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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宴宾
  
   下午六点,太阳斜斜地靠在半空,染得腾龙大厦一片昏黄,偶有一两只乌鹊飞过大厦楼顶,却不敢片刻停留,只在离楼三丈的范围外盘旋,发出凄哑的叫声。
  
   一辆接一辆的豪华轿车驶入地下停车场,蒲远亲自带着一班高管们站在大厅里迎接客人。站在蒲远旁边的顾青只略施薄妆,却身着一套淡紫色缎面低胸晚礼服,由于肩上还有猰狳留下的伤痕,顾青给自己披上了一条与晚礼服同色的披肩,既将自己的曼妙身材尽显无遗,又不失高贵大方的知性气度,顿时把那些陪伴豪门贵客来参加酒会的艳妆女宾们比了下去。在男宾热切视线和女宾嫉妒目光的包围下,顾青的微笑从容大度,给每一个走进大门的人都留下了深刻印象。
  
   但只有顾青自己心里清楚,她现在的心思完全落在了宇文身上,下午顾青忙着安排酒会,就一直没有见到宇文的面,也不知他现在正倒腾着什么。刚才送两位财政厅的高官乘电梯时,顾青试了试电梯里的楼层按钮,除了顶楼,其余所有楼层按钮都没有了反应,这一定是宇文做了手脚。一楼和顶楼的消防楼梯间也被宇文锁了,现在宇文将一楼和顶楼之间完全封闭了起来,他准备做什么呢?
  
   十八楼,顾青的办公室里,宇文正翘着二郎腿闭目养神,他把自己的整个身躯埋在大班椅里,只留下左手放在桌上,五根细细的棉线从门外引进来,颤巍巍地连在宇文左手的五个手指上,玄罡趴在宇文腿边,低着那毛茸茸的大脑袋,紧闭双眼,却支着一双耳朵。
  
   一楼大厅里聚集的宾客越来越多,不少客人因互相认识,便站在大厅里交谈起来,蒲远被几个浓妆艳抹的贵妇缠着说话脱不了身,便用目光示意顾青去疏散一下这些宾客,让他们有话到顶楼去说。
  
   顾青微笑着将一堆堆客人引向电梯间,无意间发现人群中混有不少身着本公司制服的陌生面孔,顾青疑惑地四处张望,突然一个人影从一旁窜出,站在顾青跟前,把顾青吓得直拍胸口。这突然跳出的人是刘天明,他居然也穿着一身腾龙公司的制服。
  
   腾龙公司的男装制服是蒲远亲自设计的,引用了部分二战时期纳粹军官服的线条设计,虽然德国纳粹惹人憎恨,但人们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的军服十分帅气。所以身材标准的刘天明穿上制服更显得异常的精神,惹得顾青也不禁多看了他两眼。
  
   刘天明凑到顾青耳边轻声说:“我的弟兄们都穿着你们公司的制服混在客人中,别大惊小怪的张望。”
  
   顾青点点头,说道:“你可不可以让你的弟兄就在一楼大厅和二十六楼宴会厅这两处的范围内活动,如果有打不开的门,也别试着强行破门,好吗?”
  
   刘天明诧异地说:“你的口气怎么说得我们像土匪一样?未经许可,警察也没权利随便破门吧?”
  
   顾青笑得有些不自然:“呵呵……那就没有什么问题了,电梯可以直接到达顶楼。”她轻展手臂,指向那正打开门的电梯。
  
   刘天明将双手插在裤兜里,笑问道:“顾主管就这么不待见我啊?我就不能陪你在下面站一会吗?好歹我现在也是腾龙公司的一员嘛。”
  
   顾青倒也不反感刘天明站在身边,也就微微一笑:“只要不影响你的工作,随便你站在哪里都行。”
  
   刘天明露出愉快的笑容,正想再和顾青搭话,却察觉身后有人在拉扯他的手臂,刘天明一回头,一个如同啤酒桶般肥胖的女人正绽开笑脸望着他。刘天明一愣,在一旁的顾青倒先热情地喊了一声。
  
   “哟,朱灵,您也来了,上次在北京分手,还常想着什么时候能再见面呢。”
  
   “呵呵……顾青,你这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甜了?今天客人多,我本来也不想打搅你,只是你们公司这么大,我都不知道该怎么上去啊?”那朱灵已经四十来岁的年纪,说话的声音倒像二十岁的小姑娘。
  
   顾青拍拍刘天明的肩膀,说道:“刘助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李老板的夫人,朱灵。李老板可是西南地区钢铁行业里赫赫有名的人物哦。”顾青口中的李老板是个半秃的小个子老头,此刻正和蒲远热情地拥抱着。
  
   刘天明这才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是腾龙公司的员工,只得在脸上堆积起僵硬的笑容,半弯着腰说道:“原来是朱灵女士,久仰久仰。”他心里却在嘀咕,面前这个啤酒桶和那个“灵”字哪里有半点联系?
每个人的生活里都是有遗憾的,因为遗憾,我们才生活在一种错过的美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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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侃侃而谈的过程里,蒲远的眼神中渐渐流露出赞赏,这个年轻女孩的头脑真的很好,竟然能和自己的想法不约而同,她实在是拥有与她的年龄不相称的智慧。一年前第一次见到她,便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如今,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蒲董,你说我的想法可行吗?”顾青察觉到蒲远有些心不在焉。
  
   “啊?你说得非常好!”蒲远的思绪被顾青扯回当前的谈话中,“我现在的想法就是这样的,但要具体实施,还是有不少困难。”
  
   蒲远点燃一支烟,终于回到最初的问题上。
  
   “目前腾龙集团总部的高管们已经全部出动,在华东和沿海地区进行活动,能集中的资金基本已经全部落实。但西北地区由于前期开发比较保守,资金潜力还没有完全挖掘出来,而在作为西北重镇的C市,腾龙影音国际顾问公司便是腾龙实业的风向旗,我要想在这里得到支持,就必须在这段时间里保持公司的对外形象!”
  
   顾青已渐渐明白了,为什么蒲远会兴师动众地来到C市,又一手遮天地封锁大楼里的凶杀案。
  
   “现在正面临转折的关键点,我们输不起啊!”蒲远有些沉重地将拳头砸在茶几上。“我准备今天晚上就在腾龙大厦里举办一场酒会,把西北地区的实业老板们都请来,好好展示一下我们的企业形象,争取多拉拢几位同盟,共谋股市大计!”
  
   “今天晚上?就在腾龙大厦里?”顾青惊叫了一声。
  
   “你是不是又想说这里有鬼啊?”蒲远有些不悦。
  
   顾青知道自己就算把宇文的事情和盘托出,蒲远也断然不会相信,更何况自己还答应了为宇文保密,但就这么在晚上大张旗鼓地开酒会,会不会太危险了?一时间心头矛盾,顾青脸都胀红了。
  
   “行了,小顾,我已经和市公安局谈妥了,今天晚上他们的领导也是我们的客人,顺便会有大批便衣警力进驻大厦,说不定他们还可以发现那个凶手,一举擒获。再说,今晚这么多人在场,真有什么杀人狂,恐怕也不敢轻举妄动吧?”
  
   顾青知道,蒲远向来是谋定而后动,准备开酒会定是早已谋划完毕的事情,现在顶楼的餐厅肯定正忙着准备晚上的大餐,再坚持己见,恐怕也已无回头的可能,她便有些急着想去找宇文,商量今天晚上该怎么办。
  
   “小顾,下一步的股市反击战,我可要请你唱主角哦。”蒲远见顾青悟性这么好,心情也随之高兴起来,“现在你去配合陈词安排一下今晚的酒会吧,记得留点时间回去打扮一下,让那些宾客们见识见识我们腾龙第一美女的风采,呵呵呵……”
  
   “好……我这就去安排。”顾青已无心留在这里。
  
   就在顾青即将出门时,蒲远叫住了她:“那个……你知道十四五岁的小女孩,都喜欢些什么吗?嗯……必须是不超过50块钱的东西……”蒲远的心中,仍是挂念着自己的孩子。
  
   顾青知道蒲远有个宝贝女儿蒲瑶,现在这么说,必然是想给女儿带礼物,她回头笑着说:“改日我陪你去给蒲瑶挑个小东西吧。”
  
   “那就好……那就好……”蒲远满意地结束了这次谈话。
    
   顾青回到自己办公室门前,突然想起那几个奇怪的鱼缸,这混元水龙阵若是真有用,今晚的酒会或许还能顺利进行。她便多走了几步,想去看看楼道拐角处的鱼缸。
  
   现实总是出人意料之外……那玻璃鱼缸竟被打了个粉碎!
  
   顾青怔怔地看着鱼缸,鱼缸里的水早已尽数淌出,地上只有一圈淡淡的水印,那几条蝶尾也已不见踪影。
  
   是被人无意踢翻的吗?顾青急忙向其它楼层跑去。
  
   七个鱼缸无一例外,统统碎了一地,金鱼也全部人间蒸发!
  
   如果不是有人故意破坏,就是浑沌完全无视这个阵法的存在,甚至把金鱼也挑来吃了……想到后一种可能,顾青用手捂着嘴,倒退了一步。
  
   她立即想把这事告诉宇文,等她掏出手机,才想起宇文好像没有手机,打电话到宿舍,也没有人接。
  
   “这个财迷混蛋……”顾青心头暗骂,只好先回自己的办公室。
  
   刚推开办公室的门,顾青就看见宇文和玄罡正蹲在墙角玩弄金丝熊。
  
   “你怎么进来的?”
  
   “啊……谁叫你忘记关门了,丢三落四的。” 宇文还在对上次顾青的不请自入耿耿于怀。
  
   “你还有闲心开玩笑!” 顾青怒气冲冲地关上门,“你没看见你那混元水龙阵被砸了吗?”
  
   “那可不是我摆的阵法。”宇文似乎已经知道了。“不过浑沌竟然能破阵……那位道家高人似乎也没露面的打算……这事情已经有些无法控制,你我也只能摸着石头过河,走一步是一步了。
  
   “现在怎么办?晚上蒲远就要在这里开酒会,会有很多人到场,要是浑沌又出现……”顾青急得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
  
   “开酒会?”宇文猛地站了起来,惊得玄罡也躲了一下。
  
   “是啊!你以为晚上不留人在楼里,把大门一关就没事了吗?”顾青将自己和蒲远的谈话内容又说了一遍。
  
   宇文消化了顾青所说的全部情况后,意识到情况确实很危急,思考了好一阵,他开始提问题:“酒会是准备在几点开始?”
  
   “七点。”
  
   “所有的人都将乘坐电梯从一楼直接到达顶楼?”
  
   “应该是这样。”
  
   “本公司员工也要参加酒会?”
  
   “课长以上级别的必须参加。”
  
   “喏,现在是你发挥行政主管力量的时候了,你去把一楼、二十六楼的消防门钥匙和电梯管理钥匙全给我找来,然后以晚上有领导莅临公司的名义,在下午六点以前,把课长以下级别的员工统统给我赶走,一个都别留在楼里。”宇文沉着脸,拍了拍玄罡的头。
  
   顾青点点头,不知这个宇文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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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经理就是喜欢开玩笑,呵呵……有什么事吗?”
  
   “蒲老板心情不是很好,正急着招你去办公室,快去吧。”
  
   “哦……”顾青本想把关于杜听涛的一些情况整理一下再去见蒲远,现在蒲远这么着急,也只好先放一放了。
  
   顾青走进蒲远办公室时,蒲远正背着手神情严峻地眺望窗外。
  
   “蒲董……”
  
   “哦,来了,坐。”蒲远指指沙发,顾青坐下后,他又去门边把门关上。
  
   “顾青,你比我先到这里几天,感觉怎么样?”蒲远坐在顾青的对面。
  
   “唉……蒲董,这边出了这么多事,我正经呆在办公室里的时间大概才一天吧。”顾青苦笑。
  
   “嗯……现在应该赶紧把公司运作拉入正轨了。”
  
   顾青想说点什么,却有些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大厦里发生的案件现在并没有被散布出去,特别是第二个案子,目前也只有你我和陈词知道,警察那边也向我保证了不会有人出去乱嚼舌头,其它经理和员工应该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可是……为什么要封锁这个案件的情况,甚至要冒再次发生凶案的危险!”顾青的声音开始有些激动。
  
   “顾青,腾龙集团最初的前身是什么,你还记得吗?”蒲远的脸色很平静。
  
   “这……不就是中原油漆厂吗?”顾青有些不明白,蒲远怎么突然问起这么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对,正是八十年代中期的中原油漆厂。”蒲远回忆着,“那时候的中原油漆厂只不过是一家频临倒闭的小厂,负债累累,破产在即,用现在的话说,就是负资产。当时,我顶着压力接手养育这个残疾孩子的任务,尽心竭力地一点点把局面扭转过来,用科技和资本来铺路,终于,残疾孩子不但治好了残疾,更是在路上飞奔起来。这才有了今天的腾龙集团。”
  
   顾青不禁点着头,腾龙集团的基础确实是蒲远带来着手下一锤一锤打下的江山,那个年代的扭亏为盈可不像现在这样融资、上市什么的,可以依靠金融运作来曲线救国,那才是真正的实业。
  
   “顾青,腾龙现在的资产有多少,你心里有数没有?”
  
   顾青只是略为沉吟,便说道:“目前腾龙集团拥有二十三家分支控股企业,分别涉及冶金、货运、电子、化工、工业机械等行业,另有腾龙科技、腾龙股份两支上市股票。净资产接近一百八十个亿。”
  
   “嗯,这一百八十亿的资产,哪一分钱不是我们腾龙人自己用双手创造出来的!但现在……却要被拿走了……”
  
   顾青一惊:“难道……产权界定避免不了啦?”
  
   蒲远沉重地点点头。
  
   中原油漆厂虽然破烂,却是一家根红苗正的国营企业,蒲远为它投入再多的心血,它也戴不上私营企业的帽子。顾青虽然知道这一往事,但她一直习惯于在蒲远那手眼通天的能力下做事,总是认为产权界定的事情终将被蒲远摆平,便从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一年多了,我再怎么去努力打通关节,政府也始终不松口,毕竟……现在的腾龙太富裕了,政府怎么也不会放过这么一块肥肉。”蒲远侧目往向窗外,“而且我的理由也确实不够充分,中原油漆厂翻身,依靠的是一笔部委下属公司投资的两百万资金,虽然我们很早以前就把这钱还清了,但按照资产递延的说法,我们的一百八十亿都是这两百万的儿子孙子,都是属于国家的……”
  
   顾青心里很清楚,一旦产权界定最终谈判之后,上面肯定会想派人来与蒲远共同管理腾龙实业,以蒲远的个性,怎么也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我现在只有和政府谈判,尽力拿回属于我们的股份吧,目前谈判结果基本已定,我们只剩下30%的股份,想控股已经基本没有指望。”蒲远叹口气。
  
   “蒲董,我倒是有个想法。”顾青沉思片刻后,试探地开了口。
  
   “哦?你说。”
  
   “我们可以把手上能动用的资金全部集中起来,在股市上打一场埋伏战,对我们的效益最好的优良资产进行绝对控股,保住最有生命力的几株苗,至于那些成长中不是很顺利的,甚至有亏损迹象的资产,就划到那70%中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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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实业
  
   蒲远很早就从酒店出来步行去公司,这是他的生活习惯之一。在路上,他接到了妻子文玲的电话。
  
    “忘记给你准备毛衣了,早上起来看天气预报你那边要降温,你自己去买一件好不好?”
  
    “呵呵……我知道了,小瑶起床没有?”
  
   “起来了,正在吃早餐……”
  
   “是不是爸爸的电话?”一个可爱的声音在电话那端响起,蒲远的嘴角浮起一丝微笑。
  
   “爸爸!你不要忘记给我带一件礼物回来,你答应过我的!”
  
   “知道知道,我怎么会忘记给自己的宝贝女儿带生日礼物?”
  
   “不要以为随便买个价格昂贵的东西就可以打发我,只准买50元以内的东西,但一定要是我喜欢的!”蒲瑶在那边撒娇。
  
   “好好好……我一定亲自去给你挑生日礼物!”蒲远拿自己这个十五岁的女儿一点办法也没有。
  
   “好啊!我上学去了,拜拜!”蒲远听见蒲瑶啪嗒啪嗒地跑开,电话又被妻子拿了起来。
      
   “你既然答应了小瑶,可别又像上次那样买金表什么的给她了,她不喜欢这些东西。”文玲叮嘱蒲远。
  
   “是啦,老婆大人,你不也一样吗?最喜欢的不是钱,是我亲笔写给你的情书……”
  
   “讨厌!老提这事干嘛?注意休息,别整天像个工作狂一样!公司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蒲远诺诺连声地答应着,挂掉了电话。他看看手中的手机,长叹了一声,公司虽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但他是这个公司的家长,在这个领导决定一切的年代,他的决定就是公司的决定,他必须担负起公司兴亡的责任!特别是现在,腾龙集团正处于一个生死攸关的境地,他更不能松手……
  
   走进腾龙大厦的大厅,两个身着公司制服的健壮小伙子立即从会客室沙发上弹了起来,站得笔直。蒲远略略点了点头,两个小伙子就紧跟着蒲远身后,一起走进了电梯。
  
   这两个年轻人是蒲远特地从京城请到C市来的贴身保镖。蒲远再怎么见多识广,在公安局看见那些血淋淋的照片时,他也无法压制心头的震惊,那时蒲远就打定了主意,要继续在腾龙大厦办公,不做点保护措施是不行的。
  
   电梯上升的速度不是很快,蒲远心里便有些烦躁,他对这种密封的狭窄空间有种天生的厌恶感。“怎么没安装高速电梯……”蒲远心里嘀咕着。
  
   突然,电梯内的灯光暗了一下,蒲远脚下猛地一阵抖动,他踉跄了一下,险些摔跤,他身边的一个保镖连忙扶住了他。但只是一瞬间,灯光又恢复了正常,电梯平稳地停了下来。
  
   “叮铃……”随着悦耳的提示铃声,电梯门打开了。
  
   蒲远只觉得一股冷风从门外吹了进来,他不禁打个冷战,抬眼看看门外。
  
   门外并没有人,保镖探头出去看了看,说了声奇怪,又按下关门键。
  
   蒲远扫了一眼门边,这里是十二楼。
  
   电梯继续上行,停在二十二楼,蒲远走出电梯间,一眼便看见陈词正指挥着几个清洁工打扫他自己的办公室,准备让给蒲远办公。
  
   “蒲董,马上就打扫干净了,再等五分钟。”陈词屁颠屁颠地跑过来,脸上绽开一片献媚的笑容。
  
   “嗯,辛苦你了。”蒲远一副无可无不可的面孔,快步走进办公室。
  
   两个保镖一左一右地站在办公室门前,就像两尊门神,陈词看看这副架势,忙招手让几个清洁工停手出去。
  
   蒲远随便翻了翻桌上的文件,看陈词还站在门边,便对他挥挥手:“去把顾青给我叫来。”
  
   此时的顾青,正心情愉快地在办公室里哼歌呢,昨晚她听从宇文的意见,让玄罡在自己的房间里睡觉,竟然就此一夜无梦,美美地睡了一觉。充足的睡眠让顾青今日精神焕发,整个人一下亮丽起来,就连刚进门的陈词,也感觉到顾青与前两日有些不同。
  
   “哟,顾主管今天心情不错啊!”陈词微笑着。
  
   “呵呵……是吗?我也不能一直苦着脸影响下属情绪啊。”
  
   “哈……顾主管这样的美女,站在哪里都能让下属们精神振奋啊。”陈词随时随地都不忘拍马屁,只不过这样的马屁,没有哪个女人会拒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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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李尴尬地对顾青笑了笑,说道:“刘队今天是喝多了。”
  
    顾青宽慰地笑笑:“还是要谢谢你们两个来搭救我们啊。”
  
    小李说道:“因为上面下命令,叫我们停止对腾龙大厦的所有调查,迅速清场,所以刘队今天心情很不好,我们一队的人刚才都在陪他喝酒,后来他喝高了,我这才扶着他回家。他虽然醉醺醺地连路都走不直,居然能在听见你叫救命的时候一下子就飞奔过来,我追都追不上他,呵呵……”
  
    顾青惊奇地问道:“为什么上面会让你们停止调查啊?小张的案子还没有破啊?”
  
    小李叹了一口气,“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好像你们腾龙公司的老板来了,和我们上面的打了招呼,让我们停止调查,似乎张建国和王飞的殉职抚恤金也是你们老板给的,那数目可不小啊……”
  
    “哪一个老板这么做的?我怎么都不知道?”顾青张大了嘴。
  
    “这个……”小李拍拍脑袋,突然叫出来,“我想起来了,那位老板好像是叫蒲远!”
  
    “蒲远?”顾青仿佛被人猛撞了一下,一时间愣在了那里。
  
    宇文疑惑地抬头看着顾青,“蒲远又是谁?他说不查案子就不查了么?”
  
    顾青摇摇头,说道:“蒲远是腾龙集团的董事长,你也只是在为他手下的一个分公司打工啊。”
  
    “哦……原来是真正的大老板啊!”宇文想笑笑,却牵扯到脸上的伤口,又疼得他吡牙咧嘴。
  
    “他不是去国外考察了吗?怎么会突然来到分公司?”顾青想起前几天打电话去总部时秘书小姐的回复。
  
    “你这位蒲大老板,财大气粗到想要用钱买人的命啊!”一直闭着眼睛的刘天明突然有些鄙夷地说道,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醒了。
  
    小李也附和地冷哼了一声:“上面也不知得了他什么好处,居然将腾龙大厦凶杀事件的专案组撤了,难道张建国和王飞就这么白死了吗?”
  
    顾青对自己的这位老板倒是颇了解,若要让公安机关停止调查腾龙大厦里发生的这件案子,对蒲远来说,并不是件难事,问题的关键在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青!”有人在远处高声叫道,顾青一回头,停车场入口的地方,正走进三个人。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三人中领头的,正是蒲远!后面依次跟着的是陈词和一个秘书模样的青年男子。
  
    “蒲董。”顾青惊讶地迎上两步。
  
    “顾青,你没事吧?”蒲远大步走到顾青身边,关切之情溢于面上。
  
    “蒲董和我刚才正好在市公安局办事,听到回来的几个警察说你在这儿遇上打劫,蒲董立即和我赶了过来。”陈词在一旁解释道。
  
    “谢谢蒲董关心,我没事。”顾青笑着和蒲远握了握手。
  
    宇文和刘天明虽然都冷冷地坐在椅子上没有动,暗地里却都在仔细观察着这位手眼通天的大老板。
  
    蒲远中等身材,双肩宽阔,肚子收得很好,并不像平日常见的中年老板那样发福。他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经过精心保养的面部很难看见皱纹,线条坚毅的脸显得颇有男性魅力,不知道的人,是无法从他的外表上看出蒲远已经是快到知天命的年纪。
  
    见顾青确实毫发未伤,蒲远松了一口气,注意力便转移到顾青身后的三个男人身上。
  
    刘天明从椅子上站起来,拍拍小李的肩膀,说:“没我们的事了,我们走。”说完,两人径直从蒲远身边走过,看也没看蒲远一眼。顾青举起手想挽留刘天明,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眼看着他们走出了停车场。
  
    蒲远走到宇文身边,笑着伸出手,“你的事我已经听陈词说过,被警察冤枉蹲了一天大牢,也难为你了。”
  
    宇文倒没想到蒲远会主动和自己打招呼,也就含混地笑笑,与蒲远握了握手。
  
    “蒲董,你怎么会突然到这里来?”顾青提出心中的疑问。
  
    “我来看望一个生病的老朋友,顺便到分公司视察一下,明天上午,你来一下我的办公室。”蒲远轻描淡写地说道。  
  
    “蒲董已经下发了通知,明天公司恢复运作,所有员工正常上班,就差你没通知到了。”陈词微笑着对顾青说。
  
    “什么?正常上班?蒲董,大厦里有鬼的啊!”顾青一急之下脱口而出。
  
    “小顾,你我都是共产党员,唯物主义的信奉者,怎么会相信这样的无稽之谈呢?”蒲远有些严肃地说,“大厦里发生的凶杀案确实很恶劣,但我们会配合公安机关的侦破调查,这并不是影响腾龙影音正常运作的理由。”
  
    “可是……”顾青还想分辨,坐在椅子上的宇文却用眼神制止了她,并缓缓地摇了摇头。
  
    “嗯……时间也不早了,陈词,你开我的车送顾青回去休息吧,我和小黄坐的士回酒店。”蒲远对陈词下了命令。
  
    “不用了,我会开车送顾青回去的。”宇文突然站了起来。
  
    “是啊是啊,车虽然被划花了,也得开回去啊。”顾青也在一旁帮腔。
  
    蒲远看了宇文一眼,说道:“那也好,如果你的伤不碍事,就麻烦你送一下顾青。”说完,他就带着陈词和那位姓黄的青年一起离开了停车场。快走到出口时,蒲远又回头对顾青喊了一嗓子:“记住明天上午来我办公室!”
  
    顾青答应着,和宇文钻进了桑塔纳。
  
    “手好疼啊……你来开车怎么样?”宇文试着晃晃方向盘,又从驾驶座上下来。“怎么自从认识了你,我就三天两头的被人揍啊?”他小声地嘟哝着。
  
    顾青坐上驾驶位,却半天没有动,宇文奇怪地侧身看看,发现顾青眼眶里有泪花的闪光。
  
    “又怎么了?”宇文最怕顾青掉眼泪。
  
    “我……我又害了你一次……我以为……我以为你会很厉害的收拾那些坏人……”顾青心里内疚得不行,她和宇文在一起的时候就特别有安全感,胆子也会莫名其妙地变得大起来。
  
    “唉……算了,这不怪你,换作是别人,也会这样的,我们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宇文叹着气说道。
  
    两人又回到腾龙大厦的停车场,玄罡早等得不耐烦了,还好顾青买的肯德基翅桶安抚了这个家伙。
  
    看着玄罡大口大口地啃嚼鸡块,宇文脸上露出笑容,“今晚就让玄罡留在你的房间里睡觉吧。”
  
    “嗯?为什么让它在我的房间睡觉?”顾青很奇怪。
  
    “你还想接着做噩梦吗?”宇文神秘地笑笑。
每个人的生活里都是有遗憾的,因为遗憾,我们才生活在一种错过的美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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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疤脸和他的手下们愕然地对视了一眼,接着,几个家伙都狂笑起来。
  
    “哈哈哈……老子什么不敢做?难道这里有牌子写着禁止打劫吗?”刀疤脸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突然,他一把拉住顾青的胳膊,恶狠狠地对着宇文说:“你的钱我要了,你的女朋友我也要了,快给我滚开!”
  
    在场的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宇文一个箭步冲到刀疤脸的身前,一记凶狠的头锤猛地撞向刀疤脸的鼻梁,刀疤脸应声倒地,捂着鼻子痛苦地在地上挣扎着。
  
    宇文可没有停下来,立即飞身扑向前去,跨骑在刀疤脸的身上,左右开弓地对着他的脸一顿痛揍。
  
    站住一旁的六个古惑仔呆立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三个人伸手将宇文从他们的老大身上拉下来,另三个忙不迭地将刀疤脸扶了起来。
  
    刀疤脸鼻血长流,眼角高肿,狼狈不堪地对手下喊道:“给我上,打死他!”
  
    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宇文面对着六个家伙。宇文打倒两个家伙后,终于在顾青的尖叫声中被铁链扫中膝盖,他大叫一声,跪了下去,又被一脚踹倒在地上。几个家伙冲上去轮番凶狠地踢打着宇文,宇文只能咬紧牙关在地上忍受着剧烈的疼痛。
  
    刀疤脸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又要去拉顾青,顾青反手给了他一个耳光,又大声喊叫着“救命”。刀疤脸凶相毕露地拔出猎刀,顶在了顾青的脖子上。顾青只觉得脖颈上一凉,再也不敢大声喊叫。
  
    在地上翻滚的宇文闷哼着:“别碰她!”但换来的是更加毒辣的拳脚。
  
    刀疤脸抹了一把还在汹涌而出的鼻血,将刀尖移到顾青的脸上,“老子划花的车也不知道有多少,倒还没有划花过女人的脸,今天非得试试看,这女人的脸划起来是什么感觉。”
  
    “如果你还有机会从监狱出来的话,我建议你最好还是去划划豆腐算了。”一个冰凉的声音在刀疤脸的身后响起。
  
    刀疤脸惊愕地回头看去,但他还没有看到身后是谁,一只异常有力的手就已经握住了他拿刀的手,紧随其后的,是一股巨大的力量施加在他的手腕上。刀疤脸惨叫了一声,猎刀从手中掉落在地上。
  
    顾青惊喜万分地叫了出来:“刘天明!”
  
    没错,解救了顾青的正是身着便衣的刘天明,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便衣的青年警察。
  
    刘天明甩开刀疤脸的手,走到顾青面前,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顾青顿时闻到刘天明口中喷出一股浓重的酒气,她差点被熏得背了气,只能用力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正对宇文拳打脚踢的几个古惑仔并不知道面前突然多出来的两人是什么来头,只看到老大吃了亏,就扔下宇文,一阵风地向刘天明扑来,刀疤脸也重新站了起来,再次拾起那把猎刀。
  
    刘天明把顾青向后推了两步,又对身后的那位青年警察递了个眼色,两人同时迎着几个古惑仔走去。
  
    刀疤脸他们哪里知道刘天明是C市警察队伍中出了名的散打王,那跟在刘天明身后的青年也是经受过正规训练的跆拳道黑带一段。短短的一分钟内,七个家伙都呻吟着倒在了地上。刘天明打红了眼,把刀疤脸又从地上拉了起来,一个重重的当胸踹踢,飞出去的刀疤脸连呻吟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青年拉住刘天明,说道:“刘队,不能再打了,不然要打出人命的。”
  
    刘天明回头望去,顾青正去扶蜷缩在地上的宇文,可怜宇文旧伤未愈,新伤又起,脸上又是青紫一片。
  
    刘天明走到顾青和宇文身边,蹲下身去对宇文说道:“还好我来的巧,不然你可保不住顾青了。”他的声音里略带了一丝轻蔑。然后,刘天明又酒气冲天地站起身对青年说道:“小李,打个电话通知附近的派出所,让他们来人把这几个家伙拖走。”
  
    小李刚掏出手机,便听到大街那边有警车的鸣叫声响起,很快,几个警察冲进了停车场。小李诧异地举着手机,自言自语地说:“怎么来的这么快?我还没拨电话啊?”
  
    浑身灰扑扑的宇文挣扎着坐起身来,从裤兜里摸索了一会,掏出一个诺基亚手机,顾青惊讶地叫道:“我的手机怎么在你的身上?”
  
    宇文重重地咳嗽了两声,朝身旁唾出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缓缓举起手中的手机,对那几位刚进来的警察挥挥手,低声叫道:“警察同志,是我这里报的警。”
  
    至此,顾青才恍然明白,原来宇文把她的挎包拿去,把钱包拿给刀疤脸,只是为了偷偷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放在裤兜里,后来宇文大喊大叫的时候,已经在裤兜里拨通了110。
  
    警察们依次拷走几个仍在地上呻吟的小混混,那刀疤脸已经昏迷了过去,不得已,又叫来了救护车。
  
    医生们在带走刀疤脸的同时,又为宇文简单包扎处理了一下。
  
    等乱成一团的停车场里再次安静下来时,只剩下了顾青、宇文、小李和刘天明四人,宇文和刘天明并排坐在一张长椅上,宇文苦笑着在那里喘息,刘天明却是头一歪,似乎早已睡着了。
每个人的生活里都是有遗憾的,因为遗憾,我们才生活在一种错过的美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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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得这么头头是道,难道你也是道家的?”顾青问道。
  
   “我可不是道家的,这些阵法我也只是识得破不得。”
  
   “你知识面还挺广嘛,什么都知道。”
  
   “这都是师傅逼着我背的,不然谁爱记这些破玩意?”
  
   “那……你师傅又是什么帮派的?”
  
   “什么帮不帮派的,你以为是黑社会啊?我师傅是信佛的。”
  
   “哦……原来你们是和尚。”
  
   “别乱说,我可不是什么和尚,我师傅又没逼我信佛。”宇文有些哭笑不得。
  
   “那你究竟修的是哪一门啊?”顾青越来越好奇。
  
    “我信奉的是儒家……”宇文说到这里,一手掌着方向盘,若有所思地望着前方,腾出另一只手,从衣兜里掏出一包香烟,弹出半支,用嘴叼了出来。
  
    “好啊!你居然敢用我的钱去买软包中华!”顾青的声音一下凶狠起来。
  
    “我看见你工行卡里的钱好多啊,就忍不住想帮你用一点……啊哟!”宇文的手臂已经被顾青狠狠地掐了一下。
  
  “我的钱再多也是我辛辛苦苦卖命换来的!你以为你是在劫富济贫啊?”顾青又举起了手,白色桑塔纳里传出的惨叫声让过路的行人们惊诧不已。
  
    电影院内冷冷清清,大概是因为盗版DVD的冲击,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人带着孩子坐在影厅里,史莱克大战穿靴子的猫时,宇文正抱着一袋爆米花哈哈大笑。顾青偷偷看着宇文的侧影,黑暗中,宇文的脸有如一张剪影般轮廓分明,高挺的鼻梁线条让顾青怦然心动。
  
    “怎么了?”宇文突然扭过脸来,把顾青吓一跳。
  
    “拿点爆米花来,你吃独食啊?”顾青的声音理直气壮。
  
    “哦……给你。”
  
    顾青从宇文手中抓了一大把爆米花,暗自庆幸电影院里没开灯,不然宇文就会发现她的脸红成了一个灯笼。
  
    电影散场之后,宇文显得有些兴奋,还把电影票郑重其事地收了起来。顾青笑着拍拍他的肩膀:“电影票可是只能用一次的,下次来就得另外买了!”
  
    宇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留着做个纪念吧,我还是第一次来电影院看电影。”
  
    顾青一呆,没想到宇文这么大一个人,竟然是第一次来电影院……
  
    出了影院大门,顾青在肯德基买了一个翅桶,准备带给玄罡,然后两人慢慢走到电影院背面的露天停车场。刚走进停车场,顾青就听见长长的一声金属划过玻璃的声音,这声音尖锐刺耳到令人牙酸,前方有几个黑影晃动着,还不时传来一阵嬉笑声。顾青心头觉得不妙,她快步走到自己的车前仔细一看,白色桑塔纳竟被人用刀划花了,细长的划痕从车尾一直拉到前灯,深可见底,车前窗上还被划了一个大叉!再看看周围停放的其它车辆,居然都有轻重不一的划痕。
  
    顾青顿时怒不可遏,宇文看顾青表情不对,连忙想拉住她的手,但已经来不及了,顾青对着那几个黑影大吼了一声:“站住!你们哪个混蛋划伤了我的车!”
  
    前方那几个黑影突然站立不动,紧接着,黑影四散开来,迅速地冲到宇文和顾青身边,将两人包围了起来。
  
    这是七个古惑仔打扮的年轻人,年纪都不大,个个都叼着烟,两人手中拿着大号猎刀,一人手中还提着一条自行车的软锁铁链。为首的一个家伙大概二十四五岁的年纪,脸上有一条长长的刀疤,走到顾青的面前,眯着眼睛看着她的脸,顾青开始有些害怕,朝宇文身边靠了一靠。
  
    “你他妈的嚷嚷什么?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划了你的车?”刀疤脸凶狠地说道,旁边一个家伙也走上前一步,朝顾青脸上喷了一口烟。
  
    “大哥,我女朋友不懂事,错怪你了。”顾青突然听见在一旁的宇文低声下气地对刀疤脸说道,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扭过头来望着宇文。紧接着,宇文做出了令她更不能相信的举动,他一把从顾青手中抓过顾青的挎包,拉开拉链,从里面把顾青的钱包给掏了出来。    
  
    “大哥别生气,我请客,大家拿去喝酒吧。”宇文将顾青的钱包递到了刀疤脸的面前。
  
    刀疤脸冷哼了一声,把钱包拿在手里打开,将钞票全抽了出来,塞进自己的裤袋,钱包就顺手向身后一扔。
  
    “大哥,放我们走吧,下次见面我再请客,好不好?”宇文不顾一旁顾青恨恨的目光,继续讨好刀疤脸。
  
    刀疤脸看都没有看宇文,眼睛一直盯着顾青的脸,他嘴角轻佻地一翘,说道:“你诬蔑我划了你的车,我受到的精神损失可不是钱就能赔偿的,不如你陪大哥我去喝几杯?”说着说着,刀疤脸竟想伸手去摸顾青的脸。
  
    宇文突然低沉地吼道:“别碰她!”
  
    刀疤脸惊讶地回头看了看宇文。
  
    “你们竟然敢在新世纪电影城的停车场里面划烂别人的车,还敢打劫我们!”宇文突然大声吼叫起来。
每个人的生活里都是有遗憾的,因为遗憾,我们才生活在一种错过的美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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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疑阵
  
    顾青还是第一次听说用金鱼来布置什么奇怪的阵法,正有些愣怔,宇文对她说:“我去去就来,你别乱跑。”还没等顾青答话,他已经向楼下跑去。
  
   玄罡慢慢走到玻璃鱼缸前,与鱼缸里的金鱼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一刻,又把鼻子探进鱼缸嗅了嗅。
  
    不一会儿,宇文又跑回到二十楼,对顾青说:“楼下四层还各有一个鱼缸,没错,这就是混元水龙阵法!”
  
   顾青拉拉宇文的衣襟,“什么叫混元水龙阵法啊?情况是不是很糟糕?”
  
   宇文皱了皱眉,说道:“混元水龙阵是道家的裂邪阵法之一,能压制邪灵,似乎是有高人在帮助我们。但这阵法治标不治本,纵然浑沌一时不能抬头,若我们不能把它找出来,终究不是长久之道。”
  
   顾青一听说这阵法是压制邪灵的,顿时高兴起来,“好啊,你总算不是孤军奋战了!”她兴奋地拍拍宇文的肩膀。宇文想了一下,说道:“有混元水龙阵压着,浑沌应该暂时不能出来作乱。”
  
   “那……这些金丝熊是不是可以放掉啦?”顾青急切地想解救这些可怜的小东西。
  
   宇文摇摇头,“不行,还不是放它们的时候,我们先把它们养在你的办公室里。”
  
   顾青无奈地跟在宇文身后,两人一犬拖着大纸箱乘电梯来到十八楼,自从凶案发生之后,顾青这还是第二次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宇文把大纸箱安置在墙角之后,一屁股坐在顾青的大班椅上,“唉……还是做主管舒服啊,椅子都和我的不是一个级别。”
  
   顾青笑着给宇文倒了一杯水,学着老总的口气说道:“年轻人!只要你努力上进,会有机会的!”
  
   “我要是能长得和你一般美貌,可能还有这个机会,呵呵……”宇文随口调笑着,却没看见顾青脸色微愠。顾青最不愿意别人认为她是凭外表才坐上这个位子,所以她才加倍地努力工作来证明自己的能力。
  
   宇文没注意顾青,目光却落在大班桌上,桌上有一个做工精致的金属像框,面朝下地倒着。宇文伸手去把像框扶了起来,那是一张三口之家的合影。
  
   相片中的中年男子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神态随和,气质儒雅。他身旁坐着一位中年美妇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趴在妇人身后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漂亮女孩,她搂着妇人的脖子,正调皮地对着镜头吐舌头。不用问,这一定是顾青一家的全家福了。
  
   “顾青,你和你妈妈长得挺像啊。”宇文仔细端详着照片。
  
   “别乱动人家的东西!”顾青对宇文刚才不负责任的玩笑还在有些生气。
  
   “哦……”宇文吓了一跳,又把相框放回原处,仍然让它面朝下倒着。
  
   “你干什么啊?”顾青走到桌边,将相框立了起来,“有把相框面朝下放的吗?”
  
   “可它本来就……”宇文无辜地解释着。
  
   “走吧,晚上留在这大厦里,浑身都不舒服。”顾青已经走到了门边。
  
   宇文老老实实地招呼玄罡,跟着顾青走出门外,正临顾青锁门前的那一刹那,他又回头看了一眼那桌上立着的相框。
  
   从停车场里出来,宇文看了看表,才八点半。他挠挠头,本来还以为今天晚上会留在大厦里通宵守候,这么早就出来了,又该干点什么呢?
  
   顾青走到露天的地方,用力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今天不用留在大厦里,她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也把刚才宇文得罪她的小小不愉快忘了个干净。
  
   “我们去看电影吧?”顾青突然提出一个建议。
  
   宇文愕然地看着顾青,预先准备血雨腥风大干一场的夜晚突然变成一场约会,他明显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听说最近正在上映《史莱克》第二集,我看过第一集,很喜欢那个怪物史莱克啊。你陪我去看第二集好不好?”顾青温柔的声音里略带着恳求,宇文实在有些不忍拒绝。
  
   “可是……玄罡怎么办?它进不了电影院啊。”宇文低头和玄罡对视了一眼。
  
   “让它在停车场等着我们吧,原来它不就是住在这吗?”顾青蹲下身去,对玄罡说:“你可不可以等我们回来,我给你带吃的!”
  
   玄罡幽怨地看了宇文一眼,垂头丧气地转身走回停车场。
  
   “哈哈……它答应了!我们走吧。”顾青拽着宇文,走向白色的桑塔纳。
  
   开车去电影院的路上,顾青的好奇心再次发作,一定要宇文说说关于道家混元水龙阵法的事情。
  
   “道家五宗,气、丹、羽、符、占,各有千秋。”拗不过顾青的强烈要求,宇文只好开始解释。
  
   “什么是气、丹、羽、符、占啊?”
  
   “你简直就是十万个为什么!”宇文笑骂。“气、丹、羽,就是炼气、炼丹、羽化升仙。符,是指用符咒镇邪捉鬼,占,则是看风水测地脉。气、丹、羽三宗只讲究个人的修为,甚是自私,符、占两宗倒是对老百姓挺有用,只可惜从古到今的道士们大多去修炼气、丹、羽三宗,符、占两宗日愈衰败,早已风光不在,偶尔有人自称符占门传人,也不过是招摇撞骗,骗吃骗喝而已。”
  
   说到骗吃骗喝,顾青便拿眼去睨宇文。宇文有些脸红,咳嗽两声,接着往下说。
  
   “那裂邪阵法,正是占宗的拿手好戏,它是占宗道士们从风水学中悟得的一套借助生物间若有若无的心灵感应来配合天时地利而成的阵法,不仅可以压制邪灵,道行深的,更可以保得一方风调雨顺。混元水龙阵,则是其中一门,按理说,这阵法的原形是七口大水缸,各养七条鳝鱼,排成北斗之形,遥相呼应。腾龙大厦的那一个,是打了折扣的,大概现在鳝鱼没上市,还不好买吧……只好用金鱼来充数了。”
每个人的生活里都是有遗憾的,因为遗憾,我们才生活在一种错过的美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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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录进入腾龙影音国际顾问公司的人事档案数据库,顾青才发觉自己面对的工程颇为浩大,全公司共一千三百多在职员工,每人或多或少有一些亲笔所写的文案或者入党申请之类的东西被扫描保存,若是全是纸质原本,迭起来恐怕也快有顾青这么高了。顾青鼓起勇气开始一一对照,只不过对照了二十多人的笔迹,她就已经头晕脑胀,看这个也像,看那个也似,单凭“蓝月”两个字,实在很难确定它是谁的手迹。
  
   顾青揉揉太阳穴,仔细想了一下,便开始骂自己是笨蛋。这查证笔迹本来就是警察们份内的事情,刘天明又没有要自己亲自对照笔迹,自己只需要把这些档案交给警方就可以了。她抓起手机,给刘天明拨了过去。
  
   “顾青,是你吗?”刘天明的声音听起来颇为高兴,他似乎没料到顾青会主动给他打电话。
  
   “是我,你所需要的公司员工笔迹扫描件我已经准备好了,你看怎么给你?”
  
   “你在哪儿?我亲自来拿!”
  
   “不用你亲自来吧?你给我一个电子邮箱,我发给你就是了。”
  
   “不不不……你帮我这么大忙,我还是亲自来拿的好。”刘天明还不死心。
  
   “我……我马上要和朋友出去,你要是……现在不能给我电子邮箱,那就下次再说吧。”顾青还不太习惯说假话,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被她说得结结巴巴的。
  
   “哦……那……还是发到我的邮箱里吧。”刘天明失望地说出自己的电子邮箱。
  
   顾青听得出刘天明的失落,有些不忍心,又多问了他两句。
  
   “刘队,案情有什么进展吗?”
  
   “还是没有什么突破性的发现。”刘天明沮丧地说。
  
   “你们……有没有具体搜查整栋大楼啊?”顾青想起宇文曾经说过,浑沌很可能是藏在某个办公室。
  
   “我们已经像梳子一样把整栋楼给梳了一遍,还是没找到什么可疑的东西。除了……”刘天明的声音有些迟疑。
  
   “除了什么?”顾青竖起了耳朵。
  
   “也没什么,只是我觉得有些奇怪而已,我们在连续好几层楼都看见一个玻璃鱼缸被放在楼道地板上,每个鱼缸里都养着几条金鱼。我有个家里养金鱼的弟兄说这些金鱼都是名品蝶尾,价值不菲,你们公司玩鱼的人还不少啊,就这么放在楼道里,不怕被人无意踢翻么?”
  
   顾青也觉得奇怪,但自己才到公司一两天,也不知道公司里有什么人爱养金鱼。她又叮嘱了刘天明几句,让他千万要注意安全,便挂掉了电话,那浑沌凶恶的画像总在顾青脑海里浮现,她实在害怕再有谁落在那怪物的口中。
  
   宇文是中午才回来的,他怀抱着一大堆东西走进顾青的房间,身后还拖着一个大纸箱。顾青好奇地去打开纸箱,立即被吓得尖叫一声,那纸箱里竟然是一堆密密麻麻蠕动着的小动物!
  
   宇文哈哈大笑,走过去把纸箱又盖上了,“别把我的金丝熊放跑了。”他笑着说。
  
   “金丝熊?你居然弄来一箱金丝熊?”顾青惊讶极了。
  
   “怎么?你不信啊?你们女孩子不最喜欢这小东西吗?”宇文把纸箱拉开一条缝,伸手进去抓出一个。一只毛茸茸的金色小鼠在宇文的手心里东张西望,短小的四肢趴在宇文手指上,一双小眼睛黑得发亮。顾青一下被这可爱的小家伙吸引住了,笑着把金丝熊从宇文手中抱了过去。“累死我了,我可是跑遍了全城的宠物市场,才收集到这么多。”宇文一屁股坐在地上,玄罡走到他身边,舔了舔他的手。
  
   “你花我这么多钱,买这么多金丝熊来干什么?”
  
   “这个……钱我发工资的时候还你就是了,金丝熊是买来做诱饵把浑沌给引出来。”
  
   “做诱饵?你竟然想用这么可爱的小动物做诱饵?你这个冷血的家伙!”顾青不干了。
  
   “那怎么办?难道让我现在去捉五百只老鼠来?”
  
   “你就不能另外想想办法?比如……去买五百只鸡?”
  
   “五百只鸡?亏你想得出来!先不说我们怎么用车拖着五百只鸡去公司,就算真的拖去了,警察会让你带进去么?你要把腾龙大厦变成养鸡场啊?”
  
   顾青无言以对。
  
   “天下生灵皆平等,若要深究,无论拿什么去做诱饵都不好,但浑沌只吃活物,不做出点牺牲,怎么能引得出这上古魔兽?”宇文叹口气,低声劝说着顾青。
  
  “好吧,随便你怎么做,我配合就是了。”顾青摸摸手中的小金丝熊,实在有些舍不得。
  
   宇文拿出一大捆细细的棉线,“我们必须将金丝熊的腿用细线栓住,让它们连成一长串,你来帮帮我吧。”
  
   顾青默不作声地走过去,开始帮宇文干活。
  
   两人一直忙到日落西山,才把这许多金丝熊一只只连在一起,一串一百米,共做了五串,又全部用大纸箱装了起来。
  
   宇文见顾青仍是十分不舍得这些小动物,便又劝道:“它们也不会都有事的,一旦浑沌出现,我们马上就可以救下它们。杀掉浑沌之后,我们就一起把它们放生吧。”
  
   顾青点点头,她突然想起刘天明说的那些金鱼,会不会也能把浑沌引出来呢?她连忙把今天打电话的事情告诉宇文。宇文把那张“蓝月”的照片找来看了看,虽然觉得很奇怪,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他倒是对刘天明所说的那些金鱼很感兴趣,“晚上去看看这些金鱼。听上去觉得有点意思。”
  
   两人随便做了点吃的填饱肚子,就披着夜色出发了。
  
   到达腾龙大厦时,警察们大概也对楼里连续发生的凶案有些忌惮,早已全部离场而去,只留下两人守住大门。宇文带着顾青再次从停车场内的隐蔽电梯入口进入大楼内部。
  
   宇文没让顾青去二十二楼,仍像上次一样让顾青在二十一楼等待着,不一会儿,宇文跑下楼来对顾青说:“楼上已经完全被清理干净了。警察们手脚倒是挺快。”
  
   顾青这才小心翼翼地跟在宇文身后,走进张建国殉职的二十二楼。这里已经变得干干净净,就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但楼道尽头的墙边上,虽然被冲洗擦拭过多次,顾青仍能隐隐看见那个用血写上去的“蓝月”两个大字。蓝月……顾青一回头,楼道另一头的窗户外正对着天空中的半个月亮,苍白的月光淡淡地洒入楼内。月亮何时才会变成蓝色呢?
  
   “我们现在就把金丝熊们排出来?”顾青问宇文。
  
   “不急,我想先去看看刘天明说的那些金鱼。”宇文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顾青看看周围,二十二楼并没有看见有什么鱼缸。
  
   两人顺着消防通道走下楼去,二十一楼也没有。直到二十楼,顾青才看见在财务办公室的门旁,放着一个玻璃鱼缸,几条蓝黑色的蝶尾正悠闲地游来游去。
  
   腾龙大厦的内部结构是呈一个”凹“字形的结构,宇文走到平行的另一边楼道望了一眼,神情竟猛然一震!他一把拉住顾青的手,快步向下一层楼跑去,顾青莫名其妙地跟着宇文,在下楼前向后看了一眼,才发现平行楼道这一边也有一个玻璃鱼缸。
  
   宇文刚一踏进二十楼,顾青就感觉到他倒吸了一口凉气。顺着宇文的目光,顾青又看见一个鱼缸!这个鱼缸却是放在楼道的拐角处。
  
   宇文神情凛然地说道:“这些金鱼不是普通人养的,这是道家的混元水龙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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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我们应该把重点放在浑沌身上吧?现在真正出来害人的,就是这浑沌了。”
  
   “这浑沌也不简单,师傅曾经说过,浑沌噬人,以口吞之。就是说,它吃人是像蛇那样,一口吞掉猎物,而现在已经遇害的人,还没有哪一个是完整的,满地碎肉,可不是浑沌的风格。”
  
   “那你又怎么能确定害人的就是浑沌呢?”顾青提出疑问。
  
   “我亲眼看见浑沌附身在你办公室书架……”宇文说到这里,猛地闭住了嘴。
  
   顾青耳尖,完完整整地听清了宇文的半截话。“你说浑沌是附在我办公室的书架上?”
  
   宇文表情有些僵硬,微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顾青冰雪聪明,略一思索,就已经猜到七七八八,她的脸色一下变得煞白。
  
   “我交给你的那串念珠,本来就是你的吧?”顾青轻声问道。
  
   宇文机械地点点头。
  
   两行珠泪,缓缓地从顾青眼中流下。
  
   原来这一切的起因,都应落在顾青的身上。
  
   宇文与顾青第一次见面,顾青就请宇文修理窗锁,当那扇深海蓝的玻璃窗被宇文拉开,阳光照射在办公室门边的那架胡桃木书架上,便是刺激魔兽浑沌苏醒的时刻,顾青和宇文同时听见的那声细微嘶叫,正是浑沌所发出的,当时顾青认为自己是幻听,而宇文听见之后立即发现浑沌元灵附身在书架上,但他没有声张,只在离开顾青办公室时,悄悄用那串念珠镇住了尚未完全复苏的浑沌,只待夜深人静时再来收拾它,谁知顾青的体质异于常人,不但看得见宇文留下的法珠,更在好奇心驱使下,用钥匙将法珠撬了下来,铸成大错。深夜,浑沌出世,两个保安就成了最初的牺牲品。
  
   “没错,你师傅一点都没有说错……好奇心真的会害死人……”顾青抽泣着,“我只是用钥匙轻轻撬了一下……那珠子就……”
  
   宇文被顾青的眼泪弄得手足无措。他只得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柔和,细声安慰着顾青:“这也不能怪你,你本来就什么都不知道……”
  
   宇文心中也在长叹,这世上之事,真是造化弄人,自己那串定灵珠,恰恰属性为金,顾青顺手用金属钥匙去撬,加上她体内有强烈的精气,正好两性相斥,就破了他的定灵术,若顾青是用手去取或者其它什么东西去撬,也断然取不下法珠。自己一心想就此将这事隐瞒了,谁知道竟会说漏了嘴,一时间,宇文只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那浑沌在大楼里也不知道藏了多久,就算你不去使用那间办公室,它也迟早会出来害人,说不定,那时我已经不在公司了,后果可能更严重,这事,真的不怪你。”宇文轻轻拍着顾青抖动的肩膀,看着顾青哭得难过,他心中也隐隐生疼。
  
   过了好一会,顾青才慢慢止住抽泣,宇文递给她一张纸巾,顾青却猛地一抬头,双手将额前秀发往耳后一拢,神色坚定地对宇文说:“这事是我造成的,我不能置身事外!我一定要跟你去捉住这怪物!”顾青泪痕未干,一张俏脸梨花带雨,两只大眼睛里却透出一股坚毅勇气,宇文不由一呆。
  
   “虽然我没什么本领,但我还能看见虚灵,浑沌的叫声我也听得见,如果能帮得上一点忙,也可以让我安心一些,宇文,带上我一起去吧!”顾青摇了摇宇文的衣袖。
  
   “要帮忙并不一定要站在最前面,你有这心就好,你看,你现在不就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吗?没有你,我和玄罡都要露宿街头了。”玄罡在一旁两爪向前伸直趴在地上,宇文也趴在床上两手向前伸直,两个家伙都做出一副可怜像,终于将顾青扑哧一声逗笑了。
  
   白天的腾龙大厦里有一群警察在调查现场,顾青和宇文都不方便进去,两人便相约晚上再去大厦内寻找浑沌,因为据宇文所说,浑沌对阳光敏感,只会在半夜里出来觅食。
  
   然后,宇文表情尴尬地向顾青借钱,说是要出去买一些必备品。这个生活粗糙的家伙,工作了半年,却基本没有存款,这个月的生活费也搁在了腾龙大厦的机房里。顾青若是不收留他,他真的只能和玄罡流落街头。顾青哭笑不得地从自己的钱包里拿出银行卡,顺便把账号密码和车钥匙一股脑地全给了宇文,让他顺便去把破碎的车窗玻璃换掉。
  
   “你简直就是个骗人吃喝的神棍!”在顾青的笑骂声中,宇文和玄罡三步并成两步,灰溜溜地跑下楼去。
  
   顾青独自一人留在自己的房间内整理与杜听涛相关的材料,陈词收集的档案比较单一,似乎找不到什么可疑之处,顾青给自己泡上一杯咖啡,坐在床边思考该如何找到更多有价值的资料,直到无意间看见挎包里露出那张“蓝月”照片的一角,她才想起,自己还答应了刘天明,要帮警方查验笔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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