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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电话通了


  朗朗临别前说的那句话让陈明亮惆怅不已。他没打车,顺着街道往前走,午夜时分的街道上行人极少,空气凉爽。

  陈明亮拨手机时,更像是一种习惯,没想到电话接通了,吴芳的声音传了过来,“喂?”


  “你……我是陈明亮,”陈明亮被她吓了一跳,“你这几天跑哪儿去了,手机也不开,人也找不见。”

  “我出门儿开会刚回来。”

  “开会?开什么会?”

  “笔会。”

  “笔会?”

  “你找我有事儿?”

  “没事儿就不能找你了?”

  “没事儿的话我要休息了。坐了一天的车,挺累人的。”

  “哎,我想问你,”陈明亮不想这么放电话,“你同学的妈妈有没有可能是故意杀她丈夫的?她想办法激怒了她丈夫,然后和女儿一起杀了他。”

  “你疯了吗?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她整天受虐待,肯定想杀了她丈夫。”

  吴芳沉默了一会儿,“不是的。”

  “你凭什么那么肯定?”

  “……因为故事是我编的。我根本就没有这个同学。要是有的话,我早就让你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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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分手


  他们在夜里十二点钟的街头分手,每次都是。朗朗没像以往那样迅速地打车走掉,她转身看着陈明亮,“抱抱我。”

  陈明亮很意外,轻轻抱住了她。

  她很瘦弱纤细,好像稍一用劲儿就能捏碎似的。他的动作小心翼翼的。以前柳颖双臂
交叉搂住他的脖子时,他觉得她像一条蛇一样,艳丽,刺激,而又纠缠不清。

  “在吴芳讲的那个故事里,如果我是她的同学,那次谋杀就是故意的,不存在过失。”朗朗在人的怀里突然幽幽地说了一句。

  陈明亮没想到她会说这个,一时想不出合适的话题来。

  朗朗从他的怀抱中退出来,她伸手招来了一辆出租车,很快地坐了上去,出租车开动后,朗朗从窗子里探出身子冲陈明亮摆了摆手,“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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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不要再来找我

  朗朗也和张昊的意见一样。陈明亮最近一次去找她时,她用温和但坚定的语气劝他,“以后不要再来找我聊天了。”

  “为什么?”

  “对你来说,这种聊天太奢侈了。”朗朗一针见血地说。


  陈明亮没吭声。他在吴芳面前的幽默感到了朗朗面前完全派不上用场。他不知道这个陪人聊天的女子有什么好让人紧张的,但他确实紧张。

  “如果你寂寞,应该好好找个女朋友。”

  “谁说我寂寞?”朗朗微笑。

  “……我有女朋友。还是个女硕士呢。上次给你讲的故事,就是她好朋友父母的故事。她还会……用茶叶算命。”

  朗朗做出惊奇的模样儿。

  “真的,她很让人惊奇。”

  朗朗看着他,“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很喜欢她。”

  “怎么说呢?她身上有种能让我感觉到亲切的东西。白菜豆腐之类的。”提到吴芳,陈明亮觉得一下子放松起来,“她和你完全不同。”

  “怎么个不同法儿?”

  朗朗看着他,她在灯光下面的脸有种夺目的光彩。

  “你能让男人晕过去。”

  朗朗乐不可支,“我是一闷棍,或者药片?”

  陈明亮不笑,“你有男朋友吗?”

  “几百个。”朗朗大大方方地回答。

  “我是指……”

  朗朗用手拍了拍陈明亮搁在桌上的手,“别说傻话了。”

  的确是傻话。陈明亮心想。他的情绪很沮丧。

  朗朗也不说话。她用手托着手里的茶杯,看里面的茶叶。

  “给你讲个故事吧。”陈明亮打破了沉默。

  朗朗很配合地露出笑容。

  陈明亮给她讲了吴芳给他讲的故事,没忘记在最后阐明自己的观点。

  “她妈妈因为故意杀人罪判了二十年。很不公平。其实应该算是正当防卫,最多也就是个防卫过当。”

  “你怎么这么说呢?那是一条人命啊?”

  “她爸爸这种败类怎么能算得上是人啊?人人得而诛之。”

  朗朗沉吟了片刻,“其实,我爸就是很没出息的男人。在县城出生的,一个偶然的机会写了个话剧,那会儿还是‘文革’呢,一下子就出名了。成了风流才子,少年才子,调到省里来。那时候也有追星族,只不过不像现在那么狂热。我妈年轻时长得漂亮,被我爸从好几百个姑娘里挑了出来。结果,他这一辈子就写了那一个剧本,就风光了那几个月,我妈跟他结婚以后,一点儿福也没享着,罪倒是遭了不少。我妈总跟我说她是核桃命。结婚前水灵灵的,看着招人爱,结了婚发现是硬核,黑乎乎的,难看,还硌人,再往后,把核砸开了,露出里面的核桃仁儿,才又好了。”

  “你就是那核桃仁儿?”

  朗朗笑了,“没错儿。”

  “你妈做什么工作的?”

  “眼下她是一家手套厂的厂长。”

  “那你爸呢?他现在干什么?”

  朗朗转眼看了看别处,有些不耐烦地说,“他死了。”

  “死了?”

  “一次意外。”朗朗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咧着嘴“嚓”了一声,“像你讲的那个男人一样。”

  陈明亮呆呆地看着朗朗。

  朗朗笑了,“跟你闹着玩儿的,当真了?”

  陈明亮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不是……我就是……你可别吓唬我。”

  “从明天开始,我换到别的地方去了。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来了你也找不到我。”

  “为什么……换地方?”?

  “一直就是这样的,过一段时间就换一个地方。”

  “……不是因为我吧?”

  “当然不是。”朗朗笑了笑,“女人都喜欢变化,千变万化,所以男人才喜欢用妖精来形容女人。”

  陈明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朗朗。

  朗朗用一根手指在陈明亮眼前画着弧线,逗他笑,“过了今天晚上,妖精就化作一缕轻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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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越看越顺眼的女人   


    张昊和女朋友约会时,陈明亮偶尔去找朗朗。

  一想起朗朗他就想起钢琴上面那个精致的银色夹子,陈明亮的心就紧一下。

  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时也和自己一样吗?如果那些男人不是放两张而是放二十张呢?朗朗还是只陪着他们聊天吗?


  张昊只见了朗朗那一次,现在,他仿佛从那一场梦里苏醒过来,变得理智了。他对陈明亮去找朗朗很不赞成。

  “不是我存心打击你,对她,你还是趁早死了心吧。这个小女子可非同一般。她是那种森林型的女人,表面上到处都是路,实际上转来转去才发现还在那个林子里原地踏步,根本没路。”

  陈明亮心里认可,嘴上不服气,“你怎么知道?”

  “别忘了,我比你先到森林里转了一圈儿呢。”

  “那是不是还有另一种女人,表面上看没路,实际上处处都是路?”

  “没错儿。”张昊笑起来,“那叫罗马型女人,条条大路通罗马。”

  陈明亮也笑了。

  “二者取一个的话,”张昊说,“你还是把精神头儿多往研究生身上放放吧。丑妻近地家中宝。老人的话难听,但管用。”

  “谁说她丑?!”陈明亮瞪了张昊一眼,“她是那种越看越顺眼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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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别的树也不让我上吊

  陈明亮找不到吴芳,整天来张昊的单身宿舍泡着。张昊一看见陈明亮,做出要撞头的表情,“我说,你就饶了我吧,行不行?!”

  陈明亮给他看手里的冰淇淋:“天气这么热,我是来给你送冰淇淋的,不识好歹的东西。”


  “我不想吃冰淇淋,我就想自己呆一会儿,可以吗?”

  “可以。你让我天天陪着你我还不一定答应呢。”

  张昊倒头就睡,陈明亮一点儿也不见外地把沙发上的衣服扔到床边,坐下吃起冰淇淋来。

  张昊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儿,终于扛不住,坐了起来。

  陈明亮笑了,把一盒冰淇淋递过去。张昊接过来吃。

  “跟你商量件事儿。咱们换换房子怎么样?”

  “换房子?”

  “我搬过来,你搬过去。”

  张昊看着陈明亮,那是他准备结婚用的新房,“你真是疯了。”

  “哎,我那是三室一厅换你这么个破地方,你还不愿意?!”

  “没错儿,我不愿意。”

  “那就没法子了,”陈明亮变得理直气壮的,“我只能过来打扰了。”

  张昊气不打一处来,“我真受不了你。不就一个柳颖吗?没了这棵歪脖树,咱还不上吊了?!”

  陈明亮一脸苦恼地说:“问题是别的树也不让我上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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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吴芳消失了


  吴芳消失了。

  陈明亮每次打电话,电话那边总是服务台小姐的声音:“你所拨打的移动电话已关机……”

  陈明亮有些魂不守舍的,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是爱情?应该不是吧。他们之间见了这
么多次,回想起来,从没有一次意味深长的凝眸,吴芳似乎是一个不知柔情为何物的女人。除了一个断断续续的故事,他什么也不了解她。连故事也还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

  张昊也看出他反常,“你认真了?真要找个干面包似的女硕士?”

  “谁干面包?你女朋友才是干面包,你也不管管,看她那头发烫得跟方便面似的。”

  “完了完了完了,一听你这么说话我就明白了,”张昊看着陈明亮,“你一被女人套牢,就立刻丧失立场,重色轻友。”

  “她哪有色可重?干巴巴的……”

  张昊笑了。

  “笑什么笑?”

  “你神经病啊,我笑你还管?”

  陈明亮一边掏手机打电话一边冲张昊瞪眼,“不许笑。”

  张昊不理他。

  电话还是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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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最漂亮的心理医生


  张昊不在宿舍。

  陈明亮想找个人说说话儿,他现在无法忍受一个人呆着。他发现他在乎那个总是板着一张脸的吴芳了,今天傍晚她离他而去时,他心里有些怅惘。那不是因为失恋或者别的什么情绪造成的,只是因为她。


  她有什么好呢?带着她出去吃饭肯定会招来哥们儿的同情。以前带柳颖出去可不同,她总是能成为最引人注目的女人。她和吴芳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陈明亮后来想起来应该去找谁了。

  见到朗朗的时候,他的心狂跳起来。他想他为什么不能一个人呆着呢?为什么一定要找人呢?即使一定要找人的话,为什么不能像以前那样在张昊的门口等他回来呢?

  他不敢承认自己想见朗朗。他对自己说,我只是想找个人说话,说说吴芳。而朗朗,除了弹钢琴以外,就从事着陪人说话的工作。

  朗朗的笑容在灯光下美艳如花。

  陈明亮喜欢她的笑容,如果她不是出于工作的角度而笑的话。

  “怎么了?心情不好?”

  陈明亮苦笑了一下,

  “说给我听听。”朗朗温柔地劝他。

  如果她的脸不化妆,如果她的头发是直的,如果她不是穿这身衣服,如果再戴上眼镜……

  朗朗用手在陈明亮眼前晃了晃。

  陈明亮回过神儿来。

  “我好像越来越不了解女人了。处了七年的女朋友,快要结婚了,她突然成了别人的老婆。”

  朗朗笑了,“以前都是怨女比较多,现在,好像倒是怨男越来越多了。”

  “我并不怨她,真的,我恨她,但不怨。这件事情最打击我的人不是她,是我自己。天天和我生活在一起的女人有了外心,而且有了行为,时间没有一年也有半年了,我竟然一点儿都没察觉。你说我是不是蠢到了一定程度?!”

  “你不蠢,你只是相信她。”

  “可现在在朋友眼里我是地地道道的笑料,是个蠢货。”

  “在别人眼里我还是一只鸡呢?”朗朗淡淡地说道,神情自然,“可事实上,我充当的是心理医生的角色,不是吗?”

  陈明亮笑了,“你是我所见过的最漂亮的心理医生。”

  朗朗捏了一下他的鼻子,“我一直拿你当老实人看,想不到你还挺油嘴滑舌的?”

  “我以前的女朋友也是弹钢琴的。”

  朗朗用语气表现出对陈明亮所说的话根本不信,“真的吗?”

  “是真的。她叫柳颖,你没听说过她吗?我们是师大同学,她在音乐系,我在体育系。毕业以后,她留校当老师,我去体院当了足球教练。我们决定结婚,她业余时间到酒吧里弹钢琴。这段时间有……差不多一年半吧。她真的赚了不少钱,我们按揭买了房子,装修好了,连婚纱照都拍了,但是突然间,她跟我分手了。”

  “可能你们没缘分吧。”

  “是没缘分。”

  “也许我们待会儿从酒吧里出去,你就能遇上一个梦中情人呢。”朗朗甜甜地说道。

  陈明亮看了朗朗一眼,“你还说我油嘴滑舌?你才真是油嘴滑舌呢。”

  “这不是油嘴滑舌,这是我的职业道德。你们出钱请我陪你们聊天,我得让你们如沐春风才行啊。”?

  陈明亮的微笑消失了,变得有些沮丧。“你不用老提醒我这个吧?我又没打你什么坏主意。”

  朗朗用指尖在他脸上轻轻划了划,轻声细语地,“你长得这么帅,我恨不能打你主意呢。”

  明知道她是职业习惯,陈明亮的心还是动了动,他苦笑着说,“你要真这么好心,就带我回家吧。”

  朗朗笑了,“狐狸的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我现在最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他顿了一会儿,从朗朗的烟盒里抽出一枝烟,“房子装修得特别好,都是高档材料,家用电器也是最高级的。可我呆在家里总觉得全身不自在。好像我女朋友还住在那里似的。上中学写作文时一到结尾时就写什么什么影响深远之类的,现在她对我,对那套房子就是‘影响深远’。”

  “你把女朋友形容成这样儿,我都有些嫉妒了。”朗朗沉默了一会儿,笑了,“她很漂亮是吧?”

  “没有你漂亮。”

  朗朗娇俏地打了他一下,“她叫吴芳?”

  “不不,不是。吴芳是另外一个人。”

  “是新女朋友?”

  “不是,但是朋友。”

  “已经有新朋友了,还做出一副苦瓜脸给谁看呢?”

  “今天我向她求爱,被拒绝了。”

  朗朗立刻做出无限同情的表情,“这就难怪了。”

  她的态度中有很多虚伪的东西,但不讨人厌。

  “你们俩真的很奇怪,长得很像,但又截然不同。我也形容不清楚那种感觉。”陈明亮有些迷惑,“她也喝绿茶。”

  “你真的让我好奇极了,改天带她来让我见见好不好?”

  “试试吧,”陈明亮想起吴芳离开时,决绝的动作,“不过把握不大,今天下午我狠狠地把她得罪了两次。”

  朗朗笑了,“是吗?给我说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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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不再见面


  故事也讲完了,他们也没有必要再见面了。

  陈明亮却不这么想。他发觉和吴芳的见面虽然平淡,但也不乏愉快,他不想让这种关系中断。她离开时,他在后面跟着她。

  吴芳起初不理他,但发现实在甩不掉陈明亮时,停下了脚步。


  “你还跟着我干吗?”

  “一起吃晚饭吧?”

  “都跟你说了我有课。”

  “你撒谎。”

  吴芳板起了脸。

  “你拿出这副表情我也知道你是在撒谎。”

  吴芳笑了,“从你女朋友那儿学会明辨是非真伪了?”

  “我跟你回学校去看一眼,你要真有课,我保证从此以后不再纠缠你。像你说的,反正故事讲完了。”

  “你又来这一套了。”

  陈明亮非常严肃地:“我发誓。”

  吴芳不相信他,“你老这么开玩笑,有意思吗?”

  “我没开玩笑。”

  吴芳拿他毫无办法,“好吧,我承认,我晚上没有课。”

  陈明亮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不过我真的有约会。”

  “相亲?”

  吴芳点点头。陈明亮一时无语。

  “现在可以让我走了吧?拜拜。”

  吴芳转身刚要走,被陈明亮一把又拉了回来。

   吴芳刚要发作。

  陈明亮指着自己,“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吴芳望着他,“什么怎么样?”

  “我这个人啊。你愿意和我谈恋爱吗?”

  吴芳用力甩臂,想挣脱他,“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无聊啊?”

  “我是认真的。”

  “那好,”吴芳放弃挣扎,盯着陈明亮的眼睛回答,“我也是认真的,我不愿意。”

  “为什么?”

  “你呢?你又是为什么?你喜欢我什么?”?

  “我不知道,”陈明亮有些迷迷糊糊的说不清楚,“可能是你说话时的语调吧。”

  “语调?”吴芳苦笑了一下。“我承认我想结婚,也经常去相亲,这都是我自己的事情,是我愿意做的事情,我知道我自己长得丑,不讨男人喜欢,但我宁可让男人拒绝我,也不接受你这种人的这种建议。你把别人当成什么了?扶贫对象?!”

  “我不是……”

  “你不要再和我说话了。我再也不想和你说话了。”吴芳拦住一辆出租车,上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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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她杀了她爸爸


  他们又回到刚才坐的位置,又重新要了咖啡和茶。

  吴芳跟陈明亮又坐下来。

  他身上那股热情洋溢的劲儿让人很难拒绝。相过亲的男人很多,像他这样执着的倒是头一回遇上。


  “你有时真让人受不了。”吴芳叹了口气。

  “话不能那么说,有你那个神秘朋友的混蛋爸爸垫底,天底下哪还有坏男人?”陈明亮嬉皮笑脸地说道。

  “你错了。”她冷冷地说。

  “难道……”他的眉毛扬起来。

  “他死了十多年了,早就不是坏男人,而是恶鬼了。”

  “……怎么死的?”

  “被人杀死的。”

  “真的吗?”

  吴芳看着陈明亮,他的欢乐表情让人难以接受,“你怎么这么没同情心?听见杀了人兴高采烈的。”

  “我不是没有同情心,这得分对谁。”他喝了口咖啡,“别卖关子了,到底是谁为民除了害?”

  吴芳意味深长地笑笑,看了一眼手表。

  “你干吗看表,不是一讲到有意思的地方就给我来个下回分解吧?”

  “没有答案。”

  “没有答案?!”

  “我认为没有。”

  “你认为?!”

  吴芳想了想,“这个事情当时轰动极了,没有不议论的。杀夫案啊,你想多刺激。但闲话一传多了就容易走样儿,有说她妈手持利刃在她爸身上捅了三十多刀的;还有说她妈用斧头把她爸剁成肉酱的;还有的别提了,说她妈趁她爸睡着时,割了他的喉咙的,还说血喷得满墙红艳艳之类的。反正,谣言都传疯了。出事儿的时候,我的朋友也在场,她亲眼目睹了全过程。她说那天一大早她眼皮就跳得不行,简直控制不住,心慌极了。她爸死了以后她在学校可出名了,大家都在背后指指戳戳的。事情过了很长时间以后,有一次说起这事儿,她说是她杀了她爸爸。”

  “她杀的……她当时多大?”

  “十四五岁吧。怎么了?”

  “没怎么。”陈明亮笑了,“还未到法定年龄,即使杀人也不用偿命的。”

  “可她跟我说这事儿以前,她妈妈已经因为过失杀人进了监狱了。”

  陈明亮看着吴芳。

  “她妈在法庭上承认是她杀的人。”

  “有证据吗?”

  “只能说有过程,不知道算不算证据?她爸是在厨房里被杀的,当时她妈正在炒菜,她爸喝多了,要强奸她妈。她妈不肯,跟她爸反抗了几下,她爸就急了,抓着她妈的头发往锅上撞。那会儿炒菜的锅都是挺厚的铁锅,她爸那么用力,就把她妈的头都撞破了,血一流出来,哗啦一下就是满脸。我那朋友吓坏了,哭着跑过去拉她爸爸的腿。他那时候已经很疯狂了,她没拉住不说,还被她爸飞起一脚,踹到心口窝上,当时就躺在地上起不来了。她妈一看她这样,真急了眼,抄起铁锅朝她爸头上砸过去,把她爸砸晕了,本来这也不至于有生命危险,但他倒下时,撞到一把剥土豆皮的刀上了,就这么一下子,正好把脖子这个地方的静脉割断了,她爸就这么死了。”

  陈明亮呆呆地看着吴芳。

  “我这朋友说,她爸不是误撞到刀上的,是她把刀抄起来,朝她爸脖子上来了那么一下子。”

  陈明亮说不出话来。?

  “你干吗?”吴芳的表情飞快地变化了几次,最后冲陈明亮笑了笑,“给你讲故事呢,你还当真了?”

  “……后来呢?”

  “都跟你说了是故事,哪有后来?”

  “故事也有后来,后来呢?”

  吴芳叹了口气:“她妈妈过失杀人,判了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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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我去走独木桥

  吴芳去洗手间清理弄脏的衣服,陈明亮站在洗手间门口,背对着门,做着检讨。

  “对不起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不过想和你开个玩笑,不是想对你怎么怎么样……咱们虽然说不上是熟人,可好歹也算是朋友了,也喝过几次咖啡聊了几次天了,你那么聪明,一眼就能看出我其实是个厚道人……没什么坏心眼儿,就是喜欢开开玩笑什么的,对不对?……真的,你别生气,你一生气,我心都碎了……只要能让你不生气,我什么都愿
意做,你看行不行?”他冷不丁一回头,吓了一跳,吴芳就站在他的身后。

  “你怎么跟鬼似的走路都没有声音?吓死人不偿命啊?!”

  吴芳冷冷地看着陈明亮,“你说的,只要我不生气,你什么都愿意做,是不是?”

  “对。我说的!”

  “说话算数?”

  “什么叫算数?一诺千金。”

  “我们的朋友关系到此为止,从现在开始,你走你的阳关路,我走我的独木桥,就当我们从来没认识过。”

  陈明亮犹豫了一下,“行,但有一个条件。”

  吴芳瞪着他。

  “你走阳关路,我去走独木桥。独木桥不好走,我不能让你一个女孩子,还是研究生,还是近视眼走啊?不好走的路由我来走。”

  吴芳板着脸,终于绷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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