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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希腊的魔咒------很恐怖的,心脏承受能力不够的请回避!!!

第一章  序言
 
纽约,1920年。

女孩!

她们全是女孩,每一个都是。他站在楼梯顶上,望着下面昏暗的地窖。婴儿们在血、泥浆和污秽恶臭的水里爬行,哭泣叫喊着。母亲们被绑在墙上,虚弱地斜倚着石墙,耷拉着头,半死不活。她们裸露的身体溅满产后出的血,脐带被咬断,从叉开的腿中间僵硬地拖出。

他的视线从一个新生儿挪到另一个身上,希望能找到一个阴茎,但除了小小的阴唇,他什么也没看见。

母亲是正确的,他不是男人。

他忍不住开始哭泣,羞辱的泪水夺眶而出,滑下脸颊,这更增添了他的羞惭。他的嘴里发出无意识的抽泣。一个女人不解地望着他,他透过泪帘,不知道她是否明白正在发生的一切。

“全是你的错!”他冲她和其余的女人大喊。

有个女人在断断续续地呻吟。

他哭着走进厨房,打开水槽下面的橱柜,解开水管,把水开到最大,然后拖着管子来到地窖门口,把这条流水的长蛇扔在地上。

他要灌满地窖,淹死她们。

管子里的水顺着台阶倾泻而下,淹没了地上原有的肮脏的浅水坑。三名妇女听见水声后抬起疲惫的头,以为是他在清洁房间。当发现水灌进地窖时,她们的头又耷拉下来,脖子碰着胳膊上的锁链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他望着地窖里的水缓慢上升,不再流泪。泪水早已干了,消失了,他揉了揉眼睛。再过两个小时,地窖里的水就会漫过她们的头,淹死她们。也许需要三个小时。一切完毕之后,他会来把地窖里的水放干,再把尸体处理掉。

他走进厨房关上门,犹豫了一会儿,然后穿过黑暗狭长的走廊来到窗前。他听到街上汽车的轰鸣和孩子们兴奋的玩耍声。他站了一会儿,凝视着屋外的草坪,意识到他正好站在母亲原来窥探邻居秘密的地方。

一阵颤栗涌过全身。他离开窗户,缓慢地深呼吸,直到自己缓过劲来。他望着自己的双手。母亲总说他的手对手臂来说太大了,和身体的其他部位不成比例,所以他总是试图把手藏到口袋里或是躲在背后。可此刻他的手看上去不那么大,他怀疑它们是不是越长越小了。真希望母亲能在这儿,他就可以拿手给她看,问问她。

他郁闷地穿过空荡荡的屋子,经过起居室和走廊,下了台阶,发现自己和以前一样,来到母亲的卧室。

他坐在红色真丝床单上,拾起系在床脚木柱上的锁链。母亲去世后他就没开过窗,房间里依然强烈地弥漫着葡萄酒、香水和性的混合气味。他深吸了一口气,甜蜜,微酸,带有后香味的气息沁人心脾。他环顾房间四周,东方情调的地毯上仍染着原来的血迹,深红色混杂在五色的洛可可式图案中,已变成了暗棕色。大镜子前的梳妆台上摆着一个空酒壶,各式沾满尘土的男女内衣零乱地撒在屋里,大多数已撕破,显然是从燃烧着强烈欲望的身体上自愿撕剥下来。

他的目光移到壁橱旁的门前,那些不愿意参与游戏的人会被带到门后的房间。
他起身从床上方的挂钩上取下长柄铜钥匙,把门打开。这是母亲祭神的地方,他不清楚她是如何祭祀的,她一直拒绝告诉他。他只知道母亲需要很多祭品,他曾被迫替她寻找祭品,每次两到三个,有时四个,通常是男性,必要时女性也可以。他还知道这些仪式很折腾,每次都能听见屋里声嘶力竭的叫唤,好像身体被扔到地上,撞在墙上。幸好他们住在大城市里,如果是在别的地方,如果被别人听见,母亲的祭把就无法完成。

尽管如此,母亲总说,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只在屋里进行祭祖的话,会导致可怕的后果。

他站在屋里,慢慢地环视寂静的房间。折断的骨头乱七八糟地散落在地上,就像被人狂乱地胡扔一气一样。骨头很干净,上面的肉全被剔光了。四周的墙壁上画着树,煞费苦心地复制了一片丛林,母亲因此为当地的一名画家破费不少,后来画家和她在房间里呆了两天。

他跨进屋里,深吸一口气。由于没有窗户,屋里的空气让人窒息,弥漫着强烈的血腥味,没有卧室里的那样让人舒畅。他朝前走,踢开一块挡路的颌骨。他只负责带来祭品,但从未把他们处理过。母亲祭祀完毕后,除了剔干净的骨头、血和偶尔剩下的小肉块外,几乎没有东西需要扔弃。

他常想参加母亲的祭祀,但她干脆地告诉他不行。直到去年,母亲重新研读了神的预言,才决定在她死后,让他继续这种祭祖,只有到那时,她才会告诉他他该做些什么。

现在他让她失望了。

他想起地窖里的婴儿,一个小时后再去看看她们是不是全部被淹死。

如果还没死就再试一次。

他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他得处理掉那几个女人,这令他很遗憾。当他占有、鞭打她们,强迫她们服从他的意志时,他感到了野性的欲望在她们体内唤醒。这种感觉美妙无比,只有在那一刻,他才真正感到自己是母亲的儿子。

他想占有她们,让她们给他生孩子。

如果她们不能给他生男孩,他就会再试。

一小时后,他回到地窖。女人们都被淹死了——她们的头发披散在肮脏血腥的水面,像扭曲的百合花一一但是婴儿们却活蹦乱跳地在水里快乐地游着。

他吃惊地站在那儿,这怎么可能!

他愤怒地从台阶上跃下,跳进冰冷昏暗的水中,心里江怒不已。他抓住离他最近的一个婴儿的头往水里按,突然感到食指一阵巨痛,他大叫一声缩回手来,放开婴儿。这小东西居然咬了他!他疼得甩甩手,接着把婴儿朝水里按,直到小气泡从水里冒出来才觉得心满意足。

后背又是一阵刺痛,他扭过头来,一个婴儿正在用她钳子一样的手指抠他的背,另一个婴儿抱住他的上臂,牙齿死死地咬着他的皮肤和肉。

其余的婴儿在向前划水,兴奋地笑着,小嘴里长满了细小的牙——
但新生儿是没有牙的。

她们向他扑腾过来,他害怕极了,于是松开第一个婴儿,小家伙迅速咬住他的肚子,他疼得叫出了声。这时有只小手抠进了他的阴囊,他大叫起来。

到底有几个婴儿?他记不清。他想起有一个女人生了双胞胎。他的脚碰到了水底的一个盒子,他奋力推开,想游到台阶边。有个笑嘻嘻的小头在他前面浮上浮下,两只细小的拳头冲向他的眼睛。他用手挡开,在转身的刹那,婴儿又咬住了他的大手。

“救命啊!”他喊道,声音听起来尖细,好像女人。

他不是男人。

“救命!”

没有人听见。

他死在了自己孩子的手里。
群而不党,合而不同,自由理性皆容纳;

古今中西,沉吟浅唱,愿看天下好文章。
小鬼论坛

我看完了..不过有点迷糊..好像有点看不明白..如果名字都是中国的人的话..我可能会看明白点..最讨厌记外国人的名字..而且那么多.

     楼主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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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过!!
大概看了一下....因为是恐怖小说..没敢看的那么详细.
纳兰也喜欢搞恐怖活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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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片。不看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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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都看完了?

嘿嘿,后来的基本上我是看不下去了,

寒毛倒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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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楼主辛苦了~~~

很不错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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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有点诡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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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了这些字用了多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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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希腊神话课

 
神话课后,狄恩随凯文一起来到餐厅。他的心情不错,还不到一周,就已经熟悉了校园生活的节奏,调整得轻松自如了。老师和课程与在麦沙时差不多,碰见的大部分同学都挺好,尽管除了凯文,他还没和其他任何人深谈过。

他对凯文在学校的地位还不太清楚,这个朋友显然不属于任何帮派,但他也不是个独行侠,好像无法将他归类。凯文几乎谁都认识,和大多数人相处得都很好,可他却爱和狄恩一起吃午餐。他们彼此间的交往还未完全放松,事实上还在互相定义着两人友情中各自的角色,但友情的确存在,狄恩感到心满意足。凯文言语粗鲁,但常常在下流话中显示出敏锐的思维。狄恩觉得凯文很能理解他,因为他感觉彼此趣味相投,事实上,他们对每件事的看法,从音乐到电影到老师都惊人地相似,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很合得来的原因。

奇怪的是他对佩妮罗的兴趣依然不减。原以为第一天的吸引是由于她长得像梦里的女孩,可当听到她上课时的发言,偷听她和同桌的谈话,在她独立于他的想象之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时,他发现他对她的兴趣愈加浓厚。她很聪明,知识面比他在亚利桑那认识的女孩广得多,这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非常美丽,这点毋庸置疑,但似乎不像他最初想的那样高不可攀,而且她毫无傲气,举手投足间流露出自然随意,甚至受到约束的课堂也没对她造成影响。她看上去真实诚恳,一点儿也不虚伪造作。

而且她不像是同性恋。
问题是他不知道如何接近她。课堂上,他想象如果她的书掉了,他会帮她捡起来,然后他们目光相遇。但他明白这种事只会在电影和小说里才会发生,现实的可能性不太大。他可以每天将座位移到离她更近的地方,这个班的老师不要求学生坐固定的位置,这可是他能抓住的一个好机会。他不知道等坐到她身边后会对她说些什么,也不知该如何打破僵局,反正既来之则安之吧。

按照他的算计,得等到星期五。
幸运的是凯文也跟着他把座位向前移,让第三者加入谈话总比单独和一个陌生人开始冷冰冰的交谈要容易得多。

在餐厅凯文买了可乐和玉米饼,狄恩则买了热狗和牛奶。两人挤出人群,在自动售货机旁找座位坐下,望着过往的学生。

他们俩望着女孩从身边经过,狄恩的目光落在了佩妮罗身上,她拿着棕色的午餐袋,正在自动饮料机上买橘子汁。凯文发现他在看佩妮罗,于是笑着说:“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同性恋女妖的诱惑。”

狄恩脸红了,却努力装做若无其事,“给我讲讲她。”
“讲什么?”
“随便。”

“她是个同性恋,我告诉过你,是不是?”他假装思考一下,“我想想,她和一群同性恋住在丹尼蒙姐妹葡萄园,她们有亲戚关系,是她的姨妈什么的。在商店你买不到这种葡萄酒,只能通过邮购,我想是卖给其他同性恋的。”

“正经点儿。”
“是呵,至少葡萄园的事是真的,她们的性倾向问题是我瞎编的。”
狄恩觉得机会正在悄悄溜走,“她有钱吗?”
凯文点着头说:“你要能得到她会不错。”
他们看着佩妮罗取出橘子汁,消失在人群中。“别担心,”凯文说,“纳帕谷的妞儿多的是。”
狄恩挤出笑容说:“是的。”

放学后,凯文和另一个同学提出开车送狄恩回家,他拒绝了,说想走路回去。于是凯文的车呼啸离开,车胎在柏油路上留下两道印迹。

狄恩走在林荫道上,他总是避免参加任何体育锻炼——他不是个运动型的小伙子,而且非常讨厌上体育课——但是他一直喜欢散步,这使他有机会呼吸新鲜空气,随意遐想。他边走边环视周围安静的居民区,他喜欢这儿的房屋,喜欢学校,喜欢遇见的人,纳帕本身是个令人愉快的小镇,可是有种感觉总是让他有点不舒服,一种挥之不去,从开始就有的感觉,并不是具体的某样东西,比如房子、建筑什么的令他不悦,这种感觉更加微妙,更加抽象,似乎是针对整个纳帕谷,有一种他在麦沙没有经历过的沉重和无法言说的不安。尽管这种感觉不会影响他的日常生活,但它是那么执拗,像各种声音混响的浅吟低鸣,时时若隐若现,好在现在他已能和这种感觉共处,大多数时候他能做到不理不睬。

只是在大多数时候。
他停下来,该向右拐了,前面的路一直延伸到山脚的草地。
一座小山。
他站在那儿,凝视着山峰,眼前的景色似曾相识,却又隐隐不安,他忽然觉得一阵寒气袭来,打了个冷颤。
他迫使自己回过头,赶紧过马路回家。可能是心理原因吧,他想,一种离开家乡失去了根似的反应。对,肯定是这样,绝对是。一旦完全适应了新环境,他就会很快克服掉。
他匆忙向前走,不再朝左看,也不再看那座山。

到家时,妈妈还没回来,不过狄恩不担心,她今天要五点才下班。他一直在仔细观察妈妈,发现她似乎很喜欢她的工作,与同事相处得也不错。昨天和前天晚饭时,她给他描述工作中发生的事,客户以及银行里其他信贷员的行为举止,他仔细聆听,想从字里行间发现什么,但她语气中流露的职业性和客观显得真实而不虚伪,显然她没有被银行里的任何人所吸引,这是个好兆头。原来在麦沙和钱德勒的两份工作中,头一周还未结束,她就邀请人与她一起所谓的“小聚一下”了。
也许她真的洗心革面了。他去厨房拿出一袋薯条,在碗里倒了点番茄酱,来到客厅,拿起遥控器,打开音乐电视,但很快觉得重复的音乐和录像很无聊。他又快速扫了一遍有线频道,也没什么好节目,就将电视关了。等吃完薯条后,他再将音响打开,边听音乐边做数学作业,明天有二十道几何题要交。做完后妈妈就该回来了。

吃完了东西,做完了作业,狄恩开始翻当天报纸的头版和娱乐报道,又看了几眼从亚利桑那带来的两周前的彻代》周刊。

六点了,妈妈还没回家,也没打电话,他担心起来。关上音响后,他打开电视,靠在沙发上看新闻。尽管大部分报道涉及谋杀、灾难和其他悲剧性的事件,但看新闻是种奇特的安慰。他知道这是愚蠢、无知、没受过教育的想法,但看到那些事件在电视上分类、剖析、讨论,他觉得踏实安心,不管世界如何混乱不堪,总会有人凌驾于事物之上采取措施监管,虽然他明白,事实上可能并不是那么回事。

第一轮广告时间很快过去,接着第二轮,第三轮,已经六点半了。他站起来朝窗外望去,天色已暗下来,黄昏的桔红色消融在夜晚的蓝紫色中。她不会重蹈覆辙吧?不会在新工作才开始就那么快地出事吧?不会在答应他要重新做人之后又令他失望吧?

他几乎宁愿她出了什么事故。
不,不要这样。
他甩开这个念头。

狄恩又坐下来看当地新闻。他试图朝好的一面去想,告诉自己她只是下班晚了,忘记打电话,可他并不相信这个理由。

他只希望她还有足够的理智,不要带男人回家。

他到厨房准备给自己做晚饭——通心粉加奶酪或冰箱里的速冻食品——这时,路边传来熟悉的刹车声。他想到前面去,从客厅窗户偷看一眼,看到底怎么回事,但他仍呆在厨房,一动不动,肌肉紧张,手心冒汗。

他听见开门声,“我回来了!”
从过道来到客厅,看见妈妈就一个人时,他顿时全身放松了。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她把提包扔在门厅里说。
她没喝醉,但肯定喝了酒,声音比平时高,快乐而活泼,动作幅度大而且无拘无束。“我遇见了最伟大的人!”她说。
那种担忧又重现,“妈妈……”
“不,是真的,你会喜欢他们的。”
“他们是谁?”
“我在‘快乐时光’遇见了他们。”
狄恩深吸一口气说:“快乐时光?妈,你说——”
“别担心,几个同事想下班后去那儿,他们问我去不去。我们在那儿遇见了这些人,他们——”
“男的还是女的?”
她看着他,很理解的模样。
狄恩双脚不停地来回紧张踱步。“你说过你要改变的。”他轻声地提醒道。
她的情绪一下变了,“我已经改了,”她生气地说,“不要那样责备地看着我。是同事要我去的,我该怎么办?说不吗?”
“是的。”
“要毁掉我提升的机会,对不对?”她推开他走进厨房,“坐下,”她命令道,“我来做饭。”
“没事儿——”狄恩说。
“我来做饭!”

争辩没有用,他看着她从水池底下拿出锅,“眶”地放在桌上。出去来到客厅,他叹了叹气。外面的夜更深了,他看电视,厨房里妈妈大声地自己唠叨,把勺和锅弄得当嘟作响。

星期五,霍布鲁克先生一上课就给他们来了个测验。铃响后,神话课老师告诉大家把书放到书桌里,拿出纸和笔。

“写上一到二十五,”他说,“每个数字间空两行。”他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黑板前,背对同学,拿起一支短粉笔。“你们把题目抄下,在空格里写上答案。”
“真恶心。”凯文竖起中指小声地说。

狄恩拼命忍住了笑。
老师开始在黑板上书写,“你们可以开始了。”
学生们安静下来答题,只剩下纸张的沙沙声和偶尔桌椅发出的嘎嘎声。狄恩已经在想他今天的测验能拿多少分,以后怎么在其他考试中弥补这次可能得的“F”。他在桌子上将铅笔磨尖,至少霍布鲁克该提前给他们打声招呼,告诉他们这学期会有突然袭击的小测验。老师给过他们课程大纲,说过哪本书上的哪几页必须在什么时候读完,可他从来没说过考试的事,至少他应该懂得起码的礼节,向大家先解释这门课他想怎么上,分数该如何评定。

当然,细细想来,狄恩记得老师曾说过几次,“我希望你们认真看书。”他意识到这个隐晦的警告是后面考试的前兆。

倒霉的是他一页书也没看过,他不那样学习,从来不。他总是要在压力下才学得好,最后一刻;临时抱佛脚,拼命强记。作业他能按时交,但阅读就搁在脑后了。

现在他得为此付出代价。
更糟的是今天他终于完成了自己的小伎俩,不为人知地偷偷坐在了佩妮罗旁边。
事情发展不太顺利。

狄恩完成任务似地抄下霍布鲁克先生在黑板上写的问题,他一个答案也不知道,只是上过课后对其中一些术语有点模糊的印象,只好写下脑袋里冒出的哪怕任何一个字。他把试卷翻过来,放下笔,表示自己已经做完了。

所有人都做完后,老师说:“好的,请和坐在旁边的同学交换试卷。”

坐在旁边的同学,就是说不是凯文就是佩妮罗。他瞧瞧左边,凯文和另一位矮个子的男孩换了试卷。狄恩看着佩妮罗,挤出笑容,把试卷递给了她,她也把她的卷子递过来。她的字迹娟秀、工整,一看就是女性的笔迹。

“第一题,”老师宣布道,“宙斯。”

狄恩在正确答案旁画勾,在错误答案旁画叉,佩妮罗只错了两题,得A减。他没看错,她很聪明。

当然现在这并不意味着什么。佩妮罗把他的试卷还给他,他不敢正视她的眼睛,也不敢看分数。今天可真丢人现眼,可能她会觉得他是个智商低下的笨蛋,和她交往的机会也许会降到零。他可怜巴巴地看了凯文一眼,然后低下头看手中的卷子。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居然得了满分。
一道题也没错。

像往常一样,餐厅里很拥挤,狄恩和凯文坐在外面的圆塑料桌上,等着排队的人减少。

“你的神话课学得不错。”凯文装模做样地用手理一下头发说。和狄恩一样,他平时也不学习,只想等快考试了再突击,但这次他几乎错了四分之一的题,要是老师打分的话,他只能得B减。

狄恩颇有自知之明地耸耸肩。“不行,”他说,“答案是猜的,运气好吧。”

“多项选择题你可以靠猜、凭运气,选答题要猜中答案就得先懂才行,你得先有东西才能选。我是说,妈的,你是全班惟一全对的人。”

确实如此,但狄恩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觉得有些尴尬,就什么也没说。他看着桌面掉色的塑料上用铅笔写的脏话,这时,一个穿着黑T恤、瘦削的金发男孩气势汹汹地走来,皱着眉说:“你们这是干嘛?等着妞儿聚会呢?你们坐在我桌上了。”

凯文平静地竖起中指。
“你觉得这很好玩吗,哈特?”
“你***才好玩呢。”
“滚开。”
“去你妈的。”
“去你妈的,哈特。”男孩气哼哼地离开了,挑衅地竖起中指。

狄恩没说什么,吵架过程中他一直沉默,有点害怕那人会和他们中的某位打架,或者更糟的是再带来一帮不好对付的哥们,但他没有流露丝毫的怯懦。看起来凯文知道如何对付这个家伙,至少表现得像是这样,狄恩相信他的这个新朋友知道哪种人该用哪种办法对付,知道什么时候该开腔,什么时候该闭嘴。

他希望如此。

“这个人是个绣花枕头。”凯文说,好像读懂了他的心思,“别管他,只说不做而已。”

狄恩点点头,好像他早就料到似的。

“嘿,”凯文说,“快看。”他指着餐厅里排队的队伍,佩妮罗和一个小巧的戴眼镜的黑发女孩正朝门边走来,“你的机会来了,伙计。”

狄恩推开桌子,“你和我一起去。”

凯文哼道:“不行,这是你的机会,你自己过去和她说话,她要是不理你了我会在这儿等你。”

佩妮罗和她的朋友站在一排队伍后面,狄恩想如果他现在不行动,别人就会排到她身后。于是他快速从人群中走过去。

非常幸运,他站在了她身后,一队啦啦队员排在他后面。一切发生得太快,他没经思考就采取了行动,现在竟不知该怎么做。他的手心开始冒汗,胃也在痉挛。他不愿意拍佩妮罗的肩膀引起她的注意,或是在她不知道他排在后面时就和她说话,所以他只是尽量使自己放松,装出一副自如自在的模样,等着她转身的一刻。

等她真地转过身来看见他时,他假装很吃惊,清了清嗓子说:“我没认出你来。”
她看上去也很惊讶,但看见是他后笑了。她的笑很甜,他想,这是友善、真诚的微笑。

“嗨。”她说。

“我叫狄恩,神话课班上的。”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很愚蠢,但已无法收回。
她笑了,她的笑温暖而自然,“我知道你是谁,我改过你的试卷,想起来了吗?”
他脸红了,不知道说什么,该怎么回答,害怕说出更傻的话。

“你考得真棒。”她补充道。
“呃,谢谢。”
“真的很棒,你学得很好。”

队伍在向前移动,该自己说话了,狄恩感到有点惶恐,他找不到什么可说的。佩妮罗离窗口还有六个人,这是他仅有的一次机会,他得想点好听的说,不然他们就得沉默地站在那儿,一切就会结束。他瞥了凯文一眼,他向他翘起了大拇指。
他到底该说些什么?

佩妮罗的朋友救了他。
“我以前没见过你,”她说,“你是新来的?”
他舒了口气,现在又找到感觉了。“是的,”他说,“我从亚利桑那来,一个星期前妈妈和我刚搬到这儿。”
“到新学校不太适应吧。”佩妮罗说。

他看着她,是他的想象,还是她的表情,反正她的声音里有种不寻常的兴趣,她的话语流露出关切,似乎很理解他,似乎她自己有过同样的感受。
似乎她很在乎他。

不,他只是在自做多情。
“是的,”他说,“不太适应,我一个人也不认识。”
“你认识我们呵。”她的朋友笑了。
狄恩还以微笑说:“的确是这样。”

“你不还认识那位凯文·哈特嘛。”佩妮罗说。她说凯文·哈特时的语气表明她不喜欢他这个新朋友。

“我刚认识他。”狄恩说。

他们排到了窗口前,谈话结束了。佩妮罗要了一份沙拉和一听V8饮料,狄恩拿了一个汉堡,一小袋炸薯条,两听可乐,一听给自己,一听给凯文。

“星期一见。”佩妮罗说,然后和朋友一起去交款台。她的脸上又露出了灿烂的微笑,“认识你很高兴。”

“再见。”她的朋友说。

“再见。”狄恩答道。他还想说点别的,想邀请她们两人到凯文的桌上吃饭,想问佩妮罗什么时候愿意和他一起自习,想知道他们以后还能否一起聊天,但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付了两美元,望着她们离去。

这只是个开头,他应该感觉不错,可是不知为什么,他觉得失望,有点挫败感。本不该如此的,一切还顺利,才第一周他们就已经说过话了,但他依然对这次碰面感到丧气。穿过人群,他来到凯文身边。

他的朋友裂嘴笑着说:“进展如何?她有没有被你迷倒?”
“只问了名字。”狄恩放下盘子说。
凯文大笑起来,差点喷了一身可乐,他用手背擦擦嘴说:“叫佩妮罗?”
狄恩也咯咯笑了,然后又笑他自己。“是的,”他说,此刻感觉已好多了。他拿起汉堡接着说,“她的朋友看中你了。”
“她做梦。”凯文说。
狄恩笑了,他想起佩妮罗,一切进展顺利,他对自己说,可能会有戏。

他打开汉堡,坐下开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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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古玩店惨案
 
墙上的四个旧式挂钟一齐敲响了六点,维克·威廉姆斯站起身,关掉录音机,从柜台后面出来把门关上。又是漫长、无聊的一天,没多少赢利。旅游季节时生意还凑合,但从早上开门到现在,只来了五位顾客,而且全都是只看不买的。他清楚生意不会太好做,学校已开学,假期也结束了,从现在到10月中旬,只能冷冷清清地打发日子。

以前的古玩市场常年火爆,他根本不需要出门拉生意。本地的妇女们爱买老式斑驳的玻璃去装饰她们的起居室,传统的中年人会给太太买留声机作为纪念。但如今古玩已不再吃香,人们都去买现代的艺术品来装饰房间,纪念品也变成了电视或录像机。

维克拉下窗帘,想找点东西填饱肚子,但几周前在交易会上买的三箱玻璃杯需要编号,本来可以趁午饭后的这段时间做完,可他讨厌在做生意时整理买来的物品。毕竟,检查、估价、贴标签等一系列事情更适合在晚上进行。

维克又回到柜台后面,经过挂了门帘的过道来到后屋。地板上放着三个纸箱,他抬起最大的一个搁到桌上,金属的桌子有一面墙那么长。他从桌子抽屉里拿出小刀,拆开封条,然后一个个将杯子的包装打开。货不错,叨年代的玫瑰玻璃杯。他把杯子拿起靠近电灯,检查上面的瑕疵和划痕,再一个个小心地放回桌上。
检查完最后一个后,他看了看箱子,箱底有一本被人粗心遗忘的溅有水印的旧书——《沉醉瓜蜜中》。

理查德·布劳提根著。

哦,这不禁让人回首往事。他捡起书,翻了翻,有一半书页被以前溅在上面的葡萄酒粘住,棕色的印迹遮盖着封面布劳提根的照片,几乎认不出了,他身旁女人的像却没受到污损。看到这本书成了这样,维克心里很不好受,书原来肯定是由一位曾被称为“反主流文化”的人买下的,他一定年轻,充满热情,渴望新思想。如今这个人可能已是头发稀松、大腹便便、一事无成,只对利率和爱尔兰共和军感兴趣了。这本书和它衰落的偶像作者已被记忆遗忘。

维克把书扔进废纸篓,沉重地叹了口气。

60年代末大学毕业后他来到纳帕,尽管现在他留着短发,穿着时兴体面,却仍认同那个时代的情感,把自己归属于那个年代的一员。当然,那些日子已一去不返,如今的人们更加苛刻、冷漠、感觉迟钝。生活的节奏越来越快,没有时间与朋友交心,没有时间去善待陌生人,也没有时间享受生活的美好。

这让他很消沉。

维克拿起桌上的纸箱,放到地上,正要将纸箱踩扁,忽然,他听到前面房间里传来一种声音,像是有人在敲打家具。
他皱皱眉,这是怎么回事?商店里没有别人呵。
敲打声又响起了。
他走出柜台,前门已经关上锁好,窗帘也已放下,会不会在后面看古玩的顾客没有注意到商店已关门?
他听见橱柜后面有脚步声向左边走去。
“嘿!”他喊道,“谁在那儿?”

没有人回答,但是脚步声沿着过道消失了,他想可能是有人在他关门时,故意藏到杨柜或箱子背面,等他离开后好抢劫。常识告诉他该去报警,但他却从柜台前面走了过去。

“谁在那儿?”他又问道。

商店尽头的那一边,在放家具的黑乎乎的过道里,传来了女人的歌声。维克停下脚步,歌声使他毛骨悚然,其实声音和曲调并不令人害怕,只是与周围环境的不协调给此刻平添了超现实的色彩。

“已经关门了。”他说。随即意识到他的话听起来是多么徒劳。

女人继续唱歌。
他慢慢向歌声的出处走过去,心砰砰直跳。该拿个棒球棒,他想,好当武器用。
然后他来到拐角。

女人和他年纪相仿,穿着透明的长袍,使人想起洞穴时代的打扮。她肯定喝醉了,在过道中间闭着眼,摇摇晃晃地哼着歌,旁边的地上有一个像扫帚一般长的木棍,顶端削得和松针叶一样细。

维克沉默地站了一会儿,凝视着这个女人。她很美,没经梳理的黑色长发自然地垂在肩上,披散在背后,即使在昏暗中,他也能看见她细腻、完美的皮肤,挺拔的鼻梁和丰满性感的嘴唇。透过透明的长袍,他看见她移动的腿之间的黑影,以及胸部乳头浅色的轮廓。

她在这儿做什么?他想。她是怎么进来的?
他正想咳嗽一声,好让这个女人知道他在这儿,突然,她一下睁开眼睛,出人意料又让人吃惊,他几乎往后跳了一步。她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充满了渴望,脸上化妆品也无法掩饰的狂野。尽管刚才还显得有些醉醺醺,现在她却看不出任何喝多了的迹象。她的目光犀利而专注,水晶般的清澈。
“我不知道你在这儿干嘛?”维克说,“你得离开。”他的声音听起来比他自己希望的要威严。

女人又闭上眼睛,开始哼歌。
“你得出去。”维克重复道。
几乎是迈着舞步,女人微笑着走到他跟前,一只手臂蛇一样地缠在他的腰部,仰起脸来吻他。他没有把她拉近:但也没有将她推开,不知该如何反应,只好让她主动,默许她吻他。她柔软的舌头轻柔地在他的唇间滑动,他感觉自己起兴了。好长时间未和人上过床,即使是这种一般的接触也让他的身体倍感舒畅。
女人推开他,仍然哼着歌,跪下来,开始解他的皮带。
这不可能发生吧,他想。

她疯了。他想。
爱滋病。他想。

但他仍在原地不动。他想后退,想阻止——这太奇怪了,发生得太快——可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身体拒绝听从大脑的指挥。

她脱下他的长裤,又脱下他的内裤。他已经勃起,并且在发抖。慢慢地,熟练地,她开始抚摸他。他把手放在她的头上,她的头发光滑而柔软。他闭上了眼睛。

节奏变了。轻柔的抚摸变得放肆,而后简直是粗暴。他睁开眼睛往下看,女人在冲着他微笑,脸上的表情有种东西使他不寒而栗。
突然,她紧紧抓住他的阴囊,猛地连根拔起。

维克痛得大叫,血顿时喷涌而出。女人仍跪在他面前,用手捧住涌出的鲜血,涂抹在脸上和发间,像醉酒似地兴奋狂笑。他踉跄后退,如果不是后面有橱柜就会跌倒。这时,她挥动那根削尖的木棍,插入他的腹部深处,再使劲往上挑。新的疼痛使他体内火烧火燎,长有锯齿、不规则的长矛插得更深,刺穿皮肤,撕碎肌肉,划破血管。她拔出棍子扔到地上,把手伸进挖开的洞里,长袍染成了猩红色。她撕扯着他,张开嘴巴去接喷出的血,贪婪的手指浸泡在温热的体液里。
他用尽所剩的全身力气向她踢去,一直嚎叫不停。她却愉快地接受了他的蹬踢,大笑着,头疯狂地前后摇晃,然后伸手进他的肚里,抓出内脏,撕扯挤碎。他倒在地上,视线模糊,很快失去了意识。

他注意到的最后一件事是她脱去了长袍,全身赤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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