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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无人区

蛇岛的秘密(摘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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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发到蛇岛去

一、
    船驶离大连港的时候,刚刚升起来的太阳,把海面抹上一层灿烂的金色。机舱
里发出的轧轧声,冲破了港湾清早特有的寂静。蛇岛考察队的汽艇正开出防波堤,
向蛇岛驶去。

    考察队的队员们在甲板上,有的散步,有的在和水手闲谈,有的出神地望着海
水,希望能看到一条大鲨鱼或者一个大海蜇。身体魁梧的队长和老船长正站在船头
上讲话。我走近他们,只听得老船长大声说:

    “说起蛇岛,那真是个神秘的小岛。我在海上生活了30多年,到过的地方也不
算少了,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奇怪的小岛。有人说,那岛上有几十万条毒蛇呢!”

    队长说:“咱们国家地大物博,无奇不有,这也是一个证明嘛!就因为岛上毒
蛇多,在旅大还流传着一个有趣的传说。说是很多年以前,岛上就住着一公一母两
条大蛇和无数蛇子蛇孙。它们在那草木丛生的山沟里,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有一
天,公蛇忽然对母蛇说:‘这个岛子太小啦,老住在这里没有什么意思。听说蛇游
过了海,就能变成龙。我要游过海去,占领那块大陆,称王称霸,到那时候,我回
来接你过去,一起享福。’

    “公蛇说完,就带领千百条蛇子蛇孙,辞别了母蛇,成群结队向大陆游去。正
在海里巡逻的虾兵一看毒蛇大批来犯,赶紧回水晶宫报告海龙王。海龙王勃然大怒,
立刻派绿海龟做元帅,章鱼做先锋,率领大队虾兵蟹将,把蛇群团团围住。龟元帅
喝令公蛇赶快回岛,要不然就杀得它们片甲不留。公蛇哪里肯听,带领蛇子蛇孙妄
想冲出重围。无奈它们生在陆上,长在陆上,不习惯在水里作战,被虾兵蟹将打得
落花流水,死的死,伤的伤,蛇血把海水都染红了。那公蛇也被绿海龟咬死,只剩
得几条小蛇侥幸逃回岛上。母蛇听说公蛇被杀,十分悲痛,从此躲在很深的岩洞里,
轻易不敢出来,还经常告诫子孙,不要再冒险过海。所以直到现在,还有人相信蛇
是过不了海的。如果哪一条船舱里带着蛇,也会触怒海龙王,发生翻船的危险。”

    老船长说:“这个倒不怕,我从来不迷信。只要你们能捕到蛇,我保证给运回
大陆。你们这次上蛇岛,就是为了捕蛇吗?”

    队长摇摇头说:“不,不光是为了捕蛇,更主要的是要解决一系列生物学和地
质学上的问题。譬如说,岛上的毒蛇为什么那么多?只有一种呢还是有几种?它们
是从哪儿来的?在岛上吃些什么?是怎样生活的?岛上还有哪些动物和植物?它们
相互之间有什么关系?岛上有没有吃毒蛇的动物?关于岛的本身,也有许多问题需
要研究:这个岛是怎么形成的?有多高多大?它的地质构造是怎样的?跟旅大陆地
有没有联系?岛上的土壤和岩石,等等,对毒蛇的生活有没有影响?当然,到了岛
上,我们还会发现许多值得探讨的新问题。毒蛇是要抓的。抓回来养着,好更细致
地观察它们的生态,研究防治它们的办法,研究它们的用途。”

    老船长越听越有兴趣,紧接着问:“听说毒蛇可以用来治病,是真的吗?”

    “是真的,”队长回答说,“用毒蛇来治病,要数咱们中国最早了。300多年前,
大药物学家李时珍写的《本草纲目》里,就记载得很详细,说毒蛇的皮能治疗肿恶
疮;肉能治皮肤病和麻风病;胆能杀害生虫;骨头烧成灰,能治赤痢;甚至毒蛇的
粪便,也能用来治疗痔疮呢!国外对毒蛇的利用,是最近几十年的事。有的国家用
毒蛇的毒液制成了止血药,有的利用蛇毒来治羊癫疯病,据说疗效很好。此外,从
蛇毒里分离出来的麻醉药,也已经开始在临床上试用,它的好处是病人在手术后不
会觉得头晕和难受。咱们国家也从蛇毒里提制出一种叫做“阿特灵”的止痛药,能
冶各种神经痛及癌痛,据说效果比吗啡还强:吗啡止痛一般只能维持4个小时,‘阿
特灵’注射一次,可以止痛两天到三天,并且长期应用不会成瘾。最近有人用蝮蛇
浸的蛇酒治关节炎,听说效果也很好。其他国家,像巴西、日本、泰国、美国、印
度,也有人在进行研究,想利用蛇毒来治疗更多的疾病,例如血栓病。瘫痪和癌等
等难治的病。”

    队长说到这儿,转过头来问站在他身后的记者孙大光:“老孙同志,您见多识
广,知道咱们国家有个专门出口蛇的公司么?”

    “专门出口蛇的公司?”孙大光半信半疑地说,“倒没有听说过。”

    队长说:“这个公司在广西梧州,专门出口蛇和蛇的加工品,如蛇干,蛇酒,
等等,卖给欧美和东南亚的一些国家。每年出口的活蛇就有100多万条。还有用蛇胆
做成的成药,像蛇胆陈皮、蛇胆姜、蛇胆胡椒、蛇胆川贝和小儿风疾丸散,等等,
给国家换回来不少外汇呢!蛇胆真是宝,不仅能用来制药,据说就是生的用开水或
者烧酒冲了吃,也能治小儿惊风、咳嗽、哮喘、瘫痪等各种疾病,对风湿病还有特
殊的疗效。蛇蜕下来的皮叫做‘龙衣’,能治疗肿、疥癣、荨麻疹及腮腺炎,还可
以治红眼病,也是一种出口的药材。有人说,毒蛇全身无废物,这话不假,甚至用
蛇粪外敷,也能治烂疮呢!”

    “原来毒蛇还有这许多用处。”老船长说,“怪不得市委这么重视咱们这次考
察。”

    “是呀!”队长说,“咱们的党对科学研究一向是十分重视的。4月初,旅大市
动物学会和地理学会提出了考察蛇岛的计划,马上得到市委的大力支持。我们需要
一艘有无线电通讯装置的、经得起8级大风的考察船,领导上就给调来你们这艘设备
完善的快艇。为了我们的安全,空军和公安部门给我们拨来了皮手套和长统皮靴,
消防队也把护身服装借给了我们。领导上还一再指示我们‘安全第一’,对我们真
是关心极了。被毒蛇咬伤可不是玩的,等会儿咱们上了岛,要随时小心才是。”

    这时候,船上的汽笛忽然“呜——呜——”叫了起来,原来已经到了旅顺老铁
山海面。这汽艇别看它小,却开得挺快,3个多小时已经走了将近40海里(一海里等
干1852米)了。

    天气变得有点阴沉,风越来越大。海面像沸水似地翻腾着。浪头带着刺耳的啸
声,一个跟着一个迎着船头袭来。浪花不断地冲上甲板,把水手的衣服都打湿了。
怕晕船的人在栏杆旁边站不住,先后回到舱里去了。队长豢养的那只小猕猴,本来
攀在栏杆上东张西望,挺活跃的,现在也躲躲闪闪地退到餐厅里藏起来。除了值班
的水手,船上很少有人走动,似乎一切全被风声浪声掩盖住了。

    紧跟着船尾飞翔的海猫,却显得更加奋勇了。它们顶着大风,一股劲儿往前猛
冲,有时候轻轻地降落在海面上,可是一接触到浪花,便像受惊似地拍着翅膀飞了
起来。

    船颠簸得很厉害,仍旧以11海里每小时的速度破浪前进。大约又过了一个多钟
头,正在舵楼里驾驶的张大副忽然发现西北方海面上隐隐约约有一个小岛,立刻报
告了船长。老船长仔细查对了海图,转过头来对队长说:

    “按方位来看,前面这个岛应该是蛇岛。”
    老船长命令大副把船头对准这个小岛驶去。岛越来越大,轮廓越来越清楚了。
队长拿起望远镜一看,这个岛很像是露出海面的一座小山,峰峦起伏,悬岩高耸,
山沟里还长着许多小树。我们的目的地——蛇岛,真的到了。这个消息立刻传遍了
整个汽艇,船舱里马上沸腾起来,有人大声喊道:

    “蛇岛到了!蛇岛到了!大家作好准备!”

    这是老韩的声音。他是我们队里个儿最高的一个,身强力壮,说话的声音特别
洪亮。经他这么一喊,连最怕晕船的孙大光也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把头伸向窗
外探望。他急忙掏出笔记本,把这个动人的时刻和情景记了下来。

    队员们立刻打开背包,取出护身服装。衣服有两种,都是毒蛇没法咬透的。一
种是帆布做的,质地致密,原是消防队的救火员穿的;另一种是很厚的棉衣棉裤。
保护头部的是个椭圆形的头罩,用细竹条编成,既轻巧,又透风,前面镶着透明的
胶片,可以防御毒蛇袭击,又不会挡住视线。头罩下边连着布做的套子,套在颈子
上用带子扣住,毒蛇即使落在肩膀上,也不可能钻进衣服里面去。小腿和脚被毒蛇
咬到的机会最多。我们穿了里面衬着毛皮的长统皮靴,外面还紧紧地扎上厚呢做的
护腿。手上先戴上纱制的厚手套,扎上袖口,再戴上衬绒的长统手套。大家穿戴好
了,再背上水壶,拿起采集用具,彼此望望,都不由得笑了出来,我们的打扮可真
像陈列在历史博物馆里的古代武士。

    船距离岛越来越近了,不用望远镜,也能看清岛上的岩石和树木。为了观察地
形和选择登陆地点,老船长命令张大副使汽艇绕着岛转了一个圈。这个岛的地势非
常险峻,只有东南角有一小片海滩比较平坦,其余的海岸都是几十米到100多米的悬
岩。没有特殊的攀登设备,是上不去的。老船长和队长商量了一番,决定在那片小
海滩上登陆。

    汽艇缓慢地向海滩开去。不多久,在船头探测水深的水手发现水底有很多暗礁,
继续前进就有触礁的危险。老船长命令汽艇稍稍后退,在离岛大约半海里的地方停
泊,用小舢板分批把我们送上岛去。

    为了登陆方便,队长让大家把头罩取了下来。

    这里的海流很急,风浪又大,小舢板靠岸也很困难。水手费了很大的劲,好容
易把小舢板划近了海滩却被退下来的波浪又冲了开去。只有在小舢板被波浪冲近海
滩的一霎那间,才能跳上一个人去。如果动作稍慢,不是失去了一次上岸的机会,
便是失足掉在海中。虽然这样,还幸亏有这么一片海滩,否则登陆就更加不容易了。

                            蝮蛇怎样捕食小鸟

    结束了岛上的树木为什么这样矮小的谈论之后,我们继续前进。山坡越来越陡,
我们一步一步向上走,感到有点儿吃力,有的地方要拄着竹竿才能上去。回头看看
李雄,他年纪比我大得多,行动却挺灵活,上这么陡的山坡也一点儿不气喘。相比
之下,我不禁有点恨起自己来了,为什么我平时不经常注意锻炼身体呢?

    这一带岩石比较多,有的重叠成堆,像倒塌的石塔似的,有的形成天然的石级。
岩石之间是一丛一丛的杂草,石级旁边偶尔也看到一些匍匐的野葡萄藤。

    我们越过一个大石堆,向草丛走去。在我前头的刘振山突然大叫一声:

    “有蛇,有蛇!”

    我上去一看,原来在他面前的草丛里,盘踞着两条腹蛇。幸亏他眼快,连忙后
退了几步,没有踩在蛇身上。张大夫听到叫声也赶来了。他悄悄而又敏捷地用蛇夹
子夹住了那一条大的。老韩立刻拉开蛇笼子的门,让他把蛇放了进去。张大夫又去
夹那条小的,我忽然看到他的脚跟后面,还有一条蛇在爬行。这条蛇没有来得及逃
走,也成了我们的捕获物。

    一霎那间出现了三条腹蛇,队长因此再一次提醒大家:必须百倍警惕地注意周
围的一切,不仅下脚的时候要当心,更要留意保护双手。尽管手上已经戴上两副手
套,但是还不够厚,是我们护身装备中最薄弱的地方。他叮嘱大家,千万不要用手
去按石头,这一按可能会按在螟蛇身上;也不要去握树枝,这一握,可能会握住一
条蝮蛇,那就太危险了。

    岛上根本没有路,越向上走,山坡越陡,蛇也更多了。走了半里路的光景,一
条很深的山沟拦着去路。沟里小树很多,到处都是芒和芦苇,长得比人还高。一走
进芒丛、芦苇丛里,大家就互相看不见了。幸亏我们都随身带着哨子,不然,相互
联络就困难了。通过这条山沟可真危险,绕在树叉上的是蛇,盘在石头上的是蛇,
地上游动的是蛇。有时候,足尖碰到什么软绵绵的东西,低头一看,也是蛇。

    “这里有蛇!”“这里也有!”四处都是喊声。我们好像被蛇包围了。队长叫
我们尽可能挑石头多、草长得少的地方走。虽然石头上蛇也很多,可是比较容易发
现。我用竹竿拨开芦苇和杂草,小心地避开有蛇的地方,不一会儿就追上了前面的
老韩。

    老韩身体壮,胆量大。他背着一大笼子蛇,还笑嘻嘻地帮着别人捕蛇,好像满
不在乎似的。这条100来米长、10多米宽的山沟,真是个毒蛇的世界!在树上的毒蛇,
用蛇夹子夹住它的头颈,就能十拿九稳地捉住;而在地上的,得先用蛇叉子叉住它
的身体,再用夹子去夹,不然的话,它往草丛里一钻,就不容易再找到它了。蛇不
能长时间爬行,而且爬得不快,一个钟头只能爬三四里路,最快的也不过12里,和
人步行的速度差不多。要追它一定能追到,就是草太密,不好找。

    全队人员一起动手,没有多久,便捕到了400多条腹蛇,背上山的十几个蛇笼全
都装满了。
但愿我的希望不会有阴天,每天都会阳光充足,再次看到晶莹的露珠,感觉仍是那么真切,那样的真
小鬼论坛

内容不错的呀,就是有点长了呵,类似的贴子楼主可以考虑分段发出,并注意排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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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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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总是弄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贴近来嘛.真不喜欢看.

笑.

不要生气.是真的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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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里爱鸟的人,通常都喜欢漂亮的虎皮鹦鹉。一身绿黄或是蓝黄的羽毛,斑谰
璀璨的,养在木笼子里挂起来,听它宛转啁啾的吟唱,既赏心又悦耳。

    但那是第几只了呢?我总想问。最开始的那一只,现今是在谁家的笼里,还是
真如它所愿飞向了自由的蓝天呢?

    我是在虎皮鹦鹉不止一次地“逃跑”后,才发现它的这种习性的。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夜。

    室内的暖气烧得很热,我开了阳台的门透气。过了一会,我想去把门关上。就
在我把门往回带的那会儿,我的手碰到了一个软沓沓的东西,把我吓了一大跳。那
东西黑乎乎凉飕飕的,就蹲在外面的窗台上,不停地颤抖。看仔细了,却是一只小
鸟,好像是冻僵了的样子。壮壮胆伸出手一把抓住它,它温顺乖巧的绝无反抗之意。
用掌托着,举在灯下,才看清是一只绿颈黄翅的虎皮鹦鹉,身子小小的,半死不活
地耷拉着脑袋,微微有一丝气息。两只脚爪,一个只剩下两枚脚趾,另一个,一枚
爪子也没有,只留一坨光秃秃的脚掌,立在桌上,站都站不稳。

    不知它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在这样一个北风呼啸的黑夜里。

    它必是已经精疲力尽了,为着寻找一个温暖的栖息地。而它居然能在黑暗中用
最后一点气力,奔向一扇透出热气的门缝,可见它是一只生存力顽强的鹦鹉。

    假如我没有在入睡前发现它,天亮时也许它已变成一只鹦鹉的“标本”了。

    当然,义不容辞,我承担起动物保护协会的职责。急忙找出一只买鸡蛋用的折
叠式铁丝筐,暂且充当鸟笼,小心地放它进去。家里有现成的小米和酒盅,再摆上
一杯清水。它睁了眼,似乎慢慢暖和过来。迟迟疑疑地愣了一会儿,竟然就挣扎着
抬起脖子来吃米。犹豫着吃下去一粒,然后啄得飞快,一下一下的再也不停。盅里
的小米像散金一般飞溅,一会儿便空了,又添满,却很快地浅下去。

    这小家伙实在是饿坏了。怎么饿成了这个吃相,像个饿死鬼。我说。

    阳台没有封闭,只好先把“乌笼子”挂在厨房里。垫上接鸟粪的纸板,拴上仿
树枝的竹筷,系好米盅和水杯,为收留这位气息奄奄的入侵者,很忙乎了一阵。既
是捡来的鸟,不养白不养。

    第二天一大清早便被它喳喳的叫声吵醒。起来看它,一夜之间,竟然“鸟”枪
换“炮”,在笼子里上窜下跳的,很是欢实。米盅早已空空见底,水杯也碰翻一侧。
它竭力想要蹦到那根横着的筷子上去,无奈脚无利爪,笼壁攀缘无着,三番五次地
跌下来,仍然是换而不舍。如此折腾多时,终于瞅准一个空子连爬带跳地登上了那
根横杆,摇摇晃晃地站住了,很风光地高扬起绿叶般的小脑袋,四下观望,一派轩
昂气度。

    又喂它米和水。它扑过来,吃得贪婪而疯狂,犹如风卷残云,顷刻间一扫而光。
人说“鸟食”,即少而精。它却像是只鸡似的,吃个没完没了。没见过这样的鸟,
心里疑惑又惊愕。只怕它在外流浪多日,没饿死这会儿倒会撑死。心里更生出几分
怜惜。

    如此持续地大吃大喝了几日,它变得身子浑圆,羽毛铮亮。常用那两根脚趾,
金鸡独立,牢牢地攀在筷子上,走钢丝一般,小眼睛警觉而锐利地洞察四方。叫声
一日比一日地高亢嘹亮,然音律音调全无,一片呱噪之声而已,它却自我感觉极佳,
傲慢得像只老鹰。

    吃也容忍了,叫也容忍了。想着外面世界的无奈,只希望它从此在我的笼子里
安份守己。

    却不。它明显地烦躁不安。几乎一刻不停地在笼子里跳上跳下,尖尖的小嘴急
促而猛烈地啄着笼边的钢丝以及笼子里一切可以啄出响声的东西,试图诉说它某种
未竟的愿望。胸脯上白色的细绒毛,一片片飘落下来,在空气里浮荡着,如同一份
份难以阐释的宣言或是传单。有时它就在笼子里长时间地兜着圈圈,像是一只失控
的钟表。

    我说,它一定是要下蛋了。母鸡要抱窝时就是这个样子。

    找来些软旧的碎布和棉花送进笼里。冷不防,它却在我手背上狠狠地啄了一口。

    几天过去,一只蛋的踪影也无。丈夫发笑说,你还不知道它是男是女呢,就下
蛋?依我看,它是需要个伴儿。这很容易理解对吧?

    两个人都不善辨认鸟的性别。于是决定过几天得空就去花鸟市场。

    然而未等我们去花鸟市场为它寻觅配偶并买一只真正的笼子,风云突变。

    那一天阳光灿烂,是个难得暖和的冬日。它在厨房里尖声怪叫,闹得不亦乐乎。
丈夫被它吵得坐不住,说它一定是想晒晒太阳了,它本来就是天上树上的东西。

    就把笼子挂在阳台的钩子上。阳光洒在它翠绿的羽毛上,它昂起小脑袋仰望着
蓝天,忽然停止了连日不断的哀鸣,变得非常非常安静。眼睛里闪烁着一种温柔的
光泽。

    如果那时我能敏感到,在它这短暂的宁静中,实际上正酝酿着一个蓄谋已久的
越狱计划;一个天赐的逃跑机会正在临近——我会加固那只笼子吗?我不知道。

    那天,就在中午时分,我偶然走近阳台,一抬头,发现它已撞开了笼子顶端的
盖板,身子悬在笼子的出口,正挣扎着想从笼子里拱出来。我叫一声不好,忙拉开
门冲到阳台上去——却已晚了一步。就在我接近笼子的那一刻,它猛地钻出了笼子,
拼命地煽动着翅膀,嘟地一声,像粒子弹似的,往天空射去。

    它走得义无反顾。连头也不回。顷刻间就没了影儿。

    我甚至没有来得及对它喊一声:你就不能再等一等吗?这种偶尔暖和的日子其
实并不是春天。冬季还没有过去,你会冻死在外面的呵……只剩下那只空荡荡的铁
笼子,在钩子上晃来晃去。

    我们曾经拥有过半个月之久的虎皮鹦鹅,就这样,来了,又走了。带着它伤残
的脚爪,和它一次又一次的逃跑的经验,重又返回了它的流浪生涯。

    人说鹦鹉实际上一辈子都在不断地设法逃走。即使有伴,它们上仍然会放弃小
窝,一前一后地仓惶出逃,开始一种渺茫的寻找。它们在风霜雨雪中被击败被摧残,
却仍然固守着无望的期待。有时,它们其实只不过是从一只笼子逃向了另一只笼子
而已。但对于自由的冀盼,使得它们永远生活在背叛之中。既背叛笼子,也背叛蓝
天。

    都以为鹦鹉是一种已被驯养的家鸟,惯性思维使我们走入误区。然而世上还有
一种不会学音却一心只想挣脱羁绊的鹦鹉。可惜我是在鹦鹅逃离之后,才懂得鹦鹉
的执迷。

    废弃的笼子在风中摇晃着。我不知它如今在哪里?也许它早已被冻死在野外了。
但重要的是,它宁可被冻死,也不愿囚于一室一檐之下。于是,寻找和回归自然,
就成为它一生中不断重复的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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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季,我们这支野生植物勘察队来到了四川峨眉山。

    我上小学的时候,有一位老师曾游历过峨眉山,他在课堂上给我们讲了“到峨
眉山去”的游记故事。从那时起,我心中就憧憬着峨眉山种种好玩的事儿,什么
“举世闻名的峨眉十景”、“骑象的普贤菩萨”、“不怕人的猴子”,等等,现在
这一切都已近在眼前了,怎么不叫人兴奋!

    我们住宿在峨眉山下最大的寺庙——报国寺中。晚饭后,林松队长向大家谈了
这次的任务:“峨眉山上植物资源极为丰富。据估计,山上有3000多种植物,光中
草药就有1000多种,还有许多峨眉特有的植物,我们要尽量把它们发掘出来为人类
服务。这次特别要注意寻找一种名叫‘拱桐’的树,它还有一个名字叫‘鸽子树’。”

    “鸽子树?是不是鸽子喜欢歇在这种树上?”我打断了林松的话。

    “不是鸽子喜欢停在树上,而是因为这种树的花像鸽子一样,十分奇特美丽。”
接着,林松向大家讲了一个真实的故事。

    不久以前,一个美国植物学代表团访问我国。其中有一位植物学家放映了一部
电影,介绍美国一个著名的树木园。

    银幕上忽然出现一棵美丽的树,树上似乎停留着一群鸽子,那一双双乳白色的
翅膀随风飘荡,迷人极了。

    “啊!”观众中爆发出一阵赞叹声。

    “这是珙桐,就是著名的中国鸽子树,在我们的树木园中已经生长几十年了。”
美国植物学家指着银幕作了解说。

    电影结束后,中国的植物学工作者议论开了:“我们中国特产的珍贵树种,在
美国保存得这么好,而我们中国自己的植物园中却一株也没有,这怎么行?我们也
应该把它发掘出来,很好地保存。”

    经过了解,美国的鸽子树是从中国的峨眉山引种过去的,所以峨眉山上一定会
有这种树。我们这次一定要把它找到。

    听林松说到这里,我已经暗下决心,非把鸽子树找到不可。找到以后,拿回去
让它在我们植物研究所的树木园里生根立足。今后有国际友人来访问时,我就可以
骄傲地对他们说:“看!这就是珍贵的中国鸽子树!

    在一个天气晴朗的清晨,我们开始登山。为了加强勘察队的力量,附近一个林
业学校派来了一些学生配合我们一起行动,因为他们对峨眉山地形比较熟悉,还可
以做向导。

    没走多远,山路开始缓缓上坡,路边都是农田,农民都在干活,真是一片欣欣
向荣的景象。

    “咦,这里怎么种了那么多的白蜡树?”我看到农田旁边白蜡树特别多,觉得
很奇怪。

    “因为白蜡树可以生产白蜡嘛。”李星解答了一句。

    但是我并不满足于这个解答,我还想知道白蜡是怎样产生的。于是我又问了一
句:“白蜡是叶子分泌的还是树干分泌的?”

    “都不是!”一个林业学校的学生操着四川腔说:“我家也种白蜡树,我知道
白蜡是怎么产生的。”那学生见大家都注意听他说,就自我介绍说:“我姓丁,都
叫我小丁,我家离这里不远。”

    “嗯,小丁!你就一边走路一边给我们讲讲白蜡吧。”林松对此也感起兴趣来。

    “白蜡是虫子生出来的。”小丁说。

    “虫子?”这倒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是的,是一种白蜡虫,它就喜欢生长在白蜡树的枝干上,靠吸取材汁生活。
为了多产白蜡,我们每年春天都在树上放养白蜡虫,就是把虫卵绑在树上,孵化以
后,虫子就爬在树上。虫一面吸树汁,一面就从背上分泌蜡花。到了夏秋之间,就
可以把虫蜡剥下,在水里煮开,蜡就浮在水面上,冷了就成蜡块。你们来看!”小
丁跑到一棵白蜡树下面,叫大家过去看。

    果然,树枝上可以看到不少白色的虫和蜡。这下子我们明白了,这里为什么种
这么多白蜡树?回为白蜡是一种重要的工业和医药用的原料。

    到了清音阁,林松提出要分成小组活动,可以勘察得更深入一些。大家都带上
干粮分头出发,规定在天黑前一定要到“万年寺”集中住宿。

    我和小丁两人分为一小组,向西北方向攀登。

    小丁路又熟悉,爬山能力又强,我实在赶他不上。过了一座寺庙,我叫他走慢
点,并问他知不知道峨眉山上哪里有鸽子树。

    “鸽子树?”小丁思考了一阵说:“没听人说过,这山上树的种类混多,有的
我也叫不出名字,有的我只知道土名,反正慢慢找吧。”

    吃过干粮,已过中午,休息一阵,来到一个很险峻的地方。只见悬岩中有一条
弯弯曲曲的小道陡直上升,抬头望不见终点在哪里。

    小丁讲这里叫“九十九道拐”,是有名的险道,问我要不要上去,他怕搞得太
晚了,赶不回万年寺。

    “上去!”我一心想找那鸽子树,说不定它就长在上面那些人迹不到的地方。

    这样,小丁在前,我在后,慢慢地攀登。这条路果然拐来拐去,曲折难走。我
一面爬,一面数着:“一拐、二拐、三拐……”数到30拐,我已爬得头晕目眩。幸
好这个“九十九道拐”不过是夸张的名称,实际上只有40几拐。好不容易爬完了险
道,到了一个比较平缓开!周的台地。

    两人在一块大岩石上坐下,背靠背歇着。

    我举眼向四周望去,只见一片色彩绮丽的鲜花,有紫的、黄的、蓝的、红的、
白的……真是好像到了那些小说里描写的仙人住的地方了。

    小丁告诉我,这些都是峨眉山上特别丰富的报春花和杜鹃花。

    我在书上看到过,峨眉山上这两类花的种类特别多。报春花是一类有特殊观赏
价值的草本植物,开的花像小钟,有各种颜色,使人十分喜爱。全世界报春花约有
450种,而我国就有390种,主要出产在云南、四川一带的高山地区。峨眉山上有许
多别处没有的种类,更显得珍贵。

    杜鹃花是一类观赏价值极高的树木,花比报春花大,形状像喇叭,也有各种颜
色,鲜艳夺目,引人人胜。全世界杜鹃花约有800种,我国就有600种,主要也分布
在西南部高山上。峨眉山上有许多名种,像美丽杜鹃、芒刺杜鹃、无腺杜鹃,都是
其他地方很难看到的。

    现在这一切都活生生地呈现在我们面前了。我兴奋地叫小丁和我一起采标本,
作记录,把每一种报春花和杜鹃花都欣赏个够。我想要是把这些种类都拿回到我们
研究所去,种在花房里,一间专问种报春花,一间专门种杜鹃花,让没有机会上高
山的人们也能观赏,多有意思!

    我真看得有点入迷了,尽管小丁几次发出警告说时间已经不早了,要赶快上路,
我根本没去理会。等到我把各种杜鹃花和报春花的标本整理完毕,才发现天色已经
发黑。

    深山里太阳西落比平原早,天黑得特别快,气温也猛然下降。

    “糟了!”小丁紧张地说,“到万年寺还有不少路,天黑了怎么走?特别要从
“九十九道拐’下去太危险了。

    “再危险也要走!”我心里上像突然压上了一块石头,拉着小丁就跑。

    但确实已经来不及了,走到“九十九道拐”,向下一望,黑茫茫的一片,要是
一失足,非粉身碎骨不可。

    “这可怎么办?”现在我才后悔没有听小丁的警告,都怨我。我拉着小丁的手
不好意思地说:“小丁,都是我不好,你责备我吧。”

    “不!要怪我没有做好向导,现在谁也不要怪谁了,赶快找一个地方过夜,要
不然,晚上还有野兽呢。”小丁拉着我的手又向上跑。

    在越来越暗的天色中,我俩七拐八拐,摸到一座寺庙前。

    我发现峨眉山上寺庙特别多,几乎到处是庙,当然有许多是没有人住的破庙,
像我们现在所到的,就是一座破庙。走进去一看,黑沉沉的,没有人。我心中仍有
些忐忑不安。小丁这时倒安慰起我来:“不要怕,这里总比在外面过夜要安全些。”
我虽然还不放心,但一则我年龄比小丁大,二来这次祸是我闯下的,只好壮起胆子
说:“我不怕,你可以睡觉,我来守夜。”

    我们把庙门关好,找了一块大石头堵上。两人谁也不敢睡,一起坐在一条旧凳上。
       这滋味可真不好受,也不知坐了多少时间,远处传来各种野兽的吼叫声,要是
在以前,我准会吓得够呛,现在我经过了一段时间的野外勘察锻炼,能够沉得住气。

    突然,问外有什么东西在撞击,咚!咚!一声比一声重。

    一什么!”这回我实在沉不住气了,跳起来走向庙门,从门缝里向外一望,只
见两只闪闪发光的眼睛。“小丁!”我刚叫了一声,小丁早已过来,他一看说:
“不好,这是野猪,峨眉山上的凶家伙,要是给它冲进来,那就太危险了。”

    我俩硬顶住庙门,互相鼓励:“顶住,要坚持!

    不料,这扇门十分破旧,我们一用力顶,倒把它预坏了。哗啦一声,这扇破坏
的门向外倒出去,我俩摔了一跤,却把那野猪吓跑了。

    小丁连忙爬起来说:“赶快,那野猪马上要回来,还可能有别的野猪来,这里
不能呆了,赶紧上树,你会爬树吗?”

    虽然我爬树的技术不佳,但在这种情况下,不知怎的,紧跟着小丁,就爬上了
庙前不远处一棵约有十几米高的大树。

    那野猪果然又回来,大概知道我们上了树,在树下撞了一会,就走了。

    在树上过夜我生平可是第一回,真是又艰苦,又有趣。小丁怕我瞌睡掉下去,
就不断跟我讲故事,说笑话。我心中确实佩服小丁的勇敢和机智。

    东方逐渐发白,终于天亮了。这时我才看清了我们爬的那棵树,叶子像桑叶,
很密很密。

    “是桑树吗?”我自言自语。

    “不,是水梨子树,到秋天就会结出像梨那样的果实。”小丁说。

    “咦,这是什么花?”我突然被那花的形状惊住了。那是一个圆球形的头状花
序,花序基部有一对很大的乳白色的苞片,就像两扇翅膀。

    “鸽子?”一个具体的形象在我脑海里一闪,我不禁高喊了一声。

    莫非这就是鸽子树?可能小丁口叫的土名不同。我越看越像,小丁也不住点头
说:“是很像鸽子。”

    想不到竟在这样意外的情况下发现了这宝贵的鸽子树,我们采了几枝标本,兴
冲冲地向万年寺跑去。林队长已经派人到处找我们了。当他远远看到我俩时,急忙
迎上前来。

    “小汪!小丁!你们在哪里过夜的?遇到危险没有?冻着了吗?快喝点开水…”

    猛然,林松的眼光停留在我手中的标本上。

    “唷!你们找到鸽子树啦!”他一把抓过了标本,脸上充满着喜悦。

    同志们虽然为我们担忧受惊,一夜没有睡好,却都没有责怪我们,还表扬我们
找到了中国的宝贝——鸽子树,要我们赶快睡觉休息。

    小丁好像没发生过什么事似的,一把拉着我说:“走,我再陪你去仔细看看鸽
子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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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7年春,我横渡海峡,来到了台湾。

    台湾,是我多么向往的地方啊!这个美丽富饶的宝岛,岛上覆盖着苍翠的林阴,
地下埋藏着无穷的宝藏。几百年来,它像座花园,引起世界上多少人的欣羡,至今,
有的外国人还把它叫做“福摩萨”(葡萄牙文“美丽”的意思)。

    到台湾我更想去的是日月潭。

    日月潭是台湾的象征。这不仅因为它风景秀丽,闻名于世,而且那里有着极其
丰富的生物资源。据说全岛有昆虫12800多种,仅蝴蝶类就有340多种,占我国蝴蝶
总数的2/7左右。而从日月潭到阿里山这一带就集中了相当大一部分。这对我是个
多么大的吸引力啊!

    从台中坐汽车出发,不久就开始登上曲折蜿蜒的山路。两旁的绿阴繁花不断扑
人眼帘,还不时有美丽的蝶影闪过,我的心伴随着汽车的轰鸣,一路欢唱着。汽车
越爬越高。突然,汽车像驰进了大海,一大片清碧浩渺的湖面呈现在我们眼前。车
上的人顿时发出了欢呼——日月潭到了!

    日月潭是个美丽的高山湖,海拔700多米。湖面极为宽阔,统一圈有70多里长。
湖水清澈平静,像一面明亮的镜子。湖的四周都是海拔1000多米的高山,山上长满
了青翠的大树,山峰的倒影清晰地映入湖面,衬托着金色的晚霞,实在美极了。

    夕阳西落,蝴蝶是捉不成了,正好随几个同来的游客,一起登上刻着艺术花纹
的小艇,在日月潭轻轻荡漾。日月潭湖面十分宁静,游船不多。据说湖里有两个大
岛,一个像太阳,一个像月亮,所以叫日月潭。可是也有人说,湖中的光华岛把湖
面分成两半,一半像日轮,一半像月牙,才名叫日月潭。不过,不管哪种说法,都
要居高临下到山顶上才能看出。

    日月潭地势高,湖水居高临下,一泻千丈,正好用来发电,听说附近有个水力
发电站,我们正想划到那边去观赏一番。

    “啊——啊——”忽然,从湖面那边传来了阵阵拉长的呼声,好像是女孩子在
呼唤什么。出了什么事了吗?划船的老人说:“快去看吧,杵舞快要开始了。”

    原来,“杵舞”是世世代代居住在日月潭畔的高山族同胞的一种民族舞蹈。高
山族妇女有一种主要的劳动——舂米。“杵”,是舂米的木棒。在落后的农村里,
用它在石臼里捣米,去掉稻谷上的糠皮。“杵舞”就是摹仿这种劳动而创造的传统
舞蹈。妇女们结束了一天劳动后,往往在黄昏时,人人手里拿着杵,姑娘们还要换
上漂亮的民族服装,聚集到石臼旁,围成一圈,边唱边跳,成为她们解除一天疲劳
的一种文娱活动。每当舞蹈没有正式开始前,先由少数人发出“啊——”的信号,
意思是:杵舞就要开始了,大家快来呀!这样,不一会,人就会越来越多,正式跳
起来了。

    老船夫的介绍多么吸引人啊,这样有趣的表演怎能错过机会呢?于是,我们马
上上了岸,向发出“啊——”的地方赶去。

    “杵舞”已经开始了,果然十分精彩。姑娘们打扮得美丽大方,长裙子上束着
花饰的围腰,头上戴着鲜花编成的花环,五彩缤纷。三四十岁的妇女,十来岁的小
姑娘,也夹在里面,跳得格外欢腾。她们一边用杵有节奏地敲着石臼,一边放声地
唱着,身子来回摆动着,闪光的珠串在身边晃动。动作虽然比较简单,情绪却十分
欢快。我们听不懂唱的是什么,但那声调悠扬婉转,余韵不尽。当地人告诉我们,
有情歌,有庆丰年的,当时正在唱的是:

                      日月潭水映翠绿,
                      翠绿水边庆丰年。
                      丰年让我们的男女老的齐欢乐,
                      欢乐里我们的心头花儿甜又甜。
                      姑娘们唱啊杵儿捣,
                      舞袖里长出花儿落水边。

    欣赏着这新奇别致的歌舞,我不禁被高山族同胞淳朴乐观的性格感动了。我往
里又挤了挤,想看得更清楚一点。

    突然,一只美丽的蝴蝶在眼前一闪,马上不见了。我惊喜得差点叫出来。天快
黑了,怎么会有蝴蝶出现呢?难道这是夜间活动的新品种吗?我急忙睁大眼在舞圈
周围寻找起来。

    这时,跳柞舞的姑娘们,节奏越来越快了,简直看不清她们的形象。我的注意
力早已由欣赏舞蹈转移到那一闪而过的蝴蝶身上,可是,蝴蝶到哪里去了呢?

    不多久,“嘎”的一声,杵舞全部结束了。跳舞的姑娘们纷纷散开。在人丛中,
我一下发现,那只美丽的大蝴蝶正躲在一个年轻姑娘的头上。上前一看,原来这不
是活蝴蝶,而是姑娘编的一个花冠。上面缀满了粉红色的鲜花,花丛中插着两片叶
脉做成的透明的叶片,那只美丽的大蝴蝶正贴在透明的叶片上。呵,这是蝴蝶的标
本呵,多么巧妙的装饰品!

    我请求让我观赏一下她的花冠,姑娘有点奇怪,怎么会对一只死蝴蝶这样感兴
趣。她笑着把花冠摘了下来。我拿来仔细一看,可把我乐坏了,这不正是我迫切想
找的重月纹凤蝶吗?

    这蝴蝶展开双翅大约有10厘米宽,乌黑的底色上,披满了密密的细小的黄绿色
鳞片,闪闪发亮;后翅一大片青蓝色的斑彩上,分明缀着两圈朱红色的半圆花环,
严然像两重下弦月。是的,就是它!这是我国台湾的特产,是世界上罕有的珍贵品
种。

    来到台湾后,我已经找了它很久,一直没能发现,想不到今天在歌舞场中居然
找到了。我赶紧向姑娘打听这蝴蝶的出处。她只抿嘴一笑,指了指日月潭南边的山
林,就追她的同伴去了。

    第二天一早,我走进了日月潭边的林区。

    台湾是我国著名的林区,森林面积占70%,比欧洲号称“山林之国”的瑞士还
要大一倍以上。

    走进山林真是万木葱笼,琳琅满目。茂密的榕树像一顶顶张开的巨伞;优雅的
棕搁树,秀丽的凤凰树,枝翠叶茂;数不清的樟树、芭蕉树,散发着一阵阵奇异的
清香,据说台湾的樟脑产量占全世界的70%。还有许多叫不上名的热带林木,密密
丛丛,交相掩映,一片接连一片。越往山上走,地势越高,热带林变成了亚热带和
温带林。当我爬上一个山峰之巅时,看到了大片大片的红桧林。它们一棵棵部长得
笔直参天,气势惊人。山里人告诉我,在阿里山有一棵红桧已有3000年历史,被称
为“神木”。据说有50多米高,树围将近20米,要10来个人才能合抱过来,就这一
棵树即可提供500立方米木材,足可建筑一座大厦。想到祖国资源这么丰富,心中不
禁感到无比自豪。

    可是,眼前的景象又使我感慨万分。我看到对而山腰上一片被砍光的树林,巨
大的树木被砍得乱七八糟,有的留下了一大截树墩,显然这是殖民主义者大肆掠夺、
破坏的罪证。我气愤地想,什么时候这些珍贵的财富才能真正回到人民手里呢?

    山林很大,又不熟悉路径,走了半天,并没有见到重月纹凤蝶的影子。我后悔
没向那个高山族姑娘问问清楚。这么大山林到哪儿去找呢?但回过头一想,蝴蝶又
不会总停在一个地方;再说哪一只珍贵的蝴蝶不是花费了巨大劳动才获得的呢!

    跑了一身汗,走到一个山路隘口,我想找棵树凉快一下,歇歇汗。忽然,一只
深灰色的蝴蝶从我面前的树上倏然飞起。原来,它是去追赶前面一只飞蝶的。只见
它美丽的翅膀在阳光下闪着翠蓝色的金属光。一看就知道,这是台湾少见的品种。
我赶紧追了上去,淮知这蝴蝶飞得真快,三下两下,竟到了山崖边上,再不动手,
眼看人要掉下山崖了。不得已我提前挥网一扫,可惜,只擦着它一点身影,那蝴蝶
受了惊,飞快地出了山口,无影无踪了。

    我又累又热,两手空空,有点扫兴。肚子也饿了起来,只得坐在山口一块石头
上,掏出芭蕉叶裹着的米团子,慢慢吃起来。古人有“读汉书下酒”的,这些年我
却养成了“看蝴蝶下饭”的习惯,回为在寂寞的旅途中,蝴蝶是我唯一的伴侣。

    我把刚刚采到的几个蝴蝶标本,一个个掏出来,排在石板上。只见都是几只花
斑相似的粉蝶,属于常见的普通品种,珍贵的蝴蝶一个也没有。想着重月纹凤蝶,
想着刚才那只翠灰蝶,我不禁有点发呆,手里机械地摆弄着。可是,当我无意识地
把三个相似的橙黄色的粉蝶徘在一起时,忽然发现中间的那只有点怪,它的左右两
翅并不相同:右的翅小而浑圆,褐色居多,像雌蝶;左前翅稍大,前角略窄,橙色
更多,像雄蝶。呵!这是“雌雄嵌合体”。这种兼有雌雄两性特点的“阴阳蝶”,
在蝶类中是一种很少发现的珍品,据说它的数量只占万分之一。它的形成同遗传大
有关系。

    原来,蝶类的性别是由细胞核中的性染色体决定的。雄蝶细胞中有两条Z染色体;
雌蝶细胞中有一条Z染色体和一条W染色体。Z染色体决定着雄性,W染色体决定着雌
性。当一个含有ZW染色体的受精卵,在早期细胞分裂中,如果有一个细胞因为意外
的原因失去了W染色体,这样就形成一半细胞有W染色体,另一半细胞却没有W染色体。
前一半发育成为雌性,后一半就发育成为雄性。这样,一只蝴蝶就会变成一半雄、
一半雌的“雌雄嵌合体”了。当然,这是学术界一直在探讨的问题。上面的解释不
过是其中的一种罢了。

    “雌雄嵌合体”在人类和其他动物中同样存在。在高等动物里,它们的形成原
因就更复杂了。

    这种“阴阳蝶”,十多年来我一直没有采到过,这会儿在偶然之中发现了它,
真是意外的收获!

    我大口地嚼着团子,仿佛一下子变得滋味无穷。又吃了几节刚从蔗田买来的甘
蔗(台湾的甘蔗极多,又甜又便宜),越嚼越甜,甜到心里。

    一阵凉爽的山风吹来,我轻松地站起身,欣赏起四周的景色来。台湾到处是一
片“绿色世界”。苍翠的林涛随风起伏,雪浪般的瀑布从翠崖上飞泻而下。两山的
夹隙里,可以隐隐看到葱绿的稻田和茂密的甘蔗林。又美又富,真是块“宝地”呵!

    我正陶醉在如画的山水之中。突然,眼前一闪,好像又掠过了刚才那只翠灰蝶
的影子。怎么?是它又回来了?不会的。按照一般蝴蝶的生活习性,飞远了又回来
的可能性很少。可是,这山口附近蝴蝶一直不多见,这种翠灰蝶我更是第一回见到,
难道这是……我揉了揉眼睛一看,分明是它。对,抓住它!我飞速起身。举起捕虫
网追了上去。

    这回可好,它并没有飞远。因为它拦住了一只雌蝶,正在同雌蝶纠缠不休,分
不开身。我一网下去,居然捉到了一对。细细一看,那雄的翅膀上还被擦掉了一点
金粉,显然正是刚才漏网的那只翠灰蝶。

    原来这种翠灰蝶的雄蝶有一种奇怪的习性,它的活动有一定的“区域性”。它
喜欢守在山路谷口,躲在青杠树上,专门“拦路抢劫”。一见到雌蝶的影子,它就
会没命地追上去;发现追错了,它又回到原来停留的地方,活动范围总不离开那一
个小圈子。颇有点像古代一绿林好汉”的味道。所以,这种蝴蝶一次逮不到不要紧,
只要耐心、等待,它自会再回来的。而且常常可以成双作对地捕获。这种蝴蝶,后
来我在雾社发现较多,都是用同一方法捉到的,我给它取名叫“雾社翠灰蝶”。

    夕阳染红了山头,山林被上一层紫红的晚霞。隐隐约约仿佛又传来了“啊——”
的呼唤声,可能是日月潭边的杵舞又该开始了吧!不过,对我来说,蝴蝶的踪影比
杵舞的吸引力更要大得多。迈开大步,我向更南的山林走去。

    后来,在接近阿里山的山林里,我终于提到了两只“重月纹凤蝶”。打开地图
一看,姑娘指的方向并没有错,只是离开她那里己有好几十里的路程了。我想,在
科学的道路上,恐怕没有什么捷径,只有不怕艰难曲折,才有希望达到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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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见过美丽的朱鹮吗?你一定会很喜爱它的!它的身体比较大,远远
看去很像白鹭,一身羽毛洁白如雪,脸和腿的颜色却是朱红色的,翅膀下面和圆尾
巴的一部分也呈现着柔和的朱红色,所以人们把它叫作“朱鹮”。由于它的
体态优美,性情温驯,我国人民把它当作吉祥的象征,叫它“吉祥之鸟”,日本人
叫它“仙女鸟”。

    可是,就是这种仙女般的吉祥之鸟,已经快要绝种了。到1980年,全世界只有
日本饲养了6只朱鹮,而且没有繁殖能力。所以,在国际水禽研究局和日本野
鸟之会举行的座谈会上,各国代表纷纷发言,愿意为寻找和拯救朱鹮作出自
己的贡献。

    我国的动物学家们心情更是焦急。因为在几百年以前,朱鹮曾经广泛地
分布在我国东半部以及朝鲜、日本和黑龙江下游的前苏联境内。19世纪以后,由于
这些地区的人口越来越多,森林遭到破坏,环境被污染,使生态环境发生了很大的
变化。朱鹮适应不了这种环境,数量急剧减少,最后终于快要绝迹了。

    从1978年起,中国科学院动物研究所就开始调查朱鹮的踪迹,并且把朱
鹮列为一类保护动物。我也接受了一项任务:在我国境内寻找朱鹮。

    我是研究鸟类生态环境的,已经工作20多年。我国一共有1000多种鸟,绝大部
分我都能认出来。可是对于这个任务,我却皱起了眉头。根据记载,我国最后一只
朱鹮是1964年在甘肃捕到的。从那以后,再没有人发现过。在这么大个中国
找一种罕见的鸟,不正像是大海捞针吗!然而,我深深地知道这项工作的意义,我
决心要为子孙后代保留下这种珍奇的鸟儿,为保护生态环境作出一点贡献。

    根据历史上朱鹮分布的情况,我们首先在辽宁、安徽、江苏、浙江、山
东、河北、河南、陕西、甘肃等9个省进行调查,到处给群众展览朱鹮的照片,
放幻灯,希望能找到它的踪迹。各地有关单位和人民群众热情积极地提供资料、报
告情况。可是两年多时间过去了,朱鹮的线索却丝毫没有发现。

    我认真地总结了几年来的经验,决定选几个可能性最大的地区作为重点复查对
象。

    陕西秦岭地区就是其中的一个。历史上这一带朱鹮很多,而且这里地点
偏僻,人烟稀少,机械化程度很低,自然环境没有受到很大破坏,所以朱鹮
很可能还遗存在这里。

    今年5月初,我第三次来到秦岭地区的陕西省洋县。我选定这个季节也是有原因
的。这时候正是春末夏初,气候并不很热,林木生长得十分茂密;另外根据文献记
载,朱鹮有两种类型,一类是迁徙型的,每年春天和秋天都要飞行几千公里,
很不容易寻找;另一类是留居型的,秦岭地区的朱鹮就属于这一类。加上5月
正是朱鹮的繁殖期,找到它们的可能性比较大。

    一些六七十岁的老人告诉我,他们年轻的时候,看到过一种鸟,当地人叫它
“红鹤”,样子很像朱鹮。我们整天跋山涉水,秦岭山区的草丛里毒蛇穿行,
森林里野猪和狗熊出没,吓人的小虫咬得人整夜不得安宁。为了寻找朱鹮,
我们还是到处奔波,可是仍然什么也没有发现。看来洋县是没有什么找到朱鹮
的希望了。5月22日,我正准备离开,一位爱好打猎的农民告诉我说,他在金家河和
姚家沟一带发现了一种鸟。我仔细分析了他介绍的情况,觉得很像朱鹮,就
决定再去一次。

    第二天清晨,我们几个人就出发了。我们步行翻过了一道很高的山梁,用了4个
多小时,大家都累得满头大汗,终于来到了一个景色秀丽的峡谷。这里满山长着;
周叶树,农作物主要是水稻,附近的两个山村人口稀少,正好为朱鹮提供了
一个幽静的环境和捕捉田螺、小鱼的水域。忽然,头顶传来一阵鸟叫声。我抬头一
看,只见一只羽毛洁白的鸟从我头顶迅速飞过。我不禁惊喜地大声叫了起来:“就
是它!”

    原来这只鸟正是朱鹮。它的巢就在附近山坡的一棵大树上,由干受到我
们的惊扰,它匆匆飞走了。

    我急忙准备照相机。足足等了3个小时,朱鹮终于飞回来了,我抑制着内
心的激动,拍下了它飞翔时的照片。朱鹮啊朱鹮,3年来的心血总算没
有白费,我可把你找到啦!

    在这一带,我们一共发现了7只朱鹮——两对成鸟加上其中一对刚刚孵出
的3只幼鸟。我们在离巢30多米的地方用新鲜树枝搭了一个掩蔽所,躲在里面进行详
细的观察,拍了很多照片,还给它们的叫声录了音。

    朱鹮做了爸爸妈妈,可真够忙的,特别是朱鹮妈妈,它整天忙碌
地飞来飞去,捕捉泥鳅、田螺、昆虫等一些小动物。它把食物存在喉部,回巢后,
小鸟就争先恐后地把长嘴伸进妈妈嘴里取食。

    一天晚上,朱鹮妈妈捕食回来了。幼鸟们飞起来围着妈妈要吃的。有一
只幼鸟,由于体力不足落在地上,飞不起来了。我们赶紧捉了一些田螺和青蛙给它
吃,还把它送回巢里。可是这只幼鸟的身体实在太弱了,第二天上午又几次掉下来。
它可怜地叫着,朱鹮妈妈无可奈何地望着它,发出悲哀的低呜。

    看样子,如果不赶快采取措施,这只小朱鹮可能就活不成了。于是我们
果断地决定,由人工来饲养它。我们把它抱回屋子,每天都捉些小动物给它吃。当
时,它的体重只有273克,可是食量却大得惊人,每天要吃一斤多食物,相当于它体
重的两倍呢!

    不久,我们把这只小朱鹮带回北京,送到北京动物园。小朱鹮长
得很快,也很结实,不到两个月,体重已经达到三市斤了。这是我国第一只人工饲
养的朱鹮,估计不久以后,它就可以在动物园里和小朋友们见面了。

    为了保护这种珍贵的鸟儿,我已经提出建议:它的栖息地应该严禁砍伐一切树
木;附近的水田不能施用农药和化肥;也要防止很多人来参观,免得把它们惊走;
当然,更要严禁捕措朱鹮。如果大家都来为朱鹮保持一个适于它生存
的环境,朱鹮家族一定会逐渐兴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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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批水鸟回来了

    1960年3月,我和中国科学院动物研究所青海工作站的几位同志,从青海湖边向
鸟岛进发。

    这个时候,祖国南方早已风和日丽,可是青海湖上还结着厚厚的冰。所以我们
并没乘船,而是带着牦牛从冰面上走到鸟岛去的。

    大风卷起积雪打在脸上,迷住眼睛,我们时时刻刻提防着别走错了方向。牦牛
驮着帐篷、仪器、饭锅、风箱等等用具,走得很慢慢慢。这也难怪它们,我们穿着
大皮靴、厚袜子,脚还冻得发疼,它们光着蹄子踩在冰上,怎么能不冷呢?我们也
不催促,只是跟在它们后面走。

    三个小时以后,我们到达了鸟岛。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小岛呀,一眼看去,全是枯黄的野草。脚踩在野草上沙沙作
响。四周冷清清的,并不见一只水鸟的影子。

    小杨到了岛上就坐了下来,耷拉着脑袋一声也不吭。

    刘队长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问:“小杨,怎么啦?”

    小杨咂着嘴回答说:“你们都说鸟岛,鸟岛!岛上的鸟在哪儿呀?”

    刘队长笑着说:“在哪儿?在路上呐!它们快要到了。”

    刘队长抬起头来,眯细眼睛向远处的天空眺望。忽然,他指着云层说:“你看,
那不是来了吗?”

    我和小杨抬起头来一看,真的,在云里有一群时隐时现的小黑点。那群鸟儿飞
得那么高,不注意是看不出来的。

    小杨又奇怪,又高兴地问:“刘队长,你怎么知道它们就要来了?”

    刘队长说:“在鸟岛上居住的有斑头雁、鱼鹰、鱼鸥这些水鸟。它们都是候鸟,
每年到了九十月份,就要飞到南方去过冬;到了三月下旬,就又飞回来,在这里产
卵孵小鸟。我算了一下,虽然日子还早几天,估计打头站的水鸟也应该到了。不出
所料,我们一上鸟岛就迎接到了头一批回来的水鸟。”

    正说着,那群鸟儿越飞越低。它们在鸟岛的上空打了几个回旋,就一只只地落
下来了。这是一群鱼鸥,每年总是它们回来得最早。它们有的站在冰块的边沿上,
“嘎——嘎”地叫着,有的在冷得刺骨的水面上游泳,还钻到水里去捕鱼。它们的
身上长着一层又由又厚的羽毛,一点也不怕冷。

    打这以后,天空中排成“人”字形、“一”字形的鸟儿络绎不绝,每天都有好
多批降落在岸边已经化冻的浅水和沼泽里。

    慢慢地,我们认识了各种水鸟的队形。斑头雁和鱼鹰都喜欢编成“一”字或
“人”字的队形。它们的队形虽然很相像,飞翔的样子可不同。斑头雁飞翔的时候,
翅膀扇得不紧不慢,发出“呼呼”的声音,显得十分悠闲。而鱼鹰飞行的时候,翅
膀扇得特别快,发出“嗖嗖”的声音,好像生怕掉下来似的。

    鱼鸥和棕头鸥飞行的时候不编队,乱七八糟地没有什么组织和纪律。它们仗着
身体轻,翅膀大,摆着一副毫不在乎的神气在空中滑翔,好半天才懒洋洋地扇一下
翅膀。

    湖水开始解冻了。这个时候,青海湖上照例要刮9级大风。冰被风刮得喳喳地响,
裂开龟纹似的口子,湖水从裂口里涌出来。

    有一天早晨,帐篷的缝隙里透进金色的阳光,风注了。我走出去,只见青海湖
变得碧波无垠,蓝蓝的湖水和蓝蓝的天连成一片。水面上和天空中又出现了许多不
常见的水鸟:它们是玲拢小巧的绿翅鸭,大下巴的鹈鹕,戴帽子的凤头?囗,
尾巴像剪刀的燕鸥。

    看见这些不常见的鸟儿,我高兴极了。可是刘队长说:“这些鸟是在飞行路途
中遇到了大风,迷失了方向,错飞到这里来的。”

    果然,它们只在这里耽了几天,等天气变得晴朗了,就飞走了。

                               鸟岛上的鸟

    青海湖上出现的水鸟越来越多,小杨高兴极了。他最爱和我坐在小船上,一面
游荡,一面议论。

    他指着一群油黑发亮,脖子上长着白色的钢丝一般的羽毛,细长的嘴巴尖上有
一个小钩的鸟说:“这水鸭的样子为什么这么怪呀?”我告诉他,这不是水鸭,是
鸬鹚,就是渔民常常用来打鱼的“鱼老鸹”,又叫做“鱼鹰”。鱼鹰长着一张特别
厉害的嘴,抓起鱼来就像老鹰捉小鸡那样厉害,所以才号称“鱼鹰”。

    小杨又指着一群羽毛雪白,黑头黄嘴的水鸟,赞叹地说:“啊,天鹅!”我笑
着说:“不,这是鱼鸥。就是我们上岛时迎接到的头一批水鸟。”小杨不好意思地
说:“反正出差不多。”我说:“这可差多啦!天鹅的脖子长,个儿大,比鱼鸥大
亡八倍哩。它们长着一张鸭子似的扁嘴,爱吃水草。鱼鸥的脖子短,嘴和木匠的凿
子差不多,爱吃鱼虾。”

    一群灰色的、长脖子的水鸟,嘎嘎地叫着,游到离我们只有20米的地方。它们
头上长着两道‘》’形的斑纹。小杨不大有信心地说:“这可是水鸭子吧?”我说:
“这回差不多,不过并不是水鸭,而是水鸭的近亲——雁。这种雁的头上有两道斑
纹,所以叫‘斑头雁’。”

    正说着,忽然有一群长着艳丽的狐黄色羽毛的水鸟,落在湖面上。小杨高兴地
口叫起来,说:“这是黄鸭,我认识它们。在我们家乡白洋淀,这种水鸟可多罗!”
我点点头,告诉他说,黄鸭是土名,它的学名叫“赤麻鸭”。

    一群小鱼鸥似的水鸟“吉啊——吉啊”地叫着游了过来,好奇地绕着我们的船
兜圈子。小杨奇怪地说:“怎么这群鱼鸥比刚才看见的个儿要小些?”我仔细地看
了看,回答说:“这是棕头鸥。它们虽然也像鱼鸥一样,身上长着白色的羽毛,头
上顶着一块黑,可是鱼鸥的嘴和脚是黄色的,而它们的嘴和脚却是深红色的。”小
杨问:“它们能长得像鱼鸥那么大吗?”我说:“不能了,它们已经长到头了。”

    这么多水鸟一下子来到青海湖上,鸟岛变得非常热闹。不久,这些水鸟就配成
一对一对的,忙着在岛上造巢生蛋,准备孵小鸟了。

                            第一个生命诞生了

    这个1000米长,400米宽的鸟岛,我们刚来的时候是那么空旷。荒凉,现在竟变
得非常拥挤。一个鸟巢连着一个鸟巢,把地面弄得坑坑洼洼的,就像掰去了粒儿的
玉米芯似的。小杨不当心,一脚踩在一窝蛋上,心里一慌,一挪脚,又踩在一窝蛋
上,弄得鞋子、裤脚全沾上了蛋黄和蛋壳。往后我们每走一步都得仔细看一看,可
小心了。

    我发现,每一种鸟都占有固定的造巢的地区,地区之间有很明显的界线。这些
界线大约有一二米宽,仿佛是一条条街道。各种鸟都不会跑到自己的界线以外去造
巢。

    鱼鸥和棕头鸥把巢造在平坦的沙滩上。它们先用脚刨一个浅浅的坑,在坑里铺
一点羽毛或是细草,然后在里面生下五六个灰色的带褐色斑点的蛋。

    斑头雁的巢筑在土坡上,那里是全岛的风景区,有高大的植物可以遮阴,有青
青的草地可以散步。它们造巢是有分工的,雄鸟负责收集最柔软的羊毛、、羽毛和
干草,雌鸟负责把它们一根根地编起来,编成一个又回又大的非常精致的巢。我曾
经把斑头雁的巢搬到水面上,水一点也漏不进去,真可以算是全岛上造得最好的一
种鸟巢了。巢造好以后,雌鸟就在里面生下七八个洁白的蛋。

    只有鱼鹰的胆子最大,它们把巢造在悬崖上。造巢的材料最粗糙,全是别的鸟
儿不要的干树枝、鱼骨头什么的。它们造巢的时候纠纷最多,一只鱼鹰一不当心,
另一只鱼鹰就从它的脚底下偷去一根树枝,或者一根鱼骨头。这只鱼鹰发现了,就
飞过去抢,它们就打起架来了,打得羽毛乱飞,皮破血流。打输的鱼鹰逃跑了,别
的鱼鹰马上就抢上去,把它刚造了一半的巢拆烂,各自抢了点什么,衔去造自己的
巢。鱼鹰的巢也造得挺不错,是一种有棱有角的六边形的“房子”,端端正正的,
巢里往往有三四个豆绿色的蛋。

    雁和鸥都是雌鸟孵蛋,雄鸟立在巢边瞻望。雌鸟要是出去找食物,它便用窝里
的羽毛把蛋盖得严严实实的,免得蛋里的小生命冻死。

    鱼鹰是雌雄轮流孵蛋的,一只鸟出去打鱼吃,另一只鸟就钻到巢里去孵。飞出
去的鸟即使好几个小时不回来,伏在巢里的鸟还是耐心地等待,决不离开。但是只
要一看见它的伴侣回来了,它就连忙跳出巢来换班,也不等它的伴侣理一理羽毛,
稍稍休息一下。

    一天早晨,我忽然听到一种细声细气的瞅瞅的叫声。顺着这奇怪的声音,我找
到了一个雁巢。我把正在孵蛋的雌雁赶开,看见里面的6个蛋都是好好的。忽然,有
一个蛋自己滚动了一下,上面露出一个小孔,小孔里钻出来一张锥子似的小嘴。小
嘴拧了几拧,蛋壳裂开了一道缝,再拧几拧,蛋壳裂成两半,一只湿漉漉的小鸟啾
啾地叫着,滚出来了。

    我连忙悄悄地走开,好让雌雁赶快回来照顾它的孩子。

    啊,大喜的日子到来了,鸟岛上的第一个小生命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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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名世界的白头叶猴,它的故乡就在广西壮族自治区宁明县与龙州县的交界处
——上山下弄)岗自然保护区的陇山山脉里。

    8月上旬的一天,我们生物小组的几个同学,乘上由南宁开往凭祥的火车。一下
车,就看见老猎手阿波爷爷来到车站接我们啦。他,60多岁,古铜色脸庞,花白胡
子,头上戴个竹笠,腰间扎条狗皮围裙,挺有当地人特点的。一见面,没说上几句
话,他就跟我们说起白头叶猴的事儿来了:“白头叶猴住在大石山区里,一般栖居
在海拔200到500米的山洞里。我们整个自然保护区才只有300多只,是世界上的珍稀
动物,也唯有陇山山脉才有,它们被列为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是禁止捕猎的。”

    “白头叶猴跟公园里的猴子一样顽皮吗?”我好奇地问。

    “当然啰。”阿波爷爷笑了,他叮嘱我们说,“白头叶猴特别怕人,要看
见它并不那么容易。你们到了猴区,可不能大声呼喊,不能鸣枪放炮。否则雄猴会
带着雌猴逃跑的。”

    一路上,大家拉拉杂杂,提了不少问题。回到家,阿波爷爷说:“今天时间不
早了,大家路上累了,早点休息吧,咱们明天赶个早,进山去。”

    我们点了点头,对明天充满着希望。

    第二天,天蒙蒙亮,阿波爷爷就来叫醒我们了。他背着一支双筒措枪,给我们
每人分了一份干粮,催促着大家上山去。

    陇山山脉的山势异常陡险,峰峦奇秀,林壑幽美,各种各样的树木满山都是。
我们在阿波爷爷的带领下,绕过一条小涧。下山岗的时候,一条条手臂那么粗大的
乌猿蔗挡住了我们的去路。阿波爷爷拔出腰里的砍刀,给我们开路,他一边砍一边
说:“这些乌猿蔗可是些好东西,是白头叶猴的好食物。”

    “阿波爷爷,白头叶猴还吃其他东西吗?”一个走在我后面的同学,好奇地问。

    “吃的,吃的,它以嫩叶、嫩枝、幼芽和野果为食,特别喜欢吃榕树、千层纸
以及榆科、豆科、崖豆藤等植物的嫩叶。”阿波爷爷挥着砍刀说。

    离开乌猿蔗林,又爬上一个山岗,在一块光滑的山石旁,阿波爷爷叫大家休息。

    我们坐在阿波爷爷身旁,望着远处的奇峰和石洞,指指划划地议论着。爷爷握
着竹制的水烟筒“咕噜咕噜”地抽着,给我们讲起故事来啦。

    阿波爷爷的故事真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多,他给大家讲了怎样捉山猪呀;怎样逮
赤麝呀;黑叶猴怎样被他们成窝地措获呀。当他说到白头叶猴时,大伙儿的兴致就
更浓了,他说:“每个猴群都有它们自己的活动范围和比较固定的投宿地点,它们
之间通常互不侵犯。投宿地一般在绝壁上的石隙、石洞里,但也有在山崖高处的
‘台阶’上的,一个猴群有一至四个投宿点,它们常到那里去,即使遭到惊扰,也
不抛弃,每晚必来。它们在冬季一般喜欢住在矮的岩洞,在夏季栖居在高处干燥避
日而通风的石壁处。在猴群常住的岩壁上,经常可以见到大片红褐色的粪便污痕,
猎人们常常根据这些痕迹,来判断猴群的活动情况。

    当太阳升到树梢头的时候,我们跟着阿波爷爷钻进了一个大山洞,爷爷说:
“这是上山的必经之路。”

    山洞深处,有一些白蒙蒙的光亮,犹如拂晓时东方天际的鱼肚白。我们几个同
学跟着阿波爷爷又摸又爬。突然,在我们前方出现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我们不由得
惊叫起来:“唉呀,这,这是什么怪物?”

    阿波爷爷打开电筒一照,只见在一个石巢里,蹲着一只身长35厘米左右,而尾
巴却有26厘米长的四脚动物。

    阿波爷爷走近一看,说:“呵,是只穿山甲。这家伙最爱栖息在山坑的潮湿地
方,寻食时,它先找蚁穴,然后把细长的舌头伸入穴内,舔食蚂蚁。有时,它故意
躺在蚂蚁出没的地方,将鳞甲张开,引诱妈蚁爬到身上,然后收拢鳞甲钻入水中,
再把鳞甲放开,让蚂蚁浮上水面再把它吃掉。

    出了山洞,这里是沟壑地带,高大的树木遮盖着小溪,不见蓝天,不见太阳,
我们好像掉进了深井里一样。

    “今天能看到白头叶猴吗?”我们忍不住问。

    “就看运气了。俗话说,‘山精水灵’,猴子最灵气。我们还没看见它,猴王
也许已先发现了我们。那时,它会立即发出遇到敌人的讯号,让猴群跑得无影无踪。”
阿波爷爷带点歉意地笑了一下,“今天还不知道谁先发现谁哩!

    看来,今天别说追逐白头叶猴了,连瞟到它们一眼压不大容易吧!我们不由得
惋惜地叹了一口气。

    “这可不能怪猴子本身,只能怨有的人太残忍。”阿波爷爷又气忿地给我们说
了一段白头叶猴的遭遇。

    以前,在宁明县的许多地方都有白头叶猴,猴子还和人玩耍。后来,广西出现
了“乌猿酒”,人们纷纷上山提白头叶猴去泡“乌猿酒”了。这就使得白头叶猴越
来越少。加上白头叶猴分布的地区原来就十分狭小,现在宁明、龙州、大新、崇左、
扶绥等几个县加起来,一共也才只有600多只白头叶猴了。”

    多可惜呀!

    阿波爷爷看到我们痛惜的神情,又安慰说,“现在好多了。白头叶猴已经被列
为国家一类保护动物,同时建立了陇瑞、(山弄)岗两个保护区保护白头叶猴,谁违
法捕措一只,就要被罚款1000元。现在滥捕乱猎白头叶猴的现象已经基本上被制止
了。白头叶猴的胆子也大些了,每天早上6点钟,总可以看到它们出来找东西吃。”。

    听到这里,大家这才感到有些高兴。

    正当我们隐隐约约看到前方崖壁上的猴洞的时候,队伍前头的人把灌木林踩得
“沙沙”作响,不料被站岗的“猴王”发现了,只听得“噢”地一声。阿波爷爷赶
快叫我们蹲下去,静静地等着,免得惊动了猴群。

    山洞一直没有什么动静。有谁忍不住咳了一声。这一下震惊了猴群,竟使躲在
石隙里的猴群一只跟着一只地跑上了山。大家悄悄计数,一共是11只。这是一个中
等大小的猴群。

    猴群越爬越高,越走越远,我们悄悄地尾随着,一路上看到它们吃过的食物有
小叶榕,还有乌猿蔗、千层纸、榆树、崖豆藤和一般豆类的植物。

    到了上午11时,大家正准备坐下来喘口气,突然听到猴王发出“嘎!嘎!”的
声音,阿波爷爷仔细一听,挥手把我们带到隐蔽处,轻声说:“白头叶猴正在休息,
别惊动它们。”

    我们悄悄地爬到树上观察。哦,看到了!白头叶猴体形与黑叶猴差不多,躯体
纤瘦,四肢细长,头顶有冠毛,无颊囊,尾巴比身体长,看来有8至10千克重。它们
的全身也披着一身黑色的长毛。不同的地方是白头叶猴的头部、颈部和肩部是白色
的,尾巴尖端约占1/2的部分也是白色的。黑叶猴全身乌黑,只在嘴角到耳下的部
位,长着一圈胡须一样的白毛。白头叶猴的睡态真有意思,它们有的前肢抱头,枕
在膝盖上;有的前爪抓住树枝,身体倚在树干上;有的像一尊罗汉,端坐在树杈上
闭目养神,那特有的长尾巴垂在树枝下,悠然地拂动着。

    这时候,一个同学递给我一只望远镜。从望远镜中,我清晰地看到,猴群在午
睡时,有一只雄猴在高处站岗。大约一个多小时后,站在高处的雄猴,伸伸懒腰,
打个哈欠,爬到榕树上用前爪摘树叶吃。不一会,大小猴们都陆续睡醒了,山林间
渐渐热闹起来。当雄猴发出“嘎嘎”的叫声时,猴群慢慢向别的山移动,许多小猴
随着跳跃前进,怪有秩序的。我们从第一只雄猴数到最后一只小猴,共有20只。

    阿波爷爷望着远去的猴群,说:“一群猴多的有20只,一般有八九只,少的只
有三五只。大家别发出声音来,跟在后面看它们摘食吃是很有趣的。”

    我们跟着它们爬过一座小山坡,在望远镜里,看到一群猴子在榕树上欢腾跳跃,
小猴在树枝上打秋千,一只雄猴坐在树枝的最高端,悠然自得地回处张望着。

    阿波爷爷回过头跟我们说:“一群猴子只有一只雄猴专门担任警戒。在天气即
将发生阴雨变化或投宿前,领队的雄猴首先发出‘嘎’或‘嘎嘎’的声音,在发现
敌害时,雄猴发出‘哼啊——哼啊’的连续声。

    “阿波爷爷,猴子会打架吗?”一个同学好奇地问。

    “会啊,”阿波爷爷点点头说,“雄猴最大的特点是相互争夺‘领袖’权,小
雄猴长大后,就与其他雄猴争斗,胜利者另组二个一雄多雌的小群,分群而居。老
年雄猴争斗失败后,变得凶猛而孤僻,过着单独的生活。在野外偶尔尼人,便上下
跳跃,或摇树恐吓示威,发出‘喔哇、喔哇’的吼声。山里人把这种雄猴叫做‘独
猴’。‘独猴’如果与猴群相遇,往往展开一番激烈的苦斗,而结果常以老猴失败
告终。”

    俗语说“黑白分明”。我们在(山弄)岗自然保护区考察期间,发现黑叶猴和白
头叶猴在居住地理环境上也是黑白分明的。流经(山弄)岗山脉的明江河是它们的天
然界线,江南居住白头叶猴,江北居住黑叶猴,它们之间一旦相遇,就打得头破血
流,互不相让。

    当我们在阿波爷爷的带领下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大家躺在干草铺成的
床位上,顾不得休息,忙于整理白天的所见所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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