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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也是猜想的,说出来你们不要笑话。”
  
    “快说快说!”宇文连声催促。
  
    “后羿是尧皇时代的人吧?那个时代距离仓颉造字并没有过多久,文字应该还没有普及,如果那个年代的人需要记载某件事情,你认为他们会选择什么方式?”
  
    “绘画!或者是有少量文字说明的绘画!”蒲远肯定地说道。
  
    “嗯!后羿大战凿齿这件事情被记载下来,应该就是一幅图,而《海外南经》卷六,则应该是后世的某些史官看着那幅图画,改成了纯文字的记叙。蒲董觉得《海外南经》写得很奇怪,那是因为它根本就不是什么地理专著,整篇海外南经卷六,都是对后羿战凿齿这幅图的说明!”
  
    顾青的新奇言论让宇文和蒲远同时一震,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你是说那些史官都是糊涂蛋,拿着一幅漫画以为是地图?”宇文问道。
  
    “有这个可能!古人绘画不会象今天这般详细,多半是用类似象形文字那样的简单线条作画,山经所记载的部分确实是地图,史官便想当然地认为海经和荒经也是地图了。”蒲远倒是觉得这个说法有几分可信。
  
    “如果这样来看,这些乱七八糟的文字就说得通了。贯匈国在其东,其为人匈有窍……我好像记得古文中的匈是指胸脯的胸,这不是说有个国家叫贯匈国,而是说在这幅图的东边,画着一个胸口被贯穿的人。交胫国在其东,其为大交胫……这也不是说有什么交胫之国,而是在描述后羿一腿朝前,一腿向后,拉弓射箭的姿势,不死民在其东,其为人黑色,寿,不死……这些应该是插在图画中,描述凿齿形象的单个词语,凿齿不就是浑身黑色,怎么打也打不死吗?至于文章开头所提到的羽民国,南山在其东南什么的,大约都是对这一事件发生的时间地点的描述吧,我记得上古神话中不是常说太阳就是一只三足乌鸦吗?而只有“羿与凿齿战于寿华之野,羿射杀之。在昆仑虚东。羿持弓矢,凿齿持盾。”这句话是从原图上照搬下来的,没有走样,这句话应该就是这幅图画的标题!”顾青滔滔不绝地一口气说了很多。
  
    电话那边安静了一会儿,宇文激动的声音传了过来:“所以,虽然浑身黑毛的凿齿刀枪不入,却还是要用盾牌护住胸部,而后羿最终还是用他的神箭贯穿它的心脏,射杀了凿齿!顾青,写《山海经》的史官是个糊涂蛋,你却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女孩!”说完,他匆忙地挂断电话,大概又去联络刘天明了。
  
    顾青直到此时,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她侧耳听了听楼上的动静,不久之前还隐约听到有摔砸器物的声音传来,凿齿的吼叫声也不时在耳边回响,现在却是一片寂静,也不知刘天明将凿齿引到什么地方去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蒲远一直都蒙在鼓中,现在见顾青神情缓和,才有机会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顾青把电脑上的网页切换到兽灵谱的那一页,指了指上面神情狰狞的凿齿画像,说道:“说了你可能也不会相信,就是这个突然出现的怪物,一路追杀我和刘天明,还刺伤了大狗玄罡,刘天明为了救我而将怪物引开,我拖着玄罡乘坐电梯,本想下到一楼,谁知电梯不听使唤,自己爬上二十三楼,打开门后就卡在你这一层,既不能上,也不能下。你这一层楼的楼道路灯都没有开,我见你的办公室门缝中透出灯光,就拼命拖着玄罡过来了。”
  
    蒲远看着液晶屏幕半信半疑,难道这楼中真的有怪物出没?自己今天若不是因为工作太投入,本也不会在这里滞留到现在,所幸没有碰见顾青说的怪物……
  
    一直躺在地上的玄罡,此时居然翻身站了起来,顾青一喜,忙跑过去搂住玄罡的脖子。玄罡舔了舔顾青的手臂,似乎在安慰她。顾青伸手去摸玄罡的伤口,虽然血迹未干,伤口却是完全愈合了!顾青惊讶地想,这玄罡究竟是什么来头?它和宇文一样,都是浑身是谜的奇怪家伙……
  
    “宇文让你去救刘天明,可是你的伤口刚愈合,不要紧吗?”顾青在玄罡耳边轻声说道,也不知它听不听得懂。玄罡耳朵一竖,立即挣脱了顾青的怀抱,快步跑到门边,用头轻轻撞击木门,顾青走过去将门打开,玄罡一下就窜入门外的黑暗之中,那敏捷的奔跑动作,一点都看不出重伤初愈的样子。顾青轻轻叹了一口气,将门关上,现在除了等待,恐怕也没有更好的事情可做,一切都交给玄罡与刘天明了。
  
    蒲远走到顾青身边说道:“你看上去很疲惫,去我的沙发上躺一下吧?”顾青点点头,也觉得自己有些头晕。
  
    蒲远的办公室里除了大班桌上开着一盏小台灯,其余的照明都没有开,房间内的摆设都黑糊糊的,蒲远怕顾青看不清沙发在哪里,便伸手扶着顾青向自己的沙发走去。
  
    顾青慢慢向房间的深处走去,渐渐看清了摆放在靠墙处的沙发,奇怪的是沙发靠背后面,隐隐约约有三团黑影,是大衣架吗?怎么会并排放三个在一起?顾青在心里嘀咕。当她走到沙发前定睛一看,顾青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那哪里是什么衣架,分明是三具死尸!
  
    窗外一道强电闪过,顾青顿时看得一清二楚,两男一女三具尸体以奇怪的站立姿势站在沙发靠背之后,左边男人的一张脸被利器划得血肉模糊,肚子上还有个大大的血窟窿,右边男人的头已被砍断了,歪歪斜斜地搁在肩膀上,只有不多的一点筋肉还连在脖子上。正中的这具女尸,两个眼球不见了,青紫色的脸上只剩下两个黑乎乎的深洞,看那熟悉的肥胖身躯,正是失踪的朱灵!
  
    顾青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想大声呼喊,喉中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她身子一软,滑倒在沙发上……
每个人的生活里都是有遗憾的,因为遗憾,我们才生活在一种错过的美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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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逃,凿齿这家伙是不入五行的怪物,水攻火攻这样的属性攻击都是没用的……”
  
    “现在才说,是不是晚了点?”刘天明嘟哝着,没等宇文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宇文听着手机中的忙音,愣怔了好一会,又不知那边目前是怎样一个状况,不敢再打回去,只好再次联络顾青。
  
    “顾青,玄罡体质特殊,只要它还没死,受的伤很快就会复原,等它苏醒后,你就放它去救刘天明。”
  
    “太好了!”听说玄罡不会死,,顾青心中一下畅快了许多,“可是,现在该怎么办?就算我们都逃走了,让凿齿这怪物走出大厦,肯定会伤害许多无辜的人,虽然你说过不能报警,人越多,死伤就越多,但现在是不是应该让警察把大厦封锁起来?”
  
    在一旁的蒲远突然插嘴:“不行,不能让警察来封锁大厦!”
  
    “那边是谁?”宇文警觉地问道。
  
    “是蒲远董事长,我现在就在他的办公室里。”
  
    “他怎么也在?算了,现在不说这个,我也不想让警察来封锁大厦……凿齿真要想出来,封也封不住!”
  
    电话听筒的声音很大,蒲远也听见了宇文的意见,他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可现在……这凿齿,难道就真的没有任何弱点吗?”
  
    “事无绝对,不入五行并不代表凿齿没有弱点,问题是我们如何找到它的弱点……古籍中关于凿齿的记录并不少,最著名的记载就是《山海经》中的《海外南经》,其中是这么说的,“羿与凿齿战于寿华之野,羿射杀之。在昆仑虚东。羿持弓矢,凿齿持盾。”这里所说的羿,就是那射下九个太阳的上古英雄后羿。”
  
    “你是说《山海经》中有所记载?”顾青把座机改为免提状态,腾出手来,开始快速地在电脑上通过因特网查询《山海经》。
  
    “嗯……《淮南子》中也提到过,“尧乃使羿诛凿齿于寿华之野。”尧就是当时的皇帝。可这些记载里,都没有提到羿具体是怎么杀死凿齿的,唯一的线索,就是后羿用的是弓箭。”
  
    “贯匈国在其东,其为人匈有窍……交胫国在其东,其为大交胫……不死民在其东,其为人黑色,寿,不死……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啊?除了那句羿与凿齿战于寿华之野看得懂,其它这些简直是莫名其妙!”顾青已经在网络上找到《海外南经》,但粗读两遍,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师傅也常说《山海经》中,山经是正经的地理著作,海经和荒经却大多是不可理喻,狗屁不通的,叫我不要尽信。”
  
    “是啊……我偶尔也会读一些古籍,各种神话传说都会有误传,讹传的,后人凭借自己的粗糙理解,非常容易误解古书记载。很多人都说海经与荒经也是地理说明,我倒很是怀疑。”插嘴的竟是站在一旁的蒲远,顾青惊愕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个咤叱商界的董事长也对《山海经》这样的古籍有所研究。
  
    “哦?蒲董也懂古籍?”宇文的惊讶并不亚于顾青。
  
    “喏……我也曾经反复读过《海外南经》中关于凿齿的这一部分,这一节前后都是一些不明所以的奇怪说明,什么贯匈国在其东,交胫国在其东,偏偏又语焉不详,似乎都是象山经那样的地理方位说明,但其中突然夹杂“羿与凿齿战于寿华之野”这么一句条理清晰的战争描述,太过突兀了。”蒲远说了这么几句,便陷入了沉思。
  
    顾青又快速读了一遍《海外南经》卷六,突然问了宇文一个问题:“宇文,文字最早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这个……目前比较统一的说法就是仓颉造字了,这种说法在战国时期就已经广泛流传。你问这个干嘛?”宇文很是诧异。
  
    “仓颉又是什么时代的人呢?”顾青接着问。
  
    “据传仓颉就是黄帝的史官,炎黄二帝则是中华儿女的始祖。”蒲远替宇文作出了回答。
  
    “那黄帝之后,就是尧、舜、禹、汤了吧?”
  
    “没错。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宇文的声音也变得有些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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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山海
  
    顾青用力撞开门时,蒲远正戴着眼镜,一边观看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一边抄写着数据。木门砸在金属门吸上的声音把蒲远吓了一跳,但顾青脸上的斑驳血迹更让他吃惊地张大了嘴。
  
    “你……你这是怎么了?”蒲远迎上去一把扶住已经有些站立不稳的顾青,随即发现她身后还拖着一条浑身浴血的大狗。
  
    “帮我……”顾青喘着粗气,想把玄罡也拖进办公室。蒲远愣了一下,搭手将玄罡拖了进来,然后他探头到门外看了看,又顺手关上了门。
  
    “你受伤了么?怎么弄成这样?我马上叫救护车……”蒲远面色苍白地拿出手机。
  
    “来不及解释了,我现在急需上网。”不等蒲远说完,顾青已经挥手打断了他,快步走到他的大班桌前,关掉电脑上的股票数据界面。
  
    蒲远皱着眉头看了看地上的大狗,玄罡的呼吸很微弱,但已趋向平稳,腹部仍在不时地抽搐,包裹玄罡的白色外套因为在地上的拖动而有些歪斜了,玄罡身上的伤口也就此暴露了出来,不过蒲远惊讶地发现那两个血窟窿已经停止了流血,伤口内部的红色肌肉正慢慢地蠕动着,逐渐向中心收缩。
  
    那边厢,顾青正凭着记忆在浏览器上输入一个网络地址,却怎么也打不开页面,她焦急地用手掌揉了一会儿眼眶,才察觉自己好像把字母N记成了M。
  
    修正之后,兽灵谱的页面出现在屏幕上,蒲远缓步走到顾青身后,静静地看着她所做的一切。
  
    顾青劈里啪啦地敲击键盘,在那文本输入框内写下“凿齿”,按下了回车。
  
    突然,顾青惊呼一声,用手捂住了嘴,就象有什么刺了她一下,接着,她慢慢地把手移开,嘴唇快速地开合,反复默念着什么,然后一把抓过桌上的电话,开始拨打宇文的手机。
  
    蒲远弯下腰,把头凑到笔记本电脑前,液晶屏幕上出现了一幅全身肌肉虬结的狼人画像,那狼人张着大嘴,正挥舞着一块大盾牌,上颌突出的一对巨大犬齿贯穿了下颌,又高高扬起,长度超过了它舒张的手臂。就在这幅水墨画像旁,是一行简短的文字。
  
    凿齿,凶魔,持铜盾,兽头人身,不入五行,有齿半丈,其利断冥!
  
    接通宇文的手机,顾青语调沉重地将那行文字念了一遍。
  
    “不入五行?”宇文大惊失色,“我刚才还在叫刘天明试探凿齿的属性……若是凿齿不入五行,那他现在……”
  
  
    现在,刘天明一败涂地。
  
    半尺长的冰锥不但无法刺伤凿齿,更被它铁铸般的身躯震得粉碎,锋利的碎冰顿时割伤了刘天明的手掌。
  
    刘天明忍住掌中剧痛,调整自己下落的姿势,但落地时仍然踉跄了一下,坐倒在地上。可怕的凿齿,头部竟也能向它的手臂那样随意旋转,它身体未动,脑袋却扭转了180度,面朝刘天明,露出狰狞一笑,随即长牙迎空斜斩,冷库中弥漫的白雾骤然向两边退去。
  
    幸好刘天明是习武之人,腰身颇为柔韧,他竭尽全力向后仰倒,眼睁睁看着长牙擦身而过。
  
    “嗤啦……”刘天明的胸腹间被划出两条又深又长的血痕,险些被开膛破肚,吓得他一身冷汗,慌忙翻身狼狈逃窜,惊弓之鸟一般逃出了冷藏库。凿齿似乎并不急于追上刘天明,它挥动长牙,又将几扇猪肉劈成了碎块,才不慌不忙地向出口走去。
  
    刘天明冲出厨房操作间,气喘吁吁地躲藏在黑暗的宴会大厅里。插入手心的冰刺渐渐地融去,混着血水滑落出来,刘天明咬紧牙关,将手掌在桌布上擦拭了几下,又索性撕下身上已被划破的夹克,将不断渗出鲜血的胸腹部缠了两圈。刘天明用力拉紧布结时,手上与腹部传来的剧痛使得他额头上汗如雨下,他却不敢发出半点呻吟,生怕被凿齿听见。
  
    然而,手机铃声在他怀中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叮叮咚咚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大厅里显得极为刺耳。刘天明手忙脚乱地把手机接通,眼睛却一直警惕地盯着大厅的入口处,恐怕凿齿已经听见铃声了,随时都会闯进来。
  
    “刘天明,你现在怎样?”是宇文焦急的声音。
  
    “你想害死我啊?他妈的别再给我打电话了!”刘天明压着嗓子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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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的话提醒了刘天明,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顾青已经拖着玄罡上了电梯,他心中略略一宽,便对手机那端的宇文说了一句:“我知道了,一会再联系!说完,他挂断了电话,转身向消防门跑去。
  
   常言道水火无情,这栋大厦里能找到水与火的地方,就只有顶楼的宴会厅厨房,刘天明一边引着凿齿向顶楼跑去,一边在心中盘算可以选择的攻击方式,从前在好莱坞电影中所见过的每一幕对付异形怪物的场景都飞速地在他脑海中擦过。
  
   “砰砰!”刘天明两枪射烂厨房操作间的门锁,咣当一声踢开了大门。借着大厦外闪电的刹那光芒,他在门边找到照明的开关,灯亮了,他紧张地在操作间内寻找着一切能够利用的东西。
  
   煤气炉?刘天明啪嗒啪嗒打了几下火,没燃!煤气总闸被关掉了!可这争分夺秒的片刻之间,怎么找得到煤气的总闸?刘天明骂了句粗话,恨这帮厨子安全措施做得太完善。
  
   凿齿是把铝合金的大门砍成四片后冲进操作间的,它甚至懒得去推一下门……破碎的铝板砸在地上,每一声巨响都震得刘天明的额头上青筋暴跳。火攻……火在哪里?
  
   “嗷……”凿齿发动了攻击,刘天明本还以为可以借助厨房内巨大的不锈钢操作台与凿齿兜一下圈子,然而凿齿根本没有给他迂回的机会,它正对着刘天明冲去,坚硬的钢铁台面在白色长牙下犹如一块豆腐,迅速向两边坍垮。
  
   刘天明横扫一脚,将一个大钢桶踢得直飞向凿齿,在钢桶遮蔽凿齿视线的那一瞬间,他翻身躲在工作台之后。凿齿仰头斩开钢桶后,顿时失去了刘天明的踪影。
  
   这么一来,刘天明便为自己争取到些微时间,他猫着腰,紧贴着工作台向前奔跑。在条型工作台的终端,他终于看见了自己需要的东西。
  
   那是一把用来灼烤牛排表面的液化气火焰喷枪!
  
   但愿那小小的液化气罐不是空的……刘天明祈祷着,一把将火焰喷枪抓在了手中。
  
   一条尖锐的火舌喷出时,凿齿也愣了一下,刘天明提着这现代兵器,开始反击。他深知凿齿长牙的厉害,便将小液化气罐抱在怀中,就地使出地趟刀法,在跌扑滚摔中,这喷枪直攻凿齿的下三路,凿齿身材高大,下盘却不怎么稳当,它半弯着腰用长牙防守刘天明的喷枪火焰,动作便有些凝滞。刘天明有兵刃在手,心中自然沉稳,只攻得七招,就找到一个破绽,反手将喷枪从青铜盾牌下插了进去,那火焰直燎凿齿的小腿。
  
   眼看得手,刘天明一阵狂喜,谁知这火焰燎燃了凿齿腿上的黑毛,它却毫不在乎地任其燃烧,长牙倒是瞄准了刘天明的手腕直插下来,火焰对凿齿竟是无效!
  
   刘天明心中一凉,撒手放开了喷枪,向后翻滚躲过这一击。长牙插断了喷枪尾部连接液化气罐的皮管,空气中顿时弥漫一股液化气的味道,刘天明借机将手中的液化气桶投向凿齿,凿齿腿毛上还在燃烧的火焰引发了一场小型的爆炸!
  
   刘天明用手护住脸,爆炸产生的灼热气流立即烫伤了他的手掌,他连忙将自己的双手插进水池边的一桶清水中。离他不远的凿齿,却是全身都在燃烧!
  
   但凿齿的属性显然并不为金,它张开蒲扇般的大手,在自己身上用力拍打一阵,那火焰就此渐渐灭了。除了全身有股毛发烧焦的臭味外,刘天明并没有伤到凿齿。
  
   一击不成,刘天明扭头便跑,他口中不停念叨着“水攻……水攻……”开始了第二轮寻找。
  
   厨房里可不会缺水,四处都是水龙头,但就这么直接把水冲向凿齿吗?似乎不会有效……还没等刘天明做出尝试,吊顶上的防火喷头已经喷出了细密的水柱,原来是凿齿身上散发的浓烟并不在灶台区域,触发了火警。刘天明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正看见凿齿在水雾中大步走来,看来用不着打水攻的主意了,刘天明长叹一声。
  
   不!水攻还有机会!危险步步逼近时,刘天明的思维却越发地敏捷,因为他看见操作间的角落有一扇铁门,那铁门上贴有三个大字。
  
   “冷藏库!”
  
   刘天明箭步冲向那扇门,用力扳动了门上的环型门锁,厚重的铁门缓缓地打开了,一团白雾从门后喷出,刘天明不禁打个寒战,身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冷库的温度大概只有零下四五度,只穿了一件单衣的刘天明一咬牙,纵身钻进了冷库。
  
   腾龙大厦的宴会厅规模宏大,就连这厨房中的冷库也面积不小,二十余条从背部剖成两片的整猪就这么悬挂在冷库中,刘天明抱紧双臂缩成了一团,在一条条尸体间穿行,寻找他所需要的东西。
  
   凿齿始终只是一个兽类,刘天明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赌其智商不高,总算赢得一场,它并没有将冷库的门关上,而是跟随着刘天明一同走进了冷库。
  
   刘天明的体温正急剧下降,留给他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如果他的计划不能立即实施,他的血液便要凝成冰块,成为这些冻肉中的一员。所以,他选择了主动。
  
   就在这一片肉林之间,刘天明突然出现在距凿齿不过五步的地方,他冷笑一声,对凿齿恶狠狠地竖起了中指!也不知是否看懂了这个侮辱性的手势,凿齿怒吼一声,左右晃动着长牙向刘天明扑来。
  
   刘天明身形一闪,一下消失在冻肉的包围中,凿齿舞动长牙,将阻碍自己视线的猪肉一条接一条地斩成两段,它却没注意到,刘天明已经从外围绕行到它的身后。
  
   刘天明将身上夹克的衣袖拉长,包住自己的手掌,以免被冻粘在挂晾猪肉的钢管上,随即,他如同一只灵敏的猴子般,顺着钢管攀爬上半空中的钢架,那些大条的猪肉都是用铁钩悬挂在这钢架上的。
  
   当凿齿察觉背后的空中有个黑影落下时,它立即将手中的盾牌向后反背,怎料这身边密密麻麻悬挂的猪肉竟会碍住了它的手,盾牌已无法在黑影落下前挡住它的后背。
  
   从天而降的刘天明,手中紧握着一件兵器,那是他从冷藏库屋顶扳下的一根粗大的冰锥!
  
   这就是水攻的真正含义,刘天明化冰为刃,狠狠地向凿齿的颈椎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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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凿齿,顾青不禁抬眼一望,目光正好对着凿齿那双蓝色的眼睛。凿齿的眼中透出一股凛冽的冰冷,刺得顾青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被刘天明的子弹击中后,凿齿并没有立即做出什么举动,就这么冷冷地看着两人慢慢向后退去几十步,逐渐接近了电梯间。
  
   突然,凿齿再次半蹲下身子,仰天怪啸,旋即陡然发力,快步向二人冲去。
  
   刘天明毫不犹豫地开了枪,但子弹全被凿齿的青铜盾牌挡开,偏离了轨道的弹头击碎了一盏路灯。凿齿藏身于盾牌之后,只露出它的那对牙矛,迅速穿过破烂的灯罩下飞溅的火花,冲势丝毫没有被子弹阻碍。
  
   眼看尖牙转瞬将至,两人同时全身而退已经不可能,刘天明的血性猛然被激发起来,他放开玄罡,对顾青叫道:“继续拖,进电梯就先走,别管我!”
  
   随即,刘天明竟然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凿齿迎面奔去!
  
   顾青惊呆了,甚至忘记了后退。
  
   凿齿似乎对刘天明主动迎上来十分意外,喉中竟发出低哑的叹息。
  
   刹那间,一人一兽交错在一起!刘天明飞起一腿猛蹬在凿齿的盾牌上,凿齿用力一推,刘天明立即借力旋身腾空而起,躲在盾牌后的凿齿顿时暴露在刘天明的视野中!刘天明怎会放过这机会,双手执枪怒射凿齿的天灵盖,其招式竟与玄罡第一次攻向凿齿时所使用的招式有些相似。
  
   这一枪距离颇近,弹头的冲击力压得凿齿也不得不弯了一下腰,但它仍然没有受伤,反倒怒不可遏地抡齿横斩刚落地的刘天明。刘天明终于明白了,手枪对这怪物没有伤害力……
  
   一时间,白色长牙挥舞的光芒笼罩了刘天明。
  
   刘天明自幼习武,成年后曾拜京城警校名师学习散打,散打不拘泥于招式,刘天明对各种搏击技法皆有所心得,更在身法速度上早已青出于蓝胜于蓝,如今面对动作异常敏捷的凿齿,居然能以快阻快,暂时斗个旗鼓相当。
  
   但凿齿的长牙太过锋利,而且劈砍斩削刺,既可作长矛,又可作大刀,自有一套章法,刘天明基本上只能躲闪,偶尔用拳头击中凿齿那子弹都打不进的身体,又有何用呢?
  
   顾青眼看着刘天明被凿齿一步步逼退,长牙总在他的要害部位四周晃动,再这么打下去,刘天明迟早会被伤到,她连忙向宇文呼救。
  
   “刘天明和凿齿打起来了,凿齿有什么弱点啊?它的属性又是什么?”顾青还记得浑沌属性为木,猰狳属性为金,都各有其相生相克的弱点。
  
  “打什么打?赶紧逃啊!而且我怎么想也想不起凿齿的属性了,医院里又不能上网……”宇文在电话那边急得猛拍脑袋。
  
  顾青略一沉吟,便有了主意。
  
   “我回办公室上网查兽灵谱,那网站的地址我记得很清楚!”
  
   “好!就这么办,你告诉刘天明,不要与怪物纠缠,让他想办法试试五行相克的属性攻击。”
  
   顾青无法接近与怪物酣战的刘天明,只好大声喊叫着:“刘天明!宇文让你试试五行相克的属性攻击!”
  
   刘天明听见顾青的叫喊,心神微分,就没能躲过凿齿一记狠狠的盾牌撞击,胸口猛地一痛,巨大的力量将他推得倒飞了出去。
  
   顾青啊呀一声,连忙扶起被撞得口鼻流血的刘天明,心中后悔不迭。
  
   “你怎么还不走?”刘天明挣扎着站起身,猛地推了顾青一把,“快拖着玄罡上电梯!”
  
   顾青无奈,只得将手机塞给刘天明,转身拉着玄罡向电梯走去。
  
   凿齿顿了一顿,便大踏步向刘天明走来,刘天明急忙将手机凑到嘴边。
  
   “五行?这怪物用枪都打不死,大概金是克不了它的!”刘天明抹了一把鼻血。
  
   “那就试试火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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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行
  
   “嗤……”
  
   那声音就象有人用力撕开了一块破布,紧接着,玄罡痛苦的嗥叫声在顾青身后响起!
  
   顾青瞪着大大的眼睛转过身来,正看见一截细长的尖牙从玄罡的侧腹部洞穿而出,她的大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地伸手去接住了跃至半空中的玄罡。
  
   玄罡的体重几乎达到了一个成年人的重量,顾青手臂向下一沉,那尖牙又从纵向上升了五公分,撕裂的伤口喷出一团血沫,溅了顾青一脸。
  
   顾青尖叫着,拼命支撑玄罡下坠的躯体,被戳开的血窟窿中不断涌出滚烫的血液,顺着顾青洁白的手臂向下流淌。
  
   白色尖牙前后抽动了两下,突然嚓地一声收了回去。顾青的双臂再也支持不住,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刘天明……”顾青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哭喊起来。
  
   猛然间,顾青眼前一花,正对的那面墙被尖牙划出一个黑色的大叉,接着,砖墙倒塌的烟尘遮蔽了顾青的视线。顾青被激起的灰尘呛得连声咳嗽,却还挣扎着想把玄罡的躯体向后拖动。
  
   飞扬的尘土间,渐渐现出凿齿的狰狞面孔,它慢慢走到顾青面前,将手中的青铜盾牌重重地落在地上,一对尖牙挑衅地伸到顾青的咽喉处。
  
   顾青眼看已经无路可退,她的心中反倒不再害怕了,一想到手上沾染的热血,顾青就怒不可遏。她顺手拾起一块滚落在身边的断砖,用力向凿齿的脑袋掷去。“啪!”断砖撞在凿齿的脑门上,没留下半点痕迹,凿齿甚至没有动弹一下。顾青不管三七二十一,又拾起第二块,再次砸了出去。
  
   “砰!”顾青吃惊地看见凿齿的脑袋猛地向左偏了一下,怎么自己扔砖头的力量突然变大了?她茫然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
  
   凿齿发出低沉的吼声,慢慢将头扭了回来,一枚还在冒烟的金属弹头正嵌在它的眉骨上。顾青一喜,一定是刘天明到了!
  
   “砰!砰!砰!”又是接连的三声枪响!凿齿低着头向后猛退了一步。
  
   刘天明左手持枪,右手拿着手机贴在耳边,正快步从楼道尽头飞奔而来。“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他对着顾青大吼了一声。
  
   顾青如梦初醒般站起身来,想想不对劲,又蹲下去摸了摸玄罡的胸口,还有心跳!顾青喜出望外地脱下自己的白色外套,将玄罡的身躯用力裹了起来。
  
   凿齿缓缓地抬起头,眉心、眉骨、太阳穴各嵌有一枚弹头,咽喉正中还有一枚!可它活动一下脸部的肌肉,又晃了晃脖子,四枚金属弹头就此掉在了地上。刘天明心下骇然,第一次直接感受到了上古魔兽的可怕。
  
   顾青笨拙地想把奄奄一息的玄罡从凿齿身边拖开,无奈双手在刚才托住玄罡躯体时已耗尽了力气,现在两臂酸软无力的她,哪里还能挪动玄罡半分。
  
   刘天明猛冲到顾青身旁,将手中的手机塞给顾青:“宇文还没挂,继续和他联系!”他一手去拖拉玄罡,另一只手中的枪始终瞄准着凿齿的头。
  
   顾青一怔,接过手机,同时跟着刘天明向后退。
  
   “怎么是你?刘天明呢?”宇文在电话里大声嚷嚷。
  
   “宇文……玄罡它……它受了重伤,流了好多血……”玄罡是为了保护顾青才受的伤,顾青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向宇文解释。
  
   “还有呼吸吗?”
  
   “还有……”
  
   “那就别急着管它,你们先逃!”宇文竟是出乎意料地冷静。
  
   “可是……我们一定会带着玄罡一起逃的!”顾青暗暗下定了决心,无论怎样也不会弃下玄罡。
  
   “……凿齿现在怎样了?”
每个人的生活里都是有遗憾的,因为遗憾,我们才生活在一种错过的美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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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影的出现太过突然,就连一向机敏的玄罡都没有察觉,那黑影猛地抓住玄罡的后腿,它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就被巨大的力量一下抡出门外!
  
    玄罡撞在墙壁上的那声闷响惊动了顾青,她诧异地一回头。
  
    老天爷!这是什么怪物?
  
    顾青最先看见的,是一个巨大的青铜盾牌,这块足有两米高的铜盾打磨得很是粗糙,形状极不规则,正中雕刻着一个狰狞的兽头。盾牌下露出一双黑色的大脚,那脚上还遍布粗长的黑毛。盾牌后是什么,顾青暂时还没看见,现在她只想往后退,两腿却战战兢兢迈不开步子。
  
    那怪物向前逼近了两步,慢慢将盾牌移开,顾青一下尖叫起来。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全身长满黑毛,身躯异常高大的狼头人身怪物,最为恐怖的,是它的牙齿!它有两根野象一般的粗大尖利巨齿,穿破了它的下腭,一直垂到膝盖以下,又向上翘起一个尖刺。
  
    怪物的眼睛是深蓝色的,犀利目光紧盯着顾青,它突然身躯微弓,双手一张,仰天长啸起来,粗重沙哑的啸声在楼内回荡着。顾青捂着耳朵,猛然想起刚才吃饭时听见的怪啸,竟和现在所听见的一样。
  
    啸声只延续了几秒钟,就被一声怒吠打断了,顾青惊喜地看见玄罡从怪物身后腾空而起,直扑怪物的后颈。刚才玄罡被摔撞在门外的墙上,所幸并未受伤,大概这怪物的力量尚不能与浑沌相比,只在片刻之后,玄罡就折身扑了回来。
  
    虽然力量不如浑沌,但这怪物却要比浑沌灵活许多,眼看玄罡的利齿就要接近它的咽喉,它却丝毫没有躲闪,左手提着的青铜盾牌以一个奇怪的角度呼啸着挥舞过去,瞬间便挡住了玄罡的攻势。从顾青的角度望去,那条粗壮的胳膊以这样的方式向后挥舞,早该被折断了,哪里还有这么大的力量去阻挡玄罡。
  
    玄罡一击不能得手,双爪就势在盾牌上用力一踏,借力向前翻滚越过了怪物的头部,背对着从怪物面前落下。它的后爪经过怪物面门时,猛地向后蹬去,攻击的目标竟是怪物的双眼!那怪物的反应依然很快,脑袋往后一仰,一米多长的白色尖牙刷地一下劈向玄罡的腹部。
  
    玄罡似乎对那对尖牙十分忌惮,顿时放弃了即将得手的后蹬一击,两条前爪一把勾住它身旁的一个大衣架,横空荡出一个优美的圆弧后,躲过了直立而起的尖牙。衣架被玄罡的体重带倒后,竟无声无息地被尖牙划成了三截!
  
    衣架断开后,咣铛几声掉在了地上,顾青心中一惊,那大衣架是不锈钢钢管铸成,虽然是空心的,也很有些份量,怎就这样被划成了三截?那怪物的长牙竟能如刀锋般锋利?
  
    玄罡落地之后立刻护住顾青所站立的位置,目光投向怪物敞开的胸怀,顿显攻守得法的高手风范。怪物的注意力一下被玄罡吸引过去,它侧身横移半步,用力将青铜盾牌横摆回胸前,盾牌砸在它的胸膛上,发出嘭地一声闷响。
  
    怪物这么一动,它身后的办公室出口就露了出来,玄罡眼中光芒一闪,轻吠一声,竟做出了一个酷似人类的摆首动作。顾青一下明白了玄罡的意图,它是要自己赶紧冲出门外!
  
    容不得顾青多想,随着窗外一道闪电劈下,被电光照亮的黑毛怪物瞬间发动了攻击,那对尖牙有如长矛一样直直地向玄罡的脑门冲来。面对扑面而来的危险,玄罡并没有从侧面闪开,而是选择了直线后退,怪物冲势不减,就这么步步向玄罡逼近,转眼间,就与顾青擦肩而过,顾青不仅感受到那对尖牙划开空气的风声,甚至还嗅到怪物身上散发的一阵浓重血腥气息!
  
    小小的办公室不过六米见方,玄罡只退后几步就已贴在墙边,顾青三两步跑到门口,回头望去,正看到怪物的尖牙距玄罡只有不到半米,她惊呼一声,忘记了自己现在应该立即跑出办公室。玄罡眼看已成功地将怪物引开,便原地起跳,向左越过大班桌,落在顾青的座位上。怪物收不住去势,长牙一下插进了墙内。
  
    顾青本以为怪物的牙齿会卡在墙上,谁知怪物的尖牙插进墙里就象一把烧红的刀子插进了黄油,异常轻松地一插到底!随即,怪物一摆脑袋,长牙带着一股沙石灰浆的烟尘从墙内横扫了出来,玄罡似乎也没料到怪物的尖牙会锋利到这个程度,慌慌张张地跳下椅子躲开这一招后,它也不敢再与怪物正面交锋,有些狼狈地向顾青跑去,而顾青那张大班椅的靠背,轻易地被长牙削去了一半。
  
    顾青一看玄罡也需要逃离,才反应过来自己挡住了道,她连忙转身就跑,一边逃,一边甩掉了自己的高跟鞋,手里还不忘拨打刘天明的电话。
  
    忙中出错,顾青打通的不是刘天明,而是宇文树学。
  
    “喂?你们回来了吗?”宇文有些焦躁地在那边喊道。
  
    “救命啊!有一个……一个怪物想杀死我。”顾青气喘吁吁地说道,却又立即醒悟找宇文是没有用的,宇文躺在医院里,如何救得了她?
  
    “什么?浑沌又出现了?”
  
    “不……不是浑沌!是一个拿着大盾牌的长牙怪物!”顾青跑到了电梯间,身后传来沉重的奔跑脚步声,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那怪物追杀过来了。
  
    “盾牌?长牙怪?”宇文在那边微一停顿,就惊叫了起来,“是不是兽头人身,浑身黑毛,牙齿有身子那么长的怪物?”
  
    “就是这个!”顾青答道。等电梯显然已经来不及,她正从消防通道向22楼跑去,因为那里还有一个刘天明。
  
    “凿齿!你们居然遇到了凿齿!”宇文的声音焦急万分。
  
    “什么?桌子?”顾青的手机在消防通道内有些信号不良。
  
    “凿开的凿!牙齿的齿!”
  
    “凿齿是吧?它叫什么都没关系,问题是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怪物撞开消防门的声音就在她的脚下响起,顾青已经慌乱的不行。
  
    “还能怎么办?让玄罡缠住它,你和刘天明赶紧逃!”
  
    顾青低头一看,玄罡就紧跟在她的身后,恐怕它也无心再面对那个怪物了。
  
    “刘天明现在没和我在一起,我得赶紧找到他!”说完这句话,顾青啪嗒一下挂掉了手机。她用力推开22楼的消防门,拼命向刚才与刘天明分开的楼道拐角跑去。
  
    然而,那里空无一人。
  
    顾青急得快哭出声了,在楼道里慌张地走来走去,她拨打刘天明的手机,居然还是占线!
  
    毫无征兆地,一对白色长牙陡然从顾青身后的墙里伸出!
每个人的生活里都是有遗憾的,因为遗憾,我们才生活在一种错过的美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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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密集的闪电不时撕裂漆黑的夜空,每当有惊雷响起,刘天明的右眼皮便会跳动一下。
  
    整整耗费了三个小时,刘天明一口气开了两层楼四十多个门,捏着两根小铁丝的手早已不听使唤地微微颤抖,但仍然是一无所获。顾青带着歉意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说道:“休息一会吧,只剩下最后一层的经理办公室了,房间也比较少,24楼就是宴会大厅,钥匙我已经拿到手了。”
  
    刘天明叹口气,点了点头,就地靠墙坐下来,顺便点了一支烟。
  
    顾青站在刘天明对面,环抱双臂,斜依在墙上,她今天穿了一套白色的职业套装,未过膝的贴身短裙下露出一双白皙修长的小腿,刘天明从下往上看去,更显得顾青的身材苗条欣长,气质非凡。顾青注意到刘天明的目光,脸色微微一红,有些不自然地伸手将短裙向下拉了一拉,刘天明顿时觉得有些尴尬,连忙将脸扭到了另一边。
  
    这时,顾青的手机叮叮咚咚地响了起来,她接通一听,竟是宇文打来的。
  
    “今天雨下得这么大,你们还在腾龙大厦里吗?”
  
    “嗯,就差最后一两层的办公室没有查了,应该用不了多久吧。”
  
    “干脆别查了,你们赶紧回家!”宇文突然斩钉截铁地说道。
  
    “啊?为什么啊?”顾青不解。
  
    “天地间被雨水充斥之时,就是虚灵力量最强盛的日子。楼里太危险,你们还是赶紧……”
  
    电话突然中断!顾青低头一看,手机没电了。
  
    “宇文他说了什么?“刘天明站起来拍了拍屁股。
  
    “他说这里有危险,让我们回家去,然后手机就没电了。”
  
  “就差这么一层了,我们动作快一些查了再走吧,说不定错过今日,又会错过什么关键的线索!”
  
    “那……你等等我,我下去换块手机电池再上来。”顾青犹豫片刻,也同意了。
  
    玄罡跟着顾青向电梯间走去,刘天明又坐了下来,继续抽他的半支烟。
  
    22……21……20……每经过一层楼,顾青就可以从两扇电梯门的门缝间看见透出的一丝走道亮光向上移动。
  
    “叮铃……”随着电梯的刹车,顾青猛地向后退了一步!
  
    18楼已经到了,可为什么从门缝向外望去,竟然看不见那一丝亮光?
  
    玄罡刷地一下站在了顾青身前,对着门外狂吠两声。
  
    电梯门展开的刹那,门外有一个黑影极其快速地一晃,走道灯光一下照进了电梯。
  
    顾青的心一下沉到了底,虽然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她还是看见了那黑影的一只青色眼睛!
  
    玄罡先行一步出了电梯,顾青在内心里挣扎了好一会,才跟着走了出去。
  
    路灯全是开着的,整条楼道可以一览无余,别说有人,干干净净的地面上就连一片纸屑也没有。
  
    顾青开始后悔没有把刘天明一块叫下来,她慌慌张张地快步跑到自己的办公室前,掏出钥匙开门进去。
  
    电池就放在桌上,顾青心里着急,费了好大劲才把手机后盖拆开,直到手机换上电池,屏幕上出现“中国移动”四个字,她才长出了一口气,准备拨打电话把刘天明叫下来,现在她可不敢再一个人坐电梯上去了。
  
    她却没有注意到,她的身后已出现一个高大的黑影!
每个人的生活里都是有遗憾的,因为遗憾,我们才生活在一种错过的美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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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利齿
  
    “顾主管,你还不走吗?马上就要下大雨了!”陈词提着一把黑色雨伞站在办公室门边与顾青打招呼。走廊上传来阵阵焦急的脚步声,天空中厚重的黑色雨云把腾龙大厦里的员工们弄得心慌意乱,都忙着往家赶。
  
    顾青从电脑前抬起头来,对陈词嫣然一笑:“不用管我了,你快回去吧,我这还有点事没做完。”
  
    陈词有些担心地点了点头,转身从门前走开,但只隔了两分钟,他又折了回来。
  
    “顾主管,你带伞了没有?”
  
    “呃……没带……”
  
    “那你用我这把,我办公室里还有一把。”陈词将自己的雨伞搁在了书架一旁。
  
    “啊……那就谢谢你了!”顾青感激地看着这个好心的胖子。
  
    随着陈词的离开,大厦里也渐渐安静了下来,顾青看了看表,快七点了,窗外早已是狂风大作,漫天乌云夹杂着轰隆雷声,正将最后一缕阳光折断。
  
    顾青用力将窗户推上,街上传来的嘈杂汽车轰鸣声小了许多,隔着窗玻璃,外面似乎是另一个与己无关的世界。在衣架下打盹的玄罡被雷声惊醒,也慢慢走到窗边,人立起来趴在窗台上,沉默地看着第一滴打在窗玻璃上的雨珠。这两日玄罡寸步不离顾青,赶也赶不走,顾青无法,索性让它偷偷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呼”地一声,身后的门突然被推开,顾青回头一看,刘天明裹着一股冷风走进了办公室。他的左手提着一个有好几层的食屉,右手正掸去头顶不多的水珠。
  
    “好险!再晚到一分钟就成落汤鸡!”刘天明又抖了抖身上的夹克。
  
    顾青再看了一眼窗外,只这一刻,天地间便被雨柱连成了一体,好大的倾盆雨!
  
    “没时间折腾,在局里食堂打的饭菜,将就一点吧,别嫌糙。”刘天明把大食屉放在了顾青的办公桌上。
  
    “有人送吃的来就不错了,怎会嫌饭菜不好?”顾青笑笑。
  
    刘天明打开食屉第一层,露出一整只烧鹅。玄罡闻到了香味,立即窜到刘天明腿边。“拿去拿去,没人和你抢。”刘天明在地上铺了张报纸,将烧鹅置于其上。
  
    “你对玄罡这么好,比宇文对它还好三分呢。”顾青低头看着猛啃烧鹅的玄罡。
  
    “我这是在拍它老人家的马屁啊,也不知道它领不领我这个情……”刘天明苦笑着,又把剩下几个食屉打开。
  
    食堂的小炒虽然不怎么精致,但好在热气腾腾地,顾青倒也吃得挺香。
  
    “今天有什么发现吗?”刘天明猛扒了两口米饭。
  
    “没什么特别的……”顾青夹着一条青菜,却没送到嘴里,眼睛正四处张望天花板。“今天下这么一场豪雨,明天又不知道会有多少地方渗水了……”
  
    “还挂着杜听涛那破事啊?早点给蒲远报告不就得了吗?”刘天明有些不以为然。
  
    突然,顾青打了个激灵,脸色一下变得有些凝重。刘天明一愣,正要开口问,顾青便做出了禁声的手势。
  
    “我好像又听见了浑沌的啸叫。”
  
    “啊?”刘天明条件反射般拔出了枪。
  
    “似乎离我们很远,又似乎离我们很近……”顾青的眼神很迷茫,“仔细听起来,那声音又很粗重,不太象浑沌叫声那么凄厉尖锐。”
  
    刘天明竖着耳朵,想捕捉到一丝顾青所形容的那种声音,但令人泄气的是,这完全是徒劳。他看看玄罡,那大狗仍然在进攻它的烤鹅,正把鹅脑袋从身子上扯了下来。玄罡怎么就没听见呢?还是它听见了也不会害怕?
  
    又过了一会儿,顾青的神情渐渐和缓下来,“现在什么都听不见了。”她开始把青菜塞进嘴里。
  
    “有你这么吓唬人的吗?”刘天明不满地喝了一口汤。
  
    “谁吓唬你了?刚才真的有很奇怪的啸叫声嘛!”顾青最近遇到的怪事太多,别的没长进,胆子倒是大了不少。
  
    “行了行了,快吃吧,赶紧查完最后四层楼,我这两天把一辈子要撬的锁都撬完了。”
每个人的生活里都是有遗憾的,因为遗憾,我们才生活在一种错过的美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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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日里,顾青和刘天明继续在大厦内明察暗访,夜里便一间一间地偷偷查看员工的办公室,可惜再也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发现。
  
    休养中的宇文对杜听涛夜间盘腿打坐一事倒是很感兴趣,可他并不赞同顾青所提出的邀请杜听涛共同对抗邪灵的说法。
  
    “道家是讲究机遇的,高人不愿意主动出面,自然有他的道理,若是我们直接向对方挑明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一昧强求,以破坏对方的清修相迫,反倒是有些欺人太甚了,还是待我行动方便了,正式按行规拜访后,再做理论吧……” 宇文如是说。
  
    顾青不明白这些术界行规,只觉得宇文太迂腐,都出人命了,那杜听涛还躲什么躲,不是说降妖除魔是出家人的使命吗?但宇文的态度很坚决,她也无法反驳,只得在近两日的调查中不时地关注杜听涛,希望能确定他的道家高人身份。至于玄罡身上浮起蓝色虚影一事,宇文却是一口咬定不知情,顾青分明觉得宇文是在隐瞒什么,也拿他没有什么办法。
  
    转眼之间,已是宇文住进医院的第四日了,腾龙大厦内,倒也还算得上风平浪静。
  
    下午,刘天明留在局里做简单的案情资料整理。他打开那个写着“腾龙大厦恶性凶杀案件”的卷宗,里面的资料只有薄薄的一叠。刘天明从自己的速记本上嚓地撕下一页纸,看了一看,就夹在了卷宗里。
  
    那页纸上是刘天明凭回忆所作的一幅简略的铅笔素描,虽然只是寥寥几笔,却也可清晰地看出那是一条摆动扭曲的巨大断尾。这桩奇怪的案件,是否真的有非自然的力量参与呢?刘天明苦笑了一下,现在他很需要人力物力的帮助,可如果拿着这张速写素描去找局长要求重新调查案件,一定会被骂个狗血淋头的。
  
    那块擦拭过血迹的手巾经过化验,竟然有三种血型,而且PGM酵素测定也验证了这些血迹颇为新鲜。鉴证科的弟兄们对这块干净的手巾上能找到大量血细胞都啧啧称奇,刘天明没把手巾留给他们,化验结果和证物一起拿了回来,只说是搞化学科研的朋友在试验新型清洁剂。这些事刘天明都没敢给顾青说,怕再吓着她,只能在局内另行调查近日是否有人口失踪的报案,可最近不但没有人失踪,就连那朱灵的老公也没来报过案……
  
    这世道啊……老婆不见了,老公说不定还会举杯庆祝一下。想到这里,刘天明不禁皱眉苦笑。
  
    关于腾龙集团内部的人员情况,刘天明还是没有死心,求助于陈词,他背着顾青又查了一次腾龙集团的人事资料,这一次,他把已经离职的人员名单也划入了调查范围,一一排除了那些退休的老人家后,一个名字给刘天明留下了深刻印象。
  
    宋巧稚,女,三十五岁,去年正月间离职,离职前担任财务处主任。
  
    这个女人的资料,仅有这么一句话,如此简单的人事资料,反倒引起了刘天明的注意。他反反复复地看着宋巧稚那张一寸的证件照片。
  
    这是一个美人,细长的眉毛,白皙的皮肤,微眯的一双大眼睛有着非凡的诱惑力。
  
    除了对美貌异性的好奇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让刘天明对宋巧稚有所关注,那就是顾青所提到过的腾龙大厦修建中存在的猫腻!依照宋巧稚离职的时间来看,那时候似乎正是腾龙大厦的基础工程完工的日子,作为一位财务主任,恐怕与资金的流向脱离不了干系。离职,会不会是为了钱呢?
  
    刘天明把满脑袋的问号记录在速记本上,反正这两日与顾青满楼搜查,一点进展也没有,索性狗拿耗子一次吧,查查这起没有报案的经济案件,也算是帮帮顾青的忙。
  
    他致电给陈词,想打听一下宋巧稚的去向,谁知陈词除了赞叹了一番宋巧稚的美貌,去向什么的就是一问三不知了。
  
    “她是不辞而别的,我这个掌管人事的经理都没有接到她的辞呈。”
  
    “啊?哪有你这么糊涂的人事经理?居然财务主任走了都不调查清楚!”刘天明有些愕然。
  
    “嘿嘿……刘队还不了解情况,这个宋巧稚,自由散漫惯了,三十好几了还没有结婚,仗着与几位高层经理的关系不同寻常,很少来公司上班的,只要公司账目清晰,没留下什么呆坏帐,我可管不着她去哪里。”
  
    在陈词的口中,这个宋巧稚似乎是个有作风问题的女人,不过办公楼内是非多,谣言常常与真相混杂,陈词的话,倒也不必全信。刘天明挂掉电话,微微摇了摇头。
  
    “滴滴……”手机收到一条短信。刘天明抓过手机看了一眼,是顾青发来的。
  
    “今天晚上还是继续做贼吗?”
  
    刘天明的嘴角微微上翘,顺手回了一条:“不如你做官,我做贼,你捉了我去吧。”
  
    “谁和你嘻嘻哈哈的,我们还剩四层楼没有查,今晚一鼓作气么?”
  
    “悉听尊便!”
  
    一阵狂风卷来,将百叶窗帘扯得哗啦乱响,空气中顿时有了潮湿的感觉,还在看手机的刘天明一惊,回头向窗外望去,只见天边黑云翻滚,有如打翻了一砚浓墨。
  
    今夜,难逃一场暴风雨了。
每个人的生活里都是有遗憾的,因为遗憾,我们才生活在一种错过的美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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