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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林莫入
最后我还是本着即使断袖了也要做比较有男子气概的那方的精神毅然背起了两个包裹。
只是在我的好说歹说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威逼利诱双管齐下招数尽出的情况下阿红还是死活不愿另换一件较不起眼的衣裳来便于我们逃亡,终于在我都快以死相逼之后才勉强拉起床上的锦被披挂上身聊作掩饰。
我看着那花花绿绿还间或闪着金银色泽名副其实的锦被,喉咙有点干:这个,阿红不觉得比他那身艳红还更夸张么?而且还是披在身上……
“这是本少爷最后的让步了,你再说什么也没用的!“阿红态度极度坚决地拉了拉锦被。
不知道是我们的运气太好还是赛歌会在即秦淮的人都忙得没空他顾,总之在我和阿红背着大包小包还披红戴绿的醒目条件下,我们依旧很顺利地从后门溜出了秦淮,老天保佑得一路上连只拦路的小猫都没有。
可出了秦淮阿红还是一个劲地在前面跑,我气喘吁吁地跟了大概有半小时后,还是忍不住提出了休息一下的合理要求。
“稍微休息一下?”阿红瞪大了眼,一副看怪物的神情,“难道你想和那个人妖一样做人妖?”
“……”难为他跑了这么久大气都不多喘一口,不枉紫上给他塞那么多补的,尽被哥哥做人体试验的我可比不了,只能以一脸的疑惑来发问。
“啊,我没告诉你么?”阿红毫不愧疚地皱皱眉,“花间那死人妖居然帮我们报名参加歌魁大赛!”
“哦,原来是这样啊。”匀过气,我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没想到花间还是我的知音啊,我都没在他面前唱过,他居然知道我曾是K歌之王呢……”
阿红白了我一眼:“你在说什么呢?乱七八糟的!”
呃,说漏嘴了,都忘了这些新新名词阿红是听不懂的。
“不管那个了,报名就报名呗,你不是很喜欢赛歌会的吗?歌魁大赛……等等,歌魁大赛?不会是……那个吧?”
阿红对着我不信的表情肯定地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要和他一样扮成女人去上台唱那见鬼的歌,他还帮我们定做了衣服,哦,和本少爷身上这被子一个料子,还说会是什么本年度最华丽最耀眼最流行的款式,看来他说给本少爷最前排的位子时就想好要这么办了。”
看着阿红身上依旧闪耀的锦被,我的喉间愈加干涩,原来阿红吵着要走是为这个啊,难怪不能被花间察觉。
我早该知道凭他的脑子一时间是不可能想到我们这段禁忌之爱要走过很多坎坷而决定以私奔来解决的……
唉,阿红果然不愧是阿红,我又有了一腔春水枉东流的感觉,幸好我最近受他的打击反反复复的也多了,打击打击着也差不多习惯了。
所以,我喉咙间的干涩原因立刻有了新的理由:花间同志对演出服的品位及男女程度的认知实在比阿红好不到哪里去——当然其中不排除他刻意的因素——,为免“王小丫”即“王小明小丫头”的悲剧重演,我那只有紧急情况时才启动的百米跑冠军的模式再度发挥,一下把阿红拉下了一大截。
开玩笑,花间可是真正的武林高手,虽然不知道他轻功到底高到什么程度,想来抓我和阿红这种角色是再简单不过的,当然要趁他还没察觉的时候尽量远一点了!
……
在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速度和持久力下,不多时,我们已经把扬州城远远甩在了身后。
所以,虽然老套了点,我还是要说,人的潜力果然是可怕的!
直到我们面前出现了一大片树林,我又因为想起另一句老话而暂时停住了脚步:
俗话说,逢林莫入!

说老实话,老话有时的确老套了点,可是能经过历史的千锤百炼,它们绝对是有其一定实力的。 
对于这个观点,虽然我早就有过深刻的研究,但在身前七八把明晃晃的大刀下依旧进一步加强了对它的认知。
千错万错,只怪我不该太过谗嘴!
真的,本来我都有了“逢林不入”的决心,却在阿红不经意的一句“这不是上次本少爷抓锦鸡的地方么”而破了功。
不好意思,想到锦鸡我的口水又出来了,没办法,谁叫我看的书和电视里总是描述野外树林中抓到的野鸡野兔什么的随便架火一烤就多么美味呢?这么辛苦来古代一趟,不实地品尝一下多可惜啊,当然上次那只被阿红蹂躏过的不在常识范畴。
何况,“逢林莫入”那是告诫追逐中的武林人士的,对我和阿红这样的良家妇男没什么影响才是。
于是,我和阿红便毅然踏进了树林,可惜后脚还没跟上,七八把明晃晃的大刀就齐刷刷对我们来了个注目礼。
其实我没研究过孙子兵法也没学过太公谋略更没见过武穆遗书什么的,所以绝对不可能由一个山寨为起点加强壮大最终统一天下,没理由山贼们都这么看得起我吧?来这短短几天就碰上了两起。
对了,上次小侠那批是花间的手下,不是正宗山贼,而这帮,看他们眼中贪婪的目光,简直比一般山贼还山贼,难怪我看武侠剧的时候每每会有一种做作的感觉,现代的那些演员眼中缺乏的就是这种赤裸裸的感情啊……
正当我沉浸在为中国武侠剧找到了弊端可能会使之有一个全心的更广阔光明的未来而自得时,一个冰凉的东西贴上了我的脸颊。
顺着来物看去,它的尽头在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手中,我立刻意识到了那是一把刀。
不管其锋利程度如何,我的行动已经先替我作了主:
我把两只包裹放下解了开来,随便离那冰凉的刀刃远了一点:“其实大家都是同道,有什么话不如坐下来喝杯茶吃个包慢慢谈,犯不上伤了和气是不,看,这是兄弟刚才的收获,要不大家一起分了?五五对开?”
“……”围着我们的大汉们没有答话,而原本因为这些大汉的举动一脸不快就要爆发的阿红也没发作而是拧起眉头看着我。
我硬着头皮继续:“那么……你八我二?”
“……”众人依旧无语,阿红眼光开始四下游走。
我吞了泡口水,这帮人真贪心:“算了,小弟做个东道,这些全给大哥们发个利市如何,我们还有事,先就此告辞……”
这次终于有了回应,那把我原本离了一定距离的刀又贴了上来,阿红则是翻个白眼找了块干净的地方把锦被就地一铺,坐了下来。
“哇,大侠,我们身上真的只有这些了,你们可以全部拿走只要不杀我们。”我两眼一闭,双手抱头蹲了下去。
耳中清楚听到阿红状似不屑的轻哼,我丢了个白眼过去:好汉不吃眼前亏,我这叫大丈夫能屈能伸好不好?你再拽,过会惹怒了他们把你一刀砍了可别说我不救你!
呃,不对,怎么说阿红也算是我的人了,我还真是不敢想象他会被这群山贼一刀砍下的情况。
于是我准备示意一下叫他委曲求全,他那边的一个大汉真的看不顺眼他嚣张的神情,手一翻,一个巴掌甩了上去。
要真让他打着了,依红大少爷的脾气还了得?而且不管他会有怎样的反应,我发现就自己是第一个不能忍受的,那可是我的阿红!

“住手!”我完全忘了身旁还有一把明晃晃的刀子招呼着就“腾”地站了起来。
“叮”地一声脆响,一个东西随着我站起的身影从我怀中掉了出来。
“咳咳,我是想说,这位大哥你要打的话打我好了……”看见那位停手的老兄恶狠狠地朝我看来,我打了个哆嗦,不过还是立刻扯起了笑脸。
“小白……”阿红看向我,想说什么。
“你住嘴!”我连忙赶在他前面截住,我的大少爷,这可不是和花间他们闹闹的当儿,那刀的冰凉透心还在我脸上残留着呢,“乖乖地站那儿,别说话也别动!”
看看阿红有点不自然的神情,我连忙在眼神中加了一点哀求:红大少爷,就当我求你了,这次就安分点好吗?
不知道是我的哀兵政策起作用了还是阿红临时转性亦或吃错东西了,总之他还真的没再说话,只是低下头前狠狠瞟了我一眼。
真的只是瞟,不是瞪,看来他果然是吃错东西了,等有空一定要找个大夫给他看看。
当然,现在的情况何止不容许我找大夫,简直就是万分危急:
我眼睛刚从阿红那儿转过来,正看到先前那个拿刀指着我的络腮胡眼中凶光一闪,嘴角浮起一丝狞笑,几乎比我脸还大的手掌呼呼带风地直直向我落下。
哇,还真打?我只是说着玩玩的……
我再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闭上眼抱头蹲下,虽然这已经基本成了我的本能反应,我还是顾忌着瞄了眼阿红。
虽然这是好汉不吃眼前亏这是的丈夫能屈能伸这是委曲求全,我还是不希望他会用不屑的目光看我。
当然他大少爷就算不是这种情况也是用不屑的傲慢眼光看人的。
“哈哈,小子,看你长得弱不禁风跟个娘们似得,能为兄弟挡刀,倒还挺讲义气嘛!”没瞄到阿红的神情,络腮胡的巨掌已经落到了我的肩上,同时又是几声大笑,“咱们帮里果然没孬种!”
而他身边的另一人比我更快地低下身,从我底下捡起了什么,他抬头的时候正好对上抱头下蹲的我,于是他咧了嘴:“我来捡就行了,自家兄弟客气什么。”
原来这和刚才络腮胡的狞笑同属于“他们的和蔼”,我承认我只顾着安抚打颤的腿肚子而忽略了话语中的“自家兄弟“一词。
我平静地缓缓把视线投向了阿红那边:相比起这些人的“和蔼”来,我还是宁愿面对阿红的蛮横嘴脸。
何况,我现在半蹲不起的姿势还是托络腮胡方才那一掌的福……
“大家把家伙收起来,自己人。”
络腮胡好象还是个头,他一吆喝,围着我们的众人都把刀收了起来,除了个别人嘀咕了一下“白忙了”之外,其他人都朝我们露出了一脸“和蔼”的微笑:
“我们也是期限快到了才急了一点,你们也知道帮主的脾气,啊,没吓到两位小兄弟吧?”
“不过小兄弟们很眼生啊,是新来的?”
“啧,看你们长这么俊俏的模样,一定是跟着帮主的,平时没见过我们这些大老粗吧?”
……
我和阿红还是被围在中间,不过气氛已经是天差地别,那些刚才还凶狠狠的活像我欠了他们五百万的大汉们这当儿都热情得好象我中了六合彩,还是累积了好几期奖金的那种!
不过就算他们现在都灿烂得开了花一般,在那样的脸上,开的也是狗尾巴花……
虽然先前我就有过想让他们认我们是同伴而放过我们的行动,不过以利刃贴脸和阿红的鄙视完败,怎么现在他们却自发自主地把我们当同伴了啊?
阿红微皱了眉头看向我,眼里明明写着:小白,你以前也在哪里当过山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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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幸福
“一百两太贵了吧?花间大人,属下的收入您比我都清楚不是么?”虽然语气中没了那份轻慢,秋公子的声音还是很有特点的。
“秋公子啊,你没钱可你爹有钱这个我也很清楚,再说了,这个‘欲诉不休’的效果你也看到了,小红少爷拿着多小的一瓶啊,他的个性想必不用我多说你这个远房表哥也清楚,至于小白少爷更是有过之的别扭,他们只是闻到了一点而已就能这么坦承自己的心迹,你那个冷兄绝对不是问题的!”
原来秋公子说话的对象是花间,难怪他的态度和初登场时转了一百八十度还不止。
不过花间……怎么听起来像个老奸巨滑的商人似的?
“砰!”“哎呀!”
反应过来后,我和阿红的动作惊人地一致,枕头的破窗声都叠成了一声,只是惨叫很可惜的只有秋公子的。
“两位小少爷不要动气,有话好说。”花间见行踪败露,大大方方地打开窗户,朝我们媚然一笑,“啊,我们下次会小声一点的,不过谈到钱嘛,免不了激动了一下。”
阿红手又抓住了床边的吊饰,估计花间要是回答得不如他大少爷意的话,接下来就是砸过去那个了:“你在院子里给本少爷的到底是什么?”
没发生爆炸我就该怀疑,不过当时只顾着高兴阿红没受伤了,现在想想果然是有内幕,真不愧是我的阿红,居然也能反应到!
“你们刚才听到了吧?就是‘欲诉还休’了,‘火繁华’太过霸道,我怎么会把那么危险的东西给小红少爷呢?阿紫知道会杀了我的。”花间一副我是为了你们好的样子。
“那是干什么用的?”红少爷板着脸,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花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阿红,眼神开始游离起来:“哦,只是起一点辅助作用……”
我突然不想花间再说下去,总觉得他要一开口肯定跟我和阿红现在这样有关,要是他说,阿红的反应是那个药的关系怎么办?
就算我的神经被哥哥锻炼到怎么粗的地步,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承受再一次的剧转。
在阿红跑到桌旁把那只胖大的茶壶捧起后,花间终于躲闪着给了完全的解释:“只是让害羞别扭的人能说出心里话的而已,两位小少爷放心,对身体绝对没有害处的!而且也不是催情药那种三流货色……”
“谁别扭了?”/“谁害羞了!”
我红了脸,阿红也很凑巧地涨红了脸死不认帐。
原来我会突然这么大胆又告白又寻死觅活地都是花间那个莫名其妙的药的关系,我还奇怪呢,想当初我可是有过暗恋一个女孩子整整三年没被她发现最后眼睁睁看她投入别人怀抱的记录的!
不对,这个没什么骄傲的,或许,我该谢谢花间,起码比较起当时和现在的心情,这样的结局好象比较好……
“好了,你还不滚远一点!”阿红还是恼怒地把大茶壶扔了过去。
花间随手拎出秋公子挡了上去,朝我们抛了个媚眼:“小少爷们不要生气,你们迟早也是会走到这一步的,我的药只是把时间提早一点而已,好了,不打扰两位,早早休息吧!”
花间的话本来就是不笑都带三分媚的,不过这次更是尾音上扬,刻意得诡异,我光是听着就觉得脸烧得厉害,他不是在,意味着什么吧?
咳咳,我当然不会想到他是要我们两个不受打扰地好好“休息”去的,脸红纯粹是因为他说话的语调,我想的是更有前途的东西!
比如说接下来我和阿红该怎么办呢?恩,即使是在古代,同性恋还是个禁忌,我倒是无所谓,这边也没个亲人可以戳着我脊梁骨来个恨铁不成钢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诉我不为家门香火着想的,阿红好象就麻烦了,他是独子,传宗接代非他莫属,红月山庄又是那样夸张的家业,从紫上以前的话也可以看出它的江湖势力也极为庞大……
退一千万步讲,就算这些顾忌都不存在,只要想起他家那帮子溺爱过了头的母亲们,我的头就开始由疼变成欲裂:好象不是有点麻烦而已……

我捂着脑袋为我和阿红的未来担忧万分时,一个黑影不打招呼地向我飞来,根本不让我有闪避机会就把我砸倒在床。
“小白,你又在发什么呆?”阿红的声音很不满地响起。
没见我在为我们光明的未来绞尽脑汁么?我更不满地白了眼阿红:他就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怪不得人们都说无知是福……
唉,我们要在一起得到幸福的话,好象只有靠我加倍努力了,指望他我还不如等着他家人自动开窍主动撮合我们来得简单。
“这是什么?”我挑了挑砸倒我的“凶器”,注意力暂时转移。
“包裹。”阿红头也没回——也就是说很可惜地没收到我的白眼——地继续在房中东翻西找。
我当然知道用布包成这种形状的物体是包裹,外面的布还是蓝染印花的,看样子还挺值钱,问题是他现在打这个干吗?
“喂,你也快点收拾,找些值钱的就行了,不快点就来不及走了!”
走?我大脑当机了零点零三秒,马上反应回来:阿红的意思是?我们要私奔?
这还真是一个好主意哎,我现在可是在古代,怎么会把这个维护不被父母承认的恋情的终极手段给忘了呢,而且按照惯例,只要这绝招一出,就算当时不会得到认同却能在途中屡获贵人相助日后会得到谅解祝福一个不巧还能传为佳话……
哈,没想到阿红平时白痴白痴的,半点常识也没有,关键时刻脑子转得倒很快啊,而且他能为我这么毅然地放弃慈爱的父母师长,就算那是他嫌烦的父母和莫名厌恶的师父;也能坚决抛下优越的物质条件,就算因为他离家时带了巨额的银票……
“叫你快点的了,啊,又流口水!”阿红又一次的“空中飞包”使我的排比句没能继续下去。
我连忙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角,古人的衣服就是有这点好,都不用另备手帕,不过看阿红满屋子乱窜得挺辛苦,我好心劝道:“阿红你也不用这么急的嘛,反正现在你爹娘也还不知道,我们尽可以慢慢来的,啊,要不叫上花间一起……”
阿红百忙中抽空白了我一眼:“你脑子昏了?要让那个人妖知道我们还走得了么!要不你以为本少爷为什么从你醒后就一直想办法把他赶走啊?”
不是吧?花间和紫上的情况是和我们一样的,好歹也算是同道中人,怎么着也能理解我们的处境会对我们伸出援手的吧?
当然,得是在他不知道阿红对他的称呼的前提下……
我瞥了一眼窗台,还好没有某人会突然冒出的迹象,于是准备劝说红少爷:“咳,虽然花间是那个了一点,个性也扭曲了一点,不过像我们这样的本来就不多,还是要多找一点后援是一点的,何况他和紫上先生可是绝对有力的支持啊。”
“这又关老头什么事了?还有,本少爷和你不一样,你长得跟个小丫头似地,本少爷可是堂堂须眉朗朗男儿!”阿红帅气地把手中塞了半天的包裹往肩上一甩,摆出左手微抬右手背肩左脚前跨的类似起跑的姿势,末了一回头,“喂你到底走不走?”
我说的是我们都是断袖这点一样,又扯到长相上去干什么?我知道你大少爷英俊潇洒到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而我是人见人哀花见花衰和你一天一地还不行么?
“来了。”不过看见红大少爷眼睛再度不耐烦地瞪起,我只有快快应声,“那个……”
“你那边两个包自己背!”阿红抢在我前面开了口,接着得意洋洋地看着我,“那,小白你还要说什么?”
瞧他一副占了天大便宜的嘴脸,只不过多拿一个包裹而已,我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吗?我想跟他说的可是我们为什么要这么紧急逃亡的严肃问题!
不过无论从体型还是身板看,要我这么一个相对瘦弱的未成年少年来拿两个包裹难道没人觉得不人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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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情相许(五)
呃?我一时脑筋打结没转过弯来,我又哪里惹了他大少爷了?
“阿红啊,有话好说嘛,起码不要板着这么个脸,我看着心里没底啊!”我极度委婉极其缠绵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要不是考虑到他们的幽默程度,我是想说“弄得人家的小心肝扑通扑通乱跳”的……
想想也是,就算我真有什么不知道的地方得罪他了,也是好说的嘛,毕竟我们都是那个关系了!
红少——哦,不,是阿红听了我的话后哆嗦一下,好一会儿发青的脸色才恢复,神色却仍不正常地扭捏着:“本少爷不知道你这么轻易就会晕过去,那个,本少爷既然已经报复回来了就不会再那个……咬你的,你放心好了。”
“唔,报复?”
“老头给我服蚀心蓝的时候你不是扑上来咬本少爷么?不过本少爷刚才也没使劲,算便宜你了!”阿红居高临下看着我,说了一句很蠢的话。
阿红,不,是红少爷他刚才只是为了报复我在抢蚀心蓝时的举动?我当时是亲……好吧,就算不是亲他那也不是在咬他啊!
不过,红少爷你要报那时的仇可不可以及时一点?不要在我误会成这样然后爱上你的时候再告诉我这些好不好?
喉咙间一下又弥漫开苦味,浓浓的,涩涩的,为什么喜欢上他和恨他的时候都是这种感觉啊?
我没等自己和他反应过来就蓦地一口咬上了他靠近我的那只胳膊,狠狠地,不把他连血带肉咬下来一块我不甘心啊!说我咬你是吧?那我就如你的愿,咬死你!咬死你!
红少爷哇地高段惨叫一声,伸出另一只手死命推我的脑袋,痛得惨不成声:“小白……你又发……什么疯……哇!痛痛痛痛死了!”
我的眼睛也开始不由自主泛红,呸,当然不是心疼他,只是我的胳膊同时也要命的疼啊!
呜呜呜呜,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这么痴情的人,都这种时候了居然还在对红少爷感同身受,还爱着他……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我真没用,对不起祖国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对不起父母对不起哥……呃,这个就算了……总之我对不起我自己啊!
所以,花间耳朵里塞了两团棉花还用手捂着冲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已经忍不了痛而开始流泪同时一只脚踩在我肩膀上和一只抵住我头发的手一起用力想要把那只受苦受难的手拯救出我“魔口”的红少爷和哭得淅沥哗啦仍然死不松嘴的我。(这段可反复观看,并在心底描摹他们的状态,这样才能理解小白悲苦的心情~~~~卡卡~~~)
我抬着模糊的泪眼用余下的力气狠狠瞪向门口,我发现,我会落到今天这么惨的地步,全是花间害的,我也能理解红少爷为什么这么喜欢瞪人了,这的确是在能力不足的条件下最能发泄自己内心愤怒的方法。
花间呆了一呆,然后抚着脑门叹了一口气:“我什么都没看到,你们……继续!”
“继续个鬼!小白疯了,快把他拉下来!”红少爷喘了一口气开始扯嗓门大叫。
还这么有气力?好,我再咬,使劲!
于是红少爷的尾声又变成了扭曲的颤音,我的泪也流得更凶了。
呜呜呜呜,好痛啊……
比较了下我眼神和红少爷惨叫的杀伤力,花间很识趣地摸摸鼻子,又把棉花往耳朵里塞了塞,四下打量了一下房间,装做什么都没看到地出去了。
红少爷气得破口大骂,可惜花间的隔音措施做得太好,都不带丝毫停顿地不见了人影。
“好了,小白,你到底怎么了?好好说话好么?”到底是没力气了吧,红少爷的声音软了下来,只是依旧带着颤颤的抖动,一直推我脑袋的手也无力地垂了下去。
“泥变勿,勿袄四泥(你骗我,我咬死你)”我嗤起牙吭出字,想骗我松口?别说门,窗都不给!我今天就跟你同归于尽了!

“我骗你?本少爷哪里骗你了?”红少爷疑惑地问。
在我和他已经不是两情相悦心有灵犀的现在,红少爷还能从我这支吾的语声中听出原有的意思,还真是难为他了。
不过想跟我装傻?我继续狠狠地龇牙,成功听到红少爷的抽气声。
“你还在哭什么!小白,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别把本少爷往死里咬的同时还一副本少爷欺负你的样子!”这次红少爷甚至连挣扎也停止了,好象憋着气地瞪起了眼。
倒还都成你的了,难道什么都是我的错?好吧,比瞪眼我是比不过你,不过我强在咬着你还能说话!而且经过刚才的试验,我已经基本掌握如何一方面死死咬紧一方面清楚地说话的技能了。
所以我泪还是流,牙继续咬,话接着说:
“你要报复要咬我为什么早不报复早不咬?你那么多妈就没哪个教过你不是什么地方都可以随便乱咬的啊?你这样会叫人误会的知不知道?像我就误会了喜欢上你了怎么办?你要怎么赔我啊?”
“喜欢就喜欢啊,要赔本少爷赔你就是!天底下还没有本少爷赔不起的东西!”红少爷哼了一声,口气狂妄,只是一会就漏了气,说话都结巴了,“你……你说什……什么?西…喜欢?”
“是,我是喜欢上你了!要不是你突然亲,好吧,就算是咬我!我也不会喜欢上你,现在你说,你要怎么赔我!”既然说漏了,我索性豁出去了,说话的同时努力使自己的目光在这样的状态下能直直对上红少爷的眼。
输人不输阵,起码在气势上我要压过他!
不过不幸的是红少爷的头发挡在了我面前,这时候我才愤恨起古人没事留这么长头发干什么,雌雄莫辩还挡视线。
红少爷果然没声音了,想当然,就算红月山庄再怎么富甲天下,就算这个大少爷脑子里不是一头包,他也应该清楚,人情债不是能轻易还的!
“那个……本少爷虽然说是为了报复才咬你的,虽然本少爷那么多娘的确没人教过,但是紫上老头说过只有喜欢的人才能咬那里,所以本少……我,我也是很喜欢你的。”
不清楚是短暂还是漫长的沉默过后,红少爷终于有了下一步,而他的行动带来的效果还是那么震撼……
这转折和先前我沉浸在要开展一段美好恋情的幸福里就遭破灭时一样太快,不过这次是我沉浸在要悼念一段破碎感情的痛苦中却奇迹般地再度回春……
我张大嘴,连合拢都忘了:红少爷不愧是红少爷,还是那么能彻底扭曲别人的感情!
“而且……”红少爷还要说什么我连忙捂上了他的嘴:这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家伙要是再说出什么完全反意的话来,我真的会得神经性胃炎的。
红少爷也伸出手,不过一抬就唉叫了一声垂了下去,我装做没看见那是被我咬得伤痕累累的缘故,好在红少爷居然也没在意,换了一只手,很笨拙地替我擦起眼泪。
我又是一阵惊讶,虽然他是抓了身边的被子而且擦得我满脸生疼,但有这种类似关怀人举动的生物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红少爷吗?
“而且老头还说了,感情是不能赔也不用赔的。”红少爷抬起我的脸,那眼神,如果不是我看错的话,竟然是……温柔?
这这这这么说的话?这次我和红少爷,哦,阿红,我们两个是真的两情相许了?
喉咙间又来了,还是那种感觉,苦苦的,涩涩的,酸酸的,麻麻的……唔,刚才嘴巴使劲咬太久了,又苦又涩又酸又麻……
还没等我品味和阿红真正两情相许时的感觉,几丝不应该存在的声音很不巧地从窗边传了过来:

口爱的两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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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情相许(四)
“我哪里有说错?秋公子和那位冷兄不都是明明白白认了么?小红少爷和小白少爷你们不也……糟,火繁华!”
花间的叫声中难得地显出慌张,还伴着一声细微的“咯嚓”脆响。
红少爷终于忍耐不住把玉瓶捏碎了?
我念头再没多转就合身扑了上去,等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整个人趴在红少爷身上了,还紧紧地拽着他的手,好象想把它拽下扔得越远越好。
而红少爷在我一扑之下当即倒地,后脑很不幸地在与地面的亲密接触下肿起了一个小包。
“你发什么疯啊?还不从本少爷身上下来!”红少爷又气又怒,手撑住地准备爬起来,只是体力不够只能撑起上半身。
这一来却是和伏在他胸前的我更加靠近,我能清楚看到他圆睁着的大眼中渗出几许水气,心莫名一揪,脑后也火辣辣地疼起。
我伸手摸向后脑,一边轻揉一边反省自己刚才的举动。
我干吗知道是那个霸道至极的“火繁华”还不要命地冲上去?要说是逃命跑错方向这种理由我自己都唾弃,至于另一个理由,打死我也不想承认……
我绝对绝对绝对绝对绝对绝对绝对绝对绝对不是为了救红少爷而置自己生命于度外的!我再怎么高看自己也冲其量只算个好人,还远远达不到伟人的程度。
甩甩脑袋我决定忽略掉这个问题,也不小心忽略掉了并没有任何类爆炸事件发生,就不由自主地开始查看红少爷身上有无损伤。看到他依旧细皮嫩肉,连身上红衣都没破半个口子才放心地舒了一口气。
红少爷,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啊,我们……我们只是来拿‘秋阳’……打扰了,你们继续!”秋天意略带尴尬的语声蓦然响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的他们站在门口手足无措,走也不是,继续呆立也不是。
花间用一种“要你们出来多事”的目光冷冷一扫,秋公子和冷思阳立刻缩着身子往墙角一闪不见人影,身手之敏捷果然不愧是武林中排得上名的,不过还是没顾上拿那把长剑。
这场面很搞笑,可我却笑不出来,拼命想解释他们误会了,张口却是一连串咿咿呀呀的幼儿方言,能使他们理解的难度太高……
红少爷你倒是说话啊!你不也坚决地要抵制花间的腐朽思想了么?我只有把希望再度寄托于身下的红少爷,却见他愣愣地看着我,被泪水润过的瞳眸清亮透澈,就那么眨也不眨地看着我。
我的心突然剧烈地跳起来,从来没有这么快地跳动,喉咙间淡淡地发苦,再加上红少爷受伤我也确是“与有痛焉”……
这下就算我再怎么无视再怎么乐观再怎么开脱都骗不了自己了:我居然对红少爷心动了,不管他再怎么漂亮,他也是一个男人,我我……
我想一头撞死!
就在我沉浸在自己居然是一个隐性同性恋对不起祖国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对不起父母对不起哥哥……呃,这个就算了,总之是万分悲苦自责的情绪中时,红少爷眼中精光一闪,不打半声招呼地探头凑上了我的嘴。
别问我是什么感觉,他还有别的什么举动,具体是怎么吻我的,脑子在“嗡”地一声后就是空白一片,像信号最差的电视机,或者说就像一般搞笑片里人濒死时出现的那一片白茫茫的忘川一样,我甚至还看到了一个不认识的老爷爷在向我招手喊着“喂……”
因为一个男人的亲吻就死掉是不是太逊了?还不是一般书里描写的太过缠绵激烈导致呼吸不畅,只是太过震惊……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跨过这条忘川河时,突然觉得老爷爷的声音很是耳熟……
“喂,回神了”猛地睁眼就是一张大特写,和我对上眼,他弯起唇角媚媚一笑,“小白少爷,你终于醒了?”
好熟悉的声音,我半眯着眼睛疑惑地问:“老爷爷,我不是还没过去么?你怎么过来了?”

“呵呵,老爷爷啊?”
魅惑的笑意在眉梢眼底尽现,美丽的容颜绷出几道裂纹,我打个激灵,这才真正回魂。
不过……看看花间明显扭曲的脸,我吞了泡口水:我是不是又该过去了?
“你干什么!小白才醒你又想把他吓昏过去啊!”
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啊,你终于显灵了,可是如果你能让别的人来说这句话我会更感激。
花间被略嫌粗暴地拉开,一身艳红立刻出现在床头,没错,是床头,不知道我晕了多久,反正是已经被抬到床上了。
雕花红漆的窗棂,金织银绣的被褥,摆设华丽而显旖旎,应该还在秦淮,是依依姑娘一早要带我们去的房间吧,漂亮是很漂亮,就是脂粉气浓了点。
“喂,你醒了?”红少爷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问了个很蠢的问题。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总觉得他说话时表情不太自然,有点诡异,好象躲躲闪闪不敢看我的样子。
很想问他怎么会突然亲我,但看到他的脸时,所有话涌到嘴边又被咽了下去,最后挤出牙缝的只有干巴巴的一声:“啊,是啊。” 
这很没营养的简单问答过后,屋内陷入一片静谧。
太过安静而显得有点可怕,我舔舔嘴唇准备找点话题,这才惊觉:我刚才能出声了。
“我能说话了!”我一下从床上翻起,也不管身前的是谁就一把抱住兴奋地大叫起来。
没当过哑巴的人永远不会知道能说话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我决定日后一定要尽自己所能地资助残疾人公益事业。
“咳咳,小白少爷,我知道你在小红少爷先前那么大胆又明显的真情流露后兴奋过度不能自已的心情,虽然我是长辈,也知道非礼勿视,不过,稍微顾忌一下还是有必要的……”
花间干咳两声,眸光闪动,不怀好意地提醒。
不说还好,意识到我正搂着现下应该避嫌的对象后,虽然隔着两层衣物,我还是很不争气地感觉到和红少爷有接触的地方像火烧一样异常滚烫。
我有把这该死的手剁掉的冲动,连忙松了往床里面缩了缩,准备和红少爷保持距离,他却哼了一声,更快地反手抱住了我。
虽然红少爷一开始就是四肢不勤、不学无术的没用少爷形象,现在他这么抱着我居然让我觉得他的怀抱很能让人安心……
不对,就算我是同性恋了也不能做娘娘腔的那种,比了比,红少爷的胳膊也并不比我的粗,搞不好我在哥哥的地狱磨练下出来的身体还比他的更结实健壮呢。
所以我再度把手环上了他的腰,让他也感受下我的力量,哎,红少爷的腰挺细的,抱着还真舒服。
我在这里暗地和红少爷比划着,他大少爷则是扭过头朝花间哼一声,眼一瞪:“你知道还不出去?”
花间瞬间的表情可好玩了,张大嘴呆立当地,细细的红唇翕动了许久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苦笑了下,一脸被打败的神情:“对对,我是该出去,两位小少爷你们自便,我去找那位冷兄了,他哄回秋无意的招挺有用的,不知道对阿紫……”
他叨叨着出了门,还故做体贴地朝我们暧昧一笑,紧紧关上了门。
说实话我是被红少爷的大胆吓到了,他他他……他刚才的话也就是承认花间说的,他和我是一对了?这绝对比他突然亲我还来得震撼。
我突然鼻子一酸,有点感动,红少爷居然会这么明确地表明自己的感情,相比之下我就显得矫情了。
不是么?这里又不是我的祖国我和这里的人民也不熟这里还没有共产党我的父母也不在哥哥更是不用管,哪来那么多对不起?
就在我热泪盈眶地准备不再和自己“真正”(直到很多年之后我还是不清楚那时我是不是已经爱上了红少爷)的感情过意不去而和红少爷互诉衷肠时,大少爷放开了我,扯起嘴角,牙缝间磨出丝丝阴气:“别人负我一分,我必还人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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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情相许(三)
本以为红少爷一定会暴怒着跳起来指着花间鼻子大骂,抵死不认他突然住口是“心疼我”什么的,他大少爷却再一次打破我的预测,硬是转了性,只狠狠瞪了我一眼,没再吭声。
这这这真的是那个嚣张人性被宠坏了的红少爷?我用从来没有那么专注过的目光直直盯向红少爷,到底是想在他脸上看出面具假冒还是别的什么自己也不清楚。
然后,我被脑中突然冒起的念头吓着了:
莫非……红少爷当真如花间所说是以为我被他的话伤到了才没继续的?那个蛮横无理不管他人死活的红少爷?那么说……他真的那个……那个上我了?
红少爷是断袖?不可否认,这个词出现在我脑海中时有瞬间的震惊,不过过后我发现自己居然没有恶心厌恶难以接受的感觉,只是枉费他长得那么俊美,可惜我不是同性恋。
我喜欢的是女孩子,柔情似水的女孩子当然要比男子更为美丽动人,看着也赏心悦目些……
呃,我看了看红少爷,好吧,我承认,红少爷比我迄今为止看到的女孩都要漂亮,他那种精心呵护出的华丽,是唐铃都比不上的精致。
只要他不穿那身荼毒人眼球的红衣又不开口说话,相信他的美貌程度会更上一层。
红少爷的眼睛清亮透底,不拿来瞪人而一直像现在这样的话……
等等,现在这样?我这才发现自己打量着红少爷的目光不知何时和红少爷望向我的视线对上了,他眼里惊慌一闪而过,我们同时慌忙撇开头。
他喜……呃,那个上我了,惊慌失措不敢与我对视是正常的,我干吗像他一样做贼般地心虚啊?
我捂着胸口平平气,很想镇定下来若无其事下去,可是扭过去的脖子居然不听使唤地拗不回来……
都怪花间说了我也爱上红少爷的话我才会有那么点不好意思的,我绷绷脸转向花间,这可不能再误会下去,不然我越来越怪就来不及了。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我看花间前瞄了眼红少爷,他居然也在瞟我,视线再度对上,我们同时脸一红,又不约而同地狠狠瞪向花间。
而那位始作俑者一点都不忌惮我和红少爷的愤怒,还笑吟吟地朝我们眨了眨眼。
我和红少爷还没说话——当时我已经忘了自己已经不能说话——,身旁突然响起一声细细的呻吟,转眼望去,却是依依姑娘一个腿软,瘫坐在了地上。
这里可是秦淮,别说那边花架下蹲着的一群,就在我们旁边还有三个堂堂看着的呢,因为他们一直没什么动静,我倒是忘了。
这下猛然想起,顿时感觉像是偷谈恋爱被抓住一样,我的脸烧成通红,一个劲地把头往怀里埋,红少爷应该比我更尴尬吧,毕竟他可是真的心事被戳穿。
“两位小少爷怎么,不好意思?”花间笑眯眯地揽过红少爷,后者倒乖乖地没抵抗,“不急不急慢慢来,慢慢地你们就不会感觉奇怪而像我和阿紫一样恩爱了,我们先回去歇着吧,今晚上可会累着呢。”
我和红少爷现在只想离开这里,再被秋无意他们这么看下去,还真会成我们互相“爱慕”的事实,还是和花间私下解释的好,于是胡乱点了点头。
花间咯咯笑得很是得意,袖子一甩,搂住我和红少爷就待离开。
“司座请留步!”从花间过来就没吭过声的秋无意见我们要走,急忙又好像不敢靠我们太近地赶前两步躬身拜下,脸上一扫初来的神气,竟然显出几分苍白。
花间停住脚步,媚眼眯起:“秋公子有何见教?”
“属下不敢!”花间秋公子叫得轻柔媚人,秋无意脸色却瞬间由苍白变做惨白,“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只是冷兄,冷思阳他并无意冒犯,还望司座手下留情。”
咦?这个秋公子居然是花间的手下?还有那位冷兄,也是,红少爷在那儿又叫又跳半天了,也没见拿剑指着他的冷思阳动过分毫,原来是花间使了阴的。

“本座有说过那位冷兄冒犯么?”花间媚态一敛,神色间逐现冷厉。
一直笑吟吟风花雪月的他这下板起脸摆谱,还真像那么回事,冷冷地气势惊人,像是高高在上,生杀予夺的王者。
我稍感不安,悄悄抬起头看他,因为被搂在怀中,只能从他的下巴看上,那以往温润柔和的轮廓一丝丝锐利起来,见惯他嬉笑耍人的我都暗暗发寒,挨在身边的红少爷微微动了动,想是也不习惯这样的花间。 
这样的花间才是被称为阴司的真面目吧?我能体会身为他属下的秋公子的惊惧了。
正面承受花间阴冷目光的秋无意虽然脸色愈发惨白,仍是强自开口:“错认司座为紫上大人是属下不察,与冷思阳亦无关系。”
“我也没为这个生气啊,相反的,他把我当成阿紫我还很高兴呢,只要他别把阿紫当成我就好了。”花间好象察觉到我和红少爷对他难得严肃的不适,手紧了紧柔柔笑起,像是安慰。
“如果说是红少爷伤到……”秋无意飞快地瞥我一眼,“思阳也是无心……”
你干脆点说都是我的错好了!刚才还觉得他讲义气重血性,这一眼又使他的形象在我心目中缩水不少。
花间饶有兴趣地抿起唇角,来回看着面前跪着的秋无意和一旁呆呆地摆架势的冷思阳: “秋公子你对这位冷兄好得紧呐,平日也没见你和教中其他人这么亲近,莫非……”
我翻了个白眼,这位阴司大人该不会毛病又发作了吧?
果不其然,花间接下来的话依旧秉承了他一贯的风格:“你爱上他了?”
身边的红少爷又抖动了几下,我确定他跟我一样有吐血的冲动。
可是秋公子的反应更是出乎我们意料之外,他垂了头,苍白的脸上这时候居然还显出几分红晕,不过语气中是不容置疑的坚决:“是,还望司座成全!”
“当啷”一声清脆击响,循声望去,一柄寒芒四射的长剑因主人的把持不住跌落于地,而本来应该是雕塑状态的冷兄正俯身准备捡起,见我们的视线齐齐向他集中,又就着那个造型僵在了当场。
“思阳你……你……”秋公子盯着冷思阳你你你了半晌,白玉般的脸庞上青红一阵,终于还是涨红了飞快起身,朝花间颌首一礼,一晃冲出了门。
“无意,我……我先前的确是不能动,刚才也不知怎的……”冷思阳在原地顿了顿,剑都顾不上拣地追着他身影而去。
“又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啊,心情真好!”花间仰天张开双臂,一副大事得成的满足,仿佛那一对有情人即将分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红少爷乘他放开之机从他怀中钻出,凶狠狠地道:“‘又’一对是什么意思?”
他横眉倒竖,咬牙切齿,双手死死攥着那“火繁华”的玉瓶,估计是把它当成了某人泄恨中。
“小红少爷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该不会这么快就忘了你和小白少爷刚才在我点拨下明白了对方情意吧?你再这样下去,小白少爷可是会伤心的……”
花间一双媚眼似是替我万分不值般幽幽扫过红少爷,我气得又想吐血:要为我着想的话,应该先解开我的穴道吧!
幸好就算我说不出话,还有红少爷,他能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上:“呸!本少爷再相信你就真成傻子了!”
再?红少爷还真相信花间先前说的话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笑:这个红少爷,好象比我想象的还单纯,花间说什么还都信。
我承认我当时并没有意识到我和他是同样水准,根本没资格说他……
不过我好歹也是因为初见面时红少爷就给了我喜欢男子的“深刻”印象,再加上花间言之凿凿,才会相信那个两情,不,是红少爷“爱”上我的论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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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救美
“三位抱歉,依依失陪一下。”依依看了看四下,大概是没身份更高的出面,于是朝我们微一欠身,款款走向白衣公子,未语先笑:
“这不是秋无意秋公子么?什么事惹您这么大气啊?秋公子一向对秦淮照顾有加,若有人难为秋公子,依依可是第一个不依哩!”
连我都知道这个白衣秋公子是为了赛歌会位子的事来闹的了,这个依依还能泰然自若故作不知地问起,果真不愧是在风月场中混的。
秋公子的眼珠这才翻出白来,显得又神气了几分,只是开口还是那破坏其气质的轻慢:“依依姑娘,还是请秦娘出来说话,莫非本公子现在连她都见不起了?”
依依笑颜更是灿烂,娇滴滴地抛了一个媚眼:“秋公子莫怪,只是赛歌会即,妈妈委实忙不过来,秋公子先说是何事,且看依依能否做主便是。”
秋无意手中扇子一合:“依依姑娘这么说的话,我也就明讲了,我早与冷兄约好今次赛歌会要请他尽兴,秦娘却连这个面子都不给我,本公子少不得要问个明白吧?”
原来是在人面前丢了面子,所以才心生不爽来闹事的啊?
我又瞄了瞄秋无意身后的冷漠剑士,这个听名字看架势应该是那个什么冷兄吧,还好还好,是秋公子结交的江湖人士吧,总算比打手进步不少。
“今次是京城突然来了几位贵客,妈妈也是没办法,依依待会就去看看,一定为秋公子排出位子如何?”
“不知傍晚即将开始的歌会,依依姑娘要几时给我答复呢?”秋无意哼了一声,“未免姑娘奔波,本公子就在此等着吧。”
“这个……”
“他要等让他等着就是,你先带我们去房间吧,本少爷可不想再等!”红少爷拧了拧眉头,远远朝依依叫道。
“那边的几位,气势如此不凡,想是此次的贵客了,依依姑娘且为我们引见一番如何?”秋天意朝我们瞥了一眼,凉凉地道。
依依笑颜略显僵硬:“秋公子,他们是……”说到关键处她回眸看了我们一眼,走上前探身在秋天意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不知道她说了什么,秋天意却是只是又朝我们看了眼,就没再追究,眼看殃及我们的城火被很快扑灭,我又四下游目,不知道解围的大侠什么时候出来,我在马上折腾了半天,就等着依依带我们去休息呢。
原本在花台四周忙碌的工人们自两个门卫被扔进来后就齐齐缩在了搭好的戏台下一动不动,动作又快速又熟练,像是演练过多次似的,要从如此整齐划一的人群里找出隐藏的高手级人物看来颇有难度。
所以我又开始观察起四周的围墙,最后得出结论:
那些高来高去的侠客还是从西侧的墙边飞进来比较合适,一来那墙最高,可以显示其高强的武功,给敌人来个不战先惊;二来它正对着快要完工的花台,从那边过来的话一下就可登台,多么漂亮的出场方式啊!
“小白,你要妄想什么本少爷不管,不过你以后要流口水的话就先离开本少爷三丈再说!”
“啊?”我眨眨眼,看见红少爷一脸愠怒的神情,这才回过神。
口水?不是吧?我只是把那个飘然而至惩恶扬善的大侠的脸代换成我自己而已,不至于夸张到流口水吧?
不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连忙捞起袖子擦了擦,然后朝红少爷谄媚地笑笑:“其实我没想什么,只是饿了,对,饿了!”

虽然我挽救得及时,不过红少爷显然不满意我的答案:“你刚才下马的时候不是吐得一塌糊涂,说死都不会吃东西的么?”
我一时语塞,红少爷在不必要的时候记性真是该死地好,还好花间适时开口:“小少爷,我看你东张西望地是在找什么东西,不如说出来我们一起找啊。”
“其实我是想知道一会侠客要从哪里出来……”老实交代的好,不然红少爷生起气来可不是我能承受得了的。
“小少爷你想看英雄救美?”果然不愧是花间,看了眼大门处的依依和秋无意就知道我想说的是什么了。 
我点点头,也算是:“一般这种情况下不都是会有侠士出来惩奸除恶的么?”
虽然我觉得秋公子还算不得恶人,干的也不是抢男霸女的恶事,在依依过去后态度更是可圈可点。
话说回来,凭他的样貌,多的是姑娘原因跟他走,压根用不着“抢霸”之类的词吧。
“就算真有所谓侠士出来路见不平,但如果只是眼睁睁看着,小少爷,你们不觉得未免有些无趣么?”花间双手环抱,懒懒地道。
“恩?那要怎么有趣?”红少爷出门本来就是为了玩乐的,听要有趣的,自然两眼放光,比我更有兴趣,。
“自己去做那个受人爱戴比仰慕别人要好玩得多吧?”
虽然花间说的正是我一直妄想的,不过我还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要逞英雄我还没来得及得到本钱呢,何况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花间那媚态依旧的笑颜中,有着一丝算计。
对了,尽管红少爷的师父是那个传说中的天下第一人紫上,但他本人是不会武功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还没什么自知之明,应花间的提议去路见不平的可能性真是太高了。
至于花间,我十二万分相信,他绝对乐意见到红少爷被痛扁……
“小白……”虽然不知道红少爷这时候为什么转身跟我说话,但看他兴致勃勃的模样就知道他果然中计了。
红少爷虽然傲慢了一点,霸道了一点,对我却还算和蔼可亲……这话说起来怎么感觉这么诡异啊?不过对照他对别人——例如他师父——的态度他他对我真的很不错了,所以在他栽进花间的陷井前,我良心突然冒了出来:
“花间说的是没错,不过阿红啊,你想想,秦淮歌会办了这么些年,应该不会是普通人就能来砸场的,秋公子身后那个什么冷兄,光架势往那一站就是十足夏天必须品,绝对的武林高手!而且依照惯例,秋公子那样的人更可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你确定你真要去?”
“本少爷才不会怕他们!”红少爷哼了一声,鼻子一皱,可爱是挺可爱,可惜神情狂妄,不知死活到欠扁。
我心中不知道为什么冒起一股莫名的怒气:这个红少爷,平时任性也就罢了,好歹有紫上给他撑着,现在可是只有一个不阴他就该庆幸烧香的花间在,他还这么不知死活任性妄为,就不想想别人会担心的么?
等等,担心?他现在一个人在外,平时宠着惯着他的人也都不在,数数现在他身边的人,那……那个担心他的人不会是我吧?
……呃,我还真是善良……我一直以为自己是那种虽然不作恶但遇事还是会以明哲保身第一的颇冷漠的人呢,看来我还是太小看自己了。
“小少爷你是担心紫上的宝贝徒弟啊?还是是你想自己去?”花间的笑容怎么看都阴阴地可怕。
完了,他一定是生气我打扰他教训红少爷的计划了,虽然做个好人感觉不错,不过当然没小命重要,所以我立刻死命摇头:“我和阿红都没有武功,这里只有花间先生您能罩得住了,您上去的话我们还是与有荣焉的……”
呸呸呸,我真是太好人了,这时候居然还想着帮红少爷一起脱困。

“没有武功?这点小事当然不用小少爷你费心,有我在的话,就算一头猪上去也能打赢那个一看就是高手的冷兄的,至于那个秋公子嘛,更不用担心,他只是本城乡绅的儿子罢了,要他真是什么高高手的话,我再亲自出手如何?”花间说得和蔼可亲,为我把什么情况都一一想好,“小少爷你就不用推辞了,你不也很想在各位姑娘前表现一番么?”
因为秋公子登场的大手笔,四周的楼上或多或少地探出了不少或雅或艳的美丽女子,我看向她们的时候好象听到红少爷又哼了一声。
真是,我可是为了他才陷入这么痛苦的境地的啊,他大少爷又在那里不满意什么了?不过我现在没空理他又怎么了,连那些美丽女子都不能在意,光想着过会怎么保命就够头痛的,英雄果然是不好当的。
我是知道那些武功高强的人可以在别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出手助人,我也不是怀疑花间的实力,只是……
前提是,花间真会出手才行啊!
“不然叫我就这么出手对付一个小辈,传出去也有损我阴司之名。”大概是见我久久不答,花间朝我幽幽就是一个媚眼。
你连扮女人当歌魁的事都干得出来,真的会在乎自己的名声?我无言地地望了花间一眼,呃,为什么能够从他眯成美丽弧度的眼中看出一丝怨毒啊。
红少爷,我真的是被你害惨了,咱们肯定是八字相克!算了,就当我上辈子欠你的吧!
于是我紧紧腰带,带着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凉气势转身,跨步前又停住怯怯回头,不死心地问:“花间大人,您刚才说就算一头猪都能上去打赢那个冷兄是真的么?他真有那么差?”
最好是真有那么差,就算我看走眼我都认了,那个冷兄一定要是个草包啊!
“恩,我记得他在江湖排行榜上不过十几吧,不过据说那手快剑还不错。”花间微微歪头想了想,不以为然地道。
花间,我知道你是和天下第一的紫上斗惯了,但可怜可怜想想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男子好不好?我连体育课都是靠老师赏脸混过来的啊!你一下子叫我去和这么强的人打,直接订棺材还快一点。
呜,不是一般主角没厉害前,都会有一帮子肉脚给他锻炼的么?没理由我一来就这么看得起我啊!
我于是又可怜巴巴地看向红少爷:少爷我错了,我不该阻挡你的,这么“有趣”的事还是您来亲身体会吧!
“好了,本少爷不会跟你抢的,哼,英雄救美是吧,你就好好去那些漂亮的姑娘们面前表现吧!”红少爷把头扭到了一边,不再看我。
红少爷你不是很任性的么?你应该霸道地把这么好玩的事抢走才对!我已经知道我刚才错了还不行么?
“唉,看来小少爷你是不信我的实力了,虽然论武功我是不如阿紫,不过我还是有自信对付那个冷兄的……”
我在努力地用眼神向红少爷表达我真正的意思时,花间又是幽幽一叹,然后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算了,既然不相信我的武功,你还是拿着这个去吧,这下不担心了吧?”
我疑惑地瞅瞅花间手中的瓶子:羊脂白玉,小巧玲珑,很是漂亮。
不过他拿这个给我有什么用?莫非让我去贿赂那个冷兄好让他放过我?呃,花间应该不会那么无聊……那一定就是他的信物了,恩,既然是紫上的老……呃,老公,花间的面子肯定不会小到哪去,哈哈,那个冷兄不足虑了!
所以说人就是要抗争才能有胜利嘛,要不是我一直磨在这里不走,花间会给我这么好的东西么?这样神清气爽地迈开大步前去的感觉才叫英雄救美啊!
※※※自※※由※※自※※在※※※
两情相许(一)
“啊,对了小少爷,虽然应该对你没什么效果,你还是先占个上风处,我这‘火繁华’略嫌霸道,小心点为好……”
我才刚走出两步,花间酥麻妩媚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上风处?小心点?什么意思?
唐小姑奶奶的影象在我脑中一掠而过,花间可是比她还擅长使毒的阴司啊!
刹那间,我立刻像烫到了一般把手上的“火繁华”扔了出去。
这一定是比什么化尸水腐骨散更恶毒恐怖的东西!就算他说过我能辟毒,我也不想冒险,这个比唐门中人还可怕的人的东西当然是离越远越好。
何况连他自己都说了这“火繁华”霸道,至于那略嫌两字的形容明显有过缩水。
“啧啧,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在玉瓶落地之即,花间长袖一卷,堪堪把它捞住,“小少爷你别看这么小小一瓶,它可是能让这整个秦淮灰飞湮灭的哦。”
整个秦淮?那我们呢?我一想到那个可怕的后果,话都说不利索了:“这……这么危险的东西,你你还给我?……我才不要!”
“要不是小少爷那么担心,我也不会把最厉害的拿出来。”花间用一副“偏偏你还不领情”的眼神斜斜地瞥着我。
我却是紧紧盯着他的手,天啊,这么危险的东西他居然只用两只手指夹着,他的手指那么细,掉了怎么办?
“而且我又没说让你把一瓶都用上,它可是很贵重的,要用来对付那个排名不过十一二的冷思阳你不心痛我还觉得浪费呢……”
“真没用,本少爷看着都觉得丢脸!”大概是我畏惧的表情太过明显,红少爷突然从旁边哼了一声,一把抢过玉瓶,“烦死了,不就赶个人么,本少爷去!”
说完他也不等我们反应就转身,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似地朝我道:“喂,本少爷可不是想抢你表现的机会!”然后又飞快地向大门走去。
红少爷,你能这么跳出来拯救我于水火之中我应该是很高兴没错,不过折腾了这么久又回到了原地,是不甘心吧,总觉得红少爷离秋无意和冷思阳每近一分,我的心都要抖上几抖。
花间大概也没料到他的原始阴谋在兜了一大圈后居然还能得逞,一张脸笑得开成了花,还不忘挥挥手:“小少爷,你只要在上风处打开瓶盖摇两下就可以了。”
接着他低下头喃喃自语:“呃,阿紫把什么好东西都给小少爷,恩,死应该死不了,伤的话,反正要去见他也没问题……”
不是吧?花间果然存了这个心,不过没想到居然这么狠,我简直可以预见到红少爷一身鲜红地躺在……呃,他平时也就是一身鲜红,搞不好他的衣服比鲜血的颜色更刺眼呢。
现在可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我反手拍了自己一下:“阿红不一定听到那个用法了,我去告诉他!”
“你跟小少爷的感情还真好呢……”花间的声音低低响起,不过我没听清后面的话。
我不是如花间说的一样和红少爷感情好到那个程度,只是有花间在,明明可以避免的损伤不是么?这样对红少爷有点不公平,况且也确实有我的一部分责任在。
我从来没这么怨恨过院子的狭小和红少爷的速度,我才奔到一半,他已经走到了秋无意和冷思阳身前。
红少爷啊,你千万不要用那个“火繁华”啊!
我开始把满天诸佛和西方上帝都念过,大概是我心诚,那边秋无意惊讶地“咦”了一声:“红璎珞?怎么是你?”
原来是旧识,早说嘛,害我白担心一场。
红少爷停了下来,上下打量了一会秋无意:“你是谁?”
看来我太高估红少爷的智商了:笨,这种时候就算真不认识也要装认识啊!

“恩,你爱上小少爷了!”花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红少爷,又看了看我,弯起媚眼。
谁也不要问我这是怎么回事,其实我才是最震惊的一个。
“……”
所以我瞪大眼睛,看了看花间,又看了看红少爷,又看了看花间,想了又想还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什么话才对。
事实上在场的除了花间以外的所有人都在奇怪他为什么突然冒出这句和现在情景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因为现下的状况很是严峻:那位冷思阳的长剑正抵在红少爷眉心,剑尖隐隐现出一点鲜红,红少爷则威武不屈地狠狠瞪着他。
不算旁边花容失色浑身颤抖的依依还有不停开合着绸扇不知道想什么的秋公子的话,这是多么冷酷肃杀一触即发的的情势啊,我也没有冲上去喊着“我来代替他作人质,要杀要剐冲我来”的类表白性话语,花间是怎么从院子那边看出,然后竟然会得出还特意过来告诉我“你爱上红少爷了”的结论的呢?
另外,我敢指天发誓:本人绝对没有关于虐待方面的任何倾向,所以可以排除看到红少爷被伤后产生无法克制的冲动或者见到血后莫名的兴奋此类理由,老实说我看到那点血色倒是有疼痛加头晕的冲动。
直接的间接的都即时被否决,最后,我还是放弃了自己去寻找答案:“呃,那个,花间啊,你说的小少爷是我吧?”
花间叫我和红少爷都是小少爷的,以往觉得容易混淆而麻烦的称谓此刻却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也许他是对红少爷说他爱上我了,毕竟我刚才还是很尽力想去救他的,看到冷思阳拔剑指住红少爷时还很不顾形象地替他惨叫了一声,红少爷要因此心生点什么异样感情也算情有可原。
“小少爷,我当然是说你爱上阿紫的宝贝徒弟了。”
我在这里努力为红少爷找爱上我的理由,花间却是毫不犹豫地一口咬定,还一脸同情地看着我:“怎么,你自己还没发现么?”
“……哈哈,嘿嘿,呵呵……”我支离破碎地干笑了几声,摸摸脑袋,“这个,你一下子跟我谈这么高深的问题,那个,我牙还没刷呢……”
众人一脸抽筋的反应证明:虽然同为古代人,他们的幽默感和至尊宝明显不在一个档次的。
所以我换了个说法:“这个,你一下子跟我谈这么高深的问题,能不能先让我冷静一下,理理情绪什么的?”
好吧好吧,我知道现在的状况是不可能让我窝着慢慢想的,也不用一起瞪我吧,红少爷不用说了,连依依也跟着凑热闹……
我只好继续采取折中的办法:和大家一起讨论,第一个很诚恳地望向花间:“花间大人啊,本来你是想借行侠之名让阿红上去找茬好使他被痛扁的对吧?”
“话不能这么说,”花间微微侧了侧身子躲避红少爷恶狠狠的目光,“小少爷他可是阿紫的心肝宝贝……”
我翻翻白眼,他没否认:“不过很可惜秋公子居然认识阿红,你当时心里是不是很遗憾?”
这次花间更干脆,只挑了挑眉,惋惜之意漫溢。
然后我把红少爷没脑子地无视秋公子的示好还存心激怒人家般反问他是谁而秋公子虽然额头上十字路口不断绽现还是显示出名门子弟应有的优秀素质很有风度地表明自己是前天参加红老爷婚事也就是说没准还和红少爷沾点亲带点故的前情一一向花间得到确认,接下来就是那位冷思阳不知从什么时候反应过来红少爷就是天下第一的紫上的徒弟,然后很理所当然地把穿着紫色衣衫有着紫上容貌的花间当成了紫上要求比试,在遭到花间更理所当然的拒绝后恼羞成怒拔剑伤了红少爷来威胁“紫上”出手。
※※※自※※由※※自※※在※※※
两情相许(二)
在众人的帮忙指出回放中一些微不足道的细节差错后,我还是不明白到底是哪个地方有我“爱”上红少爷的可能。
“那个,花间啊,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认为我爱上红……阿红的吗?”
那位冷思阳的剑端端指在红少爷眉心不动分毫,不过在听完我复述的概要后显然有点撑不住了,一直稳稳握着剑的手抖了两下,还好由于他身子也跟着缩起,离红少爷的额头有了一段距离才没对红少爷造成更大伤害。
要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我知道很不容易,想当年站军姿的时候……
哦,又想远了,不过我觉得,冷思阳会有这种反应好象跟我花了那么多时间来寻找“我爱上红少爷”可能性有更大关系……
我也没办法啊,这已经是我就最短的最简洁的语言说出的了,那么一长串词一口气说下来可不是普通人都能做到的,要不是从小就把绕口令当白话说的我,浪费的时间还不知要多长呢!
秋公子停止了他对手中扇子无意义的摆弄,扫了冷思阳一眼,后者立刻又镇定下来,继续稳若磐石地摆着那个指着红少爷的POSE。
就说秋公子应该是深藏不露的人嘛,看看冷思阳啥话都没有的态度就知道了,我正想告诉花间他看走眼的时候,他先开口了:
“小少爷,你还记得这位冷兄快剑刺上小少爷那时么?”
对比起这个关乎我一生取向的事来说,秋公子是啥东西当然立刻被我抛到了一旁,连连点头:“恩,当然记得。”
能不记得么?我那声惨叫可是让院子中间刚搭好的花架都抖动了两下差点震塌的,而且惨叫出口的速度居然比那冷思阳有名的快剑还快,然后,冷思阳受惊之下,手一抖……
想到这里,我发现不对,只有朝红少爷怯怯望一眼:“阿,阿红,我真的是为你担心……不是故意害你被他刺到的……”
红少爷这次很善解人意地没瞪我,只是脸上神情变成了鄙视……
沟通无用,我叹了口气,再度望向花间:“花间大人啊,我这是担心他,就算那声惨叫是有点……不过那是我练过声乐的证明而已,啊?声乐是什么你们不知道?呃,其实那就是一个发高声的练习,你们可以把它看成‘狮子吼’之类的……”
请原谅我用“狮子吼”这么高深的武功来比喻,实在是想不出更合适的词来解释声乐。
还好他们都对这个兴趣不大没追究,我松口气:“所以花间大人,你要是就由此认为我爱上红少爷就大错特错了!我和阿红好歹是朋友,为他担心一下是很正常的,要是换成花间大人你我也会担心的。”
“那刺上之后你是不是感到一阵疼痛?真正的痛?”花间不急不慢地等我分辩完,勾眼一笑,媚媚的,邪邪的。
我下意识地伸手捂上额头:他怎么知道的?
当时冷思阳手微颤下在红少爷额头划过,我正好赶到,就觉得眉心间刺刺麻麻的疼,还有冰冷的寒意,就像那剑刺入的是我的眉心一样。
本来我以为是看到红少爷出血后的晕血反应,不过那痛楚太真,许久不歇。
“看你这样,我说对了?”虽然是疑问句,不过花间的脸上写满了笃定。
“那不是那位冷兄的剑气么?”早在确定痛楚的真实性后,我就猜到是冷思阳的剑气,别以为我不会武功初来乍到就不知道有这种伤人于千里——呃,夸张一点而已——毁物于无形的高等剑术,我看武侠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呃,好吧,我看武侠的时候你已经死了不知多久了……
“这种会自动拐弯并穿越阻碍还能控制如此力道的剑气,连我们的师父都办不到,小少爷,你也太看得起这位冷兄了吧?”
“那……”
“那就是你爱上小少爷的证明啊,不是有说心爱的人受的伤,会更甚地痛在自己身上么?”花间笑得眉眼艳艳。

“……”我沉默半晌,不甘心地辩解,“那也应该是伤在他身,痛在我心吧?”
花间啧啧两声:“看来小少爷你对小少爷的爱在你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上升到另一个高度了啊!”
他说这话的时候眉眼横飞,顾盼生情,看得很让人……恼火!
“花间大人,麻烦你换个名称叫我和阿红吧,这么小少爷小少爷地你不麻烦别人还分不清呢!”我掂量了一下,我到底爱不爱红少爷是个长远的,问题还是先从简单的解决起比较好。
花间很从善如流地转向红少爷:“那小少爷我叫你宝贝徒弟好了,反正你的确是阿紫的宝贝徒弟。”
“不要!你敢叫本少爷那个试试看!”红少爷肯定是被花间的话气到了,原本白皙的俊脸红得可以和身上的衣服媲美。
我没看到过程,没想到红少爷那么嚣张的人脸红的速度倒是很快。
“唔,不喜欢啊?那我们换一个。”花间煞有其事地拧拧细眉,“要不我和阿紫一样叫你珞儿这总没问题了吧?恩,珞儿?”
他把紫上的腔调学了个十成十,在柔情蜜意上更是有着质的飞跃,红少爷浑身激灵一下,没半刻迟疑地吼起:“闭嘴!”
“这也不行那也不好,小少爷你还真难侍侯,”花间叹口气,“不过叫小少爷的时候你倒是什么没意见呢!”
他说着,眼珠滴溜朝我一转,勾起嘴角。
我现在看到花间突然眯眼弯唇就会感到后脊发寒,不由自主地吞了泡口水,拉了拉衣衫。
果然花间大人又语不惊人死不休地格格一笑:“看来小少爷,呃,小红少爷你也爱上小白少爷了!”
我还没为花间这次分辨我和红少爷有进步感到欣慰就感觉脸瞬间滚烫,不用照镜子就清楚颜色会有多么鲜艳。
原来只要知道有人爱上自己,哪怕还不确定是否属实——或者说即使有八九是假——也是这么让人不好意思的?
这么说起来,好象花间说出我爱上红少爷那刻起,红少爷脸上就有微微的嫣红了,原来他的脸也这么薄……
亏我当时还以为红少爷那是临危不惧,在转眼可取他性命的长剑面前反而面色红润更有光泽呢!
“你……”红少爷睁着大眼,死死瞪着花间,脸上还真是又红又白地,这可怜的孩子比我当初的情况还严重。
花间上前摸了摸他的头,用着紫上的温柔笑眯眯地:“我知道你是不好意思,乖了,想要和喜欢的人叫一样的名字是很正常的……”
“本……本少爷是喜欢被人叫‘小少爷’怎样?跟小白那笨蛋有什么关系!”红少爷一回过神,就狠狠打掉了花间在他头上乱揉的手,“你换个叫他!”
红少爷,我理解你想撇清和我的关系的迫切,不过说归说,随便叫我笨蛋还是伤人的。
我看了看红少爷,虽然一直清楚他就是这种不管别人死活的任性大少爷……
“哎呀,小红少爷你看你说错话了吧?小白少爷很伤心呢,他可是很喜欢你的啊。”我就那么一看还正好和花间媚眼对上,他当即大呼小叫起来。
“呃,我……”我只来得及吭了一声,喉咙一窒,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花间,你这招也太毒了点吧?死囚还有喊冤枉的权利呢!
“看,小白少爷伤心地话都说不完整了,”花间仗着我说不出话,居然把我指手画脚的抗议翻译成这样,“哎,小红少爷你不说话了,心疼了吧?我就说你也喜欢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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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情怀
虽然能猜出红少爷心心念念要看的赛歌会肯定很繁华隆重,而且脱不了风月,不过我还是没想到赛歌会的场所居然会在秦淮。
十里秦淮,半江风月。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秦淮成为最富胜名的烟花之地的,不过说到它,一般人脑中出现的必定与烟花风月脱不了关系。
只是古往今来众多文人墨士都用了太多语言赞美它,这个被嫣红软玉堆砌而成的地方,烟花也被沉浸出了文化底蕴。
不过这些是我那个世界的古时秦淮,紫上说过这里叫什么景国,我们历史上可没这个国家,那么就算风俗文化相同也不能一一对号入座了。
真是的,我本来历史地理就学得不好了,还要弄些相似的地名来混淆我。
秦淮果然不是那个秦淮,不过性质倒是差不多,或者说一样。
它是这个扬州城里最有名的青楼,当家花魁含烟不但美艳绝世,还多才多艺,正是最正统的那种绝代名妓,除花魁外的其他佳人也都春花秋月,各擅胜场,自是吸引了各式人等夜夜捧场,笙歌燕舞不尽于散。
一年一度的赛歌会正是十年前由秦淮举办,当时的魁首一曲江南月哀婉动人,天下心折,也使得这赛歌会由此知名,一年比一年更形热闹,成为年轻男子一心向往的盛会。
还好扬州城居然离回雁小镇只有不到半天的路程,不然我不知道还要受多久的罪呢。
好吧,我承认,我是把自己捆在马上再死死抱着马脖子撑下来的,因为红少爷吵着要早点来,不可能等我悠闲地和马打好交道。
而花间和红少爷也不可能好心到带我上他们的马,唯一可能的紫上还因为有别的事和我们半途分道了,只好继续沿用唐铃带我赶路的这招,呜,我要是还能回现代绝对不嫌晕车难受了。
“你说这么多干什么,不快点去我们怎么占位啊!”红少爷跳下马,打断花间向我灌输关于赛歌会的知识。
“唐姑娘不是说十五才开始么?我们还有的是时间吧。”我不解地道,当初唐铃也打算带我来赛歌会晃悠的,不过现在看来这么近根本不用赶嘛。
“笨蛋,今天就是十五了!”红少爷瞪了我一眼,“歌会在傍晚开场。”
“那也有时间吧?难道现在去等到晚上啊?”
“一年一度,最富盛名的歌者名姬都会登台献艺的赛歌大会,莫说现在,想是三日前位子就被订完了吧。”花间不顾周围人诧异的目光,轻松松地把我从马上拎了下来。
我们正停在秦淮楼不远处,它占地极广,没有一般青楼红缠绿绕的媚俗装饰,造型优雅色彩柔和得倒是有几分像是书香门第,只是赛歌会即,略略用彩缎红灯点缀了一下。
门口有几个淡色罗衫的年轻女子,热情却又不刻意地招呼着进出的客人。
现在这个时分,进出的人并不很多,不过周围倒是人来人往,不时有人探头入内欲一窥究竟,这些应该是没本事在晚上进去的。
“我要坐最好的位子,喂,死老头说过什么事都要你去做的吧!”红少爷看着花间,依旧很理所当然地命令。
花间把我放下,一双媚眼勾起笑颜,别有深意地看向红少爷。
我不由地为红少爷担心起来:失去了紫上这顶保护伞,面对的又是嫉妒心极强的花间,他过会会有什么下场我都不会惊讶。
说实话,花间没在紫上身影消失的那一刻把他揪过去打一顿我已经觉得很难得了。
红少爷也被花间看得有点动摇,微微挪开了目光,花间倒没再做什么,只是朝秦淮楼看了一眼笑起:“我会给你准备最前的位置的,小少爷。”

如果说紫上擅长的是迷魂眼的话,花间的无疑就是勾魂眼了。
他只是朝秦淮门口那几个女子微微一弯那如丝媚眼,她们就红了一张俏脸,其中最美丽的那个欠身施了个礼:“厢房早已准备妥当,几位请先随依依前往,稍息片刻。”
不过我倒是认为,花间的媚眼对男子或许效果会更显著也说不定。
“辛苦依依姑娘了。”花间双手分别搭在我和红少爷身上,很是暧昧地笑,“一会我家这两位娇贵的小少爷就劳姑娘你们费心了。”
看样子,我们还是贵客嘛,想到一会儿会有的少爷待遇,总算是对我这一路来的苦难有点慰藉了。
那个依依顿了顿,突然用很奇怪的眼神看向我和红少爷,然后好象露出一丝不解的神色,不过她很快就掩盖住,朝我们娇娆一笑:“三位请吧。”
她转变得太快,所以我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看到了那瞬间的神色,当即抛下不想,和花间他们跟着走进秦淮楼。
秦淮并不像电视里的一般青楼,入门不是灯红酒绿的花厅,而是很大的院落,除了不远四周围起的花楼,更像一个富贵之家的布局。
院落四下摆了花,合着假山碎石错落有致,异香扑鼻,只可惜我都叫不出名字。
院子正中搭了一个华丽的戏台,还有些人来来回回忙碌着,应该是在为傍晚的赛歌会做准备。
我看了下四周,这个院子虽然挺大,不过依赛歌会的名声是怎么也不会够用的,看来只有有权有势有钱有闲的人能够看了,难怪花间说位置难订。
不过真奇怪,既然赛歌会盛况无双,为什么不露天进行呢?那样不是有更多人能看到么?而且我一直以为,这个赛歌会是民间的例会。
我问了花间,他媚媚一笑:“第一年就是露天进行的,那时还远远不如现今出名,不过你知道仅仅那次,众人为了争睹柳丝语的风采,造成了多大的伤亡么?”
柳如丝我知道,刚才花间跟我说的第一年的歌魁。
红少爷想来也只听说赛歌会的盛名,不知道其间内幕,于是悄悄地朝花间靠了靠。
“当时活活挤死的有七人,因行动迟缓而丧命的,就是被踩死的一十八人,其他伤者更是不计其数,出了这样的事,官府都不能不插手,以后的赛歌会就只能加以限制,只允许部分人观看,而那个部分人,自然不会是普通人。”
我吐了吐舌头,没想到古人的追星热比现代人还厉害。
“既然位子这么很难订,你说有最好的不是骗我?”红少爷疑惑地看向花间。
“你知道上一届歌魁的名字么?”花间没生气,只是看着红少爷,停下脚步。
“我当然知道,是叫花自寒对吧?我听发财说了,她是历年赛歌会中最拔尖的一个,作为歌魁,她的歌声自是不必说了,宛若天籁,听者魂销,容貌也是举世无双,单她那个眼波一转,那些公子哥儿就倒了半数……”红少爷说得很激动,好象是他亲眼看见的一样,就差没在脑门扎根“花自寒本命”的布条。
“哦,那个花自寒,是我的本名,所以秦淮的老板娘怎么也会给我点面子。”花间笑得轻柔,仿佛浑然不知已经打碎了一颗,不,两颗脆弱的少男心。
经过刚才红少爷绘声绘色的讲绎——虽然我觉得他是把发财的话原封不动照搬的可能性极大——我也对那个听来就是绝代美人的花自寒很是憧憬了。
红少爷目瞪口呆地呆立了许久才回过神,喃喃道:“难怪老头听我说花姑娘的时候反应那么冷,叫我不要轻信传言……”
我呆呆地看着花间,他眼波滴溜一转,抛了个媚眼:“怎么样小少爷?有没有销魂腿软的感觉啊?”

他叫我和红少爷都是小少爷的,所以我也不清楚他到底对谁说,不过无论对谁,他的目的都达到了,我和红少爷都呼地一下,满脸通红。
紫上偏于中性的清秀在花间脸上本就呈现着异样的妩媚,此时他眼波流转,更是刻意地勾魂。
就算知道他是男的,但那妩媚的风情仿佛却是不减更甚,我和红少爷都年轻气盛的,当然会血气上涌……
唯一庆幸的是,没丢最大的脸,我和他还好好地站着,没有腿软也不需要伸手捂鼻子,这让我对自己的控制力有了一定认识。
我连忙别过头,再看下去,我怕我会压抑不住上前脱他衣服验明正身的冲动,用头发丝想也知道我真那么做了会有什么下场。
花间啊,其实唱唱歌跳跳舞迷迷人才是你的本行吧?虽然理智阻止了我的冲动,我还是不想承认这样子的花间居然会是武林有数的高手。
这太破坏我心目中的高人形象了!
真正的武林高人应该是潇洒豁达,青衫磊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我回想着脑中关于正牌大侠的描写,准备不抱希望地好好劝导花间放弃武林人士的身份时,一声大喝中,有人挺身而出,为大侠出场创造了有利条件:
“叫秦娘出来,本公子倒要看看今年来了些什么人,连公子我都没有位子!”
说是大喝纯粹为了应景,其实说话的人嗓门不大,应该是过不了二十的年轻人,只是语声中的傲气轻慢,很是狂妄自大,摆明了和红少爷一个模式制造出来的。
就那种父母亲朋捧在心尖养大不学无术却又傲慢自大不知道自己几斤几量的纨绔子弟,正是闹场的头号因素。
果然,大门处一阵嘈杂后,看门的两个大汉利落地被抛了进来,四脚朝天很是狼狈,那几个迎客女子也跟着被毫不怜惜地推跌入内。
根据那两个大汉被抛进来的轻巧姿势,看来这位即将登场的反派手下也不会全是酒囊饭袋。
和一般横行霸道仗势欺人的公子少爷不同,在门卫开始哀哀痛叫后,应声走进来的并不是那种前呼后拥,被一大堆家丁护卫包围着的华衣富态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儿。
进来的只有两人,一个白衣飘然,一个黑衣默然
白衣公子一袭长衣顺滑还带着丝丝反光,即使我对古代衣物所知不多,也明白料子绝对差不到哪去,他头上戴着一顶束发金冠,居中的那颗白亮明珠几乎有鸽蛋那么大——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和红少爷家的夜明珠一样只是摆设——,腰间明目张胆地晃着一块白中映碧的盘龙玉佩,手中还摇着把描金玉骨的绸面折扇。
难得的是,这个人长得唇红齿白,整个人宛若白玉一般,硬是打破纨绔子弟应有的形象,把一身贵气的行头穿得有模有样。
要不是他两只眼睛是往上翻的,整得眼珠也白玉一般,还真是英俊潇洒地过了头,怎么看都不像说出刚才那种要抢男霸女般台词的人。
所以说人最重要的还是皮相啊,我看了眼身边的红少爷:这两个人明明都是典型的傲慢自大的恶霸少爷,我却没有觉得他们特别讨厌,一来是因为我不是直接受害者,二来也是跟长相相关的吧?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两人个性估计是一样恶劣,就穿着品味来看,白衣公子要高出红少爷不止一筹。
白衣公子身后的黑衣人低头抱剑,一看就凉飕飕,生人勿近的凌厉架势。
这样的人应该做孤傲的独行侠才对啊,怎么可以沦落为富家子弟的打手呢!我叹口气:本来多好的英雄人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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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途多难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一阵剧痛惊醒的。
两眼一睁,触目就是一片鲜红,要不是胳膊上的疼痛一直刺激着,我会以为那是大摊血迹而再晕过去。
好不容易定定神,才发现那块红色正是红少爷,此刻他正咬着我的胳膊当猪蹄似地死命啃着。
“哇,早饭下楼去吃!”我惨叫一声,使出吃奶力气掰开红少爷的头。
昨天晚上叫他别看卖相直接把那盘惨不忍睹的“千刀万剐鸡”吃了的,偏偏不听,这下饿了吧?话说回来,这位大少爷能从床上爬到我身边,这梦游的功夫还真不错。
红少爷突然抬起头,乌黑透亮的大眼一望见底,有清澈的漂亮。
只要距离近到看不到他品位超群的衣服,这位少爷长得还真是很完美……
不过这不是重点,红少爷看向我的眼清澈透亮,也就是说:他清醒地很,根本不是半夜饿了梦到猪腿而对我造成这个意外。
“干吗一大早起来就乱咬人?该不会是得了那个狂X病吧?”我心疼地看向才被放开的手臂,他咬那么狠,不知道有没有见血。
红少爷舔舔嘴唇,满意地站起身:“别人负我一分,我便还人十倍。紫上老头也就这句话说得有点道理。”
这个训示……莫非紫上是恶人谷出来的么?
红少爷贯彻得还真彻底,看他舔着嘴唇,我不由自主想起了抢蚀心蓝时发生的事件,接下来他会不会也十倍报复回来啊?
我又想起昨天碰到的唇,柔软而滚烫,当时没在意,今天想起才察觉,原来男孩子的嘴唇也是这么软的。
我从来没交过女朋友,只是从朋友那里听过女孩子的嘴唇很柔软,亲起来感觉很好,现在想想以前真不该那么洁身自好,害我的初吻给了一个男的……
“喂,还愣着干吗?吃饭去了。”红少爷出了房门,见我没动,不耐烦地催促。
“哦。”我一定还没清醒,居然会看着红少爷粉粉的嘴唇觉得也不算吃亏。
于是我反省着跟在红少爷身后下了楼,楼下偌大的大厅除了花间和紫上一个人都没有,安静得有点冷清。
他们坐着靠窗的位子,同样的紫色衣袍,同样的俊美容颜,要不是一个幽雅淡定一个媚态嫣然,还真是很难分清。
看到我们,不知道为什么冷着脸的花间展开了一个可以称为温柔的笑容:“珞儿,昨晚睡得还好吧?啊,你最爱吃的鸡丝粥凉了,我叫小二拿去重做,你再等一会就好了。”
他的语声也要滴出蜜来般地甜,听得我鸡皮疙瘩暴起,身边的红少爷也好不到哪去,一个踉跄差点从楼梯上栽下去。
“死老头,是你让他这么叫的吧,让他闭嘴!”险险抓住栏杆,红少爷很不礼貌地转向紫上。
微微笑着的紫上却一把揽过花间,抚上他发红的脸庞:“阿紫,你知不知道你一脸红就更迷人了?这样你的宝贝徒弟可认不出来呢。”
阿紫?这么说这个看起来神清气爽的是那个言语行止都妩媚动人的花间,而透着别样媚态的才是紫上?
想起花间在知道紫上用迷魂眼勾引人之后的阴暗表情,莫非这就是惩罚?真不知道要用怎么残忍的法子才能让清雅如仙的紫上变成这个样子……(小白,你CJ了,各位知道该往哪方面想的是吧?= =+)
“阿紫,别冲动,真会出人命的!你不是不清楚你的功力……”花间一下子像被开水烫到般跳了起来,倏忽飘到堂前,他原来坐着的凳子在下一刻无声散了一地。
紫上看都不看他,还带着媚色的笑容继续朝红少爷绽现:“珞儿,我们来谈谈去天山的事吧。”
顺手,他吹了吹手中残留的木屑。

“天山?谁说要去天山的?本少爷要去赛歌会!”红少爷一听就不乐意了,三步并做两步跳下了楼。
他还真是不懂察言观色,没看到现在紫上这么危险,连花间都只是小心地在对面坐着不敢逾越么,就算紫上再宠你,还是不要自找死路钻的好。
事实证明,紫上对红少爷的宠溺实在是够他无法无天的了。
对着嚣张的红少爷,紫上没有生气,反而安抚道:“珞儿,不要任性,你的蚀心蓝得尽快解开,赛歌会一年一度,我们明年再去好不好?”
“就是一年才那么一次我才一定要去的!今年好不容易才出来,明年你能保证带我出来?反正我一定要去!那个什么蚀心蓝不也是你给我吃的么?原来也是计划好的啊,我就说你怎么会突然好心了,哼,今天就算那蚀心蓝毒死我我也要去!”红少爷一屁股坐下,气呼呼地扭过头不看紫上来表示他的愤怒。
虽然有点孩子般的任性,不过看样子他的确很生气,连一直挂在嘴边的“本少爷”都忘了没说。
但是,你毒死无所谓,我还不想死啊,而且还是为了听什么赛歌会这种理由死!
我急忙冲下,正想要开口劝红少爷珍惜生命时,紫上居然都不多加考虑,只叹了口气:“你这么想去我当然不会拦你,反正歌会只有三天,不过你要答应我完了之后就去天山不再耽搁。”
红少爷想了想好象不太满意,但最后还是回过头答应了。
“珞儿,你去听歌会记着身子别太激动,恩,先把这些药吃了吧,蚀心蓝药性太甚,我怕你熬不住,我还有别的事不能陪你去,有事就让花花去做……”
紫上拉过红少爷上演师慈徒孝的动人戏码,实在建立不起紫上天下第一人的形象,我只好别过头去,正好和刚被卖了的花间对上。
花间苦笑一下,喃喃着好象说了句“看来昨天真的太狠了”。
紫上眼一瞥,打断他的自语:“花花,你身边还有什么?”
“阿紫不是我小气,不过我的东西你宝贝徒弟不一定受得了,你真要么?”
紫上狠狠瞪了他一眼,嘴唇翕动两下,想是用传说中的“传音入密”什么的绝技不准花间再多说什么。
不多时,小二送上新做的饭菜,不知道紫上还是花间用了什么方法,有几个菜都是菜谱上没有的,做得也很好吃。
不过刚被紫上塞了一大堆丸药的红少爷想是药性未过,吃得一张脸比苦瓜还苦。
“对了,怎么没别的客人?”我吃了一会才发觉不对。
“阿紫不喜欢有别人,我送了他们一人一把‘浮眠’,大概到午时就会醒了吧。”花间弯眼一笑,又恢复成了我熟悉的那个妩媚阴司。
“那那个唐姑娘呢?”我蓦地想起还有那个小姑奶奶,她的话最好是不要再醒了。
“恩,唐家小姑奶奶使毒在唐门也算数一数二,应该会比别人强一点吧。”花间突然眯起眼,“小少爷,你想她的话马上就可以见到了。”
花间叫我小少爷的习惯倒是还没改,不过谁想见那变态的小姑奶奶啊。
我很庆幸在把话说出口前听到了那熟悉的银铃声,及时住口后,衣袂拂动的声息破空划过,落在我身旁,不用看也知道是那个可怕的小姑奶奶。
“阴司大人,紫上你已经到手了,我可以带走我的东西了吧?”唐铃的声音甜甜的,娇嫩动听,我却听得一阵发寒。
我不要被拿去做药人啊,紫上先生对不起,我不该认为你不如花间就忘了花间的本性而出卖你,只有你是对我好的不会拿我去做药人的,所以,请救救我吧!
“小白要和本少爷一起去赛歌会!”我在心里呐喊的时候,红少爷先开了口。
红少爷,我从来没觉得你是这么伟大,就连傲慢的神色和刺目的红衣都这么耀眼!

红少爷这么说了,爱他如命的紫上必定不会把我抛下不管,我一想就怀着对红少爷的滔滔崇拜之情……继续吃饭。
反正再有什么变故我也无能为力,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堂堂阴司大人不会说话不算吧?”唐铃面色变了几变,最终还是转向花间,甜甜地道。
紫上抿了口茶:“小白是珞儿很重要的朋友,花花你已经知道了。”
花间挪挪身子挨近紫上,朝唐铃弯眼笑起:“小姑奶奶,我是不介意给你,不过人在这里,能不能带走就是你的事了。”
唐铃还没说什么,紫上又悠然开口:“花花,我把他们交给你,你会好好照顾他们让我放心的吧?”
他摆明逼花间跟唐铃翻脸,花间也明白,只有朝唐铃苦笑笑:“小姑奶奶,你也看到,我只好说抱歉了。”
“你想毁约?天一教座下阴司失信于一个小姑娘,传出去也不怕天下英雄笑话?”唐铃的声音骤然尖锐,原本甜柔的笑语变得刺耳起来。
花间一挑眉,一个媚眼抛去:“那个小姑娘是唐门小姑奶奶的话,传言大概得改个性质了吧?”
想必唐门小姑奶奶在江湖上的恣意妄为结下不少仇家,只是忌惮她和唐门,若知道有人成功让她吃憋,乐见的怕是少不了。
心高气傲的唐小姑奶奶恨得一跺脚,头上银铃叮叮乱响:“阴司花间和天下紫上居然联手欺负一个后辈,我唐铃会记住的!”
对付她花间和紫上需要联手么?这小姑奶奶还挺会自抬身价的。
紫上和花间倒都不在意,视她透明般继续进餐。
唐铃气得银铃又是一阵乱响,却又明白对付不了那两人,只有回头瞪了我一眼,蹬蹬地从大门出去了。
她疾走的身影带起一缕幽香,非兰非麝,水果般的清甜,真奇怪那么舒服的香味我刚才居然没注意到。
“小姑奶奶连‘相系相思’都用出来了,小少爷,你身价也不小嘛!”花间不经意地挥了挥衣袖,那淡淡的清香在他一拂下散于无形,“可惜了这么珍贵的东西。”
我这才意识到那可是唐家惹不得的小姑奶奶留下的香味,连忙把可怜巴巴的眼神投向花间:他是比唐铃更厉害的使毒者,应该能解吧,我可不想一下身怀数毒。
花间也正在仔细看我,片刻后才皱了皱眉:“奇怪,小白你曾经服过什么灵芝仙草的么?”
“蚀心蓝……算么?”
“……不算,”花间抽了抽嘴角,“那可真奇怪了,我试过你并无内力自行解毒,随身也无避毒之物,为何毒对你无效?即使蚀心蓝能吞噬普通毒素,对‘相系相思’这种剧毒却绝对无法,小白,你有什么瞒着我们么?”
我都不知道自己还百毒不侵呢,自从来这个世界后我就没碰上过好事,根本连奇遇的空都没有。
因为是哥哥送我来的么?和他有关的一切,对我果然都是梦魇。
不知道我的抗毒性会不会也是哥哥用我做过太多次药物人体实验造成的……呃,就算是,我也一点不想感激他……
“小白不想多说是他的事,倒是花花你怎么知道‘相系相思’外的毒也对小白无效?”
“我刚见到他的时候就试过了,都没用最后才会用蚀心蓝的。”花间毫不在意地道,“还好蚀心蓝有用,不然我倒是想把他带给师父看看。”
……我更不会感激了,要是普通毒也有效的话,我就不用中这个解不了的蚀心蓝了,而且还让花间兴趣这么大,带给他师父,想也又是做药人吧?
别的人穿越时空都吃香的喝辣的好事占尽,为什么就我这么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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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门暗器
“疼疼疼疼疼,你不能轻一点么?”我提心吊胆地看着红璎珞虎虎生风的动作。
“啪”,红大大少爷第七次放下手中磁石,毫不客气地瞪向我:“本少爷不干了!你让老头给你弄吧!”
“乐意之至。”紫上很是爽快地接口,手中折扇不忘轻敲下红大少的头以警告他的不敬。
“这点小事当然不用紫上大人您大驾,您请一边好好休息才是。”我对紫上谄媚地笑完,转头再第八次向红少爷真挚地道歉,“红大少爷,小的不是存心出言无状,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继续为小的拔除毒针吧。”
花间那家伙神出鬼没地,不小心被他看到紫上要悉心为我疗伤的话,难保不会醋劲大发误伤无辜,当然现在就算没他,我也绝对不敢让紫上碰我。
“唐门之毒虽然天下闻名,但是他们的暗器上可从不上毒,这点你可不要冤枉他们。”紫上悠闲地摇着折扇,说出来的话也是凉飕飕的。
“那我怎么整条手臂都麻了?”
“唐门暗器不染毒是因为本身的杀伤力已经够大,无须多此一举,再说就算不是唐门暗器,整条手臂被插成这样你还指望它不痛不痒?”紫上伸出折扇戳了戳我的胳膊,我很没面子地又哇哇叫起。
“你们两个都别动了,没看到本少爷在忙啊!”我和紫上的手扭来扭去了一会后,红大少爷终于狠狠拍了下桌子,“再动我把你手砍了吸。”
看了看手上依旧密密麻麻插着的细针,再看看另一边成功吸出的堪称可怜的数目,我明白红少爷的自尊严重受挫中,再刺激他他真会砍了我的手坐着慢慢来也说不定。
所以我忍着紫上再度戳来的扇子,乖乖等着红少爷拿起磁石,像找稀世珍宝般拨拉着我的胳膊。
唉,我叹口气,这就是作了错误决定的下场啊:
当时,我的那三声高叫不能说不响,这可以从楼上接二连三响起的咒骂声和不时飞下来的杂物可以看出。
在头上被砸出两个包后,我就抱着头躲到了角落里,紫上把红少爷拉到了一边,那些东西居然像长了眼一般,离他尚有一段距离就纷纷落下。
满天乱飞的杂物在唐铃出现在楼梯口后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楼上房间此起彼伏的惨叫。
本来等了这么会还不见花间出现我有点心慌,看到唐铃才放下心,指指紫上:“唐姑娘,这个就是紫上了。”
我绝对应该看清唐铃的神情再说话的,可惜明白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小姑奶奶迷朦着睡眼辩清我的方位,一抖手,一蓬细针夹着她刚入睡就被吵醒的怒气结结实实扎入了我的左胳膊。
“紫上这么容易就出现的话,阴司这么大费周章吃饱了撑啊!”小姑奶奶丢下这句,打着哈欠进屋回梦去了。
这下就剩下我和紫上及红少爷三人,紫上似笑非笑地看向我的时候,空气都似乎凝滞了起来。
“那个,其实呢,我是被花间逼着才这么做的,这个谁都看得出来,紫上先生您这么聪明不会看不出来是吧?而且,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欲擒故纵’啊,我这是反其道而行之,来‘欲纵故擒’而已,你看,他们果然上当,没相信你真的出现了吧……”
我口齿不清地为自己做着辩护,紫上什么都没说,只是平静地走向我。
“哇,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紫上大人您别杀我!”我半扑上前,准备扯住紫上的衣袖用哀兵政策,记得他还是挺喜欢我的。
可是手却连抬都抬不起来,我这才意识到刚才唐铃射来的细针不是开玩笑的。
扑上的身影没能扯住紫上保持平衡,在倒下前紫上抓住了我,不过他一定是故意抓插满针的那只的,他看着惊讶的我一脸和善的笑容:“不快点把针取出来的话,你的手臂会废哦。”
再然后,就变成了开头的状态。

当然,不用紫上问起,我就很合作地把花间如何威逼利诱手段用尽,我又如何坚贞不屈誓死抵抗,最后决定假意合作虚与委蛇,以卧底姿态打破花间意图诱捕紫上的阴险毒计的英勇事迹一五一十详细道来。
我说得自己都差点以为自己真是那么伟大无私勇敢与邪恶势力做斗争的英雄了,一时间竟然觉得在现代时没得到“十佳好少年”的称号实在太不公平了。
紫上没有插口,任我五光十色地叙述着一切,面上表情也很平静,一如既往带着淡淡的笑容。
在讲到我最后终于以“欲纵故擒”之计成功骗得唐铃放松警戒使紫上能逃过一劫的劳苦功高时,一直扭曲着脸部肌肉的红大少爷终于“噗嗤“忍了不住。
有了第一下,他就放开声音,毫无顾忌地狂笑起来。
被他这么一笑,我也立时察觉自己太过夸大,脸一下子不听使唤地滚烫,连红少爷手中的磁石掉在胳膊上都没意识到。
紫上看着我的目光依旧温柔,仿佛我做了什么错事都能谅解一般的温柔,我越看越觉得对不起他,几乎就想把一切如实托出,然后再挖一个洞钻下去。
迷魂眼,我差点忘了紫上的绝招,在他面前说谎根本就是自掘坟墓……
我正暗自惶惶着,紫上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把我抱在怀中,抚着我的脑袋,在我耳边柔柔地道:“我知道,都是花间逼你的,不是你的错,是他不好……”
紫上抱着我说“不是你的错”时温柔似水,我却鼻子一酸,一直以来担惊受怕的委屈都有了宣泄一般,眼眶一红,也伸手抱住紫上。
这时候就算花间进来再往我嘴里塞十朵八朵蚀心蓝,我也绝对不会离开紫上温暖地让人心安的怀抱。
但花间不能,不代表我就不会离开了。
准备抱住紫上的手麻木地连动一下都不行,我这才想起紫上说过手臂可能会废,现在又被红少爷这没用的家伙拖了这么久,该不会没救了吧?
看到我眼泪汪汪地抬起头,紫上安慰地一笑:“放心,还不会有事,珞儿,用那个吧。”
他的笑容莫名地让我心安,我点点头转向红少爷时却吓了一大跳,立刻后悔自己头为什么点得这么快。
红少爷不知道从哪里拔出了一把寒光四溢的小刀,那明晃晃的刀身在灯火下漾映出一片水色,张扬地向我展示它的锋利。
“你……你要干什么?”我把身子往紫上怀里缩了缩,脑中不争气地想起电视里那些英雄割肉取箭头之类的血腥镜头。
他……他该不会也想要来这招吧?我,我手臂上密密地可插满了啊,要全部那么弄出来,我胳膊也就该只剩骨架了,那还不如保留原样废了呢,起码吓不到人……
红少爷走到床头取下灯罩,把小刀慢慢地凑上那吞吐不定的火焰,直到散着寒气的刀身缓缓转成绯红,他才朝我扯起嘴角:“放心,这个由老头来动手,不会太疼的。”
他扬起的笑容在明灭的火光下变得诡异,一身艳红衣衫在我眼里已经染上了我的鲜血般愈加鲜明。
小刀在他手中转动着发出“哧”声轻响后,红少爷狞笑着执刀走了过来。
“红璎珞你忘恩负义,我这一切的伤痛可都是为你受的,你还这么对我,你……你,你真不是人!哇,站住!你别过来,啊!”我死死盯着他手中通红冒热气的小刀,口不择言地乱叫起来。
这个冷血的家伙不为所动走到我身前,兀自冒烟的小刀闪了闪,炽热的气息透过肌肤竟让我感到一丝寒意,刀没碰上胳膊我就闭上眼睛惨叫了起来。

“不用怕,放轻松一点,没事的。”紫上握住了我的手,柔声道。
他的头发微微掠过我的鼻翼,带着清清的香气,痒痒地却很舒服。
所以我又被灌了迷汤似地点了头,不过这次看准了红少爷没拿刀的手,准备一忍不住就狠命咬上去。
反正电视里要忍痛都是这样的,比起咬树枝木棍什么的,红大少爷的手臂绝对更合我意。
红少爷没再看我,否则也许他会有所迟疑,不过他没有,所以直接嘴角一扬,手中小刀飞快落下。
“啊!”一声痛苦的惨叫响彻整个客栈内外,隐约间又听到唐小姑奶奶带着睡意的怒斥和扫到台风尾的人们的哀叫。
幸好紫上的房间离那位小姑奶奶有一段距离,她这次没找到真正的目标……
咦,不对,我的嘴明明咬着红少爷的胳膊,没空叫出来啊。
我疑惑着抬眼,红大少爷微微湿润的眼眶和脸上夹杂了怒气、羞耻的红晕证实了我的猜想:那声惨叫果然是出自他口,当然起因还是我。
被红少爷又狠狠瞪了一眼是意料中的事,可是期待已久……不对,是想象中的割肉之痛却没发生,只有紫上握着我的地方有一股暖流穿过,带着缕缕刺痛。
我惊讶地把眼角余光瞟向自己的胳膊,这才发现上面的细针竟然像被排斥着一样慢慢地倒退出来,最后悉数落在了地上。
原来由紫上来动手是这个意思,那把小刀是要引开我的注意力吧,因为那丝丝缕缕的刺痛也并不好忍。
直到最后一枚银针掉落在地,紫上才松开我的手,拿起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我的额头:“怎么样,感觉是不是好多了?还有没哪里痛?”
他的脑门也隐隐有细汗渗出,我知道他刚才应该是耗费了很多内力替我拔除细针,正要摇头的时候,红少爷的声音狠狠地响起:
“你现在总可以松开嘴了吧!”
我这才发现自己还咬着他的胳膊没放,当下艰难地咧嘴一笑,想松口时却看到插在桌面的小刀及握着它青筋爆绽的手,立刻又合拢牙关,口齿不清地呜哇了两声。
红少爷俊美的脸庞继续扭曲,奈何胳膊还在我口中,只有朝紫上瞪起眼:“他在说什么?快叫他放开本少爷!”
紫上刷地打开扇子,轻飘飘地道:“他应该是想说‘只要你不咬回我,我就放开你’。”
果然不愧是紫上,我立刻点点头,又呜哇了两声。
红少爷眉头剧烈跳动了一会才长吸一口气:“好,你先放开我。”
我松开嘴活动了一下腮帮子,其实咬这么久,姿势又不好,我也挺累的。
“我不咬回你,砍几刀总可以吧?”红少爷狠狠地说完,拔起桌上小刀就刺了过来。
我最后看了眼小二先前端上来的“千刀万剐鸡”,真没想到我最后的命运会和它相似……
“珞儿,你怎么还是这么冲动,小白又不是故意的,那种痛楚下有这种行为也是情有可原,快把刀放下。”紫上把我往身后一拖,两指一伸,轻轻夹住了红少爷盛怒下砍来的小刀。
紫上啊,你对我真好,我感动地一把抱住紫上后,听到他的后续后僵在那里: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身体本来就不好,万一伤了怎么办!”
他对红少爷说话时的语气和对我时的温柔不同,那是完全的宠溺。
我突然有点理解花间为什么那么嫉妒红少爷了。
“关你什么事,给本少爷让开!”红少爷气势不减,在紫上身后我都能想象他那狰狞的面容。
“唔,死老头,你又给我吃了什么?”他突然语声一顿,像是被迫咽进了什么东西。
淡淡的清香有几分熟悉,我从紫上身后走出,和红少爷一起等着紫上的答案。
“蚀心蓝。”紫上轻轻摇着折扇,微笑若花。
※※※ ※※ ※※ ※※ ※※※
事出有因
“什么?”我生怕听错,又盯着他问了一遍。
“蚀心蓝。”紫上的嘴里吐出来的还是那清清楚楚的三个字。
我当时什么都没想,立刻扑到了红少爷身上:“不要吞下去啊,会死人的!”
要死的人不用想也是我,同时我发现人的潜力果然是可怕的,刚遭大创的我轻松就把红少爷扑倒在了地上。
那个见鬼的蚀心蓝一入口就不好吐出来,所以我二话没说就堵上了他的嘴,想乘蚀心蓝化完前抢个一两口。
我当时这么做完全是无意识的,我发誓只是本能!
不过后来花间说就是因为是本能才可怕……
红少爷的嘴唇却是出奇地柔软,我刚碰到就觉得温度惊人地高,然后我发现自己的脸居然也火热了起来,一时间脑子一片迷糊,完全忘了自己要干什么,在干什么。
“小白,你再不松手珞儿的刀就要插你背上了哦。”直到紫上清幽的声音响起,我才警觉自己正在做什么:我只是想吃蚀心蓝,但别人眼里我就是在吻红少爷。
“我,我……蚀心蓝是剧毒,你也知道吧?所以我,我,我是在为你吸毒,对,就是吸毒!”我连忙松开手,大退了两步,低头不敢看他。
脸上还是不正常的滚烫,奇怪,我说谎已经不会脸红了啊。
他却许久不见动静,我终于忍不住偷偷抬眼,一向举止嚣张的红少爷呆呆地保持着被我扑到的姿势僵在地上,衣衫凌乱发丝四散,那对漂亮的大眼比任何时候睁得都大,白净的脸庞上满是无神的震惊,简直就被摧残后的良家少女。
我可什么都没干啊,只是想抢点蚀心蓝而已,为什么现在搞得我自己都觉得像个强暴弱女的恶棍了?
“小白,你真的这么怕死?”紫上缓缓走到红少爷身前,俯身替他把衣衫拉好,头发拢齐。
然后他把红少爷揽入怀中,柔柔地摸着他的头,轻轻地笑。
那把说要插我背上的小刀被紫上放在了一旁的地上,刀是红少爷的,不过在刚才红少爷砍我的时候就被他拿过去了。
那么温柔的紫上,如果我那时再没清醒,他是不是真的会杀了我?为了红少爷……
再看一眼一直默不出声闷在紫上怀中的红少爷,我突然为紫上抱起不平来:紫上对他那么好,他怎么每次都是那种态度呢,还老头老头地叫个不停。
“他把另一朵蚀心蓝给你吃了,那蚀心蓝百年才有这么两朵和它的特性你也知道了吧?”紫上搂着红少爷的情景很诡异,看起来却有股悖和的美丽。
我知道他说的是花间,点点头,然后想到恐怖的药人传说,又连忙摇头:“紫上先生,其实那朵蚀心蓝我早就吃完了,现在应该消化光了,啊,我还上了好几次茅房,一定已经……”
后面的话我没好意思说,紫上也没让我再说下去,他只是微微笑起:“只要你过会乖乖地照我说的去做,并保证以后好好照顾珞儿,我会让你好好活着的。”
“你还有蚀心蓝?”花间和唐铃把它说得这么可怕,不可能还有别的东西能解吧?
紫上摇摇头:“总之你一会看见什么都不要惊讶,并记住我说的就好了。”
然后他抱起红少爷把他放到了床上,身子那么纤弱的他抱起修长的红少爷来居然一点都不费劲,看起来很轻松。
红少爷在紫上把他放下站直身子时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襟,依旧埋着头不说话。
“你能这么柔顺我真高兴。”紫上在床边坐下,又把他抱在怀中,笑得都快化成了一汪春水,“没准这次还真该感谢他呢。”

然后他突然提高声音,却依旧轻柔:“花花,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花花?这又是何方神圣?
“我就知道阿紫你功力又增强了,不过我可不是躲,”妩媚的音色响起,花间庸懒地倚在了门口,“只是怕出来一个忍不住,对你的宝贝徒弟做什么。”
花间的眼神妩媚中带着怨毒,紧紧地盯着红少爷,好象想用眼光把他杀死,不过我倒是稀奇于他可爱的小名……
“红月山庄的人,就算我不护着,你以为你动得了么?”紫上斜斜地看了花间一眼,状有不屑。
是哦,红月山庄身为天下第一庄,肯定不是好惹的,不然小侠他刚开始也不会假冒那么可笑的山贼了,花间让唐铃出面也是因为顾忌吧。
“阿紫,你是不是离开我久了?”花间突然媚极一笑,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床前,“你倒是看看我是不是真的不敢动手。”
话音未落,他修长的手真掐住了红少爷的脖子,仿佛紫上一个点头摇头就会捏断似的。
红少爷一动不动,花间在床前挡着我看不清他的神情,却莫名觉得心中一紧:那个傲慢的少爷是因为我那个行为才变得不声不响的吧,还真有些微的罪恶感。
紫上拨开花间的手,缓缓把红少爷放下,红少爷一动不动,我偷空看去,他稳稳地躺着,胸部很有规律地起伏着,竟然是睡着了。
当时我一口气憋在了胸口,很想上去对他一顿暴扁,让他认清下现状,是能睡的时候么?后来想想紫上会有的反应才勉强把这冲动按捺了下去。
安顿好红少爷,紫上又悠闲地摇起了折扇:“花花,你这次很着急啊,都不像你了,你不是说最喜欢抓我的过程么?”
“我这次想你紧了,不可以?”花间把红少爷不露痕迹地往里推了推,一手拂起紫上额前的几绺散发,放到唇边好象在细细亲吻。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不过紫上和花间都很漂亮,这样的行为看来也不乏美感,所以我一边喃喃地念着,一边不好意思地看着。
当初哥哥把我卖去的那个地方要是都是这级数的帅哥我也不会怕成这样了。
紫上猛然站起,花间不舍抓疼他松了手,紫上抬眼望向他处:“你家教主又有什么差使了?阴司大人!”
“原来阿紫是吃醋了?”花间格格一笑,眉梢眼角都述说着风情,“你每次生气了就不会叫我花花,虽然难听了点,我可是喜欢你这么叫我的呢。”
花花,这种现在连做小猫名字都嫌土气的叫法他也会喜欢?我现在觉得我的小白还算是不错的。
“我下个月要闭关,你不回来看着我我无法安心啊,要是走火入魔了你也会心疼吧?”花间眯着眼笑得灿烂。
“我陪你闭关好让你武功高了制我?”紫上优雅的神色不变,“要守关的话你的教主最适合吧?再说了,有他在你还怕什么走火入魔。”
花间看了几乎被当透明人的我一眼,继续赖在紫上身上:“你就这么气恨我没把蚀心蓝给你家宝贝徒弟?”
“他是我徒弟,你不给我给。”紫上突然笑了起来,花间进来后他就没笑得这么自在过,好象阴谋得逞的笑。
“你……你真给他服下了?”花间的脸色却是一下白了,从紫上肩头起来,媚色一敛,“我们再没有第三朵蚀心蓝了,教主也不会有的。”
“我知道。”紫上居然点了点头。
我知道我的命他们是不放在眼里,他不给我另一朵蚀心蓝我能理解,不过也不用给红少爷啊,紫上不是对他疼爱到了花间嫉恨的地步吗?该不会要拿他的命来和花间赌气吧?

“因为,我这次真的生气了,很生气。”紫上轻轻笑着,一点也不像很生气的样子。
花间一把抱住他,丝毫不顾还有我这个外人在场:“阿紫,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他漂亮妩媚的脸已经全无血色,好象吃了蚀心蓝的人是紫上一般。
“总之这次要我原谅你,你就把他们两个给我治好。”紫上任他抱着,轻柔淡定。
花间的脸一下揪成了包子:“阿紫,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我再去哪找第三第四朵蚀心蓝啊?还是你真想让我去送死……”
“无所谓,反正你不救珞儿,我也有办法。”
花间再度嫉恨地瞄了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呼呼大睡的红少爷一眼:“凭你现在的功力要救他的话会赔上自己的命,他对你就这么重要?”
紫上轻轻地点头,花间却像是受了极重的打击,他松开紫上,语声颓然:“我知道了,我不会让他死的,我去死总行了吧?”
他着重地咬了咬“我去死”三个字。
“是他们。“紫上指了指我,老天保佑,他抓住的重点是“他”,还没忘了我。
花间看来又受了打击,不高兴地吭声:“只是你宝贝徒弟的替身,没必要吧。”
我只是没办法才穿红少爷衣服的,错认的也是你们,别那么小看我!虽然我现在的身家可能连红月山庄的丫鬟小厮都不如。
“他们是朋友,小白和我也是朋友。”
紫上说的很动听,我却得揣度起性命重要还是别撞上花间怒气的好,这家伙对红少爷嫉妒成那样,我很喜欢紫上,但还不想被花间敌视。
“反正救一个是去那里两个也是去那里。”花间小声嘀咕,然后不知为什么又笑开了颜,“我答应你了,阿紫,有没有什么奖励啊?”
“等你把活生生的珞儿带回来再说。”紫上一把推开他伸过去的头,“天山路远,你还是想想怎么尽早赶到吧。”
说完他不理花间失望的神情,向我微微一笑:“小白,以后一路上珞儿就麻烦你了,他是从来没出过门的大少爷,不懂怎么照顾自己。”
原来我就是个廉价小厮,我还以为紫上真那么担心我呢。
“那么今晚好生安息,明天早点起来赶路。”紫上斯斯然说完,准备回房。
这间本来是他的,不过现在红少爷躺着,他只有到隔壁的红少爷房间去了,花间很自然地跟了上去。
他们经过我身旁的时候,我悄悄拉了拉他衣角:“紫上先生,你跟花间是什么关系啊?”
这个问题从见到花间起我就在想了,虽然花间说过紫上是他老婆,不过我总觉得他们还应该是双胞胎来着。
“我说过他是我老婆。”花间抢着道,一直阴沉的脸色在说到这个的时候明媚开来。
紫上瞪了他一眼,他立刻改口:“好了,我是你老公总可以了吧?”
“那你们的脸……”虽然气质完全不同,但他们的脸真的是同一个模子出来的。
“这叫夫妻相!”花间很理所当然地仰起头,一脸骄傲。
“夫妻相?我怎么不知道还有那种花一天整形一个月修养的夫妻相啊?”紫上拉了拉花间的脸,捉狭笑起。
不是吧,花间是把自己的脸特意整成紫上的?他还真是疯狂,我能理解紫上要我照顾红少爷的心情了。
“这样所有人才知道你是我的啊,而且你又不愿意整成我的,其实我的脸比较漂亮吧。”
“小白,早点睡吧。”总觉得花间刚刚的笑有什么深意在里面,我还想听听紫上说什么的,他轻一弹指,一阵浓浓的睡意袭来。
有武功就是方便啊,不过下次要点我睡穴最后是我人在床边的时候,睡地上很容易着凉……
我没抗议出口,就两眼一黑,倒在地上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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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要为己
他狠狠说着,双肩一晃便消失无踪,还没明白的小侠追了出去。
“司座,我只是……属下虽然向她求了婚,但绝对没有忘记职责追上去……司座!”
你要是追上去倒还好了……
我这样想着,然后看见小侠追去的身影更快地退了回来,他抹了抹唇边滑下的鲜血,又追了上去。
我看着小侠滴落在地的几点鲜红,心中一阵发凉:打死也不能说我也被紫上迷惑过,还同样向他求过婚。
“唔,论热闹的话,现在动身还赶得上十五的赛歌会哦。”唐铃歪了头看我,银铃叮当脆响,一派天真可爱。
我早在花间提醒我的时候就把胳膊抽出来了,开玩笑,唐门的毒没见过了听得多了,的确是必须有多远离多远的,哪怕眼前的少女再天真再可爱。
大概是我的样子太过畏缩,唐铃秀眉一皱:“你真是红月山庄那个蛮横的大少爷?几年不见怎么这么窝囊?亏我刚刚还以为你不愧是紫上的徒弟呢。”
“唐姑娘,我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我不是红璎珞红少爷。”我其实没指望她相信。
“哦。”出乎意料之外,她一点都不惊讶地点了点头,“难怪长得不太一样了,我还奇怪那个暴躁的小子怎么转性了呢。”
“你相信我?”我那叫一个激动啊,终于有人相信我不是那个大少爷了,而且还是个从某方面来说掌握我命运的人。
“恩,他不会像你这么没用。”
我假装没听到唐小姑奶奶话中的讽刺,陪上甜蜜的笑脸:“那唐姑娘唐女侠你是不是可以放了我了?我不是红少爷的话对你没什么用吧?”
唐铃白了我一眼,好象我说了多可笑的话似地:“你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要的是蚀心蓝,你不是红家那小子就更省事不少,我也不想和红月山庄杆上。”
“可那个什么蚀心蓝……已经被我吃了,怎么吐也吐不出来……”我小心地看着她的神色,“啊,我发誓我绝对有过努力吐的!要不,你再去找花间要一朵?”
“再要一朵?你以为蚀心蓝是什么东西?说得轻巧。”唐铃眼睛亮亮地瞪着我,“那可是可以易经换髓,脱胎换骨的绝世奇宝,百年来也不过出现两朵而已。”
“可花间说它是最毒的毒药……”我迟疑着,其实有点相信唐铃说的了,“我”怎么说也是紫上的徒弟,花间应该不会下这么狠的手让紫上讨厌他的,但这么珍贵的东西也没理由轻松就给我吃吧?
“你以为蚀心蓝是叫着好听的?”虽然很不耐我的白痴问题,唐铃还是很得意展示她博识的,“蚀心蓝的确是天下至毒,只要有它,我一定能配出极毒,比三哥的‘千终’好上百倍的极毒,不然我也不会冒险跟着花间一路了,没想到倒是便宜了你。”
她斜斜看我一眼,我擦擦冷汗:这种便宜不要也罢。
“蚀心蓝的药性散到全身血脉需要一个月,这一个月只是功力尽失,一个月后嘛,如果还不能再服一朵的话就会以最悲惨的方法死去。”
被她说得我一阵发麻,虽然听了那蚀心蓝只有两朵,我还是抱着希望问:“那另一朵在哪你知道么?”
“花间会把他手里的直接喂你,是因为天下紫上还有一朵,江湖上谁不知道紫上一直在找另一朵蚀心蓝好给他那不能练武的宝贝徒弟移经换脉啊,他若是得到这消息一定会赶过来,哪怕知道是花间的设计,说不定还会感谢花间。”
“只是算无遗策的花间大概忘了还有你不是红少爷这一出吧,这下不但紫上引不到,还糟蹋了唯一的蚀心蓝,恩,不知道阴司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呢。”唐铃格格地笑起来。

凭我和紫上及红少爷的交情,比起把另一朵蚀心蓝给我,紫上煮了我给红少爷当药的可能性更是大得让我想哭……
我站在当地欲泣无泪,连唐铃走过来摸我的头都没察觉:
“放心好了,你现在是我的东西,我会保护你的。”
“你准备在花间抓住紫上后要他的蚀心蓝?”她的手掌白嫩纤细,但我还是本能地缩了缩身子,想起这位小姐也有她的目的。
“我还没疯到去抢天下第一人的东西。”唐铃看着我,笑得甜甜的,“配毒的话,我有你一朵就够了。”
我立刻想起袁承志吸了神龙后被五毒教主当药人的事,同样的状况落到我身上,我自认没他那个本事可以解决:“那个……你先稍微弄点血试验一下好不好?血存我身上比较新鲜,你以后要配的话再取也不迟,我不会武功你也不用怕我会跑……”
“我才不用放血这么没品的方法呢,”唐铃扭扭头,“而且我也不想要被血腥味冲淡的蚀心蓝,我会吊着你的命,直到煮够七七四十九天的。”
煮?我的确听到这个本来还在意想中的可怕名词了,不敢多想地试图转移话题:“咳,你刚才不是说要赶去什么赛歌会的么?我们现在就动身吧,赶不上不好。”
唐铃到底是个小女孩,闻言点头同意了。
因为天色已经有点暗了,我们在镇上的客栈住了下来,准备明天一早赶路。
可惜客栈的生意太好,我们要住的时候只剩了一间房,唐铃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和我一起走了进去。
她当然不怕和个大男人住一起,她要怕谁碰也就不是唐门的小姑奶奶了。
“喂,过来看看还缺什么?”她问小二要了笔墨后就一直低头写着什么,在我打了四个呵欠后才告了段落。
“糯米、桂花、红枣、绿豆、赤豆、花生……”我念了一串五谷杂粮后一头舞水地看向她,“你要煮腊八粥么?”
“不,是要煮你的,糯米可以吸毒,桂花用来除味,红枣是中和……”
就算你认定我只是块俎上肥肉,也不用把煮我挂在嘴边,还让我自己选择同锅材料吧?
我转过头小心地翻了个白眼,继续看下去:
五味、八角、陈皮、茴香……
唐铃写的单子很长,上面的东西越到后面越古怪,要不是她第二天起来买了一堆单子上的香料,我会认为那是在跟我开玩笑。
路上一定要瞅机会逃走!
在唐铃把那包不算很重但足以吓倒我的香料包放到我肩上时,我立刻坚定了这个念头。
就算什么一个月后会毒发凄惨死去,我也不想待在这个变态的小姑奶奶身边。
我下这个决心的时候绝对没有想到这么快就会碰到紫上和红大少爷。
我和唐铃上路的第二天傍晚到了一个叫回雁的小镇,小姑奶奶只看了一眼菜单就板起脸扔下一句不想吃回房里去了。
真是娇生惯养的小姐,我摇摇头叫上两个小菜自顾自地吃起来,养足精力才有逃跑的本钱嘛。
“喂,有这些可以做了吧?”突如其来的话语使我吃到一半的饭噎在了喉咙里。
不会这么巧吧?我缓缓抬头看去,正好对方也被我因呛着而发出的奇怪动静所吸引。
一这来,我们的目光理所当然地交接在了一起,不是柔情蜜意也不是分外眼红,却就这么对看着过了许久。
我相信那是因为他和我一样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该怎么开口,毕竟我们的关系不至于深到为这次相逢惊喜却也不至于淡到视若未见。

刚进门的少年拎着一只毛几乎被拔得精光的锦鸡,脸上有很明显的爪印,束发的金冠歪在一边,只有那身夸张的红衣和依旧骄傲的神气彰显着他的身份。
没错,他就是那个害的我又被绑架又被下毒的红月山庄大少爷。
真不明白他这嚣张的到哪都掩藏不了的个性,就没人去注意一下?我何德何能与他相象啊?
算起来我跟他现在可算是仇人了,我现在的悲惨命运全是拜他所赐,不过在骗到另一朵蚀心蓝前我还不敢看他眼红。
对看的时候他大概是松了手中劲道,那只半死不活的锦鸡展现了它超强的生命力,开始扑腾起来。
“死老头,你不是说它不会再动了吗?”红少爷一不留神,被锦鸡挣开后恼羞成怒。
而那锦鸡好死不死居然扑拉着光秃秃的翅膀朝着我撞来。
“所以我说我来拿的了。”紫上清幽的话语响起,人没进门一道劲风已经疾射而出。
指风击在锦鸡身上发出戳棉絮一般的“啵”声,后者软软地栽倒在了我的桌子上。
我只有时间避开四溅的汤水,来不及抢救才吃了两口的食物。
红少爷上来拎过那只可怜的锦鸡朝一旁的小二手里一扔:“去给本少爷做一个‘千刀万剐鸡’上来,动作给本少爷快点!”
小二目瞪口呆地捧着鸡站在当地,估计他也没听过这“千刀万剐鸡”到底是什么名堂。
还是随后进来的紫上塞了他一锭银子吩咐了几句,他才咧了嘴抱着鸡下去了。
“小丫头……不,王小明,你就吃这些东西啊?”红少爷看了看我桌上一塌糊涂的菜,眼里满是“当初跟我走就不是吃这些了”的不屑。
“是白小白!”我很意外他还记得我随口胡诌的那个名字,不过不甘心的是他居然忘了最应该记住的。
虽然王小明是个很好记的名字,但也没有小白通俗常用吧?
我还记得他的名字,他却忘了我的,亏我还替他吃了这么多苦头,越想越不甘心,我故意看了看他的脸,啧啧有声:“红大少爷你吃的当然不简单。”
如我所想,锦鸡事件果然是他的刺,骄傲的大少爷一下跳起来,又冲我瞪圆了大眼:“你……本来本少爷还准备叫你一起吃的,现在你别想了!”
不吃就不吃,千刀万剐啊,我可没指望那只鸡还能以能看的样子出现。
“白小白,没想到这就是你的全名啊?”折扇一摇,紫上慢慢走了过来,叫得亲切,笑得也很亲切。
虽然还是一模一样的容颜,和花间的艳丽妩媚不同,紫上给人的感觉是清新淡雅,稍微仔细看就绝不会把两人认错。
我说过告诉你们全名的了,你们猜不出怪谁?我心里念着,脸上还是附和起纯真的微笑:“当然了,在下哪敢欺骗紫上先生您和红大少爷啊!”
“小白,我们才两天没见,好象就生分了不少啊。”紫上微微眯了眼,神情居然和花间眯眼的时候有几分相象,不愧长了相同的容貌,“出了什么事么?”
当然出事了,你的情人要抓你,还拿我当替死鬼了知不知道?也许他就在旁边等着好时机冲出来呢!而且我们本来就没什么感情,你别说得我们怎么要好好不好?万一被花间听见了我恐怕连一个月也不用等了……
想起花间,我回想一下他的言行,权衡了他和紫上的力量对比,我做了一个这辈子最错误的决定:
我快速离座和紫上拉远了距离,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前扯开嗓门大喊:“花间,紫上在这里,你快来带他走吧!不过要把他的蚀心蓝给我。”
我连续喊了三遍,觉得喉咙有点痛才停了下来,转动着眼睛等着花间从哪个角落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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