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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车上,我和碧玉春杏都因为极其兴奋,反而没有什么话可说,大家都是一脸喜色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安静的随着马车前进,轻轻的左摇右晃。马车走了一两个时辰的样子,慢慢的停了下来。车外穿来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将军辛苦了,我们天启想查一查人对不对。”是子轩的声音!!

  我再也按捺不住,撩起车帘就跳了下去。马车前面一个骑在马上,面色苍白憔悴,但仍然精神抖擞的青年,正是我朝思暮想的人。我哽咽着叫了一声:“哥!”便再也说不下去话。

  他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并不意外的欣喜,然后对押车的北辽将领说:“有劳将军了,人都查过,没问题,请将军将你家太子带回吧。”

  我一看,原来是天启和北辽都把要交换的人,送到两国分界的中间,然后查看无误后,再互换过押车的士兵,回到各自的国家。

  我跑到他身边,他也下了马。看着他,我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只是盯着他看,仿佛永远也看不够。他温柔的笑着,用手擦掉我脸上的泪水:“这不是回来了?还哭什么?”

  我心疼的握住他被白布包裹的双手。他的伤还没好呢。我看看那马,对他说:“我来驾马,你骑在我后面!”

  他惊讶的看着我:“你会骑马?”

  “能活到现在,当然什么都要会些的。”我轻松地笑。看到他的脸色暗淡了一些。

  不想再说那些讨厌的事情,我拉过他手里的缰绳,一抬腿就上了马。弯下腰向他伸出手:“上来呀?怎么?怕你妹妹把你摔下去吗?”

  他幽深的目光注视了我一会,脸上又浮起了我最喜欢的温暖的笑容:“那就要看雪儿的本事了。”说完,他握住我的手,左脚踩蹬,跃上了马。

  我夹紧双腿,掉转马头,抽了一鞭,喊道:“驾!”,那匹马撒开四蹄,带起一股烟尘,驮着我们向天启的方向奔去。

  风在我的耳边猎猎做响,子轩的手臂环在我的腰上,他身体的温暖一阵阵地穿到我的后背、全身。天启的大营越来越近,我从心底绽放出的快乐,让我怎么也合不拢嘴。笑着对身后的子轩喊道:“哥!我们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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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我常回忆起那天的情景,如果我知道回到天启以后会发生的事情,我还会那么义无反顾的走向子轩所效忠的国家么?只是,人生,从没有给过我选择的机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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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零落成泥碾做尘 第三十七章 哪里是我家

我被郎昕翰的手下浩浩荡荡地护送回了原来的大帐。现在的情况很有意思,我把冯太师咬死了,可郎昕翰的人却保护我回到了他那里。这只能证明一件事,郎昕翰就是要借我的手杀了冯老头儿,所以才在最后一刻让丽莎透露了子轩的死讯。
  那么是不是说,我还有活着的希望?不,我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既然他要借我的手杀人,就说明他为了什么原因而自己不想出马。那么我这个工具用完了,他大可以把责任一推,然后杀人灭口。可让我想不通的是,他又为什么安排人把我接回来呢?

  那个庞威的表情永远是没有表情。回来的路上,本想跟他套套话,可他一直走在后面给我断后。到了大帐,便远远的守在周围。我连跟他走得近些的机会都没有。丽莎看到我,却是一副喜出望外的样子。我仔细观察,她的样子倒不像是装出来的。

  丽莎看到我,先是一脸的欣喜和放心。然后等她注意到我身上的血迹后,却什么都没问我。只是帮我把衣服换了,打来水让我梳洗。那根簪子的事,她好像也忘了似的没再提起。她不说,我也不讲,随着她忙上忙下的伺候我。

  收拾完了,她笑笑对我说:“蓝姑娘,你先休息,一会儿王爷....”刚说到这里,一阵脚步声,不一会儿郎昕翰就怒气冲冲地进了帐。

  “出去!”他冲丽莎喝道。丽莎满脸的惶恐,赶紧退了出去。

  “怎么这么生气?所有的事情,都随了你的心意吧?丽莎做的也很好啊,怎么还不满意?”我看见他进来,也没起来,继续坐在那里,歪着头边想边说,“难道是你对冯太师的死法儿不满意?”我冲他笑:“你可以跟人即使说,是那个老头子看见美女太激动了,把血管都撑暴了.....”

  还没说完,他伸出手一把把我拉到了他的面前,盯着我。

  真有意思,头一次看见郎昕翰生气呢。看来他气得不轻,连额头上的青筋都露了出来。

  “谁让你杀了他的?!”他低声怒道。

  “本能加冲动而已。他想折磨我,我的本能让我反抗;他杀了我哥,冲动让我控制不住,就一个不小心,把他杀了。”我一脸的若无其事。

  “一个不小心?你都快把他的脖子咬断了,那叫一个不小心?!!”他的声音拔高了。

  我奇怪的看着他,他生气的样子也不像是装的:“冯太师的死不就是你想要的么?要不然你为什么让手下在帐子外帮我?那老头子力气大的很,只凭我一个人,跟本就不能那么顺利地咬死他。”

  他的眼睛闪了又闪,忽然把我甩了开,转身就走。到门口时,却又停住了,只听见他低沉的声音说:“这两天就给我呆在这儿,没有我的命令,你哪儿也不许去!”然后,他就出去了。

  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我揉了揉被他抓的生疼的胳膊,坐在了床边。看来我是被关起来了。但为什么他不杀我?看他那个样子,好像没想到我会杀那老怪物似的。算了,先不想了,一知道自己今晚不用死,我的精神就放松了些,疲倦也就一下子涌了上来。我合衣躺了下来,把那根簪子放在了枕头下面。

  杀人可真是累的事情,也不知道喝了那么多的血,会不会对我的身体健康有损害,那老头儿没什么病吧?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就是不让自己想到那个名字,那个人。如果想到他,我今晚就别想睡着了。心早已伤的千疮百孔,可我还得养足力气去对付未知的明天。所以现在什么都不要想,我要睡觉!

  还是睡的很不好,总是再做梦,好像有个女人一直在我的耳边低声说着什么,吵得我心烦意乱。最后梦到的是我站在一团白雾中,远处看到有什么人向我走过来,渐渐的看清了,是子轩!我高兴的朝他跑了过去,拉住了他的手,可眼前的他突然开始从眼睛、鼻孔、耳朵和嘴角流血,越流越多,越流越多,最后全身都是鲜红的血!

  我惊叫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抱紧了自己还在发抖的身体,衣服都让冷汗湿透了。

  “蓝姑娘,你怎么了?”丽莎快步走了进来,来到我的床边。我抬头看看窗外,天还没亮。帐里的蜡烛已经烧到了最后,只剩一堆化下的烛泪,挂在烛台的周围。我呆呆的看着那烛台,心想:真好,不用哭了,它们已经替我哭过了。

  “蓝姑娘?”丽莎又叫了我一声。我这才转过脸来看她,却又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我们两个人就这么对看着。最后丽莎轻轻的把手放出在了我的手上:“蓝姑娘,今天,天启的人就要到了,是来和王爷谈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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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昕翰今天大概要和天启的使者不停地讨价还价吧。这一天我都没看到他。我就被关在了这帐子里,很无聊,却也很平静。昨天晚上杀冯太师的事情,好像没发生过一样。不知道是不是他的人把我给保护起来了。我不禁想,是否我对他来说,还有什么别的用处?

  今天我一直很平静,该吃吃,该喝喝,只是非常沉默。天启的人来了又能怎么样?以前日夜期盼的人,现在已经跟我无关了。目前我唯一需要考虑的事情,就是我该怎么办。是选择继续活着被郎昕翰利用呢?还是干脆一死了之?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对自己的生命如此的不在乎过,死好像变成了和吃饭睡觉一样的平常事。那根簪子我看过了,很锋利,只要我扎对地方,一下子就能了断了。

  傍晚的时候,我坐在窗前看夕阳,右手又不自觉的摸上了戴在左小臂上的手表。反正也无聊,干脆拿出来看看。我一直戴着它,只是已经很久没有认真看过它了。本来吗,它已经停了,失去了计时的功能,对我来说只能算是个纪念了。我把表拿在手上把玩儿着,忽然,我停了下来。因为我发现了不对劲,我仔细把表盘看了看。奇怪!我明明记得那表一直是停在两点二十分的,怎么现在变成了两点二十五分?难道是我记错了?

  正琢磨着,远远看到郎昕翰往我这里走来。赶紧把表戴了回去,拉下了袖子。

  郎昕翰阴沉着脸走了进来。我转过身不去理他,继续看着窗外。到了现在,我也不再需要对他阳奉阴违了,反正要杀要剐我都躲不过。

  “这次你算是如愿以偿了?”他阴森森的忽然说。

  我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天启的人提出条件,不但要用太子换高承志,还要把其他泄留在北辽大营的天启人换回去,包括女人。”

  我眨眨眼:“我听不出来这怎么是随了我的愿。放不放我是你的事情。天启虽然这么说了,就算你答应他们,可要想将我留下,你有的是办法。”

  他走到我面前,紧盯着我:“对!我是有的是办法,但现在我该死的就是不能把你留下!”说完他一把将我搂在怀里,低头狠狠的吻了下来。本来我不想张开嘴,但我想起了一件事,就改变了主意。张开嘴,我的舌头和他的纠缠在了一起,还有彼此的唾液。我忍住恶心的感觉,一直等到他放开我。他的呼吸急促,是因为欲望,而我呼吸急促,是因为刚刚一直喘不上来气。

  忽然我只觉得双脚离地,因为他把我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我笑着靠近他的耳边,低声说:“知道吗,昨天冯太师也是这么死在我上面的。”

  他的动作顿时僵住了。很满意我造成的后果,但好像应该再加点料儿。我又说:“刚才没尝到血腥味儿吗?我咬死他的时候,喝了不知多少口呢。现在吃什么都有一股血的腥甜味道。”

  他看了我一会儿,然后本来僵硬的面容,慢慢地泛起一丝笑意。他坐了起来,把我也拉了起来,用手理平我刚才被他弄乱的头发,说道:“你真是个小妖精,两句话就打消了男人的兴致。”然后,他站了起来又说:“明天一早,我派兵将你们这些姑娘和高承志一起,送回天启。”

  说完,他忽又转过身来看着我问:“蓝雪,除了想靠我活命或救出你哥以外,你心里从来没有过我对不对?”

  我一手撑在床上,歪着头无所谓地看着他:“咱们彼此彼此。你为什么向我献殷勤,你自己应该明白。”

  渐渐地,他脸上又恢复了那常见的笑容,用手滑过我的面颊,勾住了我的下巴:“蓝雪,你是这世上最特别的女人。我想,以后我也找不到像你这样的女人了。即使不是为了蓝家的东西,我也不会放你走。要不是因为....”他停了下来,不再说,只是笑着深深的看了我很长时间,这才又开口:“也许将来,我们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我偏开脸,躲开他的手,冷冷的说:“只要你明天真的把我放出这大营,我就不认为会再有那种可能性。”

  他听了也没生气,只轻声笑了一下,便转身走了出去,到门口的时候,他停了一下,漫不经心的说:“哦,对了,忘了告诉你,蓝子轩没死。那天我把他调了包,死的是另外一个囚犯。他现在应该已经在天启了。”

  我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看他:“你说什么?!!”

  他回头瞥了我一眼,好像很满意地看到我脸上的表情,笑着说:“你觉得我说的是什么意思,那就是什么意思。”然后便出了帐篷。

  我坐在床上一直发呆,直到天都黑透了,我还是那么坐着一动不动。丽莎给我端来了晚饭。她见我样子傻傻的,有些担心的走到我身边问:“蓝姑娘,你怎么了?”

  我忽然跳了起来,抱住了丽莎喊:“子轩他还活着,他没死,他还活着!”

  我抱着丽莎疯了似地又哭又笑。她被我搞的手忙脚乱,着急地不停的说:“蓝姑娘,你怎么了?你快放手啊!”

  搂着她转了好几圈,最后我一个没站稳,倒在了床上。我看着帐顶,大声的喊:“我们蓝家,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哈哈哈....”

  这一夜,就在我神经质的笑声中过去了。当然,我又是没怎么睡着,因为即使是在睡梦中,嘴都乐得合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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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没亮,我就起来了。穿好衣服就出了大帐,直奔向碧玉和春杏那里。见到她们时,大家都是一脸的激动。她们也知道要回天启了,碧玉和春杏两个人的眼睛都红红的,原来是昨晚高兴的哭了一夜。我笑着抱住她们:“好了!终于熬出来了!”

  回到大帐,又见了丽莎一面。我握着她的手说:“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你这些日子来的照顾。”我拿出那支簪子要还给她,她却拦住了我:“这个,就送给你做个纪念吧。”

  我想了想,也就收了起来。这东西防身也不错,下次再杀人,我也不想用嘴了。

  等到太阳完全升了起来,我才被带到了马车旁。碧玉和春杏已经先上去了,我正要上车,远远地看到一辆囚车向我这边过来。那上面的就是该死的高承志!他站在囚车里,脖子和手都被拷在了囚车上面的木板里,嘴里还塞着一团布。

  我压下心中的仇恨,没再看他。他没死,是这次最大的损失。不过如果不是有他,我们可能没办法离开这里。我在心里暗暗的想,以后可能没有机会再整死他了,如果让他缓过来,肯定要对付我们蓝家兄妹。现在没有办法,只有先回去再和子轩商量这件事情。

  上车以后,我故意坐在了能看到高承志囚车的那一面窗口旁。这样,多少能挡一挡碧玉的视线吧。

  马车开始缓缓的移动。我撩起车帘,看着离我越来越远的北辽大营。忽然,发现郎昕翰站在营门口望着我的坐的马车。我对上了他的眼神,伸出右手,小臂向上,中指竖直,其他手指成拳,做了个我原来世界里著名的骂人的手势。他有些诧异的看着我。我露出一个调皮的笑,然后放下了车帘。郎昕翰,咱们永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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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零落成泥碾做尘 两件小事

第一件小事:
  帐里被好几盏蜡烛照的异常明亮,可气氛却非常低沉。穆容成右手拿着郎昕翰的那封亲笔信,看着跪在面前,浑身是伤的蓝子轩,一直没有说话。

  子轩此时心里的念头不停的转。他一回到天启在冻马河的营地,就见到了穆容成。将信呈上,又将在北辽的所见所闻一一上禀。他还没有提到蓝雪的事情,因为他还再想该怎么说动穆容成,把她救回来。

  “郎昕翰,也算是个聪明人。”半饷之后,穆容成终于冷冷的开了口,“他很会利用机会。这次的意外,被他大肆发挥,算是彻底搞臭了他们太子名声。”

  “皇上说的是。郎昕翰一直不松口,到最后才给了学生这封信,让臣面呈圣上。”

  穆容成叹了口气,站起来走到蓝子轩身旁,把他搀了起来:“让你受苦了。这次你的功劳最大,回去以后,朕绝不会亏待你。”

  “皇上说那里话,范冺不敢....”

  “现在你不用做范冺了。”穆容成开口打断他,“从今天起,范冺就因战乱遇害了。现在,你是蓝子轩。”

  蓝子轩抬头看了看穆容成,眼睛深处涌过了异常激昂澎湃的情绪,但很快的,他就垂下头,平静的说:“蓝子轩谢吾皇天恩!”说着又要跪下行礼。

  穆容成伸手拦他:“私下里,你就不要对朕行这个虚礼了。”

  蓝子轩却不站起来:“蓝子轩有一事,想求皇上帮忙。若能如愿,学生宁愿不要皇上任何恩赏。”

  穆容成看看他:“哦?说来听听。”

  “求皇上派人与宁王谈判时,除了交换回报高将军以外,也将所有在北辽的天启人,一并换回。”

  穆容成皱了皱眉:“据朕所知道,除了高承志,北辽那里已经没有什么有用的人需要带回来了。再说,朕与郎昕翰已经达成了协议,现在再增加条件,恐怕....”

  “皇上!”蓝子轩深吸一口气,说:“学生的妹妹蓝雪,现在就在北辽大营中。学生这次去北辽,已经见到了她。”

  蓝子轩低头等了一会儿,才听见穆容成清淡的声音:“你妹妹,在那边?”

  “是。她就在宁王的身边。”

  话音落下,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开始沉默。

  穆容成愣住了,因为当他听到这蓝子轩的话时,心里莫名其妙地,疼得缩了一下。

  其实在他从王月萧那里知道,蓝雪送往幽州时,便派人沿途查探她的消息,除了知道魏阳曾经遇袭,那些北上的女人几乎死光以外,就再没有其他的消息。

  他本以为她可能已经死在了那次袭击中,于是他告诉自己:好了,蓝家终于结束了。现在他应该把全部精神放在自己该做的事情上。可当魏贤把蓝子轩推荐给他时,他还是不顾严柏涛的反对,将他留了下来。

  他觉得,蓝子轩确实是个人才,这么埋没了有些可惜。更重要的是,他需要培养一个人制衡将来严柏涛在朝中的权力。虽然严柏涛也是很识实务的人,但将来也很有可能难以控制。毕竟,权力是腐化一个人最好的东西。他为他做的事情最多,他没有理由马上把严柏涛架起来。只有假以时日,慢慢来。

  但这真的是他留下蓝子轩的原因吗?虽然理由确实冠冕堂皇,可这样的人也不一定非蓝子轩不可。他只好用“国家正是用人之时,最需收拢人心。蓝家虽在前朝获罪,如今朕又起用他,必能得其忠心。”来搪塞其他人的质疑和自己心里的迷惑。

  现在当他又知道了蓝雪的下落,而且竟然是在郎昕翰的身边时,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心情究竟该怎么形容。那又酸又涩又心痛的感觉,让他忽然变得很烦躁。

  他在帐里左右走了几步,又坐回了椅子沉思,脸色变得更加冰冷。蓝子轩抬头看了看他:“皇上?”

  穆容成这才回过神来,对蓝子轩说:“当然。怎么能让朕将来得意的臣子的妹妹,流落他乡呢。你放心,朕会处理这件事情。”

  “谢皇上!”蓝子轩磕头谢恩。

  穆容成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沉沉的暮色,心中想:蓝雪,我又可以见到你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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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件小事:

  郎昕翰接到穆容成给他的密函,脸色就没有好过。

  他知道穆容成要把蓝雪要回去。他当然不想放手,可现在他确实需要穆容成的支持,另外,冯太师的意外身亡,也给他带来了些麻烦,虽然不难处理,但也很烦人。那天晚上,冯太师的贴身侍卫都看到了蓝雪的样子,如果他再把她带在身边,也不是很安全,所以权衡利弊后,只有先把蓝雪送回去。

  他长叹一声,无奈的看了一样身旁依然沉默寡言的庞威。

  那天,蓝雪告诉他,有人帮她杀了冯太师后,他怒气冲冲的走出大帐,叫来了庞威质问。

  庞威只是恭身行了个礼,僵硬地说:“王爷您的吩咐是,若她求救或喊叫,我就带人去把她救回来。可是她没有,一直都没有。属下担心会出什么事情,就偷眼看了一下,结果正好看到她在咬冯太师。”

  顿了一下,他又继续说:“冯太师死了,对您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属下只是想,能这么简单的借别人的手解决掉他,为什么要阻止呢?”

  他停了下来,抬头看了一眼郎昕翰:“而且,那姑娘,确实很不一般,所以我帮了她一下。属下愿领任何责罚,但属下仍然认为,没有做错!”说完,就跪在了地上。

  郎昕翰能说什么?他明白庞威的心意,也知道这样做,确实对他有帮助。可是他心里的愤怒仍然无法排解。他在气什么呢?所有的事情现在都按着他想要的方向发展着,只除了那个不听话的女人。

  对!就是那个不听话的女人,却牵动了他全部的情绪!她居然可以,居然有胆量,做出那样的事情来,他真是太低估她了。

  这样的一个女人,绝对是极品,以后他都不会再遇到了。如果能得到她的信任和情感,绝对会是他人生中最大的宝藏。他多想把她关起来,只要再给他多一些的时间,他一定可以把她的心抓在手里!

  郎昕翰将手里的信揉成了团,狠狠的抓在掌心。可是,他现在就是没有这个时间和机会,所以他只能先放弃。但是他不甘心,他告诉自己,就算是放弃,也只是暂时的,总有一天,他会再见到她!

  他闭了闭眼,低声对身边的人吩咐道:“多派些人,守在她的帐子周围。要是她走之前,出了任何事情,你们就提头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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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零落成泥碾做尘 三件蓝雪所不知道的小事

第一件小事:
  这是发生在那天蓝雪与子轩见完面以后。

  冯太师快要走到帐门口时,被一个小兵拦了下来。他对冯太师说了几句话,冯太师皱了皱眉,便跟他去了另一个方向。他刚离开,郎昕翰便从另一边绕了出来,举步进了帐。而帐门口的卫兵,好像没看见有人一样,依旧一动不动。

  他看着眼前奄奄一息的范冺,或者应该说是,蓝子轩,只是沉默。蓝子轩听到有人进来,以为蓝雪去而复返,刚想出声喝斥她,抬头一看是郎昕翰,有些疑惑。但他马上就明白了过来,淡淡笑了笑:“王爷都知道了?”

  “从你踏入大营的那天,我就知道了。只是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他冷笑了一下,“太子是自做孽,不可活,看来我留魏阳一条命,还是做对了。”

  “王爷自然是英明神武的,”蓝子轩嘲讽地扯了扯嘴角,“这件事情,连我都没料到。恕在下愚顿,蓝某怎么想也不明白太子怎会如此轻易的就被魏将军俘虏了?”

  “呵呵,蓝公子,其实你该感谢我。”郎昕翰的面容在微弱的烛光的照耀下,忽明忽暗,“现在告诉你也无妨,我们尊贵的太子,那天看上的其实是你呢。”

  蓝子轩听得愣住了:“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你们天启人应该对龙阳之癖不陌生吧?”郎昕翰懒洋洋地说。然后他在帐里走了两步:“我不过是把魏阳塞给了他,又把他手脚上的铁链松了松。本是想让姓魏的教训一下他,没想到居然会有这样效果。”

  “那蓝某可真要多谢王爷了。”蓝子轩冷声说,“不过,这不是更随了您的愿?应该比您原来预料的还要好吧?”

  “你怎么能这么说?”郎昕翰皱起了眉,一脸的沉重,“太子在我手里出了事情,回去以后,我皇的责罚绝对轻不了,我这手里的兵权也保不住了,这又怎会是随了我的愿?”

  “王爷,既然你都可以告诉我太子的特别爱好,那你这营里怕没有几个人不知道了吧?”蓝子轩愉快的笑着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究竟是不是趁了王爷的心,您自己清楚就好。”

  郎昕翰看看他,神色也变得轻松起来:“好,你们蓝家的人,确实特别。你的那个妹妹,更是秀外慧中呢。”

  郎昕翰说的任何话,都不曾打击到蓝子轩,唯有这一句,仿佛是一把利刃,在他的心上狠狠地割了一刀。他的脸色因伤痛和愤怒而变得白了白,但他马上骄傲地抬高了头,用一种居高临下的方式看着郎昕翰说:“你什么都得不到。雪儿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然后他脸上露出了一种温柔的笑,“她从小,最听我的话。”

  郎昕翰表情僵住了,眼睛因心中突如其来的怒火而眯了眯。他在人前从来都是笑模样,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是一种漫不经心的样子,可现在蓝子轩用这种态度说出的话,却把他气的连笑都忘了。他也不知道,究竟是蓝子轩的态度让他生气,还是他所说的那句话的内容让他恼火。但他也很快的调整过来,冷笑道:“蓝子轩,你够狠!想激怒我,然后让我杀了蓝雪吗?你对天启可真是忠心哪,她是你唯一的妹妹,为了那个东西,连她你也舍得放弃?”

  蓝子轩的表情变得肃穆起来:“国将不国,何以家为?天启有难,匹夫有责!”然后就闭上眼睛,不再理郎昕翰。

  “精彩精彩!”郎昕翰啪啪地鼓起了掌,“看来你是一心求死了?不过本王今天还真是不能让你如愿。来人哪!”随着他的话音刚落,几个士兵扶着一个身高和穿着与蓝子轩差不多的人进了帐。

  “你这是....”蓝子轩还没问完,郎昕翰一摆手,他的手下就上前把蓝子轩解了下来。然后把那个人给换了上去。

  “算你命大,现在你还不能死。”郎昕翰淡淡地说,“我接到秘报,穆容成已经到了庆州地界,很快就会到这里。外面有一匹快马,你连夜赶过冻马河。把这封信转交给他。”

  蓝子轩过他手里的那封信,看着他:“你怎么相信,我会办到?”

  “为了你那美丽的妹妹,你也一定会做到。”

  “要是,我是真的想把我那美丽的妹妹,置于死地呢?”

  郎昕翰看着蓝子轩,蓝子轩盯着郎昕翰,两个人就这么互看了一会儿,郎昕翰先笑了出来:“蓝公子,你的本事确实厉害,可要想骗我,还差点火候!”然后他转过身,不再看他,接着说,“况且,这封里说的事情,不管是对我,还是对穆容成都很有好处。你不是忠心报国吗?现在就是你最好的机会!”说完,对手下的人使了个眼色,他们便推着蓝子轩出了帐。

  郎昕翰看着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一人一马,回想刚才蓝子轩的神色,那竟不像是在跟他耍心机,他陷入了一阵深思中....

  而马上向着幽州狂奔的蓝子轩,并没有为自己逃过一劫而庆幸。他眼前晃动着雪儿哭得仿若梨花带雨的小脸,心脏好像都被撕裂了,那疼痛远远超过了身上所受的任何皮肉伤。

  雪儿,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说!这样,哥也许还能把你救回来。否则,就算你回来了,也只会是一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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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件小事

  “我说的真的是实话!!!”蓝雪在郎昕翰身后拼命的喊了这一句,声音充满了绝望。

  郎昕翰没哩她,掀了帘子就走了出来。庞威和郭怀安迎了上来。郎昕翰看了看他们两个,想了想然后说:“庞威,呆会儿你和丽莎送她到冯太师那儿去。多带些人布置在暗处。你在帐外守着,等她喊叫,或者,若是里面有什么异常的声音,就把她带出来。”庞威面无表情的躬身答应了。而郭怀安则好像有些话想说,又不敢说。等庞威走了以后,他想了想,还是试探地问郎昕翰:“王爷,你如此安排,究竟是?”

  “不必多问,你照做就是!”郎昕翰有些不耐烦,口气暴躁了些。郭怀安便退下不再多说。

  此时郎昕翰心中想的是:那个女人,太独立,太坚强。虽然他可以让她待在自己身边,可他却从没有拥有她的感觉,总好像眨眨眼,她就会从空气里消失掉。他非常讨厌这种不在掌握的感觉。他抬头深吸一口气,脸上带上了些志在必得的微笑。经过这件小小的教训,她应该知道,只有全心全意的依附他、听从他,她才能安稳的活下去。他自言自语悠然道:蓝子轩,咱们就看看她究竟会听谁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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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件小事

  丽莎偷偷的跑到了关范冺的那个帐子附近。

  她的心情现在非常矛盾。虽然她听从王爷的命令,带蓝雪见了范冺,可她却头一次因为做了王爷交代的事情,而心里不舒服。那两个人悲哀对视的样子,一直在她的脑海里盘旋。刚刚蓝姑娘又拜托她给范冺传话,看来那范冺就是什么蓝子轩了。她心想,蓝姑娘与那公子一定很相爱。唉!王爷怎么可以这么做?

  丽莎一直很讨厌蓝雪。原因很简单,她喜欢郎昕翰,从八岁开始伺候他,她就把自己的身心,完完全全的奉献给他了。现在蓝雪突然冒了出来,不但是天启人,还是那么一个肮脏的身份。她真是不甘心!!

  可她发现蓝雪根本就没把王爷放在心上。她先是高兴,但又觉得气愤。王爷是如此出色的人物,居然还有女人不识好歹?!

  但自从她看到蓝雪与蓝子轩后,她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很理解这种心痛如绞的感觉,因为她也有深爱的人。她想,今天一定要把此蓝姑娘的这句话,告诉那位公子。

  可等她靠近了帐篷,就听到冯太师的怒吼:“什么?!这狗东西居然死了?!”

  她吃了一惊,转身就往回跑。那个公子已经死了?!那蓝姑娘这次不是白白送死了吗?难道这就是王爷的目的?那王爷也太狠心了!

  她拔下了头上插着的簪子。那是一支打磨的非常精巧的簪子,但实际上可以当做护身的匕首用,她一直带在头上防身用。自己帮不了蓝姑娘什么忙,就把这个给她送去吧。至少,她耐不住折磨想自尽的时候,手边也有个东西。这个簪子还是很锋利的,照着咽喉很容易就能插下去。

  这么想着,她就来到了冯太师的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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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零落成泥碾做尘 第三十四章 咬下去

我神情木然的任丽莎在我身上忙来忙去。伸出手摸上铜镜里映出的那张,不甚清晰的脸,心想,今夜以后,还能在看见它么?

  “蓝姑娘.....”丽莎在我身旁迟疑的说。

  我缓缓地转头看她。原来刚才心里想的,不知不觉中就从嘴里说了出来。丽莎看着我,目光中充满了焦急、忧伤和担心。我笑了笑,拍拍她的肩说:“别担心,我有的也就是这条命了,要是就这么没了,只要我哥能活下来,也算是值得。”说完也没等她说话,自己先发起呆来。

  刚刚的话,是我蓝雪说的?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嘴里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从来我都自认为是个贪生怕死,自私自利的人,现在居然也可以为了别人豁出命去吗?

  仔细想想,其实最重要的是,我根本就不知道郎昕翰想要的蓝家的秘密。

  那么如果我不去冯太师那儿,那子轩肯定就是死路一条,而我的命顶多也就能多拖两天,最后的结局恐怕还是一样。而现在,自己去挡这么一晚上,拖到明天,等天启的人来谈判,说不定他们能把子轩一起要走。虽然这个可能性也不是很大,但总算是个希望。所以,权衡利弊以后,还是自己慷慨就义换来的价值最大。

  我苦笑起来,现在这个时刻,我还能这么认真的分析自己死的值不值得。

  右手不自觉的摸上了左臂上的那块手表,眼前恍惚间晃过了许多画面。蓝家的那些岁月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后,最好的日子。本以为自己就可以那么幸福无知地混他一辈子,没想到今天居然走到了生命的最后。我不禁怀疑,老天把我弄到这里,是否为了让我现在替子轩挡上一挡呢?

  子轩,他温暖的笑容又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回忆起那个除夕,他用手堵住我的耳朵,我紧靠着他站在院中,看着鞭炮和空中的烟火;我回忆起他扳过我的身子,认真的说:“哭出来吧,这样会好一些。”;我回忆起他身上那阳光般的味道;我回忆起他握着我的手,一笔一划的教我写字......

  “蓝姑娘....”丽莎伸手轻擦我的脸。我一愣,原来不知什么时候,我已泪流满面。我忽然笑了,因为到了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我喜欢子轩,蓝子轩——这个生理上是我的哥哥,但在心理上,我却从没有把他当做哥哥看待的人。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吧。我笑,不是悲伤的笑,而是真正开心。终于,我也有了喜欢的人了,虽然我马上就要面对生离死别。我想,如果是换做了其他人,不管我再怎么算计思量,也不会把自己的命算进去吧。可就因为他是子轩,所以我迈出了这最后的一步。爹,原谅女儿,不能实现当初对你许下的诺言了。蓝家总要活下一个来,即使那不能是我。

  突然,我又着急起来。我就这么走了,可子轩还不知道我的心意呢!我拉过擦拭我的脸的手,对她说:“丽莎姐,我有一事相求,你一定要答应我!”

  “你说。”

  “你帮我去告诉昨天咱们去看的那个人一句话,好么?”

  “什么话?”

  我想我现在的笑容一定很美,因为看着我的丽莎都有些失神了。

  我清清楚楚地说:“请你告诉他:蓝雪,很爱蓝子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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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坐在这个帐子里发呆。这里是冯太师住的地方,也是昨天阮纤纤死的地方。我不想去想自己是不是也会死的和她一样,只好做在大帐里发呆。门帘一挑,吹进一阵冷风,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抬头一看,进来的却是丽莎。

  我有些诧异,她和郎昕翰的侍卫庞威,把我送到这里以后,不是已经离开了?现在又回来干什么?难道是,事有转机?我本已死水般的心,好像又开始跳动。看着她,刚要开口问,却被她脸上悲凉的神色给堵了回去。

  她快步走到我面前低声说:“蓝姑娘,”只说了这三个字,又停了下来,看着我的目光,有些带有怜惜的犹豫,这时,外面远远传来说话的声音,她这才回过神来,急急的对我说:“范公子他,恐怕现今已经性命不保了。”什么??!!我瞪大了眼睛看她。

  “我帮不了你什么,”说着她从怀里拿出一根簪子插在我的头上,“这根簪子是我用来防身的,现在送给你。”她握了握我的手,“那个老家伙不是人!就算你伤不了他,”稍微顿了顿,“自己用,也是好的,总比被折磨要强的多。”

  话音刚落,门帘掀动,冯太师迈着四方步走了进来。丽莎拉着我一起跪下行礼。我的心里乱做一团。怎么回事?子轩已经死了吗?丽莎这么做是什么意思?让我杀了冯太师,杀不了就自尽?这是郎昕翰阴谋吗?借刀杀人?满心的疑窦,却也无法再问丽莎什么。只听见头上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说的是北辽语。然后丽莎回了他几句话。他又说了几句,丽莎便站起身来离开了帐子。临出去之前,我抬头看她,正好看到她回过头来瞟了我一眼,然后转身快步走了。

  帐里只剩下我跟这个老头子。他没说话,我也就跪在那里不能起来。我看见一双黑色的靴子出现在我面前,然后一只布满老人斑,瘦如枯柴的手,勾起了我的下巴。我被迫抬起头,映如眼帘的,是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我微笑:“奴婢见过太师。”

  “哼!果然有几分颜色,怪不得姓郎的舍不得把让你过来!”他冷哼一声,撤了手,坐在了一边的凳子上,“你可知道,昨天我这里死了个女人,也是天启的?”

  我低头,谦卑的说:“奴婢听说了。那肯定是她的不是,没能伺候好太师,才落得如此下场。”

  “你倒是会说话。哼!你们这些天启人,都是些猪狗不如的东西,看了就让老夫讨厌!真不知道郎昕翰怎么会把你这贱人留在身边。”他的声音充满了切齿的仇恨。

  我想,现在只有从他的嘴里问出来子轩的死活,便恭敬地陪着笑脸:“太师说的是,我们天启的人确实猪狗不如,但就算是猪狗不如,也总还是有些用处的。像昨个儿的姑娘,总还是让您和您的手下舒缓了身子不是?还有那位来交涉的姓范的公子....”

  刚说到这里,忽然眼前一花,那冯太师一脚踹在我的胸口。这一下子特别有劲,把我踹得直飞了出去,头撞在了床腿上,胸口和头顶都是一阵巨痛,疼得我两眼发黑,嘴里也一阵的发甜,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少跟我提那个畜生!就是他来了,太子爷才会出事!”冯太师愤怒的声音在大帐里回响。

  我撑着身子坐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心里骂:KAO!纯粹是撒气!是他自己出的事好不好?!跟子轩根本没关系!可嘴上还是要笑:“太师别生气,听说您不是已经教训过他了吗?”

  “那点教训怎么够?!可那个狗东西居然那么不经打,今儿个早上就断了气!哼, 别以为死了就能一了百了,我要把他五马分尸,再把他的头盖骨割下来当碗用,嘿嘿嘿。”他阴森森的笑声在大帐里响起,他走到我面前,把我拽了起来,用他那混黄的,向外凸出的死鱼眼盯着我:“你知道吗?我已经有很多个这样的碗了,都是用天启人的头骨做的。”说着,他用手摸了摸我的头:“用这么标志的美人做出来的碗,一定也很细致。”

  我只是直直的看着他,心里反复的想着一句话:子轩已经死了,子轩已经死了!子轩已经死了!!!不仅死了,还要被这个老妖怪大卸八块!

  我从没有过“仇恨”这种情绪,可现在,它真切的出现在我的心中,像是被一点火星点燃了万吨燃油,在我的胸口炸开,瞬间就把我全部吞没。

  他杀了子轩!他杀了子轩!!那我就要让他偿命!!!

  我绽出一个绝美的笑容,柔声对他说:“太师,您用奴婢做碗之前,不想知道奴婢的滋味如何吗?”

  冯太师一时有些看呆了,愣了一会儿才说:“小骚蹄子,怪不得郎昕翰要把你留在身边。果然有点不一样。”

  我咯咯的笑了起来:“太师,奴婢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我凑近对他吹了口气,“还多着呢。”

  冯太师脸色开始变红,喉头上下移动,他狞笑道:“好!今天我就看看你有多特别!”

  我笑着推开他,走到床前,动作幽雅的开是脱衣服。等到脱到只剩下肚兜儿的时候,我把头上的发髻撒了开。丽莎给我插上的那个簪子,已经不见了。刚才我的头撞到床腿的时候,我就感觉到,那根簪子滑了出去,可能是掉到床下了吧。无所谓,反正我也没打算用它。

  转过身,媚笑道:“太师,您还等什么?”

  那老东西已经绷不住了,怪叫一声,像条野狗一样,朝我扑了过来。我被他重重的压到了床上。“别急,我们有的是时间。”我笑。他伸出爪子一样的手,将我的肚兜扯了下去,然后趴在我身上吸呍起来。

  我强忍着恶心,抬起他的头说:“太师,这样多没意思,不如让奴婢来伺候您?”

  他呵呵的笑了起来:“好,小贱人,你果然够味儿!”

  我亲他的脸,从额头开始,滑过他散发着口臭的嘴角,慢慢的接近了他的脖子的右边。那泛着青色的大动脉就在眼前,我轻柔的蹭着他,慢慢的靠近,感觉它在我嘴唇旁灵巧地跳动,然后,张开嘴,狠狠的咬了下去!!!

  冯太师闷哼一声,开始在我身上拼命的挣扎扭动。他要叫,可是声音憋在了嗓子里,发出来的只是低沉的哼声。他是趴在我身上,而我在他的脖子侧面咬住了他,双手死死的抱住了他的肩膀。他要挣开我双臂的禁锢,我们从床上摔到了地上,翻了个儿,他还是在我的上面,即使是这样,我也没松开。他的力气很大,我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但渐渐的还是觉得快要被他挣脱了。我在心里喊:坚持,坚持!马上就能咬到了,这个地方就是动脉血管,绝对不会错!

  忽然,耳边好像听到轻微的“扑”的一声,然后身上的冯太师身子突地一僵。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我牙关紧咬,只感觉的牙齿咬破了个什么东西,然后一股腥甜的血冲进了我的口呛。咬穿了!我睁大了眼睛,再使劲,牙齿深深的陷进了嘴下的皮肉。那血越流越多,都快糊住了我的鼻子,腥热的液体沿着我的嘴角,流过了我的脖子和胸口。可我怕他没死透,还是用尽全力的咬着不松口。

  也不知道过了过长时间,觉得身上的人一直都没再动,而且体温慢慢的越来越凉,我这才慢慢的放松了双手,就觉得两只胳膊已经用力过猛,麻痹地没有知觉了。可嘴还是没敢张开,又咬了一会儿,觉得他的血流的缓了下来,我才一点点的张开嘴。

  推开身上的人。那老东西滚到了一旁,他的眼睛布满血丝,满脸是不可置信的表情。他的脖子上被我咬的地方,皮肤和肌肉都外翻着,隐约的我都能看到里面的脊椎骨。

  我开心的笑,开来咬的可真是挺深的。我坐起来,用他的衣服把身上的血擦干净,然后把衣服穿好,又找到了掉在床下的那支簪子,这才坐到了凳子上,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大口,漱了漱口,然后吐在了地上。但嘴里还是粘乎乎的,干脆把茶壶端起来,往嘴里倒。用掉一壶茶,才觉得好了点。

  我单手支头,心想,趁着还没有人来,先镇静下来想想这件事情。

  那个老东西刚刚说,子轩今天早上就断了气。看来那郎昕翰就是知道子轩已死,没有什么能再能逼我说出蓝家的事情,就用阮纤纤的尸体激我,想从我嘴里骗出他想要的东西。真是可惜,他可能怎么也不会相信,蓝家唯一的女儿,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看着手里的那个簪子。丽莎把这个给我,应该是受了她主子的指使。估计那天她带我去见子轩都是安排好的。只是我还是不明白,郎昕翰真的是想借我的手杀了冯太师么?我绝对不是一个可靠的工具,如果他真想对冯下手的话,凭他的权势,机会肯定多的是,方法也一定比这一种好的多。那他为什么还这么做呢?

  我冷笑,现在原因也不重要了,反正子轩八成是真的死了,我也已经给他拉了个垫背的。看着旁边尸首,我不禁想,我是不是会被凌迟处死?我握紧了手里的簪子,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就只剩自尽这一条路了。再一次面对死亡,我却一点也没有慌张和难过。或许是知道,有人会在黄泉路上等我吧。

  正想着,一阵夜风吹进来,吹散了些帐里的血腥味儿。我抬头一看,是庞威。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冯太师,并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仍然是一脸的冰冷。他对我说:“蓝姑娘,你杀了太师,恐怕我要把你押到王爷那里去。”这么说着,却也没有把我绑起来。

  “麻烦你了。”我站起身来往外走,路过他的身旁时,我悄声说了一句:“刚刚,是你帮我的对不对。”

  庞威的眼神闪烁了几下,却没说话,只是跟在我身后出了帐。我低着头,接着夜色藏起了一个笑。冯太师的力气很大,凭我的力量,根本坚持不到把他的血管咬破。刚才在帐里和他争斗时,他的身体在最关键的时刻僵了一下,这大概就是庞威的功劳了。可能他是弹出了什么东西,点了那老东西的穴道,让他动不了了吧。不过,我也没必要感谢他,说不定这又是那位宁王殿下的主意。

  走出帐篷,夜风吹起了我的头发。我深吸一口新鲜的空气,换过了肺里的血腥味。

  身后爆发出一阵喧闹,是冯太师的护卫发现了他的尸体。一群士兵朝我冲了上来。庞威喊了一句什么,呼啦一下子,从黑暗里窜出了比他们人多一倍的郎昕翰的人,把我围了起来,全部兵器出鞘,刀刃冲外。庞威高声又喊了好几句,那些人才停了下来,然后他对我点点头,一挥手,那群士兵便护着我离开了冯太师的营帐,向郎昕翰的大帐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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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零落成泥碾做尘 第三十三章 阮纤纤

这帐篷中间是一个十字架,一个衣衫破烂、浑身是伤的男人双手张开,被铁链绑在上面。我看不见他的脸,因为他垂着头,头发几乎全散了开,乱蓬蓬的遮住了脸。我靠了过去,迟疑的叫了一声:“子轩?”
  那个人的头微微的动了一下,然后慢慢的抬了起来。

  我把手指放到嘴里,用牙咬住,要不然我肯定会叫出来。子轩额头上的血迹蔓延了整个左脸,直到下颌。他的脸纸样的苍白,嘴唇干裂。他身上的衣服差不多都让鞭子抽烂了。因为我也被抽过鞭子,所以很熟悉那样的痕迹。所不同的是,他的身上,是鞭鞭带血。

  我向他走了过去,双腿却发软,好像走在棉花上。我看见他的双手手腕,被绑他的铁链磨得血迹斑斑,因为时间长了,颜色都有些发黑。到了他跟前我才发现,他手上的指甲,全都向上翻了起来。而他的脖子上也被系上了铁链。他肯定受了不知多少刑,因为,我还在他上身裸露的地方,发现了烙伤。我都不敢再仔细看,因为再看的话,我怕自己会崩溃掉。

  “他们怎么可以,把你伤成这样?”我哽咽着,声音不受控制地打着颤。

  因为我换了衣服,还画花了脸,所以他一开始没有认出我来,只是皱着眉看着我,听到我的声音,他才露出些了然的神情:“范某说过,姑娘认错人了。”他有气无力的说。

  “到了现在你还这么说!”我的声音哑哑的,因为眼泪已经控制不住的夺眶而出。我使劲用袖子擦了擦模糊的双眼,然后抬手,想给他擦拭脸上的血,那些血都快把他的眼睛糊住了。

  可是他却偏过头,躲开了。

  我咬了咬唇,伸出左手,硬是把他的脸扳了回来,再用右手轻轻地抹去他脸上的血迹。他扭不过我,最后只得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擦干净他的脸,把他的头发拢到后面,子轩憔悴的容颜,终于展现在我的眼前。他睁开眼睛,正好直直的看进我的眼中。那一刹那,我刚擦干的双眼,又充满了雾气。

  他转过脸,挣开我的双手,叹息道:“你这又是何苦。”

  “终于肯认我了吗?”我笑笑。

  “你来这里,很危险。”他淡淡的说。

  “那你呢?你都快被打死了,我也不来见你吗?”我的声音抖得支离破碎,“当初爹就那么走了,难道现在你也要,也要....”实在是说不下去了。我捂住了嘴,拼命的把呜咽的声音咽回去。大口的喘气,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一些。

  “咱们蓝家,还真是多灾多难。”子轩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还是一片平静,绝望的平静,“你怎么会到幽州来?而且还是....算了,你既已跟了宁王,就好好的....”

  “谁说我跟了他了?!!”我怒声道。

  “你?”

  “我是要来找你的!”我捧着他的脸急道。“哥,我们不会呆在这里的!我们一定可以回去!”

  “回去?”他自嘲地笑了笑,“来了这里,我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下场。他们用我的头祭旗的时候,我一定会睁着眼睛,这样,我还能看到天启,看到咱们的家乡。”

  “别说了!别说了!!”我捂住了他的嘴,使劲地摇头,脸颊又被水给打湿了。

  他看着我的目光,悲哀而宁静,仿佛有千言万语,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他的嘴在我的手下动了一下,我赶忙移开了手。

  “你还记得什么?我是说,那个地图?”

  “那是我五年前在爹的书房里看到的,只看了一眼,我只能想起上面画有天启、北辽、南昭,还有很多的线。你知道那是什么?快告诉我!郎昕翰好像很感兴趣,说不定我们能....”

  “俯耳过来,答应我一件事。”他开口打断我,脸上好像闪过了一丝放心的神情。

  “我什么都答应你,可如果这是你的遗言,我决不会答应!!”

  他看了我一会儿,嘴边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与我在梦里千百次见到,一模一样。然后他凑到我的耳边:

  “雪儿,不要去想,什么都不要想。”他的声音变的很低,仿佛在梦吟,“记住,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呆呆的望着他,一时间,脑子里有些空白。

  “蓝姑娘!快点,冯太师来了!”丽莎在门口催促道。

  子轩的神色一凛,对我说:“快走!”

  丽莎进帐来拉我出去。可我就是迈不动步子。“哥!”脸上淌下来的水滴,越来越多。

  “你要是再不走,我就咬舌自尽!!”他盯着我,坚定有力地说。

  我最后看了他一眼,猛一跺脚,跟着丽莎出了帐。

  我们刚刚离开那里没多远,迎面就遇到了那个山羊胡子老头儿。他快步那个帐篷的方向走去,脸色阴沉的可怕。我和丽莎低着头让到路的一边。他看都没看我们一眼,就走过去了。我的双手都紧紧地握成了拳,真想把那个老东西拽回来!可丽莎好像知道我要干什么,一等冯太师走过去,就一把拉住我的胳膊,飞快地往回走。我一步一回头,直到看不见子轩的那个帐篷了,还是扭着身子。

  “把衣服换回来。”不知什么时候,丽莎又把我拉回了我们刚才换衣服的地方。看着她塞给我的衣裙,我一时傻傻的,不知道该干什么。

  “真是倒霉!早知道这样,就不该带你去!”丽莎低声咒骂,“蓝姑娘,你清醒点!呆会儿,王爷就要回来了,让他看到咱们这个样子,不但你活不了,我也得跟着送命!”

  我这才反应过来。多亏了丽莎我才见到子轩,不能因为这个连累了她。

  “今天,真是多谢丽莎姐了!大恩大德,蓝雪此生若有机会,一定会报答.....”

  “好了好了!别说这些了,你快换衣服吧!”她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催着我换衣服。

  丽莎嘱咐我,要是郎昕翰问起,就说我去见碧玉和春杏她们了。可等我们收拾好回到大帐,郎昕翰却还没有回来。我们俩都松了口气。我坐在床边发呆,丽莎有些怜惜地看看我说:“你先歇息一下,我去给你打盆水来。”

  “谢谢你。”我冲她僵硬的笑了一下。

  她好像还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叹了一声,便转身出去了。

  我只觉得胸口好像堵了个东西,闷闷地非常难受。眼前又闪过子轩被绑在那里的样子,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床上的锦被。不!我们不会死!我们的生命,绝对不会就这么完结在这个鬼地方!

  该怎么样才能把他救出来?我开始咬指甲,可看到自己的手,就想起了他那满是血迹的手指....我闭了闭眼,用力甩了甩头,好像这样就能甩掉脑海里的那些情景。蓝雪,你要振作起来,悲伤只能让你意志消沉,一点儿也帮不了你和子轩!

  丽莎给我端来了一盆水,我用手把水泼在脸上。还觉得不够,干脆把脸浸到盆里,直到肺都憋得发疼,这才抬起头来。水花被我带得四溅,打湿了我的领子和胸口。这时,我才觉得好了一些。

  “你要是想沐浴的话,大可以先脱了衣服。”略带着嘲讽的笑意的声音响起。不用看,是郎昕翰回来了。我不慌不忙的拿过丽莎递来的手巾擦干了脸,这才转身笑着对他说:“洗脸也可以玩儿出新花样的,谁让人家呆着太无聊。”

  “你无聊?我怎么没看出来?”他也笑,上前将我搂在怀里。这次我很顺从的贴住了他的胸膛。郎昕翰是我唯一的机会。

  “这两天就把我这么扔在这里,你可是真有良心!”我轻拍了他一下,然后从他怀里抬起头,用手指点着他的下巴,“说,跑到哪里鬼混去了?”

  他拉住我的手,在唇边亲了一下:“还能去哪儿,当然是忙着跟天启的人交涉了。”

  我的心快跳了两下,脸上装做忽然想起来的样子:“哦,对呀,你们太子的事情,究竟要怎么办啊?”

  “自然是要把他弄回来。再怎么样,他也是我北辽的堂堂太子,就这么被人抓去了,太丢脸了。”

  “那天启那边怎么说?要高承志回去?”

  “不只这些,还要我退出幽州,回到冻马河的北面,原来两国规定的界线。”他放开我,走到桌边,端起一杯茶轻抿了一口,“这次算是白打了。”

  “你不生气吗?”我观察他的表情,好像很放松,一点也没有吃了败仗的样子。

  “胜败乃兵家常事,这次只是他们走运而已。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他毫不在意地说。

  我的心总算落下了点。还好他对于这次的事情不那么上心,也许我还有机会....

  “冯太师好像要整死那个姓范的。哎,雪儿?你冷吗?”

  “我没事。可能是门口有风吹进来吧。这晚上也挺凉的。”我勉强的笑了一下,稳住自己刚刚不由自主发抖的身体。

  “那你就这么由着他折腾那个人?”我脸上笑颜如花,可心里却在滴血。

  郎昕翰用手支起了下巴,想了一下:“好像这样也是不太好。其实,我还是很欣赏那个范冺的,有心机、有胆识。只可惜,跟错了主子,唉。”他叹了口气。

  “你可以把他招到自己的手下来呀。”我心里越是急得冒火,嘴上越是淡若清风。

  郎昕翰听了这话,想了想说:“不一定可以。一般这样的读书人,对自己的国家看的都是很重的,很讲气节,不会轻易背叛的。”

  “可你不试试看又怎么会知道呢?你不是也说,你和赏识他?”

  “说的也是。”他笑着用手一刮我的脸,“你还这么努力的给我招揽人才?”

  “王爷对我的好,我也报答不了。这也只能算是借花献佛了。”我低头,装做很不好意思。

  “哈哈!好,这才是我的女人!”他大笑着,把我抱到了他的腿上。

  “那王爷打算怎么阻止冯太师呢?”快点啊!这才是最重要的!

  “恩....”他想了想,“那个老家伙最恨的就是天启,所以只要是跟天启有关的,他都看不顺眼。这次又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也知道杀了范冺其实没什么用,可就是要拿他出气。”跟我料想的一样!

  “那怎么办?”

  “那就给他个别的什么,让他出气就是了。”他笑,又加了一句,“一定要是天启的。”

  “他喜欢女人吗?”这是我唯一能想到了。要说这营地里有什么和天启有关的,那就是我们这些军妓了。

  “哈哈!别怕!我不会让你去干这种事情。”

  “讨厌!谁说我要去了?!再说,你舍得吗?”我假装生气的撅起嘴,瞪了他一眼。

  “是啊!我怎么会舍得呢?!”他笑着在我的脸上亲了一下,然后说,“那老家伙,倒是也好女色。不过该送谁去给他呢?”

  “不要送雪儿的姐妹啊!”我赶紧加了一句。

  “放心吧!我知道,就是那个什么碧玉和春什么的,对吗?”

  “多谢王爷体恤。”

  “跟我还用这么客气。”他停了一下,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干脆这样,你来选个人,给那个老家伙送去不就行了?怎么样,我对你够好的了吧?”

  “雪儿知道王爷你疼我。”我轻轻的在他的唇角吻了一下,结果换来了他的一个长吻。

  好不容易我才能重新喘气:“那,就送阮纤纤去吧。”

  阮纤纤,别怪我。这只能说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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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郎昕翰没有来我的帐子,不知道他又去忙什么,但我的心里只是松了口气,想着,又躲过一晚上。我知道不应该有这种得过且过的心态,毕竟,很可能我会在郎昕翰身边待上很长时间。可一想到要和他赤裸相见,还有身体上的感觉,我就不由得反胃。很难想象床第之事会被人们称为“极乐”,也许是有美好的吧,可惜的是,我没感觉到。

  夜里,我又被惊醒了。撑起身子,隐约听到是营地东边传来的。好像很多人在吵嚷欢叫,但声音并不是很大。大概是离的远了吧。我也没多想,反正没我什么事儿,蒙上被子接着睡。

  第二天早上起来梳洗的时候,丽莎看着我的神色有些怪,可等我去注意她的时候,她又把脸错开了。

  白天都在我神不守舍中度过了。到晚饭的时候,郎昕翰才悠哉悠哉地步入大帐。他身后还带来了两个手提红漆大食盒的随从。他招呼我坐到他身边,然后摆摆手,那两个人就嘛利的把食盒里的各色菜品布上了桌。没一会儿,桌子上就被各种颜色,且散发着香味儿的菜铺满了。看了一下,我能看出来的就有口蘑肥鸡、鸭丁溜葛仙米、烧茨菇、樱桃肉山药等,好像还有驼掌、鱼翅之类,这还不算那些我平时爱吃的菜。

  “王爷今天这么有兴致?其实雪儿平时吃的已经很好了,王爷何必这么费心。”

  郎昕翰笑得很开心;“今天我高兴,就想和你好好吃顿饭。”说着他用筷子夹一块玉兰片,递到我嘴边:“来尝尝看。北地没有这东西,特别让人运来的。”

  我张嘴含住了那块玉兰片。恩!柔滑细腻,又不失脆爽,嚼起来满口生香。

  郎昕翰微笑着看我把它吃下去,这才说:“我想,阮纤纤再没机会吃到这样的东西了。”

  什么?我的嘴立刻停止了运动。

  他似乎又想到什么,说:“啊,看我忘了。就算她活着,也没口福吃到这么好的东西。她那里有我的雪儿那么命好呢?”

  “雪儿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我干笑着低下头。

  他怎么忽然提到阮纤纤?出了什么事?

  “喔,也没什么。”郎昕翰把筷子放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昨天冯老头折腾了半天还嫌不够,又把他的护卫营叫了出来。唉,可惜了,”说着,他微摇了摇头,可脸上依然笑着,没有带上丝毫觉得可惜的神色,“这么个可人儿,就让一两百号愣小子,一晚上给干死了。”他转过头来,闪亮的双眼看着我,“你说是不是很可惜?”

  “王爷说的是,确实可惜。”我把嘴里最后剩下的那一点玉兰片咽了下去,然后笑着抬头看他。

  郎昕翰的眼神渐渐地变的凌厉,他盯了我一会儿,忽地又笑了出来,只是这笑容配上他的眼睛,看得我有些发冷。

  “我果然没看错,蓝家的女儿,确实不同常人。”他放下杯子,用手指轻轻蹭过我的脸,“看来你今天胃口很好,我这里还给你准备了一道大菜,要不要尝尝?”

  问完,他也不等我回答,抬手拍了两下。马上有人进来,把桌上的菜全都撤了下去。然后门帘一掀,又进来两个人,抬着一个类似于担架的东西,上面盖着白布,白布下面,明显是个人型。那两个人,把担架一举,“砰”的一声轻响,那担架就被放在了桌上,正在我眼前,距离我的脸不到三十公分。我闻到一股腥臭味,从那白布下散发出来。

  “王爷,你这是?”我的手在袖子里发抖,身上已经出了虚汗。郎昕翰笑得很幽雅,他站了起来,走到桌子另一面对着我,然后突然伸手把眼前的白布一扯。

  我再也忍不住了,猛的跳了起来。结果被凳子绊了一下,身子向后仰,摔在了地上。我也来不及站起来,转过身就开始趴在地上吐。那吃下去的玉兰片连同中午吃的饭,很快都被我吐了出来,一直吐到只剩酸水,我还是觉得恶心的头晕,拼命的干呕。

  那桌子上的,就是阮纤纤。只是她双目圆睁,眼角全都裂开,嘴唇也全被咬烂了。刚才我看到的是:她全身赤裸,遍体鳞伤,而且手脚都被砍掉了,只剩光秃秃的手腕和脚腕。她的下身,一片血肉模糊,混合着许多白色的粘液,散发出特别腥臭的味道。我知道那白色的东西是什么,所以也就吐地更厉害。

  一杯茶出现在我的眼前。我抬眼看去,是郎昕翰。我接了过来,喝了一口,但马上又吐了出来。他温柔地拍我的后背,疑惑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刚才还吃的好好的,怎么现在吐的这么厉害啊?”

  我用手背使劲擦掉了嘴边的唾沫:“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了,这是特地为你准备的一道大菜。”他耸耸肩膀,“不过,看来你不是很喜欢。”

  “请王爷不要再拿雪儿寻开心了。”

  “我拿你寻开心?”他听了,笑容慢慢变的僵硬狰狞,然后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把我从地上拽了起来。“我拿你寻开心?那你拿我当什么?是当刀使,替你泄私愤?还是当傻子,哄着玩儿?!”

  我安静地看着他阴森的脸:“我从来不敢那么想。”

  “你不想?可你干的很好啊!”他凑近我的脸,声音冰冷却又轻柔:“你以为你的那些事情,我不知道吗,蓝大小姐?为了救你哥哥,你可真是机关算尽哪。”

  我吸了口气,再缓缓的吐出来:“雪儿有的,不过是些小聪明罢了。比起王爷,那是差的远。”

  他既然已经发现了,再装也没什么意思。以他的本事,我的那些事情,恐怕他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你过谦了。”他笑,接着,忽然把我拉到阮纤纤的尸首旁边,“这借刀杀人,你用的就不错。”

  我低着头,下面阮纤纤那浑浊的双眼,直直的看向我。

  我转过身用力挣开郎昕翰的手:“我又能怎么样?我也不想她死!可这是我唯一能想出的办法!”我拼命压抑着自己愤怒的声音,“你又何必如此慷慨激昂?不管是阮纤纤,或是我,在你眼里还不是贱命一条?我们的死活你真的关心吗?王爷今天究竟有什么话要说,不如给我个痛快!!”

  他看着我,目光渐渐透露出一丝赞赏:“好!蓝雪,你真是不同凡响。”他用食指勾住我的下巴,“那我也不跟你兜圈子。只要你告诉我你们蓝家的那件东西在哪儿,我不但放了你哥,”他的眼神,忽然变得柔和了些,“我还可以把你带回北辽,封为侧妃,怎么样?”

  我看着他,好一会儿没说话。他皱了皱眉:“你不想当侧室?我已经有正妃了,现在可能不....”

  “谢王爷饶过我大哥的性命!”我笑,笑得灿若桃花。只要他能放过子轩就好。

  他的眼睛眯了眯。大概他注意到,我只谢了他饶命之恩。不过,他没说什么,只是放下手,走到一边的凳子上坐下:“好,你说,本王洗耳恭听。”

  “当年,我曾见过爹的书房里有一张地图。”我看看他,然后开始回忆,“那时我的年纪还小,也只是机缘凑巧,才看了一眼,所以不一定记得很清楚,还请王爷见谅。”

  郎昕翰面无表情,低垂着眼坐在那里,好像在等我继续说。我开始努力回想当时在那图上看到的东西:“我记得,那张地图上从北到南画着北辽、天启和南昭。那图上还有很多的线。恩,在天启的南北,是两条红线贯穿东西。另外,还有条黑色的线,从西南边一直延伸到天启,好像是到京州.....”

  “你知道,明天你们天启的人才能到这里,谈交换人质的事情。”郎昕翰忽然开口打断了我。

  我一愣,便安静下来,看着他要说什么。

  “所以,”他站了起来,“今天晚上,还要有人去伺候冯太师。”走到我面前,微笑着,“那个老家伙对于我塞给他那么一个女人,很不满意,因为他点名要你去,却被我推掉了。可是今天,”他的声音低沉下来,“我恐怕找不到什么好的理由,去敷衍他了。”

  “那张地图上的东西,我只记得这些。那时我还太小....”

  “你以为我是三岁的孩童,这么容易骗?!”他冰凉的手掐住了我的脖子,“蓝雪,你本是那么聪明的女人,可居然编那么蠢的谎话来描述那件东西,难道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么?!”

  “我、真的、只看到这些!我、没骗....”我开始喘不上气来,使劲的想掰开他的手,却徒劳无功。

  他的瞳孔回缩,盯着我一字一句的说:“你也看到了阮纤纤的下场。如果你不说实话,下一个躺在那桌子上的,就是你了。”他用手抚过我的脸,轻柔的说:“真是舍不得啊,你是那么美,又那么的坚强。”然后,他的笑容消失了,“可是,我郎昕翰最讨厌的,就是不听话、跟我耍心机,总以为自己很特别,就可以把男人迷的死死的女人。”

  在我已经觉得眼前发黑时,他突然放开了手,我的腿一软,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我,从没有那么想过!”我喘着粗气,用手摸着喉咙,看着他沙哑地说。

  “哦?那你就跟我说实话!”

  “我说的就是实话!郎昕翰,我知道的只有这些!!”我愤怒地看着他,嘶哑地喊。

  他挑了挑眉,看了我一会儿,然后转过身对帐门口喊:“丽莎!”

  “奴婢在!”丽莎应声进来。

  “给蓝姑娘梳妆,待会儿就送到冯太师那里去。”郎昕翰的声音,非常平静。

  “我去了,他今天就不会折磨我哥了吗?”我坐在地上,心平气和地问他。

  “对。”

  “那好。”我挣扎着站了起来,“我去。”

  郎昕翰不再理我,转身就往外走。

  “我说的真的是实话!!!”我在他身后拼命的喊了这一句,声音充满了绝望。

  他停了停,却没有回头看我,一掀帘子,离开了大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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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零落成泥碾做尘 第三十二章 太子被俘

我一掀帐帘就走了进去。
  只见大帐内一共坐了四个男人,首先映入我眼中的,当然是坐在左首的子轩。他的对面是郎昕翰,和一个五十来岁的干瘦老头儿。那人长了双外凸的金鱼眼睛,显得有些暴躁。一把山羊胡子梳的整整齐齐,尾稍儿还略微向上翘起。他们的上首坐了一个男子,我从没见过。

  他身着蟒袍玉带,头发是梳成北辽男人的样子,不过整齐精致的多。他身材瘦削,两颊微微有些向下凹陷。长的到是还可以,但面色发白,双眼浑浊,且透露出些淫邪。

  我刚扫了一圈儿帐里的人,郎昕翰便向我招手:“雪儿,过来。”我几步走到他身旁。他指指坐在上首的男子说:“还不见过太子殿下?”

  那是北辽的太子?一时间我有些诧异,但不敢怠慢,赶紧上前行礼。跪下以后,那个太子并没有马上让我站起来,而是等了一会儿,好像是在看我。然后我听见他对郎昕翰说:“王叔,这莫非就是传说中,你最近极其宠爱的,天启来的军妓?”

  我的手指攥成了拳。我不在意别人说我什么,可现在子轩就在这里,让他知道我现在是这种身份,他该有多伤心?!

  “正是。来雪儿,给太子殿下斟酒。”说着,郎昕翰递给我一壶酒。我接过来,拿着它走到那个太子身边:“太子殿下,请。”微微倾身,把他的杯子倒满。瞄了他一眼,发现他并没有注意我,而是一直在打量坐在他下面右首的子轩。而子轩只是目不歇视的看着眼前的酒杯,刚刚的话好像完全没听到。倒完酒,我恭身退回到郎昕翰身旁,他便拉我坐在了他身边,一只手紧紧地揽住我的腰,弄的我不得不把上半身贴在他身上。我很讨厌现在这样的姿势,尤其是对面坐着的就是子轩。可也不能挣扎,只好低垂了头,不看对面。

  “王叔过的真是舒服,这行军打仗,也不忘美人在怀啊!”太子的语带嘲讽的声音响起。

  “打仗本就是个苦差事,臣在这军营里一个人实在是难熬寂寞长夜。臣知道殿下一定会体谅臣的苦衷。”郎昕翰说道。

  真奇怪,他的语调里带了些嬉皮笑脸的感觉。虽然平常郎昕翰也总是面带微笑,但从没有这么不正经过。难道他是在做样子给那个太子看?想到这里,心里一动。我伸手从桌上的果盘里摘下一顆葡萄,娇笑着放到郎昕翰的嘴边:“王爷,这葡萄好新鲜呢,您尝尝吧。”

  然后又故做委屈的样子说:“王爷这两天,在雪儿这儿的呆的时间都少了,是不是觉得雪儿哪里做的不好了,讨您生气了?”

  郎昕翰的眼神闪了闪,便捏捏我的鼻子笑道:“还嫌在你那里呆的时间少?谁不知道,我把中军大帐都搬到你那里去了,真是贪得无厌的小东西!”

  接着,他又低下头,凑到我耳旁说:“不过,我就喜欢你这样儿的。”

  他嘴里的气,哈的我耳边一阵痒,我咯咯笑着伸手推他,却被他把手握在了他的掌中。我略转过头,瞟了一眼对面的子轩。他还是双眼微向下,脸上一片安详宁静,什么表情都没有。

  我的心里忽然没来由的一缩,可脸上却笑得更开心。现在最重要的是讨好身边这位,他现在跟我这么打情骂俏,肯定是表演给那个太子看的,我要是配合好他,说不定将来他心情好了,就会放我离开这里。子轩,将来我一定会跟你解释的,请你千万不要误会我!

  “宁王爷,这次我们是奉旨而来,有重要的事情要与你商谈。你这么放浪形骸,实在是太过分了吧?”一个冰冷苍老的声音,在我右边响起,是那个山羊胡子老头儿说话了。

  “冯太师又何必着急呢?你与殿下也赶了这么长的路,今天何不放松一下?”

  “王爷此言差邑!我看你是想借故敷衍我们,背后又想耍手段!那高承志之事直到如今还不曾向殿下禀明,你是何居心?!”那老头儿看了是明显的生气了。

  郎昕翰叹了一声:“太师,你可真是误解我一片苦心了。唉!算了,既然讨不了你的好,那你说怎样就怎样吧。”

  “请王爷把这一干人等都撤下去,我们再说不迟!”

  “好吧。”郎昕翰一脸的无奈,“你们都下去吧。”

  然后他笑着对我低声说:“先回去等我,恩?”

  我装出一副害羞的样子点了点头,便准备退出大帐。

  “范先生也请先回吧。高将军的事情,我家殿下自会给你一个答复。”那姓冯的太师又对子轩说。

  我看见郎昕翰眉头微皱了一下,但很快就舒展开。

  这个太师看来很讨厌,张嘴就把本该郎昕翰决定的事情,归给了才来的太子。看来他们之间有的斗了。不过这跟我无关,现在我的心情有些兴奋,因为要是子轩答应了的话,他就会和我一起离开大帐。终于有机会和他单独说几句话了!

  果然,子轩站了起来拱了拱手:“那就有劳几位了,范某先告退。”说着,便转身向外走。我强压着步子,缓缓的跟在他后面出了大帐。临出来的时候,听到身后那个太子问郎昕翰:“听说王叔抓住了魏阳......”我对他们的谈话不感兴趣,只是紧紧跟上前面走着的,略显孤独的背影。

  好不容易走的离帐篷足够远的时候,我几步赶上前面的他:“哥!”我的声音打着颤,这一声呼唤,我仿佛已经等了千万年!!

  子轩神情淡漠的看着我身后的一个方向,然后说:“不敢当,姑娘恐怕是认错人了。”

  什么?我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他怎么不认我?!我回头看了一眼他刚才看过的方向,远远的,向我这里走过来一队营内巡逻的士兵。这才明白过来,暗自责备自己:蓝雪,你可真是越急越慌!隔墙还有耳呢,何况这众目睽睽之下!急忙对他低声道:“对不住了范先生,民女思乡心切,认错人了。”

  “不碍的,范某能理解姑娘的心情。”

  我强笑了一下:“范先生一直在三王,厄,我是说,皇上手下?”

  “我去年到幽州时,本在魏老将军的帐下。后来他告老还京时,将我推荐给了当时的三王爷。范某为我皇效力不过月余。没能早些跟随皇上,是范某此生最大的遗憾。”

  原来他是这么到的三王手下。我又飞快地低声问:“听说范先生以前跟京州的蓝子轩公子很熟,你觉得他的画儿画的怎么样?”

  那件地图的事情一直是我的一块心病。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五年前的那天夜里看到的,是郎昕翰想要的吗?我想,子轩是蓝家的长子,他应该知道的比我多。可现在的环境不允许我问的太直白,那么问他画的事情,他应该能明白我在暗示他什么。要是他能告诉我些东西,我也好有话去应付郎昕翰,把他哄好了,对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子轩听了我的话,眼中露出些诧异,看着我说:“他的画艺只是一般而已。”

  谁要问你画了?我想问的是地图!真是急死了,他怎么不明白我的意思?可错过了现在,我又怕再没机会跟他单独说话。只好咬咬牙继续低声快速地说:“王爷曾说,他很佩服我爹的画技。我只是好奇。因为我曾记起小的时候,在爹的书房里看到些有意思的画儿,比如说,”我向四下看了看,见周围的人都不在近处,可我仍然不敢出声,只是把嘴型做的很大很夸张,但声音几乎压在了嗓子里,急切地紧盯住他问:“地图?!!”

  子轩的脸色变了变,他的表情很奇怪,好像有惊讶、慌张、愤怒、急切。他望着我半天没说话,我着急地又小声催促:“你快说啊?究竟记不记得啊?!”

  可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丽莎的声音:“蓝姑娘,你怎么还在外面啊?该早些回帐休息了。”我气的一跺脚。她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

  “姑娘问的事情,范某没有印象。恕在下无能为力。”他刚刚脸上的情绪,好像根本没出现过,现在又是温文平静地向我点了个头,转身便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心里真是翻江倒海,多想把他叫住,可现在不行,我要跟那该死的丽莎回那该死的大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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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大帐后,我就不停的琢磨,子轩是因为没有机会跟我说呢,还是因为他也不知道这件事情?按理说,他是蓝家的长子,家里的秘密他应该比我清楚才是。但我现在要做最坏的打算:要是子轩根本就没能力帮我,那我该怎么办?

  另外,就算是他知道,而且能不顾及两国交战,把这个可能涉及到国家秘密的地图告诉我,我能保证到时候郎昕翰一定会放了我?难道他不会杀人灭口吗?

  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个寒颤,要是这样的话,不但救不了他,反而会连累他的性命!不行,看来我不能从他那里寻求帮助,还是要自己想办法,且不会累及子轩!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最后干脆坐起来。可还是没能理出个头绪。这时,听见外面有人说话:“王爷。”是郎昕翰回来了!我一个仰身躺了回去,面朝里装做睡着了。希望今天他不要碰我,我现在真的是一点心情也没有,不——应该说,我从来就没有过什么心情。

  我听见他走了进来,到了我床边站了一会儿,然后便是他离开的脚步声。等了好长时间,我才敢睁开眼睛,看到帐里只有我一个人,我才松了口气。

  迷迷糊糊地睡到半夜,突然被一阵嘈杂的喊声惊醒。我爬了起来,出了什么事情?我穿上衣服,掀开帐帘走了出去。外面一片灯火通明,好多士兵跑来跑去,叫嚷着什么,乱做一团。我才向帐外走了两步,就被丽莎拦了下来:“蓝姑娘,这里没你的事情,请你回去休息。”

  我看了一脸僵硬的丽莎没说话,转身就回了大帐。没必要跟她争执什么,她让我回去,我就回去好了,反正这里发生什么也影响不到我。

  喧闹声持续了一夜,到了第二天早上才安静了些。我一半是心烦,一半也是因为外面太吵,所以也就一夜没睡。早上醒来时,头疼的厉害。本来还想着怎么应付郎昕翰,可几乎一整天,都没看到他来。直到傍晚,他才到了我这里。

  他的神色很疲倦,可眼睛里却有一抹说不清的情绪。他一进来,就把我搂在怀里,亲了我一下:“我的雪儿,今天过的好吗?”

  “还好。只是昨晚外面不知为什么,吵的很,害的我没怎么睡着。”

  郎昕翰听了,嘴边露出一个他常有的笑容,慢悠悠的说:“当然吵了,因为,昨天夜里,太子被魏阳劫持走了。我忙了一夜,就是为了此事。”

  什么?!真是让我没想到!怎么会出这种事情?

  他看着我充满疑问的眼神,解释说:“太子以前曾和魏阳在战场上对阵过,吃过一个不小的亏。这次他知道我把他给抓住了,就把他要到自己的帐子里,想好好羞辱一下他,结果,反而被姓魏的给劫走了。”

  “哦,原来是这样。”我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其实心里充满怀疑。

  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让魏阳把堂堂北辽的太子抓走了?不是说魏阳受了大刑吗?难道还会有这种本事?这里面还不定有多少算计呢!不过既然他这么说,我就这么听好了。只是我的眼前晃过魏阳那张刚正的脸。昨天有一句话郎昕翰说对了:可惜了魏阳这么个尽忠报国的英雄。

  猛然间想起一件事,我装做不经意的问:“太子被劫,那天启的那个姓范的该怎么处置?”

  “冯太师把他给抓了。那个老家伙气坏了,可当时是太子要求把帐营周围的守卫全都撤掉的,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救援不及。”我听了,心里一阵的发慌。我们蓝家兄妹怎么这么倒霉?!

  “抓他也没有用啊。他不过是个传话的人,两国交战可是不杀来使的。”我努力控制自己的声音,让它听起来很平静。

  “话是这么说,可如果要安抚冯太师,范冺的命也不一定能保的住。没关系,不过是个无关大局的人物。他死了,穆容成自然还会再派人来。”郎昕翰懒洋洋的说。

  对你是无关大局,可他却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在心里疯狂的喊,只觉得头一阵阵的晕痛,太阳穴跳个不停。

  “你看你,夜里没睡好,白天脸色就这么苍白。真是我可怜的小东西。”郎昕翰拉着我坐在了他的腿上,用手理着我的头发说。

  “我没事,休息休息就好了。对了,你们太子到底把魏阳抓去要干什么?还用撤掉所有的守卫?”不想让他看出我情绪的异样,我随口问了一句。

  郎昕翰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概就是要教训他一下吧。”然后,他用额头贴上我的前额:“不说这些了。今天你就好好休息一下。晚上我还要应付冯太师,就不陪你吃饭了。”

  “你有重要的事情,当然要先办。我没关系的。”我笑道。

  郎昕翰走了以后,我心急如焚。现在连子轩都成了阶下囚,我们两个都被困在了这里!只是不知道穆容成能不能救他。可子轩才跟了他一个多月,对他来说能有多重要?看来就是因为子轩的无足轻重,才会被派来干这么危险的事情!他们会不会把气都撒在子轩身上?一想到这种可能,我脑中就幻想出他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样子。不可以!我抱着疼的好像要裂开的头,蹲在了地上。这么办,这么办?蓝雪,你一定要想出主意来,不能就这么认输!

  我站起来,到桌前猛喝了几大口凉茶,烦躁的心情才稍微减缓了些。坐了下来,我开始考虑目前的情况。

  北辽的太子被抓,最大的受益者当然是天启。穆容成可以趁此机会,要求互换俘虏,把高承志要回去。如果运气好的话,他也许会把子轩也救回去。可这还得是在子轩能活到那一天的前提下。

  再看北辽这一边。太子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被劫走,最大的责任就是领兵的郎昕翰。只是有些奇怪,他一点也没有担心的样子,好像还很平静。但对我来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天启不管子轩的死活,那么能救他的就只有郎昕翰了。至少他可以阻止那个老头子为泄私愤,把子轩害死。可我该怎么开口求郎昕翰呢?

  肯定不能说他是我哥哥。蓝家不知道有什么重要的秘密,让郎昕翰那么感兴趣。他要是知道了子轩是蓝家的独子,大概更不会放他了。那我该怎么说?

  一晚上的时间,就在我思来想去间过去了。这一夜我又是没怎么睡,只迷迷蒙蒙的躺了一会儿。到了第二天,我本来发愁该怎么跟郎昕翰求情,可这一天,我都没看到他。第三天,他还是不见人影。到了第四天,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天刚擦黑的时候,我披了件黑斗蓬出了大帐,往营地的西面走。郎昕翰曾说过,我可以在营地里走动。但这一次是去关犯人的地方,我还是小心些好。记得上次折磨高承志的时候,就是在西面。好像那边有个专门关押犯人的地方,子轩有可能会被关在那里。

  我想,他应该是单独一个人被关起来,所以我专门挑小帐篷且守卫严的察看。果然在西北角看到了一个,那帐子很小,可周围围了一圈士兵。找是找到了,可那么多守卫,我根本就没办法进去。正在着急,有人拍了我一下肩膀。我回头一看,原来是丽莎。

  “你想见他?”她还是那么冰冷的表情。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丽莎是郎昕翰的人,要是我说是,她肯定会去告密的。

  “我不会说。”她好像看懂了我眼里的意思。

  “为什么?”

  “哼,要说我早说了。你都已经找的这里了,就凭这个,我现在就能去告诉王爷。”她冷哼一声。

  说的也是。“可你为什么帮我?”

  她看看我:“他是你的心上人?”

  我一愣,她怎么会这么想。她以为自己说对了,没等我回答,又说道:“你想见他就快点。这两天冯太师总是这个时候来对他用刑。”

  我听了,心里一阵哆嗦,赶紧说:“谢谢你。”管不了这么多了,先见到子轩再说。

  她没理我,只是拉着我向相反方向走。“你,你干什么?”我吃惊地问她。

  “那些士兵都是太子带来的人,王爷管不了他们。”说着她拉着我来到一处不大的帐篷后面。我一看,原来这里是营地里做饭的地方。她向前面正在忙着的一个北辽兵喊了两声。那士兵听见声音抬头见是她,笑着擦擦手走了过来。他们快速的说了些什么,只见那士兵脸上有些为难的样子,然后丽莎对他说了一大堆话,那士兵看了看我,很勉强的点了点头。接着,他走了回去,不一会儿,手里拿着一大堆士兵的衣服和一个食盒子回来。他对丽莎又说了什么,丽莎连连点头微笑。好不容易他们才说完。丽莎又拉着我,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这里正好背着所有的点起的火光。“换上吧。”她把衣服塞到我的手里。

  我和丽莎换上士兵的衣服,她又不知用了什么东西,在我和她的脸上涂涂抹抹了一阵,这才提着盒子又来到关子轩的地方。丽莎嘱咐我不要出声,由她对付那些守卫,我只管低着头跟着她。只听她哑着嗓子,跟那些人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通,然后又从食盒里拿出了一只热着的烧鸡,递给了那守卫。那守卫哈哈笑着接过去,便一挥手放我们进去了。

  “我在门口等你,你快些出来。”

  “好。”我点点头,迈步往帐里走。

  这里很暗,过了一会儿,我的眼睛才适应过来,等我看清帐中的人以后,眼泪差点就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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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零落成泥碾做尘 第三十一章 范冺

一夜的时间,我几乎没怎么睡。不是因为身旁的男人索求无度,事实上他很体贴,很温柔。只是我实在是疼的厉害。不知道别人的第一次是什么样的,反正我除了疼,什么别的也没有。那种异物硬要捅进自己的身体,身子仿佛被撕开的感觉,很痛苦。
  等一切都结束以后,我仰面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发呆。不知郎昕翰睡着没有,他侧卧着,胳膊一直搂着我的腰。我不喜欢睡在他怀里。记得以前看那些小说中描写,男女亲热完以后,女方都喜欢男的和她温存抚慰一下。可现在发生自己身上了,才知道根本不是幻想的那个样子。实际上,我很讨厌跟这个男人紧贴在一起,即使我们已经发生了最亲密的关系。这只能反复提醒我,自己刚刚履行了一个妓女的职责。

  尽量不着痕迹的往外移动,想躲开他的手。正好这时他翻了个身,转到了另一边。我松了口气,用衾被把自己包紧,虽然是盛夏时节,可这北地的晚上,还是很凉。睡吧,明天,太阳一样还是会升起来。

  郎昕翰很早就起来了。我知道,但是我没动。他起来后,看了我一会儿,然后给我掖了掖被角儿,这才穿上衣服离开。之后一直到太阳高挂,我才爬起来。还是丽莎进来伺候我洗澡穿衣,但我总觉得她的脸色比以前更冰冷。

  一早晨都没看到郎昕翰,我想继续折磨高承志的愿望就没法实现。直到中午他才露面。一进大帐,他就走到我跟前,搂住我问:“睡得好么?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好。”

  他碰到我的时候,我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但我赶快给他一个笑:“雪儿睡的很好,多谢王爷关心。”

  其实身上一直在隐隐作痛,所以才会对他的靠近下意识的抵触。不知道他注意到没有,他只是看了看我,然后就放开了手,坐到了书桌旁:“我还有事要做,今天你也不用砚墨了,好好休息吧。”

  “谢王爷。”

  他见我还站着,问道:“怎么还在那儿呆着?不过来坐下?”

  “我想见高承志。”

  他有些无奈的看着我:“你已经逼得他要自尽了,还想怎样?”

  “哼!他根本就不是想死!我说了,他是在吓唬你们!如果是一心想死,怎么会用那么显眼的方法?把碗摔破?哈!亏他想的出来!难道他手里没筷子?拿根筷子从耳朵里扎进去,死的更痛快,还不会让任何人发现!”我咬牙切齿地冲他低吼,然后愤恨地看着郎昕翰。

  他注视了我一会儿,眼神变了几变,最后开口:“蓝雪,你.....”

  刚说到这里,帐外有人说话,打断了郎昕翰的话。他又看了我一眼,示意我站到一边。

  我只得咽下一口气,坐到了旁边的躺椅子上。不管怎样,是不能影响他的正事的。

  进来的一个士兵说了什么,郎昕翰听了,有一阵短暂的沉默,然后回了一句话,那士兵便出去了。

  我对他的事情不感兴趣,只是觉得,昨天都和他睡了,今天还没达到自己的目的,真是亏的很!心里就更气,干脆拿本书,把脸蒙上躺在躺椅上假寐。

  又过了一会儿,帐外传了一个声音。我听了,惊的手一抖,把书掉在了地上。

  让我吃惊的,不是因为那个声音说的是我熟悉的汉语。而是因为,那个声音,竟然是我朝思暮想了仿佛一生的声音——子轩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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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到门帘被撩起,缓步走进一个青衣男子。他的眉眼依旧温雅清俊,唇边依然挂着温暖的笑容,好似从没有变过。只是这一次,他的眼里没有我。进帐之后,他目不斜视,正对着郎昕翰行了个礼:“天启草民范冺,见过宁王千岁。”

  他怎么会叫范冺?他的容貌、笑容、声音、神态、步伐、甚至那举手投足的细微动作,他明明就是蓝子轩!!我呆坐在躺椅上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好像都忘了怎么动作。而耳朵里则继续传来他和郎昕翰的对话声。

  “免礼了。”郎昕翰虚抬了一下手。

  “我的手下说,你单人匹马来到我北辽营前,说是穆容成的手下,要见我?”

  子轩不慌不忙地笑了一下:“正是。”

  “好胆量。你就不怕我的军队会把你射成刺猥?”

  “宁王千岁治军之严,连远在天启的我们都如雷贯耳,您的手下怎么会随便的放箭杀人呢?尤其是现在,幽州可以说是群龙无首,大家躲还来不及,怎么会有人送上门来。所以送上门来的,必是有要事相见。”

  “那好,明人不说暗话。范先生就把来意讲讲明白吧。”

  子轩好像这时才看到我,他瞥了我一眼,然后又看着郎昕翰说:“王爷,您这是?”

  “但说无妨。她是本王的爱妾,没有关系。”郎昕翰也看了看我,不过目光很温柔。

  我注意到,在他说到“爱妾”这两个字的时候,子轩的左手食指,微微动了一下。可他脸上的表情一点都没变,只是淡淡笑了一下说:“王爷真是好性致。”

  郎昕翰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

  我这时才拼命把自己的头微微低下来了一些。不管子轩为什么变成了范冺,他肯定有他的苦衷。那么现在我这么傻呆呆的样子,只能是给他找麻烦。我努力收回自己的目光,强迫自己只看着地面,只是偶尔,我还是会忍不住瞟他一眼。子轩,子轩,我居然会在此时、此刻、此地、又见到你!!

  子轩的声音变得肃然了一些:“我家三王希望能和您合作,办一些对双方都有利的事情。”

  “哦?说说看。”郎昕翰身子向后,悠闲的靠在了椅背上。

  “三王希望,宁王爷可以归还高承志,并且,撤回已经进占幽州一半的兵力。”

  “哈哈,你们有什么资格可以和我谈这种条件?”郎昕翰听了,仰天大笑,“只要我一声令下,我北辽的十几万兵马,就可以直捣你们的京州腹地!”

  子轩看着他大笑,却丝毫不见慌张。一直等他的笑声落下,才说:“王爷确实兵强马壮,也确实现在就可以攻打天启。而且我可以保证,从幽州向南,至少三个州县,王爷您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打下来。如果我没算错的话,您前天已经抓住高承志了,可是,直到现在,您也没有下达总攻的命令。为什么?”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后脸上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因为您是个聪明人。”

  郎昕翰挑了挑眉:“愿闻其详。”

  “先不谈您若南下,一路上会折损多少兵马。至少您肯定算过,如果攻占了天启的城镇,这守军需要多少。”子轩站了起来,在帐子里走了两步,“而且这守军必须守得够久,才能稳定刚攻陷的城池。可是现在你们北辽的形势,”他顿了顿,“我不用说什么,王爷您自己心里清楚。光是太子党的人,大概就够您心烦的了吧?所以对您来说,现在最坏的做法就是分散兵力,更不要说派军远驻。”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温和的看着郎昕翰。

  “哦?”郎昕翰听了,没说什么,只是示意他接着讲。

  “其实这两三个月来,王爷您已经吃掉了我们天启将近三分之一的人马,而您自己才损失了一万来人。再加上俘虏了我们领兵的两位将军,这样的战绩,不管放到哪里,都绝对不会让您丢脸。”

  “哼!”子轩话音刚落,郎昕翰便冷哼一声,“你以为本王是傻子吗?我原来已经与高承志达成了一月之约,可他的行踪是谁透露给我的手下的?惹的他们以为姓高来偷袭,把他给抓了回来?!这一手借刀杀人,可做的漂亮!现在又来装好人,想把人救回去?想利用我收买人心,没那么容易!”

  “王爷息怒。”子轩听了他的话,并不慌乱,“王爷别忘了,您还抓住了魏阳。他可一直是让你们头疼的人物。我家王爷本可以拦住高承志的鬼主意,可是最终,他还是没管。这份大礼,王爷可不该这么快就忘了吧?”

  “姓魏的是扎手,可我郎昕翰从没怕过他!”他冷笑,“就算多损些兵马,迟早也照样可以抓住他。我一向钦佩他魏阳是条汉子。可惜了他一个尽忠报国的英雄,最后偏偏被你们这些内斗的小人给出卖!”

  “宁王殿下又何必如此义正词严。”子轩的脸上也冷了下来,“要是您自己真如刚才所说,那么光明磊落,那又何需直到现在还囚着魏阳,用尽大刑?给他个痛快的死法,不是更显出您的胸襟?!像高承志那样的统军将领,被抓后本应该立刻送回你们北辽的东都,可您直到现在还隐瞒不报,又是为了什么?”

  听了这些,郎昕翰并没生气,只是用左手搓了搓下巴,笑道:“穆容成对我的事情,知道的倒是很多。”

  “彼此彼此,宁王千岁您,也决不是孤陋寡闻之人。”子轩也笑着紧接了一句。然后,他们两个人沉默地对视了一会儿,我只觉得,他们的眼神,都显得那么阴森。

  正在这时,帐外又有人说话。郎昕翰应了一声,便走进来了一个人,却是他身边的那个郭怀安。只见郭双手抓了一个鸽子,递到郎昕翰眼前。我仔细一看才发现,那鸽子的腿上套了一个黄铜的粗环。郎昕翰从那个铜环里,拉出一张小小的纸条儿,展开看了看,然后捏在手心里晃了一下,再张开手,那纸条就化成了纸屑。他一摆手,让郭怀安退了出,然后才转过身来看着子轩。接着他突然笑了:“看来,我应该恭喜你家三王。哦不,现在应该称他为皇上了吧?!”

  子轩的眼中划过一道亮光,他低头向郎昕翰一拱手,笑道:“范冺一定把宁王对我皇的祝福带到。”

  郎昕翰把手放到了桌子上,一根手指轻敲着桌面。这个动作我很熟悉,这是他思考时的常做的动作。

  “把高承志还给你们,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王爷英明!”子轩绽开一个愉快的笑脸,“您把高承志留在手里,不过也是想将来如果有个什么”,说到这里,他好像故意停了一下,看了郎昕翰一眼,才继续往下说,“有个什么不测的话,手里能多个筹码而已。可现在这个筹码对您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您留也好杀也好,都不能改变当今天启的形势。还给我们,不过是让天启欠了您一个人情而已。况且如今只要您点个头,您想要的帮助,皇上现在就能承诺给您。这种顺水人情,互惠互利的事情,王爷为什么不做呢?”

  郎昕翰眯着眼斜瞄他:“就凭你的一句话,我怎么能够相信穆容成能帮我?”

  子轩一笑,从怀中掏出一方黄金印信:“这是我家王爷的贴身私印,宁王请过目。”

  郎昕翰接过来看了看,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手指又在桌子上敲了起来。

  “范某曾说过,宁王是个聪明人。当初您已经答应了高承志的一月之约,可他还是提前逃走。以您的本事,不可能不怀疑,也不可能不去查探原因。

  其实如果您想守约定的话,下令撤回阻截的兵马,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但您还是放任手下,将他抓了回来,对吗?”

  子轩问了,却也不等郎昕翰回答,便又道,“我想,那个时候,您就已经预料到,天启将会有些变故发生了吧?所以,现在的事情,对王爷来说,不过是顺理成章。您又何必摆个样子,吊人胃口呢?”

  郎昕翰收回了放在桌上的手,看着子轩,然后露出一个微笑。子轩笑着也回视着他,两个人的眼神中,都透露出些心照不宣的意味。

  “穆容成从哪里找到你这么个手下的?”许久,郎昕翰懒洋洋的开口。

  “如果范某可以将王爷的问题当做是夸奖的话,”子轩向郎昕翰施了一礼,“那么王爷真是缪赞了。这些全是当今圣上的英谋远虑。范某不过是个跑腿递话的小人而已。”

  “那么范先生将来一定是前途似锦了。本王先在这里给你道喜了。”

  “不敢!王爷言重!范某蝼蚁之命,能为我皇效犬马之劳,已经是无比荣幸,哪里敢求什么荣华富贵!”

  郎昕翰笑了笑:“好了, 我们不要在这里扯这些场面话。今天能与先生畅谈,真是让本王心情舒畅。今晚就由我设宴,款待范先生!”说完,也不等子轩答话,就冲外面喊道:“来人哪,带范先生下去休息!”

  郭怀安应声走进来:“是,王爷!”然后冲子轩做了个手势,“范先生,请这边走。”

  子轩看了看郎昕翰又道:“那么学生就静候王爷的佳音了,希望您不用考虑太久。”接着他又向郭怀安点了点头:“有劳了。”转身便走出了帐篷。

  除了开始的时候他瞟过我那一眼以外,自始至终,他再没看过我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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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轩走了以后,我一直呆坐在躺椅上保持着一个姿势没动。他们刚刚说了很多的话,那些话飘进我的耳朵,又飘了出去。我不想知道他们到底在玩儿什么阴谋诡计,我只知道,我终于见到了子轩,却不是如愿以偿的方式。他怎么会变成了范冺?听他的意思,还是在三王的手下做事。这究竟是为什么?不是说他在幽州魏贤将军手下当幕僚吗?怎么会换了个名字,投靠了三王呢?

  “雪儿,雪儿!”郎昕翰连叫了我两声,我才醒过神儿来。“啊?什么事,王爷?”

  他坐到了我的身旁:“怎么脸色这么难看?”说着,抬起手来,想抚摸我的脸。我下意识的躲了一下。他的手和我的脸就差了半指的距离,停在了空中。他若无其事的将手收了回来:“今天晚上的宴席,有精神参加吗?”

  “若是王爷想带我参加,雪儿自然从命。”我微低着头,没有看他。

  “没事,你要是累,就休息吧。”

  “我不累!”我急忙回答,抬眼看他时,正对上他深邃的眼睛。我赶紧又低下头,心里一阵的慌乱。

  “那好吧,晚上我派人过来叫你。”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到。

  “是,王爷。”

  郎昕翰走出大帐以后,我紧绷的精神才放松下来。刚刚的表现真是差,都是因为子轩的突然出现,把自己的一切都打乱了。郎昕翰可能开始怀疑我什么了,可他怀疑我什么呢?通敌吗?真可笑,我从没想过要为天启做什么贡献,这个国家对我唯一的意义,就是子轩在那里。

  那子轩要做什么?看来他是要和郎昕翰合作来的,那我也就没有所谓背叛或通敌这一说了,所以不需要对郎昕翰产生任何心虚的感觉。

  子轩究竟在做什么,我并不想知道。我的目标很简单也很明确,就是回到天启,回到他身边,蓝家就剩下我们两个了,不可以再这么天各一方。可现在看来,他根本没有什么理由或机会把我带走。他既然换了名字,肯定是不想暴露身份。那我现在就不能靠他离开这里,拖累他。

  怎么办,怎么办?我急得在大帐里团团转,心里好像有只爪子在挠,他就在眼前,我却无法相认!

  一直到了晚上,我都没想出什么好的办法。丽莎进来要给我梳妆,我一点打扮的心情都没有,可一想到晚上还会见到子轩,便强压着自己坐在了镜子前面。

  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知道郎昕翰晚上的宴会,是否另有什么目的,但不管怎样,我总算是见到了他,这么多的艰辛困苦,也算没白废。

  心里乱糟糟的,丽莎在我耳边说了什么,我也没听进去。就这么着好不容易等她停了手,我也没看镜子里自己是什么模样,拉起裙摆就往外走。

  离设宴的主帐远远的,就能听到里面的歌舞声。我紧走几步,想赶快进去,就能再看到子轩了。临进去前,丽莎又跟我说了几句话,我根本没听进耳朵,印象中她好像提到什么太子。太子是什么东西,跟我有什么关系?!这么想着,我一掀帐帘就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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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零落成泥碾做尘 第三十章 高承志

“雪儿,你知道吗?其实,你很特别,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我想,我真的,很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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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人表白以后,又是一个硬件软件都很好的男人的表白,我应该有什么反映呢?应该心跳不已,脸红似火,害羞的低下头吗?常理是这样,可我蓝雪,总是不合常理。

  我看了他一会儿,便笑了笑:“谢谢。”

  这次换成他发呆了。“你说什么?”

  “我说谢谢。”

  不管你的喜欢,是真心还是假意,我仍然感谢你说你喜欢我。毕竟,你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个对我说的人。

  他看着我的笑脸愣了一会,便也笑了:“雪儿,你还真是,出人意表。”

  “谢王爷夸奖。”

  他的眼神闪烁了几下,然后低下头,在我的腮边轻轻一吻,然后凑在我的耳垂旁:“很晚了,早点睡。”

  他嘴里的热气,吹的我的耳朵痒痒的,想躲有躲不开,只能把头垂的更低些。说完,他便站起身,走出了帐。

  这一夜大概又是无眠了。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发呆。他说他喜欢我?几分真,几分假?还是跟本就是骗人的?为了什么?那个什么地图?那他可就白废心机了,我是什么都不知道的。那么,他是否多少有些真心?我心里冷笑了一下,女人,真是到什么时候都甩不掉这种浪漫的幻想。

  快到黎明时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好像还做了个梦,梦里的子轩,在对我温柔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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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了一两天,郎昕翰却决口不提那天晚上问过的事情,我们之间,一切照旧,好像那天晚上的话从没说过一样。

  这一天上午,我刚磨好一砚台的浓墨,放下墨棒,想休息一下。这时帐外有人说话,郎昕翰抬头硬了一声,外面就进来个身穿铠甲,腰配长刀的军人,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一进来,就单膝跪地,向郎昕翰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的北辽话。

  我本是没兴趣听的,反正也不懂,可那一大堆话中,偏偏有几个熟悉的汉语钻入了我的耳朵——“高承志”!

  我一下子警惕起来。只见郎昕翰听了,没说什么,只是若有所思的样子。过了一会儿,他才对面前单腿跪着的将官说了几句话,那人听了回了句什么,便起身离去了。

  “高承志,怎么了?”实在是忍不住,终于是问出了口。

  他看了看我,然后说:“他被我们俘虏了。”

  我“呼”地站了起来:“此话当真?!!”

  “我没有必要骗你这个。你,好像很高兴?”

  “对,我当然高兴!再没有比这个更让人高兴的了!”我激动的喘着粗气,身体因为兴奋而站的笔直,绷的僵硬。

  郎昕翰看看我:“他想抄小路逃走,被我的人发现抓住了。 现在天启那边可以说是群龙无首,我北辽即刻就可进攻幽州......”

  “那些与我无关!”我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高承志被抓到了,这才是重点!”我的脑子里只是回响着这句话:这个畜生被抓住了,被抓住了,被抓住了!!

  他站了起来,然后慢慢地把我搂在了怀里,单手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雪儿,不管发生过什么,都过去了。”

  “不会,不会过去,只要他活着,就不会过去!”我的身体在他的怀里依然僵硬,半仰着头,我在他耳边说:“我想要他的命。只要你把他的命给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他放开了我,神色复杂的看着我:“我还要问他一些事情。而且,他算是天启的一个重要的人物,他的生死恐怕不能由我说了算,我还要上报朝廷....”

  我用双手使劲推开了他:“知道了!”转过身子,我平息了一下自己急促的呼吸。

  “雪儿....”

  “这样吧。”我忽地又转了回来,因为突然间,我有了个主意,“把他给我,我保证不会伤他的性命,只是小小的惩罚他一下,怎么样?”

  他盯了我一会儿:“高承志不能死。”

  “我知道。”我笑了,笑的非常开心,“他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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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坐在这个灰蒙蒙的帐子里。这里不大,是专门用来审问犯人的地方。虽然帐内的光线昏暗,但我的心情却极度兴奋。我向郎昕翰要了他的亲兵。在我反复强调决不会伤害高承志的性命,只是“小小地”惩罚他一下的前提下,他才同意派他的人帮我做事。但他还是不放心,所以现在坐在明处的是我,而在我身后的屏风后面,坐的就是他。

  帐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我只觉得心跳加快,周身的血液都在奔腾,连头上的太阳穴都在剧烈的跳动。帐帘一撩,五六个被绑得像粽子的人被推了进来。有一瞬间,我有些失望。加上高承志的那些亲兵,应该是九个人才对,可现在只抓住了六个,真是可惜。哼,算你命好。

  那几个人被推了进来后,踉踉跄跄地走前几步,就跪在了我的面前。他们一个个都蓬头垢面的,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地沾满血迹和尘土。当先的一个就是高承志。他连头都不敢抬,跪下就磕头,嘴里叫着:“将军饶命,饶命!小的什么都愿意说,只要将军看在小的家里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吃奶的娃娃.....”

  “哈哈哈.....”真是有意思,怎么这古人求饶说的话,竟和以前在我的世界里读到的一样,有趣,太有趣了!憋不住,干脆笑出来。

  高承志听见头顶是个女人的声音,奇怪地抬起头,但只能看到一个女人的剪影。因为蜡烛是点在我的身后,所以我能看清他,他却看不清我。我站了起来,到一旁拿起烛台,然后走到他面前,弯下腰:“高将军,你也有今天哪。”

  他先是迷惑地看着我,接着瞳孔忽然因惊讶而放大:“是你?!你这个婊子怎么会在这儿....”

  “啪!”我甩手就给了他一巴掌,然后拿出一方手帕使劲的擦手。心里有些懊悔:真不该一时冲动打了他,脏了自己的手。

  他被我打的一愣,接着脸上露出了愤愤的表情:“臭娘们儿,陪他们睡了就抖起来是不是?还不就是个卖的,真后悔当初没把你干了!”

  我没生气,一点也没有,只是笑眯眯的等着他骂完,然后说:“高将军,真是可惜,您今天就落在了我的手里了呢,怎么样啊?呵呵。”

  “宁王,你出来!放着个婊子在外面撑场面,你们北辽的男人都死光了吗?!”他从地上蹿了起来,高声喊起来,然后又冲着我嚷:“我告诉你,我高承志被俘是计不如人,可让我向一个臭婊子求饶,门儿都没有!!”

  “啪啪啪”我鼓起掌来,“好!这几句话说的有骨气!我蓝雪就喜欢你这样的!”

  然后,我环视了一圈周围站着的郎昕翰派给我的亲兵,其中就有那个庞威。

  “你们王爷可是答应我了,今天你们全都要听我的命令,不论我说什么!听见了没有?!”我高声喝问。

  “是!”周围的士兵同声答道,声音震耳欲聋。

  “好!”我“呼”地又转了过来,面对着还站在那里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的高承志,微笑,慢吞吞的说:“今儿,就让高将军尝尝当婊子的滋味。”

  侧过头,冲旁边说:“来人哪,”

  “蓝姑娘有何吩咐?”庞威上前了一步。

  “让他趴到那边的凳子上。”

  “是!”说着,庞威一挥手,两个北辽士兵就架起了高承志,把他的双手平伸,面朝下地压趴在我早就准备好的一把长条板凳上。

  高承志不停的挣扎,嘴里骂道:“臭娘们儿,你要干什.....”

  后面的话,就说不出来了,因为我已经拿了块破布,堵住了他的嘴。省的吵吵嚷嚷的让人烦心,也防止他呆会儿会舌自尽的可能。

  “你们两个压好他的手脚,别让他乱动。”我对那两个北辽士兵说。

  然后走回我的椅子,坐下,对庞威说:“去把他的裤子脱下来。”

  庞威明显的呆住了,满脸的惊讶。“我说的话,你没听到吗?”我看着问他。

  “哦,是。”他这才回过神来,招手叫人把高承志的裤子一直脱了下来,堆在了脚踝处。

  高承志瞪大了眼睛盯着我,那里面全是被羞辱的愤怒。

  我瞥了他一眼,别急,一会儿,我就让你后悔活在这个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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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对剩下的那几个跪在那里的人说:“把你们的名字报上来。”

  他们一一的说了,我跟心里记得的核对了一下,没错,他们都是那次的人。

  “你们在这里呆得也很苦了吧?”我温和的问他们。

  那几个人互相看看,然后都一口同声的说:“不敢,不敢,北辽的兄弟们待我们很好。”

  “就算待你们好,可顶多也就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吧。女人,你们很久别没碰了吧?”

  他们这时都低下了头。真是奇怪,这个问题很普通啊,怎么都不敢看我的样子。

  我很真诚的说:“今天也没别的能帮你们的。那边趴着的,你们就凑合用用吧。”

  没有一个人动。“怎么,都傻了么?以前你们可都是生龙活虎的啊,还强着上呢!现在怎么都木啦?”

  这时,其中有一个人抬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真是充满了仇恨。

  我又笑了,很开心,手指着他道:“就从你开始吧。给他松绑。”庞威依言,上前给他解开了绳子。

  “去啊,让你家将军这么光着,多冷啊,你该去给他点儿温暖。”我对眼前站起来的那个士兵说,口气很正式,像是在给他讲大道理。

  他脸色变了变,突然向我扑了过来。我早就防着他来这么一手,要不然,也不会专门要了一个郎昕翰的贴身侍卫。果然有用。

  那庞威身型一晃,就挡在了我的身前,轻拍一掌,那名士兵就身子向后,倒飞出去。

  “啊!”一声惨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我眯了眯眼睛,低声道:“真是自讨苦吃。”

  庞威向边儿上迈了一步,又退到了一旁。

  “刀。”我朝庞威一伸手,他看了我一眼,然后把身旁的配刀拔出来,倒转刀刃,将刀把放在我的手里。

  我拎着刀走到那个被打飞的士兵身前。这一掌看来打的不轻,他连连吐血,已经动弹不得了。我双手握住刀把,刀刃竖直,然后向下,狠狠的插进了他的裆下。

  那个人惨叫了一声。他发出的声音已经有些变了,虽然在我听来,都是叫,没什么差别,可我看到,那边跪着的几个人,听见他的喊声,明显的身子都抖了一下。拔出刀,倒提着,我看着那上面的血滴滴答答的向下流,不一会儿,就流光了,刀依然是锃光瓦亮,一点痕迹都没沾上。

  “真是好刀!”我赞道,然后将刀还给了庞威。

  “谢姑娘夸奖。”庞威说着,低头接过。

  我笑笑,转过身来,对着剩下的人问:“怎么样,想好了吗?还是打算像他一样?”

  我朝那边已经躺着毫无动静的人撇撇嘴:“真是不明白,我是让他放松放松呢,难道这还比被阉了的滋味好吗?”

  “当然,当然,姑娘是为我们着想。是他不识抬举。”下面中间跪着的一个人,磕头如捣蒜地说。

  “那你是个聪明人了?”

  他抬头匆忙的扫了我一眼,咽了口唾沫说:“还,还,还行。”

  “那好!给他松绑!”

  他被放开以后,战战兢兢的站起来,走到高承志身后。高承志这时,拼命的扭动身子。奈何两旁的北辽士兵把他的手脚都压得死死的,他根本就起不来,只能左右的摇晃身体。他看着眼前晃来晃去的白亮的屁股,抬头看了我一眼,又回头瞟了一眼帐门口明显已经断气的人,然后咬咬牙,对高承志行了个礼:“将军,小人不想死,现今,只有,只有得罪了!”说完,颤着手解开了自己的裤带。

  高承志的吼咙里发出的“呜呜”的闷响,凳子也被压“吱吱”做响。我心想,还好特地找了把结实的,要不然这么多的人压来压去的,很快就会散架的。我低下头,看着双手的指甲。恩,好久没修了,居然长了这么长。

  “蓝姑娘。”旁边有人叫我,抬头一看,原来是庞威。“他,完了。”

  我转头一看,原来他已经干完了,正在穿裤子。

  我笑着问他:“舒服吗?”

  “舒、舒服。”那人抖着身子,又跪在了一边。

  “你们听到了吗?这可是很不错的事情呢!”

  我脸上的笑容更愉快,对其余的人说:“要不是我,你们几个恐怕这辈子都没机会操男人吧?还是你们日夜伺候的将军呢!”

  然后我微微向前倾了倾身,放低声音说:“多刺激啊!还不赶紧上?庞威,给他们都解开吧。”

  一共五个人,我让他们排队站在高承志身后:“别急啊,一个接一个的来,大家都有份儿。”

  到第三个人的时候,高承志已经不动了。他的双眼通红,仿佛要滴下血来,满脸是汗。

  那看着我的神情,哈!真是让我觉得,好痛快!

  我走到他旁边蹲下:“如果眼睛可以杀人的话,你已经把我砍成肉酱了,对不对,高将军?但是,好可怜啊,你的眼睛,不能杀人呢。”他双目圆睁,眼角都快要裂出血来,瞪着我眼珠子好像都要掉出来了。他的嗓子里闷哼一声,头猛的一动,想要撞我,可被压得死死的,这根本就是白废气力。

  我拍了拍他的头,柔声问:“怎么样?当婊子的滋味不错吧?好好享受吧,高将军,切身体会一下被人干是什么感觉,这对你有好处。”

  这时庞威走到我身旁,在我耳边低声道:“蓝姑娘,王爷说,现在差不多了。”

  差不多?我看是差得远呢!心里暗骂了一句,可我是靠郎昕翰才能折磨高承志,不能不听他的话。我看看眼前趴着的人,他已经脸色惨白,汗湿透了肩背。看来今天只能到这里了,算他命大!

  我叹了口气,冲庞威点点头,又看了看屏风后面的那个人影:“自然是你说了算。”

  然后便走出了这个沉闷的,散发出奇怪味道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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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天一早,我又找到郎昕翰。

  “你还不够吗?”他皱皱眉看我。

  “他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

  他把手里的笔放下:“下面刚刚报来,他昨天夜里,他藏起了一块打碎的碗片,想割腕自尽。”

  “肯定没死成,要不然你也不会这么平静的跟我说这件事。他不过是想吓唬你们罢了。”我冷笑。

  “雪儿,我说过,他不能死。”郎昕翰一脸肃然的看着我说。

  我和他对视了一会儿,他的眼神告诉我,他不会再让我折腾姓高的了。

  最后,我耸耸肩膀:“您是王爷,当然您做主。”

  只是那一整天,我都在外面晃荡,就是没回大帐。

  这天晚上,郎昕翰依旧是和我一起吃晚饭。“听说,你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他闲闲地问。

  “没什么胃口,吃不下呗。”我乖巧地笑着。

  他挑挑眉,看着我,“那好,现在有我陪你,你就给我多吃些。”说着他舀了一勺儿我以前最喜欢吃的芙蓉虾仁儿,搁到了我的碗里。

  我拿起筷子,夹了一个放进了嘴。可刚嚼了两下,我就觉得胃里一阵强烈的恶心。我捂着嘴跑出了大帐,蹲在草地上不停的呕吐。其实自从昨天从那个灰蒙蒙的帐子出来以后,我一直是吃什么吐什么,什么东西到嘴里都觉得恶心,什么都吃不下。现在除了把刚刚嘴里的虾吐了出来,我的胃里根本什么都没有,可我还是觉得难受,直到把酸水也吐了出来。

  一双微凉的手把我扶了起来。郎昕翰皱着眉看我:“雪儿,你还好吗?”

  “我?我好的很呢!”我笑着挣开他的手,“王爷,您帮雪儿这个大忙,雪儿今天特别高兴。能不能请您上点酒,我陪您喝两杯!”

  他的目光闪动了一下:“好。来人,上酒!”

  不知道他上的是什么酒,反正肯定能喝醉就是了。我一杯接一杯的喝,连干了十来杯,这才擦擦嘴,转头看着郎昕翰:“你怎么不喝?”

  “你这样会醉的。”

  “我知道,可我现在想喝。”

  我觉得脸上开始发热,胃里烧的厉害。我明白,明天早上起来,头会疼的裂开,胃也会疼的好像穿了孔一样,可我现在就是想喝酒!

  郎昕翰也不阻拦,只是沉默地看着我。

  我越喝越高兴,最后干脆拿着酒壶站起来:“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哈哈!昕翰,”我一下子坐到了他的腿上,“昕翰,姓高的死不了,你就不能,不能再让我玩儿一次?”我醉眼惺忪的拽着他的衣领,看着他。

  他伸出手臂揽住我:“那种画面还没看够?难道你想再这么吐下去吗?”

  我又喝了一口酒:“要你管!吐的又不是你!”

  他用手擦掉我嘴边的酒汁:“你不能再喝了。”

  “如果你真的觉得我不能喝,早就拦了,可你没有。”

  我咯咯笑着,用手指戳着他的脸说,“所以啊,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嘿嘿。”

  他笑了一下,突然,我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等到周围不再转了,我才发现,原来我被他抱到了床上。

  “你说的对,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可我最近一直在当好人,所以现在我当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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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在他吻我的时候,他的脸上也一直挂着笑。他的吻顺着我的脸颊,一直往下,很快滑过了脖子到了胸口。我的头晕的很,但我不糊涂,我知道,该来的,总算是要来了。

  从来就没能逃脱出命运吧。这样也好,省得我整天的提心吊胆。做他的女人,总比做妓女强。

  我仰着头,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大帐靠顶的一扇小窗外的月亮。今天是残月呢,月光显得那么的暗淡。帐里的蜡烛却烧的正旺。

  郎昕翰的手,非常灵巧,他很善于解开女人的衣服,看来是经过长期锻炼的结果。我笑,不停的笑,我想我大概真的是喝多了,现在这种时刻,还能想到郎昕翰锻炼手指的问题,呵呵。

  “你笑什么?”他抬起头,看着我的双眼又黑又亮,闪烁着我不明了的光芒。那,也许就是欲望吧。

  “再让我玩他几次,好吗?”我捧着他的脸,半撒娇,半恳求地说。

  他抓住我的双手,打开放在了我的身体两侧:“我真是觉得奇怪,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人。”

  我还是笑,微抬起头,在他的唇角轻吻了一下:“现在,你不是马上就可以知道了?”

  他分开我的双腿时,我的身体仿佛怕冷一样,轻抖了一下,然后就是一阵尖锐的刺痛,仿佛一把钢挫插进了我的身体。我咬紧了唇,飞快地把头扭到了一边,因为,眼角有个水滴流了出来,我要让它赶紧消失在头枕里。

  感觉他的动作突然慢了下来。“你?!”他有些惊讶的看着我,“我以为,高承志他....”

  “我宁愿那会是我。”我平静的吐出这句话。

  他扳过我的脸,温柔地看着我:“我会很轻的,不会再弄痛你。”

  我没说话,只是转开头,将目光又投向了那轮残月。那月亮,好像从没有圆过吧,以后,还有机会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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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零落成泥碾做尘 第二十五章 勾心斗角


郎昕翰开始策马奔跑。他开始时,好像不大敢跑的太快。但他看我在他身后,一直没有吭声,就逐渐加快速度。

  说实话,我真是受不了这么贴在别人身后骑马,因为实在是太不舒服了。前面的马鞍硌得我很疼,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坐在后面的缘故,觉得颠得特别厉害。

  骑过马的人都知道,如果自己骑的话,除了双腿能夹住马身以外,你还可以有足够的空间,调整自己的上半身,使身体的抖动符合马跑动时的颠簸,这就是在马真正跑起来以后,骑马的人并不会觉得很抖的原因。

  可像现在这样,我只能将自己的上半身,靠紧郎昕翰,为了保持平衡不掉下来,双手又必须抓紧他的腰,然后根本不要提有什么可以调整身体的地方了。这么僵硬的骑马,我还是第一次。跑了没一会儿我只觉得自己的腰都快要颠散了!这时,我心里开始稍微有些后悔,早知道这么辛苦,还不如装的柔弱一点。不过既然已经是如此,再让我示弱,是绝对不可能。只好心里盼着他早点到地方。想起以前在电视剧里看到类似的双人骑一马的镜头,真是骗人不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我是已经头晕眼花。还好没吃什么东西,要不然肯定会吐出来,搞不好会直接吐到郎昕翰的身上。

  恶!怎么会想到这个?现在真是开始想吐了!

  “到底,到了没有?还有多远?”咬着牙,我在他身后问出这么一句。

  “别急,就快到了。”

  逐云总算是缓下了脚步,慢慢的停了下来。等马稍微一停稳,我没理郎昕翰,就自己先跳了下了马背,弯下身子,捂住胃部,不停的干呕。

  他赶紧下马来到我身旁,拍着我的后背,焦急地说:“怎么回事?要是难受,你该提前告诉我才是,我可以为你准备马车的。”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过身,又吐了口口水,才转过来,有气无力的说:“民女丑态百出,还请王爷见谅。马车是不用的,但下次你要带我出来,还请您多预备一匹马就行了。”

  本不想说这个刺激他,可我的胃翻腾地实在太厉害了。而我一向是以铁胃而自豪的,什么都能消化,很少闹病。就因为他,现在吐的酸水都出来了!心里实在有些憋气,所以忍不住讽刺了一句。

  他停了拍我的手,看着我,脸色阴晴不定。看到他这种表情,我心里顿时紧张起来。

  糟了!光顾着嘴上痛快了。现在我的小命还攥在他的手里,他想我死,还不跟掐死只臭虫一样?蓝雪,你可真是笨的可以,才过两天舒服日子就不知东南西北了!

  “嘿嘿,昕翰,这是什么地方啊?”赶紧说句话转移他的注意力,特地叫了他的名字,这样效果应该会更好吧?果然,他听了,脸色好了一些。还好我反应快。心里的紧绷的那根弦总算是松了些。

  “一直让你在帐中呆着,你肯定闷坏了,所以想带你到这片我常来的地方来看看。”他看着我,语气依然温柔,只是还是能感觉到一点点的不自然。

  “哪里哪里,有你照顾,管吃管喝,这么好的日子,我谢都来不及,怎么会嫌闷!”笑,马屁拼命奉上。

  他忽然笑了,刚刚的别扭好像从未发生过。走过来拉住我的手:“我也是不得已。前些日子出了些事情,我怕你出危险,所以特地把你留在了大帐那里。你,不怪我吧?”

  “怎么会?!我知道你是对我好!就因为我的缘故,还善待我的姐妹,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你为我做的事情,我永远会记在心上的!”我盯着他的眼睛,调整面部表情,用尽全力让自己看起来很真诚。

  打从住到那大帐去以后,我就一直不知道碧玉和春杏的消息,趁此机会,即说了好话,还能旁敲侧击一下她们的情况。

  他的眼睛闪了闪,然后露出一个包容的笑:“不用跟我耍小心眼儿。我郎昕翰一向一言九鼎。要是你不放心,想知道你朋友的消息,就尽管去看她们好了,这营里现在没人敢拦你。”

  我尴尬的笑笑。果然没那么好混,被他看出意图来了。不过也没关系,毕竟我是担心我的姐妹,这他一向都是知道的。

  “现在好点没有?”他关切地看着我。

  “好多啦,好多啦!你别担心。”我一脸轻松愉快。

  “那好,来看看风景吧。”说着,他拉着我往前走。

  这时我才转过脸来看看周围。他带我来的地方,应该是一个很大的山谷,但两边的山坡,走势很缓。山坡上零星的有一些树,远出隐约还能看到有人在牧羊。脚下都是草地,草长的很密,但并不太高,刚刚没过脚踝。草丛中还间或点缀着些野花,摇曳生姿。现在正是傍晚,如火的夕阳挂在半空中,把这片山谷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偶有冽冽的风吹过,抚过山谷,这片无尽的,镶着金边儿的草绿色,随着风微微摇晃,仿佛是一片巨大的草绿色地毯。

  那风也掠过我的脸颊,又把我的衣袖和袍摆都调皮的掀了起来。并不凉,只从心里觉得爽快。我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充满着泥土、青草和阳光的芳香。

  “这地方真美!”这句话确实是由衷的赞叹。真没想到,在这战火频频的地方,竟然还有这么一片人间仙境。

  “我带兵来到边境的时候,有一次心情烦躁,便信马由缰的走,偶然发现了这里。这可全是逐云的功劳。”他边说,边笑着拍了拍马头。逐云仿佛听的懂他的似的,亲昵地在他的手心蹭了蹭。

  不知为什么,现在看到他看着爱马的笑容,才觉得,是发自内心的。

  “我很喜欢这里。后来,我就经常到这儿来,独自一个人,想想事情,看看风景。”

  他转过头,看着我:“这是我第一次带别人来这里。也许也是最后一次。”

  说不心动是假的。听到他最后那句话,我的心确有一瞬间跳漏了一拍。

  真是的,男人长的帅,是不能随便放电的,免疫力差点儿的,绝对阵亡没商量!

  迅速调整了一下心情,我自然地笑道:“昕翰,你何必出此言。如此美景,没有人陪你欣赏,那真是太可惜了。所以,肯定不会是最后一次,以后一定会有很多人来陪你看风景的!”

  他听了我装傻的话,没说什么,只是又向前走了几步,便席地而坐。我见了,也不好再站着,拉拉披风,也在离他不远处并排坐下。

  “你爹,很宠你是不是?”他悠闲地开口,装似不经意的问。

  我脑子里的警钟立时大响,他终于要问些实质问题了。

  “我爹是比较喜欢我这个女儿,恐怕是因为我娘早逝的原因吧。”我笑着答道。

  “我的母妃,也很早就去了。”他眼睛看着远方,淡淡的说。

  我一愣。本来是打起精神准备应战的,可现在他好像突然诉说起伤心往事起来。

  “你父亲,不疼你吗?”那就顺着他说,看他想干什么。

  “我父王,是前朝先帝的亲兄弟。可是先帝早逝,又无所出,所以太后过继了我的大哥做养子。也就是现在的辽顺帝。”哦,原来他是当今皇帝的亲弟弟。

  只听他又说:“我的母妃虽然早逝,但父王身边的孩子很多,并不缺我一个。而且我们北辽,一向崇尚的是实力。如果你不强,就没人会理你。”

  这有什么,哪个皇家不是这个样子?这些所谓的上层人物,有多少肮脏的勾心斗角,我就算是没吃过猪肉,也总见过猪跑。这时,又万分庆幸自己闲书看的够多,知道什么都不会大惊小怪的。

  他这番哀伤的表白,听了是让人有些难过,不过也就如此而已。成王败寇,生在帝王家是免不了的。我会佩服那些勇敢面对的人,也不会瞧不起懦弱躲避的人。各自有各自的选择,只要无愧自心就好。心态很放松,反正,再怎么样,这些都跟我无关!

  “所以,你有那样好父亲,我很羡慕。”恩?真的这么抒情?

  我看看他,笑了笑:“其实,你也可以不这么想啊?你想,虽然你也许得到的关爱少了一些,可是你的父亲给了你优渥的生活,尊贵的地位。这些都是我们这些贫民百姓一辈子求都求不来的。而且更重要的是,你现在大权在握,不像我,被满门抄家灭族。”

  他听了我的话,有些吃惊,又有些奇怪的看着我:“你,你说起这件事情,难道不伤心,不难过,不气愤?你难道不恨那些害你失去家的人?”

  “有用吗?”我看着他,“这些情绪我当然也有,可是我现在连自身都难保,说那些有什么用?除了让自己整天愤恨忧郁以外,还能有什么好处?做人,是应该时刻向前看的。”

  他凝视了好一阵子,才说:“如果现在你已经生命无忧,你又有能力,那么,你想报仇吗?”这次,我是真的有些呆住了,看着他,喃喃地说:“我,我没想过....”

  我确实没想过。报仇,好像离我好遥远的事情。我一直在生存线上挣扎,脑子里根本就没有这两个字的地方。而且,报仇,我究竟有没有仇可报,我都不知道。也许蓝家是有很多秘密,但也并不证明爹他就没有谋反。况且,这件事情,我除了知道一个结果以外,其他的都一无所知,那我还有什么仇可报?

  忽然间心里郁闷起来。从没有像现在一样讨厌自己的无知。随手拔了一把草,用两只手搓来搓去。一时间,我们两人都有些沉默。抬眼看看他,现在他没有看我,只是双眼注视远方。

  我的眉头却渐渐舒展开,心情也缓缓平静了下来。我才没那么容易让他煽风点火!郎昕翰想干什么?惹的我心情这么不好,对他有什么好处?想激起我对天启皇朝的反感?那他这番心机可白废了。在我眼里,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祖国或民族,也就无所谓热爱或憎恨。我是一个外来的灵魂,北辽也好,天启也罢,对我来说没什么分别。重要的是,我在乎的人,在哪个国家;或者是,伤害我的人,在那个阵营。

  不过....等等!如果郎昕翰的目的,真的是引出我的仇恨情绪,那么我现在不是应该做做样子,让他觉得他成功了?一定要顺着他的心意,这样我争取到的活命时间就能更长,说不准哪天就能找到办法逃离这里!对,就这么办!

  想到这里,我忽的站了起来。

  他也赶忙起身:“雪儿?怎么了?”

  “没什么,这草地很潮,我不想再坐了。”我把声音压的闷闷的,显得很不高兴的样子。

  他的脸色看起来很担忧,看着我说:“雪儿,要是刚才我又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

  “没有,你很好。只是我的心情突然有些不好了。”我叹口气打断了他。

  “那,好吧,我们回去吧。”他听了,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揽着我往逐云那里走。

  我用上牙咬紧下唇,微低头,显出一副恨恨不平的样子。他套缰绳的时候,我偷眼瞟了一下,他的嘴边,好像带了一点点得意的笑容,非常微乎其微,可肯定是不由自主得流露出来的。

  直到我又骑上了马背,坐在他身后,我才把把愁眉苦脸的表情收起来。讨厌!咬的我嘴唇都疼了。

  嘿嘿,郎昕翰,你想耍我?本小姐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咱们哪,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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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十多天里,他一直是在我住的帐子里办公。我帮他磨墨,然后就看看书,睡睡觉。偶尔和他出去骑马欣赏风景——当然,自那次以后,他就让我单独骑马了。他对我的马术熟练很惊讶,我就用“父亲非常宠我,什么都愿意教给我。”来解释。他听了,好像也就信了,脸上还带了点恍然的样子。

  开始时,他还只是跟我吃一顿中饭而已,后来,就干脆一天三顿都和我一起用,到最后,除了我们两个没睡在一起以外,一天里的其他所有时间,我们几乎都在一起。

  他对我真是非常的关心。饭菜都是我喜欢的口味,吃饭的时候总是帮我夹菜,还经常温柔的注视着我。

  我有午睡的习惯,他发现后,每到那个时候,就肯定不会有人来打饶。我睡着的时候,还帮我盖被子——其实那几次都是在装睡,所以知道是他。

  另外,平心而论,他是个很幽默风趣的人,总是带着让人看了很舒服的懒散笑容,嘴上用平淡的口气说几件让你发笑的小事。

  不过,这么长时间来,只要是和他的公事有关的任何事情,他用的都是辽语。当然,我也不会傻的去问他这些,不过冷眼旁观而已。他信不过我,我又何曾相信过他?所以,大家很公平。

  有时候也会想,他这么做,换成是任何一个女人,恐怕都会招架不住了。多么经典的情节:遇难的小姐,敌国的王爷,共铺一段爱恨缠绵的恋曲。

  可是,我早已经过了那幻想的年纪,唯一明白的就是:这个世界上绝没有免费的午餐。

  仔细的观察,细心的琢磨,他那些偶尔露出的蛛丝马迹,表情神态,还是骗不了我,所以,他对我所有的付出,肯定是有所图谋!

  我虽然决定了步步为营,跟他若即若离的这样保持着关系,看他下面要做什么,再做对策。可却免不了碧玉和春杏的担心时候,她们见到的时候,对此事都非常担忧。

  “现在全军都知道,宁王新近极其宠幸一个女人。雪儿,就是你吧?”碧玉皱紧眉头问我。

  “让我想想,恩,现在在他身旁的,好象也就是我一个是女的。”我装做绞尽脑汁的样子。

  “不许说笑!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你究竟是怎么打算的?”碧玉生气的打断我。

  “没事的。就算他没按好心,可我也不笨哪?放心吧,我能应付。”我拍着她的肩膀。

  “雪儿,听说,那个宁王特别喜欢你,是不是真的?”春杏瞪大了眼睛看我。

  我“噗嗤”一笑:“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看到的,听到的,就一定是真的吗?”春杏听了迷惑的眨眨眼。

  “雪儿,说句话,你别生气。”碧玉脸色郑重的说。

  “尽管讲,咱们姐妹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如果,如果那个宁王是对你是真心的,那你不如就....”

  “碧玉,以后不要再讲这种话了。我知道你的心情,可是,他毕竟是北辽的一个王爷。而我们却永远是天启人哪。”我一脸的正色。

  唉,对着她装出这个样子,真是很累。可我没办法详细跟她解释我跟郎昕翰之间的微妙,而且在这里跟她讲也不好。虽然我特地把她们从帐里拉到了外面,但还是谨慎些的好。所以,只好用这种国家民族的大帽子来封她的嘴。果然,她听了便闷闷的,不再说话。看了她那样子,我也有些不忍。不过以后总会有机会告诉她,那些什么国仇家恨,对我来说都是狗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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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天,他照旧在我的帐里吃晚饭。吃完之后,他没有像以前一样和我说几句话就离开,而是又坐回了桌前,继续忙碌。看来他今天的事情很多。我也没什么事干,拿着本书乱翻着,可心却不在上面。

  “你为什么喜欢看历史和传记类的书?想从中学到什么?”他忽然抬起头,开口问我。

  放下书,在躺椅上侧过身子,我看看他:“什么都不学。看书非要学点什么才行吗?我看这两类书,是因为它们有故事,所以有意思。”

  他放下了笔,转过身子,面对我坐着:“那你家里有很多这样的书了?”

  “是啊。爹的书房里,有很多的。”

  “那你的字画学的如何?”

  “字是学过的,但没学过画儿。”

  “为什么不学?”他听了,眼神闪烁了一下。

  “我应该学吗?不喜欢,就不学了呀。”我奇怪的看着他。他怎么会问到这个?

  “没什么,只是你爹的书房里,挂了那么多的画儿。所以我想,他应该会教你些丹青之术。”

  他怎么知道我爹的书房是什么样子?难道他去过?!而且,我一点都不记得他曾喜好画画儿!

  “你,去过我家?”我坐了起来。

  “我说过,和你父亲蓝仲文有过一面之缘。”他的表情没变,只是目光,变的有些幽幽的。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会丹青。因为我从没见过他画什么,他也没教过我这个。”实在不知道他究竟什么意思,只好说实话。目前还看不出这么回答,会对我有什么坏处。看他还说什么。

  “那真是可惜了。令尊的画艺,可是非同一般呢!”他一脸惋惜的说。

  “真的?”我摆出一脸的惊讶,“那你知道他曾画过什么?”随口问道。

  “令尊的其他技法,都非常的娴熟,但只有一项,我至今佩服不已。”

  “哦?那是什么?”

  他的眼睛在我的脸上搜索:“画地图。”

  我愣住了。“地图?”

  “对。令尊大人的记忆非常好,他可以将仅见过一次的所到之处,详尽的画出来。”

  听了他的话,我刹那间有些神思恍惚,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眼前出现的却是五年前的那一个夜晚:我站在爹的书房里,手里拿起了一张地图,没看完就被他拿走了。还有,那个他身后的房间门口,透出的人影......

  “你?!”我失声说了出来。

  “什么?”他脸上有些茫然,然后又紧盯着我,“雪儿,你在想什么?”

  不对!蓝雪,镇定!仅凭他的一句话,我现在还无法确定,那张看到的地图,是否就有如此大的重要性,也无法确定,究竟那个人是不是他。可是,可是,难道蓝家的秘密,就在这个什么地图上?

  脑子飞速的旋转,可脸上依然带着笑:“没想什么,只是在想,你怎么会对我爹的事情知道的那么详细。这些事情,我这个做女儿的,都没听说过呢。”

  郎昕翰的嘴角缓缓的上仰。不知道是不是烛光的原因,他看着我的目光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雪儿,你知道吗?其实,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你很特别。

  我想,我真的,很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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