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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警笛狂鸣,张小川横冲直闯终于来到了吴雁雄门前。
  “吴叔——”啪啪啪一阵敲打,里面没有半点反应。
  “砰砰”,张小川掏出手枪,对准门锁开了枪。
  客厅里,整洁依旧,只有正中的吊灯还一晃一晃,轻轻摇摆。
  张小川冲到卧室,吴雁雄跪在地上,床上躺着熟睡的于再芬。
  于再芬手里握着那张熟悉的东西——冥钞100元。
  
  
  
  
  电话响个不停,张小川没有接,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听到。
  “张队怎么了,一直不接电话。”刘笑远已经回到局里。
  剧团那边,在戴若容的帮助下,居然翻到了十多年前的陈年旧账。上面显示剧团曾在84年上半年因为行业不景气、经费紧张导致入不敷出,几近解散,幸而在84年7月文化局连续增拨了数次经费,剧团才得以解困。
  看来当初的怀疑是错误的,孙小红还真没从中捞过一分钱。刘笑远想。
  
  
  
  
  张妈妈终于明白了吴雁雄为什么会请自己过去吃饭,为什么会在饭间说那些奇怪的话。
  她特别能理解吴雁雄的悲哀,因为二十一年前她也有过同样的经历。
  “你告诉则刚、则玉了吗?”张妈妈轻轻地问,生怕惊扰了睡梦中的于再芬。
  吴雁雄一声不响,只摇摇头。
  可怜父母心啊!老吴是怕儿女回来会有危险吧!张妈妈心里一酸,忍不住自己又哭了出来。
  
  
  “小川,我们都错了。”吴雁雄痛苦地说。
  张小川知道吴雁雄一定有很多话要对自己说。
  “你可知道二十一年前,我和你父亲一起执行任务那次,救的是谁?”吴雁雄缓缓地说。
  二十一年前,自己才三岁,只记得看到父亲的遗体时,一个劲嚷嚷着——爸爸你怎么不起来?爸爸你怎么不起来?后来知道了爸爸和吴叔叔是在捉拿一伙绑架勒索的坏人,坏人的一颗子弹夺走了最亲爱的父亲,而那颗子弹本来是射向吴叔叔的。从此,张小川就立志要做一名警察,追寻当年父亲留下的足迹。
  “谁?难道那起案子也牵扯其中?”吴雁雄从没提起过当年的具体细节,所以张小川也是第一次听他这样说。
  “你还记得周寒成说过的那个神秘小孩子吗?”吴雁雄说,“二十一年前,我们救的就是她。”
  怎么会是她?她跟这些事情也有关联吗?
  “她又出现了。”吴雁雄脸色变得很难看。
  “你见到她了?在家里吗?”张小川大惊。
  “确切地说,我只看到了她一只手,但我听到了她的声音。”吴雁雄想起昨晚那个小女孩幽怨的声音。
  张小川呆呆地望着吴雁雄,十八年前那个曾下过恶毒预言的小孩子又回来了?
  “如果不是她,现在睡在这里的不止你于阿姨。”吴雁雄忍不住又揭开盖在于再芬身上的白布,双手哆嗦地抚摩着于再芬冰凉的脸。
  在这冰冷的太平间,吴雁雄已经不止一次重复这个动作。
  “她说二十一年前欠我一条命,现在还我。”吴雁雄哽咽地说,“如果不是为了留着这条老命见你,我倒真希望她别还我这个人情,让我和小于死在一起多好。”
  张小川想安慰安慰吴雁雄,可是他发现自己的眼泪都没控制住。
  “她怎么会搅在其中?”张小川问。
  “她似乎很恨孙小红。”吴雁雄想起了昨天晚上那两个声音的对话
  ——“是孙小红那个贱货让小三下的毒。你怎么到现在还不肯相信?”
   “我不信。”
   “你还想替他隐瞒?你可知道他和孙小红那个贱女人根本就是一路货。”
   “你骗我!老贺不是那样的人。”
  
  “这么说,是孙小红指使程金定给杜离花下的毒?”张小川问,“还有贺红雷,他和杜离花之间关系真的不简单?”
  “贺红雷当年一定有什么事情,我们还不知道。”吴雁雄点头道,“看来只有去找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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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市长,我们是为最近的连环凶杀案来的。”张小川对面坐着的,就是北市最高行政首脑冯刚强。
  “案子告破了?”冯刚强欣喜地问,“怎么老赵都没有告诉我。”
  “不,冯市长。案子能不能破,我们需要您的协助。”张小川说。
  “我?小张,你不是开玩笑吧?”冯刚强哑然失笑。
  张小川摇摇头,道:“冯市长,你是否还记得十八年前的漆主任、康行长,还有前不久遇害的黄局长、孙局长?他们可都是当年贺书记身边的红人。您好象还担任过贺书记的秘书吧?”
  “小张,你这是什么意思?”冯刚强有些不悦,但碍于自己的身份又不好发作。
  “没什么,公安局很担心冯市长您的安危。”张小川郑重地说,“您难道真的对他们的死没有一点怀疑吗?”
  冯市长脸色微变,站起身来左右踱了起来。
  “只要能尽快破案,我所知道的都给你们提供。”冯市长停下脚步,像是下了决心。
  看来,上头确实给了他不小的压力。
  张小川终于松了口气,如果冯市长硬不配合,还真拿他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比自己大的哪止一级!
  “冯市长,当年你是孙局长的继任者,”张小川问,“在给贺书记做秘书那段时间内,你有没有发现他和市京剧团的杜二小姐有什么关系?”
  冯市长脸色一变,道:“这个你们都查到了?”
  关系果然不同寻常。
  “贺书记和孙小红的婚姻好象是迫不得已,在我刚到市委的时候,贺书记经常不愿意回家。”冯刚强说,“而是跑到京剧团去听戏,有时候没有演出,他宁愿在剧团看他们排练。”
  看来何平的推测很有道理,孙小红果然是运用手段才攀上贺红雷的。
  “有一次,我忍不住悄悄问贺书记,孙小红不生气吗?”冯刚强继续说,“他埋怨道,若孙小红有杜二小姐一半的好,他哪里会不回家。后来,我逐渐发现,贺书记和杜二小姐间好象有着很暧昧的关系。”
  这两口子,演的哪一出?贺书记去找杜二小姐,孙小红勾搭崔长生。
  
  
  第九章 我把生命让给了你
  
  
  
  “刘队长!”居然是林利利打来的电话,难道这个女人又想起了什么新情况。
  “这几天我老是做同样一个噩梦,”林利利在电话里说,“我总梦见自己开车在高速公路上行驶,好象就是双城高速,可是不知道怎么开着开着,我又像开到了一条杂草丛生的小公路上。”
  刘笑远的心一下提起来。
  “突然,一个穿着绯红戏服的陌生女人出现在面前,我来不及刹车,一下就把她撞死了。”林利利继续说,“你上次走后就做这样的梦,我觉得很害怕。不知道这跟你们的调查有没有关系?”
  林利利的描述让刘笑远想起了上次去南市找她时,双城高速上那奇怪的一幕。
  难道那条小公路上有什么秘密不成?
  “走,上双城高速。”刘笑远决定再去看看。
  何平跟着他出发了。
  记得上一次,一起去的是乡乡和苏炜,才半来个月,就已经物是人非,刘笑远颇有些伤怀。
  经过数小时的奔波,刘笑远终于又来到了当初他们迷路的地方。
  小公路两边的杂草很高,自从双城高速开通后,这条路就基本上废弃了。
  刘笑远下车,来到公路边上,四下张望,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这时候,有个老乡背着一筐东西从这里经过,他对于这两个四下张望的人似乎非常奇怪,盯着他们看了几眼。
  



  “老伯,你等等。”那个老乡看了几眼,正急冲冲地前走,刘笑远连忙叫住。
  老乡停下脚步,问:“同志,你有事吗?”
  “老伯,向你打听一下,这个地方叫什么名字?”刘笑远客气地问。
  老乡似乎不愿意回答,四下看了看,才说:“你难道不知道啊?下面那条小河叫月河,这一带叫月边。”
  刘笑远发现老乡说话闪烁不定,似乎害怕什么。
  “老伯是本地人吗?这里可曾发生过什么怪事?”刘笑远问。
  老乡脸色刹变,转身就要离开。
  旁边的何平赶紧拉住他,道:“老伯,我们是警察,你别怕。”
  因为身着便装,何平还把警官证掏出来给老乡看了看。
  “怎么?警察还管这种事?”老乡惊讶地说。
  “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刘笑远追问。
  老乡轻轻念道:“你没听过这首民谣吗——月边,月边,恶鬼连天!这一带经常闹鬼,很多人晚上从这里经过都看见过一个穿大红衣服的漂亮姑娘,有人还听见过她唱戏呢。”
  “你可曾听人说起过那个姑娘什么样子?唱的什么?”刘笑远惊问。
  老乡紧张地说:“听看见过的人说穿着古代的衣服,唱的什么不知道。”
  
  
  
  “何平,我送你上高速路,你搭个车回去。”刘笑远说。
  “张队,你——”何平问。
  “回去告诉小川,我今天晚上有事不能回去。”刘笑远说。
  “不,刘队!”何平明白了刘笑远的意思,坚定地说,“我也要留下来。这种机会实在难得,见鬼!”
  
  
  
  “有一次,贺书记让我带杜二小姐去医院检查,因为据说她的心脏病很严重,”冯刚强回忆起来似乎还心有余悸,“路上,杜二小姐突然病发,她那种痛苦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可怕的。”
  “在哪所医院,谁做的检查?”张小川问。
  “一医院,黄飞。”冯刚强说。
  “黄飞不是搞外科的吗?”张小川已经隐约猜到了黄主任的死因。
  “是孙小红私下指示我,说只能找黄飞。”冯刚强道,“当时我也觉得挺奇怪。”
  “黄飞检查了怎么说?”张小川问。
  “他说杜二小姐的心脏病非常严重,治愈没有可能,只有好好将息,”冯刚强说,“还给杜二小姐开了些养心、急救的药。”
  “黄飞和文化局的孙局长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张小川问。
  “老孙给孙小红做助手的时候,经常去找黄飞。我还笑他比之前做书记秘书可忙多了。”冯刚强说,“后来孙小红一死,他们关系好象就僵了,极少往来。”
  从黄飞后来的态度来看,当时他做这些未必是心甘情愿。难道作了恶,就一定会还?
  “程金定呢?你听过她的名字吗?”张小川问。
  “听说过。孙小红死前多次给剧团拨款,贺书记好象不满意。有一次在电话里骂她,刚好被我听见了,那次听他提起过这个名字。”冯刚强说。
  “他是怎么骂的?”张小川觉得真相就要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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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给钱就能买到程金定的命吗?”冯刚强回答,“大致是这个意思。”
  果然,孙小红那大笔大笔的钱是为了封住剧团人的嘴,程金定多半是被她灭了口。联想起当时剧团已经陷入困境,看来杜团长接收那些钱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那么他多半清楚程金定的死因。难怪他宁死也不愿意多提当年的事。
  “您还记得崔长生吗?”张小川问,“他和孙小红是什么关系?”
  “崔长生和贺书记是表亲。”冯刚强回答。
  崔长生和贺红雷居然是表亲?虽然此前已经怀疑官商可能勾结,却没料到还有这样的关系。
  “我也是无意中听到的,当时我给贺书记送文件,在门口听到贺书记在电话里和人吵架,我不好进去,就在门口等。听到贺书记愤怒地说,你敢对崔家的人下手。电话里的人好象和他顶了一句,贺书记马上软下来说,小红,你可别忘了崔长生可是我表弟啊。”冯刚强继续说,“至于孙小红和他什么关系倒不好说,反正往来非常密切。”
  “那么崔家最后去了哪里?”张小川兴奋地问。
  “不是很清楚。崔家本来就在外地发迹,回北市时已经家资巨万,后来离开了北市。”冯刚强说,“不过崔家那个小女儿挺奇怪的,一直没有离开北市。反正那家人特别神秘。”
  “你能说说这个女孩儿的事吗?”张小川问。
  “我唯一一次见到她是在崔长生的寿宴上,”冯刚强说,“当时,我曾听说过这个孩子有些不寻常。可是我第一次见到她还是非常吃惊。因为她长得太奇怪了。”
   张小川竖起耳朵,因为吴雁雄此前还没有仔细描述过这个孩子的样子。
  “她的头比普通孩子要大,这也没什么,主要是她的脸。”冯刚强摸着自己的脸说,“你看,一般人的脸都是到这里,然后就是耳朵,可是她的耳朵长得很靠后,所以脸就显得特别宽。”
  大约是怕张小川没有完全理解他的意思,冯刚强比划着又补充道:“普通人的脸都是脑袋的一半宽吧,可是我估计她的脸至少有脑袋的三分之二那么宽。”
  “她就只是长得奇怪吗?”张小川用问题制止了冯刚强的描述,因为他实在不愿意去想象这么一张脸,单从冯刚强的比划当中,他已经有种不寒而傈的感觉。
  “何止长得奇怪啊。”冯刚强似乎也有点胆寒,“她的言行才叫奇怪呢。她曾指着漆主任说,三年后他必定溺死在北河。当时大家以为是小孩子在胡闹,可是三年后漆风真的死在北河。现在想起来那个孩子真是可怕,连名字都透着古怪,叫什么崔婴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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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血一样的夕阳染红了坡下那条蜿蜒的小河。
  月河,多么好听的名字啊。何平静静地望着眼前的一切。手机盖儿被翻开又合上好几次了,到底还是没有给妻子通电话。其实警察的每一天都可能遇到意想不到的危险,他总是愿意把事情往最好的方面去想。希望还在,生命就还在。
  刘笑远坐在车里,一支又一支狠命抽着烟。
  他忽然想起了南市那位已经分手的朋友,不知道这个时候她在做什么?该做晚饭了吧?
  “刘队,你说咱们这样等有结果吗?”何平问。
  啊!记得苏炜离去的那夜,在任务前也曾这样问过他——“刘队,你说咱们这样等有结果吗?”
  那个时候自己说什么来着?一时想不起来。
  “你以为仅仅那位老乡的话就能让我守到现在?”刘笑远叹息道。
  何平望着刘笑远,难道——
  “我也做过那样的噩梦,跟林利利的完全一样。”刘笑远狠命吸了一口,吐出一串袅袅的烟圈,“只是最近事情实在太多,我一时间没有忙过来。”
  何平心里一热,眼前这个英武伟岸的男人身上到底替我们背负了多少恐惧?
  当夕阳已经看不见的时候,黑夜就到了。
  何平坐在刘笑远右边,因为刘队坚持要坐驾驶位。
  车前灯、刹车灯全都打开,但灯光在这夜色的笼罩下依然显得非不足道。
  
  
  
  
  
  “笑元和何平呢,怎么没看见他们?”张小川问局里还在加班的人。
  今天真是太有成果了,已经大致清楚了孙小红三姐妹之间的恩恩怨怨,还有贺、崔两家的关系。要不是吴叔叔支持,还真没勇气去查访冯市长。不过还真感谢冯市长,居然提供了这么多有用的信息。得赶快把成果告诉他们。
  “妈,吴叔叔可已经吃饭了?”既然同事说刘笑远跟何平有事出去了,张小川就先给自己的母亲打了电话。
  电话里张妈妈担心地说:“他还是不肯吃东西,都整整一天了,我可真是担心。”
  “你在吴叔叔家还是咱们家?”张小川问。
  “本来我想多陪他说说话,可是你吴叔硬要我回来,说那样对你影响不好。”张妈妈伤心地说,“其实我还怕什么影响啊!这辈子怕这怕那,结果我跟你于阿姨,连一天家常都没好好拉过啊!”
  哎——说什么好呢?
  “乡乡,不等他们了,跟我回家吃饭!”张小川挂了电话,对已经在嚷饿的郝乡乡说。
  
  
  
  
  “刘队,你饿吗?”何平从车后座的包袱里找出几袋食物。
  刘笑远摆摆手,正好手上的香烟抽得差不多了,伸手从包里摸出烟盒,里面居然空空如也。
  “扑”他生气地把烟盒丢到车外。
  忽然,何平指着车子的后望镜,语无伦次地说:“刘,刘队,你看!”
  通过车外的后望镜,刘笑远看到路边的野草瑟瑟抖动,然后里面摇摇晃晃走出来一团红影。
  刘笑远的脚一抖,刹车被放开。
  车后的光一下熄灭了,一片漆黑。
  何平身子猛然一震,吓出一头冷汗。
  刘笑远赶紧手忙脚乱到处蹬,终于刹车灯又亮起来了。
  何平转过头去看时,那个红影子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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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乡,笑元的电话怎么拨不通?”张小川在车上问。
  “谁知道呢?”郝乡乡回答,“刘队那个电话挺奇怪的,拨过去经常没反应。我都给他建议过几次换手机了。”
  “可能是他舍不得换。”张小川说。
  “那个破电话有什么舍不得的?”郝乡乡颇不以为然。
  “那可不是个破电话,”张小川说,“你忘了他的电话接过不少神秘来电!你那个电话能行吗?”
  郝乡乡赶紧摇头,想了一会儿道:“难道他故意留着是想——”
  
  
  
  
  红影子不见了!何平提到嗓门的心终于稍微轻松了一点。
  刚回头,他的心骤然停止了跳动。
  因为就在他旁边的那个后望镜前,一只白生生的手正拿个眉笔仔细勾勒着眉毛,而那道眉毛下,是一张涂满白粉,白得可怕的脸。这白色和她身上那件鲜红的戏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微弱灯光的映衬下,分外刺目。
  在这一瞬间何平忘记了所有事情,身子完全僵硬。
  勾勒了几回,那张脸似乎觉得颇为满意,居然咯咯笑出声来。
  然后何平看见她那鲜红的嘴唇动了动,就听到阴沉沉的女声道——“时辰到了。”
  
  
  “乡乡,你有没有这种感觉——笑元最近这几天精神很差,跟前几天不太一样。”张小川已经快要到家。刚才在车上还打电话问了妈妈,说饭都准备好了,小颜也回家了。
  看着正在开车的张小川,郝乡乡发现那个宽大的肩膀不仅承担了刑警队的大小事情,还要承担他们这一大帮子人的喜怒哀乐,眼圈一热,说:“张队,从来都是你在关心着我们。我们——”
  “你别说了。”张小川知道郝乡乡想说什么。
  眼前是吴雁雄站在跨江大桥上的样子
  ——小川,你是一个好警察,但现在你还要做一个好下属,一个好领导。
  有时候,做一个好领导比做一个好下属更难!
  现在的刑警队,才真正叫做一个团体!
  
  
  
  
  “时辰到了。”刘笑远也听到了那个阴沉沉的声音。
  他悄悄摸出手枪,就算没有用,也能给自己壮壮胆。
  奇怪的是那个身影并没有做任何事情,而是水袖轻摆,脚踩莲步向远处走去,渐渐消失在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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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刘笑远看到远处依稀出现一点亮光。
  渐渐地,亮光近了,是一辆克莱斯勒产豪华轿车。
  “扑哧”,轿车在不远处停下。
  虽然看不清车里是谁,但显然车里的人非常惊恐,正啪啪啪地拉着车门,拍着车窗。
  “你是怎么开车的?”里面有个女人愤怒的声音,“开到哪里来了?”
  是贺冉,只有这个女人才有这般颐指气使。
  突然,开始画眉那个绯红身影不知道又从哪里冒了出来。
  “你还认得我吗?”那个身影逐渐向贺冉的车逼近。
  “啊——”一声男人的惊叫,贺冉的司机看来被吓晕过去了。
  刘笑远注意到,那个绯红身影居然没有脚,或者说是下肢残缺不全。
  “是你!”贺冉的声音凄厉无比,显示这个女人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
  “你的眼神还不错,居然一眼就认出了我。”那个白色身影开始吃吃地笑。
  “程,程,程金定,你没死?”刘笑远猜想再过一秒,这个女人可能就会疯掉了。
  “吃吃吃”那个身影笑得弯下了腰。
  突然,她霍地长身而起,居然扯下她那残缺不全的大腿,递到贺冉的挡风玻璃前,“你看我像活着吗?”
  那边的贺冉没有再出声,刘笑远猜测她是不是已经晕过去了。
  “十八年前,孙小红给我药剂,骗我说可以治疗姐姐身子虚弱的毛病,让我放在她的饮用水里。我居然天真地相信了。孙小红借我的手害死了姐姐,你们以为骗得了我一辈子?”绯红身影的声音越来越冷,“每次看到姐姐痛苦地在地上挣扎,我的心跟刀割一样。”
  “啪”豪华轿车的车门居然被打开,一个身影从里面滚出来。
  “跟我。。。。。。没关系,是孙小红干的。”贺冉居然还能说话,不过声音已经越来越低。
  “咯咯咯咯——”那个身影又笑出声来,诡异的笑声在旷野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到死还在撒谎。”绯红身影突然从身上摸出一盒油彩,居然又对着贺冉的车镜开始涂抹。
  “姐姐忍受不了折磨自杀了。我终于醒悟过来,拿着药水去了医院。我这才明白了孙小红的歹毒心肠。”绯红身影不停地抹着,然后脸上掉下一块块的血肉,“怎么还是抹不红?”
  突然,白色身影停止动作,恶狠狠地说:“孙小红带人来劫我,我打电话给贺红雷求救,你接的电话,为什么把消息告诉了孙小红?”
  “救命,救命,我在采富班,快来救救我。”绯红身影骤地用一种异常恐惧的腔调叫道。
  贺冉居然还敢说话,不过声音好象跟开始有所不同:“你是不是拨错了?”
  看来,人求生的力量真的不能低估。
  “220078!我死了十八年都还记得清清楚楚。”白色身影恨恨地说。
  啊——何平差点叫了出来,他看着刘笑远,刘笑远也看着他,然后他们把目光都转到了刘笑远别在腰间的手机——13X44220078!后几位完全一样。
  “你们以为把我劫出来,用车撞死我,然后抛尸荒野,就没有人知道了吗?”绯红身影忽地跳到贺冉身前。
  “你肯定把我忘记了!”突然,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幽怨地说,然后,刘笑远听到了嗑瓜子那种吃吃声。
  “表妹!”贺冉嘶哑地叫道。
  “表妹?”小孩子的声音越发幽怨,“孙小红,这十八年来,你白天是人,晚上是鬼,骗得过她们,你骗得了我?十八年了,该是还债的时候了。”
  
  
  
  
  天亮时,张小川再一次拨了刘笑远的电话,终于通了。
  昨天晚上去了哪里,怎么电话一直打不通,张小川暗道。
  “笑元,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已经查清楚杜离花三姐妹的事情了,还有意外收获,马上就要真相大白了!”张小川高兴地说。
  电话那头先是沉默,然后张小川听到了何平悲切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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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您别杀他们,好吗?”刚才还冷傲的绯红身影居然跪在地上,哀求着。
  “为什么?”那张脸转过来望着刘笑远的车问。
  随即刘笑远看到了平生所见过最离奇的脸,那张脸足足有脑袋的三分之二那么宽,可是眼鼻却没有因此而变形。
  “他们是我故意引来的?”红色身影不住在地上磕头,“求你放过他们。”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那张脸上稚嫩的嘴唇轻轻蠕动。
  “我生前蒙受了一世的冤屈,不想死后还背着几世的骂名。”白色身影悲戚地回答。
  “他们迟早要登上恶鬼车,早一天晚一天有什么区别?”那张脸依然不为所动,“出门不见血,你叫我怎么回去。”
  “那么,你只杀他们中的一个吧!”白色身影建议道,“总得留一个人证明我的清白。”
  
  
  
  
  “哇——”何平这辈子从没流过这么多的泪水,“刘队。。。。。。他。。。。。。他翻身下了车,把车门锁上。。。。。。我,我在车里,眼睁睁看着。。。。。。那张大嘴一下咬在他的脖子上。。。。。。”
  车内,几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交叉重叠,但是那具仰躺在副驾位置上的身体让人觉得分外触目惊心。
  所有人都在流落泪,天空忽然下起了小雨。
  
  
  
  “小川,你准备辞职?”赵局长问。
  张小川没有说话,默默地点点头。
  “今天早上,老吴也申请退休了。”赵局长遗憾地说。
  两行眼泪从张小川的眼角缓缓滑落,啪地滴在辞职报告上。
  
  
  
  外面,何平、郝乡乡也各自拿着一份资料。
  张小川走出门,轻轻拍了拍何平与郝乡乡的肩膀,没有说一句话。
  
  
  



  数日后,在南市的某处,张小川和颜丹沉终于完婚了。
  “何平对你说了些什么?”颜丹沉好奇地问。
  “新婚大喜,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张小川回答。
  “鬼都见过了,还会怕什么?”
  “他告诉我,贺红雷并非像传说中那样清廉,他暗地里一直在大肆贪污受贿,然后通过各种渠道把钱转移到他表弟的公司。”
  “就是崔长生?”
  “恩。”
  “那杜二小姐几个呢?她们有什么秘密?”
  “贺红雷很喜欢杜离花,就百般讨好她。或许是孤单太久吧,杜离花慢慢地居然也喜欢上了这个痴情的半老头,后来就知道了贺红雷的秘密。孙小红平日里和杜离花关系密切,无意中也知道了这件事情。于是孙小红就利用这点要挟贺红雷娶她。可是她又怕杜离花把事情告诉别人,就借程金定的手毒死了杜离花。”
  “这个女人真是恶毒!”
   “事后因为程金定无意中知道自己被孙小红利用来借刀杀人,也被孙小红灭了口。可怕的是这个女人野心远不只此。她真正的目的是想独吞贺红雷的巨额财产,可是中间有个崔长生。”
  “然后她就把崔长生一家也弄死了?”
  “对。事前她还伪造了崔长生的遗嘱,把所有财产都让贺红雷继承。”
  “那她下一步就是要把贺红雷除掉?”
  “可惜她机关算尽,算掉了三年前就躲到精神病院的崔婴婴。”
  “或许她算到了,只是觉得是个疯子,没引起重视罢了。”
   “她错就错在这一步。她不知道崔婴婴根本不是一个正常人,或者根本就不是人。所以她还没来得及下手害贺红雷,反而陪这个半老头儿一起见阎王去了。”
  “那么后来那些人是谁杀的呢?”
  “崔婴婴,杜离花,程金定,反正是她们三个人。谁弄得清谁是谁杀的呢?”
  “那精神病院的大火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反正那场大火让崔婴婴十八年不敢出来,也许是哪位高人放的,也许是天意。”
  “那她们还会继续杀人吗?”
  “谁知道!那是下一任刑警队长的事儿了!”
   “还有。。。。。。”
  “我说你问得烦不烦啊?我可想——”
  “啊,你真坏!”
  



  尾声
  1984年8月11日,北市康复疗养院。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医生、护士、病人的尸体。
  一个脸宽到不可思意的小女孩突然伸手使劲抠着自己的下体,血顺着她的大腿流到小腿,然后流到地上,她正用古怪的步伐在大楼里上下穿行,鲜血随着她的步伐构成一幅奇怪的图案。
  “阴年,阴月,阴日,阴时,以我纯阴之身处子之血印此百条冤灵,布下恶咒,”小女孩用恶毒的声音念道,“北城此后,永不宁日,日弑一命,鸡犬不留。”
  念毕,脸上居然闪过一丝轻笑。
  一切都遂了自己的心愿!难道当初对自己下的预言反而没灵?
  突然,外面火光灼灼,整座大楼顷刻间全部燃烧起来。
  她精心勾画的图案也在劈啪声中烟消云散。
  火光中,她依稀看到一张神秘的脸。
  怎么是他?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火花已经爬满了自己全身。
  啊——她发出最后一声惨叫,不过她给他留下了一个轻蔑的笑容
  ——古城被毁,阵行已破,就算困我十八年又能如何?我早已预言到十八年后自有纯阴女子作诱,使我重新履行自己的誓言。
  
  
  1986年8月11日,一幢崭新大楼在这片废墟上拔地而起。
  1995年8月11日,整幢大楼被装饰一新,夜晚霓虹灯映照着那几个硕大的变体字
  ——金元购物中心。
删除昨天的烦恼,选择今天的快乐,
设置明天的幸福,存储永远的爱心,
取消世间的仇恨,粘贴美好的心情,
复制醉人的风景,打印迷人的笑脸。
祝来到XGHOME的朋友每天都有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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