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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天 第三节
  “阿峰……”传来了石宁轻轻的叫唤声。厅里的陶颜与朱沁蓝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快步地走了进去,说:“峰少去找福伯了,等一会才回来,阿宁你没事吧?”
  
  石宁蜷在床上,眼睛周围一圈浅青。她怯怯地眨动着眼睛,依旧是惊魂未定的口气:“陶颜,蓝蓝,昨晚吓死我了。”陶颜轻轻地拍了拍她撂在被子外的手,爱怜地说:“没事,都过去了……”
  
  跟在后面的朱沁蓝在床边坐下,好奇地插了一句:“昨晚怎么了?”
  
  “有海鬼站在我在床前掐我脖子……”石宁指着床前的那滩水渍说。过了一夜,回忆昨晚的事,她依旧无法镇定。朱沁蓝随她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驼色地毯上有一圈水渍,已半干,污污斑斑的全是交错的鞋印。
  
  石宁拉着朱沁蓝绘声绘色地说昨晚的事情,女儿家都有这种习性,受的惊吓越大,越喜欢欢在口头颠来覆去地说,好象只有这样才能尽情渲泻心中的恐怖。虽然青天白日,陶颜依然听得寒气冲心。她不由自主地走近窗边,外面的风不小,吹得草地上青色的细浪绵绵,再看那道拖痕,模糊了不少,不再触目惊心。这时她听到石宁在叫她:“颜丫头,昨晚我还做梦梦到你了。”
  
  “梦到我什么了?”陶颜惊愕地回头。
  
  “梦到你手里拿着两只血淋淋的胳膊,就在你现在站的窗前,非常非常的可怕。”石宁摇头嗟叹。陶颜只觉得体内的血流全冲上了脑门,心房腾空,苍白无力地跳动着。石宁的梦暗示着什么?跟昨晚苏克的失踪,有着什么样的联系呢?
  
  石宁看陶颜全身僵直,脸色死灰,以为她被自己的梦吓着了,连忙安慰她:“颜丫头,别害怕,不过是梦。可能我昨晚吓坏了,才会做这么乱七八糟的梦。”陶颜勉强地笑了笑,说:“我太困,去睡会儿,蓝蓝你陪陪阿宁。”刚走到石宁的房门口,只见唐绍阴沉着脸往大门口走去。
  
  “唐绍。你要去哪里?”
  
  “潜水。”唐绍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丢下这两字,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别墅。陶颜悻悻然地想:真是怪人,而且十分寡情,苏克失踪不担心也就罢了,还有闲心去潜水。
  
  在心头嘀嘀咕咕地数落了唐绍几句,陶颜回自己房间躺着,困到极点,腰腿都是酸疼的,只是脑袋却不安份。一幕幕画面不停歇地滑过,清晰的象是在放立体电影:昨晚自己早早睡下了,醒来时发现四个大男人都在自己的房间,当时吓的尖叫数声;然后他们告诉她,刚才她梦游了,朱沁蓝也不在房间里;随后林乐峰请她陪着石宁,因为只能相信她;最后苏克出现在窗前喊救命,随即被海鬼拖走,留下两条血淋淋的胳膊。到了今天清晨,两条胳膊又平空消失了,而且没有丝毫痕迹证明它们存在过,只是苏克失踪了。
  
  昨晚发生的事情都无逻辑可循,支离破碎的叫她摸不着头脑。陶颜拍拍发涨的脑袋,真是头疼,女海鬼盅惑她的目的是什么呢?难道只是让她去老房子里梳梳头?男海鬼吓石宁的目的又是什么呢?石宁为什么没告诉峰少怀孕的事情?想到最后一点,陶颜翻身倒下床,准备去找石宁问问清楚。
  
  刚走到门口,大门被推开了,于重元走了进来。陶颜满心期盼地迎上去,“怎么样?找着苏克没有?”
  
  “峰少跟福伯,还带了几个岛上的一些人还在找呢。”于重元理了理被风只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峰少让我回来告诉你们,今天下午走不了。”陶颜脸色一变,截断他的话:“为什么?”
  
  “要刮台风了,这两天海面风大浪也大,汽船停开了。”
  
  “什么?你的意思是我们还要呆上几天!”陶颜的声音很大,惊动了石宁跟朱沁蓝也出房查看。于重元沉重地点点头,说:“没错,台风中心现在离这里八九百公里吧,据说会经过白亭岛。”不容置疑的声音,令陶颜彻底地绝望了。看窗外,方才的蓝天红日都不见了,天色灰蒙,云层如飞地移动。风势很大,稍小的灌木和绿植都往西方倾斜。
  
  这会儿石宁跟朱沁蓝也听明白了,相视一眼,满眼的恐慌。石宁尖声说:“天哪,还要呆在这里,我快受不了,我要离开这里。”她冲到门口换拖鞋,“阿峰是不是在福伯哪里?我要去找他。”她的动作快的出奇,于重元来不及阻止,只得追了上去。“阿宁,别乱跑,峰少现在不在福伯家里。”
  
  从窗子里可以看到于重元追上了石宁,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然后相偕往白亭岛本地人的住宅群走去。陶颜双手互击,大叫一声:“呀。”朱沁蓝不解地看了她一眼,问:“怎么了?”
  
  “蓝蓝,唐绍刚才去潜水了,这种天气会不会……”话没说完,朱沁蓝拉住陶颜往大门口走,连走边说:“不早说呀,我们快去找他吧。”
  
  “不用这么担心吧?他经验这么丰富,应该能想到的。”陶颜小声地说。朱沁蓝一想,觉得也有道理,“还是去找找他吧。他实在不应该一个人去潜水,虽然他是教练,虽然他技术一流。”潜水有众多的规定,比如说必须是取得潜水执照,而且必须是两人以上同行……海底是漂亮,鱼类一般也不会攻击人类,但潜藏着不少危险,要是不小心出了差错,就只能做鱼类的食物了。
  
  朱沁蓝与陶颜一路小跑到海边,海边的风更大,浪也高。海水不再是湛蓝的,变成了暗灰色,层层叠叠、绵绵不绝地涌向岸边,发出啪啪啪的声音。浪花打碎了,象细白的珍珠四处迸溅。风云变幻最是莫测!陶颜暗叹,今早找苏克时,还是个风清日和的好天气,不料短短四个多小时就变了天。
  
  放眼望过去,依稀可见林乐峰的白船变成了一个不起眼的小白点,随波浪忽高忽低。陶颜与朱沁蓝傻了眼,怎么通知唐绍呀?风平浪静时,两人勉强还可以划动船,现在这种恶风恶浪,就她们的划船技术与臂力,摆明就是去送死。
  
  陶颜疑心暗起,说:“唐绍好奇怪,这样的风浪,他没有理由不知道要变天了,为什么还要去潜水呢?”朱沁蓝颇为认同,想了想,说:“对呀,陶颜你说他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要在这种天气去潜水呀。”
  
  陶颜耸耸肩说:“但愿我知道。”
  
  “现在我们怎么办呢?”朱沁蓝皱眉不已,这个时候能帮上忙的只有林乐峰,只是现在林乐峰身在何处,两人根本不知道。
  
  陡然一个大浪,将白船抛到了空中。然后浪峰又在空中分崩离析,轰然一声倒塌,白船跟着从空中栽了下来。这惊心动魄的一幕,瞧得朱沁蓝与陶颜口瞪目呆,两人意识到不妙,这种风浪,水下的唐绍如何能安全无恙?
  
  “你们两个站在这里干吗?”
  
  陶颜与朱沁蓝一回头,只见林乐峰和福伯还有两个本地渔民站在身上。看到林乐峰,两人高兴的就象失散的孩子看到了家人。“峰少,唐绍在潜水。”
  
  林乐峰脸色大变,举目四望,看到海面上的白船,他低低地骂了一声:“他妈的,他在玩什么呀?这种天气他下水……”一阵强风堵住了他的嘴,跟着降下一阵暴雨,豆大的雨滴啪啪啪地打在身上。陶颜猝不及防,哎唷一声,几乎跌到。林乐峰扶住她,大声地说:“你们先回去吧,要下暴雨了。”又问福伯:“阿伯,能不能陪我出趟海呀?”
  
  福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说:“去码头,得汽船才行。”
  
  “你们两个快回去。”林乐峰推推陶颜和朱沁蓝。雨水很大,他用手抹去脸上的水,跟其他三个男人,顶着暴雨就往码头方向走去。陶颜与朱沁蓝打着寒颤看着他们被雨水模糊的身影。一会儿,一艘汽船驶出了码头。
  
  暴雨借着风势,更添了三分强硬。陶颜与朱沁蓝浑身早湿透了,粘在身上连内衣内裤都

作者:若花燃燃  回复日期:2005-7-18 20:49:00  

  
  暴雨借着风势,更添了三分强硬。陶颜与朱沁蓝浑身早湿透了,粘在身上连内衣内裤都透了出来。只得跑回了别墅。石宁与于重元已回到别墅里了,正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暴风暴雨。阿田在厨房里做饭,她在白亭岛土生土长,对这种彪悍的台风天气见得多了,无动于衷地忙乎着手中的活计。陶颜跟她打招呼,她不说话,只是露齿一笑。
  
  到了吃中饭的时间,林乐峰与唐绍还没有回来,众人心头渐渐地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风益发地劲爆,雨水被狂风刮成一片一片,象雪花一样地翻飞着。一直等到下午三点多,林乐峰才回来,浑身湿漉漉的,眼角眉梢沉重地耷拉着。他的身边既没有苏克,也没有唐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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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夜 第四节
  风强雨大,却遮不住敲门声的笃定,透过厚实的木板门,一声声落在厅内众人的心脏上。四人眼色递来送去,脸灰如土。半晌,那敲门声丝毫没有停歇的打算,于重元回过神来,想起了自己是在场的唯一男人,理应出头作个表率。而且他也想到其他可能,比如说万一敲门的是苏克呢?
  
  不料他脚步刚动,换了朱沁蓝的一声尖叫:“你想去开门?你疯了?”于重元停住脚步,顿时又茫然了。
  
  敲门声终于停止了。与此同时,风声雨声也骤然停了,天上地间闷闷沉沉地没有一丝声响,林家别墅仿佛被整个宇宙遗弃了。有一种很可怕的燥热在逼近,搅得大家心虚汗出。
  
  “嘭”的巨响,跟着是玻璃破碎时发出的哗啦啦声音。厅里四人竖直耳朵寻找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朱沁蓝沉吟着说:“好象……”又是一声重物坠地声,这下其他三人也听清楚了,目光齐齐射向唐绍的房间。房门闭着,但声音分明是从里面传来的。
  
  “难道……”陶颜嘴唇颤动,后面的字再也吐不出来。
  
  “去看看吧。”于重元拿起桌几上摆着的电筒,用征询的目光看着三个女人。朱沁蓝也抓起一个电筒,说:“不怕,在屋里呢,有防盗窗。”石宁与陶颜一想也对,同时点了点头,站直身努力装出一副勇敢的样子。
  
  于重元与朱沁蓝打着电筒走在前面,石宁与陶颜躲在后面,缩着身子,刚刚那一瞬间的勇敢又荡然无存。小心翼翼地拧开房门。风从破碎的窗口奔了进来,满屋乱跑,乍遇缺口,呜的一声蹿入厅里。大家只觉得迎面一寒,几乎睁不开眼,睡衣全鼓起来了。
  
  两只电筒都指着玻璃窗的大窟窿,雨气被狂风切成一片一片送进来,白濛濛的,刮到大家的肌肤上,滋的一声钻了进去,大家的毛孔蓬的炸直了。窗外树木摇晃剧烈,但并没有人或是动物。电筒下移,光圈落在窗台上,有几块碎玻璃,形状不一,映着灯光宛然流转。电筒再下移,落在窗边墙根,一大堆的碎玻璃,闪着清洌洌的光泽。碎玻璃旁边有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水渍斑然,想来此窟窿就是它的杰作。
  
  电筒继续往后移动。“啊……”于重元跳了起来,朱沁蓝也跟着啊了一声跳了起来。石宁与陶颜也跳,却只是追随着于重元与朱沁蓝,并不知道发生何事,因此嘴里嚷嚷着:“怎么了?怎么了?”
  
  两束灯光从不同的位置射着地面的一个东西,这下子陶颜与石宁也看清楚,是一个白森森的头颅。两人异口同声发出“啊”,往门口方向连退了几步,却不料撞到一人身上。石宁抬头见是林乐峰,忙不迭地抓住他的胳膊,用吓怕了声音说:“好可怕呀,阿峰。”
  
  林乐峰并不理她,迳直抽出胳膊,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头颅走了过去,弯腰捡起,小心翼翼又充满爱怜的样子。这举动让其他四人大是不解,怔然地看着林乐峰将头颅抱在怀里,拂去附在上面的一丝海草,然后一言不发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峰少他……”陶颜实在找不着合适的词。可是其他三人都好象明白了,脸上露出明了的神色。
  
  “从现在开始,我们要事事小心。”朱沁蓝一脸严肃,“还有大家不要再分开了。”陶颜连忙点了点头。但于重元与石宁都在犹豫,朱沁蓝的意思十分明显,要与林乐峰保持距离。于重元与他是从小玩到大的老朋友,石宁是他的未婚妻,即使真的觉得他不妥,要在行动上疏离他,内心也是大为难受的。
  
  “峰少为什么对这头颅很爱惜的样子呢?”陶颜依然不能忘记他刚才拂开那丝海草的温柔姿式,“这头颅会是谁扔进来的呢?”
  
  “是呀。”朱沁蓝附和,“于重元,你跟峰少一块儿长大的,我们当中也只有你对他的事情最熟悉了。你快说说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呀?”
  
  于重元露出了为难神色,想了想,说:“他的为人就跟他平时在大家面前表现出来一样的,爽快,豪气, 不拘小节……”
  
  “咚咚咚……”敲门声再度响起,打断了于重元的话。四人相视一眼。神秘的头颅和刚才林乐峰的反常举动,令大家意识到自己所处的环境,内外都不安全,心境也就发生了变化。依然害怕,却想着要如何自救。朱沁蓝晃着电筒,用询问的口气说:“我们去看看吧?是人是鬼,都要将它揪出来。”陶颜小小地啊了一声,一看于重元与石宁都是默认的表情,立刻用手捂出自己的嘴巴。
  
  四人刚走到唐绍房间门口,只见林乐峰从自己房间里出来,大踏步地走到大门前,打开了大门。风咆哮着,犹如千军万马奔腾入屋,刮得陶颜等四人站立不稳,眼睛眯成一条细缝。厅里的一阵呯嘭响声,瓶瓶罐罐倒了不少,书本哗啦啦大作,纸张飞上天花。
  
  大门口并没有人。黑森森的夜色止步于大门口,跳跃扑腾一副随时要吞噬一切。树植摇首晃尾,发出沙沙沙的暴响,好似在为夜魔摇旗呐喊。只是并没有敲门人或是鬼。
  
  说不清楚是什么的感觉,大家忽的都将目光投到客厅的窗前,在玻璃上紧紧地贴着一张变形的脸,就象一颗烂掉的茄子。那脸上惟一成形的只有眼睛,如此地杀气腾腾,带着来自地狱的冥冽色气息。
  
  那张脸在咧嘴,不成嘴巴的嘴张开,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目光落在林乐峰身上,说不清楚是什么表情,除了杀气,还有悲伤,还有愤怒……他伸出一只手指指着林乐峰。林乐峰与他默默对视着,全身的肌肉绷紧,目光凌厉如隼鹰。
  
  陶颜轻轻地推了朱沁蓝一下,战战兢兢地说:“你看他身上穿的。”朱沁蓝点了点头,她也早看到了。窗外那人几乎是体无完肤,皮肉外绽,象一张张嘴巴。原本穿着的衣服也成了破条子,但分明是潜水衣。
  
  又一阵狂风大作,逼得大家拼命地眨着眼睛,定睛再看时,窗外那人消失了,玻璃上还惨留些许压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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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夜 第五节
  玻璃上的压痕顷刻消失无痕了,不断地有雨水冲刷着玻璃。林乐峰重重地关上门,将狂风暴雨尽数挡在门外。房间里激荡的风转了几圈,不情不愿地散掉了气焰。幡幡舞动的窗帘归了原位,飞在半空的纸张如一片片雪花飘落。
  
  四人心情复杂地站着,目光盯着林乐峰。他看起来很憔悴,胡渣横生,眼圈青青,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连一向挺得很直的背也松懈了。林乐峰扫了大家一眼,眼神奇怪,说:“记住,不要随便离开这房子。”
  
  他的话和不正常的神色又给了大家的心脏一记闷拳,朱沁蓝终于忍无可忍,说:“峰少,请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以为关于海鬼的故事只是个传说,现在看来是真的了。”林乐峰双眉拧成川字。
  
  石宁焦急地说:“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现在有台风,暂时又走不了。大家只能自己小心了,没事不要离开房子。”
  
  “峰少,唐绍他怎么了?”陶颜问。
  
  林乐峰神色微滞,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说:“我们到达他潜水的地方,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他,这样的浪,他是凶多……唉,真他妈的。”
  
  “刚才那人,我看他穿的衣服就是潜水衣。”朱沁蓝肯定地说。陶颜附和地点点头,想起刚才那人体无完肤的模样,只觉得一股气堵着胸口,犹其那张脸,跟被大象踩烂了一样。
  
  “会不会是唐绍呢?”于重元问出大家心头都怀疑的问题,问者和听者都是心头烦闷。
  
  “那么刚才是他敲门了?”陶颜心有内疚地补了一句,“我们没有开门。”
  
  林乐峰眉毛一扬,提高声调说:“即使是他,也已经不再是原来的他。”陶颜忍不住啊了一声,吃惊地说:“峰少你这是什么意思?”其他三人都默然地垂下了眼睑,他们明白林乐峰话中之话:唐绍已经死了,回来的人不是他。如果方才那人真的是唐绍,那也只有这个理由能解释他的异常行为。如果不是他,那又会是谁呢?
  
  苏克的失踪,唐绍的死亡,这一趟白亭岛之行散发着浓重的死亡气息。大家年轻飞扬的心沉入了无底沉渊,打捞不起。
  
  林乐峰说:“大家别再想了,休息一下吧。”他说完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咯噻一声传来反锁的声音。于重元等三人都忍不住瞟了石宁一眼,他们都感觉到了峰少对石宁的冷淡。石宁有些尴尬地别转头,方才那反锁的咯噻声,实在是比白亭岛有鬼更让她心寒。
  
  朱沁蓝打了个哈欠说:“我也困了,回房休息了。”她拉着陶颜往房间里走,陶颜不动,正想说大家聚在一块儿比较安全,却见朱沁蓝抛出一个眼色。陶颜赶紧改成其他话:“我也困了,大家晚安。”
  
  两人一同回了房间,锁好门。朱沁蓝又小心地检查着防盗网是否结实,窗户是否关拢。陶颜被她的一系列动作整得心又缩紧了,说:“怎么了?怎么了?”
  
  朱沁蓝拉好窗帘,烛火里,小小的房间溢出一点温暖。她转过身来,面容严肃地说:“除了你,这屋里我不会相信任何人了。”
  
  陶颜的心咚的一声巨跳,追问:“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我们都有危险,也许是海鬼,也许是人。”朱沁蓝脸色越发地沉重了。陶颜低低地呻吟了一声,说:“蓝蓝,求求你说清楚一点点,你倒底明白了什么?”
  
  “我就是没有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所以才担心呀。陶颜,你想一下,我们到岛上发生了多少离奇古怪的事情呀?你梦游,苏克失踪,唐绍遇险……”
  
  陶颜虽然胆小,脑袋却不笨,蹙眉打断了她:“等等,你怎么知道我梦游?”细想一下,最早告诉自己梦游的人是苏克,然后是唐绍,最后其他两个男人也知道。但石宁与朱沁蓝却提都不曾提及的。“为什么你知道我梦游,也不告诉我一声呢?”
  
  朱沁蓝说:“第一天晚上,你梦游时我发现了,当时你象个僵尸一样地走出房门,我吓坏了,都不敢跟你说。我想着要离开白亭岛再告诉你。”朱沁蓝的话并没有消去陶颜的疑心,如果当时自己梦游的姿态吓坏了她,一般女子的心理,即使不说出来,不可能第二夜还有胆量跟自己睡在一起的。随即陶颜又想起了昨天晚上,朱沁蓝不知所踪,回来后只字不提。当时自己还认为她有梦游的可能,现在看来,也许并不是。
  
  朱沁蓝小心地打量了陶颜一眼,说:“怎么了?”陶颜摇头说:“没事,昨晚你去……”话还没有说完,听到一阵敲门声,两人相视一眼,将房门打开。石宁站在门口,脸色不太好看,看着陶颜说:“颜丫头,你能不能出来一下呀?”
  
  陶颜犹豫着走到门口,石宁一把拉住她走到一边,低低地说:“颜丫头,我们两个呆在一起吧,现在除了你,我谁也不信。”
  
  陶颜看了一眼厅里满腹心事坐着的于重元和房门口张望的朱沁蓝,也低低地回了一句话:“那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要骗我说你怀孕了?”
  
  “这……”石宁松开了拉着陶颜的手,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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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夜 第六节
  火光忽忽跳动,落在石宁脸上的阴影也跟着忽忽跳动,那种复杂表情好似活了过来,在她的脸上流转不定。陶颜不无失望,她与石宁要好,自己对她没有藏过心事。实在想不明白,为何她会在这种小事上欺骗自己。她看着石宁,深深的,一直看到她幽幽的瞳孔深处。石宁别转了视线,脸上换了一种神色,似无奈似愧疚。“颜丫头,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
  
  要是换在平日,这种谎话是不值得慎重对待的,陶颜的性格也没有如此细琐。只是如今身陷孤岛,风雨肆虐,海鬼在暗处窥视,这已足够叫人胆战心惊。不料身边的伙伴又一个个露出了陌生的面貌,这比海鬼更叫人害怕。陶颜不敢大意,即使面对的是好友石宁。
  
  石宁见自己的话并没有打动她,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声音仍然压的极低,说:“颜丫头,反正我只相信你一人。”她说完,回沙发上坐着,低眉敛目,隐有凄苦之色。陶颜心中一动,心想也许自己真的错怪了她。她也到沙发上坐下,离着石宁一个位置的距离。
  
  朱沁蓝从屋里抱了床薄被,挨着于重元坐下,说:“我看今天晚上大家都是睡不着的,不如坐在一起聊聊天了。”大家默默地交换了赞同的眼色。于重元说:“是呀,我觉得大家呆在一起相互有个照料。”说到照料,大家同时想到了将自己锁在房间里的峰少,他在想什么呢?
  
  朱沁蓝轻咳了一声,说:“重元,你来岛上好几次,肯定听过海鬼的事情吧?”她边说边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窗外。
  
  于重元摇摇头说:“我是来过白亭岛三次,对这里也比较熟悉,可是没有跟岛上居民们打过交道,关于岛上的事情都是峰少告诉我的。他是说过岛上有古怪传闻,不过山有山鬼,水有水鬼,凡是有人的地方都有鬼的传说,没什么稀奇的,我听了也没当回事。”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它会缠上我们呢?”石宁蹙眉说,“为什么它不去找岛上的其他人呢?”于重元说:“这些事情我就不懂了,应该有些因果吧,只是我们现在不知道。”
  
  陶颜小声地说:“我看过很多鬼故事,鬼之所以不肯离开去投胎,是因为有仇恨未了。”这个小小的朋友圈里数她最胆小,但数她最爱看鬼故事,平常里大家时常拿此来笑话她。不过今天是不会被笑话。于重元、石宁、朱沁蓝俱是心头一凛,脑海里浮现那张不断放大的惨白的脸——沈菡。难道是她的魂魄在作祟?如果是她,那么她是来找谁呢?
  
  屋外停了雨,风声呜啦啦地卷过枝头、屋檐,犹如一个受伤的灵魂在哭泣。陶颜坐在沙发上,渐渐地觉得的冷,却又不愿意回屋去拿取暖的东西,往沙发深处靠了靠,将背后的靠垫拿到胸前抱着。忽然,她起了方才碟片里看到一个镜头,问:“重元,你知道这岛上的墓地在哪里吗?”于重元一怔,凝视着她,问:“我知道,可是你为什么问这个呢?”
  
  “我……只是随便问问。”陶颜讪讪地说。苏克失踪的细节,她只告诉了林乐峰一个人。因为那两条血淋淋的胳膊平空失踪,令她怀疑那一段不过是自己后来发的梦。可是刚才看碟片,前半部分是昨晚事情的再现,细节上一模一样。看到最后那女子将胳膊扔进了墓地,她就一直在怀疑自己是否也曾去将胳膊扔进了墓地。
  
  “墓地离别墅并不远,在西面那个山脚下,可能走个十来分钟就到了。陶颜……”于重元欲言又止,脸上的神色有点古怪。陶颜怔然,轻声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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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天 第一节
  陶颜的眼泪掉的更凶了,哗哗地刷过脸颊。凉风扑到脸上舔着泪水,象刀千蚁虫在爬,麻痒难熬。想要伸手挠一下,无奈手被捆在被子里,压根儿抽不出来。原本设想的浪漫海岛假期,变成了一场噩梦之旅。那一个后悔呀,堵的陶颜心里严严实实。除了哭,她想不出来还能干啥了。
  
  开始她还是默默流泪,后来就变成了嚎啕大哭,反正也不会有人能听到。从窗户窟窿里闯进来的风呜咽不已,陪着她一起哭泣。石头房子的隔音效果本来就好,再加上唐绍房间的窗户破了个大洞,风声灌进,满室忽忽乱走。屋外厅里那一干人等有什么动静,陶颜根本就听不到。
  
  这间房自成了一个世界,被风雨紧紧包裹的世界,陶颜感觉自己象个被遗弃的破娃娃。哭着哭着,她的眼皮粘到一起了。风声远去,黑暗隐去,至于海鬼与恶魔,统统都改为在梦里粉墨登场。
  
  这一觉居然成了她来到岛上最香的一觉,醒来时天色已亮了。天空是凄白色的,象是墙上阴干的灰色水泥,瞧不出来是什么时辰。风暂时变小了,雨很大,拉出成千上万道斜线,哗啦啦地叫嚣着。陶颜觉得全身发麻,脖子以下好似失去了知觉。
  
  睡了一觉,她有了气力,想着应该抗争一下,于是,拼命地扭动身躯想从捆绑的绳索中脱身。正累得气喘吁,忽听到门外响起咯嗒咯塔的开锁声。她赶紧停住挣扎的动作,费劲地翘起脑袋,两眼圆睁作怒目金刚状。
  
  门开后,率先进来的是林乐峰。这小子木脸木眼,对陶颜的怒目视若无睹。跟着进来的是福伯,他还是那副没有表情的表情。石宁与于重元没有进来,倚着门张望,碰到陶颜的怒目,不安地低下头。朱沁蓝站在床尾,脸上一副专心致志的神色,眼睛就是不看陶颜的眼睛。陶颜在心里破口大骂,都怪自己瞎了眼,结识了群什么样的狗屁朋友。
  
  福伯走到床前,细细地凝视着她,黝黑的老脸皱纹纵横交错,象是一张蛛网。陶颜有一种要被粘在网上的感觉,她不安地缩着脖子,想要离他远点。不过这个动作是徒劳的,不论她如何闪躲,福伯那双昏黄的眼珠牢牢地盯着她。然后他转头跟林乐峰说话,说的是岛上土话,陶颜一句也听不懂。不过看林乐峰一直点头,面目冷峻,她就害怕了。
  
  福伯高声叫唤了一声,虽然用的是土话,陶颜也听懂了,他在叫阿田。一会儿阿田就进房来了,手里堆着一个碗。她依旧平时那副模样,眉眼含着笑意。走到陶颜面前时,还冲她甜甜一笑。陶颜被她笑得浑身不舒服。
  
  阿田伸出一手去托她脑袋。陶颜意识到不妙,拼命地晃动着脑袋,不让她托住。旁边的林乐峰瞅得不耐烦了,绕到床的另一边,双手托住陶颜的脑袋。阿田笑盈盈地将碗凑到她嘴边。陶颜垂眼一看,碗里盛着暗黄色的水,浑浊不堪,又腥又躁,气味刺鼻。她连快抿紧嘴巴。
  
  阿田笑盈盈地伸手捏着她下巴。她在海岛上长大,常常跟大人出海打渔,力气练出来了。这么随便一捏,陶颜吃痛,一下子张开了嘴。阿田动作迅速地将一碗水全倒了进去。一股咸苦的液体滑过喉管,陶颜悲愤交集,目光从一干人脸上转来转去,心想着变成海鬼也不放过你们。
  
  喂完这杯莫名其妙的水,阿田先离开房间,跟着福伯、林乐峰、朱沁蓝离开了。石宁从门口走了进来,摸摸陶颜的脸颊,说:“颜丫头,你别太担心。”陶颜气恼地哼了一声,嘴巴里又苦又涩,喉咙还在作呕,她什么话都不想说。
  
  石宁轻轻地叹息了一声,然后离开了房间,顺便掩上了房门。房间的钥匙在林乐峰那里,看起来这一次门他没有反锁门的打算。她瞟了一眼,他在跟福伯在厨房里说话,声音细碎,听不清楚。因为缺少睡眠,他脸上光泽黯淡,一脸的冷漠。这就是与自已订了婚,曾说要共度一生的男人吗?石宁忐忑不安,为什么他如此陌生?
  
  昨晚自从陶颜被关起来后,林乐峰独自回房,其他三人厅里闷坐了一夜,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石宁拖着疲倦的身子往自己的房间走去,现在天亮了,可以放心大胆地睡一觉了吧。房间里有些乱,床头柜的烟灰缸里挤挤攘攘的烟头,烟灰也散得四处都是。她掀起被子钻了进去,床温暖而柔软,她打着哈欠伸着懒腰转了身。视线迎上一物,她浑身僵住了。
  
  片刻,她用颤抖的手掀起被角,露出那物的完全面貌。一对黑洞洞的眼眶对着她,虽然它已经没有眼珠、没有眼神经……但她感觉到它在看她,森然白骨泛着冷光。石宁心寒不已。林乐峰将头颅安在床上!昨晚他与头颅同床共枕!
  
  石宁伸出颤抖的手……
  
  “别碰它。”林乐峰低喝一声,大步地走了过来,抢在石宁之前拿起头颅。石宁的手依然停地半空,脸颊也在微微发颤,瞪着林乐峰,目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为什么?它是谁?”
  
  “这与你无关。”
  
  这句不咸不淡的话令石宁勃然大怒,她翻身坐起,说:“林乐峰,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认我是你的未婚妻吗?”
  
  林乐峰声色不动地说:“真巧,我也在想,你是这个什么样的人?我一直以为你单纯、毫无心机,事实上,你根本不是这样子的。”他顿了顿,锐利的目光盯着石宁,说:“你说你怀孕了,这句话自然不是说给陶颜听的。”
  
  石宁瞳孔收缩,不置一词。林乐峰继续说:“看来你知道了不少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石宁犹疑了片刻,缓缓地说:“有一年了。我好奇你为什么对我忽冷忽热,趁你睡着查看了你的电话记录和短消息。”
  
  “怪不得这一年你对我好的出奇,让我心甘情愿地送上戒指。”林乐峰的目光落在石宁手上,微微苦笑。石宁抚摸着手指上的戒指,也是一脸苦涩。“这一年,我过得何其艰难,每天都象有条虫在心里咬。”
  
  林乐峰冷笑,说:“这又何必,你大可离开的。”
  
  “不,不,我不想离开你,我爱你,我不想离开你。”石宁激动地说。林乐峰厌倦地笑了笑,说:“真的是因为爱我吗?”
  
  石宁迟疑了一下,正想开口。忽然门外响起了一声尖亢的叫声,两人诧异地相视一眼,冲出房门。只见陶颜两眼发赤,披头散发地从唐绍屋里跑出来,冲出大门奔入雨帘之中,一会儿就没影没踪了。事出意外,一干人等面面相觑,都来不及阻止她。
  
  “怎么回事?”林乐峰高声责问福伯,“你不是说她吃了符水会没事的吗?”福伯老脸上也满是惊惶之色,“这……这……符水不行吧,我再想想办法。”他说完往大门口走去。“等等。”林乐峰叫住了他,扫视着众人,色严声厉:“是谁,解开了陶颜身上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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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天 第二节
  
  是谁解开自己身上的绳子呢?奔跑中的陶颜也在想,喝下那碗水,她一直觉得恶心欲呕,头热眼昏,身子不经意地扭动几下,才发现捆着绳索不知道何时已被剪断。是谁呢?她的眼前闪过各人的脸,除了于重元,其他人都在她床前停留过。
  
  雨水很大很凉,陶颜浑身发冷,牙齿咯登咯登地打着架。她用手抹去脸上的雨水,眯着眼睛打量着四周,刚才慌不择路,现在都不知道身处何地。身上的皮肤已经开始起皱发白了,再不找个地方避避雨,不死也会生病的。陶颜茫然地张望着,希望能找到一个藏身之地,眼前是一片莽莽的灌木丛林,树植经过雨水的洗刷,绿得清亮,象成千上万双发光的绿色眼珠。回首来路,雨幕重重,看不到林家别墅,依稀可见几条人影。难道他们追来了?想到那碗不知名的符水,陶颜胃里又开始翻滚,她可不想再被捆成棕子,被喂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不及细思,陶颜猫身钻进了旁边的灌林丛里。
  
  打在身上的雨点顿时少了大半,但听耳边一阵热闹的雨打叶子声。陶颜尽力地将身子缩成一团,看着来路,那几条人影来得很快,裹着雨气,仿佛每个人都长出了一团毛茸茸的影子。近了,看清楚是三人,林乐峰、福伯与于重元。他们分明是追踪她而来的,陶颜不自觉地屏住呼息。她的举动是下意识,其实雨声如此大,早就遮盖了她的呼吸声。
  
  三人是丛林前停下了脚步,雨水不停地冲刷他们的面容,他们的表情模糊不清却又充满内容。陶颜看到他们交头接耳一番,然后三个人分开了,各朝一个方向。往丛林方向走来的是林乐峰,他一边走,一边低声叫唤:“陶颜,陶颜,快出来,我看到你进来的。”
  
  陶颜心中一震,身子也跟着颤抖,撞着旁边的灌木一阵摇晃。幸好雨声遮盖了声响,林乐峰没有注意到,他继续往前走,嘴巴里还在咕哝:“陶颜,你出来,我看到你了。”这一次陶颜不再上当了,冷冷地看着他的脚步从自己的面前跨过,然后远去。因为视野限制,她看不到他的背影,但从越来越轻的呼唤声判断他走远了。
  
  陶颜缓缓地松了一口气,蹲的太久,脚都开始发麻了。她正准备探出头张望一下,忽的眼前落下一只脚,跟着是小腿,血肉模糊的小腿,横七竖八地结了黑色的血痂。陶颜一惊,身子僵住了,一眨不眨地瞪着那只小腿。裹着小腿的裤子是黑色的紧身的,看起来类似潜水衣部分。陶颜想起了昨晚那个站在窗前的人。
  
  小腿很快地消失了。陶颜看着它消失的方向,跟林乐峰方才走的方向是一样的。她悄悄地探出头来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没有林乐峰,也没有那小腿的主人,灌木还在摇晃。他在跟踪林乐峰?陶颜十分纳闷,究竟发生什么事了?这个血肉模糊的家伙是人还是非人呢?
  
  “陶颜。”
  
  陶颜飞快地缩回了身子,心跳如雷。很快地有人在她眼前停下了,蹲下看着她,两人眼珠对眼珠。于重元努力挤出个微笑,说:“陶颜,你别害怕,我没有恶意的。”陶颜全身绷紧,一手悄悄地抓起脚边的一块石头。
  
  “真的,刚才我就发现你了,都没有告诉他们。”他摊开一只手,掌心有一小片布条,“你看,你睡衣被灌木挂了布条,我看到了,偷偷收起来了。”陶颜扯过裙子下角一看,果然不知何时,撕了一道口子。她绷紧的神经松施大半,只是想起昨晚于重元的态度,不免依旧心怀警惕。
  
  “陶颜,你出来吧,我带你去个安全的地方,再下去你会生病的。”于重元朝她伸出手来,湿漉漉的脸上笑容温和。陶颜眨巴着眼睛,依旧犹疑不定。于重元扫了一眼周围,又说:“快点,说不定,等一下峰少就会回来。”这句话提醒了陶颜,总蹲在这里也是个事儿,想了想,她钻了出来。于重元拉起她,飞快地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重元脚步不停,低声说:“现在我也不明白,仔细想了一遍,事件太过奇怪,而且很杂乱,无逻辑可寻。”
  
  “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知道你本来是不打算来的。认识你一年多,我觉得你不似心机深沉的人。现在事情如此复杂,只有凭感觉办事了。”
  
  “我身上的绳子是谁剪开的?”
  
  “不是我。我也很好奇是谁,看来大家都宁肯信任你。”于重元停下脚步,“好了,到了。”陶颜刚才只顾着跟他说话,都没有留意四周环境变化,原来不知不觉到了山边,昂头可见山上最高处白色亭子状的巨石,在风雨里屹然不动。陶颜愕然,问:“这里怎么避雨呀?”
  
  于重元笑了笑,说:“别着急。”他松开陶颜的手,小心翼翼地拨弄着山壁上的青藤,一会儿现出一个黑漆漆的洞。于重元冲陶颜招招手:“你去里面躲着。”陶颜躇踌不前。于重元不耐烦地提高了声音:“快点,我没有时间了。”
  
  陶颜依然犹豫:“我怎么知道你是好意?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于重元摇头,说:“陶颜,你还可以相信谁?”陶颜一怔,委实如此,这群人里面谁也无法信任。于重元继续说:“既然大家都很可疑,你就不妨暂时相信我。”他的话不无道理,陶颜想了想,钻进了洞里。山洞是葫芦型的,口小腹大,除了洞口有雨水微蚀,里面比较干燥,只是泥沙灰尘很多,还有些小生物在黑暗处眨动着眼睛。
  于重元说:“陶颜,你先呆着,等一下我给你送些食物和衣服来。”陶颜点了点头。他又说:“我现在要回去了,让峰少发现了,就不妙了。”
  
  陶颜心中一动,问:“你的意思,是峰少……为什么?”于重元避而不答,说:“好了,你只要安静呆着,肯定是安全的,其他的事都别胡思乱想了。”
  
  “于重元,我想问你一个问题。”陶颜顿了顿,盯住他的眼睛,问:“你到白亭岛来只是为了度假吗?”于重元脸上的肌肉微微动了一下,然后他肯定地说:“当然,当然是度假,这还用得着问吗?我得走了。”说罢,将洞口的青藤恢复原样。
  
  “我走了,陶颜你自己小心。”透过藤叶的缝隙,陶颜看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丛林里。此刻,她一直缩紧的心才恢复了正常的跳动。浑身脱力的感觉,她靠在洞壁上,深长地呼吸着。有几只大蚂蚁放肆地在她脚背爬来爬去,她也懒的搭理。从昨晚到现在,每一件事都在脑海里闪动着:第七夜的碟片,峰少的前女友,白森森的头颅,窗外血肉模糊貌似唐绍的人,峰少抱着头颅进了房间,石宁与朱沁蓝说谎,自己被峰少诬陷,有人剪断自己的绳子,自己离开林家别墅,峰少、福伯、于重元追来,血肉模糊的人跟着峰少,于重元发现自己……等等,她忽然想起了于重元说过他只来过白亭岛三次。只来过三次,怎么可能会发现这么隐秘的山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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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天 第三节
  
  没有人可以相信,陶颜无力地闭上眼睛。湿透的衣服粘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她异常地想念深圳的阳光与热闹,以前总嫌这个城市浮躁嘈杂,现在才体会到这种喧哗多么可贵呀。热腾腾的人气,是她现在最需要的。
  
  外面又开始起风了,比先前更为猛烈,想来台风逼近了不少。风从藤叶缝里钻进来,象薄薄的刀片割着陶颜,千刀万剐,一种受凌迟的感觉。眼泪不可拟制地流了下来,我会不会死在这个岛上呢?想到苏克,想到唐绍,想到那个白骨森森的头颅,想到海穴里那丛茂密的头发,陶颜浑身发抖。她抚摸着自己那头瀑布般的秀发,想象着如果它在海底洁净的细沙里散开,一定比自己看到的那丛更为漂亮。
  
  她的眼前甚至浮现了一幕情景:自己沉入深蓝的海水里,眼睛直楞楞地看着蓝天白云远去,黑发散开象一朵飘浮的黑云;闻到食物的气息,所有的鱼类蜂拥而来,一番巧争豪夺,鲜血与碎肉齐飞;顷刻,她只剩下白骨与黑发,飘落在海底,一声哗啦也没有,她引以自豪的秀发从此是小丑鱼戏嬉的好场所……
  
  “不。”陶颜陡然地睁开了眼睛,“我不想死,我一定要活着,我要离开这里,要离开这里。”她咬着唇,煞白的脸上浮起一种坚毅的神色。脱下衣服拧干,用手反复摩娑着身子,过了一会儿,冰凉的身子暖和了,沮丧的心情也在不知不觉中消掉大半。陶颜重新穿好衣服,拧亮于重元留下的电筒打量着山洞。
  
  蹲在壁角里,习惯了黑暗的山耗子吓得吱吱几声,有部分攀上岩壁,一会儿就没影了。另一部分蹿入山洞深处。暴露在光线下的山洞比刚才看起来要脏,到处散落着山耗子的黑色粪便,还有一些小小的白骨。山洞很深,看不到底。陶颜拿起电筒对着深处晃了晃,光线过处无数眼珠,象一串黑色的玻璃珠子。陶颜心里发怵,手里的电筒差点掉落地上。她关掉电筒,紧靠洞口坐着,再不看后面一眼。
  
  深处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时响起,每一阵大风过,山洞里都会掉下碎石和泥沙。陶颜怀抱双膝,思潮起伏。于重元为什么要带自己到这里呢?这个时候,她真希望仅仅是因为他一直对她有好感,不想看她流离失所。
  
  时间仿佛停滞了,铅灰色天空叫人有种绝望的感觉。陶颜越坐越冷,站起身来回走动着,惊得山耗子们又是一阵尖叫乱奔。她试着往山洞深处走了几步,里面空气温暖多了。陶颜拧亮手电,淡淡的光晕照着山洞,石壁上尖石突兀,地面凹凸不变,看来这山洞是天然形成的。她又试着往里面走了几步,耗子受了她的惊扰,在乱石间跳跃奔跑,跑出一点距离却又回过头来看着她,黑黑的瞳仁里充满好奇与惊咦。原来它们比自己更害怕,陶颜莞尔,也许它们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庞然大兽呢。
  
  害怕消了大半,陶颜往山洞深处走去,有一两只山耗子惊吓过度,四处逃窜时居然逃到她脚下,差点就被踩成了肉饼。越往里面,空气越干燥,地面呈趋上的斜度。山洞另外有些岔道,或大或小。走了一个小时,终于到了尽头,尽头是个多角形的山洞,空空荡荡。陶颜粗粗扫了一眼,微微有些失望。就在这时,她留意到一面石壁有不同之处,与其他石壁相比,这面平滑很多,上面影影绰绰似是写了字。只是灰尘太厚,遮住了字面。
  
  陶颜走近,鼓足腮梆吹了口气,灰尘四扬差点迷了她的眼睛。石壁上现出一个暗红的字:死。陶颜吓得后退一步,左脚踩上一软绵绵的东西,她低头一看,一本薄薄的书。陶颜弯腰捡起,书上沾着厚厚的灰尘,轻轻抖动,簌簌有声。
  
  陶颜耸动着鼻尖,忍不住就打了个喷嚏。低头看着书,很奇怪,书皮上没题书名。纸张很普通,黄黄的,墨字已黯淡得快要消失了。随手翻到中间,只见上面写着:“……开始了,小姑娘在睡梦中听到有个声音在耳边轻轻地说,游戏开始了。她的心莫名地缩紧,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可是眼皮沉甸甸的象是缚着铅块,刚睁开又吧哒合在一起了。在开合里,她看到一对绿色的眼珠,离自己很近很近。她很害怕,很想尖叫,想拔退逃跑,可是身子似乎不再属于自己了。一刹那,她有一种要沉沦地狱的感觉。绿色的眼珠缓缓地升高,在半空看着她,忽然炸开,一大团暗绿色的液体兜头兜脸地泼了下来。”
  
  “小姑娘尖叫一声,从噩梦中惊醒,坐在床上惊恐地看着四周。窗外阳光明媚,因为台风遭受创伤的绿植开始重新焕发出活力,断枝断叶处流出的绿色液汁凝结了,多么象梦里绿色的眼珠呀。小姑娘怔怔地看了几眼,越想越觉得害怕,连忙跳下床走出竹棚。碧空如洗,长长的白色沙滩缎子,空无一人,阳光在沙滩上寂寞地唱着歌。同伴们都去哪里呢?他们应该在沙滩上边唱歌边干活。可是扔在地上麻绳才搓了一半,编筏子的木头散落着,木头上的枝桠还没有削去……小姑娘一一呼唤着他们的名字,很大声,被风送的很远。但是没有人回答她。她很害怕,沿着沙滩不停地跑,不停地呼唤同伴。海水涨上来了,温柔地舔着她的脚背。有东西在敲着她的脚,她低头一看,是一只胳膊,泡在海水里已经发白的胳膊……”
  
  陶颜不由自主的手一抖,书掉落地上。她赶紧重新捡起,直接翻到最后一页,她要看到事情的真相。“……小姑娘仆倒在地上,脸上湿漉漉,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无路可逃了,这石洞已是尽头。她听到阴恻恻的笑声四面飘起,面前的石壁渗出血水,落到地上变成一条条血蛇,长着绿色的眼睛,吐着长长的红信子游了过来。她连忙从地上爬起,正要往洞口跑去,一个影子飘了过来挡住她的去路,没有鼻子没有眼睛只有一对绿色的眼珠,还有黑糊糊的身子,它缓缓地说:你已经死了,现在属于我了。小姑娘愕然回头,看到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被无数条血蛇缠绕,蛇头攒动,蛇身扭动……”
  
  最后一页残缺不全,到此就结束了。陶颜沉吟片刻,以手中书本为帚扫去石壁上的灰尘,所有的字都露出来:你已经死了。暗红色的字迹,看起来好象是血液干涸凝结而成的。陶颜身上冷汗如雨,按住自己的胸膛,呯呯呯,心跳还在,自己并没有死。她转身往洞口走边,慌乱中没看清楚,一脚踩进坑里,摔倒在地上。手中电筒也脱手而飞,在空作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形,光晕跟着在石壁上打着圈儿。
  
  在电筒掉到地上的最后一刻,在黑暗降临之前,光圈对准了洞口,照着一对血肉模糊的小腿。呯的一声,电筒重重地摔在地上,估计镜片摔坏了,唏哩哗啦数声。陶颜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多喘,她感觉到了,一股陌生而又危险的气息正逼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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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天 第四节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于重元回首看阿田,但见黑暗中两颗眼珠子陡然一亮,然后黯淡了。他的心中莫名地一寒,意识到自己对这名热情的少女半点也不了解。“下午你跟踪了我,是不是?”
  
  “是。”
  
  “那么你也看到我将陶颜……”
  
  “是。”阿田尖笑两声,向前一步,已到了于重元的身后。山洞里虽然黑暗,但她的眼睛好似充了电,闪着幽幽的光。“我告诉过你的,这个地方是属于我的,你不应该带她到这里,。”她破例了地说了一个长句,声音僵硬,刺得于重元耳膜发痛。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下次一定不会了。”
  
  阿田冷笑,说:“你的记忆很差。”
  
  “是,你说的没错。”于重元往洞口张望了一眼,说:“又要下暴雨了,我们快回别墅吧。否则……”话未说完,忽然觉得后脑一阵剧痛,跟着有温热的液体流到脖子。他转过身,惊异地瞪着阿田:“你……”一阵头晕眼花,他缓缓地委顿在地上。
  
  阿田拿出绳子,将于重元捆了个结实。然后坐下,拧亮了她自己随身携带的电筒,光束对着于重元的眼睛。后者频繁地眨动着眼睛躲避灯光。“你的记忆力真差。”阿田喃喃地重复着,“你还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你说会带我离开这个小岛的。你说过的。”
  
  于重元这会儿想起来,当时他爱慕她的肉体时,曾也说过一些甜言蜜语,还曾给她介绍过深圳的繁华与时尚。带她去城市里生活的那类话,想必就是那时候说的,不过他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我一直在等,每天看着船来船往,看着太阳升起落下。足足两年,你来了。”阿田尖亢地笑了,“你看到我却当做不认识,你的眼光只跟着那个姓陶的。”阿田在石壁上摸索几下,手心忽然多了把尖刀,蓝汪汪的光泽流动。她阴沉着脸,低头在石块上磨着刀锋,每一下都有数点火星溅出。有几点溅到于重元的肌肤上,滋的一声,一丁点的辣痛。
  
  于重元汗如雨下,阿田对她来说不过是一场最最普通的艳遇,但看来很可能是致命的。“阿田,我会带你离开小岛的,真的。你相信我呀。”
  
  阿田低头专心致志地磨着刀。片刻,举到面前,对着另一手的食指轻轻一划,一抹淡红沁出皮肤,瞬间凝成一点深红,顺着食指滑落。于重元浑身发麻,手脚拼命地蹭着地面,希望能蹭开绳子。“这一次,我一定记住,等我们离开白亭岛时,我带你一起走吧。”
  
  阿田将刀举到两眼之间,目光阴森,缓缓地说:“你知道我们怎么剥儒艮的皮吗?”儒艮是生活在广东、广西上、台湾沿海的一种海兽,体肥,食草性情温和,又称为南海牛。肉味鲜美,皮可以硝制皮革。于重元摇摇头。阿田歪嘴一笑,说:“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于重元吓得魂飞魄散,强自镇定地说:“阿田,你别乱来,这样做是犯法的。我没有对不住你呀,我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的。你放心好,以后我都会照顾你,你想干什么都可以。”
  
  “十二级台风,失踪两个人是正常事。”阿田摸摸他的脑袋说,“你放宽心吧,没有人会发现的。”她说完,举着电筒,拨开青藤钻出山洞。一会儿,拎了样重物进来,随手就扔在地上。于重元定晴一看,原来是陶颜,被一个渔网装着,两眼紧闭,嘴唇乌青,全身上下淌着水。裸露在外的皮肤是灰白色,起了密密麻麻的褶子。
  
  “你……”于重元说不出话来。阿田将手电打在陶颜脸上,细细打量了一会儿,说:“我不觉得她美。”又将手电照着自己的脸,对于重元说:“你不觉得我比她美吗?”电筒光由下往上照在她脸上,麦色的肌肤透着青气,黑色的眼珠又黑得离奇,整张脸透出森森鬼气。
  
  “美,当然是你美。”于重元喉咙发干。阿田一笑,说:“我知道你们是文明人,看不起我。”于重元连忙分辩:“不,不是的,真的,你看起来……”
  
  阿田淡淡地打断他:“你知道剥皮第一步是干吗?”于重元一愣,说:“不知道。”阿田霍然举起刀,刀锋的光泽映到她脸上,一抹狰狞。刀起刀落,她割开了陶颜脖子处的渔网。“放血。”阿田将刀撂在陶颜脖子的颈动脉处,来回比划着。于重元骇然失色,喉咙一阵咯滋咯滋作响,话不成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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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天 第五节
  “我明白了……”于重元话没有说完,房门口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跟着林乐峰还没有说请进,门被推开了,石宁闯了进来,脸色苍白,浑身发抖:“福伯回来了,陶颜她……”
  
  林乐峰与于重元相视一眼,跳下床冲到厅里。福伯浑身湿漉漉地站在厅里,黝黑的脸上毫无表情,手里拿着一件血渍斑斑的睡衣。大家都记得,中午陶颜就是穿着这件睡衣冲出了别墅。一时间无人说话,后来石宁嘤嘤地哭了起来,边哭边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她揪住林乐峰的衣袖,越叫越大声,整个厅里充斥着她歇斯底里的声音。
  
  林乐峰皱眉:“好了,别吵了。”
  
  “我吵?我快要疯了,我就要疯了,天哪,这是度假吗?苏克失踪,唐绍死了,现在陶颜也……这里根本就地狱。你们为什么要将陶颜绑起来?你们都有什么居心?你们这些人……”料不到石宁平日性情温婉,一旦失去理智如此疯狂,尖亢的声音刺得大家耳膜发痛。
  
  林乐峰啪的一掌打在她脸上:“叫你别吵了,听到没有?”陶颜捂着脸颊,怒视着林乐峰:“你打我?我对你这么好,你打我?这两年来,我每天心里都有条虫在咬。你以为你的事情我不知道?你拿我做挡箭牌,你以为我不知道……”林乐峰恼怒地拎住她衣领。石宁扭动着身躯想要摆脱他,不过以她娇小玲珑的身子和微不足道的力量,挣扎是徒劳的。林乐峰将提进房间,关门反锁。石宁在屋里拍着门板,怒吼:“放我出去,我不要呆在这鬼地方,我要离开这里,你们是一群心狠手辣的疯子,我不要跟你们在一起,陶颜,呜呜呜……”
  
  厅里的一干人呆呆地看着林乐峰,他寒着脸说:“不用理她。福伯,这衣服哪里来的?”
  
  福伯说:“在山洞前捡到的,就是那个特意用青藤封住的山洞。”
  
  “那个山洞这么隐蔽,颜丫头怎么会知道呢?”林乐峰沉吟片刻,“难道有人带她去哪里?如果真的是这样,带她去的人对岛上一定很熟悉。”
  
  于重元心中剧跳。朱沁蓝好奇地问:“那个山洞有什么特别吗?”
  
  “这个山洞跟岛上的一个传说有关。”
  
  “什么传说?”朱沁蓝问。林乐峰深深地看她一眼,刚才福伯拿着血衣,石宁情绪失控尖叫,她在一旁都十分淡定,这个姑娘真是莫测高深呀。“跟海鬼传说有关,传说很久以前,白亭岛是荒岛,困着一个恶魔,有次台风将七个人送到岛上,那恶魔吃掉了六人,最后剩下了一位小姑娘。在第七夜,恶魔将她变成了海鬼,跟它一样承受永生的痛苦。”
  
  朱沁蓝脸色微变:“好诡异的传说。”
  
  “是谁将陶颜带到哪里呢?为什么要将陶颜带到哪里呢?”林乐峰皱紧眉头,“福伯,你跟我一起去那里看看。”
  
  于重元自告奋勇:“我也要去。”林乐峰瞟了朱沁蓝一眼,对于重元说:“马上天黑了,不能留两个女人在别墅里,你陪着她们吧,小心一些。”
  
  林乐峰与福伯很快到了山洞,洞口的青藤已被破坏了,折断的枝蔓与主体藕断丝连、依依不舍。山洞里伸手不见五指,两人拧亮了各自的电筒。洞里斑驳的脚印,其中一道脚印往里延伸,足迹纤细,一看就知道女孩子的脚印。林乐峰估是陶颜的,跟着脚印往里走,他留意到脚印是单向的,而且并无其他人的脚印。
  
  林乐峰与福伯吧哒吧哒的脚步再度变得山耗子们惊慌奔跑,沿着脚印两人一直到了山洞的尽头那个大山洞。林乐峰并不急着进去,站在洞口,先用电筒顺着陶颜的脚印缓缓扫视,然后电筒停在地面的一大滩血上,沾了陈年的灰尘,很脏。林乐峰走近细看,那滩血呈人体形状,就好象有人趴在地上浑身淌血形成的,一个活人流了这么多血非死不可了。想到陶颜心思单纯毫无心机,却这般凄惨死掉,林乐峰很是难过。
  
  可是陶颜的尸首呢?电筒扫遍每个角落,空空荡荡的。陶颜的尸首去哪里呢?又没有出去的脚印。电筒一遍一遍地扫视着,最后林乐峰终于留意到岩壁上的四个字:你已死了。他吃了一惊:“福伯,我记得以前我来过,岩壁上没有这四个字的。”
  
  等了半刻,身后无人回应。林乐峰吃惊地转过身来,刚才一直跟在他背后的福伯不知所踪了。“福伯……”林乐峰心中暴寒,高呼着福伯名字,迅速地往出口走去。刚走到洞口,从暗处飞来一记踢腿,踢在他手中的电筒上,电筒飞到空中撞在洞顶,砰的一声炸了。
  
  林乐峰飞快后退,闪到一旁背贴岩壁站着,屏住呼吸。此时山洞里落针可闻。忽听前方洞壁沙石簌簌,如果没有估错,应该有东西贴着洞壁在靠近,他立刻蹲下。片刻,一股血腥味逼近。林乐峰霍然起身,对着前方击出一拳。
  
  剧痛,整条手臂都麻木了,林乐峰呲牙咧嘴,痛得嘶嘶地吸着气,这一拳击在岩石上了。他还没有缓过劲来,一张渔网兜头罩了下来。林乐峰大吃一惊,伸腿对着四周乱踢,听得一声闷哼,罩在头上的渔网一松。他大喜,一把扯掉头上的渔网,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又是一阵乱踢,闷哼声连连响起。
  
  奇怪,对方为什么不躲闪?为什么也不反抗?林乐峰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一种不祥的感觉攫取了他。他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啪啦啪啦数声,火苗窜起照亮了身边数丈。在他脚边躺着捆绑着的福伯,双眼紧闭,嘴角汩汩地冒着鲜血。
  
  林乐峰一阵头晕目眩,浑身无力,拿着打火机的手簌簌发抖,火苗灭了。他愤怒的喊叫着:“是谁?给我滚出来。”愤怒的声音在石洞里激起回音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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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来到XGHOME的朋友每天都有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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