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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卷]
  
  
  《茅山后裔》之传国宝玺 第五部 惊魂雾灵山
    
  第五十九章:雾灵鬼影
   
  小伙子把老刘头和张国忠让进院里,这时一个中年妇女从屋里走了出来,上下打量两个人,“二位是不是张先生和刘先生啊?”看来这个宋宽临走时肯定跟家里交代过。
  “正是,不知道宋先生和秦先生…”两人跟着妇女走进屋里,发现这宋宽好像也不是省油的灯,乱七八糟的宝贝比老刘头家里的物件不差。
  
  “他和秦教授去王老那了,这两天,天天出去,也不知道是去哪,但晚上肯定会回来,二位先坐坐吧。”张国忠得知,这位宋宽先生,是中科院测绘局的专家,宋宽的祖上,便是鼎鼎大名的明代科学家宋应星(《天工开物》的作者),且家中有族谱可寻,刚才的小伙子名叫宋磊,是宋宽的儿子,此外宋宽还有一个女儿正在美国斯坦福大学念书。
  
  “中科院测绘局?”老刘头倒是头一次听说这么个机构。
  
  “对,那是我先生的工作单位,珠穆朗玛峰的高度,就是他们测的。”女士搭腔道,“这次秦先生拿来一张古代地图的照片,我先生也拿不准,所以这两天除了跑郊区之外,就是去王老家。”
  
  “王老,是谁?”张国忠对秦戈这复杂的关系网可是一无所知。
  
  “哦,他是我先生的启蒙老师,是中国地理学会的专家,现在退休了。”女士看样子也是名门出身,举止谈吐有大家闺秀的气质,“磊磊,快给客人倒茶啊…”
  
  晚上,秦戈和一个中年男子开门进屋,正好赶上张国忠在院里站马步。
  
  “哦!这位想必就是张国忠张掌教吧!”中年男子上下大量张国忠,“张掌教,久仰久仰!你的事迹,秦教授已经跟我说过了。这位就是刘凤岩前辈吧?如雷贯耳啊!”
  
  “如雷贯耳?”老刘头也对宋宽的话很是意外。
  
  “春山行旅图,是您的收藏吧?”宋宽好像是个内行,“我师傅经常提到您,听说您过两天会来我家,还希望我能介绍您二老认识!”
  
  “你好,你是…宋专家?”张国忠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位中科院的神仙。
  
  “什么专家不专家的,一介草民而已…”宋宽倒是挺谦虚,“二位来得正好,今天我们有了重大突破!”几人进到屋里,宋宽从一个大号专用背包里取出一幅巨大的地图摊开在桌子上。
  
  “二位请看,这是根据燕山山脉的卫星照片绘制的山脉走向图。”宋宽道,“整个燕山山脉,包括北京范围内的西山、八达岭、香山,都在这里,但我们没发现有与古图吻合的地方,仅有两个相似的地方,已经被我和秦教授排除了。”
  
  看着这张让人眼花缭乱的地图,张国忠真是长了见识了,看来科学这东西,确实是不服不行。
  
  “这些日子,王老核对了整个燕山山脉的卫星地图,提出了一个假设。”秦戈道,“王老认为,赵昆成这张图上标的地方,应该在雾灵山。”
  
  “雾灵山?”老刘头看着宋宽,“这种手绘的地图和这种卫星照片有天壤之别,你师傅,真的能确定么?”
  
  “其实,这也只是一种假设,但王老师确实从中找到了吻合的特征,刘前辈,您看,这里…还有这里…”宋宽拿出古图照片的照排放大版,逐一指给老刘头,“这里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如果不是雾灵山,那么在这里…还有这里…也有吻合,但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在这里…”
  
  众人合计,由宋宽负责筹集装备,定于两天后赶往雾灵山。
  
  两天后,四人包了一辆皇冠出租车赶往河北省兴隆县,这辆老皇冠据说还是以前国宾车队淘汰下来的礼宾车,坐上去感觉比张国义开的那辆伏尔加舒服多了。司机姓吴,大兴人,挺实在,谈好包一礼拜的车才要四百块钱,比前两天张国忠和老刘头坐的那辆黑出租强多了。
  
  河北,兴隆县。
  
  找了一家旅社下后,几个人经旅社老板娘介绍,找了个向导,叫李瑞雪,是个车老板,现在靠卖山货为生,个子不高,但挺壮实,人也比较实在,听说带几个人进一趟山就有二百块钱赚,干脆连山货也不卖了,直接把大车赶到了旅社院里,催张国忠一行人赶紧出发。
  
  雾灵山脚下。
  
  雾灵山是燕山主峰,海拔2118米,此时还不是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大部分野山尚未开发,除了有一些山民踩出来的小山路外,基本上没什么正经的路。上到半山腰,张国忠手搭凉棚往四周看了一眼,“宋先生,这里怎么可能有庙呢?”
  
  “是啊,俺在这山里长起来的,也没听说过山上有庙。”李瑞雪也跟着搭茬。
  
  “张掌教,你别着急,现在距离咱们的目的地还有一天的山路,下结论还为时过早…”宋宽对于自己师傅的猜测倒是蛮有信心的。
  
  大概又走了两个钟头,几个人来到了一片稍微平整点的石涯子上,此时天色已晚,几人准备在此就地扎营。
  
  “再往前就是龙潭,俺们山里人一般也很少进去。”李瑞雪道,“你们要找那个地方,就在龙潭里边,具体哪俺也不太清楚,咱得一块找。”
  
  “李师傅,你确定从来没在山里见过有庙?”张国忠疑惑道。
  
  “没有,这是野山,有庙,也得有和尚不是?俺们几个身子骨都不错,爬这一天的山都累得紧,你说这和尚要是住山里,咋出来?吃啥?”李瑞雪一个劲的分析,“还有,那个图上的地方,依俺看,不是山,是水…”
  
  “水?庙怎么可能建在水里?”秦戈也坐过来了。
  
  “俺不是说了没庙吗?”李瑞雪盘腿坐下,把地图放在脚底下,从包里拿出烧饼和咸菜,大口开吃,“图上这个地方,俺要没认错的话,应该是勺子岭,就在前面,明天晌午就能到,你看这两个道,从勺子岭这通上去,这不是路,是水,底下是白龙潭,这两条道叫白龙沟,都是水,谁见过哪家和尚把庙修的水里的?”
  
  “你不是说,不太清楚么?”老刘头说话,“你咋就那么肯定?”
  
  “俺再不清楚,也比你们没去过强吧?”李瑞雪一听这话不乐意了,“俺现是在不怎么进山了,但俺从小在山里长起来的!这点玩意俺可还记着讷…!不过…”李瑞雪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事。
  
  “不过什么?”老刘头追问。
  
  “这山里传说闹鬼啊,俺一表兄,小时候跟俺叔上山挖药材,说看见三个老和尚在龙潭里站着,吓得够呛,跟俺叔说,俺叔啥也没看见,但俺那个表兄就是看着那仨和尚冲着他笑,后来俺叔也觉得邪,药都没挖就回来了,不知道跟你们说那个庙,有啥联系…”
  
  “和尚?在湖里?”张国忠若有所思……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李瑞雪对秦戈这个睡袋可是太感兴趣了,“这玩意…忒好了…秦大哥,哪买的,方便给俺捎一个不?”“找到地方,这个就送你…!”秦戈也痛快,反正这东西要带回去也挺麻烦的。“中!冲秦大哥你这句话,明俺不吃饭也得帮着你们找!”李瑞雪美的够呛,恨么现在就把秦戈请出来自己躺进去。
  
  众人刚入睡,忽然又被龙潭里边一声刺耳的尖鸣弄醒了,李瑞雪和宋宽没啥感觉,张国忠老刘头和秦戈三人可是出了一头的冷汗,这一声不是别的,正是在巴山藏宝洞里听见过的“殁瞋”,就是说以前有没做干净的法式,邪物又死灰复燃所发出的声音。
  
  “张掌教!”秦戈急匆匆从睡袋里爬出来,一把抻出军用匕首,“这个声音,好像是…”
  
  此时宋宽见状也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四下张望,只见四周一团漆黑,什么都没有。
  
  “子时…”张国忠看了看天空,把匕首抻了出来,“怎么咱们一来就有事?李师傅,山里以前有过这种声音吗?”
  
  此时李瑞雪已经吓成一瘫泥了,“有…有…听老人说,这是阎王爷吹喇叭,这声一出,就是阎王爷要收人…山…山里准得死人…咱快…快…跑吧…”
  
  “老人就知道?”张国忠一边看四周,一边凑合到李瑞雪旁边,“有老人听见过?”
  
  “不…不光老人…上次…俺村里几个人来山里采药…就听见这声…”李瑞雪不停的大口喝酒壮胆,“四个人…就…就跑回来一个…没过三天…浑身烂死了…”
  
  张国忠掏出手电,仔细看了看地图,发现自己离怪线还有相当的距离,“这个可能不是那个赵明川布的…有可能是赵昆成…大家不用怕,那家伙没多大油水…!”其实张国忠这么说,也只是给大伙壮胆,毕竟赵昆成已经被自己和老刘头扳倒了。
  
  “那是什么!?”宋宽好像看见了什么东西,不由得后退了好几步,一下撞在了老刘头的身上。
  
  顺着宋宽的手,几束手电光往龙潭方向望去,只见大概三四十米外的树下有一点白影,手电光一照,嗖的一下又没了。
  
  “那里好像有东西…”张国忠道,“师兄,你在这保护大伙,我过去看看…”张国忠背起包,朝着不远处的大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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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十八冥丁
  
  
  这棵大树距离露营的地点并不是很远,但路非常难走,张国忠拿着手电高一脚低一脚的走到大树底下,刚举起手电想查找树干,忽然感觉背后一阵阴风,仿佛有什么东西飘过去了。
  “谁!?”张国忠抽出匕首猛然回头,发现没什么人,而不远处的几束手电光还是跟刚才一样照着自己。
  
  记得当年师傅跟自己交待过,所谓“荒山无灯火,行人自掌灯。灯燃无忌处,灯熄莫再行。”意思就是,荒山野岭并不像城镇一样灯火通明,而(荒山中的)行人本身就是一盏灯火,(所谓人身三盏灯,左右肩头各一盏,头顶一盏,人猛然回头的话,不论从哪边回头,左右肩头的灯都会相应灭一盏,便会导致人体阳气减弱,尤其是在子时之后,此时天地间阴气正重,如果冒然回头,便会吹灭左肩或右肩的灯,灯灭后即便是童子,也更容易着道)当灯亮着的时候,可以肆无忌惮的赶路,而灯熄灭之后,就不要再走了(也有“就休想再走了”的含义)。想到这里,张国忠心里猜测了一个大概其,这似有似无的恶鬼,似乎是当年老赵家布下的障眼法,其真正目的,显然是想先让人们自己灭掉身上的一盏灯,着道是小,再往深处更容易中降才是真。
  
  登上树根,张国忠发现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树洞,用手电一照,黑漆漆什么也看不见。
  
  “莫非…”张国忠伸手进树洞一摸,感觉硬梆梆一个球状的东西,再往下摸,心里忽然一紧,圆弧的下面,是两个洞,再往下是一排的锯齿,明明是一个人的头骨。张国忠用两个指头抠住两个洞,用力往外一拽,只听树洞中啪嚓一声,一个头骨被拽了出来,卡在了树洞口。
  
  打起手电,张国忠掏出罗盘,发现罗盘指针不时轻微抖动,好像不是什么厉害东西。顺着罗盘所指的方向,张国忠又走到了差不多一百米外的另一棵树的树下,仅仅两三匕首,便又在树下挖到了一具人骨,埋的相当浅,也就盖了一层浮土。
  
  “莫非…十八冥丁?”张国忠用匕首在地上大概描绘了一下附近的地势,发现这龙潭外边空间相对狭窄,再往深处走,再往两边的山壁越来越开阔,应该是一个漏斗形的地势,“漏斗口”则正对着自己露营的石崖子,按茅山术的说法,石崖子所处的地方是“虎口”,就是白天的阳气与夜间阴气的集中区。
  
  “师兄,诸位,明天暂时不要进龙潭!”张国忠回到露营地,边说话,边用礞石的粉末在露营地前面摆起了一个巨大的尖头(这个尖头叫“分阴戟”,如果在煞气或阴气集中的地方呆久了,人容易受其影响,轻则产生幻觉,重则丧失理智,而“分阴戟”的作用便是分流这些阴气或煞气,最大限度避免阴气或煞气对人体产生影响),“咱们就在这里不要动,也不要睡觉!”
  
  “为什么?”秦戈不解,“莫非那老赵家在这弄了什么机关?”
  
  “里面有古怪…”张国忠道,“我怀疑是布了十八冥钉,现在我和宋专家的灯都破了,进龙潭的话,一旦咱们触发某种机关,很容易中降!”
  
  “十八冥丁,是什么?”宋宽惊魂未定,当年随中日尼联合登山队去登珠峰时候,也曾碰到过一些科学无法解释的所谓超自然现象,一些队友顷刻间丧失理智或死于非命的景象仍历历在目,没想到现在在内地,也有这些东西。
  
  “十八冥丁,是从众阁的十八脉演化而来的…”老刘头开始为大伙解释起所谓的“十八冥丁”。在古代众阁教的葬地阵发中,有一种未成文的山葬阵法,叫十八脉,是一种以猴子、猩猩等灵兽为祀物的灵阵,在盛行开山为墓的唐代颇为流行,其原理,是以异术为主、机关为副,异术侵闯陵者之身,机关护陵椁之固,和“錾龙阵”一样,整个十八脉,也要分成十八个脉眼,同护墓主安宁,但这种以动物为主的葬地阵法最大的缺点就是有效期短,多则百年,少则十数年,即告失效。然而在当时,布“錾龙阵”所需的巨大花费,并非每位官贵都能承受得起,所以这种成本低廉的“十八脉”在中低级官员与实力一般的地方贵族中还是很受欢迎的,即便其有效期很短。
  
  然而,此种阵法像“錾龙阵”一样,并无定数,小到鼠犬、大到虎豹,甚至是活人,都可为之脉眼。所以到了唐朝后期,有一些见利忘义的能人干脆开始尝试用童子来代替灵兽,以此加强阵法的威力,并延长有效期限,用童子布的“十八脉”,便是所谓的“十八冥丁”,由于此种做法有违天道,所以自“十八冥丁”诞生之日起,便被众阁历代掌教所明令禁止使用,甚至连“十八脉”也一起被禁止了,这也是此种阵法在《众阁真言》中未有正式记载的原因,但在利益的驱使下,仍然有一些叛教者在民间以此阵法造墓营冢,并私下将这种缺德阵法记录成册且代代相传,直至唐末。
  
  “刘前辈果然博学…”宋宽对这些闻所未闻的东西显然很感兴趣,“那,张掌教所说的灯灭了,又是什么意思?”当张国忠把“灭灯”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后,宋宽脸上的汗也下来了,“照你的话说,如果中了法术,会有什么后果?”
  
  “就像刚才李师傅所说的,来四个回去一个,三天后全身烂死…”张国忠此刻已经摆完了“分阴戟”,想找李瑞雪进一步问问那个烂死的人当时是什么状况,好估计一下用的什么降,研究作战对策,可当自己回到露营地后,忽然发现不对劲。
  
  “李师傅!?李师傅人呢?”张国忠发现李瑞雪此刻并不在营地,在座几人也感觉到了不对劲,纷纷拿起手电四处乱找,只见到出是乱七八糟的石头和植被,顺着几个人上来时的小路照下去,在手电光的范围内也是不见人影。
  
  “怪了,刚才还在这!李瑞雪!!李师傅!”几个人扯着脖子喊了好几声,周围一点动静都没有。
  
  “会不会是这小子害怕,自己跑了?”老刘头用手电照着山沟子里道。
  
  “不可能,呆在这人多,再害怕也比自己一个人跑踏实…”张国忠道,“我在周围找找,大家呆在这不要动…!”说罢张国忠便想顺着上来时的小道往下找。刚下了十几米,只听龙潭深处又是一声刺耳的“殁瞋”紧接着便是老刘头的半声喊,“国…”后面的“忠”字就硬是没喊出来,便又没动静了,等张国忠回头,发现连营地的手电光也没了。
  
  “谁!?”张国忠赶忙往回爬,就在这个时候,忽然觉得自己脚脖子被一双手嘭的一下拽住了,“啊!”这一下就连张国忠也吓的喊了出来,右手一把抓出了匕首,回身一看,原来是李瑞雪。
  
  “嘘!小点声!”李瑞雪的声音像耗子一样,趴在草坑子里一个劲的释义张国忠躺下。
  
  “李师傅?你怎么在这?”张国忠看了看李瑞雪的眼睛,不像是着了道的。
  
  “张大哥,别过去…阎王爷在上边呢…咱们快逃跑吧…”李瑞雪都快哭了,“阎王爷吹喇叭来收人了,不跑,就是个死啊…刚才我看见阎王爷的车马队了,吓死我了,快跑吧…”
  
  “李师傅,你…”张国忠关掉手电,慢慢趴到李瑞雪旁边,“什么车马队?你看见什么了?”
  
  “你们在那说…说话的时候,我就找了个旮旯想…想方便方便,结果,就在旁边那块大石头后面,一大排的吊…吊死鬼,吓得我一…一…一跟头就栽下来了…”李瑞雪吓的磕磕巴巴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了,“当…当时我嘴里说不出话来,本来还以为自己死了呢,现在,还…还没死…哎哟吓…吓死我了…”
  
  “你在这呆着别动…拿上这个…” 张国忠把一张活符递给李瑞雪,“这张符要是冒烟,你就喊我…”
  
  “喊你…要是阎王爷听…听见咋办?”
  
  “阎王爷想找你,还用得着听你自己喊啊?”张国忠抽出匕首,开始小心翼翼的往上爬,本来对于上面四个人的安全,张国忠并不是很着急,因为按凭刚才罗盘的反应,上边的东西应当仅属障眼法的范畴,不会对老刘头他们三人的生命构成威胁,那赵昆成不过那两把刷子,活人都栽了,几年前布的东西,怎么可能让师兄吭都没吭一声就撂倒?但后来一听李瑞雪说看见了什么阎王爷车马队,让张国忠也顿觉心理没底,只恨自己趁天亮没仔细观察一下周围的山势,从刚才“虎口”的地势看,这块石崖子地形确实比较特别,万一隐藏了什么能影响罗盘的东西,谁又知道呢?
  
  正在往上爬的时候,张国忠耳朵里忽然传来隐隐的歌声,声音时尖时低,像是和尚唱经,但仔细一听又不像,乱七八糟也不知道哼哼的什么内容,只觉得后背直起鸡皮疙瘩,而且越往上爬,听的就越真。
  
  就在张国忠在原地站住,想仔细听听这歌声唱的是什么、声音从哪来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的脚脖子嘭的一下又被人攥住了。
  
  “李师傅,我不是说让你呆在原地别动么…” 张国忠很是不耐烦的一回头,头发根唰的一下全竖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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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敲门砖
  
  
  张国忠回身用手电一晃,只见背后站了个人,准确的说,是站了个东西。
  只见这东西最多有三尺来高,看轮廓像个人,但只有上半身,有胳膊但没有腿,整个前半面裹着厚厚的烂树叶子,头顶上有些许骨头从树叶子的缝里露出来,刚才的歌声仿佛就是这个东西发出来的。
  
  张国忠用手电这一晃,歌声忽然停了,只见这个东西用手抓着张国忠的脚脖子,浑身上下忽然不断的抖动,烂树叶子也稀里哗啦的响了起来。
  
  “我去你娘的…”张国忠刷拉一匕首,把抓着自己脚脖子的手就给削断了,之后反手一匕首,直冲着这东西的脖子就是一刀,只感觉匕首像切在了豆腐上,基本上没什么阻力,对面这东西的脑袋咚隆一下便被削了下来,顺着小路向山下滚去,剩下了一个黑不溜秋的腔子。
  
  “怎么山里还有地魔?”张国忠暗自寻思,看对面这东西没什么抵抗,飞起一脚把这个没头的身子踹出一丈多远。
  
  地魔,是一种在农村被传的神乎其神的小妖怪,传说是只有三尺高的小人,浑身溃烂,会唱歌,谁要是听见地魔的歌声后一回头,轻则大病一场,重则一命呜呼。但实际上,地魔是一种特殊环境下形成的怨尸,且必须有畜牲借此怨体休仙才可成形,真正的地魔只靠尸气伤人,如果仅仅听见其唱歌的话,外对人的生理是不会产生伤害的。
  
  按茅山术的理论,地魔的出现,需要很特殊或者说很巧合的条件,首先,死者必须是死于生人之手;其次,死者尸身必须埋在阴气及盛的地方例如聚阴池,在这种地方,死者怨气不能发散,也便不能投胎;再其次,死者的尸身必须在死后被破坏,从而造成怨气加重(例如山体滑坡、植物根茎生长等因素所造成的尸身破坏);最后,埋葬尸体的地方附近,还要有休仙畜牲借此怨体。
  
  在自然界中,即便是乱葬岗的怨尸,变成地魔的可能性尚且微乎其微,千里亦不能出一,怎么这荒山野岭的,会有这东西?
  
  张国忠正琢磨着,忽然注意到了地下掉的几个黑乎乎的东西,低头捡起来一看,是佛珠,显然是刚才用匕首削掉地魔脑袋的时候掉的,再用手电仔细一照,其他地方还有。
  
  “和尚!”张国忠大脑快速思考起来,眼前这个地魔,显然是和尚的尸身变的…
  
  布“十八冥丁”需要童子…此刻的地魔,是“和尚”的尸身…
  
  “原来是这样…!”张国忠恍然大悟,心中不觉一阵兴奋,当初这个赵明川,肯定是假借建庙的名义,把一群和尚骗上了山,然后将其一并害死,并做成了护卫藏宝地的“十八冥丁”,所以说,山上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庙,那图上标记的庙,很可能就是藏传国玺的地方!
  
  “虽说任何古籍中都没有详细记载‘十八冥丁’的破法,但大自然仿佛已经把这个阵给破了两脉…”张国忠暗自琢磨,“当年害死和尚的时候,赵明川很可能把和尚们的尸身都浅埋在了树下(茅山术云:荫者阴也,有木则无阳。树下有树荫,太阳是照不到的,阳气弱,就会聚集阴气。)或者什么其他聚阴的地方,但后来经历了近百年的岁月,当年尸身旁边的一颗树,干脆已经把当初葬于荫下的尸骨长进了树洞里……
  
  而此刻,和尚地魔的出现(很可能是由于山体滑坡将尸身破坏,恰巧周围有修仙的畜牲,所以形成了地魔),证明又一脉眼已破…,看来这赵明川的手段比他老祖宗赵三格差的太远了,仅仅几十年,十八冥丁就只剩十六个了。倘若这剩下的十六个脉眼,再有几个半路出家的花和尚,那么这个所谓的十八冥丁,应该也没什么…”
  
  想到这里,张国忠握紧匕首,三步并作两步回到了露营的石崖子上。
  
  “师兄!?秦先生!?”张国忠发现老刘头、秦戈和宋宽三个人正四脚朝天的躺在石崖子上,二目圆睁,眼里刷刷的往下流黑水,不知道是血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这他娘…”走到近前一摸脉,张国忠发现几个人脉搏还算正常,但是一不眨眼,二不说话,好像丢了魂一样,眼睛里瞳孔已经消失了,在手电的强光下,整个黑眼珠已经变成了一个黑球。
  
  环视了一下周围,并没有什么所谓的阎王爷车马队,“十八冥丁…今天老子让你变成十八废物!”张国忠把匕首插在腰里,一把背起了老刘头,顺着刚才的小路向李瑞雪藏身的那个草坑走去……众人都着了道的时候,李瑞雪毕竟没事,这证明那里似乎是比较安全的。
  
  “哎哟,张大哥,这是…咋啦?”,李瑞雪此刻已经吓尿裤子了,但碍于自己没有任何照明工具,所幸也没敢挪窝。
  
  “李师傅,你给我帮个忙…”张国忠把老刘头呈“大”字型放在草丛里,“你用手扒着他的眼皮,千万别让他把眼闭上!”张国忠边嘱咐李瑞雪,边拿出一把香点上,围着老刘头脑袋的轮廓插一圈,自己则站到一尺以外,用铜钱摆了个人形。
  
  随着张国忠一声大吼,老刘头刷的一下坐了起来。“啊呀…”老刘头伸懒腰道,“刚才咋了?”
  
  “师兄,上面确实是十八冥丁,但好像已经被破了不少…我现在去救他们…”说罢张国忠抄起匕首准备回石崖子救人。
  
  “回…回来!”老刘头一把抓住张国忠衣服,“那上面兴许就是脉眼,你过去找死啊!”
  
  “你们都着了道,就我没事,”张国忠分辨道,“也许我这家伙式厉害(问天匕首)…你在底下先看好李师傅…”说罢张国忠又爬上了石崖子,分两趟背回了秦戈和宋宽。
  
  “怪了…”等秦戈和宋宽醒后,老刘头也琢磨起来了,“为啥,就你小子没啥事,而我们老哥几个都中了招了…?”此时张国忠得知,当自己离开石崖子去找李瑞雪时,老刘头三人不约而同的感觉看见眼前一片白,继而失去记忆,直到被背下石崖子,破了降后才恢复意识。
  
  “容我想想…师兄…我…”张国忠忽然想起,那块七叔家挖出的死玉一直装在自己包里,“我明白了,我身上带着那块死玉!所以没事!这很可能是一块敲门砖!”
  
  “敲门砖?”老刘头一皱眉……
  
  敲门砖是古代“并葬法”的一种介质。在古代,相当部分的夫妻不能同终,从而诞生了复杂墓局中的“敲门砖”,即“先卒入殿,后卒续缘”的钥匙。自汉代伊始,一些贵族、官宦阶级,往往在生前,就已经为自己建好了坟墓,且设置好了复杂的墓葬阵法或防盗墓局,如果自己死了而妻妾未死,便会留给生前宠爱的妻妾一块“敲门砖”,以此让这些妻妾能够在死后顺利的与自己并葬,而不触动那些邪门歪道的阵局。换句话说,这所谓的“敲门砖”,就是那些复杂阵局的“后门”。
  
  “怪不得赵昆成那老小子死活想把这东西弄去…”老刘头道,“原来他也不会破这个十八冥丁…”
  
  “那石崖子,可能是陷阱!”张国忠道,“按山路路程算,那个石崖子正好是爬一天山路所能走到的地方,正好在晚上安营扎寨!所以‘十八冥丁’可能就布那个石崖子在周围!但按地势看,那里即是‘虎口’,又是进入藏宝地的必经之路!”
  
  “所以‘十八冥丁’的脉眼就在石崖子上,但凡有敢在那过夜的,来一个,死一个!”老刘头接茬道,“手头上没有那块敲门砖,本事再大也得认栽!”
  
  “恩!我怀疑赵明川当年,很可能想把七叔的爷爷也引到这个地方,就算他自己死不了,赵明川也会补上一刀,但七叔的爷爷并没上当,反而把他杀了…”张国忠继续分析,“如果七叔的爷爷像这群和尚一样,被骗到这里,恐怕也没有现在的廖家…”
  
  “这么说…现在…我们…只能有一个人进去?”秦戈仿佛听出了一些门道。
  
  “没错…”老刘头道,“国忠带着敲门砖先进去,应该不会有事!我会赶在明天天亮之前,想办法破了这个十八冥丁,争取让大伙都进去…”
  
  “为什么要在天亮之前?”宋宽道,“天亮之后不是更清楚么?”
  
  “天要是亮了,保准你们找不着地方…”老刘头眯缝着眼道,“若是留了敲门砖的地方,只可夜入,不可昼闯,否则轻则迷途,重则性命不保!要是白天也能找到地方,这么多年了早该让人挖了对不?…”
  
  “大家保重!”张国忠把死玉揣在怀里,从老刘头的包裹里拿了一大堆该拿的材料,把手电也换上了新电池,“要是一切顺利的话,明天早晨我就会回来,到时候一切见分晓!”说罢,打开手电,径直往石崖子爬去……
  
  “咱们不要动,呆在原地!”老刘头留在现场指挥,一本正经,“所有人听我的,别私自行事!咱们出一点偏差,国忠就有危险!”说罢,老刘头掏出罗盘,开始在地上大概画起周围的地形。
  
  “刘大哥!”此时李瑞雪又凑上来了,“把张大哥叫回来吧…咱们还是…回去吧!”
  
  “你要是现在回去,可以给你二百块钱,你要不回,给你四百,我做主了!”老刘头也懒得抬眼看他,边在地下画图,边应付。
  
  “刘大哥,这…这不是钱不钱的事,俺家里…还…还有老婆孩子呢!”李瑞雪磕磕巴巴道,“俺打小在山里长起来的,看这些乱七八糟看惯了,也不咋太怕,但…但今天忒邪了…”
  
  “有啥邪的?”老刘头抬了一下眼,“你要不愿意留着,我现在给你钱你自己回去…”
  
  “刘大哥,您…您看那边…”李瑞雪哆哩哆嗦指着山的一边,“天边出邪云必见血光啊刘大哥…,咱们弟兄有缘,就算我自己回去,也不能看着大家伙把…把命搭上啊不是…刘大哥…刘大爷!咱…咱…还是回去吧…”
  
  “邪云?”老刘头顺着李瑞雪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黑灯瞎火的,哪来的邪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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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卷]
  
  
  《茅山后裔》外篇之将门虎子 第一部 鼠蠹之患
  
  
  
  第一章:实话实说
  
  
  李二丫正在车间上班,忽然传达室老宋头进车间嚷嚷:“李二丫!有电话找你!”
  “唉…那个挨千刀的…真是不让人省心”李二丫放下手里的活,急匆匆赶到传达室,拿起听筒一听,不出所料,张毅城的班主任打来的。这礼拜已经是第三次了。
  
  “李二丫同志,麻烦你来学校一下,教导处王主任有事找你商量!”言语间,班主任李老师很不客气。
  
  “唉…李老师,我下班就过去…”李二丫一阵无奈,这已经是张毅城换的第四所学校了,要不是张国义在教育口路子硬,自己这孩子恐怕没有学校愿意接收。
  
  下班后,李二丫骑着自行车来到了学校,只见教导处的王主任一脸哭丧的坐在年级组的办公室里,旁边的李主任满脸通红的坐在那运气,张毅城站在边上仰着脸满不在乎。
  
  “王主任,真是对不起…”李二丫已经没词了,一个礼拜之内来学校三次,用句现在的俗语也算上演帽子戏法了。
  
  “李同志,你跟我出来一下,有点事找你商量…”王主任哭丧着脸把李二丫拽到了办公室外,“李同志,我知道张毅城同学是吴局长的侄子…但是…”王主任支支吾吾的仿佛有难言之隐。
  
  “王主任,毅城的事属于我们家长教育不好,我跟您保证,不管今天出了啥事,以后绝对不会再出了…”李二丫跟王主任一个劲的作揖。
  
  “李同志,今天的事,已经不能再稀里糊涂了,所以……”王主任满脸尴尬的跟李二丫嘀咕了几句。
  
  “什么?劝退?”李二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张毅城在这学校上学还不到一个学期,怎么又要劝退啊?“王主任,您再想想办法…,回家我一定好好教育…”
  
  从王主任的嘴里,李二丫得知,这回确实出了大事,张毅城班里有一个叫柳蒙蒙的女同学,品学兼优,长的又乖巧,十分受老师们的喜爱,是班里的班长兼学习委员,绝对是考重点高中的料,可是前些日子,张毅城硬说这个柳蒙蒙天天背着个吊死鬼上学,吓的柳蒙蒙哇哇的哭,这还不算,后来,柳蒙蒙的文具盒里莫名其妙的多了一根线绳,张毅城仔细的看了半天,说这条线绳是蛇精,全班的同学哈哈大笑,但这个柳蒙蒙当场却吓尿裤子了,没过多久,柳蒙蒙的家长来到学校,说柳蒙蒙病了,要办理休学手续,老师问啥病,家长也不说,所以老师怀疑是张毅城把人家吓的不敢来上学了,便去柳蒙蒙家家访,结果一去不要紧,这柳蒙蒙就跟疯了一样,铅笔盒、酒瓶子、书本一通砸,硬是把班主任砸跑了,家长拦也拦不住,所以班主任李老师认为是张毅城胡说八道刺激了柳蒙蒙,甚至说让柳蒙蒙同学换上了某些精神上的疾病。这事一出,张毅城还能在学校里呆么?
  
  李二丫没辙,把张毅城带回了家里。一进家门,劈头盖顶就是一通大嘴巴,“你个不争气的东西,让你好好念书,你却跑去给人家胡说八道!我打死你个小王八蛋…”
  
  张毅城一不躲,二不叫,就硬扛着李二丫的嘴巴,这一扛不要紧,李二丫越打越来气,正打着,外边有人敲门。
  
  李二丫开门,原来是张国义,扛了一袋米拎了两瓶油,“嫂子,刚才来你不在家,哟,大侄子,咋啦挨打啦…?”
  
  张国义放下东西,看着李二丫气的满脸通红,“哎…嫂子,孩子不能打啊,根据教育心理学分析,孩子要总是体罚,更容易误入歧途啊…毅城,过来跟老伯说说,又惹啥祸啦?”张国义虽说没啥学问,但前两年职称考试多少也背了两段,隔三差五也能崩出两句术语。
  
  张国义这么一说,张毅城才开口,“我看着那个柳蒙蒙就是背了个老头上学!还有,她铅笔盒里的绳子就是蛇精!老师说做人要诚实,我实话实说,我妈还打我…!”说着跑到张国义怀里哭开了。
  
  “嫂子,这事…不能怪毅城啊…”张国义点了根烟,“当年庆爹他,不也是…”
  
  “信不信搁一边,现在学校又不要他了!”李二丫气还没消。
  
  “学校好说,全天津好几百个学校呢,一个学校上一个礼拜,初中也毕业了,到时再找个中专一上,不就结了嘛…嫂子你生那么大气干嘛?”张国义对自己这个宝贝侄子喜欢得不得了,一向是有求必应,“来,二大爷带你坐汽车去…嫂子,今天这么晚了,你也别做饭了,咱外边吃去…”自从张国中上次回家给了他一百万港币,张国义也潇洒起来了,基本上顿顿 “下馆子”…
  
  “嫂子,毅城的事交给我办,你就放心…来来吃菜…”张国义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张毅城碗里,“跟老伯说,到底咋啦?”
  
  没等张毅城说话,李二丫先把教导主任的话复述了一遍,“你说这倒霉孩子,她背她的老头,你念你的书,显你能耐是吧…!?”
  
  “嫂子,我看这事不简单,要不这样,让毅城明天跟我去一趟那个什么女同学家,要真是神经病,就算他们家倒霉,要真是有事,等我哥回来让他去弄去,等那孩子病好了,回学校上课了,再让家长去解释解释,国忠不就也能会去了吗?”说实话,张国义从心眼里也不原意再找学校了,虽说是局长秘书,但总找学校毕竟不是个事,而且这学校目前是越找离家越远,万一再远点需要住校,这初中孩子没人管,岂不是要闹翻天?
  
  第二天正好是礼拜日,张国义开车带着张毅城来到了柳蒙蒙家。
  
  “你好…我是市教育局的,来您家了解一下情况…”张国义把工作证递给开门的主妇。
  
  “哦,是市里的同志啊…给你们添麻烦了…”主妇打开门,发现还跟了个小孩,“这是…”
  
  “我是柳蒙蒙的同班同学,来慰问慰问她!”张毅城年纪虽小,但心眼不少,此时该说什么话,根本就不用张国义教。
  
  “哦!快请进!”主妇满脸的愁容上略为有了些笑容,这个主妇不是别人,正是柳蒙蒙的母亲。
  
  根据柳蒙蒙的母亲所说,家里本有三间平房,两口子住一间,柳蒙蒙自己住一间,还富余一间,于是出租给了一个老大爷,好几年了都没什么事,但最近老大爷得了病,几个儿女都不管,老人家一时想不开,在房子里上吊了。最开始家里只是觉得别扭,但没想到没过两个月,女儿就出了这个事…
  
  “不知道您怎么称呼啊…”张国忠拿出烟道,“能抽烟吗?”
  
  “我姓孙,您抽您的…”主妇的脸上迅速恢复了愁容,“带着孩子去过医院看,大夫说是癔症,没法治啊…现在,蒙蒙只能捆着了…”说罢,主妇竟然呜呜的哭开了。
  
  “您别怕,上级一定给您想办法…”张国义假模假式道,“能让我看一眼朦朦吗?”
  
  孙太太带着张国义到了柳蒙蒙的屋里,只见柳蒙蒙正背对这门口坐着,身上捆着好几圈麻绳,柳蒙蒙周围的墙上,都是一道一道的血印,而柳蒙蒙的双手,也是血琳淋的,听孙太太叙述,这是柳蒙蒙发狂时用双手抠墙皮所致。
  
  张国义凑到柳蒙蒙跟前,伸出手摸柳蒙蒙的肩膀,此时张毅城忽然大声一吼,“别碰!”张国义一听心中一动,刚想把手往回缩,只见柳蒙蒙忽然侧过头嗷的一声,照着张国义的手腕子就是一口,幸亏张国义反映快,一抽手躲开了,“**,这孩子啥毛病?”转瞬,张国义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哦,我是说,这孩子怎么还咬人?”
  
  孙太太并不在乎,“就这样,她爸捆她都得带着棉手套…”孙太太这么一说眼泪又下来了,“咸水沽、静海的先生(咸水沽是天津的郊区,静海县是天津是的郊县)都请过了,说是吊死鬼和蛇精,你说我不信这玩意吧,眼睁睁的医院就是看不好,你说这可怎办啊…”
  
  “真是这样…”张国义喃喃道,转过头偷偷问张毅城“毅城啊,你妈冤枉你了,我回去跟你妈说,咱走吧…”
  
  “老伯,等等,柳蒙蒙挺怪的…”张毅城歪着脑袋,斜眼看着柳蒙蒙,“老伯,你得想办法让我看一眼她的脸…”
  
  “你个小王八蛋,还嫌你闯的祸不够啊…”张国义也不耐烦了,“赶紧跟我走!”说罢要去拉张毅城的胳膊,可就在这时候,张毅城忽然快步到了柳蒙蒙的跟前,把头探出去看她的脸。
  
  “唉!”张国义的心立即就提到嗓子眼了,倘若像刚才一样让侄子被咬上一口,回去可咋跟嫂子交待?“毅城!回来!”张国义赶忙上前一把拉回了张毅城。
  
  “老伯,柳蒙蒙的病,我就能治…”车上,张毅城小大人般的和张国义叨叨。
  
  “我告诉你,你爸回来之前,我不许你瞎胡闹…”张国义边开车,边吓唬,“你要是敢瞎胡闹,你爸回来打折你腿我可不管…”
  
  “老伯你不懂行…这东西也让我爸去,杀鸡焉用宰牛刀啊?”张毅城此时俨然一副小大人的语气,“老伯你能别告诉我妈么?”说罢张毅城在张国义旁边一通嘀咕。
  
  “你说什么?”张国义开着车差点撞到隔离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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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私自行事
  
  
  “拆人家房子?”张国义牙都倒了,柳蒙蒙家那间有人上吊的房子,左右都有邻居,还是旧社会的老式瓦房,仅有房子后面有一条小窄胡同,拆这个房子,如何拆法?要需要多大工程量?
  “我说毅城啊,你能看出来,老伯佩服你,但你可别逞能…”张国义根本没把张毅城的话当回事,“这几天先在家老实呆着,你爸回来之前,我不许你出门!”
  
  “老伯…那我爸,啥时候回来?”张毅城歪着脑袋问。
  
  “怎么说,还得一个月吧?”张国义也拿不准哥哥啥时候回家,“明天我打个电话问问…”
  
  “老伯,刚才我看那个柳蒙蒙的脸了,再拖最多半个月不想办法,她就治不好了…”
  
  “去!别胡扯八道!你姥爷那病拖了两三年都让你爸鼓捣好了,他这东西一个月不到,我告诉你毅城,你也不小了,也该懂事了,你爸现在不在家,就别惹你妈生气…”
  
  “老伯,我不是胡扯…”张毅城的语气真跟个大人似的,“我爸那几本书我都看过,大大爷(指老刘头)也老教我,沈蒙蒙和我姥爷不一样,她是小孩,而且是女的,再有,她身上不只一样东西…还有啊,二大爷,如果再拖上一礼拜不想办法,她光饿也饿死了…”
  
  张毅城这话说的张国义心里一哆嗦,虽说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咋回事,但心想这小子平时最爱往老刘头家跑,老刘头没儿女,所以这对老夫妻特别喜欢小孩,老刘头也有钱,认识王子豪以前,老刘头就老是五块十块的给孩子塞零花钱,想必也没少教这小子仙术大法,而且仔细想想,这小子说的也在理,男女放一边,当初李大明是个壮汉子,尚且皮包骨,而此刻的患者是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别说是这些歪门邪道,就算是普通感冒发烧,抵抗力也比李大明差远了去了。
  
  “那…你说的话,谁能信啊…?”张国义有点动摇了,万一这个柳蒙蒙要是真有个好歹,这事在教育口传开,别说自己是局长秘书,就算自己是局长本人,张毅城也够呛再能找到学校。
  
  “你信就行啊…!”张毅城发现张国义动摇了,立即神奇十足,“老伯只要你信,我就放心了,天津没有老伯你办不了的事!”
  
  这马屁拍的太是地方了,张国义本是混混出身,以前的哥们就算有几个做小买卖发家的,但于公于私,还是感觉自己才是哥们弟兄里混的最好的,有门路啊!谁家孩子不上学啊!想上好学校又没本事考高分,就得求我张国义!此刻张毅城这马屁正拍到点上,把张国义拍的满面春风,“行!只要我大侄子有把握,我就找人办!”张国义哼哼起小曲,一句话,拍美了……
  
  按张毅城的主意,张国义并没开车送他回家,而是直奔老刘头家。
  
  “哎哟,城城来啦!”陈婶(老刘头的媳妇)高兴得嘴都合不上了,自从上次转学离家远了之后,张毅城至少两个月没来了。
  
  “陈婶,有点事找您帮忙…”张国义挺不好意思的,“您得帮我们演场戏…”
  
  第三天,柳蒙蒙家门外。
  
  “哎哟,张同志是你呀,真麻烦上级了,给你们添的麻烦够多了…”孙太太有点不好意思了。
  
  “孙同志,这次不是麻烦上级,上次我听您说了蒙蒙的事以后,就想,像蒙蒙这样的三好学生,要是因为身体不好而耽误学习,太可惜了,将来社会又少了一个栋梁…”张国义拼命琢磨词,“所以我帮您请了位姑姑来,帮蒙蒙看看…”这话说的连张毅城都直咧嘴,这都哪对哪啊…
  
  等孙太太把门开了,彻底傻了,只见张国义身后不但跟了个一脸严肃的老太太,而且跟了一帮建筑工人,不远处还停了一辆“130”卡车,水泥沙子拉了半车,还有梯子和钢管,更没谱的,还跟了一个长的跟王连举(《红灯记》里的叛徒)差不多的主儿,晃晃悠悠贼眉鼠眼,穿着一身“疙瘩派”的唐装,胳膊上还架着个鹰(说是鹰,其实按大小,充其量是个“鹞子”)。
  
  “张同志…这是…”孙太太吓得有点发傻。
  
  “哦,这位是陈姑,这位是孔大成先生,都是来给蒙蒙看病的…”这话说的连张国义都没底气了,要说陈婶化化妆扮个跳大神的,勉强也能说得过去,但说这个孔大成是来治病的,无论如何也不像啊…(孔大成是张国义的狐朋狗友之一,家里有点钱,属于那种整天提笼架鸟斗蛐蛐玩鹰的类型,此次张毅城让张国义无论如何找一只鹰来,张国义只能把他找来了…)
  
  “孙同志,为了治好蒙蒙的病,您得做出点牺牲啊…”张国义一脸的严肃。
  
  “什么…牺牲…?”孙太太吓的够呛。
  
  “是这样…”张国义凑到孙太太耳根子底下一通嘀咕。
  
  “什么?”孙太太满脸惊愕,“拆房子?”
  
  “对,不过您放心,我带工队来了,拆完给您盖回去…”张国义拍着胸脯,“您放心,拆房子的钱组织上给您出了!”张国义这号人一旦有了俩钱,基本上就会到处充大尾巴狼,尤其是在自己哥们弟兄面前,一定要有领导的气概。
  
  “那蒙蒙…不会有事吧…?”孙太太还是有些担心。
  
  “阿姨,我们保证她没事,我们根本就不用进她的屋!”张毅城在一边搭腔了,“我保证柳蒙蒙同学不出半个月就能回学校上课!”
  
  孙太太望着张毅城,莫名其妙的就有一种信任感,看着这孩子胸有成竹的神态,俨然是那种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膜样,不像会说谎的,而且干脆说,眼前这个孩子的神态,根本就不像是十来岁的孩子,而像个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俗话说有病乱投医,就算眼前这帮人说的是假的,但孩子的病连医院都没办法,自己又能怎办呢…
  
  “那…辛苦大伙了…”孙太太把众人让进屋里…
  
  走到院里,陈婶假模假式的扭着屁股左看右看(陈婶以前是唱戏的,装巫婆蛮像),渐渐溜达到了原来租房大爷上吊的屋子里,扒头看了看,“这房子吊死过人吧?”
  
  这话一出,孙太太眼睛立即瞪圆了,心想神仙啊,我一句话没说,这位姑姑就看出来了,其实这都是张国义昨天教的…“对、对,您真是神了…”
  
  “嗯,就是这间…”陈婶一挥手,几个工人进屋就搬出了家具,蹬梯子上房一顿拆。
  
  眼看着几根檩条都露出房顶了,工人站在房山上一较劲,一根根大木头房梁咣当当都砸在屋子里。
  
  “都拿走烧了!”陈婶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漏馅。
  
  倒上一瓶子汽油,熊熊大火立即烧了起来,这火一烧不要紧,只听柳蒙蒙的屋子里瞬间传来嗷嗷的叫声,孙太太一听差点瘫在地上,张国义和那个酷似叛徒的孔大成立即到了屋子里,只见柳蒙蒙虽然身上捆着绳子,但却仍然在用小臂扣墙,一丝丝的血痕竟然从眼睛里流了出来,表情痛苦无比,满墙满手都是血。
  
  “看个屁!快上去拦着啊!”张国义对孔大成吼道。
  
  “张哥…咱不是说好了…这事…你说这邪的歪的…都你来吗…”孔大成虽然也是文革打砸抢拼出来的,但对于这种邪乎事还是心存恐惧。
  
  “你小子他娘的…”见孔大成心虚,张国义从手巾架上拿了条毛巾,准备往上上,但此时心也虚,他可是听哥哥说过这玩意有多厉害。
  
  正在这时候,张毅城也进来了,看见张国义不敢上,自己从兜里掏出一块死玉(丛老刘头的抽屉里拿的),“老伯,把这个塞他嘴里…”
  
  张国义看了看玉,脑门子立即就是一层汗,这感情好,本来怕的就是柳蒙蒙咬人,还要往她嘴里塞东西…
  
  这时候孙太太扶着墙也进来了,“你们要干吗啊…!你们要把蒙蒙怎么样啊…我…我跟你们拼了…!”说着就扑张国义,张国义一看,心说完蛋,这身骚算是惹上了,万一柳蒙蒙出事,自己也别想好过…想罢恶狠狠的瞪了张毅城一眼,心说“你个小兔崽子不是说没事吗你?等回去再跟你小兔崽子算帐!”,“您放心,这是正常现象…我以组织的名义,保证蒙蒙没事!”张国义边想边应付孙太太。
  
  正在这时陈婶进屋了,“住手!好心当成驴肝肺!我们在这救人!你跟着捣什么乱!退下!”这语气俨然跟地主婆没什么两样。
  
  陈婶这一喉,还真管用,孙太太瞪大了眼睛,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哭开了,“我的蒙蒙啊…”显然,近期柳蒙蒙的症状已经让孙太太的精神受了很大刺激,似乎有些不正常了。
  
  “孙同志,你光哭也不是办法,你得配合我们啊!”张国义蹲下,和颜悦色,不愧是红卫兵头子出身,关键时刻不忘关键事。
  
  “呜…张同志,刚才误会你们了…我能干什么啊…”
  
  “你对蒙蒙的病情比较熟悉…”张国义递上死玉,“你得把这个塞到孩子嘴里…”这可好,张国义充分发挥了当年“你冲锋、我掩护”的领导精神,这活反倒推给孙太太了…
  
  “嗯!行!”孙太太接过死玉,看都没看,眼神里透露出一股女人特有的凶狠,转头出了屋,不一会,戴着一双特制的厚棉手套进了屋,冲到柳蒙蒙跟前一把按住了柳蒙蒙,用一只手掐住柳蒙蒙脖子,另一只手狠了命的把死玉往柳蒙蒙嘴里塞。
  
  眼前的一幕,把张国义和孔大成两个大老爷们眼都看直了,女人啊…可怕…此时只见柳蒙蒙嗷的一声叫,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孙太太一个成年人竟然拗不过她。
  
  “看个屁啊,上啊!”张国义和孔大成受孙太太感染,也来了精神,两个大老爷们一个按腿,一个按身子,这时候陈婶把炒菜铲子递过来了,“用这个!”张国义一回头,也管不了这陈婶从哪找的铲子了,接过铲子直接撬嘴…
  
  说来也怪,死玉塞进柳蒙蒙的嘴,柳蒙蒙立即不挣扎了,只趴在床上呼呼喘气,不一会,哇的一口粘粘糊糊的红水吐了出来(这粘水跟当初李大明吐的可不一样,不臭,毕竟时间短,还没形成多少“怨秽”),顿时不动了。
  
  张毅城虽说胸有成竹,但毕竟还是第一次实际操作,此时看着这粘粘糊糊的洪水,忍着恶心,用卫生纸捏起了死玉。“这个…咱得到郊区埋了…”
  
  “蒙蒙好了?”孙太太戴着棉手套慢慢捧正了柳蒙蒙的脸,此时怪事又出了:柳蒙蒙闹倒是不闹了,反倒在床上蠕动起来,舌头开始和蛇吐信子一样一吐一吐的…
  
  张毅城拽了拽陈婶的衣角,陈婶会意,咳嗽了一声,“孔先生,把鹰放了吧…”
  
  此时已经吓得满头大汗的孔大成连忙点头,从鹰爪子上解开了绳子。只见这鹰叫了一下,立即在屋子里乱飞开来,扑拉一下落在屋子最高的立柜上,此时,张毅城从身后偷偷的打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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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一物降一物
  
  
  看着们开了一条缝,这只鹞子扑啦啦飞出了门外,落在刚拆完的房顶上,孔大成的心提到嗓子眼,这鹞子可是花二百多块钱买的,自己光训就训了一个月,如果飞跑了,二百块钱是小事,光这一个多月的功夫可就白搭了,不过担心归担心,此刻这种前所未见的诡异氛围,让这孔大成也没敢吭声。
  “大伙都别出去!”张毅城偷偷拽了拽陈婶衣角,陈婶会意,煞有介事的大喝,从窗户里看着对面房顶上的鹞子,“有人在它不敢下来!”
  
  只见那鹞子站在房顶子上向下看,一扑楞飞到墙根,开始跟鸡一样用爪子刨地,不时的发出尖锐的叫声,刨着半截,忽然往后一扑楞,双翅展开,张着嘴对着墙根左右乱绕,此时孔大成眼睛都直了,“陈婶…不不不,陈姑姑,它…这是干嘛呢?”
  
  “别说话!”陈婶假装义正言辞,说句实话,陈婶自己,也想知道这鹞子到底要干嘛…
  
  此刻心里最美的是张国义,不为别的,眼前这一切足够吹牛的资本了,何况还有个孔大成作证,何况,这种自费找门路,帮助素不相识的学生解除病症重返校园的事迹,写份材料报上去,添点油加点醋再煽点情,拿个市级标兵劳模,问题是不大的,没准就升了…正美着呢,忽然觉得背后又人摸自己,本能的回了下头,这一回头不要紧,差点把隔夜尿都吓出来,只见原本趴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柳蒙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自己跟前,两只眼睛只有黑眼珠没有白眼珠,嘴里的舌头一吐一吐的,离着自己的后背只有一公分不到。
  
  “啊!!”张国义吓的一声大喊,赶忙退了好几步,“孙…同志…”
  
  张国义这一喊,本就紧张到极点的孔大成,第一反应就是原地来了个前滚翻,不过滚的太着急,不但没滚远,反而滚到了柳蒙蒙的脚底下,抬头一看柳蒙蒙的脸,两条腿立即就软了,“孙…”刚想喊孙太太,发现孙太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了,“快…快去喊人…”此刻拆房的工人都在院外,按张国义事前的安排,不叫不许进院。
  
  “嘘…”张毅城小心翼翼的从柳蒙蒙的背后绕了过来,“没事…人进来反而坏事…”
  
  孙太太既然已经昏迷不醒了,陈婶也不装了,战战兢兢的转过身,只见一脑门子的冷汗,“城城…你看那个墙根子底下,爬出来个啥?…”
  
  张毅城往窗户上一探头,只见那只鹞子还是保持着双翅展开的示威姿势,对面不知道从哪莫名其妙的爬出来一只小青蛇,说是小蛇,其实上也有一尺多长,从头到尾抻直了比眼前这鹞子还长,正仰着头吐着信子,跟鹞子僵持。
  
  看到这只蛇的大小,张毅城也冒汗了,让老白弄只鹰,没想到弄了个鹞子来,按以前大大爷(老刘头)的说法,冲女子之身的长虫(蛇)最长不过八寸,理论上凑合也能对付,但没想到,眼前这个东西明显不只八寸,万一这鹞子不是对手,今天麻烦就大了。
  
  正琢磨着,只见柳蒙蒙朝着门一步步的走,仿佛要出门。
  
  “别让她出去!”张毅城一步上前砰的一声把门关了个严实,没想到这一关门,柳蒙蒙可急了,冲着张毅城张大了嘴,下巴不停的抖动,一点一点的向前凑。此刻张国义反应过来了,“我去你妈的…”过去一把把柳蒙蒙扒拉了一个跟头,上前一蹿横在张毅城前边,“赶紧按住她!等雷呐!?”张国义冲着孔大成大吼,“他妈的傻了你!?”
  
  “哦…!”孔大成这一刻才反应过来,趁着柳蒙蒙还没起来,赶紧连滚带爬的到了柳蒙蒙旁边,看着柳蒙蒙躺在地上拼命蠕动,恨了半天心,最后从床上抄起一个枕头狠劲按在了柳蒙蒙脸上。
  
  此时只听外面一声刺耳的尖叫,鹰在僵持了半天以后,冷不丁一口咬在了小青蛇的“七寸”上,然后叼起小青蛇疯狂的甩起了脑袋,仿佛想把这只蛇咬烂,扑棱的满地都是毛,而此时屋里的柳蒙蒙,忽然挺起肚皮,也疯狂的左右摇了起来,动作频率与外面鹰琢蛇的频率一样。
  
  “打…打起来了…”陈婶此时也傻了,“城城…你在你老伯后面别出来”此时只见柳蒙蒙越挣扎越厉害,而孔大成则吓得浑身哆嗦脸发青,眼瞅着就按不住了,这时张国义干脆从床上把毯子打开了,哗啦一下盖在了柳蒙蒙身上,“来来快快快!一人一角!”
  
  张国义、孔大成、陈婶、张毅城一人压住了毯子一角,只见柳蒙蒙在中间翻来覆去的折腾挣扎,忽然刺啦一声,柳蒙蒙的一只胳膊竟然把毯子桶了个大口子,一只血迹未干的小手四外疯狂划拉,这一划拉不要紧,离这只手最近的孔大成哇呀一声坐在了地上,他这一角一松劲,柳蒙蒙在地上三蹭两蹭,也就两三秒便从毯子底下探出了头,一仰脸,正好和孔大成来了个对视,“大…大仙…饶…饶命…”此时孔大成已经吓的不知道说啥好了…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窗外一通扑楞翅膀的声音,柳蒙蒙忽然往地下一趟,又不动了。
  
  “唉呀我的妈呀,”孔大成赶紧连滚带爬的跑到了张国义身后,“张…哥…她…她不会是死了吧…?”
  
  此时陈婶已经吓的站不起来了,勉强扶着旁边的凳子哆哆嗦嗦的站起身往窗外看了一眼,“怎么…都…都没了?”
  
  张国义站起来,望窗外看了一眼,刚要推门出去,忽然听见吧嗒一声,只见一只青蛇从天而降,掉在地上,血沁出一大滩,缓缓的翻动着身子。
  
  此时,柳蒙蒙也跟蛇一样,没睡醒似的翻了几圈身子,最后肚皮朝上,嘴里忽然开始吐白沫。
  
  “老伯,成功了!”张国义扒头看了看窗外,小蛇在血泊之中,肚皮朝上一动不动,而那只鹰却站在房山上,继续展开翅膀,尖声叫个不停,仿佛是在炫耀胜利。
  
  “死了…那玩意死了…”张毅城打开门,看了看,找了个树杈子想拨弄一下小蛇尸体。
  
  “回来!活腻了你!”张国义一把拉回张毅城,“徐师傅,进来吧!!”
  
  不一会,一帮工人进了院,“徐师傅,你们把这个也缴上汽油烧了吧…”张国义指了指地上的小蛇尸体,“挖坑烧…烧完把坑填上……哎对了,挖深点…”张国义对于此前的一幕还是心有余悸。
  
  此时孔大成也从屋子里哆哩哆嗦的出来了,那只鹰还挺听话,一看见主人,立即从房山飞到了孔大成的肩膀上,爪子上的蛇血弄了孔大成一衣服,腥臭刺鼻。
  
  “哎…去去!!”孔大成出乎意料的把鹰哄开了,立即脱下了身上的衣服扔在了一边,“啊哟妈呀,我说张哥,你这回可差点把兄弟交代了…”
  
  “孔叔叔,这个鸟,你不要了吗?”张毅城到是对这个鹞子挺感兴趣。
  
  “不要了不要了…”孔大成都快吓死了,“放生了,积点善德,就当放生了!”
  
  “这可是能救人的鸟…!”张国义凑上来,给孔大成递了根烟。
  
  “我要是也弄成那个奏性(天津地方话,相当于德行)的,不用它救!我自己找地儿一头磕死去!不养了不养了!这玩意忒他妈邪行!”此刻,那只鸟还在孔大成周围转悠,却让孔大成哄飞了。
  
  “孔叔叔,那你能把它送给我吗?”张毅城一看有门,也不客气。
  
  “行,行,你能逮着就算你的!”孔大成点着烟一抬头,发现张毅城早没影了,没一分钟功夫,只见张毅城从柳蒙蒙家厨房里拿出一大堆东西:花生米、榨菜、酱豆腐、肉皮冻、黄豆芽、冻肉…粘粘糊糊一大捧,啪啦往地下一放,远远躲开,只见鹞子第一时间便发现了地上的东西,扑拉一下直奔冻肉,这时张毅城小心翼翼的凑上去,一脚踩住了鹞子腿上的绳子,“哎哎…别签着你!”孔大成一看这孩子真想要,也怕出事(鹞子属于猛禽,野生鹞子以麻雀等小鸟为食,性情凶猛),一把捡起了地上的衣服,哗啦一下盖在了鹞子身上…
  
  “国义!醒了醒了!”此时陈婶从屋里探出头,“醒了!都醒了!”
  
  三人进屋,发现孙太太躺在床上哼哼,柳蒙蒙也清醒了,眼珠也分出黑白了,身上捆着绳子躺在地上哇哇的哭。
  
  睁开眼睛,发现张国义和陈婶站在自己旁边,孙太太第一件事就是挣扎着要起来下跪,让张国义给拦住了,“您客气客气,蒙蒙是祖国大花朵,我身为一名教育工作者,这是我的责任…”这一番话,把陈婶都听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对了,毅城,你咋知道烧房梁,就能治那个什么吊死鬼?”张国义开车送张毅城回家,趁着没人,赶紧问起了刚才的事,“还有啊,这个鸟和那个蛇,到底咋回事?”
  
  “嘿嘿,烧房梁是我大大爷交我的,用鹰是我自己想的!”张毅城双手攥着鹞子,得意洋洋,“我问我妈我姥爷的事,我妈我爸都不跟我说,后来我问我大大爷,他给我讲了半天,治吊死鬼,就得烧他上吊的房梁!”
  
  “哦…那…为啥烧房梁呢?”张国义也挺新鲜,自己哥哥就是干这个的,可是从来没具体问过,“难道,那玩意在房梁上?”
  
  “不知道,你问我大大爷去吧…我就知道烧房梁!”张毅城得意洋洋,“还有啊,蛇,就怕鹰!自然课都学了,食物链你知道吗?”
  
  “好像知道点!”张国义点头。
  
  “我妈讲话,这叫一物降一物!蛇吃田鼠,鹰吃蛇!蛇再有本事,也打不过老鹰!因为蛇打心眼里就怕老鹰!神雕侠侣里,那个大蛇不就是让大老鹰弄死的吗?”
  
  这话把张国义听了一头冷汗,如此冒险的办法,敢情就凭个港台电视剧啊……这小子将来不简单啊…
  
  “毅城啊…听妈话,咱家养不了这东西…”虽说也恨得下心打孩子,但在大多数时候,李二丫还是惯孩子惯的利害,此刻见孩子莫名其妙带回来个鹞子,而且儿子还不让用笼子养,便想劝儿子把鸟放了。
  
  “我偏不!”张毅城大吼,仗着张国义在跟前人来疯,“我偏要养!”
  
  “嫂子,孩子愿意养就让他养吧,平时拿绳拴着没嘛事!”张国义没敢说刚才的事,“这可是我哥们花200多块钱买的,我磨破嘴皮子才给大侄子要过来,放了可惜了的…”
  
  在爷俩的死缠硬泡下,李二丫没辙,同意张毅城把鹞子养在阳台,但前提条件是必须用绳拴着…
  
  “噢…!”张毅城拿着鹞子直奔阳台,“我地心中…早已有个她,哦!她比你先到…”张毅城一高兴,喉起流行歌曲来了…
  
  约摸有两个礼拜,张国义又来到李二丫家。
  
  “什么?又能去上课了?”李二丫也挺奇怪。
  
  “我是谁?不给我面子也得给吴局面子啊!”张国义一脸痞子像,“现在那个小丫头又回去上课了,医院开证明是盲肠炎做手术!啥屁事没有!冤枉我大侄子了!嫂子你放心,明天我让他们校长拎着点心给你赔理道歉来!”张国义这大牛吹的可算是没了边了…
  
  “不用道歉!不用道歉!毅城有学上就行…”李二丫也没听出来张国义其实是吹牛,但心里这块大石头,可算是放下了…
  
  到学校第一天,张毅城大摇大摆的进班,一群以前的小“手下”立即拥上来问长问短,张毅城斜眼偷偷瞟了柳蒙蒙一眼,发现柳蒙蒙正在看自己,两人眼神一对,柳蒙蒙立即把头低下了。
  
  一声铃响,班主任进来了,盯着张毅城运气,但没办法,局长秘书亲自找的校长,而且还拿着深蒙蒙盲肠炎动手术的医疗证明,自己不愿意也没办法。
  
  上着半截课,张毅城后面忽然有人用笔尖捅他,张毅城明白,这是有传纸条的,打开纸条,只见是三个纤细的小字:谢谢你!
  
  张毅城回头,发现柳蒙蒙正抬头听课,若无其事,而后边的李征偷着乐,用笔尖指着柳蒙蒙。
  
  “别谢我,我老白(伯)找的人”张毅城把纸条又传了回去。不一会,纸条传回来了,张毅城打开纸条一看,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我知道是你弄的,我当时一直在旁边看着呢。
  
  怪了,大大爷说被冲了的人事后都啥也不知道啊…她怎么可能,站在旁边看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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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冤沉海底
  
  
  放学的时候,张毅城和柳蒙蒙一块回的家,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其实柳蒙蒙家离学校挺远的,但两个人似乎都感觉没一会就到了。
  “哟!是小张同学啊!上次还没来得及谢你呢!来来来快进屋…我说老头子!恩人来了!”孙太太开门,看见自己闺女跟张毅城一块回家,连忙招呼柳蒙蒙他爸来见见这位所谓的恩人。
  
  柳蒙蒙的父亲叫柳东升,是个警察,本来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但此次家里出事,搞得自己也开始将信将疑了,尤其是自己女儿的病莫名其妙被治好的时候,更是觉得新鲜。
  
  “你…就是张国义的侄子?”柳东升脑袋上头发超级乱,看样子少说一个月没洗过了,油光锃亮的。
  
  “嗯,叔叔你认识我老伯?”
  
  “嗯,太认识了!”柳东升是个很健谈的人,也不管张毅城爱听不爱听,就把自己文革时的事说了一通,原来这柳东升是张国义的初中同学,但初中毕业后就没联系过,后来顶替自己父亲当了警察,才在公安局的前辈嘴里又听到张国义的大名。倒退十年,张国义比公安厉害多了,民警鸣枪都制止不住的百人大械斗,张国义来了喊一嗓子就管用。不过这次这个柳东升可真没想到,这个当年的流氓头,竟然成了自己女儿的救命恩人,而且还免费修房子。正和媳妇合计着买点东西登门道谢呢。
  
  说着说着,忽然电话响,柳东升接完电话就匆匆出去了,“你家…还有电话啊…”张毅城羡慕的眼珠子都快出来了,在他印象里,电话这东西都是公家才能装的,就算普通人家里能装,肯定也得是个干部。
  
  “对了,我今天主要是想问你,你上课时候跟我说,就在旁边看着我,怎么回事?”张毅城看着天快黑了,赶紧问正事。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觉得我在房顶上,身子轻轻的,而且我好像也看不见自己…但能看见你们,几个大人围着我的身体忙,还有你们带的那只鹰,好像一进屋就拼命的盯着我看,吓死我了…”
  
  “你,看不见你自己?什么意思?”张毅城想不明白,莫非就是一双眼睛飘着?
  
  “不好形容啊,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柳蒙蒙道,“我记得飘着的时间好长好长,有的时候有记忆,有的时候没有。”
  
  “魂不附体?”张毅城琢磨,唉,算了,等爸爸跟大大爷回来问问他们吧。“天要黑了,我走了,对了,你作业写完了吗?我顺便带走抄抄。”
  
  “英语和数学写完了…语文还没写呢…”
  
  “嗯,正好,都给我吧,我抄的就是数学英语…”
  
  装起柳蒙蒙的作业本,张毅城刚要出门,忽然电话又一阵响,孙太太一接电话立即瘫软到地下了。张毅城赶忙过去扶,“哎,阿姨,您身体不好?”
  
  孙太太也没理张毅城,只见两行眼泪刷的一下又下来了,“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啦!?”
  
  “怎么了阿姨,别着急,慢慢说!”张毅城把柳蒙蒙的母亲扶到椅子上,柳蒙蒙端了杯水过来。
  
  “蒙蒙她姥爷…杀人了…让公安局抓起来了…刚才她爸就是这件事去的,但没想到,这杀人犯怎么会是我爸爸呢…”
  
  这话说的张毅城心里咯噔一下,我的妈呀,看这孙阿姨,不像坏人啊,她爹怎么这么猛? “阿姨,先别着急,没准是误会,赔点医药费就没事了。”
  
  “嗯,听说那人已经送医院了,正抢救呢,万一要是死了,就得枪毙啊…呜…”孙太太哭的泣不成声了,“小张同学…你先回家吧…天快黑了,你妈该着急了…”
  
  “恩,阿姨,有什么要帮忙的,我一定会帮…”在柳蒙蒙跟前,张毅城这点海口还是要夸的,虽然知道这是人命关天的事,自己解决不了,但家里不是还有个厉害的老伯呢么,“那…阿姨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需要帮忙,让柳蒙蒙明天告诉我就行…”
  
  第二天,张毅城全班第一个到学校,昨天晚上回家为了看《变形金刚》,干脆就撒谎说作业写完了,第二天到早点到学校抄也来得及,结果没想到柳蒙蒙来的也挺早,而且显然头天晚上没睡好觉,眼圈都是黑的。“张毅城,你今天…能来一趟我家吗?我爸爸,有事找你帮忙…”柳蒙蒙低着头,有点不好意思。“行!行!没问题!”张毅城巴不得呢,一来柳蒙蒙长的好看,二来以后抄作业可算找着辙了…
  
  在学校给李二丫打了电话说去班长家温习功课以后,张毅城再一次来到了柳蒙蒙家,这次来跟上次来不一样,室内的气氛非常凝重,只见柳东升坐在沙发上抽着烟,一声不吭,而孙太太则拿着手巾坐在床上,边哭边擦眼泪。
  
  “叔叔好…阿姨好…”见着阵势,张毅城也吓坏了,没敢大声说话。
  
  “毅城啊!来来,坐!”柳东升把烟碾灭了,“叔叔有点事得问你…”
  
  “嗯,您说!”张毅城瞪大眼睛听着。
  
  “你说这世界上,真的有鬼么?”柳东升把张毅城盯的直发毛。
  
  “大概有吧…”张毅城心理发虚,在上世纪八十年代,警察还是很吓人的职业,任何人见了警察,犯没犯法都怵头。
  
  毅城啊!你可得想好了再说,这可是人命关天。”柳东升把烟又点上了,“可是两条人命!”柳东升补充道。
  
  “这个,叔叔你最好等我大大爷或我爸回家问他们…”张毅城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敢乱说。
  
  “你大大爷是书法协会的刘师傅吧?我听说过这么个人,他懂这东西?”柳东升问道,“怪了,你大爷跟你怎么不一个姓啊?”
  
  “我大爷是我爸的师兄…我爸是茅山教的掌门…”这点张毅城并没瞒着柳东升,而柳东升一听掌门这两个字,脸上却露出一阵苦笑,心说这小子,都什么节骨眼了还有心思开玩笑啊,还什么掌门都出来了,武打片看多了…唉…
  
  “是情是这样的…”柳东升开始非常细致的说起了柳蒙蒙姥爷这起离奇的命案。
  
  柳蒙蒙的姥爷叫孙伟,是锅炉厂的退休工人,为人很和善,跟周围邻居也处的也不错,但自从前两天去了趟沈阳道以后,整个人就有些不正常,总是闷闷不乐的,没事就磨家里的菜刀,柳蒙蒙她姥姥起初以为老头子是因为涨工资的事跟厂里领导闹别扭,就没大往心里去,结果就在昨天晚上,忽然偷偷拿起菜刀敲隔壁家的门,隔壁住的是个新搬来的小伙子,跟周围的人也没什么来往,发现敲门的是隔壁大爷,就把门开开了,结果刚一开门,孙伟照着这个年轻人的脖子反手就是一菜刀,也不知道这一刀是怎么砍的,竟然一刀就把气管砍断了,这时碰巧楼上的大婶经过,惊叫了两声就吓晕过去了,等警察和救护车来了以后,只见孙伟一个人坐在楼道里,一个劲的说不是自己,并且吓的直哆嗦。
  
  受害的年轻人叫刘杰,送医院后经抢救无效死亡,警察清理现场时,在他屋子里发现了四十二万元来历不明的巨款(上世纪八十年代,四十二万是名符其实的巨款)、两万美元、八千港币,以及四五件国家一级文物,警方怀疑此人是文物走私犯,而这些巨款也系其倒卖文物的赃款。
  
  目前最离奇的就是柳蒙蒙的姥爷孙伟,听第一目击者也就是楼上那位大婶的描述,孙伟在行凶时嘴里不断的叨叨什么“让你害死我!让你害死我…!”而且说话的声音好像不是孙伟本人,但由于当时太紧张,也没记太清。在公安局里,孙伟也一个劲的说不是自己干的,但刀把上的指纹就是他自己的。目前唯一没办法确定的就是孙伟的作案动机,起初刑警认为孙伟杀刘杰是为了刘杰屋子里的巨款,但经审讯得知,孙伟压根就不知道刘杰屋里有巨款,甚至连隔壁这个小伙子姓什么都不知道,只说自己眼前黑了一下,等缓过神来,就发现刘杰已经倒在血泊里了。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精神病鉴定了,但蒙蒙的姥爷不可能是精神病患者!”柳东升咬着牙,“我会想办法拖时间,但是现在人赃俱获,这个案子我还要回避,不好拖啊!”
  
  “叔叔我明白了,我可以肯定,孙爷爷的问题,和柳蒙蒙差不多…”张毅城转着眼珠琢磨,“不过现在孙爷爷都进了公安局了,就算我能想办法证明当时行凶的不是孙爷爷,警察叔叔能信吗?”
  
  “真的能证明吗?”柳东升听见张毅城说能证明,立即双眼放光,“警察叔叔信不信没关系,精神病院的大夫信就行!如果在精神病鉴定的时候,蒙蒙的姥爷能出现跟杀人时一样的症状,就行!”
  
  “嗯!叔叔,那你得跟我回趟家,办这件事我得请几天假,你得跟我妈解释一下。”张毅城想了想,“还有,现在首先要弄清孙爷爷去沈阳道干什么了,买什么了!”
  
  “恩!没问题!他买的是一个蝈蝈葫芦,我已经问过了!对了…上次那个什么姑姑是不是也能…”柳东升想起来了,听孙太太形容,上次不是还有个厉害的仙姑吗。
  
  “那是我大娘,她啥也不懂,都是我教的!”张毅城这么一说,柳蒙蒙也点头作证,“我都看见了,一直是张毅城在暗中指挥…”
  
  “那谢谢你了!回头让蒙蒙把你落下的功课给你补上!”看着张毅城答应帮忙了,孙太太送算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补课?不用!…考试的时候给我抄点选择题答案就行…”张毅城从来只信奉“拿来主义”…
  
  当晚,柳东升开着警车把张毅城送回了家,说明来意后,李二丫并没反对,一来她也怵头公安局的人,二来这也是人命关天的事,张毅城虽说还是孩子,但李二丫是农村人,在农村,小孩子长到张毅城这个年纪早下地干活了,再过两年都该娶媳妇了。
  
  第二天,张毅城带着自己那只鹞子,跟柳东升来到了柳蒙蒙姥爷孙伟家,发现柳蒙蒙的姥姥此刻已经非常憔悴了,站都站不稳了。
  
  “奶奶,你记不记得孙爷爷去沈阳道那天是几号?几点去的?他买的东西,能给我看看吗?”柳东升说明来意后,张毅城倒成了侦探了。
  
  “唉!他隔三岔五就去,那天我也没注意…让我想想…”老太太边说边领着张毅城到了一间屋子里,推开门,一屋子的乱七八糟,但好像没什么值钱东西,净是些诸如花瓶、假山石、文房四宝类的东西。老太太从一个书柜里拿出一个蝈蝈葫芦来递给张毅城,“就是这个…”
  
  “拿着蝈蝈葫芦看了又看,除了挺旧以外似乎没什么特别的。”
  
  “我想起来了!12号,对没错,是12号!”老太太忽然想起来了,“那天他们单位分洗衣粉,他说去拿,顺便去的!时间呐,大概中午12点到下午3点之间吧…”
  
  “12号…12点到3点…”张毅城脑袋里飞速的旋转,“柳叔叔!有件事得麻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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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玉白菜
  
  
  “嗯,你尽管说!”柳东升道。
  张毅城把葫芦在鹞子跟前晃了晃,鹞子似乎没什么特别反应,“叔叔你能不能查查这个葫芦是从哪买的?”
  
  “行!这个容易!”柳东升瞪着眼睛,非常认真的听着。
  
  “我跟你一起去…”张毅城琢磨了一下,抬头看着柳蒙蒙的姥姥“奶奶,您不用着急,我们一定会把孙爷爷带回来的!”
  
  听到这话,柳蒙蒙的姥姥先是一愣,而后用手摸了摸张毅城的头,“嗯!嗯!我信你们!”自从自己老头子被抓走之后,老太太还是第一次露出微笑,虽说柳东升并没介绍,但此刻的她,似乎已经猜到了,眼前这个小娃娃,就是外孙女嘴里那个勇敢的男孩子。
  
  “毅城,你的意思是,这个葫芦,有问题?”柳东升边开车边问张毅城。
  
  “不好说,这个葫芦好像没什么问题,很可能是买葫芦的地方有什么问题,我觉得最好能查出来是在哪买的,然后再看看情况…”张毅城也搞不明白,按老刘头教的,木器上边附怨藏灵的可能性不大,石材玉器上倒是很有可能,如果是沈阳道的话,玉器石器整条街都是,谁知道究竟是哪出的问题…
  
  一处公用电话旁边,柳东升下车打了一个电话,等车开到沈阳道之后,三个便衣已经在路口等着了,“看好了,就是这个,”柳东升举着葫芦,“给我挨家挨户问,二嘎,小李,你俩那边开始,我和小朱从这边,问问哪个店12月3号中午或下午卖过这个!毅城,你在车里等着,找到地方,我们回来接你…”
  
  大概过了两三个小时的时间,张毅城躺在车里正睡的香,忽然被人推醒。
  
  “毅城,找着了!”柳东升满脸兴奋。
  
  睁开睡眼,张毅城迷迷糊糊的看着窗外,一把抓过鹞子跟柳东升下了车(本来这鹞子属于猛禽,一般大人玩,都小心翼翼的,但落到张毅城手里可算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一律捏来拿去,跟摆弄老家贼一样,这鹞子开始还反抗反抗,象征性的啄几下,后来干脆就放弃抵抗了…)。
  
  沈阳道,是天津的古货一条街,非公休日的话,出摊的人并不是很多,所以柳东升依仗着刑警的身份,很快便确定了一家玉器店,据这家店隔壁店的老板透露,这个葫芦就是从他这里卖出去的,而这个店的老板自己却含糊其辞不知所云。
  
  “毅城,你仔细看看,这家店我觉得有古怪…”边走,柳东升边跟张毅城耳语,“那个老板好像有什么瞒着我们…”
  
  进到店里,张毅城满不在乎的四处转悠,老板也是一愣,心说这几个警察神神秘秘了半天,还以为有什么秘密武器,怎么忽然带来个小孩啊?
  
  张毅城四处乱转的同时,柳东升则坐在一边的太师椅上问来问去,“这个葫芦,哪来的?…哎!问你话呢!”
  
  “哦…这个是好几年以前收的,究竟是跟谁收的就记不清了,本来惦记自己留着玩的,结果一个老爷子非要买…”老板一脸的堆笑。
  
  “刚才还不记得,现在怎么记得这么清了!?”凭柳东升多年的刑侦经验,从这老板皮笑肉不笑的神态,就能看出这其中准有猫腻,老板肯定隐瞒了什么东西。“我告诉你!现在客客气气的问你,你要不说实话,那咱就换个地儿说!”说罢,柳东升啪的一声把一幅手铐子拍在了桌子上。
  
  “哎哟!警察同志,我真没说瞎话啊…!你看看我这屋里摆的!都是玉器,我不卖那物件啊!那玩意确实是几年前收的啊!”老板一看柳东升要动真格的,一下子就软了,“警察同志,我要是骗你,我不得好死啊!”
  
  正在这时,只见张毅城胳膊上的鹞子“嘎”的一声尖叫,对着一个玉白菜竖起了所有羽毛,不断呼扇着翅膀。
  
  这一下叫的张毅城也一愣,刚想伸手摸那玉白菜,那个店老板下意识得作出了一个想要阻拦的姿势,但很快又收回去了。这个小动作并没逃过柳东升的眼睛,“哎,那棵白菜哪来的?哎…哎…说话!!”
  
  “哎…这个…这个…”老板支支吾吾,“从一个朋友那收的…”
  
  “从哪收的!说!!”柳东升横眉立目,啪的一拍桌子,连张毅城都吓的一激灵,没想到刚才还和蔼可亲的柳叔叔这会怎么这么厉害啊。
  
  “一个朋友…”老板支支吾吾,“经朋友介绍的…我也不熟…”
  
  “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刘…刘杰…”老板吓的一脑门子汗,“警察同志,我…我就是收了个物…物件,不犯法吧…?”
  
  “刘杰!?”柳东升心里可算有点眉目了,“麻烦您得跟我们走一趟!对了,小李,把那棵白菜拿上!”……
  
  第二天早上…
  
  柳东升一大早便来砸张国忠家的门,李二丫一开门,发现又是前两天那个警察。
  
  “毅城,起床了吗…?”柳东升蛮客气的。
  
  “没…没呢…我这就给您叫去…”面对警察,李二丫也犯怵。
  
  “柳叔叔,怎么这么早啊…”张毅城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
  
  “毅城,结果出来了!那块玉,是国家二级文物!还有,我们还审出来这么个事…”柳东升在张毅城耳根子底下嘀咕了几句,张毅城听的两只眼睛瞪的跟灯泡一样。
  
  “柳叔叔!那就没错了!孙爷爷什么时候做精神病鉴定?”张毅城瞪大眼睛问到。
  
  “就明天上午!”柳东升的眼睛里满是红丝,显然一夜没睡。
  
  “我现在得跟孙爷爷见一面,还有,那个玉白菜一定得带上!柳叔叔您能安排一下吗?”
  
  “这个…”柳东升一皱眉,“嗯!好!我马上回去安排!”说罢,柳东升转头直奔警车。站在一旁的李二丫听了个满头雾水,心说可真是什么爹生什么儿子,这张毅城怎么跟他爹一个德行啊…
  
  下午,分局审讯室内。
  
  孙伟被提了出来,坐在了椅子上,经过这几天的折腾,老人已经憔悴的不成样子了,两只眼睛就像假的一样,黯然无光。
  
  “孙老,您甭担心,柳队正想办法呢…” 刑警小李拿出玉白菜放在桌子上,正在这时候,张毅城偷偷摸摸的推门进来了。
  
  “孙爷爷,这个你认识么?”张毅城指着桌子上的玉白菜。
  
  “认得!认得!”孙伟抬起头,思索了片刻道,“我当时就看着好,一问价,老板要开口要十五万,我也就摸了两下…”
  
  “嗯,您等一下…”张毅城从兜里掏出一把铜钱,围着孙伟的椅子摆了一圈,然后把玉白菜塞给孙伟,“这个您拿好了,千万别松手…”说罢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玻璃瓶,哗的一下把瓶里的东西泼了孙伟一脸。
  
  孙伟毫无思想准备,只觉得这小娃娃泼的东西又腥又骚,好像是血,闻味道又不像,“啊!”的一声,只感觉两眼一黑,瞬间又恢复了意识。
  
  “好了!快叫柳叔叔来…”张毅城鬼鬼祟祟的,把瓶子揣在兜里,收了铜钱,悄悄的出了门。坐在一旁的孙伟满头雾水,“这是干吗啊,这孩子泼我的这是什么东西啊…”
  
  “孙老,您放心,我们都相信您是清白的…”刑警小李把孙伟手里的玉白菜又拿了回来,“法律是不会冤枉您的!”象征性说了几句套词儿,小李到了屋门口一摆手,两个警察又把孙伟带走了。
  
  第二天,精神病鉴定现场。
  
  “嗯…然后呢?”一位专家问到。
  
  “然后我就…买了,27块钱…”孙伟满脸委屈。
  
  “没有精神病…”几位专家互相对了一下眼色,意见达成一致,问话的专家填起了单子,“犯人一切正常!”
  
  此时,在座的警官个个手里也都捏着一把汗,虽说是人赃俱获吧,但一来,孙伟是队长的岳父,二来,经过这好几天的审讯,大家发现这个孙伟其实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退休工人,性格随和,为人诚实,不大可能会在光天化日之下持刀行凶,所有人包括局长,都认为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只是没查出来而已,但此时专家的结论,算是给这位可怜巴巴的老爷子判了死刑。
  
  就在这时候,忽然窗户外面砍进来一个东西,啪嗒一下正砍在孙伟身上。
  
  “谁呀!”民警小李起身来到窗口看了看,外面好像没什么人,“真他妈的吃饱了撑的…”
  
  捡起掉在地上的东西,小李发现这是一个占着一点红渍的玉块,从玉的品相看,就是那种地摊上三毛钱一大把的破玩意。“真是吃多了撑的…”
  
  嘟囔着半截,小李忽然听见“砰”的一声,紧接着对面审讯席上便传来一阵桌椅响动。“嗯?”小李赶忙抬头,只见对面审讯席上,连专家带同事,都惊恐的看着自己。
  
  “怎…怎么了?”小李刚参加工作时间不长,没经过什么大风大浪,此时同事这种看怪物般的眼神,还真是把自己盯的有点发毛。
  
  “干吗啊,我又不是电影明星,都看我干吗…?”
  
  “后…你…”一位专家抬起手,哆哩哆嗦的指着小李身后。
  
  “怎么了!?”小李也察觉背后动静不对,回头一看,浑身汗毛孔立即收缩了一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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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幕后黑网
  
  
  “孙…大爷…你…”小李瞳孔都收缩了,只见孙伟两只眼睛只剩下白眼珠了,而且手耷拉在椅子两边。
  “孙…孙大爷…你的…手铐呢…?”小李壮着胆子低头拿起了孙伟的右手,要门子立即就见汗了,手铐已经被老爷子挣断了,刚才那砰的一声,就是钢链断裂的声音。
  
  就在这个时候,孙伟的喉咙里忽然发出了咯咯咯的声音,就在小李缓缓放下其胳膊的时候,忽然浑身哆嗦起来,一只手嘭的一下抓住了小李拿着那块破玉的手,发出一阵阴森的笑。
  
  “啊!!”小李感觉骨头都快被捏碎了,随着孙伟的阴笑,破玉落地。
  
  “我的手!!快!快来人!”小李捂着已经被捏得抽筋的手,疼的蹲在地上直叫,脸上的汗珠吧嗒吧嗒的掉在了地上。
  
  “镇静剂!镇静剂!”这时专家们也反映过来了,但这公安局里哪来的镇静剂?旁边的几位民警这时候也反映过来了,在场的其余民警与专家一拥而上,把孙伟按在了椅子上,两两一边,想给他戴上一幅新手铐,就在这时候,只见孙伟胳膊一抡,一位专家横着就飞了出去,一头撞在了墙上当场昏倒,另外一个民警一屁股摔了出去,差点把尾骨摔骨折。
  
  “快来人!!”小李拉开门,这是早就埋伏在门口的二嘎和小朱已经等了半天了,就等着里边出事呢,小李出来嚷的时候,俩人正假装在窗户边抽烟,当时柳队嘱咐过,不出来人别进去,现在看来是时候了…
  
  “退后!”二嘎第一个窜上前,一把扒拉开了正试图按住孙伟的民警,从兜里拿出一片柚子叶啪的一下贴在了孙伟脑门子上,“快!把专家抬出去!二嘎假装着急,分散在场人员注意力,”小朱则趁机绕到孙伟背后,偷偷从袖子里顺出一段带着利茬的鸡骨头,照着孙伟的脖颈子蹭的划出了一道血印,然后从兜里掏出一个小药瓶,把里面的黄色粉末倒了一手,呼的一把捂在了伤口上,只见孙伟手脚一蹬,一股白沫立即从嘴里吐了出来,喉咙里咯咯咯的响了几下,瘫在椅子上不动了。
  
  “专家同志!这病人到底嘛病啊!?怎么这么严重都不说隔离鉴定!?出问题谁负责!?”小朱假装吃惊的质问呆在一旁吓得肾亏的专家。
  
  “是啊!嘛病?”二嘎也跟着起哄。
  
  “这是…这是…反…反应性精神病!”看见孙伟已经被两位民警制服,这个专家用手抹了一把汗,兹拉一声撕了刚才的鉴定结果,重新拿出一张表格,潦草的划拉了几笔,夹起包两步一回头的跑了。
  
  “呼…”二嘎拿起鉴定结果看了一眼,长出一口气,“朱啊,给柳队打电话,告诉他一切OK了,把酒席预备好给咱哥俩接风!”
  
  老丈杆子被鉴定为精神病了,女婿开始在宴宾楼饭庄摆酒席庆祝,中国几千年可能就这一份,其中蹩脚的内部,可能只有在场的几个人知道。
  
  “柳队,早跟…你说了,别…别太破费,你看你还买…茅台,这不是骂你兄…兄弟我么…”小朱酒量小,但特别爱喝,没几杯下肚已经快找不着嘴在哪了,“张…张哥…我们听前辈们说过你…你的大名,久仰…久仰啊!你…你也应该…算…前辈…,今天晚辈敬你…一杯…不喝…你就是看不起我…”
  
  “什么…前辈晚…晚辈的…坐一张…桌子…就是兄弟…”张国义也喝的差不多了,虽说自己混的也算是有头有脸,但作为流氓出身的他,从骨子里就有一种想跟警察搞关系的念头,正愁在公安口熟人不多呢,借着侄子这次机会,竟然能跟大名鼎鼎的分局刑警队柳队长攀上关系,两人正好还是初中同学,亲上加亲啊,这种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怎能错过?这可是以后在那群狐朋狗党跟前吹大牛的好素材啊,所以对于敬酒,张国义从来是来者不拒,敬多少陪多少,“今后…咱哥几个…就是弟兄…,我张国义…没别的本事…谁家孩子…找学校…有问题…哥我要是不管…今天的酒…哥我就吐出来…”
  
  “蒙蒙!来…谢谢张叔叔和…张毅城…同…同学!这可是…可是咱…家的恩人!”柳东升也没少喝,眼吧前这两件头大的事可算是搞定了,而且比预想的顺利得多。
  
  “谢谢张叔叔!谢谢张毅城…同学!”柳蒙蒙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嘿!蒙…蒙,我们家…毅城这孩子…没别的缺点…就是太…太老实了…你…得多担待…但这孩子…特…特专一…特忠诚…毅城吗…城,就是忠诚的意思…”张国义满嘴胡说八道,也没注意李二丫、孙太太和两位小朋友尴尬的表情,“蒙蒙啊,你要是…不嫌弃我们家毅城,等上…高中,我安排你…跟毅城…同一所学…学校,你没…没…没嘛意见吧?”
  
  李二丫都快晕倒了,用脚一个劲的在桌子底下踹张国义,张国义完全就说反了,就凭张毅城这种狗屁学习,还上高中?把人家孩子安排过来,不是毁人家前途吗。
  
  “毅城…啊…叔叔想问…你个问题…你得告诉叔叔…”柳东升虽然喝多了,但这点理智还是有的,他本来一直不信这种事,但此次事件,让自己深信不疑,张毅城虽然还是个孩子,但此次的表现,已经让这个叱诧风云的刑警队长佩服得五体投地了,“蒙蒙…和她老爷,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叔叔…其实,特简单!”张国义在一边胡说八道,张毅城也不好意思到极点了,毕竟还是个孩子,柳东升这一问,算是给自己找到岔话题的机会了。“柳蒙蒙身上的东西,跟您家的房子有关…”张毅城开始滔滔不绝的给在场人分析起自己的看法…
  
  张毅城先是把柳蒙蒙的病因与自己治病的过程及原理讲了一遍,听的柳东升眼珠子瞪的大大的,一个劲撇着嘴点头,“嗯嗯,唉,太神了…!然后呢?她姥爷是怎么回事…?”
  
  其实从工作的角度出发,柳东升更关心孙伟的事,因为这件事显然不是故意伤害那么简单,死者刘杰的屋子里,不但有数十万的巨款,一些文物经专家鉴定后,竟然属于国家一级文物甚至特级文物,最离谱的就是国家并没有这些文物的出土记录,所以专家断定,这些文物的来源只可能是盗墓。
  
  天下盗墓的人很多,但并不是每个墓都能挖出特级文物,即使挖到了,盗墓贼也不会轻易将其出手,全国每年被盗墓贼盗走的文物有不少,而真正能算得上特级文物的却没几件,很显然,这个刘杰已经超越了一般文物贩子的范畴了,其真正身份很可能是一个团伙性文物走私集团的关键人物,且从屋里的巨额现金及外币分析,这个走私集团很可能是一个集盗、倒、卖于一体的跨国犯罪集团,从屋里的众多一级、特级文物分析,该集团很可能与其他大的盗墓团伙有着密切联系,因为如此众多的宝贝,不像是某个盗墓团伙的独立业绩,一般的盗墓团伙若盗得真正的宝贝,也不会卖给不信任的人,所以这个刘杰的背后,很可能隐藏着一张巨大的罪恶之网,但此时重要线索刘杰已经死了,且除了文物外,刘杰的屋里没发现任何例如电话号码、地址一类有价值的线索,甚至连其身份证都是假的,而据玉器店老板交代,以前介绍自己和刘杰认识的牵线人外号叫亮子,姓名不详,目前也是下落不明,如果没有新线索,公安人员很难将这个犯罪集团连根拔掉。
  
  “柳叔叔,那棵玉白菜,是孙爷爷犯病的关键,而且我保证今天的事对孙爷爷没有任何伤害,那东西没有什么恶意…”张毅城解释说。
  
  “对对对!今天大夫…也这么…说的,伯父并没…想害人!”二嘎搭茬到,“大夫说,小李的手,力量再…大那么一点,他骨头就…断了,力道恰…恰到好处啊!人受不了,但筋骨没事…!”
  
  “这个事情只能说巧!”张毅城小大人似的,“首先可以肯定,那个玉白菜以前的主人,肯定死在被孙爷爷砍死的那个人的手里…”
  
  “这个…我能想到!”听张毅城话入正题,柳东升的酒劲醒了一大半,“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个鬼不找别人,专找你孙爷爷呢?”
  
  “这个…可能性有很多,得问我爸或问我大爷,”张毅城道,“依我看,第一种可能,就是孙爷爷上辈子欠了那个玉白菜原来的主人什么债,或答应过他什么事,这辈子要还;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孙爷爷去沈阳道的那天,是孙爷爷一个月里阳气最衰的一天,这个回头可以让我大爷算一下,可能性也挺大的;最后一种可能,就是孙爷爷身上不定带了什么东西,让那个鬼能感觉到孙爷爷跟害他的人住隔壁,这种可能性不大,但也不是没有,不过如果是前两种可能性,那就只能说太巧了。”
  
  “毅城,你觉得,找到那个玉白菜以前的主人的尸体,把握有多大?”柳东升把脑袋凑到张毅城跟前,露出一股子傻笑,孙太太在旁边一个劲的拽他衣服,“人家还是孩子呢,我说你这人别得寸进尺啊…!”
  
  “这个…不好说…”张毅城皱起眉头,“我可以试试,但我首先得见一下孙爷爷,把那个鬼从他身上弄下来…”
  
  “说了半天,那东西…一直在…他身上!?”孙太太两眼一黑,差点当场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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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协查通告
  
  
  “快…按…按人中!”张国义好歹还懂点急救常识。
  这点事也用不着张国义提醒,离孙太太最近的李二丫已经开始行动了,“服务员!拿碗糖水再拿条热手巾来!!”当年照顾李大明时,这种事对于李二丫来说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你这个倒霉孩子!怎么不把事给人家办利索啊!”一边用勺给孙太太灌糖水,李二丫一边埋怨张毅城。
  “这个不怪孩子…这个不怪孩子!”柳东升晃晃悠悠的也过来了,“你…嫂子…她…低血糖…一着急就爱这样…”
  “阿姨…你别着急…”张毅城也有点不好意思,“明天我绝对能把那东西弄下来,拿东西没什么恶意,真的…”
  第二天,精神病院看护室。
  “小伙子,你可快点…等会大夫过来咱可就弄不了了…”小朱以了解情况为由把护士都支走了,自己在门口把风,张毅城则以患者家属的名义与二嘎留在了屋里。
  “叔叔你别着急…”张毅城也是一脑门子汗,拿着本破书一个劲的翻,孙伟身上被泼的乱七八糟的,鸡血狗尿什么都有,但就是没反应,孙伟自己也郁闷,老爷子本来就有洁癖,此时这骚了吧唧的一身,都是什么啊…
  “我说小伙子你行不行啊…”小朱从门外探头进来,已经快四个小时了,长篇评书都听了好几回了,这个案子本来就不归自己组负责,如此再耗下去,万一大夫起疑心给局里打电话核实,一切可就都露馅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张毅城猛的一抬头,“二嘎叔叔,你结婚了么!?”
  “我…!?”二嘎瞪着眼珠子,心想一个孩子问这个干吗?“呃…这个…还没有…不过有对象了…正谈着呢…”说到这,二嘎还有点不好意思了。
  “那就好…把手给我…”张毅城义正言辞。
  “呃…你想干嘛…”二嘎的“嘛”字还没完全说出来,只见张毅城冷不丁拿着一个图钉照着二嘎手上就是以下,这一下力气用的也大了点,扎的二嘎哇呀一声就从椅子上蹦起来了,“干嘛呀你!?”
  “嘘…!”小朱从门外探头进来,“妈的杀猪呐!?喊什么喊!?”
  “陈叔叔(二嘎本名陈二刚,外号二嘎)…咱就剩这一招啦!再不行我可真没辙了…”张毅城示意孙老把上衣脱了下来,露出了后背,照着书上的图用二嘎的手指头在孙伟后备上点了几下,“陈叔叔你后退…”只见张毅城把地上的铜钱重新摆了一下,“孙爷爷,你把这个放在嘴里,可能挺难受的,可能会吐,您千万别忍着…”张毅城递上一块死玉给孙伟。
  “行…”孙伟接过这块脏乎乎的玉,咬着牙放到了嘴里(老爷子有点洁癖,若不是精神病院这种地方正常人呆着实在是受罪,无论如何也不会把这种脏乎乎的东西往嘴里放的,此刻就算没法术差不多也快吐了…)
  “孙爷爷,您想吐就吐出来啊…”张毅城从书包里翻了半天,翻出一捆香,一个树杈子,先是把香插在了窗户门口,然后拿着数叉子运了运气,照着孙伟小肚子就是一下,说来也怪,自从二嘎用手指头在后背上戳了几下、张毅城又摆了一堆铜钱之后这孙伟胃里就开始翻江倒海,后来张毅城用树杈子一扎自己小肚子,孙伟实在是忍不住了,哇的一口就吐了出来,顿时觉得头晕眼花手脚无力,扑通一下就瘫在了椅子上,二嘎就在孙伟前面站着,开始还想观察观察到底怎么回事,这突如其来的一吐,二嘎也没反应过来,一口黑乎乎臭烘烘的粘水一点没浪费全吐二嘎裤子上了,心买的皮尔卡丹啊,气的二嘎差点翻白眼,“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叔叔…你别着急…OK啦!?”张毅城一脸的坏笑,“孙爷爷没事啦…咱可以走啦…!”
  “没…没事了…?”二嘎凑近了看了看孙伟,老爷子座在椅子上呼呼的喘粗气,“刚才没事啊…现在没事了怎么反倒这样了…?”
  “我说没事就是没事!”张毅城用卫生纸捏起了地上的死玉,“咱快回家吧!我还得写作业呢…(准确的说是抄作业)”
  “大夫…病人吐啦…!”小朱从走廊里假模假式的喊道…
  “唉呀!这都是什么啊!”一个小护士一进屋就开始捂鼻子,只见孙伟身上乱七八糟一大片,说腥不醒说臭不臭的…“你们把病人怎么啦!?”护士眼里一阵质疑。
  “都是我自己弄的…自己弄的…”孙伟也知道自己此刻的身份,干什么事应该都不算过分…其实其自己也觉得奇怪,自从吐完这一口,虽说身上好像要散架了一样,可以前那种昏昏欲睡的感觉没有了,只感觉神清气爽,头脑清晰,就好像大病初愈一样…
  第二天,分局办公室。
  “柳队…协查通告发出去了,”小朱一推门,见柳东升正在打电话,“只要别的地方一有文物案或抓到盗墓的,会立即通知咱们…”
  “你什么时候发的?”柳东升一只手捂着听筒,“电话已经打过来了…”
  “什么?”小朱把眼珠子瞪圆了,“我刚发完传真!纸还热乎呢!”
  “嘘…!西安!”柳东升作了个“嘘”的姿势,“哦,好,我听着呢!您继续讲!什么?失踪…!?”
  小朱把耳朵凑进电话,但由于是长途,声音比较小,什么也听不清。约么十来分钟后,柳东升听了一脑门子汗,缓缓的挂上了电话,“朱啊!你赶紧把刘杰家抄出来的文物清单给我找来!还有文物的照片!看看有没有一个什么‘八卦纹龙头铜盂’!”
  “哦!好…这都什么名字啊…”小朱嘟囔着出去了,不一会就拿着张单子跑回来了,“有!有!战国文物,不过后面打了个问号。”
  “我看看!”柳东升接过单子,对着照片看了看,眉头一个劲的皱,“怪了…”
  “什么?怎么了柳队!?”小朱不解。
  “没事…没事…”柳东升嘬了嘬牙花子…“对了小朱,我得出去一趟…有人找我就说我不在…”
  “没事吧柳队…用不用我跟二嘎和你一块去…?”
  “我有不是掏黑窝子去,去那么多人干吗?”柳东升夹起包,“帮我跟王局打声招呼,就说这个案子我盯了…哎…算了,回头我自己去说吧…”哐当一下,柳东升急急火火的一带门走了。
  “一家子中邪的…”小朱愤愤的往茶缸子里抓了把茶叶…
  和平区承德道,市文物局。
  “柳队长大家光临,有失远迎啊…”负责这次文物鉴定的人叫李江,中等身材,看穿戴想个知识分子,但看身板倒像个练拳击的,“这次你们帮国家追回的这批文物非常珍贵,连我们也叹为观止啊!如果流落到海外,损失无法估量啊,局里正准备给你们送一面锦旗呢!”
  “应该的…应该的…”柳东升笑了笑,“李江同志,这次我就是为这件事来的…!”
  “哦?有什么能帮忙的我一定尽力!”
  “您看这个!”柳东升掏出照片,“这个您认得么?”
  “哦…”李江微微一顿,表情显得有点不自然,“这…这就是一个战果时期的铜盂,由于上面缺乏文字信息,所以还有待进一步的鉴定…怎么了?”
  李江这两句话一出口,柳东升心里立即有数了,身为刑警,察言观色可是看家本事,审犯人的时候,哪句是真话,那句是假话,一看眼神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凭自己多年的刑侦判断,李江在说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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