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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

序言


         烟花三月下扬州”我就是出生在三月的扬州,我敢对天发誓我出生的那天没有烟花。我这辈子也就见过一次烟花。

  从懂事起家里就是娘和我,在我印象中,娘好美好美,娘总是爱轻轻的摸我的头,我也用小手摸着娘的头发,感觉好长好长,好软好软,那时我就会呵呵的乐起来。

  和别的孩子不同,我总是呆在家里不喜欢出去玩耍,因为我喜欢陪着娘,还因为我一出门临家的小子就总是欺负我,还喊我穷小子。那时候也不知道穷是什么意思,但看他那么嚣张的样子,也能非常非常肯定那不是好话,一看他的那个嘴脸我就非常生气,于是就和他了打起来,可能是我平时比较没有经验,印象中我并没打的他满地找牙,但好象我也没占到上风。后来怎么样我不记得了。只记得回到家,娘摸着我的脸,哭了,那一刻我好伤心,娘从来都是只对我笑。

  娘的手很巧,在我打架时候弄破的衣服处,绣了一朵兰花。那时家里常会来一些女人,她们一个一个扭来扭去,恶香袭人。用现在我的话来形容是招摇庸俗,惹人生厌。每次她们来都会拿来些红红绿绿的布,娘告诉我那些叫绸子,娘把一朵一朵的花,一个一个的人,慢慢的织在那些绸上,她们又会来取走,看她们欢天喜地的样子,我就觉得她们分去了娘对我的爱。不过娘只给我绣过兰花,直至现在我在梦里还闻到兰花的香味,清雅不凡。

  再大一点发现娘看我的时候还是那么慈爱,那么美的微笑,但眼神里还有些什么,后来我知道那就叫做若有所思。现在回忆娘那是在想着那个人,也就是我爹,而我对他却没有一丝好感。娘有时也让我出去走走,说男孩子志在天下,总闷在家里没人喜欢,怎么会没人喜欢,我知道娘就喜欢我,但我还是出去走了。因为我最听娘的话。

  城里人很多,可能是赶上过节吧,走一步都很费力,有些人更是驱马而行,更是拥挤不堪。也许是喜欢宁静吧,咬牙逛了一个时辰,就向回转。那天人真多极了,反常的很,心里直发荒,我突然好担心,担心娘一个人在家。

  回到家里,一切都好,娘已经准备好了晚饭等我回来,娘笑着看我吃完饭。娘突然告诉我世界上还有一个象她一样对我一样亲的人,那个人叫唐风澜,是我爹。你是无法体会那种感觉的,那时候我只是一阵茫然。

  娘说有机会让我去找我爹,他在四川。可我根本不想去,因为我根本不知道哪是四川,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找他,更重要的是我不能离开娘。娘又交给一本画,画里的东西色彩斑斓。娘说那美丽的图画就孔雀什么的。我就没觉得好看。娘说这是爹最要紧的东西,她替他保管了很多年,让我以后保管着,我也没拒绝。我一向听娘的话。

  我问娘:“爹是个怎样的人?”娘笑了,娘说爹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是她这辈子最爱的男人。当时我一听就非常生气,原来娘最爱的男人居然不是我。娘又笑了,那晚她笑的真是特别的好看。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娘的笑颜,娘第二天早上就去了,我心如刀割,肠似寸断!

  那一年我刚好十三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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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章 杀手的心

早春的雨稀稀疏疏的滑落,轻轻的,缓缓的。绵软的如同女子的手。新叶在摩挲的抚慰中显示着勃勃的生机。春天的风像是春雨的伴侣,轻拂中带着摇曳的春意。一切的生命都在这份恬静的春雨中复苏,是那么的协调,又那么的安静。

  大自然的一切都是那么绝美。绿叶、细雨、微风,甚至还有微风中淡淡的泥土的芬芳。而在此刻,天地一望间,唯有我静静的站立在雨中,独自享受着这烟雨江南的绝美和温柔。

  我在等人,足足等了三天,确切的说,还差半个时辰就到三天。等人并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即使是在这温柔如纱的雨天等待一个曼妙婉约的女子也同样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但我并不着急,因为我等的并不是一个女子,而是一个我要杀的人。

  其实我并不想杀他,我与他也没有仇恨,甚至我与他生平素未谋面,但我还是要杀他,因为我是杀手,有人付了钱,我就必须要杀他。

  其实我也并不一定要杀他,只要再过半个时辰,他不出现,我就算完成任务,而他的生死就与我无关了。因为约定期限就是三天,而等待的地点都由雇主提供,我不用操心,我所负责的只是杀人。

  娘如果在世,她一定不会容忍我从事这个职业。娘如果在世,我也一定不会容忍我这个职业。杀人并不是一个开心的事。相反它是一种无奈的选择。在杀手的眼里不该有善与恶。只有杀与被杀,但我却一直无法作到,甚至我还清晰的记得第一次杀人时呕吐的情形。

  “不思善,不思恶,一颗本心该如何”正是我心里的写照,但我不后悔,如果时光流转重来一次的话,我一定还会选择做杀手。命运的轨迹亘古的划在那里,谁也逃不掉,我同样也在劫难逃……

  娘离开的早晨,我疯了一般,仿佛一下子失去三世的精魄。娘走时脸上带足了笑意,没有丝毫的痛苦,仿佛世界上的一切都给她带来的是美好的留恋和回忆,没有任何的遗憾。但不知为何她的身体却始终坚硬如铁。对于这一点令我产生过怀疑,这些年随着一个个的目标被我杀死之后,我对人的尸体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回想起那一幕,更让我无法释怀。

  我卖了所有东西,甚至卖了自己才葬了娘。而买我的正是那个与我打过架的姓洪的少爷家,他买了我就是要发泄那心里恶毒的报复欲望,在毒打辱骂中,我咬牙活了下来,因为我要为了娘活下去。我从不曾后悔打了他,只后悔当时打的他不够狠。

  从来没想到过人可以一夜长大,但我那一刻却改变了许多,每当夜里天上的星辰变幻,我就会想起娘,于是我拿出娘唯一留给我的图册。对着那画着孔雀斑斓的画册,娘的脸总会如兰花般的出现在记忆中,清雅不凡。我立时生出一种错觉,娘的容颜仿佛似永远都不会改变。

  春雨依然轻轻的,柔柔的滑落,温柔如同情人的吻。

  我的心里却升不起一点温柔,我能感觉到他就要来了,而且不止他一个人。那雨水给心里带来的点点温柔并不足以让我完成任务。为了活着,为了心里的疑惑,我惟有放弃温柔。

  娘在的时候总让我出去走走说好男儿志在四方,但我却知道根本无路可走,我的心早已被系在方寸之地,娘的死因让我孤守心曲。

  十三岁的我要求真的很简单,那时我只想安安静静在心里有下一个回忆娘的空间,可那个可恶的小子,竟要夺去娘给我留下唯一的东西。失去画册的一瞬间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疼……

  在第二天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偷偷的摸进了他的房间,用砚台狠狠的砸了他熟睡中的头,砸的他头破血流,我夺回了我的画册,从他家逃了出来。我以为他已经死了,连夜逃了很远远,直到很多年后我才知道那个姓洪的小子并没有被我打死。我当时却只知道拼命的跑,当时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按娘说的话去四川找那个叫我爹的男人。当时我身无分文,但在这个念头下,即便是要饭,偷东西,我也一直走到了四川。

  在四川我没有找到我那个该死的爹,却知道了一个神秘的家族,就是唐门。

  唐门有着悠远的历史,是一个极其排外的家族。它仿佛名不经传,子弟却在潜移默化的渗透到各个组织,没有外人知道它的组织有多大,只知道它始终以家族的姿态存在,与其他门派共存,并没有什么冲突。传说当代唐门的掌门并不是最有权力人,最有能力左右唐门取向的是掌门的娘亲,唐老夫人。唐老夫人是个神秘莫测的人,已经好多人没有人见过她了,都是随身丫鬟代传命令,只知道她在闭关修炼一种功夫,别的就一无所知了。

  我所在的组织就完全属于这个古老的家族。我之所以选择做杀手,是因为我发现了一个线索。唐门传说有一种功夫,中者七个时辰必死,死的时候没有丝毫的痛苦,甚至脑海了不断的闪现的一生中美好的幻想,当心里最灿烂的时刻也就是生命终结的时候。这种死亡非常温柔,所以这个武功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追心。传闻中的症状都极象娘死前的样子,我决定要一直追查下去。这个功夫很难练,练这个功夫首重练心,据说唐门里会这个功夫的人也很少很少。我要进一步深入组织,于是我就要很好的完成每个任务,放弃一切,斩断空念,为了娘我愿意燃尽生命。

  但我却不能泯灭善良,就是这一丝丝的善良让我无比的痛苦,有时候我不禁问自己:“唐经风啊,你到底是为了还娘个公道而杀人,还是为了杀人而杀人,你杀人就不愧疚吗?”仿佛那一瞬间无边的罪恶感狂噬着我的心。

  雨依然慢慢的,轻轻的飘落,轻的像娘刮我脸上时的发梢。

  估算还有数息间他就会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的心突然感到阵阵的发慌。

  从我眼中的标准来说,他无疑是一个好人,甚至在很多宋人的眼里他都是一个好人。他曾经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人,十载练剑,十年拂琴。自毁容貌,以琴为媒,卧底到金国天恩教七年。刺杀了一代强人颜真回。秦剑名从此一夜间以剑动天下,以琴成名。

  也许我们同样都应算是杀人者,当我却知道我们并不相同。我只能算做杀手,而他才是真正的刺客。刺客与杀手不同,杀手是为利所动,为权所驭,而刺客则是为义。义之所至,无往不利。他们忍辱负重,他们委曲求全,不计生死,他们可能武功低微,一切只是为了那义无返顾的必杀一刺。刺客能名流青史,如荆轲,如专诸,杀手则不能。杀手只能是杀与被杀,除此之外别无选择我很羡慕那些刺客,他们有他们的理想,他们有他们的希望,而我完全没有。

  即将面对他我心里只有无奈,他不是该死的人,我也不想杀他,但为了娘,我哪怕身败名裂,万人唾弃我也在所不息。

  雨渐少,只是点点滴滴的落下,像娇妻在而边低声的呢喃。

  我的心忽的静了下来。秦剑名一行五人已经出现在了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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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章 刺杀之道

春雨绵绵,微风轻轻的吹过,也只能把雨丝吹斜一点而已。

  三月的江南,空气很潮湿,纵然不是雨天,山水中也有淡淡的一层水雾。周围都是一片朦朦胧胧。

  雨虽然很小,但时间久了也会将泥土打湿,如果这个时候踏在地上,就会留下清晰的印记。道上有了马,于是地上就有了马蹄的印记,确切的说应该是五匹马的印记。

  我稳稳的站在道中央,享受着朦胧中最后的雨意。马不缓不急,在雨水似乎还有那一种轻松和惬意。我慢慢的看着由远而近的五匹马,仔细的打量着五匹马上的四个人。不错,五匹马,但却只有四个人。五匹马四个人,一瞬间我竟生出一种感觉,一种古怪至极的感觉。虽然他们头上都戴着斗笠,我一时间无法看清他们的脸,但直觉告诉我秦剑名并不在马上,这是没办法解释的清楚,完全是一种杀手的觉悟。

  刺客,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一个目的,为了这个目的他们甚至可以牺牲自己的生命。刺客不可以出名,出名之后的刺客便不在是刺客了。刺客所有的一切所为都是为了终极的目的,出名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但是刺客都很出名,无论失败成功都会很出名,这却是个绝妙的讽刺。所以刺客的称号都是一种过去时的意义留给成功者与失败者的。

  杀手不同,杀手必须要出名,只有出名的杀手才会有人雇佣,才会更有价值。所以我很出名,至少在杀手界里我是一个非常出名的人。

  在我记忆中我只失手一次,但那一次失败并没影响我的声望,反而把名声提高到顶峰。那次组织布置了五行绝杀阵来对付目标,但还是失手了,而且输的很快很惨。那个人的武功令我至今回想起来都涌起无法匹敌的印象。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们没有全军覆没,在整整二十五名一流杀手里至少还活下了两个人,一个是我至今也不认识的蒙面杀手,另一个很幸运就是我。五行绝杀阵还是伤了他,但并不光彩,不过我认为起码比丢掉性命好。我不认为什么人的命比自己本身还珍贵。当然我的一切与娘相关的除外。

  组织那次出奇的并没有追究责任,也没有再布置杀手对对付那个人,因为要杀掉他并不是杀手能过作到的,仿佛他的不死并不一件很令组织没面子的事。

  从此以后我就对那个人的名字非常感兴趣——东方未明,大金国天恩教主东方未明。他的师傅恰巧叫颜真回,恰巧又和秦剑名所杀的人同名,不止是同名,还恰好是正是同一个人。

  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那么的恰好。但从东方未明的武技就可以推断出颜真回有多么可怕,如果说当世北方第一人是东方未明的话绝对不会有人怀疑。但若他的死鬼师傅不死,怕也轮不到他。从这一点就能想象的出秦剑名是如何了不起。

  我虽然自信,但也没有想过可以独撼颜真回,所以要想杀秦剑名,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当然杀人与决斗不同,决斗讲究的是实力,而杀人就简单的多、直接的多了。刺杀就要确立目标有精密的计划,机关陷阱、毒药暗器无不用极。杀人就要不择手段这才是真正的刺杀之道。秦剑名定是精于此道,否则他也断杀不了颜真回。

  雨已经很小了,甚至不用任何遮挡,我慢慢的理了理沾湿的发髻,静静的站着,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那五匹马四个人在我身前三丈远停了下来,虽然我无法看清楚他们的表情,但我却有一种直觉,他们正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从头到尾我都忽略了一件事,非常重要,甚至重要到会因此丢了性命。我不可以输,娘的一切都没结果,所以我也输不起。于是这造就了我一向很小心的习惯,因为我布置了机关。这是得于组织从唐门传来技艺,弩箭罗网连环相套,辅以迷粉,而我从旁策应更增加的成功率。但这个时刻目标却没有出现,这个是一种要命的感觉。

  天似乎还有些阴沉,但雨已经不下了,只有道旁的树叶上还在滴着雨水。一个无形陷阱正在向我展开,我在算计别人的时候,别人也正在算计我。我面对是一个同样精于刺杀之道的人,所以我要更稳,更谨慎。用心体察才能找到对方破绽,找到反手之道。到目前我还不知道他在哪里,所以我不能过早的动用机关,因为只有没出鞘的剑才是最可怕的剑,我一直明白这一点。

  似乎是我的镇定起到了效果,他们终于沉不气了。一人对我道:“朋友,你不用再等了,你等的人虽然会来,但你已经等不到了。”

  “哦?你怎么知道我要等人。你又怎么知道我在等谁。”我很有深意的盯着他。

  “你已经在此留了三天,难道不是等人。至于我们为什么知道你等不到他来,相信你马上就会清楚了。”说话间四人已经甩身下了马,成扇形站好。

  立时间,一阵沛然的气势如墙一般涌来,这四人无疑是高手,不容忽视的高手,给了我无形的压力。突然间,我问很想问问自己,如果不用机关,我能否等到秦剑名出场。

  我暗提了一口气,不徐不缓的说道“看来你们已经很是研究了我,但我有一点好奇,是谁把消息透露给你们的。”

  “你很精明,的确有人出卖了你,不过不清楚更好,唐经风,今天你的死期到了。”

  我淡淡的笑了笑,“既然如此,你们就过来取吧。”

  我是一个喜欢主动的人,消极对待不是我的人生态度。虽然目前最好的战略是静观其变,但我却不能不动,我必须要引他们离开陷阱的范围。所以我只有先动了。

  我身行暴进,在空中双手如穿花飞舞,连连扬起,十三枚飞镖分射左边两人。我的飞镖是唐门漫天花雨的手法,两人也是不凡,双剑连舞,飞镖都拒在身外。我左手一招,又是五镖飞出。

  一道汹涌如潮的劲风已笼住了我。那是两把剑,两个不同方向攻来的剑。但这剑似乎是来自各个所能出剑的方位,也似乎不是两把。凌厉的剑气吹的我的衣衫猎猎作响。

  眼见两把剑就要将我刺穿,我右手一挥,“叮叮”两声脆响。并无任何震颤。

  我身子微旋,在两人仍未从错愕中回过神来。已经在两人咽喉上轻轻的抹过。之后才有“叮叮”再响,两把断剑掉在地上的声音才传了过来。其实这两个人的功夫我并不能顷刻胜出,我故意不闪不避,却在最后关头出了我的兵器,他们万万没想到一个暗器高手手里还有别的武器,更没想到还是一件神兵利器,所以他们死了,所以他们死的并不冤。

  那两人,吐气扬声,同时大喝一声,隐有风雷之声。两人含恨一击竟有如斯威力,两剑阴阳相成,气机将我紧锁。可就在这时,背后似有一道劲力若有若无,无声无息袭来,但我却明白那绝对就是杀人的一击,秦剑名终于出手了,在我完全不能闪避的情况下出手了。

  一道亮闪,如一道绚丽的迷雾,碎月刀电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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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章 剑中藏剑

刀,寒光利闪,刀为三寸三分,呈柳芽新月状,刀名碎月……

  雨水刚停,微风吹过,空气中的水气渐渐的都化成一片虚无。而真正的威胁就隐藏在这静静的虚无之中。虚无中惟有一手,天生握剑的手,手上有一个把剑,杀人的剑。真正的威胁来自这个人,来自这把剑。

  秦剑名终于出手了,而且是在我最危急的关头出现了。

  如果说身前两人剑的气势如海浪里的礁石,秦剑名的剑气就如同屹然不动的高山。那道劲气有如一把实质的剑,竟生出一种可怕的吸力,紧紧的锁定了我。面前的那两剑我不能轻视,却更知道如果任由秦剑名将一击的气势涨到最高点我必难逃败亡的命运。

  所以我惟有退,也只能退。我反身顺着那股强烈的吸引之力,迎着那剑而动。细碎的剑气割的我脸如针在刺,狂涌劲道压得我气血翻涌。

  我身子一扭,向左一旋,力图饶过那可怕的劲道。气机牵引下他的剑竟不可思议随着我的身行发生变化。“嘭”我身子一震,后边的另外那两道剑气同时击中了我。

  天下无招不有破绽,惟速无破绽,如果你够快,你就是绝对无敌的高手。我在赌,在赌我能在秦剑名击中我之前把他带进陷阱。那两道剑气虽没有击实,却令我体脉受损,但同时也给我制造了一个机会。强提口真气借着那股劲道,更加速的退。

  气芒闪烁令我眼里竟看不真切。只感觉到那道剑气,如附骨之蚁,也像是春风拂过,紧紧的逼来。

  但,我笑了。因为我赌赢了。地上忽的烟尘飞起,漫天的羽箭由地面射向秦剑名三人,罗网从天而降。

  “咄”我一声断喝,一道亮闪,碎月刀激射而出。

  “轰”的一声惊天巨响。地上凌乱的插着几支断箭,破碎的罗网散成数块;泥水、草木,烟雾狂舞乱飞,天地为之一暗,只余下淡淡的一层清烟,久久不散。

  气旋的冲击,令我难以站直身子,仿佛身体有一股撕扯的力量。我终于忍不住吐出一口血。

  场中静立着一人,以剑指地,就像一座巍然不动的大山,给我一种无从出手的感觉。就在此时我看见了碎月刀,那把应该算做是飞刀的碎月刀正落在我左侧七步的道上。看着刀身一抹的殷红,我又笑了。那座曾经是无法撼动的大山,似乎忽一下子从内部松动了。我的碎月刀还是伤了他。

  那两个人并没有死,因为秦剑名救了他们。那淡淡的清烟足够让他们手足瘫软。

  清烟名为神藏香,颇有来历。原为大理国进贡南宋的贡品,却是云南五毒教密制,专门用来对付江湖中的高手。其香浓郁,雅致。如此神品宫里却多用来摆弄一些不听话的女子,实是大材小用。但传闻岳飞之子岳云即是中了神藏香以致缚手被擒,否则以他的绝世的武功,惊天的报复却毫无反抗与父同死风波亭是完全不可思议的。当然这只是一种传说,江湖总是谜一般的,谁说的也做不得准的,但神藏香绝对不是凡品,这点是毋庸质疑的。可惜这却无法对付他,他依然站在那里。

  江湖中还流传过这样一个传说。我对此非常不屑,传说总是爱被人们传诵,真还是假反到没有人去追究了,以讹传讹是人的通病。

  秦剑名为昔时燕国秦舞阳的子孙。荆轲刺秦成就了一代刺客的英名,后世司马迁史记更有刺客列传专门的章回记述。同时却也衬托了匹夫之勇的秦舞阳内心深处那真正的怯懦。而作为后世子孙的他引为其耻之辱,矢志扬名天下,一扫不很有颜面祖先的晦气。所以他决定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意效高渐离以琴为媒,自毁容貌以此为信,终名动天下。

  青铜面具下曾是一张俊秀的脸,而现在呢?

  我们互相对峙着,我知道他此刻正在运功压住伤势,却不能称机出手,因为我何尝不再是抓紧时间回气,毕竟那两人的联手一击不容轻视。更要命的是我的碎月刀不在手里。虽然只有七步,但却是要命的七步。

  “唐经风的碎月刀果然不凡,可惜可惜啊。”他剑微抬,淡淡的说道。

  “嘿,有什么可惜的,碎月刀杀不了你,连神藏香也击不倒你,看来秦剑名同样也名不虚传。”我洒然笑道。

  秦剑名道:“神藏香的确可怕,但没吸入就不可怕了。我可惜的是因为你的雇主出卖了你,很悲哀啊。”

  我神色不变:“是又怎么样,他付了钱要我杀人,我只知道完成任务,别的不是我要过问的。”

  秦剑名道:“对此不过问,对自己的生死也不过问吗?也许你也因此会丢了性命。”

  “哦?既然这样,那你就过来取吧。”说话间我向左跨出一步,立时间如山的压力扑体袭来。我的弱点正在于我只有一把碎月刀,而且刀并不在我手中,我这简单的一步除了为卸掉对方的气势,而且更接近碎月刀。

  我又轻轻的跨出一步,很轻很慢,但我却清晰的感觉到他面具下面的脸,眉角跳动了一下。

  “唐经风,你认命吧”他竟完全掌握了我的意图。剑以一种不可言语的弧度直击过来,寒芒闪烁,验证着剑身正在微微发颤,我却知道那是因为真气在剑身流动的缘故,这看似简单的剑,却随时会随着我的应对而发生变化,并等着要我的命。

  我已无刃可挡,所以我不挡。三枚飞镖,分袭面门、咽喉、前胸。同时身向后仰,右脚递了出去。

  三枚飞镖在剑气卷动中,冲天四散。而当我正要踢中他的小腹之时,突然多了一只手,他的左手。封住了我那一脚。一股穿心的巨痛刺激着每个神经。

  “卑鄙!”我一声断喝,他的左手心里暗藏一个尖刺。

  秦剑名哈哈大笑“这才是刺杀之道,唐经风你技止于此。”

  “胜负还言过早。”我足下一顿,气血冲开,步子一捻泥水飞溅。称此之机我附身,欲拾起碎月刀。左手同时发出一枚飞镖,一般暗器手法对他并没有效果,这枚镖我加上旋劲,改变着飞行路线,我并不指望能伤了他,只求缓得一线。只有用碎月刀才是胜他之道。

  飞镖没有产生作用,他的剑随行刺来。我已躲不开,因为我脚上的伤势势必影响动作,危急间我身子猛的一拧,只能在最大范围内躲开要害,剑已深深的刺入了我的肋下,我左手一扣,左臂狠狠夹住了他的剑。

  秦剑名手一搅,我痛彻心肺,但却咬牙死死挺住,任由血淋淋而下。

  突然间奇事发生了。秦剑名竟然手里握剑直刺过来。

  江湖中曾有这个一样说法。秦剑名刺杀颜真回,除了卧底取得信任,以琴为媒接近其身之外。更因为他武功里藏有一个杀招,有人更说他已练成了昔年赵国无名刺客刺秦时的十步一杀。蓦然间我却明白了,他的杀招并不是什么绝世的武功,而是因为这把剑,剑中藏剑的剑。

  寒光如铁,秋水之锋刺向我的咽喉。

  亮闪闪,冷寒寒。一道光华划过长空,青天白日下也夺目动人。

  那是无始无终的一刀,仿佛是千百年的梦魇。听不见任何声音,却有如千百块的凡铁交击翁鸣。简简单单的一刀,却有撕裂云锦,斩水击流的玄妙。仿佛似有神魔附身之力,并不是人体所能达到的极限。

  “叮”一声脆响,青铜面具微微出现了一道裂痕,秦剑名怔怔立住。

  刀,寒光利闪,刀为三寸三分,呈柳芽新月状,刀名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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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四章 唐门一刀

我跌坐在地,浑身提不起一丝力气,心中却涌起一阵无奈。我丢了一件重要的东西,秦剑名的头不见了。在我刀斩秦剑名的最后一刹,却凭空杀出了一个灰衣人,割去了秦剑名的头,连着那具已经破裂的青铜面罩也没有留下,临走前那似有意似无意看了我的一眼,目光中分明带着几分挑衅,于是秦剑名的那两名手下一人多了一件东西,每人咽喉都多了一只袖箭。所以,他们也不能活下去。

  我惟有苦笑,因为我已经完全失去了阻止这件事情发生的能力。而那一刀已经将我的所有潜能榨干,一丝不剩。如果秦剑名挡下了那一刀,现在地上一定会多一具我的尸体。

  我不知道灰衣人是什么人,又有什么目的,我也不想知道。我在意的是这次刺杀成功后,距离得晓追心的秘密目标就更近了一步,至于灰衣人为何杀他们,与我何甘。可老天偏偏喜欢与我作对,在我急需脑袋的最后一个环节出了灰衣人,甚至他连那把剑中藏剑的剑也带走了,我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现在一切变得失去了原来的意义,没有割下他的头,我就失去了证明结果的东西。也许我能活着就是证明,也许唐经风的话就是证明,但我并不能保证这一定奏效。

  我曾经动过这样的念头,割下其中一个人的头,划花之后交回去,因为谁也不知道秦剑名毁了容之后的样子,我也没有看见青铜面具下的脸。可惜我对那两个中了神藏香的倒霉鬼我却提不起丝毫兴趣,他们死的糊涂,我也不屑做此事,这也许算做是杀手的风骨吧。

  春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三天三夜,秦剑名出现的时候雨却停了,此刻太阳竟出来了,有时这也是一种讽刺。常说月黑风高杀人夜,阴天下雨夺命时,可见这也做不得准,晴天也是杀人天。

  我全身乏力,勉强牵了匹马,却怎么也爬不上去,这一招果然不是能轻易使出的。

  唐门以暗器、轻功、毒药、机关称雄于世,可笑的是最强盛辉煌过的却是出自刀法。只因为出了唐君伤这一代怪杰。他自负绝世之才,曾言道:“大丈夫,生于世,顶天立地。当光明磊落,暗器,毒药,非英雄所为。”弃轻巧之功法,创惊世刀法,横扫天下,赢得刀霸天下的美名。唐门历代人杰无出当时其右。唐君伤为后世留了一套刀法,历代唐门家主皆视为镇派之技,极为重视。

  可是几代传下来竟无一人练成,说没人练成也不确切,应该说没人能再现唐君伤刀法的玄妙之处。整套刀法只有一招,来来去去那么一下平凡无奇,无论怎么都感觉与一般的刀法格格不入,不伦不类。家主无奈下,经家老讨论,把此招广传门下弟子,希望有人能悟出其中的窍门。

  终有一个人在对敌时候所发现,那本是个唐门的晚辈弟子,被江湖一高手追杀。眼看不敌,危急时刻抱着必死之心,无意中用出了那一招,一刀挥出威力无穷,对手立毙。唐门上下极为震惊,可是这一刀反噬的劲道并非常人之躯所能承受,那人施招后吐血数升,半月后殒命。之后唐家通过数代的钻研改良,渐渐发现随着刀身越短,施用后反噬力道越小,威力却又差了很多。

  唐门因为对刀的过多关注,使本来擅长的暗器,毒药的研究却长期停滞不前了,用毒先后被云南五毒教、藏边大雪山赶上。而江南雷家霹雳弹的研制成功更严重挫伤了唐门的暗器、机关制造的霸主地位。一下子唐门失去了研究刀法的兴趣,久而久之学刀的人更越来越少,此招终淡出唐门。

  可是到了唐门上代家主唐夜雨之时,他却坚信刀法才是真正的王道,唐君伤刀法中一定别有玄妙。刀霸天下的历史的确令人神往,唐夜雨钻研此招数十载,将其子名字取为唐一刀,更对家族之事不理不采。可惜天不随人愿,他最终只能悟出刀中伤人先伤己的境界,郁郁而终。唐老夫人为了怀念亡夫,将这招起名叫:情逝。

  我的武功里碎月刀法里的那一招,就是来自此。

  杀招伤人亦伤己,当然也不仅仅刀招如此,情爱亦如是。情逝,这是我的一种理解。

  早春的江南总是绿的很早,雨水过后带来的是一春的生气。道旁稀稀的林荫中却多出了一个坟冢。

  身下的马匹并不在意主人的更替,依然轻踏着步,小跑着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我埋了他们五人,我不怕报应,而且真的有报应的话至少娘的仇人也不会逍遥。也许在我心里曝尸荒野是自己将来的必然结果,如果死后有地狱的话最底一层一定是我的归宿。我不在乎。

  但我还是埋了他们,甚至花了我整整半天的时间,又耗光了稍稍提起的真气。只因为我要为娘的福址积些阴德。

  月很圆很圆,星光就显得淡然无光了。我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江边。江水微微的抖动着月亮的倒影。我怔怔的盯着水看。

  碎月刀可能碎尽这水中之月,就算碎了,片刻后又是圆月无暇了吧。何况这只是水中之月,更何谈真正的碎月呢。我心里的想念、仇恨、内疚种种的念头又何尝不是这水中之月,也许到头即是空。可空虽空了,却又斩不断,碎不了。

  只有杀足百人,“他”才会传我追心的功法。算上秦剑名五年来我已经整整的给了“他”九十一条命。而我付出的,就是这些年我来没有朋友,没有怜悯,只有无边的杀戮。我怕孤独,却离不开孤独,我更怕孤独时内心仇恨与良知不停止的煎熬与挣扎。

  水中月还有刀可碎,即使短暂也是刹那的幸福。而我心中的种种念头呢。也许还有酒,如果有酒,我就可以以酒做刀,以酒碎月。那样至少我可以现在什么都不想,或是只想娘的温柔美丽的样子。

  “他”来了,站在我身前。我依然还是看不清了他是怎么到来的,我至今也不知道他的容貌和名字,青纱蒙面是他永远的样子。所以我一直叫他“他”

  “咚”我随手丢出一块飞磺石缴碎了水里的月影,我不希望“他”窥破我心里的感觉,“秦剑名死了”,我平静的说道。

  “不出所料”,“他”双手附在背后,很是悠闲的慢慢将头望向江水的远方。

  对于“他”的那种莫测高深的说话,我只能感到恶心。“你到是很相信我啊。”

  “不错,你的武功都是我所传授,我对你了如指掌,而且更重要的是你现在还活着和我说话,所以我知道你已经杀了他。”,他继续淡淡的道。

  “我并没有拿到他的头。”我简直不能容忍他这种自以为掌控一切的语气。也许他说的话并没有错,也学只是我对这种杀手的生活以及整个组织的痛恨,所以我从心里反感“他”的一切。

  “他”道:“他已经死了,这点就不再重要。”

  “你不怕雇主不认帐。”,我道。

  “这点用不到你来操心,没有人敢吃了组织的肉后不给钱。”说话间丢给我一袋东西,我不用看也知道里边是什么。

  我轻蔑一笑:“你知道我想要的并不是这些东西。”

  他突然转过头,死死的瞅着我眼睛,“五年了,你还想学?”

  “不错。”我也一动不动的回盯着他。

  “六年里我交给了你十七种功夫。”他一字一字的说道,无行的压力沛然无比。“甚至连情逝都传给了你,你却只是想学追心。”

  “不错,我只想学追心。”,我定定的道。

  “他”道:“我传夺魂如何,这绝对是一种不比追心差的功法。”

  我慢慢的看着他,没有接着说话,但是我目光的意思,他一定懂了。

  他突然仰天笑道:“哈哈哈,好,好。唐经风你果然有胆量,五年前你突然找我说要学追心,我当时就对说的明白,今天我还是那句话,百命换追心。”

  我神色不变:“也许很快很快就到了,我还欠你九条命。”

  “他”道:“也许很快就是八条了。”我静静的看着他“因为你该去杀另一个人了。”

  “嘶……他是谁?”我长长的吸了口气问道。

  “临安府尹,刘天杭,对了顺便提醒你件事,雇你的和上次的是同一个人,而且指名道姓要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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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五章 有女卿卿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当汴州。

  大宋的京城临安府,就如诗中所描述的一般,娇羞秀美。西子湖边的几个千古动人传说更成为了这都城的一种点缀。正如这绝美的感觉让人在脑海里留下深刻印象难以忘怀一样。与此同时皇家帝都的威严肃穆就无形在人们心中削弱了不少。

  美丽与威严是两种不同的风格,也许文采风流的就是换来赵家半壁江山的根源吧。

  楼外楼的龙井茶泡得最香,楼外楼的女儿红看着最红,楼外楼的鲈鱼做的最鲜,楼外楼卿卿姑娘小曲唱的最甜。楼外楼就在西湖边,景致非凡,文人雅士不断,达官贵人也常聚于此。是一个宴宾会客的绝佳之地。

  而此刻的我,正在楼外楼上临窗而坐,慢慢的尝着鱼的鲜,轻轻的品着酒的红。

  楼外楼也许未必会是临安府最大的,但却绝对是最贵的酒楼。单单是一道西湖鲈鱼就要足锭的五两银子。有时候,生命的际遇不可谓不奇妙,当初我为了葬娘而自卖己身的时候,恰恰也是五两银子,原来我的命只值一盘鱼。

  卿卿的曲子并不是唱给我的,但声音却不时传来,并附赠那些文人雅士的送来的阵阵掌声。十几日来我一直坚持去楼外楼,她似乎也从来没间断过。

  有时候我并不理解那些自诩的文人才子,哪里来的那些兴致去听什么儿女情场。明明是色迷迷的目光却要镀上一层圣人学究的味道。

  但我还是多注视了几眼,她的手是我唯到好奇的地方。十指纤纤,灵巧有节奏,不停的拨动着琴弦。突然间我升起了个念头,一时间却又说不出来,只是觉得,她的手真有些意思。

  卿卿的歌声也可算上婉转低和,但我却怎样也听不进去。她也对我看来一眼,很有深意的浅浅一笑。她容貌颇美,但我却总有一种执假为真的感觉,仿佛她的笑容,她的眼神都画在脸上一般,那么的不真切,似乎一切的一切都是一种虚伪的演示。

  这也许就是歌妓的悲哀,可是我有什么权力笑话别人呢,杀手与歌妓都是出卖自己,这一点没有什么不同。

  同一个雇主再次点名要我出手,令我颇为惊讶。从雇主杀人的目的上讲,无论组织里派谁杀死目标都是完成了任务,这本来与雇主没有任何关系,但为何偏偏两次都要我出手?

  在上次秦剑名一役中,在我接受之后,为何雇主却向目标人物透漏了风声,导致我的神藏香失效,差点令我功败垂成,以至我再想他到底要杀谁?

  再有,那个灰衣人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要割去秦剑名的头?他是不是雇主的人?他又是怎么如此准确的把握到出手的时机和地点的?

  还有就是秦剑名的武功似乎也并不如传说中的可怕。东方未明的功夫我是有亲身体会的,那并不是简单的偷袭埋伏就能算计的了,那已经是一中种乎天人的境界。我想颜真回并不会比他差,青出于蓝的故事并不是天天都有。如果秦剑名能杀得了他,武功必有过人之处。

  当然有神藏香这样的东西存在,有时候杀人也就不完全看武功,秦剑名的剑中藏剑也算是个出奇的杀招了。但我总是觉得有点奇怪,也许是没得到他脑袋之后才有的怀疑。

  其实我心里总有一种感觉,灰衣人之所以割去他的脑袋,杀掉他的两个手下,就是为了不让我知道面具下边的脸,那个秦剑名甚至可能是假的,自毁容貌的人有时候确变成了最好认的证据,当然这只是我的一点点猜测。

  也许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雇主真正想杀的人是我,这正好可以解释为什么他向秦剑名透漏消息,那么是不是这次杀刘行动也是一个阴谋呢?当然,这个可能却有一个前提,就是灰衣人不是雇主的人,因为当时灰衣人出现的时候要杀我简直是易如反掌。或者雇主本想杀我,但又不愿意自己或者手下亲自动手,只想借刀杀人……

  想着想着我自己都笑了,看来酒劲上来了,否则怎么什么事情都能联系到一起,简直异想天开。

  我只是一个杀手,并不是一个办案的捕头,虽然为娘的死因,我不停的分析过种种因素和可能,但分析并不是我的专长。这些看似无关的事情,相互之间却又有关联,这本身就存在着矛盾。而各种可能与不能又相互交织在了一起,我不由头大如斗。

  也许所有的问题归结到一个问题上,雇主是谁,他杀人是什么目的?可惜杀人莫问出处,这是杀手起码的准则。也许“他”知道,但对我来说只能空谈,也许静下心来再多考虑一下杀刘的环节有无遗漏才来得更实在些。

  所谓民不与官斗,但我却不是第一次要击杀朝廷命官,而那次经历却是我作为杀手最大的内疚。那是一个冰天雪地的日子,我,官街长跪,拦轿申冤。官差衙役并没有对我棍棒相向,而是把我带到轿前。也许是因为我只是个孩子或是他们的官不愿意他们如此。

  官亲自出来了,面容亲切和蔼,我还能记得他嘘寒问暖的语气,我呈递了写好的状纸,在他接过的时候,没人防备我,因我还是一个孩子,所以一把匕首在他小腹上狠狠插了进去。那一瞬间,我看见了,他眼里有的是一种悲哀和不相信,浑浊的目光中,我想他是活不成了。但他那眼神里渐渐聚起的水雾,却深深的定住了我的心海,惊惶得我,不知所措。

  官差疯了一般向我扑来,而官的那一眼便把我初学的轻功都丢在在心外了。是“他”救下了我,“他”一直就跟在我的身旁,看着我第一次杀人。“下手够狠,第一次杀人居然就能得手,好小子有前途。”这是“他”对我的评语。

  官是个好官,而且怕是很难找到的那种好官。是个权为民用,情为民系,利为民谋的好官,却死在了我初道杀手的头名状下,那年我十五岁。

  每想到这一刻,娘都会用一种羞愧的目光的看着我,不在别处,目光就在我心里。这种罪恶让我呕吐了几天几夜。这是杀手的悲哀,亦或只是我的悲哀,杀手是不该有心的。刘天杭呢?是个好官吗?

  刘天杭,京都重臣。绍兴十三年一榜的状元,可谓少年得志。同期与太师秦桧等人关系密切,后来加入了太子赵昚(音读甚)的阵营,在京城左右逢源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掌灯了,湖上的亮起点点渔火,忽明忽灭的照着渔家的脸。清风习来,我酒意微起。这次任务组织派了一个人来协助我,我让他负责安排脱身的退路。此刻他就在湖面的渔船上,楼外楼正是我们为斩杀目标而锁定的地点。因为这里会出现一个机会。

  这十几日来,我可以说对楼外楼里里外外都进行了实地的丈量,自信能在一柱香内作好一切击杀目标的准备。通过对刘天杭的调查,知道他近日将设宴楼外楼招待一位不知名的客人,而我等的恰恰就是这个机会。正如我天天来楼外楼吃酒一样,我的搭档已于半月之前就在湖上停驻结网了。

  一切的一切就只剩下附诸实施,以及在实施之前的等待,至少我以为是吧。

  “公子可愿点一曲。”卿卿怀抱琵琶,竟然主动走来,冲我说道。是否为了我看她那一眼,我不知道。

  “姑娘,我今日袋内银两不足,改日吧。”,我淡淡的回应道。

  她神色如常,娓娓说道:“小女子几日来见公子天天流连楼外楼,一坐就是半日,从不见囊中羞涩,为何单为一曲却如此吝惜?小女子愿献一曲,不取一文,只为请公子指正,不知如何?”此女言辞犀利,竟不似寻常风尘女子。

  我言语间并不相让:“姑娘好意心领,我只是一俗人,不通音律,听不惯那卿卿我我的靡靡之音。”话间刚了,四处频有目光看来,我心中一烦,这岂非徒惹麻烦,起身欲走。

  旁桌一青年进声道: “胸台衣着谈吐也是雅人,卿卿姑娘所唱这清灵之音有何不好?正衬托了人们愉悦的心情,何来靡靡之音。”

  我道:“我本就是不读书之人,心中所见所想与诸君相距甚远。卿卿姑娘歌声甜美,但却不是我心之曲。”说罢留下了锭金子起身下楼前边话既已出口,索性越加狂妄,我是杀手我怕谁,“须知玩物丧志。哈哈”我长笑而去。

  “狂妄之徒,有辱斯文。”,声音在我耳后响起。

  我刚下楼外楼,琴声突然响起,短促而有力,隐隐有杀伐之音,竟一改缠绵婉约的情节,音律又奇峰突起,听的人血脉沸腾。

  我驻足回望,见卿卿立于窗口,自下而上看去,她的目光依然给我那种画上去的感觉,只听她朗声道:“公子奇言,必有其行,定为奇人也。此乐可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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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六章 暗夜魅影

夜很深了。这并不是说每件事都要刻意的放在夜晚才能发生。夜,是正常而又有规律的平凡人安享梦乡的时候。可对我来说不是,杀手的夜里只有不祥的血腥,梦里也不会有片刻的安宁。

  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苏东坡的话一点不假,夜里的西湖同样雾一样的美丽。湖面上近处的灯火昏暗零星,只有略远处的楼外楼依然亮着成串的灯。

  渔船随着湖面水纹的微微浮动,而轻轻的起伏着。我懒懒地靠着船身,手指若有若无的沾着凉凉的湖水,那淡淡的凉意,刺激着我的大脑,让我随时保持清醒,还有一点是让我的手在这适宜的温度中能保持更加灵活、稳健的状态。

  船头的灶上架着的小铜锅,文火慢慢的炖着,冒着微微的热气。不时发出咕嘟咕嘟的轻响。

  “水边的鱼,果然不同,味儿就是鲜。”于小楼用力的大口吸着气。我不由微微一笑,他的烹饪水准与楼外楼大厨相差何止里计,但他似乎对此依然很是兴奋、满足。

  人的际遇总会不同,正如前一刻你还在为一餐一饮而惮心竭虑,转瞬间你可能就会挥金如土;前一刻你还受万人景仰,下一时,却会变得一文不名而被人弃如蔽履。也许这就是做人的差距,也许这就是世态的炎凉。总之,世道永远是靠实力说话的。

  在组织里我是绝对是一个数一数二的杀手,能与我拥有同等地位的,只有另外那个在击杀东方未明时全身而退的,那个我至今还叫不出名的人。也许那役所陌的二十三名杀手并不比我差,甚至有些实力还远在我之上,但他们只能属于过去式。也许组组织里还有别的高手存在,至少,我不知道。

  至于“他”的实力,就象我无法看透他的行踪一样,一切都如迷雾一般,无法评说。如果让我与“他”交手,我想或许有两招可以伤了他,但最后倒下的人一定是我,而且毫无悬念可言。

  但“他”并不能算是杀手,虽然“他”也杀人。对我们来说“他”只是掌控者一般的存在着,也许他只是一个唐门用来掌握的杀手组织的关键人物,也许“他”也只是一个棋子,我又如何去知晓呢。对于“他”的一切都只能是我的一种猜测。

  于小楼的身价比起我来要差上两个层次,所以他只能是来配合我的。所以我能坐在楼外楼上喝酒,他却要躲在渔船上炖汤。所以一切的一切都是来自实力,如此而已。

  他不抱怨什么,一丝不苟的执行我交代的任务,完全扮演着这个配角的戏份,令我很欣赏,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安身立命之道吧。

  “唐老大很有女人运啊,今天那个漂亮娘们投怀送抱,滋味如何呢?”汤很烫,于小楼挤眉弄眼的吐着舌头,边道。

  我没有看他,只是洒然一笑:“何来此一说?你什么时候看我和女人在一起了?”

  他接道:“我亲眼看见,在楼外楼上,那美貌女子对老大搔首弄姿,顾盼生情。等干完这票买卖,兄弟我也非得去快活快活。到时候唐老大可得提携提携小弟啊。”

  我忍不住轻声笑道:“你不好好喝你的鱼汤,却在此异想天开,我问你,你白日里,在渔船上距楼外楼有多远?难道你眼力竟好至此,能看到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 说话间,我右手微晃碎月刀。“看来平日你定常下苦功,不如过招比划比划。让我看看你修到什么通神的境界了”,我似笑非笑的瞧着他。

  他连忙道:“老大,玩笑,绝对是玩笑。嘿,其实,我只是看到她在楼上,你在楼下的对视着。觉得极为有趣,老大,说实话远远的我没有看清,不知她的容貌究竟如何?”

  虽然我没有回答他的话,但无意间却牵动了我的思维。卿卿,一个很别致的女子,思忖间,不知为何,那种执假为真的感觉更加强烈,竟升起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种突起的因头,却又因寻不着最终答案的那种感觉,令我无比不安。“快,我要上岸。”

  楼外楼里只剩下三三两两的几个客人。掌柜休息之后,伙计们也不会去固守着自己的岗位。并不是每次加班老板都会好心,按时作息才是正道。

  我身形隐在楼外楼顶。其实我也说不出心里不安的原因,也许是一种杀手的敏感吧。我总觉得那个叫卿卿的姑娘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对着的她的时候我没有察觉,于小楼话却触动了我。而正是这一点把握不住的不可确定性,使得一切的因素都可能变成潜在的威胁。

  正在我疑而未决之时。一道劲风破空袭来,我随手一划,将一颗飞蝗石接在手中。我抬头看去,在远处有一道淡淡的黑影向南投去。思考的时刻,这突如其来的暗袭,难免会令人有些错愕,犹豫了一下,我提气追去。

  夜更深了,怕是连夜猫子也到了安静的时刻,而我却依然在强烈的折腾动弹着,停不下来,这就是我的宿命吧。

  前面那道黑影在夜色衬托下更显得飘忽不定。在我的诸多功法里,以轻功尤为出色,可以说我在杀手的生涯里,有数次险象环生,以弱破强都是依赖轻功作到的。

  那人的轻功也许不比我强,但也绝不会比我差。我始终不能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追着追着我甚至有了想放弃的念头,但杀手的敏感再次提醒我,对潜在的危险一定要一探究竟。

  四月的临安府草长莺飞,在夜色的笼罩下,楼阁庭院林立。作为暗器的训练步骤,眼力的要求是毋庸质疑的。但这,却已是我第三次跟丢了那黑影的踪迹。而又是第四颗石子让我找到了继续下去的理由。

  我越发迷惑于这黑影的目的,如果不是存心戏耍于我,就是要将我带去一个地方。可要是如此简单的目的又何必不直接明说。

  转眼间我们已经在临安府奔行了多半个时辰,已经记不清经过了多少个庭院屋舍,跨过了多少条街道径巷,黑影终于第四次不见了。

  刘府,出现在眼前竟然是我这十几日三次探过的刘府。我不禁哑然失笑。黑影转来转去,走了许多弯路,原来只是为了迷惑我,目的地原来竟是刘天杭的家。

  三探刘府的经验令我知道,刘家守卫出奇的森严。人都说京城官多,所谓“侍郎一列列,将军排成行”,不知道为何他一个临安府尹竟能至此,直比公卿。

  我曾动过斩其在府的念头,但却根本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接近他百步之内似乎都很难作到,我也没有敢去试验。

  这不单单是因为守卫的森严,更是因为刘府中隐着若有若无的一股气势,虽然不是很强烈,但我却能清晰的感觉得到,那是一种没法解释清楚的感觉。

  那是一种锋芒不露的气势,而只有可怕的高手才能作到如此精神内敛,它的主人绝对是一个我不愿意轻易尝试的对手。这便是我一直没有急于动手的原因,也许更因为他府中有一些我并不能完全掌握的因素,而这些不确定的可能性也许就会变成计算不到的致命漏洞,不能一击而中就会使整个任务变的毫无意义可言。

  杀手就该不择手段,能杀人就是出色的杀手,楼外楼里我可以迅速布好机关暗弩。有时候我竟有点怀念神藏香这东西,虽然并不是每次都能奏效,但起码任何人都不能轻易忽视它的存在。可惜它的制作流程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复杂,取材也是出奇的难找,否则天下怕早就是滇边之人的天下了。

  不管那黑影是何目的,既来之则安之,是我一种惯性的习惯,所以我飘身进了刘府。选择园中的假山作为暂时落脚点,静静的等待着一队护卫过去,下队护卫过来的一瞬间的间隙。

  又一吸间,我附身长廊的房檐下。

  突然,惊天锣响,夜空里有声尖叫:“有刺客,保护大人。”

  我不由愕然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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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七章 因势成局

刘府,雕梁画壁,楼阁庭院,重叠交错,建造得颇具匠心。廊道更是迂回曲折,花树石台三三两两交相辉映,从高处看去竟似乎隐有一种玄机至理。

  赵姓天下素有重文轻武的习惯,在这种惯性的衍生下,时间久了也行成了大宋国朝的一种风格。朝中武将或有力有未逮之徒,但文官却皆为文采风流,才华横溢之辈。先有豪迈不羁大江东去,东坡居士这样的先贤大家;又有艳香浓情,缠绵霏致的周邦彦、秦观之辈,从此便可见一般了。

  这刘天杭乃绍兴十三年,圣面亲提的一甲状元。官品政见姑且不论,单就诗词歌赋,风韵雅致确绝对是上上之选,刘府内的一草一木、一亭一景都布置很有层次;而建筑物上的图案雕刻,无论画功技法都是名家手笔,精彩非凡。

  那声高呼突然而至之时,我当即第一时间认识到,自己中了别人的算计。心里不由升起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如此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计谋竟把我牢牢的套在其中。这世界的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任你机关算尽,精心策划的计谋却未必成功;相反,那些简单直接,甚至可笑至极的圈套却往往能一击奏效。也许这就是所谓成事在人,谋事在天的缘故吧。

  我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设计者已经高明至能随时读到我心内的想法的地步。这看似简单低劣的计谋实际上充分利用了我的好奇和对整个杀人计划可能存在而却被遗漏环节的担心。所以我输的并不冤。

  虽然不知道等待我的将是什么,但无数次应对危机的经验告诉我此时此刻一定要镇定。我从走廊的屋檐下翻身上了屋顶。可还是有一个倒霉的更夫看见了我的身形,于是下一刻他躺在了地上,因为他的咽喉已经多了枚飞镖,我的飞镖。我想大概此时不会有人去计较更夫的不幸与无辜吧,杀手更不会。所以我的心里没有一丝的忧郁,手没有一丝的迟疑。

  惨叫声接连响起,惊呼声也不曾断停。刘府中不时有高手向内院汇聚。我不由大为惊诧,刚才杀更夫时都不曾片刻思虑的心,似乎却再也无法平静,因为我发现了这声音与现状的那种不协调。房上除我外空无一人,并没有想象中的埋伏围杀,我甚至可以在其上信步闲庭。可这厮杀又是从何而来呢?

  既然无人,我索性从房檐纵向府内深处。

  所有人的眼球都被场中的厮杀牵引着,并没有人发现我的突然来到。

  一道黑影往来纵跃,剑芒闪耀间,刘府内已经躺下了十几个家丁护院。眼前所有的一切,又一次出乎我所预想的范畴,将我前面的思断妄念统统击了个粉碎。我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好笑,平时自以为心思机敏,妄称精于刺杀之道的杀手,没想到却错了又错。

  原来所谓的刺客便是那道黑影之人,而我只不过是个机缘巧合下恰逢其会的小贼罢了。原本今夜的这场厮杀就与我无关,刘府之人也并没把我计算在内,前边所有的一切的猜测都是白费,看来自作多情在什么时候都不是好的习惯。

  当然,或许事情并不是如此简单,但我却不再肯定。前面的错误,对我多少有了一定的影响,任何轻易得出的结论对现在来说都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那黑影究竟是什么目的?引我来又有什么企图呢?

  也许有一种可能,黑影本就是要杀刘天杭的,引我来的目的只是希望我能吸引侍卫的目光,而其从中获得便利。但结果事与愿违,被护卫首先发现的并不是我。但想想还是有漏洞,黑影人是如何判断出我能随他而至呢?在楼外楼的的一切分明是有意为之,竟将我的心态把握的如此准确。也也绝对不是轻易能办到的。

  也许黑影人真是想引我入彀,只不过他的行藏却被护卫先发现了。那便说明黑影之人属于我和刘府之外的另外一方。这让我想起了这次斩杀任务的雇主,他似乎完全可以做到这一点,甚至这还有点符合他于秦剑名之役的所表现出风格。难道黑影之人竟是雇主派来的?

  问题看来似乎已经消失,却越发的变得复杂,一切的一切都从终点又回到了原点。似乎又是围绕着雇主的问题,总之在各种可能中都与雇主多少的交织在了一起。

  我的心里徒然一乱,其实我又何必死死追寻那黑影的目的呢。杀手,就该有杀手的洒脱,那黑影对也好,错也罢又与我何甘,我此刻要走便走,要留便留,谁能拦阻。我何必执着于那不着边际的假设与目的当中。想着想着我的心豁然开阔,由于判断上的错误而令心里留有的种种负面情绪都一瞬间被排出脑外。

  福至心灵间,一个强烈的念头在我心里升起,当这念头在脑海里慢慢成型之后,我感到是一种深深的诱惑,甚至我已经迫不急待的实施了。

  黑影的战略是一触即走,并不停留缠斗。护卫中也不乏高手存在,但一味游斗下,根本形不成合围之势,不能对黑影构成有效的威胁。

  星光很淡很淡,天上根本找不到月亮的影子。幕色黑夜的掩护,令那黑影原本飘忽的身法看上却更加诡异而不可琢磨。如果没有火把、灯笼照明,怕又会是一个月黑风高之夜了。

  于是,所有的灯火一起熄了。因为我帮了黑影人一把,那些刚点起的灯的和已经燃烧了一阵的光亮的火把都被我统统打灭了。这短暂的黑暗让我有了足够的时间做很多事情。

  下一刻,我已经接近了刘天杭的卧房,期间我遇上了几名卫士,他们没有拦截我。只因为在黑暗中,我点倒了一个带甲的卫士,迅速的占有了他的衣服,一切如此而已。

  风轻轻的吹过,远远带着几许微微的尘土。这并不是一个雨天,我却能清晰的嗅到土气的味道。隐约间我听到了成队的马蹄奔行的声音,那是驻城的官军向刘府赶来的队伍。如果我心里这个想法拖延官军到来,一切都只会变成空谈。

  我向卧房走近,并没有惊动任何人,所有的家匠都将我当成了一个怕死的护卫而已。怕死并不丢人,刚才躺在地上的那十几人中,我能感觉得到有三个人在装死,至少是这样。

  令我唯一忌惮的就是余下的那名隐藏在府中的高手。我能感觉得到他的气势依然含而未放,敛而不张。从这点我确信他目前正保持在某种状态之中,还没有出手的意思。只要我再能靠近一些,也许我今天离开的时候能带上刘天杭的头。不管是黑影是出于什么目的,我此刻都对其非常感激,因为其或有意或无意的给我制造出了现在如此绝佳的机会。也许不用等到楼外楼一切就可以结束,可以说我是因势成局。

  外边的厮杀声已经渐远。人是杀不胜杀的,黑影似乎也察觉到了官军的到来,竟脱身而去。那些家匠更出奇配合追出去不少的高手。

  我快步来到了卧房前,一切都很顺利。

  “什么人?”门口站着的四人,拦住了我。

  我并不答他们的话,却高声言道:“禀告大人,刺客已被击退,大人不必惊慌。”

  屋里有人道:“可否看清刺客的容貌,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欲对本官不利。”那声音并不苍老,但却显得中气不足,呼吸沉重。这使我确信里边便的人是刘天杭。

  “回大人话,贼人武功高强,青纱蒙面,兄弟门死伤不少。所以……”我装作不敢直言的样子。

  “讲。”,房内人道。

  “所以……”我期期艾艾还是没有说出来。

  “大人问话不要吞吞吐吐。”四名贴身侍卫喝道。

  “所以,你们可以去死了。”

  我身行暴起,无数暗器毫无保留的怒射四人,能作为刘天杭的贴身侍卫无疑都是高手,可在我这出奇不意之下,都变成了暗器的靶子。

  我破门而入。

  心中忽生警兆,又退了出来,屋里除了刘天杭竟还有一人,粗重的呼吸掩饰了他的存在。若不是我退的及时,剑已经将我当胸穿过,即便如此我肩头还是受了伤。可他,付出了更重的代价,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碎月刀割破了他的脖颈上的动脉。

  一片红云当头压倒,那是如山临头的感觉,一股含而不放的气势沛然而至,我呼吸窒息,心中暗惊,那个隐藏着的高手终于出手了。

  而我此刻距离刘天杭,只有五步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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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八章 小楼春雨

临安春雨初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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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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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味年来薄似纱,谁令骑马客京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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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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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纸斜行闲作草,晴窗细乳戏分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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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衣莫起风尘叹,犹及清明可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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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老大,你是怎么会当杀手的?”于小楼端起碗,喝下他的第十四碗女儿红。我凝视着他那布满血丝的双眼,甚至那一瞬间,我看透了他的心。我知道,其实他并不想知道我的原因,我也没法回答他。他不过是想把他的事说给我,问我,只是一个借口罢了。那是在我们在西湖渔船上渡过的第七个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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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与他并不熟悉,可以这么讲,在整个杀手组织里我绝对算的上是特立独行的一个人,我能在一见他就叫出他的名字其实就已经非常不错了,所以对于他的一切我几乎没有印象。当然有印象也不等于能叫上名字,那个与我同等身份杀手,就令我记得真切,遗憾的是我始终也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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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小楼还是愿意把故事说给我听,对此我并不奇怪。记得两个月前我为了一个任务到了金陵府,当时正值岁末年初。戏楼上演一折新戏,戏名字挺古怪,由四个数字组成,不知所谓,时间久了便不记得了。那出戏是一个姓王的书生写成的。因为匆忙,整出我没有看完,却能回忆起其中的一段:有个年轻人心里有个秘密,又不想对人讲,时间久了差点憋出病。后来他想了一个办法,把心事对着一棵树说,于是他便轻松起来。想起这段内容我若有所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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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小楼大概就如那个寂寞的年轻人,而我这个比较陌生的人就成了他意念中的树,每个杀手大概都有自己的悲哀,我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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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稻香村人士,一个的小地方,隶属于天等县,华隆乡治下。家有父母,还有个大我四岁的姐姐。祖辈上流下一套制作糕点、甜品的配方,我家便以卖点心为生。”于小楼放下手中的酒碗,目光望着原处,慢慢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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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你或许不信,当时我爹作的糕点,可说是远近闻名,买者络绎不绝,每日作好的点心不到中午就能卖个干净。甚至连商贾富户、官宦人家都常派人到村里买我家的点心。久而久之名声也越来越大。有一天知县老爷亲自派人到访,愿在县城出售一处房舍让我家搬去开店。我爹欣然答应下来,不疑有他。店开到县城,生意果然比原来还好,当时我十二岁,姐姐十六岁,都跟着爹学手艺,那时候日子真是很开心。”于小楼吸了口气,下文会有不同了,我想。
??
??“姐姐虽出生在我们这样的平凡人家,但却生得天生丽质,美艳动人。有人做媒,县太爷的小儿子要纳我姐为妾。宁作贫家妻,不为帝王妃,这个道理我们也懂。况且那小子声名狼藉是个出名的恶少,我姐姐岂能嫁她。我爹没答应婚事,那狗官竟陷害我爹勾结匪类盗取库银,抓入监牢。姐姐至孝,以身换爹爹平安。怎知这婚约本就是一个幌子,那县官其实要谋我家祖传秘方,巴结上头。爹宁死不交,屈死狱中,娘也上吊而亡。姐被百般蹂躏,竟被卖到青楼。”于小楼情绪有些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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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时年龄还小,大宋律法我尚不在牵连之内,他们不敢明来,却要暗中动手,就在我危急之时,我遇到了‘他’。”于小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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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我插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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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是‘他’,‘他’当时给过我两个选择。一是‘他’替我报仇、一是我自己报仇。‘他’替我报仇,就要我付百两黄金的代价;如果想自己报仇就得等,而且得为‘他’办事十年。”于小楼道。
??
??“你选择了后者。”我淡淡的道,但我甚至能感觉出那里隐藏着一种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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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力说道:“不错,父母大仇不共戴天,岂可假于人手,更何况当时我就是一世也拿不出百两黄金。”
??
??“可是你没想到‘他’却让你杀十年人。”我轻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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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没想到,但我并不后悔。十六岁那年我独自一人杀光了那知县家所有的男的,玩遍了他家所有的女人。我还有个心愿就是找到姐姐。”于小楼很平静的说道,就像在讲别人的故事。我并不惊讶,以血还血,以牙还牙,这算是杀手的原则,杀手从来都不是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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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接着道:“妓院的老鸨说姐姐跑了三次,又三次被抓了回来,后来被卖到了别的处,没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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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一直流连风月场所,就是想找到你的姐姐。”我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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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他又道:“唐老大,知道我武功里面最得意的一招,叫什么名字吗?”
??
??我摇摇头。
??
??“小楼一夜听春语,我自己起的。”于小楼有些得意道。
??
??“呵。”我神色古怪的看着他。
??
??他似乎也感觉到了我的目光,竟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不好吗?多贴切,我不就是小楼吗,夜里可不就是听春语吗。”
??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我会想起于小楼,那晚的情节清晰不漏的在脑海流过,但也只是一刹那的恍惚。当头罩下是红云一片,那是一种如山而至的气旋,在这气旋的中心是操纵着一切的一只手。
??
??要命的是我却提不起丝毫斗志,心里竟似响起磬鸣梵音。难道佛祖嫌我作恶太多,要收了我去。
??
??我定定的站着,那红云快速罩落。我眼前一片苍茫,唯余一片赤红。周遭的一切似已不存在,温如纤手的风,淡如迷雾的星辰,连正在赶来的护卫的呼喝都不再存在。亿万个光点在脑海里交织,闪耀眩目,一团一片渐渐的勾勒出的是一个淡淡的影子,冲我轻轻一笑。很美、很淡,那是娘的影子,娘的笑。
??
??所以下刻我变得清醒,咬牙破了舌尖,血腥让我清晰得不被任何幻像所蒙蔽。这功夫好可怕,竟用无尚的念力,动摇了我的神志,几乎未战已败。碎月刀出手,直指气势中心,“扑”一声闷响,一顶红色的袈裟片片破碎,我一口鲜血长喷而出。身体却有种力道击在空处的难过,矛盾至极。,如果单从容貌上来讲,眼前之人绝对称的上是一位宝相庄严,慧根睿智的得道高僧。说是僧人不太准确,确切的说那是一种应该称为喇嘛的职业。他们与和尚之间也大不相同。似乎有什么显教,密教之别。在我的理解就是一个是把佛祖的教义典籍四处宣扬;另一个却是关起门来自家人来把持功德因果。相比之下,自然是显教门下子弟众多,香火不断,钵满盆肥自然不在话下。而密宗严格守持各种咒文密法,却得上层王室官家扶植,隐有当地国教之威,当然不是在中土。不过在我看来这并没有什么不同,都是靠佛祖吃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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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祖或者真有其所在之处,虽然凡夫俗子不得一见,但其功德我觉得还是无量的。单从他让千万门人弟子不耕不种、不劳不做却能活得潇洒得意,这一点就显出其不凡之处。
??
??而如果身前这喇嘛的一喝一吼确为佛门密宗正法的一径,那佛祖动天彻地的神通,我就绝不会怀疑。
??
??“蓮華三昧耶”他双手交叠,仅余小指相对,看似简单,却幻出千万重影,直袭我的脑海,又是那可怕的念力。我觉得意识渐渐有些停滞,咬牙强敛心神,脚踏旋步,碎月刀又是毫无花巧的硬撼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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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辈找死。”那喇嘛手形微变,双手十指交错合拢成。低喝道:“大樂法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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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一跳,忍不住又喷出口血雾,这变化的手形将我轰出丈余开外,我不禁骇然,这密宗藏法竟是一强厮,简直毫无还手之力。
??
??护卫也陆续赶来,无数道气息在背后紧锁着我,今夜我竟要葬身于此?因势成局,成的是我的死局。我想笑,却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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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魔三世印。”他再结一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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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到了退无可退,挡又难挡之境。在气劲冲击下,我脑海里一片空白,也许杀手都在等着解脱的这一天。娘,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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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力竟不受控制的游走,经脉也抖动起来。
??
??天际空划过一道亮闪,那是刀的光芒。很慢、很柔、很轻、很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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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光很慢,比苍茫的岁月还慢;刀光很柔,比塞外的黄沙还柔;刀光很轻,比情人的眼泪还轻;刀光很暖,比云山的孤雪还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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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是碎月,我还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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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喇嘛不相信的看看自己断了的双手,他没有想到我能在如此情况下还能用出如此神鬼皆惊的一刀,我也没有想到,这纯是下意识时候出的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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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体暴飞而出,那是什么降魔什么印的气劲造成的,情势的反噬虽然没有上次大,但我落下的一刻,必然是我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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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人影在空中拦腰将我抱住,我不由大惊。“老大,是我。”我看清了来人,是于小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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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背起我,想府外纵去。门外已经赶来了一队官军,面临的是一阵箭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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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我看见一片光芒,像情人的哼吟,像娇妻的轻喘,又什么都不是,只是一片温柔的不能再温柔的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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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一夜听春语,的确是个好名字。”我突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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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九章 不离不弃

我躺在长长的草里,仰头看着夜空里的点点繁星,像个懂得情趣的雅士,安详的欣赏这生命中的一切,如果可以换一种心态来活,也许就会改变很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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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杀手的缘故吧,阴暗的宿命始终伴随着我,似乎明天又不是一个晴天,风和日丽的朗朗乾坤有时候也会变得那样遥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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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我所能做的,就是在这片莹莹的绿草中,静静的享受着这夜色的寂静与顷刻的安宁。如果再加上一点惆怅的情怀,就有点接近思念娘时候那种特有的心态了,可惜一切只能成为如果。而这所谓的“享受”,也不过是一种委婉的说词。确切的讲,此刻的我应该用“藏”字来形容更为恰当。虽然躲藏对杀手来说,不能算是一件丢脸的事,却也没有四处夸耀的光彩。反正总之,我现在的情形是狼狈透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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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小楼并没有听从我的安排,暗中跟了上来,我却没有任何可以怪罪他的理由。其实杀手本不该顾及同伙,这是杀手的原则,所以他还不能算是优秀的杀手。可我这个出色的杀手,如果没有他的不讲原则,今日已命丧刘府。而他最后所展现的实力,也比我估计中的强上许多,由此可见,想要准确的去估量别人和自己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
??
??于小楼赶到时,正是我与喇嘛交手之际。他后来和我提及,也曾想过伺机斩杀目标。但房中的刘天杭,却早没了踪迹。从这一点上印证了刘府中果然有机关暗道,存在着许多不可知的变数,而那个喇嘛,就是这变数中最关键的一环。
??
??与那喇嘛交手可以说是我对敌以来是最泄气的一次。他那诡异的密功印法简直是匪夷所思,那一呼一喝,手形相叠交叉的种种变化,便令万千幻象源源不息的在我脑海升起,什么争胜之心、生死之念都抛到九霄云外,那感觉实在是窝囊至极。难道这便是佛祖慈悲的无尚念力,或是鬼蜮亡魂枉死怨气的锁命魔咒?如果我悟不透这其中的道理,下次遇上藏密高手就只能有多远跑多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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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我那自己都控制不了的一刀,起到了作用,震惊了在场所有的人,以至他在负着我逃亡的路上还一直感慨不已。只不过是最快恢复过来的人而已,所以能在关键的时刻及时接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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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府外的官军刚结合围之势,但在于小楼的剑下,很快就找到了缺口。护卫中剩下的高手被连续的袭击弄得一惊一乍,刘天杭的命,自然远比抓住几名小贼重要得多,一时间并没追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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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小楼纵跃间将官军远远甩开。风刮过脸颊有丝丝凉意,将到西湖边时,我注意到远处有几个快速闪动的身影。似乎就是追赶黑影人而先行离开的刘府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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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我并不十分肯定,虽然在如此夜深人静的时候,还有这么几个功夫高强的人在西湖边上溜达,确实有些奇怪,但我还是不能肯定。记不得是谁和我说过,猜测与肯定之间还是有一点点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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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人似乎感应到了我的目光,望了过来,远远一瞥间,他并没有停留的意思。夜空里繁星点点,遥遥的已经可以看到不远处楼外楼的灯光,只要上了渔船,就不再担心追兵。于小楼放缓了脚步,“唐老大,太崇拜你了,那刀真绝了。”他兴奋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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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那招剑法也很不错,名字很配,咳,咳。”我喘着气道“不过对你说的点心,我更感兴趣。”身体虽然几乎难以支撑,我还是和他轻松说了句话,这在我的性格上是很少见的,大概是出于感激他的缘故吧。
??
??“好啊,有机会我一定让唐老大尝尝,保证不会让你失望。有芙蓉糕,千层饼,玉清羹,大轮饼,唉。”他叹了口气“姐姐最擅长做大轮饼了。”我没有答话,饶到了这个话题我只能沉默。一是我的状态实在难以坚持,二是我并不善于劝慰别人,对他的问题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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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切就是这样继续下去,大概我们会在渔船上度过沉闷的一夜。可事情总是不会按着人的期望进行。官军开了过来,领路的刚好是遇到的那几人,看来我的猜测得到了验证他们果然是刘府的护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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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大概出在我身上的衣服,一个渔夫背着个家将护卫,这的确惹眼。他们先出府门,并不知晓黑影人脱身之后的情况,所以刚才没有留意,可遇上追来的官军后,就自然的想到了一切。
??
??于小楼选再次违背了杀手的原则,封了我胸口穴道,换了我的外衣,将我藏在了长草之中,“老大,我姐姐名字叫小亭。”这是他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
??看着他迎着官军而动的身行,我心里蓦的升起了一种强烈的念头,说不出来,但滋味却很不好受。这是许多年以来,作为杀手后都不曾有过的感觉。是尘封在久远的记忆中,似乎已经忘怀了的情绪。“正常的、用心的”活着的人们都管这种情绪叫作——感动。
??
??我很着急,却只能看着星星发楞,不单是因为他点了我的穴道,更因为那喇嘛给我造成了严重的内伤。我默运真气,知道只有尽快的凝聚些力气才能去帮于小楼。咬着牙强聚真气,控制气脉的线路,内伤使我每坚持一下都要付出很大的意志力,突然身体里一阵剧烈的疼痛,我只觉一窒,阵阵血气直涌上来,却什么都吐不出来。我渐觉到眼前发花,真气在体内乱冲乱撞。
??
??脑海里闪电般的放过一个又一个的片段,于小楼的目光,于小楼的剑法,于小楼的声音,接连的交织起来,千锤百凿的痛楚狂噬着我。如果可以昏迷,大概也是种解脱,可要命的是那疼痛让我的神智无比清明。
??
??分散注意也许是脱离疼痛的另一种办法,有时候对心里的痛苦大概也可以如此。
??
??以我的武功来说,多以轻巧暗器见长。暗器是一种非常独特的功夫,对内力的要求也颇为奇怪,并不见得需要气脉有多宽、内息有多强,但却要求运用的巧妙,或旋劲,或聚气成点,或外放加收劲,这些手法都需要毫厘不差。
??
??不过我总感觉我的暗器手法欠缺了什么,在对付一流高手时,往往不起作用。我真正的杀手都在碎月刀上。传闻碎月刀曾是唐门一绝顶高手的兵器,那人与唐门脱离了关系,碎月刀便成了无主之物。碎月刀确切来说只能算是飞刀,在我出手的一刻将精神、意念、气劲集在刀上。那一瞬间,碎月刀仿佛是与我血脉相连、性命交修的神兵,不是简单意义激射而出,让我换一把飞刀就没有那样的感觉,那是一种玄之又玄的事情,我根本无法解释得清楚。我只知道很少有人能避开我这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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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不能明白为什么“他”将碎月刀传给了我,“他”对我说的理由是因为碎月刀不长,可以让我超越自身的限制用出情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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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如此,情逝的反噬力也让我不敢轻易尝试。伤人先伤己的第一重口诀,让我始终想不明白这是什么道理。我控制不了那种力量,所以碎月飞射而出才是我擅用的杀招,不过在群战时兵器脱手,会极为被动。
??
??在有数的几次险象环生中,我逼不得已运出“情逝”,反败为胜。刀运“情逝”之后,反噬之力便透过刀身重重反贯,如果一般的长刀,反震力道会将其绞为碎铁,我也只有咬牙苦捱,内力顷刻耗尽。
??
??这次是我受伤在先,反噬之力反弱了许多。而现在体内的巨痛也是因真气散乱所造成,也就是意味着我体内竟然还有真气没被消耗干净。难道说几次的强运“情逝”,令我有所适应,还是自己的修为提高了?
??
??人有八脉,分:任、督、冲、带、阴维、阳维、阴蹻,阳蹻,丝丝真气游走贯遍八脉,汗水湿透了衣衫。
??
??我只有不停的想,想娘的爱,想娘的仇恨,这样才超脱痛苦,得到解脱。解脱是佛家的境界,怕是我这该下地狱的人永远不会有的,密印是不是就一种对人的超度呢,喇嘛的功夫大概就是以精神力影响别人吧,可能修心练神才是克制喇嘛的密功印法的办法,不知不觉脑海又幻化出了大喇嘛降魔三世印的手形,断喝清晰无余的重现。我体内真气随着这一想突然加速暴走,冲破了一个又一个玄关,满满的汇聚在胸口。
??
??微风拂过,对我却如千刀加身,我感到灵魂深处都要被着巨痛割裂,那是爱啊,恨啊,欲望啊,种种的力量交织在一起,撕扯着我,娘啊,我快要抵受不住了。
??
??一股强烈刀意,缓缓的在脑海里流过,汩汩的舒畅从心底起升起,十分受用,我仿佛一下子捕捉到了事物的关键,急切间却又无法解释,刀意顺着“情逝”运功的线路,汇聚着暴走的真气激冲向前,如千山幕雪,似万里黄沙,象惊涛拍岸,是情逝天涯。
??
??鲜血狂喷,一时间,我仰天长啸腾身而起,内伤不异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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