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容若

十

　　

　　叶小凡来找苏周。苏周听叶小凡含泪讲述着男友阿朗挨打的过程，内心充满了快意。但不久他便越听越不是滋味，越听越不是那么回事了，他只是授意肖三修理一下阿朗，并没有让他割掉男人的生殖器，苏周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部位，内心充满了恐惧。叶小凡说救阿朗需要很多钱，但自己没有那么多钱。叶小凡说这话的时候真诚地看着苏周，苏周被那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但他还是说：你爱阿朗吗？叶小凡没知声，拿纸巾擦着眼泪。阿朗爱你吗？苏周又问。他想告诉叶小凡这个男人其实一点都不值得她去爱，她的男朋友因背叛她的爱情而遭到报复，而她却傻乎乎地要医治他。叶小凡说：求求你，只有你能帮我！

　　苏周点着一只烟，再次端详叶小凡。叶小凡身材匀称，皮肤充满弹性，可以说是年轻版的吴媚，前妻朱菁更是无法比拟。小护士已在浓浓酒意下沉睡过去，她的眼角还挂着泪水。方才两人各怀心事喝下不少马爹利酒，然后稀里糊涂地上了床。在那种状态下已然无快感可言，他们一声不哼地动作。最后一刻，叶小凡说：只要能救阿朗，我愿意付出一切。苏周听见了，立刻从女孩身上颓败下来。

　　苏周站在窗前思索是否帮助叶小凡的时候，并没有留意到，离他别墅不远的一处街角，有一辆黑色宝莱隐在树影之中，那是吴媚的车。

纳兰容若

十一

　　

　　女人的声嘶力竭令苏周吃惊，不过也进一步证实了自己的怀疑：果然是吴媚设计支走了朱菁，陷害了阿朗。女人费尽心机扳倒了朱菁，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拥有男人，却没料到中途杀出了个比自己更年轻的叶小凡。计划失败，女人气急败坏，终于发作。

　　我为你赚了那么多钱，付出了那么多，我哪一点不如她们？你为什么不肯选择我？吴媚气急败坏地拿指尖戳着苏周。苏周慢条斯理地说：很简单，我不爱你。我们的关系只是各取所需罢了。换而言之，像朱菁和叶小凡这样的女人，也许有这样那样的不是，但她们对男人却是真心的，不管这种真心是爱情也好，同情也罢。她们只是没有你聪明，所以才会爱错了男人，而你不同，你太贪婪，什么都想要，你说爱我，其实你最爱的是你自己。

　　吴媚流着泪说：苏周，也许我做的一切都很过份，可我是真的爱你呀！

　　苏周冷笑道：是么，也许这话你同每个上床的男人都说过吧！他从抽屉里抖出一撂照片，照片上是吴媚跟阿朗亲热的样子。你，你调查我？吴媚迟疑地看着苏周。苏周笑笑：既然话说到这份儿上，我们不如开诚布公。他又摸出一只塑料袋，里面有一小缕草绿色的毛发：自从我在你的床上找到了这个，就开始觉得事情不对，于是我派人调查了你，才发现原来阿朗是你的旧情人。可怜朱菁和叶小凡还蒙在谷里……再说，肖三既然敢背叛我听命于你的差遣，为什么就不能再次背叛你，而向我告密呢？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何把事情做得那么绝，要对阿朗下毒手？

　　吴媚颓然坐在沙发上，凄然道：没错，如你所言，一切都是我精心计算的，只是我没有计算到你的心。当初我让阿朗引诱朱菁，并叫人录像。你看了录像后果然大怒，我以为你会对朱菁下手，没想到你却念旧情要面子想大事化了，为了逼你走出离婚这步棋，我到处散播朱菁和阿朗的事儿，我知道你这个人好面子，一定会跟朱菁提出离婚的。但我又害怕朱菁被逼急了会说出我跟阿朗的事，正好你派肖三收拾阿朗，我就一不做二不休，叫肖三废了阿朗，把阿朗的东西拿给朱菁看，以朱菁的性格，她断然不会再去找你。我以为从此以后，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没想到你又把阿朗的女友叶小凡骗上了床！苏周吃惊地看着女人：你怎么知道我跟叶小凡的事儿？吴媚哼了一声：你能调查我，我为什么就不能跟踪你？苏周说：你做了这一切，只为得到我？吴媚擦了擦眼泪说：没错，也许你不相信，但你真的不会懂得女人的心事，朱菁也好，叶小凡也好，你统统不懂。

　　苏周长叹一声。

　　吴媚幽幽言道：你背叛了朱菁，我背叛了阿朗，而阿朗又背叛了叶小凡，叶小凡为救阿朗，又上了你的床，你欺骗了叶小凡，也背叛了我。

　　苏周断然道：不，整个事件都是你在一手设计，其实是你自己背叛了你自己，我们的背叛不过是你策划下的牺牲品罢了，你玩弄了大家的感情！

　　吴媚无力地笑了笑，无意反驳：你打算怎么办？

　　苏周说：我会帮叶小凡医好阿朗，我相信他们两个会生活得很好，至于我，我要去找朱菁，是我对不起她，我想我会找到她的。

　　吴媚问：我怎么办？

　　苏周笑笑：你那么聪明，什么时候成了没主意的人了？不过我想你最好走掉。

　　吴媚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得到你，你现在却要赶我走？

　　苏周说：走是你最好的结局，在我没有下决心送你上法庭之前。你在我这里什么都得不到，我的钱也好，感情也好，什么都得不到，这是对你最好的惩罚。

　　吴媚说：苏周，你想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做好人，你别忘了，最初背叛婚姻的人是你自己！

　　苏周耸了耸肩膀。

　　吴媚站起身，捋了捋头发：好，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我吴媚拚到今天，得到的东西不是拜你苏周所赐，也没理由血本无归的，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你会遭报应的！

　　苏周望着摔门而去的女人，痛苦地揉搓着额头。

　　

纳兰容若

十二

　　

　　吴媚将一些照片分装在两只文件袋里，露出狞笑。

纳兰容若

十三

　　

　　一场大雪，城市的表面变得干干净净，而人走过的地方却肮脏泥泞。

　　叶小凡打掉苏周手里的钱，纸币四处飞扬，路口的人们开始望着满天钞票发呆，突然一轰而上的争抢，有的人滑倒在地上，有的人撕打起来。叶小凡和苏周在人群中突立着。叶小凡痛苦地责问苏周：是你害了阿朗，为什么还要把我骗上床？苏周着急地说：小凡，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叶小凡扬手打了苏周一巴掌，哭着跑开了。苏周想拉住叶小凡，身子却突然动不了了，他意识模糊的瞬间，听到一声尖锐的刹车。

　　阿朗混在人群中，他看到叶小凡打了苏周。叶小凡跑开后，他从怀里摸出一把尖刀，推开人群，一腐一拐地向苏周走去。

　　刀尖快要刺进苏周身体的那一刻，苏周自己却倒了下去。阿朗看到苏周脸上呈现出似哭似笑的表情，歪斜的嘴角流出了口涎。阿朗错愕地呆立在那里，这时，他听到了尖锐的刹车声，还有叶小凡的尖叫。

　　有些鲜红色的东西飞溅在雪地上，阿朗的刀当地一下掉在了地上。

　　

纳兰容若

十四

　　

　　床上的被子被里面的人拚命揉皱，挤压，呈现出怪异而狰狞的形状。终于，被子停止了蠕动，被窝里传出男人的哀嚎。

　　一只手伸出来扭亮了台灯。吴媚从被子里钻出来，开始走来走去的收拾东西。阿朗呆坐在床上一杯一杯地喝酒。你在干什么？阿朗问。

　　走呀，我要离开这个城市，今晚的飞机。吴媚继续埋头收拾行里。

　　阿朗摇着酒瓶问：那我呢？

　　吴媚停下来，看了看阿朗：朗，我在你的帐户上留了一百万，够你花了。

　　阿朗望着酒瓶说：我为你变成了这个样子，你却要离开我？

　　吴媚说：阿朗，你现实一点，我们分开对彼此都有好处。

　　阿朗笑笑：好，你走吧，谢谢你的一百万。

　　吴媚走过去，两人最后一次拥抱在一起。阿朗说：媚，让我们喝一杯分别酒吧。吴媚跟随男人端起了酒杯。

　　吴媚收拾好东西，看了看表，来到卧室，她想跟老情人做最后的道别。但她一下呆住了：阿朗身子歪向一边，嘴角流出暗红色的血，酒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女人忽觉胃部一阵绞痛，哀叫着跪到了地上。

纳兰容若

十五

　　

　　城郊的一所精神病院，一个女人不厌其烦地向旁人讲述着一个关于背叛的故事，故事结尾，女人总要不断地重复道：我讲的都是真的！不信你看！她抖着手举起脖子上的一串钻石项链给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