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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二洋马得理不让人,叫胡新一下拿出二十万块钱的“被骗款”,如果拿不出,别想走人。
  这些情况,我是在小筠赶回飞跃物资经营总汇的时候才知道的。女人会惹事,却兜不起事。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连小筠本人都后悔了,后悔不该感情用事,把骗局告诉二洋马,以至于闹出目前这种难以收拾的局面。
  小筠是借机溜出,打出租赶回来“搬兵”的。这时候已是中午,我正准备将公司的大门锁上,回去吃饭,还没将大门关严,就见小筠从出租车上跳下来,张开两臂一把拦住我,差不多是把我搂抱着撵到院子中央的。小筠说,刘哥你要去哪儿﹖你别回去,小沈小林都不顶事,去了就被杨呆子打趴在地下,起都起不来。
  我说不行,我要回去。
  小筠说:“我代表胡新求你了还不行吗﹖要吃饭,路上我来解决。”
  “你能代表胡新﹖”我讥讽地说,“你现在应该代表二洋马?”
  “那我就……代表我自己,麻烦是我惹出来的,现在不解决问题,肯定要出事。求你了刘哥,我求你了还不行吗﹖”小筠两个手腕还搭在我的腰上,面对面的,但一点都不觉得尴尬。
  “肯定不行?”我态度强硬。
  “刘哥你一定要去?你要去?”小筠在求我的时候,突然收紧了一双胳膊。这样,我就被她蛇一样的膀子猛地箍住了。有一种突如其来的感觉。但紧跟着,她就像是先自失了信心,松开一只膀子,朝迎着大门的出租车挥一挥手,让驾驶员把车开走。
  出租车倒也知趣,从大门口的高水泥坡上滑下去了,滑得垂头丧气。
  “刘哥你想干什么﹖”小筠再次箍住我的时候,很突然地对我一笑,笑得匆忙,但极其妩媚。
  “我想……干什么﹖我什么也不想干。”
  “不可能。你……不可能什么也不想的。”小筠似乎已经等不及了,突然把黑风衣的拉链自上而下扯开,再把黄色毛衣的下摆往上一翻,急促地说,“刘哥,我陪你,好不好﹖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太突然了?
  这种事情,难道是以这种方式展开的吗﹖
  “刘哥你愣着干吗﹖……我是自愿的,没有任何人强迫我。”小筠再次抓住我胳膊的时候,整个身子似乎已经瘫软如泥,差不多是紧贴在我身上的,“刘哥,我会……陪好你的。”
  “够了?”我突然急促地喊叫起来,声音太响了,连我自己都觉得浑身震抖。
  小筠一下子就从我的身上弹跳开去。
  “刘……刘哥……”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跳得非常厉害,咚咚的,我能听到。
  我努力想使自己平静下来,虽然我知道,要平静下来很难,起码要有充足的时间。何况这女人就站在我身边。
  “你去吧,门,我来看。”讲完了这话,我虚脱般地走到院门口,调匀气息,在大门外站定,等着她出门。

  现在我有点相信“命”了。事情发生在上午,中午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怎么可能还会有事呢﹖正是为了躲开这些劳什子事,我中午才回家,并且在家呆了近三个小时,然后才回到公司里来的。可来了以后,事情还是陨石坠落般地砸到我头上来了。
  三点半左右,我接到胡新打来的电话。胡新在电话那头硬邦邦地说:“二哥,你快过来?赶快,打车过来。”拿着话筒,我直后悔自己太冒失,干吗没事找事,要接电话呢﹖一时愣怔着,只好装糊涂,说你现在在哪儿,叫我过去干什么﹖胡新在那头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叫起来:“我在哪儿你不知道吗﹖?跟我装傻?快过来?”我说我问你现在具体在什么位置,不是被二洋马扣了吗,怎么还能打电话﹖胡新已经不耐烦了,用变了形的声音说:“他要能扣得住我呢?我在外面电话亭。少废话,赶快过来?”
  “胡新,我看……你还是回来吧。”我并不急于答复去,或者不去,而是想把他的思路拉到我的路子上来,“你回来,什么问题都解决了,他们再闹下去,也没有多大意思了。”
  “狗屁?你说的全是屁话?不打一架怎么行呢﹖闹到这一步,明摆着的,不打也要打?我不能从此被他骑着,骑在我的头顶上,屙屎?”
  “你看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嘛,难不难听﹖”
  “少废话?我再跟你说一遍,赶快过来?我等着?”
  说完这话,胡新嘭地挂断了电话。
  ……十五分钟以后,电话铃声再次响起。但我已经不敢接电话了。
  电话铃声时断时响,竟没完没了……直到后来,似乎已经响得没有耐心了,才终于偃旗息鼓,再无声息。
  可是,就在我暗自庆幸电话不再打搅我的时候,马路对面理发店的“狗不理包子”苟如意,却手拿一把理发剪子来到公司的门上。
  “刘哥,去接个电话。”
  “谁﹖谁的电话﹖”
  “胡新的。”
  “怎么打到你门上去了,苟师傅﹖”
  “来电话你不接,他不打我门上,往哪打﹖”
  见我没有动身的意思,苟师傅略显不快,手里嚓嚓地摆弄着剪刀,说话也有点不阴不阳:“接不接电话都无所谓,我去回一句话就行。我看……刘哥你还是过去一趟为好,直接打个车过去。朋友一场嘛,落难时候才是真朋友,你说我苟某人讲的是不是道理﹖”
  “苟师傅……”好像有很多话涌到了我的嗓子眼,但全被堵在那里,如淤塞的瓶颈,堵得慌,终于挤出了几个字,“你别逼我。”
  “刘哥你要是这么说,我就没面子了。我对胡新是什么态度,别人不知道,你该有数。可人家现在遇到麻烦了,出故障了,踩屎了。你这时候不帮忙,什么时候帮忙﹖?”
  “苟师傅——?”我突然一阵冲动,双手猛地抱拳,冲着他,施礼。
  “好,刘哥,就算我没说,就算我刚才什么都没说。”苟如意朝我冷笑一声,像是有点胆怯,更像是对我表示鄙夷,也双手抱拳,算是回礼,之后退身而去。
  剃头剪刀在他交叠在一起的手上闪着银光,把下午的太阳回映得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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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相信“命”,并不是因为苟如意的登门,而是胡新随后的赶到。这的确出乎我的意料。尤其令我不能想象的是,从出租车里钻出来的胡新,居然满脸是血,那血已呈半凝固状,凝固成绽放的图案,像一朵紫红色的大花,一条血线则如小溪一般从鼻孔里蜿蜒流下。这太令我惊讶了,怎么会是这种结局呢﹖怎么就打成了这样呢﹖
  “你把脸洗一下吧,多难看……我带你上医院。”我说。
  胡新不理我,直扑楼梯口,然后直奔楼上。由此,我的话便形成了一个扇形,奉承的意味撒遍了半个院子。
  我以为他要直奔三楼,到三楼去干点什么的;可是没有。到了二楼,他仓促地扭身,拐进了健身房。
  老实说,我蛮无趣的。我是飞跃物资经营总汇的“副经理”,但是飞跃物资经营总汇到底是怎样的公司,我不得而知,也不想知道;可我又拿着这企业的工资,用这企业发给我的工资养家过日子。这是相当矛盾的一件事。因了这份矛盾,我才在无趣的情况下,更加无趣地挪动步子,拾级而上。
  “胡新,别忙乎了。你听我的,还是先把脸洗一下。”我站在健身房的门口,把声音送进去。
  胡新是在健身房里找寻东西。不用猜测我也知道,他是在找“家伙”。在里面的时候,我们将他要找的东西通称为凶器。但是没有找到。拉力器不合适,跑步机更不合适。
  这时候,胡新突然扭身奔向我,一把抓住我的衣服袖子:“走?我们走?”
  我被他抓着,一时愣怔……还要去﹖还要……
  “当然去?二洋马在逼我命,你不懂吗﹖?”胡新逼紧我,把我朝门外推搡,“女人不女人,我无所谓,我不在乎?但是他不能这样逼我,逼我命?”
  “胡新,你冷静一点,先冷静一下。”我往口袋里掏手帕,想帮他擦擦脸上的血,但是我口袋里没有手帕。
  “连杨呆子都敢欺负人了?连杨呆子都敢跟我动手了?走?我们走??”胡新跳出门,将推搡的动作换成了强扯硬拽。
  我赖在原地,不动身。我不动身,胡新就根本拽不动我。
  “好啊,你他妈跟我来这一套?你看着老子被人宰了,还袖手旁观,来这一套?”胡新突然咆哮起来,抬高了手一把薅住我的头发,往下扯,这一来,他的脚后跟就高高地踮起,动作近似于跳芭蕾舞,“你他妈的不是东西,你他妈的真不是东西?你他妈的……太不仗义了?你他妈的还‘二哥’呢,你是他妈的狗屁?——你说,你今天到底去不去﹖?你到底帮不帮老子的忙﹖?”
  “胡新,你要再骂人,我就对你不客气?”我的火气也一下子蹿上来。我猛一抬头,胡新整个身子竟飘浮般地提起来。
  “好,我不骂你?你到底去不去?!”胡新松开手,仿佛下赌注似地朝我瞪着眼。
  我想了大约五秒钟,然后冷淡地说:“我不去。”
  “你不去﹖我操你妈,你真不去﹖!”胡新再次发作,故伎重演,又跳起来薅我头发,但被我让过去了,他的手在我眼前一划拉,一把抓住了我的衣领,抓住了就不再松开。他一边力不从心地左右摇摆着手,一边把吐沫星子溅向我的脸上,仿佛预谋已久似的,“你个狗日的东西?你不是东西?你他妈真不是东西?你看着我跌进火坑,你见死不救?老子念着兄弟情份,一直忍着,忍气吞声?去年回来的时候,老子去接你,一路上就像他妈的求着你似的?张成立前阵子被抓,我叫你跟我去,你不去?这一次?这一次你又跟老子来这一套?我一直依着你,可你他妈的不识抬举,不识好歹,不识相?今天?今天老子不能再依你了,你到底去不去﹖?”
  现在已经不是二洋马跟胡新打架,不是杨呆子跟胡新打架,而是我在跟胡新打架了;瞧我们站在二楼阳台上的这阵势,不是打架也是打架?胡新那双沾满了血的手同时上阵,紧抓着我的衣领,拼死命地把我的前胸往下拽,我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你松不松手﹖?你松不松﹖?”我被他逼急了,反抓住他的手,却拽不开,“胡新?我给你脸你不要脸,你还跟我动手?你松手?——我不去,你能怎么着我﹖?我看你能怎么着我﹖?”
  “你……你……你他妈算什么东西?老子把你当成个人,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了!”胡新大声喊叫,歇斯底里,不但不松手,反而拽扯得更凶了,“老子现在有你不多,没你不少?好吧,你拿了老子的钱,你就要为老子办事?老子现在翻脸不认人了?你拿了多少钱﹖?一共拿了多少﹖?你现在统统给老子退出来?一分都不能少?”
  我的心火真正地、完完全全地蹿上来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想克制,但无能为力。
  “你松不松手﹖?老子一巴掌能把你揍扁?”我突然难以自控般地发起横来,抓紧他的那双血手,把它们拼命地向外拉,这一拉,我的衣服纽扣被扯掉了好几个,清脆悦耳地在地上弹跳,与此同时,我的衣服也被撕开了,滋啦一声,前片被撕开了一大条。
  “你不仁,我也不义?你说,你到底去不去﹖?老子养条狗,还知道为老子卖命呢?我就不信,你他妈连一条狗都不如?你到底去不去……”
  老实说,我已经听不见胡新那些聒耳的声音了,虽然我们面对面,挨得这么近,但听不见就是听不见。我的心火已经完全烧起来了,烧得旺旺的,像森林大火,迅速升腾,熊熊燃烧。我开始运动起来了,就像一个赛场上的健将,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别人是身体先运动,然后带动着心脏,作全身运动;我正好相反,我是心脏先运动,运动到我差不多失去知觉了,身体才突然运动起来,像火山爆发,一下子就炸开了。
  我舞动起一双大手,一把将对方的两只手撇开,然后一手按住并抓住对方的肩胛,另一只手直接伸向对方的后腰,一把抓住对方腰上的那根宽皮带,猛地向上一提,对方就被我倒拔杨柳般地连根拔起了。——还有什么动作比这更好看吗﹖好好看看吧,到底谁是狗?狗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然后,我就由着动作和思维的双重惯性,两手提起,越过栏杆,把手里的东西倒栽葱似地扔到楼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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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事啦——?刘宝杀人啦——?刘宝杀人啦——??”
  我是被马路对面理发店苟师傅的喊叫声惊醒的。当我终于确认了那个在夕阳中闪着寒光的物件,就是苟师傅手里的理发剪刀的时候,我才彻底地惊醒过来。这时候,我还站在飞跃物资经营总汇的二层楼上,我看见,一楼的水泥地上,胡新瘦短的身子蜷曲着,一动不动,更加短小。显而易见,他已经动不起来了。半个脑袋缩进脖子里,活像一只狡滑的乌龟;一些脑浆泼撒在地上,呈不可收拾状;紧挨着头的,是一大滩血,新鲜的和陈旧的,明明暗暗,涂抹了一地。
  院子外面突然就围满了人,把大门挤塞住了。但是他们屏住呼吸,小心翼翼,不敢越雷池一步。
  我麻木地看着他们。我想这一切都是真实可信的。
  ——我又要“进去”了吗﹖
  我想。想得有点麻木。
  ……现在我决定下楼,下楼去我的办公室,打两个电话。
  我先是给我老婆金花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我可能回不了家了,叫她带好儿子小喜,好自为之。
  然后,我给派出所的吴所长吴由斌打了个电话。派出所我只认识吴所长一个人,是通过胡新认识的,现在派上了用场。我在电话里告诉他,我犯了案子,杀了人,你们来带我吧;我说我不知道这属于故意杀人呢,还是故意伤害致人死亡,我不是行家,确定不了。
  后面这个电话看似可有可无,其实相当重要,因为它直接决定了我是不是具有“自首”的情节。我在里面蹲了八年,这一点,我懂。
  打完这两个电话,我有点困了。我把皮转椅移到办公桌跟前,伏在办公桌上,用一双手支着下巴,眯着眼睛,既像是小憩,又像是在看门外的那具死尸。(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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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长啊,字太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先回了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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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看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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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的真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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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  在 2005-4-10 12:54 PM 发表:

你打的真辛苦。


是打的么?????更要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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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可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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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自流  在 2005-4-11 19:15 发表:

是打的么?????更要支持


楼主确实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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