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容若

八

　　

　　朱菁背着自己偷情，苏周始料不及。当初他同吴媚眉来眼去之时，还一度产生过愧疚的心理。两人结婚二十周年时，苏周特意跟朱菁去了趟欧洲，就是为了弥补一下自己一时冲动犯下的过失，他在巴黎给女人买了那条价值不菲的钻石项链。自己的老婆却戴着那条意义非凡的项链同陌生男子在床上淫乱，苏周一想起当时的情形就恶心得想吐。盛怒之下，男人决定要还女人以颜色，但仔细想过后，又放弃了计划。是自己背叛婚姻在先，又怎能怨夫人红杏出墙？于是他把怒火都撒在那个勾引自己老婆的阿朗身上，怎奈阿朗又跟叶小凡的关系纠缠不清。

       出院后，苏周背着老婆和情人偷偷同叶小凡约会了几次，被小护士天真烂漫的热情所打动。他每每问起叶小凡同阿朗的关系，叶小凡都是那种莫棱两可的态度，叶小凡对苏周的感情也同样说不清道不明，也许这正是这个时代女孩对待爱情的方式。苏周也曾动过除掉阿朗占有叶小凡的心眼，但又放不下吴媚，叶小凡虽然清纯可爱，但毕竟不如吴媚那般性感撩人，苏周想如果两人能合二为一就更好了。

　　苏周决定放过朱菁，毕竟他这个年纪这种地位的人，在婚姻和事业上都输不起了。至于那个阿朗，他也动了恻忍之心，全是为了叶小凡，既然那个男人抢走了自己的老婆，那么他就要征服阿朗的女友叶小凡，而且还要光明正大的争，苏周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

　　但苏周忽视了吴媚。忽视一个无比精明的女人存在，无疑是危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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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肖三的一只独眼阴郁地望着苏周，眼前这个印象中儒雅风流的业界老总，此时却像只困兽烦燥地在他面前走来走去。两年前肖三是苏周手下一家子公司的业务经理，因和黑道人物勾结，走私汽车被警方辑拿，他找到苏周，是苏周拿钱帮他疏通关系才没被关进去。现在是还这个人情的时候了。

      肖三离开苏周公司后就入了黑道，几年打拚，已是黑道上小有名气的大哥了。肖三看着苏周给他的照片，阴沉沉地说：要手要脚？苏周颓然坐下，手按在额头上揉着：什么手啊脚的？肖三嘴角翘了翘：苏总，兄弟们只要出手就是要见红的，伤害大嫂的人我决不会放过他。苏周想起了叶小凡，他摇摇头说：算了，教训他一下就行了，我不想把事情搞大。肖三开始见到怒气冲天的苏周，以为这个男人定会大动干戈，没想到他转眼之间就改变了态度，让自己这个黑道老大出山只为小小地“教训”一下情敌，这个人情卖得也太大了，肖三想其实苏周花点钱随便找两个人就能把这事儿摆平了，犯不上，真是犯不上。但肖三还是压低嗓门说：我明白了。苏周拿出一只文件袋：这些钱你拿去。肖三说：苏总，谈钱就远了，我欠你的人情。苏周点点头，又说：出了这个门，咱们谁也不认识谁，你什么都没听到，我也没有见过你。肖三看了眼苏周，默默带上了门。

　　肖三出门看见了吴媚。吴媚朝他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办公室，肖三会意，也跟了进去。吴媚看肖三带上了门，问：苏总说什么？肖三犯事时吴媚也帮过他，他明白吴媚跟苏周的关系，耸耸肩说：不动筋骨，只是叫我给那男的锤锤皮肉。女的呢？你是说大嫂？肖三看着吴媚说：苏总没提大嫂的事儿。喔，吴媚陷入了沉思。片刻，女人脸上再次浮现笑意，她走到肖三面前说：我想要那男的一样东西。肖三问：什么东西？女人贴近肖三耳语。肖三略感惊讶：吴总，这是苏总的意思吗？吴媚扬扬眉毛：怎么，你是不想做还是不敢做？肖三笑笑：我不是这个意思，苏总吴总都是我的恩人，其实我更欣赏象吴总这样有胆识的女人，我肖三也不是胆小怕事之人，只是吴总的要求有点……

      肖三再次看一眼吴媚，改口道：我倒无所谓的，只是兄弟们办事也要求个心安，这可是断子绝孙的事儿呀！吴媚无声地笑了，她退后两步，坐上桌子，把手搭在修长的腿上缓缓摩挲着：肖老板，钱是苏总的，我一分也没有，你的兄弟们安不安心我可不管，我从来都是跟管事儿的打交道，你看，我值不值这个价？肖三原本冷漠的独眼慢慢燃起欲望的火焰，他咽了口唾沫，回手把门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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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苏周终于想起来，跟朱菁私混的绿头发男人就是那晚撞倒叶小凡时追叶小凡的男人。不久吴媚送来男人的资料，正是朗梦发廊的阿朗。叶小凡、阿朗、朱菁，三人的影子在男人脑海里纠缠不清，苏周觉得手术后自己的头脑不再象从前那样灵活了，生意上还有吴媚帮他，但情感关系上，自己却束手无措。

       苏周想了很久，叫来吴媚。苏周阴沉着脸说：把肖三找来。吴媚看了看苏周欲言又止。还站着干吗，快去找！苏周愤怒地擂了下桌子，吴媚哆嗦了一下，慌忙退了出去。这是男人第一次跟情人发脾气，吴媚先是害怕，一会儿又笑了起来，她想自己怕什么，一切不都在自己手中掌控着么！想到这儿，她稳稳地拿起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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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苏周提前一天出院，没回家，直接去了吴媚那边。两人迫不及待地上床验证了身体康复状况。苏周喷射的刹那，脑海中却浮现出叶小凡的笑脸。女人还想要，苏周想起叶小凡跟他说过节欲的事，推开了女人。吴媚有些不高兴，爬起来洗澡，将遥控器丢给男人。

　　苏周打开电视，按了一圈没什么中意的节目，才想关掉，看下面ＤＶＤ还亮着灯，就调出了ＡＶ视频。屏幕上是一出赤裸裸的床戏，苏周没想到女人还看这种片子，联想起她在床上一掼的表现，下面又强硬起来，再看那片子，女优的脸面分明是自己老婆朱菁么！苏周以为眼花，反复倒带，都是朱菁在里面大呼小叫，脖子上的钻石项链随着女人的动作上下跳跃，苏周认出那是两人结婚二十周年给女人买的法国货。吴媚擦着头发出来，看苏周惊怒的表情，哎呀一声冲到电视机前，关了机器。

      苏周爆跳如雷，扑上去掐住女人的胳膊问：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上面的女人是朱菁吗？是不是我老婆？吴媚说：你放手，弄痛我了。苏周放开手，吴媚揉着胳膊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昨天有人寄这张光盘到公司来，我以为是业务资料，替你收了，拿回来一看，没想到却是……吴媚没说下去，拿眼睛看苏周。男人堆坐在床上，喃喃地说：没想到，她会背叛我，她也会背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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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苏周得的是脑血栓，不是肿瘤。

　　男人术后醒来，以为第一眼看到的是自己女人，没想到却是情人吴媚。吴媚的手轻轻握着苏周，充满爱意地望着他。护士进来，吴媚把手缩回来，她小声对苏周说：等会儿朱菁要来，我晚上再来看你。苏周点了点头。小护士看着女人出门，回头问苏周：她是你爱人吗？苏周含混地唔了一声，小护士就说：你太太好年轻哟！苏周看着小护士给他量血压，觉得她的身形很眼熟。苏周说：我们以前见过面吗？小护士看看苏周，笑起来：你是不是见到漂亮女人都这么问？苏周没想到小护士会这么说，脸红了一下，还是分辨说：你是漂亮女人吗？小护士把口罩摘下来：你看我漂不漂亮？苏周说：咦，怎么是你？原来小护士正是那一晚被他撞到的女孩。苏周把那晚的情形一提，小护士也乐了：噢，原来是你呀！

　　苏周说：你头发怎么又变成栗色的了？小护士摆弄着自己的头发：怎么，栗色不好看吗？苏周说：不不，也很好看，我记得那晚你的头发是紫红色的。是吗？小护士歪着脑袋想了想：我染过紫红色的头发吗？我倒不记得了。苏周又问：你的男朋友怎么样了？小护士说：什么男朋友？苏周说：就是那个绿头发的男人呀？小护士立刻噘起嘴巴：谁说他是我男朋友了？你不要再提他，我不认识他！苏周说：好好，我不提了，你的脚没事了吧？还说呢，害我休了两个礼拜！小护士抬起脚，苏周半卧在床上，只能看见护士裙下摆露出一截丝袜包裹的小腿，小腿圆润结实，透出单纯的性感。

      苏周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本来那天我是想送你去医院的，可你身边有男……苏周顿了顿，又说：我能为你做些补偿吗？小护士眨了眨眼睛说：你真的要补偿我？苏周说：只要我能做到。小护士拍手笑道：好呀，不过现在我还没想好向你要什么，等我想好再告诉你！苏周笑起来，觉得这个女孩子很直率。

      小护士收拾起血压仪要走，苏周说：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小护士说：我叫叶小凡。苏周念道：叶小凡，小凡。叶小凡走到门口，又走回来：光顾着跟你说话，把体温计都忘了。她把手伸到男人腋窝下取体温计：咦，怎么不见了，一定是你乱动。苏周苦笑：我这边身子都捱着，怎么能动呵！叶小凡在男人怀里摸来摸去，苏周呵呵笑着：你别抓我的痒肉呵！叶小凡找到了体温计，问他：你能感觉到痒了？苏周说是。叶小凡高兴起来：这么说手术很成功啊，相信不久以后你就能起床了！苏周听了也很高兴：我还以为从此就要半身不遂了。叶小凡说：哪能呢！你脑子里的血栓已经除掉了，现在主要是麻药在起作用，等药劲一过你就该叫痛了。不过你的血液太稠，可容易患中风的，以后你得注意保养身体了，要少吃荤腥，戒烟戒酒，性生活也要节制。苏周说：性生活？叶小凡说：是呀！

　　下午朱菁来看丈夫。女人在床前哭哭泣泣，苏周心烦，跟女人争吵起来，两人不欢而散。吴媚要帮苏周打理公司业务，晚上也没过来。幸好叶小凡值夜班，苏周心里孤单，缠叶小凡陪他聊天，叶小凡说：聊一会儿可以，你可别跟护士长汇报，我要挨批的！苏周笑着说好。叶小凡跟人自来熟，口没遮拦，叽叽喳喳，苏周头一次接触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情绪振奋，两人聊得火热。直到叶小凡查房，苏周才恋恋不舍地目送小护士离去。

　　果然象叶小凡说的那样，苏周的伤口在夜里痛起来，男人哼哼叽叽，到凌晨才迷迷糊糊地眯上眼睛，睡梦中不知怎么的，却见到了白天小护士露给他看的那一截穿丝袜的小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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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苏周从女人身上翻下来，朱菁说：这么快就完事儿了？苏周闷哼了一声。两人各翻了个身，背对着背，彼此想着各自的心事。苏周想抽只烟，手却抖抖地，烟掉在床上，他想翻身坐起来，身子却不听使唤了。苏周说：朱菁，我动不了了。女人没动静。苏周又说了句：我动不了了。女人这才懒懒地转过身，一看自己男人，脸上呈现出怪异的表情，口水也流出来了。朱菁这才慌了神，忙忙张张地打电话给吴媚。吴媚正在床上跟阿朗缠绵，听了朱菁的电话，叫朱菁赶快打电话给12０，自己推开还在纠缠的男人，匆匆穿衣。

　　两个女人在医院碰了头，朱菁手足无措，只知道缠着吴媚哭叫。不久，苏周被人从急救室推出来。吴媚拦住医生打探情况。医生问：谁是家属？两个女人对视了一眼，朱菁说：我是。医生就对朱菁说：我们怀疑你爱人患上了脑瘤。朱菁立刻嚎啕起来。医生不耐烦地说：哭什么，又没确诊。吴媚忙问：那病人有危险吗？医生又看了看吴媚，说：也可能是血栓，我们还不能确定，患者要做进一步检查。吴媚点了点头说：谢谢您。医生也点了点头说：我会尽力医治他的。走到拐角处，医生又回过头望了吴媚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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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吴媚挽着朱菁说说笑笑走进朗梦发廊，门童热情地领路：吴小姐好！他转身向里面的小弟喊：快叫朗哥出来！朱菁低声问：你常来这儿呀？吴媚说：偶尔来，这里有个叫阿朗的，手艺最好，我叫他来为你服务。吴媚就叹了口气，说：难怪老苏看重你。吴媚笑笑：咱们是姐妹么，与苏总无关的。两人在贵宾间坐定，待端茶水的小弟退下，吴媚又小声对朱菁说：这个阿朗本事可多呢！朱菁好奇道：他还有什么本事？吴媚忍住笑朝朱菁小声耳语，朱菁听了，羞得满脸绯红，掐了把吴媚的胳膊：死妮子，你怎么带我到这种地方来？两人正笑闹间，那个叫阿朗的男人已经进来了。

　　吴媚同阿朗交待明白，又跟朱菁打了招呼，自己到隔壁包间做头去了。朱菁看见吴媚临出门时，掐了一下阿朗的屁股。

　　阿朗的技艺果然精湛，做过发型，男人又为女人按摩。阿朗细长的手指在女人脖颈间轻柔的按捏，指尖燃起暧昧的火焰，阿朗在朱菁耳边轻声软语，朱菁吃吃笑着说：你跟吴媚很熟吗？阿朗说：吴小姐是这里的贵宾，我们对贵宾当然要特别照顾的。朱菁说：照顾什么？阿朗笑着朝女人低声耳语了几句，朱菁红了脸。在阿朗的摆布下，女人缓缓闭上眼，仰起头。岁月慢慢剥蚀了女人的青春，在脖颈上留下了细细地但真实可见的皱纹，阿朗想，这个女人年青时一定很漂亮，他看到女人黑色低胸衫里露出白晰的乳沟，无声地笑了，他的手在女人的脖颈处轻轻游走，缓缓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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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苏周坐进奔驰，真皮座椅上似乎还残留着女人的体香，男人的手在座椅上来回摩挲着，脑海中又浮现出女人娇喘息息的表情，他再次望了一眼别墅的窗子。车子发动起来，喘着粗气，像只发情的公兽。

　　苏周没想到有个女孩会直冲着他的车子跑过来，他赶忙刹车，女孩跌坐在地上，同时跑过来的还有个男的。你怎么样？两个男人同时把手伸向女孩，女孩打掉两个男人的手，一瘸一拐地往前走。苏周转头问男人：吵架了？男人呆呆地说：嗯。苏周笑笑，捅了一下男人：傻站着干吗，还不快去追？男人感激地朝苏周点了点头，飞奔而去。

      苏周再次启动车子，他看了一眼男女青年跑出来的地方，是一间发廊。朗梦发廊，苏周心里默念着，想起刚才的两个人，男人染着草绿色的头发，而女孩，好象是紫红色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