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UID
- 1897
- 帖子
- 639
- 积分
- 967
- 阅读权限
- 70
- 在线时间
- 45 小时
|
9#
发表于 2005-4-3 10:21
| 只看该作者
(接上回)马豆子再婚前的那个晚上,马豆子约小洁吃饭。吃着吃着,马豆子忍耐不住,说,我又要结婚了。小洁吃惊地问,这次和谁啊﹖我怎么不知道﹖马豆子给小洁碟里夹着菜,说,从今天起,我以后不再对你那样了。再那样,我对不起你。吃完饭,两个人在夜色阑珊的路上散步,身边是来来往往的人群和车流,头顶上笼罩着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小洁走着走着,主动吻了马豆子一下,马豆子感觉她的嘴唇很烫,呼吸出来的热气烧人。小洁说,你对婚姻太随意了,爱情是短暂的,婚姻是长久的。馆里说了不少你和我的事,也还有你和孟丽君的事,你这人终身离不开女人。你不是个好丈夫,可能是个好情人。我想从今后,你的婚姻安生不了,因为你太浪漫,太性情化。我也会陪着你在别人嘴里嚼来嚼去。说句你不爱听的,你当不好馆长,你会受罪,挨欺负,因为你不懂得当官之道。马豆子不理会,说,我会学的。小洁说,你学不了,你要真学会了,恐怕也是悲剧。
马豆子再结婚以后,与小洁的关系突然淡化了。没有一年,小洁也结婚了。马豆子在小洁的婚礼上喝醉了酒,被旁人搀回家。到家,妻子让马豆子在走廊的沙发上睡了一宿,说,醉翁之意不在酒。与小洁的疏远,对孟丽君就近乎起来。小洁依然不吭不哈的,有时两人单独在一起,小洁对马豆子还是那么微笑着,让马豆子的心十分酸楚。
马豆子中午喝醉酒以后,踉跄地回到馆长办公室。馆里不少人过来看他,马豆子挥手让他们离开,说,又不是耍猴的,有什么好看的。混乱中,孟丽君悄然离去。馆长室里空荡荡的,弥漫着浑浊的酒气,小洁如清风般地飘进来,马豆子隐约吮到小洁带来的一缕发香。马豆子试图站起来,腿还是无力,他被小洁搀扶住。马豆子孤独极了,胸里憋囚得厉害。他后悔。应该看看黄历,挑个好日子上台,尽管他不相信这个,星期五怎么这样晦气,从早晨起到现在就没一件顺心的事情。你要挺住。小洁叮嘱着。马豆子说,怎么你来了﹖小洁用手绢给马豆子擦着嘴,你做好准备,可能一会就有坏事找你。马豆子不耐烦地,都来,都来,我反正是破鼓众人槌了。小洁有些紧张地说,我给你提醒,有人要动咱楼下租赁的商店主意,你派人赶快去守住。小洁说完,转身就走,马豆子冲着小洁的背影喊着,你怎么知道的﹖
没过半个时辰,刘副馆长匆匆进来,说,马豆子,咱们给楼下租赁的商店贴得封条,让他们撕了,大门也给打开,死活要往外搬东西。马豆子心里又是一颤,商店的东西万万不能搬,那意味着馆里将会塌陷,一切都会僵死。原先楼下的一百多平方米的大屋是舞蹈排练室,为了生存,租赁给一家公司做了家电商店,一年租赁费五十万元。这五十万元成为馆里八十万元自筹资金的大动脉,无论如何晃悠不得。可偏偏家电商店热闹了两年,不知什么原因,就门前冷落车马稀,抽抽了。租赁单位赖着不给钱,逼急了就给个仨瓜两枣的。前任馆长想出绝招,在某天的深夜,雇人把门焊死,把所有东西憋在里面,然后贴上封条。
马豆子慌忙起来,也不知从哪来的精神,往楼下就跑。到了商店门口,一个音响搬上了汽车,马豆子上前用身体挡住,就像黄继光堵枪眼一样。几个五大三粗的小伙子围了过来,横眉立目,说,你他妈的是谁啊,大白天抢劫。马豆子呵斥道,不许搬,谁拆得封条?后面走过来一个年轻的瘦子,笑笑,我拆的,怎么样。马豆子恍惚中好像见过瘦子,但在什么场合怎么也记不清楚了。他说,你是谁﹖瘦子稳当地说,我是谁没关系,你挡着我们搬东西了。马豆子喊着,我是艺术馆的馆长,你们不给租金,就甭想搬东西。瘦子坦然说,我是受人之托来搬东西的,我不管你是谁,谁欠你钱你找谁去。说着他一挥手,快搬。一帮人七手八脚继续搬,商店里摆着的大屏幕已经探出一个角了。马豆子回头看看,刘副馆长和赵主任几个人没有畏惧,走了过来,他心里一热,感觉脊梁骨硬了。你们再动,我就报警。瘦子大笑,我不报你就不错了。我们东西往外搬,你凭什么拦。马豆子吼着,你敢?是你们撕了封条?瘦子不睬,你们是法院吗,你们贴的封条跟擦屁股纸没有什么区别。马豆子火了,想不出办法来就学老杨的老伴儿,躺在地上,嘶哑着嗓子,要搬就从我身上踩过去。瘦子也不甘示弱,让人把马豆子高高抬起来,刘副馆长等人涌了过来,双方剑拔弩张。马豆子突然感到抬自己的几个人在搞什么鬼,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觉得身子一沉,让人松手摔下来,后脑勺磕在地上,嗡地一声,麻木过去。瞬间,他体验到爬得高摔得狠的感觉。当他被人搀起来,顺手一摸,再举到眼前,手上全是血。你们下毒手?马豆子喊着,那帮人上车开走了,马豆子勉强侧脸看看,好在大屏幕还没搬走,他及其冷静地说,刘馆长赵主任,把大屏幕抬进去,再焊死大门?
从医院出来,马豆子脑袋上缠着好几层白纱布。回到馆里,已经天黑了。他先去看看商店,门被再度封死了,新的封条上有了艺术馆的字样,还盖上公章,红红的,像是血抹的。马豆子心里难受,他想起一早和妻子说保险柜的那句话,防君子不防小人。走进馆里,除了传达室的大爷以外,没人了,原以为会有众人迎接他凯旋,他是为馆里的五十万元而负伤的。脑袋阵阵疼痛难忍,缝了五针,头发几乎被剃掉一多半,如刚刚受戒似的。马豆子喉咙憋不住发酸,他想哭,于是蹲在地上呜呜抹泪,哭声在楼道里徘徊。哭累了,他索性就唱,唱意大利名歌《我的太阳》,再唱美国电影插曲《幽灵》。他回忆前不久,给前任馆长送葬时,几个馆长和部主任们聚在殡仪馆,谈着都是人生,望着火葬场的烟囱都发起感慨,说还争什么,找什么别扭啊,一闭眼什么都没了,无论多大官多大名气,不都顺着烟囱冒出去。说归说,一出殡仪馆的门,回到馆里,背后勾心斗角的循环又转上了。马豆子站起来,顺着楼道的窗户,见后楼的打字室的灯光亮着,就摸到打字室,见小洁坐在电脑前发呆。
(续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