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微笑渐行渐远

纳兰容若

　　 谁都看过蒙娜丽沙迷人的微笑，我相信。微笑是不经意凋谢的鲜花，没有季节的界限，越过岁月的暮年，还能看到结果在皱纹上的笑容，是那样年轻。微笑无法用化妆品包装出来，再昂贵的化妆品无法让衰竭的心浮动盈盈笑意。

　　微笑是健康心灵的名片，无法掺透私欲的沉积物，它不只是年轻女孩的特权与专利。我在一个"老少边穷"的小乡村，看到过一个年过七旬的老人，她每天还在劳作，农业的活计之于她来说就是生计，因为她的儿子一个外出公干，很少回来看她，特别是娶了城市里的"小妖精"之后，一年也才有一些穿过的衣物从邮局寄来。家里与她作伴的儿子突然在一夜之间疯掉，整天拿家里的锅碗瓢盆出气，不时还放出吓人的话要杀这杀那。年过七旬的老人，不得不成天在地里劳作，做完了玉米布置的习题，又做黄豆安排的作业，这样一直做着她认为是应该做的事情。花白的头发衬映着一脸邹纹，可是村里人每次看到她，她都会微笑着，不言不语。我到她家里的时候，老人家正在给她的疯儿子喂饭，还一边喂一边象儿时那样哼着无名的小曲，直到把满满一大碗饭喂到儿子的肚子，她才开始微笑。自信、满足、带着轻度的哀伤，或者轻度的无奈。

　　我想拿出身上带着的日本理光相机，留下让我心灵为之一震的微妙风景，但我终究没有拿出来。我怕那机械的快门声虽然微小，却足以让老人家脸上的微笑停滞在某一刻，甚至会破坏她的完整。后来，我回到城里，那一幅微笑的表情一直闪存在我的脑海，却无法在人头攒动的大街，重先读到逝去的微笑了。

　　参加工作时，单位里一位始终带着微笑的女孩子吸引了我的目光，每天上班都没有管住自己移动的眼神，以至把她当成自己将来时的女朋友。后来，因工作变动，我离开了原单位，来到乡下工商所，虽然也给那朵开得很自然的微笑写过情诗，稍过蜜语，但终究无法采摘到那朵清纯的芬芳。

　　那时候，每个单位都要求自己的员工带着微笑上班，带着微笑处事待人，只是那样的微笑没有发自内心，所呈现出来的笑容象熟不透的果子，无法在上面闻到清芬与温馨。销一激动，那样的微笑就都成了昙花一现的风景，再也品不到曾经的愉悦与幸福。我还见过一朵微笑，那是开在一位即将离世的朋友脸上的。朋友也是一位写诗的人，不幸在中年患上了癌症。当他知道自己即将象一颗流星从人世间轻轻划过之后，有过激动有过痛苦，随着病情的恶化，他的心情却随之好起来，他扳着手指算计着一天一天日子，最后算计到一个又一个小时，每一次阵痛之后，他就会让微笑浮上脸角。尽管苍白尽管有些勉强，但一般人看不出，那是经过了多大的忍受之后的结果。至今我还记得那样的微笑，仿佛觉得他还在我的身边。

　　物质时代的滚滚红尘，让微笑枯萎或者凋谢，带着微笑的表情再也无法闪现在大街，出现在身边的某一位同事脸上，似呼觉到微笑着就会吃亏一样。高价的宾馆饭店，虽然还会看到微笑，但千篇一律的笑容很难让人感到温暧，到是还会让人觉到一种近呼要上当或者要吃亏的感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