武侠小说中的爱情

尘起缘飞

新派武侠小说家算来不少，真正称得上一流的不过金古温梁而已。前几年被吹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黄易，不过是游戏一代文化贫血的方便面。前述四人中，梁羽生名气日衰，连末席亦不能恭立。其实梁先生文史功底颇厚，只是思想上受唯物主义影响太深，武侠作品灵性比前三位少了许多。

　　武侠世界本是虚幻的，武侠小说中有恩仇，也有温情，男女之情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四大家书中爱情写了许多，当初读的时候“象忧则忧，象喜则喜”，现在回想起来真正难以忘怀的又有几对？

　　古龙的书是给浪子看的，书中女子全是配角，因为浪子是不配谈情说爱的。梁羽生的每套书几乎都写了一对以上完整的爱情，有喜剧也有悲剧，有些非常曲折，大体上还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思路。可是他的爱情与世俗太接近，太爱憎分明，太符合传统，所以看多了味同嚼蜡。

　　金庸的书不以多取胜，故多上品。细节处经得起推敲，爱情上也下了功夫。可惜他的每段爱情总让人觉得有问题。早期的和几部短的姑且不论，压卷之流氓英雄传不说也罢。其余几部公认可以传世的长篇中，竟然没有一对情侣能让我每想起来，都有心神向往的感觉。

　　射雕中金先生为了阐释侠之大者的高论，硬让黄蓉找了一个弱智。央视的射雕没播几集，李帅哥那个弱智的小名世人皆知，实际上除了天生大脑发育不全的以外，谁去演郭哥哥，演得逼真了都像弱智。神雕里金先生又开了乱伦与姐弟恋的先河，给王菲、黛米·摩儿做了表率。笑傲中令狐同学除了出场时耍酷，后面就是一具由盈盈赶着的僵尸。倚天中张无忌是一个长不大的男孩。天龙中乱七八糟除了是男是女能分清以外，再配对的话我的头要炸了。

　　温瑞安的书越来越像老太太的裹脚布，温老太太虽然爱干净，可是总没完没了的别人受得了吗？没结尾的俺等不起，有了结尾的爱情更让俺难受。

　　说了半天，难道真没有一对入得俺眼么？还是有的：萧秋水与唐方。

　　男女相爱，终成眷属的很多是加了现实考虑的，有没有大学文凭、体面的工作？日久生情是生活，一见钟情才是爱恋。真正的爱情是有化学成分的，男女用不着见一千次面，讲一万句话，而是心有灵犀、众里寻她千百度。

　　萧秋水与唐方唯一的花前月下就是在跃马乌江的一个短暂的间隙里，萧秋水为唐方摘了一把不知名的野果。可是神州奇侠看下来，两个人就是神仙侠侣。温大侠想将牢狱中的战斗友谊升华为爱情，才有这段佳话。升华不成，蜀中唐门也写不出来了。硬硬地来了一个后传，萧唐两人有个圆满的结局，让读者如我辈吃出一只苍蝇。

　　为什么不终止于风波亭外漫天风雪，萧秋水逆江而上，入蜀中唐门见唐方？如果没有后传那个苍蝇，血河车结尾，方歌吟一行峨嵋山中远远听得的一声发自内心、震撼千古的呼喊，便是压新派武侠爱情卷的神来之笔。

　　心中是满头白发的萧秋水，重回与恋人携手的金顶，今生之恋寄予来世，对着天地呼喊：唐方！唐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