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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凭这些维修记录,你便要告他贪污吗?”刘天明笑笑。
  
    “维修记录只是反映事实的冰山一角啊。”顾青的表情很严肃,“还记得宇文制作假监控录像的事吗?当时你曾经叹气说我们大厦只在大门和机房安装了监控摄像,各楼层的楼道与电梯内都没有安装摄像头,整个监控系统形同虚设。”
  
    “嗯嗯……是的!当时我就在想,是哪个外行给你们做的安全设计。”
  
    “也许在最初的设计中,这套安全监控系统是存在的!我今天特地去保卫处的办公室瞧了瞧,那里竟然留着一面墙,墙上已经做好了框架,本来是预备安装十多台监视器的,现在也就这么空着了。”
  
    刘天明的表情也渐渐严肃了起来。
  
    “再说一个疑点,腾龙大厦一楼大厅里那块两百英寸的电子LED大屏幕你见过吧?”
  
    “我当然见过,酒会那天你们不是用它来写一些欢迎词和放一些比较喜庆的动画吗?”
  
    “腾龙集团在全国各地都有分公司,这种大屏幕在其它分部的大楼内都有使用,但其它地区使用的都是统一的红绿蓝三色LED屏幕,这已经是一种标准了。而我们这里,却只用了红绿双基色的屏幕。我在网上查了一下报价,这两种屏幕的同尺寸报价,整整相差了七倍!”
  
    “看来你们的腾龙大厦,确实可能有点猫腻啊……”刘天明点着头,有些佩服顾青的敏锐观察力。“不过,你既然掌握了资料,为什么不向蒲远上报呢?让他光明正大地将杜听涛一查到底,岂不是胜过你半夜偷偷摸摸去人家办公室找证据?”
  
    顾青低着头,没有说话,蒲远和杜听涛之间,似乎有一种微妙的关系存在,她的直觉告诉她,向蒲远报告自己所调查到的情况,似乎起不到什么作用,甚至还有可能让杜听涛察觉自己对他的怀疑,那时候恐怕就更难还原事实真相了。
  
    两人又默默地并排走了一段路,顾青才抬头对刘天明一笑:“这种经济案件好像不归你管吧?我们公司内部的事情,还是我们自己来处理好一些,时机成熟,我们会请审计监察机关出面的。”
  
    刘天明歪着脑袋想了一下,问道:“杜听涛很可能还是宇文树学的救命恩人,你还要继续调查他吗?”
  
    现在顾青的心中,也正在为此事烦恼,如果杜听涛就是那道家高人,要彻底解除浑沌的威胁,恐怕还得依靠他的协助,可她现在却在收集对杜听涛不利的证据。
  
    “或许……我们应该暂时停止追查杜听涛,而把注意力集中在宇文所委托的调查上,如果有需要,把杜听涛也一同请出来对抗邪灵?”顾青用目光向刘天明征询意见。
  
    刘天明点了点头,他一直以来处理的都是刑事案件,在刘天明心中,经济案件与人命凶案相比明显分量不足。
  
    夜已深,街上行人寥寥,稀疏的路灯光下,是两人一犬长长的身影。自从顾青在地下停车场遇见了猰狳,她就再也没有将车停放在腾龙的停车场,情愿多走几步路,停到附近的一个露天收费停车场去。而刘天明知道顾青的习惯后,也常常将自己的车停到白色桑塔纳附近。就在两人慢慢走到距停车场不远的地方时,突然一辆洒水车播放着《茉莉花》的曲调,喷洒着水雾冲了过来,它的速度很快,待顾青与刘天明察觉时已经来不及躲闪了,眼看着水雾就要将二人笼罩,刘天明竟一把将顾青拥入怀中,用自己宽阔的脊背对准了即将擦身而过的洒水车!顾青被这有力的一抱吓呆了,竟忘记了挣扎,洒水车却突然关掉了水阀,迅速从拥抱的二人身边驶过,开车的年轻小伙子探出头来对着二人吹了一声口哨,大笑着离开了。刘天明与顾青面面相觑,随即尴尬地分开来,顾青面红耳赤地整理自己的衣衫,心头扑通扑通一阵狂跳,刘天明身上那股成熟的男人气息让她好一阵眩晕。刘天明刚才是下意识地想用自己的身躯来为顾青阻挡水雾,现在解除了危险,他也在为刚才的冒失感到有些唐突,连说了几声“对不起。”
  
    有了这么一段小插曲,两人间的气氛便有些微妙,走进停车场后,顾青主动辞别:“嗯……时候也不早了,本来还想去看看宇文的,看来只能等明天了……你就送我到这里吧,你也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得继续调查呢。”言谈间,顾青自然地一甩长发,一缕沁人发香飘过。
  
    刘天明的心中隐隐一疼,但他也只能微笑着站在自己的车旁,摆摆手,默默望着顾青驾驶的桑塔纳消失在视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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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渎职
  
    蓦然间面对杜听涛,私闯办公室的顾青险些叫出声来,还好刘天明反应快,一把捂住了顾青的嘴!
  
    顾青细微地哼哼了两声,神情惊恐地看着刘天明。
  
    刘天明举起食指放在唇边,示意顾青安静,旋即将手指掉转方向,指了指仍坐在床上的杜听涛。
  
    刘天明不敢用手电直接照射杜听涛,只将手电光芒照向白色的屋顶,借着反射下来的微光,顾青强压剧烈的心跳,再次将视线投向杜听涛。
  
    杜听涛似乎完全没有察觉有外人闯入,继续保持着那盘腿打坐的姿态。他身着白色衬衫,领口和袖口都已解开,双手下垂,自然地摆放在床上,只是额头上挂满了豆大的汗珠,胸襟前也被汗湿了一大片。
  
    顾青刚看见杜听涛时,他的面部表情甚是痛苦,嘴角边的肌肉扭曲得厉害,待到顾青壮着胆子打量他一会儿之后,他的表情竟然慢慢地放松了下来,呼吸也渐渐地变得平稳绵长,显然是进入了深度的睡眠。
  
    刘天明用目光示意顾青退出去,两人又蹑手蹑脚地出了小隔间。顾青急着离开这里,慌忙向门边走去,刘天明心细,口中叼着小手电,又蹑步走到大班桌前,将顾青先前翻阅过的文件档案恢复成原样。
  
    直到刘天明和玄罡也一同走出办公室,将房门重新反锁之后,顾青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她拍拍胸口,说道:“吓死我了,杜听涛怎么会这么诡异地坐在小房间里?”刘天明微笑着说:“你是第一次干坏事吧?呵呵……多干几次就不怕了。”
  
    “你还有心思开玩笑?”顾青拧着脸。
  
    “哈……又没被抓住现场,怕什么?不过……难道杜听涛就是宇文树学所说的那位道家高人?”
  
    “说不定就是他!你看外屋还有好大一幅“论道”的书法。”
  
    “嗯……还有这条玄罡,也是个怪物啊……它那一招,是在给我们指路吗?”刘天明低头看看玄罡,玄罡没理他。
  
    “这我又哪知道啊?还是去问宇文吧,顺便告诉他,我们大概是找到他的救命恩人了。”
  
    “别忙,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想要进杜听涛的办公室,刚才不想知道,现在我很有兴趣了!”刘天明正色说道。
  
    “这……确实只是与我们公司有关,而且还只是猜测而已。”
  
    “说说吧,不碍事的。”刘天明摸出香烟,点上一支,看来是存心要听听顾青的理由了。
  
    顾青尴尬地一笑,说道:“即使要说,也得换个地方吧,在别人的办公室门前谈论别人的是非,不好吧?”
  
    刘天明吐出一个烟圈,闷声闷气地说:“行,我们换个地方,今天已经看见一些奇怪的事情了,不如早点回去休息,欲速则不达,有些事情急也没有用。”
  
    顾青想了想,也就不再坚持去查看其它的房间。
  
    与大楼内由中央空调抽送的空气相比,户外的空气倍显清新,顾青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开始向刘天明解释自己调查杜听涛的原因。
  
    “我怀疑……嗯……仅仅是怀疑,杜听涛可能有比较严重的经济问题!”
  
    “哦?”
  
    “喏,在你身后的这栋腾龙大厦,前期施工加上后期的装修与配套设施,共耗去腾龙集团1.9个亿。”顾青的声音有些沉重。
  
    “你们腾龙集团真够财大气粗的,这样的楼你们在国内好像还有好几栋吧?”刘天明叹道。
  
    “从账面上来看,每笔资金都落实到了实处,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但我们今天所看到的腾龙大厦,有很多隐藏的缺陷,怎么看,也感觉不到这近两亿的资金花得物有所值。”
  
    “啊……有什么缺陷呢?而且,这又和杜听涛有什么关系?”刘天明不解。
  
    “这就是我调查杜听涛办公室的原因啊。杜听涛在腾龙大厦修建期间,正是基建办的负责人!”
  
    顾青在与蒲远谈话时发现大雨后的楼内有大片浸水痕迹,明显是在施工时偷工减料,没有做过渗水测试,才突然想起这么一档事。
  
    “我今天调阅了大厦最近半年的物业管理维修记录,仅仅是吊顶渗水,风机停转,墙内水管爆裂这几项,便大大小小地发生了近四十起。这哪里是一个合格的建筑工程?”
  
    “但这也可能是承接施工的建筑单位单方面的问题啊?毕竟杜听涛只是一个市场部经理,不是建筑工程师啊。”刘天明觉得顾青武断了一些。
  
    “总工程验收这一关,是一定要由杜听涛来把管的,以他的性格,即使自己不懂,也一定会请行家老手来协助,渎职可不是杜听涛的风格。”
每个人的生活里都是有遗憾的,因为遗憾,我们才生活在一种错过的美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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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腾龙大厦,刘天明先去了顾青的办公室,他心中一直惦记着宇文所说的话,那游魂真的与顾青有关系的话,会是什么关系呢?
  
  刘天明自顾自地在顾青桌上的文具筒里找出两根曲别针,用力扳直,就成了两支细铁丝。他又当着顾青的面,用这两支铁丝三两下就捅开了顾青办公桌上的锁。
  
  “还行,手艺还没完全荒废,等你休息一会儿,我们就去做贼。”刘天明对顾青挤挤眼睛,把顾青给逗乐了。
  
  乘顾青斜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之际,刘天明仔细地打量了顾青的办公室,除了桌上那个SONY的笔记本电脑比较吸引视线外,其它确实没有什么值得留意的东西。他又看了看宇文曾经提到过的相框。照片上无忧无虑的少女顾青与现在这个沉稳练达的顾主管相差甚大啊……刘天明摇摇头,他在白天就已经通过京城的朋友调阅了顾青家庭的档案。
  
  顾长海,顾青的父亲,一个大学的副教授,学识与人品都堪为典范。林芳,顾青的母亲,某保险公司的业务经理,能力很强,收入也颇丰,大概顾青是遗传了她。这是一个让人羡慕的中产家庭,可惜在十一年前,顾长海与林芳去南方旅游时遭遇车祸,双双去世。肇事司机酒后驾驶,也丢掉了性命……从此顾青便一人独立生活,性情也变得有些冷漠。
  
  那场毁灭这个家庭的车祸在交警系统中有很详细的记录,并无疑点,刘天明多方打听后,也验证了那确实是一场意外。这样的车祸一年要发生很多起,实在不能说明什么问题。那么,是什么人,在这么多年后,还是对顾青的一张普通全家福无法释怀呢?
  
  刘天明拿起那个相框左右端详,开始怀疑宇文是不是太过于敏感了,别是顾青自己无意撞倒了相框吧?
  
  大概是这几日太过疲劳,靠在沙发上的顾青竟而发出轻微的鼾声,刘天明轻轻地走到沙发边,怜爱地注视着顾青精致的脸庞,顾青那涂了淡淡绯红唇彩的嘴唇,在灯光下微微闪烁,长长的睫毛也不时轻微颤动。刘天明心中突然涌出一抹柔情,忍不住俯下身去,想一亲芳泽。谁知趴在沙发边的玄罡顿时警觉地站起身来,对着刘天明猛地一龇牙,把刘天明的轻浮之心给吓了回去。
  
  “好你个宇文树学!原来你把玄罡安插在我们的革命队伍里,就是为了做你的眼线啊?”刘天明愤愤不平地对玄罡做了个凶神恶煞的表情,却也不得不老老实实地坐回到大班椅上。
  
  待到顾青悠悠醒转时,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十一点。
  
  顾青美美地伸了个懒腰,又看了一眼墙上的钟。
  
  “啊呀!已经这么晚了!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顾青嗔怪刘天明。
  
  刘天明趴在大班桌上垂头丧气地说道:“那条大狗守着你,谁还敢碰你啊?”
  
  顾青不解地看看玄罡,后者张大了嘴,满意地打了个呵欠。
  
  “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干正事吧?”顾青站起来整了整衣服。
  
  “行,都听你的,从哪一间开始查?”刘天明把两节铁丝放在了上衣兜里。
  
  顾青脸色微微一红,说:“我……想假公济私一下。”
  
  “嗯?”
  
  “可不可以从杜听涛的办公室开始查啊?”
  
  “为什么?”刘天明一愣。
  
  “这涉及了一些我们公司内部的矛盾,可不可以暂时不向你解释呢?
  
  “随便你,我无所谓。”刘天明耸耸肩。
  
  杜听涛的办公室在二十三楼偏南的一角,刘天明只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把门给捅开了。推开门,屋内漆黑一片,顾青想去摸索照明的开关,却被刘天明制止了。刘天明对顾青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不要被楼外的人发现了。”
  
  “哦……”顾青惶恐地点点头,老老实实地跟在刘天明的身后。刘天明把挂在腰间的钥匙串取了下来,上面还连着一个袖珍的LED小电筒。小电筒的白光不是很亮,但也还是能把办公室内的情况大致看清。
  
  室内的陈设很普通,与一般的经理办公室没什么差别,杜听涛的办公桌上堆积着大量的文件,一个硕大的烟灰缸里插满了烟头,几支签字笔凌乱地散在桌上。刘天明慢慢地把电筒对准杜听涛座位背后的墙上,那里竟贴着一幅遒劲有力的草书!所写的是两个飘逸而又力道十足的大字――论道。
  
  论道?顾青和刘天明对视了一眼,心中同时冒出一个问号――难道杜听涛便是那帮助宇文的道家高人?
  
  顾青突然想起自己偷偷进来的目的,忙借过刘天明的小手电,在微光的照耀下翻看着杜听涛桌上的那一堆文件。
  
  刘天明也好奇地站在顾青身旁,想看看顾青倒底在干嘛。但他只看了一会儿便兴味索然,因为顾青翻看的那些文件都是一些项目的合同和实施计划什么的,刘天明不是商人,对这些自然是一窍不通。他再次把目光放在四周的墙上,想看看有什么与凶案相关的蛛丝马迹。
  
  突然,刘天明用手指捅了捅顾青的腰,顾青茫然地扭头看着他。刘天明又用手指点了点前方。顺着刘天明的手指方向,顾青看见了一件极其怪异的事情!
  
  在黑暗中,跟着他们一起蹑手蹑脚走进办公室的玄罡,现在竟然通体发出蓝色的幽光,那光芒不是很刺眼,但却是从玄罡的体内溢出,把它的身体照成了半透明,顾青甚至能隐隐约约看见玄罡体内五脏六腑的大致轮廓。
  
  此时的玄罡正面朝屋内的一扇木门,拉开剑拔弩张的攻击姿势,再过得一会儿,玄罡体内的蓝光陡然上浮,在它的身躯上方形成一条巨狼的蓝色虚影,那虚影刷地一下急奔而去,瞬间便穿越了木门,消失得无影无踪!
  
  顾青和刘天明呆立在大班桌之后,不知道玄罡究竟是做了什么。那玄罡倒似没事般又慢慢跑到顾青的脚边,在她的小腿上蹭了蹭痒痒。
  
  刘天明指着蓝影穿越的那扇木门问顾青:“这门后面是什么?”
  
  “这不就是一个小休息间吗?每个经理的办公室里都有这么一个小隔间的。”顾青回答说。
  
  两人走到这扇门前,刘天明伸手去试了试,门没有锁。他大着胆子将门慢慢推开,又把电筒指向了门后。
  
  只是这微弱光线的一晃,便将顾青和刘天明吓得浑身一颤。
  
  门后有一张单人床,床上俨然正是紧闭双目,盘腿打坐的杜听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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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月……会不会是人的名字?”顾青心念一动。
  
  “这也有可能,而且,如果真的是姓名,也应该是一个女人的名字吧?”刘天明顺着顾青的思路向下走。
  
  “万事皆有因,如果蓝月真的是一个女人,那她两次在凶案的现场留下自己的名字,是不是想告诉我们什么呢?” 顾青想起她看见的那个黑色女人身影。
  
  “嗯,从案件本身来看,似乎凶手与受害者之间并没有直接的利害关系……我们姑且先假设一下吧,你所看见的那个女人身影――也就是宇文树学所说的什么游魂,生前是一位名叫蓝月的女人,那么,她在这大厦里出没的理由是什么呢?是因为她就是在这栋大厦里遇害的吗?可腾龙大厦不过修建了一年而已,我们并没有接到任何与这里相关的报案啊。另外,宇文几乎已经确定,所有的受害人都是被怪物浑沌所害,那这个游魂在凶杀现场的墙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岂不是自泼了一盆脏水?”
  
  “刘队,你看过的鬼故事不多啊,说不定是什么古代的冤魂不散,到现代来作乱呢?如果真的是从前的冤魂,查现在的工作人员笔迹哪里会查得到呢?”顾青胆子不大,平日倒是在网上看了不少玄乎的鬼故事。
  
  “什么古代冤魂?不可思议……”刘天明很难将自己惯有的侦破思路往怪力乱神的方向拖动。“不过我倒不认为所有的帐都应该算在浑沌身上,至少,有一点我认为宇文树学没想到,还记得最初受害的一个保安吗?”
  
  “那么惨,想忘掉可不容易。”顾青柳眉轻颦。
  
  “那位幸存的保安兄弟,两只手是从腕部齐齐地被锐器割断的,你认为张着大嘴乱咬的怪物浑沌有这个能力吗?”刘天明的浓眉跳动了一下。“而且,这位保安精神失常后,嘴里不停念叨着蓝月,是不是可以推测,其实是蓝月这个女人伤害了他呢?”
  
  “啊……”顾青微张着嘴,不得不同意刘天明的推断合乎情理。
  
  “所以啊……留在电梯里的血迹,恐怕也不是浑沌的手笔。他妈的……老子面对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啊……”刘天明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凶手是浑沌还是蓝月,都得等找到尸体才能确定吧?”朱灵虽然人很讨厌,但也还罪不至死,如果她真的遇害了,顾青心里倒也不会很舒服,她不禁也跟着刘天明在心里暗暗咒骂了一下冷血的凶手。
  
  言谈间,两人一犬的组合从23楼一直察看到6楼,完全没找到任何可疑的地方。
  
  “再下面的五层楼就是出租的商场了,与写字间这边是完全隔离的,也要查看吗?”顾青问道。
  
  刘天明摇摇头,商场里货物堆积如山,要在其中藏蔽一具看不见的尸体,也太容易了,只凭顾青一己之力,岂不是要耗到猴年马月。
  
  “不如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填饱肚子再回来细细搜查各个办公室?”刘天明向顾青征求意见。
  
  “嗯,先吃点也行。”顾青也有些饿了,“可一会儿你怎么搜查别人的办公室呢?我们又没有钥匙。”
  
  刘天明面露不屑,说道:“你们这些办公室的门也就是防防君子,怎么防得了我这小人?”
  
  一听说刘天明有办法开得了别人的办公室,顾青眼前一亮,似乎想起了什么,“那我们赶紧去吃东西吧!”她拉着刘天明就向电梯走去……
  
  两人去吃饭的地方,正是宇文曾经带顾青去过的老马面馆。刘天明对那里的鸡丝豆花面赞不绝口,稀里呼噜地连吃了两大碗。他很奇怪顾青从京城到C市才几天,怎么会知道这么一个拐弯抹角才能找到的面馆,这家面馆就连自己这个本地人都不知道。面对刘天明的疑问,顾青微笑不语,但心中想起还躺在医院中的宇文,又不免长叹了一口气。
  
  面馆老板老马是个爱犬之人,见跟着顾青进来的大狗玄罡异常神俊,心中喜欢得紧,把为自己家中晚饭准备的一只烧鸡也喂了玄罡。顾青过意不去,结账的时候多给了老马二十块钱。老马执意不要,说自己年轻时最爱狼犬,甚至专程去学过训练德国狼犬,良种见得多,倒还从没有见过有玄罡这样的不凡气质,能喂它吃点东西,倒是他的荣幸了。
  
  “不过啊……这条狼犬的眼神极其桀傲不驯,简直不象是一只驯良的狗,倒觉得是一匹独狼了。”老马一边将二十块钱推还给顾青,一边感慨地说道。
  
  顾青和刘天明都惊讶万分,既想不到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面老板会如此爱犬,更想不到宇文的身份本已很神秘,他带着的狼犬居然也这么不同凡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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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层障
  
  打开的2号电梯看上去与昨天毫无二致,依然闪亮光滑的拉丝不锈钢内壁,将电梯外的两个人影清晰地映照了出来。刘天明咧咧嘴,回转头来,却发现顾青早已表情痛苦地别过目光,不忍再望向电梯内,而顾青身边的玄罡也压低了头,警觉地瞪着电梯内。
  
  真有自己看不见的血迹存在吗?刘天明闭着眼睛,第二次将自己的手指搭在厢壁上。
  
  没错!这种粘黏的感觉正是凝结的血迹所特有的!多年的犯罪现场勘察经验终于让刘天明相信了自己的触觉。
  
  “啊……难怪我昨天突然不愿意顾青乘坐2号电梯,下意识地就将她推进了拥挤的1号梯……”刘天明心中猛然回想起昨天的某一幕场景。其实,在第一次接触厢壁时,刘天明就隐隐有些怀疑手上沾染了血,但当时他怎么也无法相信会有眼睛看不见的血迹,自然没有深想,不过他的敏锐直觉还是起了些微作用,没有让酒会的现场发生比较大的骚乱。
  
  刘天明拿出一条棉质手巾,在电梯的内壁四处擦拭了一下,又将手巾装进了随身携带的证物保存胶袋。在顾青的眼中,那浸润了血迹的白色手巾,显出一片不祥的暗黑色。她胸口不禁一阵恶郁,忍不住捂着嘴快步跑到了洗手池边,干呕了几声,却只呕出一点胃液而已。刘天明跟上前来,轻轻拍打了一会儿顾青的后背,又默默地递上一张纸巾。
  
  顾青用手接了一些自来水漱了漱口,嘴里的酸味才淡了些。刘天明有些抱歉地说道:“若不是因为我看不见这些奇怪的东西,实在不该把你也拖进来。”顾青轻掩着嘴摇摇头说:“没事。”
  
  刘天明没说话,目前只不过是发现了血迹,如果真有顾青说的那么大一片血迹,自然在大楼的某个地方还躺着某人的尸体吧……那时候顾青还能说得出“没事”吗?或许,这些血迹就是那个让人厌恶的朱灵留下的……想到这里,刘天明心中又隐隐有些快意。
  
  两人再次回到电梯前,刘天明面对看不见的现场,似乎有些无计可施,来回走了两圈,他把脑袋凑到了电梯厢壁前。刘天明使劲嗅了嗅,这血迹不仅看不见,就连血腥味都闻不到半分,他低头看了看玄罡,这条狗也闻不到什么味道吗?正这么想着,玄罡抬头看了看刘天明,居然向他摇了摇头。刘天明一愣,玄罡无奈摇头的动作竟然很象宇文树学。
  
  想到宇文树学,自己不是给他留了个手机吗?刘天明拍拍自己脑袋,开始拨打宇文的电话。
  
  “嗯……照你这么说,基本可以肯定这是游魂的虚障之术!”电话那边的宇文在听了刘天明的情况介绍后,语气肯定地下了结论。
  
  “虚障之术……那是什么玩意?”
  
  “简单的说,就是一种很低级的障眼法,成形的游魂基本都会这么一招,不过虚障之术虽然低级,却也分高低,一般的只能障目,若能障鼻,也就是连血腥味也嗅不到,这游魂已经有几分法力了,还好没到能障形,你还是赶紧去找一下尸体吧!我估计你说的那位失踪的老板夫人正躺在大楼的某个角落里!”
  
  “说得倒简单,我什么都看不见,又怎么去找?真的要摸着石头过河,用我的手来摸出一具看不见的尸体吗?”刘天明有些愤愤不平。
  
  “顾青……应该能看得见吧……”宇文有些迟疑地说,心里也觉得这样不太好。
  
  “难道你希望顾青去满大楼找一具说不定死得很恐怖的尸体吗?”刘天明的音量一下提高,把顾青吓了一跳。
  
  “我……”宇文一时语塞。
  
  顾青一把抢过刘天明手中的电话,对宇文说道:“没关系没关系,我既然答应了要帮你的忙,就一定会帮你找到那具尸体的!”
  
  顾青为了宇文竟然愿意去面对一具死尸,刘天明的脸色一下变得有些发灰。
  
  宇文心头愧疚,长叹了一声,说道:“让玄罡走前面吧,你还是不要太勉强……”
  
  刘天明又从顾青手中拿回电话问道:“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也能看见这神神鬼鬼的东西?是不是用牛眼泪擦擦眼睛什么的就可以看见鬼?”
  
  宇文哑然失笑,“你哪儿听来的无稽之谈?什么牛眼泪马眼泪的?这只和你体内的精气有关系,我可没有什么办法。”顿了一顿,宇文口气低缓地说道:“天明,其实我和你一样,根本不希望顾青卷入这件事里,她是个好女孩,没人愿意看见她受到伤害。但目前的情况紧急,我总觉得若不抓紧时间查明真相,便会有更多无辜的人遭受无妄之灾。你是警察,也不会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吧?”
  
  刘天明沉默片刻,才声音沙哑地说了句话:“我会保护她的。”
  
  “那就拜托你了!”宇文郑重地说道。
  
  
  电梯前和楼道里并未有其它的血迹残余,如果真的曾经有一具尸体在电梯里,那它怎么能被悄无声息地移到其它地方而又没留下蛛丝马迹呢?玄罡走在最前面东嗅西嗅,中间的顾青也四处东张西望,押后的刘天明两道浓眉皱得搭成了桥。
  
  边走边看的气氛比较沉闷,刘天明主动打破了沉默:“对了,你给我的那些员工笔迹资料我们已经全部验证处理完毕,有几个笔迹表面上看比较相似,在放大到一百倍之后,字迹的笔锋还是有明显差异,这条线恐怕没法继续向下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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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顾青一时语塞,刚才她是在看大楼里哪有宇文树学所说的厚重怨气,不过看了半天什么也没看出来。
  
  “啊,你是在看这个吧?”蒲远用手指了指着楼道上空的一块地方,顾青顺着蒲远手指的方向望去,看见那里的吊顶有一片湿润的痕迹, “大概是前几日的那场大雨,积水渗透下来了吧,让陈词通知物管的人来看看,这栋楼怎么这么容易渗水啊?” 蒲远边说边摇摇头。
  
  “容易渗水?”顾青心里一个激灵,似乎想到了什么,但那缕思绪飘飘摇摇,又没法准确地抓住它。
  
  蒲远走后,顾青几步冲到自己的电脑旁,开始做另一种调查。
  
  
  不知道是不是刘天明的主意,下午六点正,腾龙大厦内每层楼的广播喇叭都哇啦哇啦地响起来,“现在是下班时间,为了不影响第二天的工作,请不要滞留在楼内加班……”
  
  这条理由根本站不住脚的广播反复播放了好几遍,顾青才开始收拾自己桌上的东西。这一下午刘天明都没有打电话过来,他打算怎么开始接手宇文的调查呢?顾青心事重重地走到电梯间,准备乘坐电梯。
  
  2号电梯在19楼停的时间比较长,看来已经有不少人挤进去了,顾青希望它下来时还有一点空间可以容纳自己。
  
  “叮铃……”门开了。
  
  顾青的脑袋嗡地一声!
  
  十几个同事把电梯塞得严严实实的,再没有可踩踏的位置了。一个经理苦笑着对顾青摆摆手,“您还是等下一趟吧。”但他马上惊异地看见顾青的脸色刷地一下变得苍白,紧接着,顾青用一种异常尖锐的高音惊叫起来!
  
  那位经理和其它的同事都惊呆了,莫名其妙地看着顾青在电梯外尖叫,直到电梯门自动合上,向下驶去。
  
  顾青慢慢地蹲下身去,抱着怀中的笔记本电脑,哭出了声。
  
  刚才,顾青看见那电梯轿厢内,从上到下遍布着大片的血迹,强烈刺激着顾青神经的血迹已经呈暗红色,仿佛有些凝固了,贴着厢壁站立的两位同事,脸靠在厢壁上,还不知道自己已蹭下好大一块血迹。诡异的是除顾青外所有人都看不见那四处飞溅的血迹,脸上一片血红的同事还茫然地望着顾青……
  
  公共服务处的几个中年女员工也恰在此时走到了电梯间,她们一见顾青蹲在地上双眼流泪的样子,马上误会顾青是痛经了,忙不迭地拥上去把顾青扶起来,七嘴八舌地给顾青出主意。
  
  “顾主管是不是喝到凉水了……”
  
  “可以试试吃点维生素E的药片啊,挺管用的……”
  
  顾青摆摆手,谢谢几位同事的好意,又悄悄擦去眼角的泪珠。刚才那一幕实在有些骇人,以至于1号电梯门突然打开时,顾青不由自主地又惊叫了一声。
  
  不过1号梯是完全正常的,看不出一星半点可疑之处,顾青揣揣不安地和几位同事一起乘电梯下到一楼,走出电梯后,她不敢回头去看2号梯那边,只是听见那边也出来了一伙人。顾青慢慢向出口走去,身旁不时有人快步超过她。每当有一个人从她身边走过,她的眼皮就会剧烈跳动一下,因为这些人的身上,总是或多或少地染着一片血迹……
  
  从电梯到大门不过二十步,顾青却觉得自己走了好久。
  
  她走出大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拨打刘天明的手机。
  
  “刘队,我……知道你手上血迹的来处了。”惊魂未定的声音把刘天明吓了一跳。
  
  “啊?是吗?你现在在哪里?”
  
  “我就在腾龙大厦的大门外,2号电梯里……全是血……”
  
  “就在原地等我,我马上就到!”刘天明挂掉了电话。
  
  顾青收好手机,神情紧张地四下望了望,没想到,她居然在大门边看见了玄罡!黑犬玄罡正昂首挺胸地蹲在大门一旁,一动不动,活象一尊当年衙门前摆放的镇邪石狮子!而且,玄罡并非象其它犬类,会不时将长长的舌头吐出来甩动,它总是紧抿着嘴,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情。
  
  顾青走上前去,将手轻轻放在玄罡的脑袋上,看着玄罡坚毅的表情,她终于调匀自己的呼吸,渐渐平静了下来。
每个人的生活里都是有遗憾的,因为遗憾,我们才生活在一种错过的美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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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蒲董,有事吗?”顾青站直身子的同时,还没忘记先喝了一口咖啡。
  
  “我倒忘了,你是最爱喝蓝山咖啡的。”蒲远每次看见顾青,心情都会莫名的好转起来。
  
  “呵呵……工作这么忙,哪有时间去折腾咖啡,我这也就是泡杯速溶雀巢而已。”
  
  “倒也是,现在市面上基本没有真正的蓝山咖啡了,我那里正好有一包日本朋友送的蓝山咖啡,我只喜欢饮茶,还是你拿去吧。”
  
  “蒲董还真是慷慨,现在牙买加的蓝山咖啡基本都被日本收购了,你那一包可不容易弄到啊,我怎么好意思收下呢?”顾青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已经有些痒痒了。原来她经常熬夜加班工作,时间一长,就落下嗜好咖啡的毛病,明知道咖啡因对人体有害,却也象抽烟的男人一样,戒不掉了。
  
  “哈哈……顾主管,宝剑赠英雄,红粉送佳人,这话得改改,改成咖啡送佳人得了。”蒲远心情好转,又变得风趣起来。“你也别推托了,什么时候弄到上好的茶叶,还我一包就是。
  
  “那就先谢谢蒲董了。我恰好也有事向你汇报,可不可以进办公室说话?”顾青眼见蒲远心情不错,便不想再错过机会,是该说说杜听涛了。
  
  “嗯?小顾你的面子不小啊,要我主动到你的办公室来听你汇报工作。呵呵……”蒲远示意秘书先回去,才笑着走进办公室。
  
  顾青关上门,给蒲远备了一杯清茶。
  
  “我猜,你是准备向我报告关于杜听涛的事吧?”蒲远望着顾青。
  
  顾青一震,手上早准备好的材料,也不知还要不要给蒲远。她抬头看着蒲远,想从他的脸上找出点什么。
  
  “老杜跟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那点毛病我还不明白么?你觉得他经手的项目有问题是吧?”
  
  顾青点点头。
  
  “问题确实是存在的,这倒瞒不了我,不过那些项目最终还是为公司带来不少利润,看在他也是开朝元老的份上,就不和他计较了吧。”蒲远的口气并不怎么在意。
  
  “可是……我总觉得杜听涛并非是那种贪图蝇头小利的人,那些有问题的项目出入也不大,顶多十万而已,杜听涛这么做,是在试探你的耐心吧?”顾青有些着急,一下把自己的猜想也说了出来。
  
  蒲远的神情突然变得疲惫起来,他向后靠在沙发上,用左手的拇指与无名指用力揉捏着自己的太阳穴,“小顾,不必担心了,老杜是你的前辈,在市场营销上,你可得多向他学习学习,你说的话,我记住就是。”
  
  顾青不知一向手腕强硬的蒲远怎会这般纵容杜听涛,心里的疑团倒越来越大了。难道蒲远就不怕杜听涛喧宾夺主?她迟疑了半响,还是把杜听涛与分部各部门的经理们拉帮结伙架空自己的事情说了一遍。蒲远很认真地听完后,想法却依然没有改变,“你是新人嘛,又是女孩子,他们那一伙都是大男子主义者,一块来欺负你,也很正常嘛。只要你拿出在总部时的能力来工作,他们最终会理解并接纳你的。”
  
  顾青知道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就有些闷闷不乐。
  
  蒲远看看顾青,轻拍了一下手掌,“好吧,小顾你好好工作,别太在意了,我把老杜和他的手下都教训一下,怎么欺负起新来的顶头上司了?”说着,人慢慢向门外走去。
  
  顾青起身送蒲远出门,蒲远走到门边,象突然想起什么,扭头问道:“哎,我刚才过来的时候,你在门边抬头看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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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血溅
  
  成功举行酒会之后,腾龙大厦里的各部门似乎又恢复了正常的运作,在接到好几个工作电话后,顾青也不得不离开医院,回公司去处理公务。刘天明留了一个手机给宇文树学,自己也不知道忙什么去了,剩下宇文一个人在病房里望着天花板发愣。
  
  顾青刚回到办公室,陈词就敲门进来了。
  
  “忙死我了!”陈胖子一边捏着块手帕擦汗,一边递给顾青一堆文件,“蒲董玩的这一手还真管用,昨晚上才开完酒会,今天的业务量一下大增,连我这个搞后勤的也被推上前线。”
  
  顾青轻笑道:“你以为那酒会就是吃吃喝喝吗?那是蒲董在亲自做业务员,推销腾龙的合资项目啊,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昨天晚上蒲董至少和五个老板谈定了口头合同。”
  
  “啊……我只顾着看漂亮女孩子去了,哪知道蒲董的袖内乾坤!”陈词摇摇大脑袋,“不过今天蒲董的面色可不好,一上午都阴沉沉的,也不知道谁招惹他了,下午没事你最好别从他门前过。”
  
  顾青还正想找蒲远谈事情,听陈词这么说,心里又有些犹豫了。公司业务量大增是好事,但杜听涛会不会又从中作梗呢,昨晚和他的寥寥几句谈话,便可明显感到他对蒲远的敌意,象他这样身处运营关键环节的人,想给蒲远下绊子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顾青想向蒲远汇报她刚到分部时查到的情况,又怕现在心情不佳的蒲远觉得自己是在搬弄是非告私状。
  
  “蒲董亲自上场谈业务也着实厉害,那个什么也不懂的煤老板赵福明今天居然也揣着支票来我们公司谈怀旧唱片再版……哎,顾主管,想什么呢?”陈词发现顾青正心不在焉地在一张白纸上乱涂乱画。
  
  “哦,没什么……你刚才说什么?赵福明那个老粗也来投资?呵呵……”顾青不禁莞尔一笑。“看来蒲董是遍地撒网啊,什么鱼都捉。”
  
  其实顾青心里明白,推行一些具体的项目并非蒲远的最终目的,他不过是在为股市的覆雨翻云做准备罢了,这些内幕,倒不必对陈词说。
  
  就在陈词照顾青的吩咐去联络各地的影音产品分销商时,蒲远正忧心忡忡地靠在大班椅上。桌上的一杯君山银针已经泡开了,正散发着缭缭茶香,细长的茶叶在沸水中一番上下浮沉,终于归于沉寂,可蒲远心中的波澜却怎么也无法象茶杯中的银针一样平静下来。
  
  他的两个贴身保镖已经失踪超过十八个小时,二人的手机也同时关机了。
  
  蒲远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向警察报案,好像至少要失踪四十八小时才能报案。这两位保镖都是从京城高薪请来的,平常的一二十人恐怕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可现在就这么悄无声息地一起蒸发了,若要说他们是私自离开雇主去办私事,这也太不符合常理行规了。
  
  难道两人都遇上那神秘的杀人狂魔?蒲远清晰地记得最后一次看见两个保镖就是吩咐他们从一楼去顶楼的时候,后来蒲远自己去了顶楼,就再也没看见二人。
  
  莫非这栋大厦真有些邪门……蒲远看看四周的陈设,越想心里越寒,便打电话把隔壁的秘书叫来,让秘书陪自己在大厦里走走。
  
  蒲远没坐电梯,是顺着楼梯一层层走下去的,看见敞开门的办公室就进去瞧瞧,一副视察工作情况的模样,这可把各部门的员工都吓了一跳,经理们也纷纷停下手边的工作,大气也不敢出地站着等待蒲董的检阅。其实蒲远根本无心检查工作,他不过是想看看有没有那两名失踪保镖留下的踪迹。
  
  蒲远就这么漫步到十八楼,一眼便看见顾青的办公室房门大开,顾青正靠在门边端着一杯咖啡,漫不经心地用一把小勺搅拌着,她的眼睛却在扫视楼道的上空。
  
  “小顾,怎么站在门边喝咖啡啊?”蒲远还没走近,就主动打了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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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听到刘天明说出的最后一句话时,身躯猛地一震,就连趴在床下的玄罡,也一下支起了耳朵。他闭上了眼睛,似乎在思量着什么,好一会儿,才突然睁开眼睛,像是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
  
  “刘队,顾青,可以坐得离我近些吗?我想拜托你们一件事!”宇文的声音非常郑重。
  
  顾青忙搬过两张椅子,与刘天明一起坐在床边。
  
  “我还是从头说起吧……大约是七个月前,我与玄罡流浪到C市,无意间发现腾龙大厦正散发着一股冲天而起的怨灵气息,并有越来越浓烈的趋势。于是,我们费了不少功夫,才成为腾龙集团的一员。从第一天进入大厦,我便开始调查这团怨气的来源,这团怨气在整栋楼中均匀分布,根本谈不上哪里是源头,无奈我身份低微,很多地方都无法涉足,调查的进度基本是停滞不前。直到顾青你进了公司,也就是我们第一天见面的时候,我才在你的办公室里看见浑沌的元灵。”
  
  “于是你就用那串珠子,想镇住浑沌,谁知被顾青这个好奇心严重的家伙给破了?”刘天明接上了宇文的话头。
  
  宇文点点头,又接着说:“那夜,顾青被游魂的黑影惊吓,我在她的眼睛里看见一丝黑气,确实与游魂有过接触,但又没有受到伤害,便想当然地认为这不过是相对比较常见的刚刚成形的游魂,因为顾青对虚灵敏感,才会看得见它。当我发现顾青把定灵珠撬下来时,浑沌已经由元灵成长为实体,开始伤人了,等我赶回现场时,已经太晚了……”
  
  “我并不希望现场有我来过的痕迹,更不希望警察因此而注意到我,于是,我就制作了假的监控录像。”说到这里,宇文向刘天明抱歉地点点头,“可惜做的太匆忙,还是被你们发现了……当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刘天明的眼睛黯淡了一下,大约是想起了张建国。
  
  “后来,顾青又遇上第二条上古魔兽――猰狳!猰狳的力量比较弱,已经被我解决,只可惜猰狳的尸体也消失了。至此,大厦里已经出现了两只上古魔兽,我不知道这是否和那股怨气有关联。”
  
  “依你所说,猰狳和浑沌同是上古魔兽,那为何它们的力量相差这么大呢?”刘天明很善于在对话中寻找疑点。
  
  宇文长叹了一声,说道:“这正是目前最困扰我的问题啊,浑沌身形巨大,行动也应该相对迟缓,再加上它没有耳目爪鼻,本不难对付,谁知现在这条浑沌,速度与力量都大大超越了它所应有的上限。而且它就好像长了一双我们看不见的眼睛,居然对我的动作了如指掌,更为怪异的,是它两次伸出一只巨爪,一次格挡住我的致命攻击,另一次直接把我从空中给扔了下来……幸好它现在也受了伤,伤了尾巴的浑沌,平衡性大打折扣,行动肯定不方便,魔兽也是兽类,受伤了也同样需要休养,最近这段时间,应该不会出来作乱吧。”
  
  “浑沌受伤,就为我们争取到一段缓冲时间!”宇文的语气突然加重,抓住被子一角的手也一下握紧,“我有很强烈的预感,之前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种酝酿,事件的进程很可能会在将来的某个时间完全地爆发!在那怨气凝结之前,我们必须查出根源!”
  
  “可你现在腿受伤了啊,至少要两周才能恢复,你怎么调查呢?”顾青忧虑地说道。
  
  “所以我要拜托两位了!既然不能因为我的腿伤而停止调查,那就只能依靠你们二位联手了!”宇文又想挣扎着起身,却被刘天明按住了肩膀。
  
  “不要乱动,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安心养伤,凶杀案的调查本就是我份内的事,再加一份捉怪物的活也不嫌多,我答应你!”刘天明虽然口中答应得干脆,但想到那看不见的怪物,心里却着实有些没底。
  
  “我也答应你!只要我帮得上忙!”想到宇文曾为一群素不相识的人奋力搏击,顾青的声音也一下坚定起来,她将长发向后一拢,秀丽的脸庞平添了一股英气。
  
  宇文伤痕累累的脸上终于绽开一丝笑容:“调查恐怕会不分昼夜,你们二位劳心劳力了……刘天明,不要带着你的手下,人多并不是好事,顾青体内的精气不同于常人,她才看得见那些虚灵,你只要紧随着她便可。另外,玄罡也会跟着你们,如果需要夜间上腾龙大厦,大家相互照应吧,如果再见到浑沌,千万不可与它正面接触!查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尽快通知我。”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仍然很虚弱的宇文又有些气喘了。
  
  顾青拿起床头的茶杯,倒入一些温水,又插进一根吸管,端到宇文的嘴边。宇文扭头吸了两口温水,眼神里有微光在闪烁。
  
  “顾青,麻烦你去叫一下医生好吗?我小腿拉伤的地方好像裹得太紧了,疼得很厉害。”宇文摇头示意自己已经饮够水之后,又开口说道。
  
  “哦,我这就去。”顾青没多想什么,转身出了病房。
  
  眼看着病房门关上后,宇文连忙向刘天明招招手,刘天明眨眨眼睛,把脑袋凑到宇文跟前,宇文小声地说道:“刘队,有些情况不便当着顾青的面说,我现在说给你听,你调查的时候特别留心一下就是了。”
  
  刘天明一愣,随即连连点头。
  
  “直到昨晚上为止,我都是把顾青撞见的黑影与上古魔兽分开来调查的,但这两件事情间,似乎有某种看不见的联系……昨夜你手上染有血迹,只有我与顾青看见了,你说你不过是摸了一下电梯厢壁,这大概是游魂惯用的虚障之术在作怪。而这黑色游魂,恐怕又与顾青有些牵连,你不妨再去顾青的办公室查一下,她桌上的相框被人面朝下地按倒,说明有人不愿意看见她一家三口的合照,而且顾青曾经在游魂的脑波干扰下做了三个奇怪的噩梦,或许是那游魂在暗示什么……”
  
  刘天明也曾听顾青说过这三个噩梦的事情,在一旁半信半疑地点着头。
  
  “我这么躺在医院里,也没法帮到你什么,这串定灵珠,你带在身上吧。”宇文伸手在怀中取出一串亮黑色的念珠,正是那被顾青无意间撬下的法器。“你不懂法术,就只能靠这定灵珠自身的拒魔灵力,该怎么用,也只能看你自己随机应变了。”
  
  刘天明刚接过定灵珠,顾青就带着医生推门进来了,两个男人一惊,僵立当场。
  
  “哟,你俩什么时候这么亲热了?别是商量什么鬼主意来对付我吧?”顾青笑着开玩笑,倒也没真的想到什么。
  
  “嘿嘿……没事没事,我看宇文枕头高了,帮他平一平。”刘天明尴尬地笑着,悄悄把手中的念珠放进裤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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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苦笑了一下,顾青骂玄罡的话似乎歪打正着了……一时间,他也没向顾青解释玄罡是怎么被撞晕的。
  
  “医生说了,你的身体底子还不错,只要安心静养,两周就可出院……”
  
  “两周?”宇文打断了顾青的声音。
  
  “啊?是两周,这还是得在你安心静养的前提下呢!”
  
  宇文有些激动地想挣扎着坐起来,但他刚一收腹,又疼得呻吟了一声。
  
  病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玄罡轻巧地钻进门,身着便装的刘天明提着一个白色的大塑料袋也随后走进病房,正好看见宇文想坐起来。
  
  “哟,醒了?”刘天明把手中的大口袋放在顾青身旁的桌子上,又走到病床边。
  
  宇文没说话,从被子里探出手抚摸了一下玄罡的后背。
  
  “想坐起来?我帮你。”伸出双手的刘天明语气很和缓。
  
  “别动他!”顾青一下站了起来,把刘天明的手拉住,瞪了他一眼,“医生可没说他现在就能坐起身来!”
  
  “呵呵……好人真难做。”刘天明笑着吐吐舌头。
  
  宇文也微微笑了一下,神情却仍然很是忧郁。
  
  “你昏迷了十几个小时,应该饿了吧?我这有刚买的方便面,给你泡一碗?”刘天明转身去打开那个大塑料袋,掏出不少泡面、卤味、水果,其中居然还有一大块为玄罡准备的冻生牛肉。
  
  “谢谢了,我不饿,蒲远的酒会是不是圆满结束了?”宇文歪着头望着刘天明的背影。
  
  刘天明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说道:“还行吧,虽然你这么折腾了一阵,但蒲远出来打了圆场,宾客们就一直以为我们是在做一种行为艺术的表演。也许蒲远做事向来喜欢出人意料吧,大家都没有怀疑什么……”
  
  刘天明说到最后,声音里略带了一点迟疑。宇文警觉地问道:“真的完全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吗?”
  
  刘天明回头看了宇文一眼,接着说道:“有一个钢铁行业的李老板在酒会结束之后到处向人询问他老婆的下落,四处遍寻不着,也就算了……”
  
  “你说的是不是朱灵?她不见了?”顾青好奇地插上一句。
  
  “嗯,就是那个朱灵。”提到那女人,刘天明就没好声气。
  
  “这个朱灵,向来贪玩,大概是缠上了某个帅哥,先退场寻欢去了吧?”顾青倒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
  
  刘天明可不这么想,他严肃地说道:“那位李老板没追究,我们也不便说什么,但我可是派遣了不少同事守住腾龙大厦的所有出口的,那么胖的一个女人,随便是谁见了都会印象深刻,我的同事竟然没有一个人看见她从大厦里出去过!而且,据小李说,昨天晚上酒会散场的时候,蒲远的神情也很不对劲,大家都很热情地向他辞别,他却有些魂不守舍,笑容僵硬得厉害。”
  
  宇文轻咳了一下,开口问道:“刘队,你昨天晚上有没有伤到手?”
  
  顾青和刘天明同时把目光对准了宇文的脸,两人的神情都有些惊讶,因为昨晚顾青对刘天明说过相同的话。
  
  “你也看见刘天明手上的血迹?”顾青的脸色有些发白。
  
  “你的左手……洗干净了?”宇文看了看刘天明的手。
  
  刘天明慢慢抬起自己的左手,“我……是不是又碰到了什么只有你们才看得见的东西……可我只不过摸了一下电梯的厢壁而已啊?”
  
  宇文的表情越发地沉重了。
  
  刘天明走到病床边,一字一顿地对宇文说道:“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关于你的事情,顾青已经全部告诉我了,你别怪她,是我逼着她说的,自从看见那截巨大的断尾,我就有些相信你们所说的话了……也许,真的有某种非自然的力量存在吧,黄泉引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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