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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0-23 1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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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大胖子’事件后不久,有风声传来说大胖子放言要剁了陈深和周宇。这个风声让陈深和周宇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揣揣不安,大胖子以心狠手辣而著称,江湖传说有一回谈判中因为一言不合,他飞身过去就给了对方三刀,这三刀奠定了大胖子一方霸主的地位。这类人物不是陈深和周宇之流的小混混可以抗衡的。
陈深的事迹经过‘马混子’等的渲染变成另一个传奇故事。因为适逢其会,‘马混子’绘声绘色地描述了陈深是如何义无返顾地独闯虎穴,斗智斗勇。最后在三十余条凶神恶煞中杀出一条血路。自己毫发未损居然还伤了对方十几个人。‘马混子’最后下结论说:“深哥,有义气!”陈深由是在众口相传中迅速窜红。
陈深成名的苦恼是大胖子很容易就掌握了他的资料,以大胖子的声名地位,居然在陈深这样一个小子手里吃了亏,自然是奇耻大辱。但是大祥街人强马壮,大胖子不敢造次。只每日在乐群舞厅摆下阵势伺候。陈深听闻有一天居然预备下一百多人马,火枪,屠刀,管杀等诸般家伙无不具备。还叫嚷着要冲大祥街。但大胖子掂量了自己这些初出茅庐的乌合之众远不如当年冲大祥街的精兵强将,当年精兵强将尚且铩羽而归,自己这一去少不得‘风萧萧兮易水寒’。所以在大祥街口英明地制止了队伍。只远远对着大祥街摆了一个阵垒示威。
这么黑压压的一伙人早已惊动了大祥街的众精英。严阵以待后却见敌方部队散去,大声讥笑之余便有人禀告了大祥街镇街的人物‘满哥’。
满哥是江湖上叱咤风云的汉子,当年闯荡江湖时和北门口地区另六位汉子七个人七把枪横扫宝庆,是著名的‘北门七龙’。现在‘北门七龙’坐牢的坐牢,枪毙的枪毙,避难的避难,残废的残废。只剩了满哥和硕果仅存的一两位,其江湖地位已不可动摇。每日也只呼朋唤友,斗鸡走狗。不大理会小一辈的江湖恩怨。现在被这事惊动,满哥叫来陈深详问一番后道:“你有义气,这事我帮你摆平”。
摆平的那日,满哥叫来了陈深周宇及娄麻子三四个人,吩咐他们带家伙跟他走,他摸出一把加工的枪让陈深揣上,陈深刚接过时娄麻子说:“我穿的裤子薄,我们俩换。”递过他极为珍爱的管杀来。
‘管杀’是社会精英的创造发明之一,把杀猪的屠刀焊接在自来水管上,配上配件及两三截短管,拆开了便于携带,也方便近身砍杀,装上了便可及远,是威力无穷的砍刀。陈深估计发明这东西的人至少也是黑道十大杰出青年。娄麻子的管杀做工尤其精致,短管还送到工厂镀了珞。银光闪亮。是大祥街不可多得的‘七种武器’之一。陈深早就心向往之。虽然也是第一次摸枪。但看在在兄弟情深的义气上还是和娄麻子换了。
管杀插进裤腰,用皮带紧紧勒住,露出的一截用上衣盖了,从外面丝毫看不出异样。但这么一个硬硬的家伙揣在腰间极不舒服。陈深走了几步,冰凉的铁器挨着他大腿摩擦,陈深突然感觉到死亡的感觉,然后有些惧怕,他想:“我要是死了,我爸妈怎么办?”陈深不怕死却惧怕父母伤心,他看了看满哥,满哥毫无惧色地正在和娄麻子谈笑风生。陈深就抿着嘴跟了走。
‘乐群舞厅;渐行渐近,隔着老远陈深看到舞厅外这里一簇,那里一堆,或蹲或站的许多陌生面孔,有的双手插在裤兜里很明显是在按着揣着那家伙。陈深想这大概是大胖子的人,心里惧怕的感觉越来越浓,但仍然紧抿着唇不动声色。满哥看了看他很满意,再转身看到周宇脚步迟疑惧怕的样子,满哥淡淡地笑着说:“不用怕,都是我的人”。
满哥的叱咤风云以前只存在于口耳相传的江湖传说中,现在他向大祥街的小辈们证实了他的影响力和号召力。满哥一路走过去,就有人站起来很恭敬地叫:“满哥”。然后他的队伍就会汇合进陈深他们本来形单势孤的队伍里,不断有人向这队伍走来,对满哥的尊敬此起彼伏。陈深作为走在满哥身边的人,感到备受殊荣。陈深有个缺点是一激动起来小腿肚子就会打颤,那管杀原本冰凉的刃已经被他焐得火热。有经常混在乐群舞厅的人见到陈深周宇娄麻子等混在这样的阵势里颇愿意结识一两位英雄豪杰,就走过来迎接这支队伍。陈深首次听到有人称呼他‘深哥’不知如何应对。只好坚持着一个不卑不亢的微笑把它抛给所有人。
按照小辈们的规矩,拉人马帮手最少要备了烟不断递过去,满哥却不用,满哥大马金刀地坐在由人从旁边餐馆搬出来的一把凳子上问:“我听说这里有个‘大胖子’很嚣张?”“废了他!”大家都因为满哥受到了这样的冒犯而情绪激昂。陈深在万众一心的声讨中清楚地看见大胖子被放掉了脚筋,萎缩着脚走路的样子。
‘放脚筋’是宝庆流行的酷刑之一,方法是在脚踝处用锋利的小刀轻轻一划就搞定收工。较进一步的作法是沿着筋把皮肉划开,把那条筋抽出来割断,这样被放掉的脚筋再也无法接续。只能一辈子是个残废。陈深拿不定主意是就这么轻轻一割还是带回去一截战利品做弹弓。
“满哥”这时候有人越众而出,站在满哥面前欲言又止。“是你熟人?”满哥的久经江湖让他一下子就嗅出了欲言又止后面的味道:“那你就别插手”。“满哥,大胖子是我弟弟”这人诉说了不得不插手的缘故,很惶恐地看满哥。“哦”满哥转过身来指着陈深:“你弟弟逼得我弟弟无路可走了”。满哥的语气并不严厉,那人嗅出一丝希望,掏出烟来递烟:“我家就两兄弟,满哥你给个面子”。满哥不接他的烟,看着陈深:“怎么办他说了算”。陈深一下子万众瞩目,他心里迅速盘算着怎么卖了这个好,陈深接过递来的烟叼上,等对方上了火,吸一口道:“满哥的朋友就是好朋友,是你的弟弟,这事就这么算了”。满哥对陈深颇能领会他的意思很满意:“就算是算了,你弟弟也要出来交代两句吧。”大胖子平日出现在乐群的时候,前呼后拥,不可一世。这时他已全无平日的气焰。骄横的脸因为要努力做出一点谄媚的样子显得有些别扭。他开了一盒宝庆能买到的最好的‘万宝路’,一支一支地递,“满哥,抽烟”。满哥冷冷地看他,用手背把他递过来的烟挡回去:“抽不惯”。大胖子的哥哥站在他身后,一声:“没规矩!”手一按大胖子肩膀,抬起脚干净利落地一踹他膝盖弯。大胖子就势单膝跪地:“满哥,抽烟”。满哥这才满意地接过他递过来的烟。叼在嘴上等大胖子毕恭毕敬地上了火,边从嘴里喷烟边用手轻抽大胖子的面颊:“小孩子家,嚣张是要讲究实力的”。
陈深在上火时看了一下大胖子的眼睛,这眼睛在受到屈辱时全无仇恨只有惊慌失措。这个信息代表大胖子完全‘服’了,也代表事件的完全摆平,陈深拍着大胖子的肩膀,交代了一句场面话:“以后就是兄弟了,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整个北门地区只有一条算不上热闹的大街,其他都纵横交错着小街道和小巷子,四通八达。大多都是五,六十年代遗留下来的建筑物。偶尔点缀一两栋六七层的高楼,旧有的面貌未能保存,新的面貌尚未开发起来,就这样不新不旧的尴尬着。
陈深和周宇家紧挨着,从周宇家的二楼后门跳到他家厨房顶上,就可以爬上陈深家的二楼。房与房之间墙的空隙是藏家伙的好地方。娄麻子家在周宇家的对面,仅隔着不到两米宽的街道。周宇常常悄悄地告诉陈深,他昨夜又如何如何从二楼的窗户偷窥了娄麻子的姐姐洗澡。有时候说得口沫横飞,陈深心里痒痒的,却装做不屑从鼻孔里往外哼冷气。
娄麻子姐弟五人,他排行第三,是唯一的男孩,所以是宝贝。他家本来还有个小妹妹老六,有一次家里吃面条,兄弟姐妹一拥而上,你推我揉间小六妹一屁股坐在锅里,烫开了花。娄麻子的妈从街道上的三姑六婆那求来了土方儿,指派娄麻子和陈深周宇到河边掘来了一大碗蚯蚓,和上白糖捣成糊糊敷上去。小六妹折腾一夜第二天送医院已经晚了。娄麻子的妈用一辆三轮从医院里把白布包裹的小小尸体运回来,嚎了两嗓子以示哀悼,然后便悄悄埋了。
娄麻子的大姐丰满而有两分姿色,对大祥街青年们的调侃能坦然迎之,以嘻笑怒骂对待,这种态度有招蜂引蝶之嫌疑,夏天在河里游泳时,常常有一大堆人围着她,抽冷子上下其手,不时可闻娄麻子大姐喜悦的惊叫声。这姐们后来到广东转了一圈,回来时俨然是一富婆,腰里别着个极稀罕的BP机招摇过市,一度成为大祥街老少爷们议论的话题,直到满哥拎着个砖头模样的‘大哥大’出现,才把BP机的锋芒盖下去。
陈深他们取得了重大战役的成果后在娄麻子家休整部队,娄麻子的大姐开门见弟弟领回来一班自己平时嗤之为‘小混混’的队伍略感不快,顺嘴就是一句:“死得也晓得归屋”。眼皮一抬看到队伍后威严的满哥,满哥很威严地一点头,娄麻子一把推开他姐:“出去,这里没你什么事!”要是在平时,这就是姐弟之间的‘萨拉热窝’。满哥的大驾光临让娄麻子他姐温柔贤淑起来,端了杯子要泡茶,娄麻子过去推她:“出去出去,我们有事!”娄麻子姐狠狠地白娄麻子,骂:“短命鬼!”收拾了正在织的毛衣出门找三姑六婆聊天。
娄麻子关了门依依不舍地掏枪还给满哥,周宇问:“满哥,咱们今天这么多人还带家伙干什么?”“你们还嫩”,满哥下了结论后开导众人:“文疤子知道不?北门七龙里的老二。”“知道知道”众人一脸崇敬,‘文疤子’以周身上下一百多处伤疤得名,此人最著名的英雄事迹就是和另外三条汉子怒闯‘东大路’,一人一把砍刀,见男青年就开刀,砍烂四十多个脑袋后全身而退。这一战役是古城战史极为辉煌灿烂的一战,足以彪炳千秋。激励得不少有志青年热血沸腾。
“我二哥是何等剽悍的人物。”满哥悠然神往:“当年十八个人堵截西外街‘翼龙’,废了‘翼龙’三根手指后散伙,半路上就被对方截住,一个人没家伙怎么拼?三根手指还了回去,还搭上一截脚筋。就这么给废了。”
满哥的述说革命家史使众人深受教育。“这就是教训”满哥说;“别看今天什么事没有,要是碰上反扑完了的就是我们,在外面混,眼珠子要放亮,还要小心谨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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