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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分 第4章(13)

艾莉,妳已经名花有主了吗?如果是的话,那会是我吗?

我傻傻地在心里自言自语,当下我多希望她能给我一个答案啊。

就在这个时候,「当」的一声,许久不见的问题从脑海里跳了出来。

「你喜欢艾莉吗?你喜欢艾莉吗?」

问题问得好急切,我开始慌张。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那我这么问吧,你喜欢艺君吗?你喜欢艺君吗?」

「啊……」

有如大梦初醒一般,我几乎忘了艺君的存在。心里像是有千万个结一样,一下子全都绑了起来。

「你怎么了,子学?」艾莉问我,她伸手拍了拍我的胸口。

「没有,没有,我不小心发了呆。」

我看了看天色,比我出门的时候更灰更暗了。

「好象会下雨呢﹗」我说。

「嗯,那怎么办呢?你要带我去哪呢?」

「妳不是想去西子湾的沙滩吗?」

「真的吗?」她兴奋地叫着:「那如果等会儿真的下雨的话,在沙滩上散步,一定很美很美吧。」

艾莉,妳知道吗?妳说话有一种魔法,好象每一个字都是一个环扣一样,我的心就这样一再地被层层扣住,却怎么也舍不得放。

这是爱情的样子吗?

我开始猜想着,当皓廷遇见睿华的时候,是不是也有跟我一样的感觉呢?当阿居遇见彧子的时候,是不是也一样晕眩说不出话来呢?

如果皓廷跟阿居都跟我一样的话,那答案是不是也很明显了呢?

「当」的一声,我以为是问题跳了出来,结果不是。

「从现在开始,是非题已经结束,你只剩下一则选择题。」

我的心里有个声音这么告诉我。

西子湾到了。

※其实,我一直在选择题里,是非题只是……一种任性。

■32中山大学大门口的驻卫警察都会拦住没有停车证的游客,是因为有太多人想直接开车到里面去,可见学校太大也是会让人觉得麻烦的。

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竟然糊里胡涂地就把车直接骑进校园了,校警竟然也糊里胡涂地没有拦阻我。

「一定是妳的关系。」我回头对着艾莉说。

「为什么?」

「因为妳的美丽像阳光一般的刺眼,那校警没能睁开眼睛。」

「子学,并不是每个女孩都吃油腔滑调这一套的。」

「啊?」我吓了一小跳,「妳不喜欢吗?」

「不过,偶尔吃一次应该不会太油。」

说完,她笑得阖不拢嘴、东倒西歪,我们的安全帽互碰了好几下,发出声响。

到了海水浴场,我发现我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就是忘了海水浴场的开放时间。西子湾海水浴场的开放时间是每年的三月一号到十二月三十一号,而现在是一月。

「那怎么办呢?」

「还有一个地方,不过要搭船。」

「搭船?你是说旗津吗?」她的眼睛亮了起来。

「是啊,妳想去吗?」

「会很远吗?」

「不会,但渡船头的海水很臭就是了。」我挤着鼻子,作势说着。

「没关系,我可以拉你的衣服来当口罩。」

「那我怎么办?」

「你是高雄人,应该很习惯了,就自生自灭吧。」她咬着下唇,轻轻地笑着。

到了渡船头,我买了两张船票。她看见有人把摩托车也骑上了船,好奇地问我为什么?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我不知道她想问的是为什么车子可以骑上去?还是船为什么不会因为太重而沉下去?

「就是可以骑上去,没有为什么。」我干脆这么回答。

她听完这有回答跟没回答差不多的答案,转头看了看我,竟然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似的不好意思地笑着。

我带她走在旗津的街道上,已经过了午餐时间,为了尽地主之谊,不能让客人饿着,我提议先吃饭。本来又说要猜拳决定吃什么,但因为我已经输怕了,所以我们决定吃牛肉面,不再啰嗦。

她说她吃得不多,坚持只叫一碗,我说叫两碗小的,她摇头,后来我妥协,但向老板多要了一个空碗。

「我的坚持好象给你带来困扰了。」她说。

「不不不,没有的事。」我赶紧否认,是不想让她知道其实我是因为不好意思。

在吃面的时候,她很认真地拿起一旁的报纸看着,我一直好奇她在看什么,为何这么认真,等到我凑近一看,原来她正在欣赏一篇副刊文章。

我不想打扰她,所以也就没有说话。她看完之后双眉之间多了些许愁怅,我问她怎么了,她摇摇头,我拿过副刊一读,原来那是一首诗。
我爱你,不是因为你是一个怎样的人,而是因为我喜欢与你在一起时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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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分 第4章(14)

●●● 红藕香残,玉蕈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我不是中文系的,所以我不知道这是谁的诗。如果你问我民法第十一条是什么,我会告诉你是「同死推定」。

又什么是同死推定呢?就是二人以上同时遇难,不能证明其死亡之先后时,推定其为同时死亡。

又「同死推定」都用在哪些情形上呢?因为篇幅的关系,如果你有兴趣,我们改天再讨论。

「这是什么诗?还是……我该称它为词?」

「这是宋词,李清照的一剪梅,而且这只是上半段,它还有下半段,我认为一定要上下两段同时呈现,才有那满满的相思愁。」

我看着艾莉说话的眼睛,以及那种认真的神情,不禁看得出了神。

「子学,你在发什么呆?」

「啊!没有!没有……既然妳说要上下两段同时呈现,那下半段是什么?」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这首词是什么意思呢?」

「这首词是李清照写自己对丈夫的思念,在月满西楼的时候,愈发感受自己对丈夫的相思之苦,因此借着这首词寄托情意,她用花比喻自己,用水比喻她的丈夫,你知道最精华的是哪一句吗?」

「哪一句?」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为什么呢?」

「这一句看似愁怅忧柔,但其实是强而有力的,它的意思是当思愁在眉间消失的时候,却在心头涌现,完全表达了相思之情无法排除的苦痛。」

她似乎可以感觉到李清照的心酸一样,眉头稍锁,语气中显得有些落寞。

「妳渴了吗?」

「嗯?什么?」

「我带妳去买杯热咖啡,然后我们去沙滩走走吧。」

「嗯。」她终于笑颜逐开。

买完了咖啡,我们徒步走到沙滩上,一路上艾莉的话变少了,可能是因为那首诗影响的吧。

但当她一旦踏上沙滩,整个人立刻变得不一样。

她像个孩子一样往海浪跑去,在一阵阵白色的波浪间来回奔跑着,我远远地看着她,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如果我不认识她的话,我可能会以为她是个天使,在浪花之间舞动着曼妙的姿态。

过了一会儿,她吐着舌头回到我旁边,说海水好冷、脚好冰。

我笑她的可爱,在沙滩上挖了一个洞把她的脚埋进去,免得被风吹得痛了。

她看着我,左手托着下巴,我问她在看什么,她只是笑一笑。

「子学,你喜欢古诗吗?」她问。

「古诗?我不能说喜欢,因为我没有研究。」

「我也没有研究,但喜欢不需要经过研究。」她转头看了看我,扬起了嘴角笑着。

「是这样啊?那……大概吧,或许吧,可能吧,我是喜欢古诗的吧。」

「为什么这么不确定?」

「因为我找到了另一个不能确定的理由了。」

「什么理由?」

「面对古诗,我只会读、会写、会念,但我感觉不到其中的起伏,我感应不到作者的心绪,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人看了古诗之后竟然是愤懑的,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人看了古诗之后竟然是哭泣的。」

「你的意思是说,你不明白诗的痛,也不明白诗的苦,所以不知道怎么喜欢?」

海风吹来了一阵风沙,打在小腿上有些刺痛。

我点点头,她笑了一笑,继续说:「其实古诗表达的很简单,只是其中的语意因为年代久远的关系,我们需要去解释它罢了。」

「怎么说?」

「没办法言传,这只能意会。你这么聪明,一定可以意会的,相信我。」她很有信心地拍着我的肩膀。

「有时真羡慕你们中文系的人,念的书多,气质又好。」

「你不能这么说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专长嘛,如果你问我……嗯……民法第十一条是什么,我是不可能知道的。」

她说完,我吓了好大一跳,睁大眼睛看着她。

她似乎被我吓着了,连声问我怎么了。我很想解释给她听,却不知道从何解释起,只好随便拿个理由搪塞。

「民法第十一条我也忘了啦,呵呵呵……」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是一阵波涛汹涌。

然后,我们就这样静静地坐在海滩上,没有再说多少话。

艾莉偶尔抬头看着远方的海,偶尔低头发呆,然后时而转头考我知不知道某某人的哪一首诗,又时而转头告诉我她最喜欢的诗人是辛弃疾,最喜欢的作品是〈青玉案〉。

还好青玉案我会。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眉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念完,我骄傲地站起身来,朝着大海大笑三声,旁边正好有女孩走过,笑我像个神经病,我赶紧蹲下,对着艾莉傻笑。

但她却只是微笑地看着我。

这时天开始下起雨来,一颗一颗的雨珠打在我们的脸上,水花轻轻跳着,浪依然一阵一阵不规律地拍打着。

海上开始飘起一阵水雾,我想是下雨的关系吧,我们的眼前呈现一阵白色日幕。

她站起身,拉着我的衣角。

「我们说好的,要在雨中的沙滩上散步。」

我想叫她离开,但她的表情告诉我,这一场雨,她似乎很期待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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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分 第4章(15)

艾莉,这是我第二次陪妳淋雨了,我想问妳,现在淋雨的感觉,与上一次有什幺不同呢?如果可以,我能不能再勾起妳的小指,走在妳期待的雨中陪妳散步呢?

就在那一秒钟,我好想问她,「如果妳说的散步会让两个人频率接近,甚至知道对方心里正在想什幺是真的的话,那幺……妳听见了吗?艾莉……」

「我……我喜……」不知怎麼著,我竟然有些無法控制地說出口。

「嗯?你說什麼?」

「喔……没有,我是说,我喜欢在海边散步。」我勉强挤出一句话,以及一个笑脸。

「嗯……」她看着我,微笑着。

雨没有停,我们的脚步一样。所以频率……或许也相同……吧……

※频率相同的话,表示我们想的是一样的吗?如果是,为什么我感觉不到呢?

大三的下学期来到,所有的同学都变了样。现在想想,当时变了样的好象还包括了阿居、皓廷还有我。

一开学的气氛就有明显的不同,去年还看得见的同学,今年好象不见了,但你也没听说他被开除或退学或转系的,一问之下才知道去补习班了。

接着补习班像瘟疫一样快速地在法律系三年级生的身上扩散,中了毒的人会很快地在学校消失,活像人间蒸发,直到某天突然遇见,他很热切地跟你打招呼并且嘘寒问暖,你还会觉得怪怪的。

一些学弟妹偶尔想到班上找学长姐,一下子小明小明的喊,一下子阿美阿美的叫,不过,当他们找了几次没找到之后,也大概都知道学长姐得了一种叫作补习班的病。

这病运气好的话两三年之内就可以痊愈了,运气不好的话……可能穷其一生都在生病。

「为什么呢?」一定有人会问,我慢慢地说给你们听吧。

有些人得病较早,有些人较晚,也有些人永远都不会得到。但不管是不是会得这种病,时间大都出现在大三,早一些的就是大三上,晚一些的就是大三下。

我们班算是灾情传得比较慢的,直到大三下学期,来上课的同学才明显地变少,教授上课的内容变得越来越像「师父」。

怎么说呢?因为师父大都会教徒弟一些绝招来以防万一,而这些绝招就算不是百战无敌,至少也能做到防守无漏洞。而法律系学生最直接且主要的出路就是国家考试,教授也知道学生除了参加考试没有他途(除非放弃法律之路),所以上课的内容开始教导一些解题「秘诀」,「实例演习」也越来越多,因为如果不教你「实例演习」,许多解题「秘诀」你就没办法清楚明白地了解。

这些其实多半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但也有些鲜为人知的事情着实会让学生吓一大跳。

举个例子吧,法律系的学生大概都知道国际商务的重要性不亚于公司法或票据法,但就因为国家考试不列其为考项,所以几乎没有人要选国际商务课,有开国际商务课的教授只要上课时间一到,大部分都会拿着饲料去上课。

「为什么要拿饲料?」还有人傻傻地问。

「因为门可罗雀,没课上就养鸟啰。」

相对的,一些国家考试指定科目就铁定门门爆满,不只是我们自己学校的学生,就连其它学校的学生都会来抢着听课。这时教授教得好不好已经不是重点了,重点在课堂上能不能听到一些「信息」。

其实很久以前就听过学长戏称我们系是「补习班」,没想到走到大三,我们还是遇到了相同的状况。

很多同学开始不到学校上课,因为我们学校的「共笔文化」实在太盛行了,只要你有共笔,不来上课也没有关系。

系上的同学开始一窝蜂地往补习班钻,补习班开始用所谓的「信息」招揽考生来补习,当你不太能理解所谓的「信息」是什么的时候,大部分的人会告诉你,所谓的「信息」,就是「可能会考的题目」,但其实「信息」时常就是必考题,只是大家习惯说的「婉转」一些。

一些教授常会在国考之前,重编自己的书籍之后再重新出版,美其名是「重编」,实际上只是增加内容。可是,考试前到底有什么内容值得增加的呢?相信聪明人应该都晓得了。

所以我们回到最原点,为什么有些人得了补习班的病,两三年之内就会好呢?很简单啊,因为他们是不得了的人物,两三年之内就通过国家考试了啊。相对的,有些人考了十年还在努力奋斗,「国考通过」四个字像与他绝缘一样,怎么考就是怎么不过。

国考的录取率是永远的低点,百分之五、百分之六这样的数字已经算是可以拍拍手放烟火的了。所以法律系的同学会或是聚会也常常创新低,因为某种情结的关系,总会有人觉得没考过国考就没脸参加同学会一样。

「如果我应届没考过,同学会我一定会带拉炮去。」阿居这么说。

「你干嘛啊?」我跟皓廷异口同声地说。

「恭喜我没考过啊,也恭喜同学们国考录取名额多了一个。」

「你有病啊?」

这时阿居只是哇啦啦地不知道在唱什么歌,然后继续念书。

我跟皓廷其实也都习惯了他不太正常的一面,所以也就没理他,二○○二年的上半年,也就是我们大三的下学期,我们都得病了。

因为某甲同学吸引了某乙和某丙同学一同去补习班补习,使得某丁某戊和某己也被影响而加入补习行列,一个班顿时少了六个人,好象多出了五分之一的空间,却少了五分之一的人气,所以又有六个人在开学后一个月左右消失了。

「人间蒸发」变成一种法律系学生的全民活动,大家一起来参与,于是又有近十个同学为了活动的宗旨与目的,没多久也成功地人间蒸发了。

一直到这时候,我、皓廷还有阿居一直都还是顽固的。

二○○二年的八月,一个热到不行,热到想全身脱光的下午,我接到一通电话,顿时傻在那儿,没办法说一句话。

第四部分第4章(16)

「老师,我是小蒯。」

「啊啊啊……」

「好久不见,有个消息想跟你说,我考上成功高中了,我想跟你说声谢谢,我可以请你吃顿饭吗?」

我的嘴巴开开,一阵感动与骄傲涌上来,然后泪水也跟着涌上来。

那天晚上,我跟阿居、皓廷,还有好久不见的亚勋,一起到小蒯的新家吃饭,这一年多的时间他长得好高,就快跟我一般高了。

「跟你一般高不是「咖」,要跟皓廷哥哥一样高才是「咖」。」小蒯摇着右手食指,然后拍着皓廷的肩膀说。

「「咖」?这是什么新语言?」

「就是……就是……哎呀!我不会解释!」小蒯懊恼着,我们都是一头雾水。

剎那间,我感觉自己好象有那么点老了,也有那么点失去了青春本色了。小蒯才小我六岁,我竟然发现这进步的年代,连时间都很自然地被拉远。

如果我真的有些老了,那我离什么近了点呢?是一年后我即将面对的社会吗?还是几年前我急欲成为的大人呢?

因此皓廷说我变得浪漫而且多愁,阿居则认为我像个爱国诗人一般地忧国忧民,虽然我知道他们都在说笑,但小蒯的成长与我的蜕变,因为在那一剎那间被自己察觉到,才发现原来时间与生命的脚步不曾慢过,只是自己没有去感觉它的移动罢了。

因为如此,我决定参加补习的行列,理由是「再不想也得做,因为若你无法改变这个世界的秩序与规则,只能遵守」。

「别人怎么长大我不知道,也不去理会,但法律人若是该如此长大,就不该因己意而抵抗。」我说。

皓廷很快地被我说服,而阿居则是早就有此打算,所以决定加入。

「没办法啦,因为我是水泮居,我只能这样走出自己能出人头地的一条路。」

他说得很轻松,表情还带着笑容,但我从语气中听见他内心里的无奈。

我们就这样跟着人间蒸发了。

在我蒸发的过程中,艾莉时常会来按门铃,然后带来三杯手泡的牛奶,或是三杯偶尔太甜,偶尔无味的阿华田,比较值得一提的是,她每次拿来的三个杯子当中,只有一个是蓝色的,而这个蓝色的杯子也一定都是我用的。阿居跟皓廷说那肯定是她特地为我买的,我听了虽然高兴,但却没敢问她。偶尔,对面的三个女孩会到我们家来一起念书,但因为我们六个人分别在四个系里,所以就算想稍微讨论讨论,也只能聊聊天气还有学校餐厅的饮食。

有时候,艾莉会待到很晚才离开,此时涓妮和婉如多半都已经回去了,而每天都早起去打球的皓廷也多半都睡了。

我们会在阳台看星星,聊一聊自己以前小时候的事情。原来艾莉是双鱼座的,我到现在才知道。

艺君呢?其实她的生活也没有什么多大的变化,还是时常打电话来告诉我天气预报,第几号台风已经形成,并且将会在什么时候登陆。不过通常她的气象报告就像中央气象台一样,不是非常准确。

我们三个人开始补习后大概两个月吧,我们在社区中庭看见婉如一个人伤心地蹲在地上哭泣,我们趋前问她怎么回事,她说被老鼠吓哭了,我们三个在原地笑到哭了。

后来我们才知道她不是被老鼠吓一跳,而是被失恋的痛苦吓一跳。

高珏因为认识了一个外交系的女孩子而被外交了,留下婉如一个人面对失恋的痛苦。一天,我在学校的网球场里看见高珏和那个女孩,怎么看怎么觉得高珏真是个混蛋,而且是个眼光越来越差劲的混蛋。

大三的日子,我几乎是在背六法全书以及相关考试书籍里度过,直到我们安全地确定升大四了也是,我说过,得病的过程是痛苦的,阿居跟皓廷的生活跟我没有差别,他们的痛苦跟我是相等的。当我开始习惯了艾莉时常的照顾与陪伴之后,平时只是报报气象说说笑的艺君,在一个台风来临的夜晚,湿淋淋地站在社区门口等我我心里的那个声音所告诉我的选择题,终于出现了。

※人终其一生所有的动作综合一看,说穿了其实只有四个字,「选择」与「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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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分 第5章(1)

一整天都是大雨狂风的天气,每天都要到篮球场去撒野一番的皓廷,无聊到在家里左手拿着民事诉讼法,右手拿着球拍打着。

阿居则窝在我的音响前面,一面听着悠扬的绿钢琴,一面猛啃行政法与强制执行法。

那我在做什么呢?

我在讲电话,艺君打来的电话,今天的她特别奇怪。「今天全台湾都笼罩在台风的暴风圈内,所以全省都是百分之百下雨的天气,气温有些降低,大概在二十八至三十度左右。」

「嗯,我知道了,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没有然后了的然后呢?」

「还是没有然后了。」

「妳钱多吗?」我有些不耐烦地问。

「不会啊。」她很平顺地回答。

「不会?没事猛讲手机的人不是钱多不然是什么?」

「你不喜欢跟我说话了吗?」

「喔,不是啦,只是……哎呀!」

「你不想说话可以挂电话没关系的。」

「我没有不想说话,只是妳这样我有点为难……」

「拜。」她先挂了电话,我有点错愕。

两个小时之后,我的手机又响了,还是显示私人号码,这一定是艺君。

「妳一定有事情想说吧。」一接起电话,我连喂都没说就问。

「没……没有……」

「但是妳今天怪得特别离谱,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今天全台湾都笼罩在台风的暴风圈内,所以全省都是百分之百下雨的天气,气温有些降低……」

「这妳刚刚说过了。」我打断她的话。

「喔……」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无辜。

「艺君,妳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妳这样我觉得很奇怪,而且我也很担心。」

「担心?你会担心我?」

「妳这么质疑就不对了,我当然会担心妳。」

「听你这么说,我好高兴。」

「妳……」

「子学,我可以去找你吗?」

「找我?台风天啊,很危险的。」我急忙说着。

「我不怕台风啊。」

「可是我怕妳出事啊,我可赔不起啊。」

「……嘻。」

我听见电话那一头的她轻轻地笑了几声,但是那声音又不像真的在笑。

「妳是不是生病了?」

「嗯?」

「我是说,如果妳生病了,我可以带妳去看医生。」

「我可以说是生病了,也可以说没生病。」

听完,有一股无名火冒了上来,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我只是觉得她好象在玩,只是在玩什么我不知道而已。

「艺君,如果妳生病了,就打电话告诉我,但如果妳在玩,我可能没时间陪妳。」我还是忍住脾气,心平气和地把话说完,然后挂上电话。

这之后好几个小时,她都没有再打电话来,阿居皓廷说肚子饿要吃中饭,我们随便放了几块科学面煮一煮就当作是中餐了。

下午大概四点左右,我的手机又响了,还是艺君打的。

「子学,对不起。」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

「我惹你生气了,你还是第一次挂我电话。」

「我实在是不知道妳在想什么,」我深呼吸一口气,继续说:「如果妳真的身体不舒服,我可以带妳去看医生。」

「我不是身体不舒服……」

「那不然是?」

「子学,我真的不可以去找你吗?」

「妳要怪就怪台风吧,太危险了,妳没听见外面的风雨声吗?」我还特意把电话拿到窗台去。「听见了没?」

「我知道风雨很大……」

「知道就好。」

「让我任性一次,你不会生气吧?」

她没等我回答就把电话挂断了,我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时间一分一秒慢慢地走过,我越来越焦躁,在客厅里跺来跺去,阿居皓廷看我这样,都忍不住问我到底是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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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分 第5章(2)

我回答不出来,因为我也不知道艺君坚持要在台风天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

一直到晚上,警卫中心打了一通电话上来,说有个女孩子要找我。

我赶紧披了风衣就跑下去,艺君湿淋淋地站在社区门口。

「我叫她进来等,她不要。」警卫伯伯急忙向我解释,我对他点点头,说了声谢谢。

「妳到底在做什么?」我有点生气地说,伸手把她拉到庭里。

「我想见你……」

「我铐!明天不能见吗?就非得要今天?」我一面生气地说着,一面拿出面纸擦拭她脸上的雨水。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忍着眼泪。

「什么怎么办?妳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上个礼拜,他回来找我……」

「他?」我立刻想起,是那个在马祖的他。

「他说他还是很喜欢我,要我继续跟他在一起。」

「然后呢?」

「可是……我……我没办法……」她的泪水终于滑落。「我以为……可是我没办法……」

「艺君,妳先冷静下来,慢慢说,慢慢说。」

她咬了咬下唇,吸了吸鼻子,眼泪一颗一颗地从她的眼角滑落,我连擦都来不及。

「子学……」

「嗯,什么事?」

「我好想你……」

她的眼泪持续崩溃着,双手环绕在我的肩膀上,紧紧地抱着我,这是她第二次抱我。

「我以为我不是喜欢你……我以为我不会喜欢你……我以为在我平复失去他的伤痛时,有你的陪伴一定会好得很快。但是……当他又出现了以后,我才真正地发现,我一直在骗自己。这场大雨打醒了我,让我知道我没办法再骗我自己了,没办法再骗了……」

她痛哭失声,环绕着我的双手在我的背上搥打着。

「我好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你……」

皓廷说的没错,她是喜欢我的,只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我也可能是喜欢她的,只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把艺君带到楼上让她盥洗,拿了一些干净的衣服给她穿。本来我想在风雨小一点的时候送她回去,但风雨似乎没有变小的趋势,她也坚持不想回去。

我让她睡在我的床上,然后我去跟阿居挤一张床,皓廷阿居都说我白白放弃一个好机会,我回骂他们一句变态。

睡觉的时候,阿居问我是不是喜欢她?我嗯嗯哎哎的回答不出来,只说了句不知道。后来我想起今晚艾莉没有来找我,心里莫名其妙地感到心安。

这时我像是被吓着了一样跳了起来,一旁的阿居问我怎么了。

「阿居,我不喜欢她……」

「啊?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的是另一个女孩。」

「当」的一声,我想是问题出现了吧。

「已经没有问题了,因为你已经说出了选择题的答案。」心里的那个声音这么告诉我,我竟不自觉地微笑。

这时,艾莉和艺君的样子像一本相簿一样,不断地在我眼前翻动,越翻越后面的时候,艾莉的篇幅慢慢地变多,直到最后几页,我再也没有看见艺君。

隔天早上,我在艺君醒过来之前写了一张纸条,放在枕头边,就带著书出门了。

我曾经想过,我会不会为妳到合欢山上去取雪给妳,也曾经想过,下一次吃麦当劳是不是也跟妳一起去,但我就跟妳一样,我没有办法骗自己,昨晚的大雨不只打醒了妳,也打醒了我。

艺君,妳说过,咖啡与牛奶的相遇,像是注定的缘分一样,咖啡少了牛奶,就少了一道香味,牛奶少了咖啡,就只是无奇的牛奶。

昨晚,我终于了解妳的意思了。

只是艺君,妳可能忘了吧,咖啡其实可以只是咖啡,牛奶也可以只是牛奶啊。

我是一杯咖啡,所以……我不适合咖啡牛奶吧。

※咖啡与牛奶确实是绝配,只是……不一定真要配在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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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分 第5章(3)

是吧,是这样的吧,我是一杯咖啡,我知道或许牛奶会是最好的佐配,但我只是一杯咖啡,我想也大概只有咖啡会了解我吧。

那天回到家之后,我的房间是空无一人的,虽然我把拒绝的意思用特殊的字眼表达给艺君了解,但当我踏进房间的那一瞬间,我还是感觉到那一丝的落寞。

想必是艺君留下的吧。

她在我留给她的字条上,用红色的笔画了一个「^_^」的笑脸,写了一句「你的床上,有你淡淡的香味」。她把我借给她的衣服很整齐地折好放在一边。我的心里有种被挤压的感觉。

那天之后,艺君就没有再打电话给我了,我开始不知道明天的天气如何,有时候看气象报告,心里会惹来一阵烦躁,总觉得这些气象主播都很差劲。

我常在往补习班的路上刻意绕到神奇学舍,但每次一到学舍,我心里就有一股浓浓的不安,再转头看看那间洗衣店,我很怕看见她刚好从里面走出来。

我在五G的信箱里看见很多她的信,有些邮戳甚至已经有两个月了,她却都没有收,也似乎没有想收进去的意思。

大四开学之后,我跟皓廷他们三个人就几乎很少在学校出现,大部分只会出现在补习班和图书馆,不过偶尔会在K书中心遇见艾莉,她想考研究所,却没有参加任何补习。

「妳为什么不补习呢?」我问她,在K书中心的楼下。

「因为我没办法做很确实的决定,我到底是真心想上研究所呢?还是我想出去工作了呢?」她稍稍皱着眉头说着。

「妳在准备哪一个研究所呢?」

「历史研究所。」

「如果妳没有上研究所,妳希望从事什么工作呢?」

「我也不知道,我可能顶着中文系毕业的气质光环,却跑去卖章鱼小丸子吧。」

「呵呵呵呵,这是非常有可能的,」我笑着,继续说:「可是妳这样,两件事情可能都做不好,妳有想过吗?」

她愣了一会儿,两只大眼睛直咚咚地看着我,然后微笑地说:「子学,我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尤其是对我在意的事情。」她摸摸自己的鼻子,有点责怪自己的味道。「我总会在取舍之间失去平衡点,在取之时害怕舍,在舍之时又患得患失。所以我很羡慕你,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能在当下拿出勇气与行动去实践。」

她站起身来,稍微转了转腰,伸了伸骨。

「妳可能太看得起我了,」我哈哈笑着,「很多事我也必须经过一番挣扎才能做出决定,而且决定之后,我还不一定可以接受结果呢。」

艾莉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我,然后用她带着魅力的招牌笑容笑着。

那一阵子,我们每天都会在BBS上传讯说话,有时候一聊忘了时间,隔天就会黏在床上很难清醒。这时艾莉都会打电话给我,她会在电话那头轻轻地喊着,「起床了,睡猪。」

明明是跟我同一个时间睡觉的,为什么她总会比我要早起床呢?

艾莉叫我起床的日子大概持续了一个多月之后,我的计算机非常神奇地烧掉了。可能是从来没有关机的关系,主机烧了,屏幕烧了,连多孔插座也烧了。

「可能是电压不稳的问题,供电量一下子变大,插座负荷不住,其它的东西跟着遭殃。」阿居很正经地说,他本来对计算机就比较内行。

「没救了,屏幕要换,主机或许还可以拣一些没坏的继续用,不过我是建议,直接买台新的会比较快一点。」本来很正经的他,这会儿像在说鬼故事一样地越讲越小声,然后突然唱着歌离开我的房间。「计算机烧掉了,子学要起肖,没有计算机,没有网络,干脆死了好,啦啦啦……」

这是他唱的,依着「沧海一声笑」的曲。我都快崩溃了,怀疑我怎么有这种朋友。

不过他说的没错,没有计算机、没有网络,对一个大学生来说,大概跟死了差不多。

我很快地到NOVA订了一台新的计算机,三天之后交货。

计算机公司交货那天晚上,刚好补习班没有课,阿居跟皓廷不知道去哪里跟别人借来了电视游乐器,两个人直盯着电视屏幕大声喊叫,屏幕里的车子撞得乱七八糟。

门铃响,是艾莉,她拿了些东西来请我们吃,又拿了她买的蓝山咖啡豆,说想泡杯咖啡大家一起喝。

这时计算机公司打电话上来,说计算机已经送来了,我应了声好,拿了钥匙,就到楼下去搬计算机。

我先是把屏幕搬上来,那屏幕又大又重,艾莉见状,也说要跟我下去帮忙搬。只有那两个死没良心的还在撞车。

所有的东西都搬上来之后,接下来就是灌软件的工作,本来是阿居要帮我灌的,但因为他正在开车搏斗中,基于凡事要快就要靠自己的道理,我还是自己来吧。

这时艾莉泡了咖啡,敲了一敲我的房门。

「子学,喝杯咖啡吧。」

「这是什么豆子?还是蓝山吗?」

「是的,你不喜欢吗?」

「不,不会。」我笑着回答,但看着这杯咖啡,脑子里却闪过艺君的咖啡牛奶。

「只是我对咖啡并不了解,妳可以解释一下什么是蓝山吗?」

「蓝山咖啡豆产在牙买加蓝山山脉,所以用蓝山命名,又因为蓝山山脉的平均高度都是海拔一千八百公尺以上,所以在这高度之上的区域种植的豆子,才能被称作蓝山,低于这个高度,就算是在同一个蓝山区域里的咖啡豆,也顶多只能叫它牙买加高山咖啡。」

我听得有点吃力,但她说得很开心。

「一定要海拔一千八百公尺以上?要求真如此严格?」

「是啊,甚至有些咖啡痴还坚持,一定要在蓝山山脉最高海拔二千二百五十六公尺的地方种植的咖啡豆,才叫作真正的顶级蓝山咖啡。」

「那妳呢?妳也这么坚持吗?」

「我坚持的不是咖啡豆,而是跟谁一起喝咖啡。」

我听完这句话,有种被电着的感觉,本来手里还拿着鼠标,却因此掉在桌上。

她看见我的反应,呵呵地笑了出来,「逗你的啦,呵呵呵,你的反应真好玩。」她说。

艾莉,妳真的是逗我的吗?为什么我连妳在逗我都觉得快乐呢?是不是妳也真的是一杯咖啡呢?如果是的话,那妳是海拔二千二百五十六公尺的顶级蓝山吗?因为,我有一种离妳有段距离的感觉。
我爱你,不是因为你是一个怎样的人,而是因为我喜欢与你在一起时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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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分 第5章(4)

「艾莉,我可不可以问妳一个问题?」

「你问啊。」

「为什么妳会猜测我喜欢偏酸的咖啡呢?」

她听过问题,稍微愣了一下,歪着头看着我,表情甚是漂亮。

但是她没有回答问题,她站起身,说时间到,该回去看点书了。

那天晚上,我试了好久,网络终于通了。

我连上线,首先去寻找艾莉是不是还在名单上,但她已经下线了,时间是半夜三点。

但我在查询她的时候,看见她的名片档这么写着:我喜欢偏酸的蓝山,我期待有人跟我一样。

※因为妳,我才真正地发现,原来我喜欢的咖啡,其实偏酸。

我开始至少每天喝一瓶蓝山,在我要到补习班或K书中心之前,阿居跟皓廷好象也受了我的影响,对咖啡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我们的K书中心附近有个公园,那个公园不大不小,但树却植得很密,生长得也很茂盛,有时候在下午经过,会看见一些年轻妈妈带着三五岁不等的孩子在公园里穿梭跑跳嬉戏着,一些老爷爷们会在凉亭里喝茶下棋,偶尔打打象棋麻将。不过我比较有兴趣的是那几个每天遛鸟的爷爷们,他们每天都提晃着自己的鸟笼,准时到公园报到,他们都管自己的鸟儿叫作「雀仙」,但那些鸟明明是画眉。

我没养过鸟,所以我不懂,不过雀仙这名称倒也好听,大概这么叫牠们会有潜移默化的作用,会让牠们的叫声比较嘹亮吧。

公园旁有个卖红豆饼的老爷爷,大概每天下午三点左右就会听见他叫喊着「吼兜兵」,然后推着三轮车停在公园旁边。

一开始我还不知道「吼兜兵」是什么怪东西,后来才了解原本这个老爷爷是外省人,口音不是很好了解。不过红豆饼可以念成「吼都兵」,他也真是够酷的了。

有时候我们会在吃过晚饭之后,走到公园去聊一聊,我会带着我的蓝山咖啡,而皓廷独钟曼特宁,阿居喜欢的口味时常变换,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喜欢哪一种咖啡。这时候公园多半已经没有人了,只有几十只很凶的蚊子陪着。在这里,我们会讨论咖啡,讨论电影与网络,讨论一些国家考试的问题,或是一些社会新闻与污秽的政治议题有一次,不知怎么着,聊到了李登辉、陈水扁、连战和宋楚瑜,突然三个人像吃错药了似的开始轮番发表自己的长篇大论,但因为论战有些混乱而且激烈,请恕我无法详细地叙述论辩内容。但最令我们印象深刻的是,在一番乱七八糟的激烈争辩之后,我们突然间安静了下来,像喧哗的舞厅突然关上震撼的音乐一般地安静,我看看阿居,阿居看看皓廷,皓廷看看我,我再看看阿居。

一阵面面相觑之后,我们突然有一种空虚,也可以说是一种新的领悟。

「为什么我们突然安静了下来?你们想到原式u为什么呢?」一定有人会问,我慢慢地说给你们听吧。

有些人得病较早,有些人较晚,也有些人永远都不会得到。但不管是不是会得这种病,时间大都出现在大三,早一些的就是大三上,晚一些的就是大三下。

我们班算是灾情传得比较慢的,直到大三下学期,来上课的同学才明显地变少,教授上课的内容变得越来越像「师父」。

怎么说呢?因为师父大都会教徒弟一些绝招来以防万一,而这些绝招就算不是百战无敌,至少也能做到防守无漏洞。而法律系学生最直接且主要的出路就是国家考试,教授也知道学生除了参加考试没有他途(除非放弃法律之路),所以上课的内容闲开始知道原来他表面上看似冷静与成熟,是因为在他心中,每件事情都有他自己的答案。

我回头看看过去四年,皓廷永远在自己的轨道上。我说过他是个不修边幅的大男孩,个性有些孤僻,平时话也不多,所以才会发生校队系队学长来邀他加入多次不成的情况,也才会造成这四年大学生涯当中,他的朋友除了我跟阿居还有亚勋之外,似乎没有其它的人,顶多再把对面的三个女孩加进去。

他虽然受女孩欢迎,但睿华之后他也没有再接触其它的女孩子,有时候跟他哈啦想问问有没有新恋情,他会表现得连回答都懒。我想睿华离开之后,他只有篮球吧。

朋友不多,在别人的眼中看来似乎不是个好现象,但他也不会试图去改变或是拓展自己的人际关系,因为他一直在他的轨道上,他认为他的轨道才是安全的。

再看看阿居,这个我一直以为很了解他的青梅竹马、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在大学四年密集地跟他相处过后,我才真正地发现,他像个有好多好多棱面的琉璃,你可以知道那是个琉璃,但你却无法一眼看透。当你以为摸出了一个轨迹去透视那些棱面,但其实还有很多棱面等着你发掘。

很多事情阿居都显得疯癫、不屑、默不作声,就算是关心也很浅很浅,但你了解他之后,你可能会自叹弗如,他对每一件事情的感触永远都比你直接,永远都比你深刻,表现出来的反应也永远都会让你想掬一把眼泪。
我爱你,不是因为你是一个怎样的人,而是因为我喜欢与你在一起时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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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分 第5章(5)

有一次,他的车子坏在孤儿院外面,打电话要我去载他,当我抵达孤儿院的时候,所有的小朋友站在门口等我,整齐且大声地对我说「生日快乐」。

我的眼泪无法抑止地落下,虽然我是笑着的。

他说:「因为我说不出这肉麻的四个字啦。」拍在我肩膀上的他的手,是我从未感受过的温暖。

「子学,你有什么梦想吗?」皓廷问我。

「我?我的梦想可多了。」我笑了笑,喝了一口蓝山。

「说来听听啊。」

「我想在阳明山上买一栋属于自己的房子。」我说。

「我想去洛杉矶陪着湖人队东征西战,看完整季的NBA球赛。」我说。

「我想到意大利、到德国,我想在他们的无限速道路上狂飙法拉利。」我说。

「我想有一个对我来说百分百的女孩,我的心、我的肺、我的所有都可以无条件给她。」还是我说。

「果然很多,」阿居笑着,竖起他的大姆指。「你呢?皓廷,你的梦想呢?」他转头问皓廷。

只见皓廷站起身来,在原地走了两步。

「我要考上律师,」他说:「这是我家人的期望,是我对自己的期望,」他突然转头认真地看着我们,「也是睿华对我的期望。」

「呵呵,卢比.拜洛是吗?」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啊,卢比.拜洛。」他笑了笑,没有再说话。但我们都知道,已经快三年了,他还在等睿华回到他的身边。

「阿居,你呢?你还没说呢!」我拍了拍凉亭里的石桌。

「啦啦啦,啦啦啦,」他开始装疯卖傻地胡闹,「紧张紧张紧张,刺激刺激刺激,想知道水泮居的梦想吗?若要知情,下回分晓!」

我们都被他逗笑了,凉亭里充满了我们的笑声。

但那晚我们回到B栋11楼之后,他在一张白色的宣纸上写了:「我想回浙江,带着我的爸爸妈妈。」

他用他的方法告诉我们他的梦想,我认知到自己的梦想与他的差距是那么的大。

又近木棉花开时,大学四年一千多个日子,就像一场好看的电影一样,你可以感觉到结局近了,只是希望Ending别太早出现,只是舍不得散场。

怎么了?我问自己,故事说到这里,就要结束了吗?

是啊,是啊,我也以为故事到这里就要结束了,但这场电影似乎还没有想落幕的迹象。

在我们毕业前大概一个月吧,一天大清早,电铃声吵醒了睡眠很浅的我,而阿居和皓廷是不可能听得见的。

我开门,眼前的这个女孩好熟悉,只是刚睡醒,眼睛朦胧看不太清楚。

我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再把眼镜戴上,这个女孩说了句:「早安啊,子学。」

我的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这个女孩是睿华,她的头发更长了。

※梦想有时候其实很简单,也其实并不遥远,□□※它之所以难以追求与达成,是因为它由不得你。

我不清楚皓廷跟睿华接下来的发展是怎么样的,因为那天之后,皓廷变得比平常更认真,早上还没六点,你就可以听见他在盥洗的声音,直到晚上我跟阿居都想睡了,他还在挑灯夜战,一副高三生要考大学的模样,有时候你想问他跟睿华是不是有什么进展,但看他如此认真地面对国家考试,内心里不免泛起层层不安。

艾莉站在就业与升学两条路的分歧点上,一直做不出一个有决心的决定,她为此大感困扰,我也替她担心。

她的昵称从本来的「亲爱伟士牌」,改成了「I wanna cry」,有一天我在线上遇见她,看见她的昵称吓了一跳,赶紧传讯问她。

tzushitlin:妳怎么了?为什么想哭呢?

dancewithyou:没事,没什么,我只是在烦恼而已。

tzushitlin:不知该如何选择吗?就业与升学之间。

dancewithyou:是啊。

tzushitlin:妳知道吗?其实妳也不需要选择了。

dancewithyou:为什么?

tzushitlin:因为时间已经不多,选择只是徒增妳的困扰而已。

dancewithyou:继续说。

tzushitlin:既然对历史研究所有兴趣,明年就认真地考完它,至于其它的,考过之后再来烦恼吧。

她没有再传讯来,我想她是在沉思吧。

大概过了五分钟,她又传来讯息。

dancewithyou:子学……

tzushitlin:嗯?

dancewithyou:为什么你总是可以轻易地说服我呢?

看了这句话,我有些不解,喝了一口蓝山,我继续敲打键盘。

tzushitlin:我说服妳了吗?

dancewithyou:是啊,我决定好好准备明年的研究所考试了。

tzushitlin:这是明智的选择,妳没办法边想边考试的,这样妳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考也考不好。

dancewithyou:嗯,谢谢你,子学。

tzushitlin:不客气,快把妳的昵称改了吧,这昵称我看了挺难过的。

dancewithyou:真的吗?如果我真的哭了呢?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或者应该说我不知道回答什么。

tzushitlin:我就只好拿面纸给妳擦啰。

打完这些字,我觉得自己是猪头。

dancewithyou:只有面纸吗?有没有其它的?

tzushitlin:难不成妳需要毛巾?

dancewithyou:我需要的是安慰。

tzushitlin:喔,原来如此。
我爱你,不是因为你是一个怎样的人,而是因为我喜欢与你在一起时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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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分 第5章(6)

喔,原来如此。喔,原来如此。喔,原来如此。喔,原来如此……

我竟然打出这么没有感情的几个字,我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dancewithyou:子学,你可能累了吧,早点休息,我也要休息了,晚安。

系统通知了我dancewithyou下线的讯息,我心里突然袭来一阵空虚。

我走出家门,慢慢地走到对面,我想按电铃,但我没有勇气,我想跟她说我会尽我所能地给妳安慰,但我还是没有说。

就在距离毕业只剩下一个礼拜的那天晚上,皓廷拿给我一封信,他说这是他前几天在信箱里看见了的,一直都忘了拿给我。

※要说出一句我喜欢妳,到底需要多大的勇气呢?

我看了一下信封,上面除了「子学启」三个字之外,连邮票都没有。

我愣了一下,大概知道这是谁寄来的信。我静静地拿着信,按了电梯,到了一楼,我走到中庭里,在一个只有些许昏黄灯光以及沁蓝月光的地方坐了下来。

我深呼吸一口气,把信打开。

子学,好久不见: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看见这封信,所以我没办法告诉你今天的天气,木棉花开的日子代表着炎炎夏日即将来临,台北的午后会有短暂的雷阵雨喔,如果你想出门的话,要记得带雨具。

你知道吗?要开始动笔写这封信,我储备了将近一年的勇气,你一定觉得很奇怪吧,为什么写一封信给你,需要那么多那么多的勇气呢?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我时常在醒着的时候想起你,在睡着的时候梦见你,当你的脸越来越清晰的同时,我的心也就越来越痛。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我想大概有半年多那么久吧。听老一辈的人家说,以前的人不管男女都一样,只要是失恋了,一定会痛苦难过得很久很久,现在的年轻人,如果失恋的痛苦可以持续一两个月的话,就已经算是很有情很有心的了。

如果老一辈的人说的对,那么,我是不是不年轻了呢?还是因为太晚发现其实我已经很喜欢很喜欢你了,所以我变老了呢?你有答案吗?子学,如果你有答案的话,是不是你也跟我一样,正在为了喜欢另一个人而变老呢?

你说,你只是一杯咖啡,我不懂你的意思。因为我认为,咖啡加了牛奶才是最美的绝配,如果你是一杯咖啡,为什么不容许我当你的牛奶呢?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吗?我喝得有点醉,在你面前糗态百出,所以我发誓我一定要讨回这个面子。第一次在洗衣店里看见你时,我故作特别的,就是希望可以让你多注意我。你一定忘了我们在洗衣店里的对话了吧,我却记得好清楚。

我说:我看了你的比赛,你打得很好。

你说:喔?真的?谢谢夸奖,我不知道妳对篮球也有兴趣。

我说:我不是对篮球有兴趣。

你说:那……妳是对篮球场有兴趣?

你知道吗?你真是个笨蛋。

听完你的响应,我差点没晕过去。

难道你真的看不出来,我有兴趣的不是篮球,更不是篮球场,而是你,林子学吗?哎呀,我也是个笨蛋,当时明明我也是不知道的,不是吗?

我以为那次之后,我大概没什么机会再遇见你了,直到我的生日那天,我们在学校的餐厅里相遇,我就告诉自己不能再让机会溜走。

你还记得什么是ZHR吗?我想你一定忘了吧。没关系,我不怪你,毕竟你的脑子里该装的是六法全书,而不是这些奇怪的天文大气原理。

只是那天,你用了一个很特别的外号称呼我,「直尖小姐」,你说我既直接又尖锐。

子学,我直接是因为我心急吧,我尖锐是因为我不懂得修饰我的心急吧,如果我不直接也不尖锐的话,你是不是就会喜欢我了呢?

我真是个笨蛋,我又问了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这些日子里,你还有回到高雄去吗?我在上个月特地找了一些时间,一个人到高雄玩了两天,我问了好多人才找到所谓的黑轮,原来高雄的黑轮跟台北的黑轮长得不太一样。

我走过好几条你好象跟我说过的路,我在记忆里翻找着你是不是告诉过我你家位在哪一个区域,当我发觉其实你没有告诉过我之后,我傻傻地站在你们的文化中心门口哭泣,我期待着那一瞬间下一场大雨来掩饰我的泪滴。

你对我说的太少了,让我连想多留一些你的回忆都不够。

这时有个小男孩拉了拉我的裙襬,递了一包面纸给我,站在他旁边的是他的爸爸妈妈,我向他们点点头,也对小男孩说了声谢谢。

我发现这个小男孩的眼睛跟你好象,看似单眼皮的眼睛上,其实有着深深的内双,他的睫毛一眨一眨的,好可爱,好漂亮,让人想一把抱住,就永远不要再放开了。

你小时候也一定是这样的吧,如果有机会,我可以看看你小时候的照片吗?

对了,有一件事,我怕你一直放在心上,所以趁我还记得,我必须跟你讲。

在麦当劳的时候,我要你替我吃完麦香鱼,就算是间接接吻也要你吃光它。其实在那当下,我是逞强的,我的内心里也有万般的挣扎,但我想,如果你愿意的话,那一定是一个很美很美的回忆吧。

子学,你是个很容易就会让别人对你动心的男孩,因为你的诚挚会写在你的眼睛里,你的真心会反应在你的笑容里,所以我好喜欢看着你的眼睛,也好喜欢看见你的笑容。

但是,是不是已经没有机会了呢?我想是吧,因为再过几天,我们就要毕业了,毕业之后,我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这里了。对不起,子学,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你只知道我没有什么朋友,但你不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我要回西雅图了,子学。我会用「回」这个字,是因为早从十几年前开始,那儿就已经是我的家。
我爱你,不是因为你是一个怎样的人,而是因为我喜欢与你在一起时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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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分 第5章(7)

我好想问你啊,子学,如果我不在台湾了,你会寂寞吗?

因为我问我自己,回到没有子学的西雅图,我真的会很寂寞吧。

我好想你,子学,我真的好想你。

我想念你带我去的麦当劳,我想念和你一起看的狮子座流星雨,我想偷偷地在你的枕头下放两株七里香,我希望我们的身上有相同的味道。如果我可以在你离我七里远的地方就知道你来了,我就可以穿得漂漂亮亮地等你,我们可以再去看一次流星,我们可以再去给麦当劳叔叔一个建议。

终究,我还是没有能在回西雅图之前到合欢山去赏雪,今年的冬天来临的话,你可以帮我去一遍吗?

我好啰嗦,不知不觉就写了这么多,累积近一年的勇气换来这么长的一封信,却好象还没有写完我对你的心。

我好想再听听你的声音啊,子学。但我已经把我的电话号码停掉了,你的号码也变成一种回忆了。

再见了,子学,再见。

西雅图每年有二百八十三个雨天,我会在雨中想你。

艺君,台北,倒数中的夜里看完信,我的眼泪悬在眼眶,我不敢眨眼睛,我怕我的泪会就此决堤。

我的内心一片混乱,我找不出形容词形容这样的混乱。

我带着稍肿的眼睛回到B栋11楼,艾莉端了一杯咖啡,站在电梯门口等我。

「怎么了?妳怎么站在这里?」我有些惊讶地问,并且企图掩饰看过信之后的落寞。

「我在中庭看见你,本来想叫你,但你很专心地在看信,我就没吵你。」

「喔……嗯……」

「一定是一封很伤心的信吧。」她问。

「一封朋友的信,她要回美国了,我觉得舍不得。」

「嗯……」她点点头,然后把咖啡递给我,「喝了吧,应该会平静一些的。」

我接过咖啡,轻啜了一口。她伸手在我的背上轻轻抚着,我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安全感。

「还是蓝山?」

「嗯,是啊。」

「妳期待有人跟妳一样,是吗?」

她愣了一下,然后浅浅一笑,向我点点头。

※艾莉,我想问妳,如果妳在没有我的台湾,妳会不会寂寞呢?

毕业典礼那天,整个礼堂因为学士服的关系被染成黑压压的一片,好多同学几乎一年见不到几次面,奇怪的是有些感情似乎不会变,要好的依然很要好,不熟的还是只点个头笑一笑。

其实几乎每一个人都是三个月之后的敌人,因为九月二十日就是律师考。

但今天大概没有人会谈及律师考,因为四年的同窗在今天画下句点,大家不是尽情地疯一疯,就是尽情地哭一哭。

睿华一大早就来到B栋11楼等皓廷,当他们牵着手搭电梯的时候,我竟然莫名其妙地在心里涌上一阵感动。对面的三个女孩今天都特别漂亮,头发也都特别去整理过,我问她们为什么?她们说因为今天一定会拍很多照,不希望在别人手上的照片是个可怕的疯婆样。

我爸妈也是一早就从高雄赶上来,会场很大,我还一度怕他们迷路,看见他们的时候,爸爸正牵着妈妈的手在会场外面走着,印象中他们好象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了。

典礼结束之后,会场外就好象是一场大型的记者会一样,镁光灯闪个不停,尖叫声也不断。

我请艾莉替我和爸妈照张相,没想到妈妈叫阿居负责按快门,她希望艾莉跟我们一起拍。

「不好意思,妳会觉得怪吗?」我小声地在她耳边问着。

「不会,不会,我很开心呢。」她瞇着眼睛,转头看我,笑着说。

拍完照片,亚勋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他抓着皓廷和阿居跑到我旁边,硬是要我们四个人一起拍张照片。

「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在人群中找到你们的,不拍一张对不起自己。」

他大声说着,笑容灿烂。我突然有些感触,好象很久没有看见他灿烂的笑了。

接下来的场面有些混乱,到处抢镜头的情况此起彼落,一下子阿居吸在皓廷的身上拍,一下子皓廷抱着睿华拍,反正就是拍来拍去,拍到深处无怨尤。

「子学,我可以跟你拍一张吗?」艾莉靠到我身旁说着。

「耶?好啊。阿居,快帮我们拍一张。」

阿居拿着相机,要我们靠近一些,我往右边移了些,他又说再靠近一点,我有一种被陷害的感觉,但心里却是甜的。

就在快门按下那一剎那,有一只手把我的脸别向艾莉的方向,把我的脸挤到她的颊上,镁光灯一闪,我整个人都呆了。

「这才叫作照片。」阿居竖起姆指说,一旁的帮手皓廷笑到翻过去。

「对不起……对不起……艾莉,我不知道他们……」我急忙解释着,用手盖住自己的嘴巴。

「没关系,没关系。」她摇摇手,笑着说。

吃过饭,我送爸妈搭车到松山机场,然后回到B栋11楼,这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大家都好象有一种累瘫了的感觉,所有人都挤到沙发上。

阿居开了冷气,这时天空轰隆了几声。

「啊……要下雨了。」涓妮看着窗外。

「这叫作午后雷阵雨。」

「这是我们大学生活的最后一天了……」婉如转着自己的手指头说着。

「是啊……这是我们住这里的最后一天了……」我说。

「没关系啊,我可以跟我奶奶说,你们可以再多住几天啊。」艾莉拉着我的手,转头看着我说。

「B栋11楼啊B栋11楼,没想到我们一住就是两年,没想到两年后我们竟然舍不得分别。」阿居说完,整间屋子都安静了。

是啊,真的没想到吧。没想到我们真的一住就是两年,而且两年的时间就像两天一样的短暂,明明我才刚搬到这里没多久的不是吗?怎么今天就要离别了呢?

果然,开始下雨了,台北的午后雷阵雨就是这样,每天都准时报到的。

我想起艺君在信里面提醒我的,出门要记得带雨具,我想着艺君,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上飞机了呢?

我不敢再去想艺君,因为我对她似乎有一种愧疚。我转头,睿华正靠在皓廷的身上,映在我眼里的这一份幸福,我好希望可以找到一个女孩共享。
我爱你,不是因为你是一个怎样的人,而是因为我喜欢与你在一起时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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