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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一边注意浑沌的细微动作,一边轻声对刘天明传话:“看来泾河龙王还没能完全复原,只能依靠浑沌的躯体来进攻我们,一定要尽快彻底灭掉浑沌,若是等龙王完全复原,我们就不可能打败它了。”
  
  刘天明听到宇文的话,一下想起龙王现身为巨龙后,曾作势要咬宇文,自己和宇文完全没有反应过来,龙王就已经合拢了大嘴,所幸此时龙王还只是虚体,若是龙王完全复原的话……想到这里,刘天明的喉头滚动了一下,脸色开始变得有些灰白。宇文的话使得刘天明的情绪有些波动,这贸然打响的第三枪,就偏离了轨道,在浑沌的头上留下了另一个弹痕。
  
  浑沌对接二连三的偷袭终于按捺不住了,扭头向刘天明的方向怒吼了一声。宇文一看形势不对,只好变守为攻,与玄罡合力向浑沌杀去,希望能将浑沌的注意力再拉转回来。
  
  面对冲杀过来的宇文,浑沌突然做出一个奇怪的举动,它将自己长长的身躯盘卷了起来,变成几个叠在一起的大圈,容易受到伤害的腹部完全隐藏在内部,只露出黑色的坚硬背部,表皮还不停地滚动着波纹褶皱,就连硕大的脑袋,也缩在圈内,完全看不到了。宇文和玄罡围绕着浑沌跑了一圈,竟没找到一个可以下手攻击的位置。宇文不禁迷惑不解起来,以龙王的嚣张个性,又怎么突然变成了缩头乌龟?
  
  刘天明在远处看得不是非常清楚,却也奇怪这魔兽怎么缩成了一个大球。
  
  正不知所措之际,宇文突然感到脚下的地面有强烈的震动。他愣了一会,似乎想到了什么,大声向玄罡喊道:“快走开!”
  
  但已经来不及了!玄罡脚下的地面猛地破裂开来,浑沌巨大的头颅一下从地下冲出来,将玄罡撞得飞上了半空!
  
  浑沌之所以缩成一团,原来是为了掩饰它用头部撞穿楼层地面的举动,留在宇文面前的只是它后半截身子,上半身早已穿透到楼下,又听音辩位,猛然间从楼下冲出,玄罡防不胜防,终究中了它的计。
  
  被撞飞到空中的玄罡,刚呈下落之势,又被浑沌猛撞一记,再次向上飞起,如此反复数次,就仿佛一个拳击高手,用一连串的组合拳将玄罡反复重捶,一直浮在半空中。
  
  直到玄罡体内的骨节断裂声刺耳地传来,惊呆的宇文才反应过来,他仰首悲号了一声,挺枪猛刺浑沌。
  
  浑沌察觉宇文冲了过来,便对玄罡施与最后一击,这一击,却是从上往下横扫过来的,玄罡的身躯一下从空中跌落,正对着宇文撞来。宇文不愿避开,便伸手去想接住玄罡,嘭地一声,一人一犬撞在一起,又向后滚跌了出去。
  
  体重与一个普通人相接近的玄罡,宇文又怎么接得住,这一撞,直震得他五脏六腑都错了位,体内一阵翻江倒海,禁不住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而宇文拼命接在怀中的玄罡,早已软绵绵地晕死过去,不知死活。
  
  浑沌见宇文已身受重创,蛇身一挺,将地面破开长长一条坑道,整个身躯重新露出地面后,它又摇晃着向宇文的方向爬去,似乎准备对宇文痛下杀手了。
  
  刘天明眼睁睁看着宇文玄罡被浑沌玩弄,却帮不上半点忙,心头好一阵难受,现在见浑沌又露出了脑袋,他咬了咬牙,重新调整了姿势,慢慢放松自己的呼吸。心中默默地祈祷着,这一次,他一定要命中。
  
  砰!子弹呼啸而出,第三次精确地钻进同一个弹孔!
  
  浑沌的脑袋就象被一个无形的大锤猛烈的敲打了一下,动作幅度极大地向后一仰,倒了下去。
  
  “好!”心情激动的刘天明忍不住挥舞了一下拳头。但他很快就高兴不起来了,那怪物浑沌居然又慢慢地抬起了头,刘天明所击中的伤口处,正迸射出大量的鲜血,汇聚成溪流的鲜血在浑沌的头颅上流淌,又顺着尖牙滴落在地上,更显得那怪物狰狞可怖。
  
  刘天明忙不迭地又端起手枪,想再给它来一下,但浑沌没再给他这个机会。怪物用自己巨大的断尾在地上猛扫,刚才地面破损留下的碎石就如飞蝗般向刘天明扑去。刘天明已来不及躲闪,只好向后一滚,想躲在木桌后面,但那木桌哪里挡得住高速飞行的石块,喀嚓几声,木桌裂成了碎片,刘天明也被飞石打得头破血流,晕倒在地,若不是那一身铁甲保护,只怕连性命也丢了。
  
  被龙王附身的浑沌实在过于强横,须臾间就将联手的二人一犬打得一败涂地。宇文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却头晕眼花地又坐倒在地上,正喘息间,发生了一件他预想不到的事情。
  
  顾青和蒲远猛地一推门,又出现在大厅的门口!
  
  “你在搞什么?又回来送死啊?”宇文又惊又怒,对着顾青吼叫起来。
  
  “啊?”顾青尖叫起来,“为什么我们又回到这里来了?我们明明已经乘电梯去一楼了!”
  
  龙王桀桀怪笑起来,宇文一下明白了,顾青和蒲远中了龙王的障眼幻术!以为自己已经乘坐了电梯,其实根本没能离开腾龙大厦的顶楼。想到这里,他的心中一下焦急万分。
每个人的生活里都是有遗憾的,因为遗憾,我们才生活在一种错过的美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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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救解
  
  顾青手足无措地站在大厅门前,自己不过逃开了一会儿,宴会大厅内就变得一片狼藉,远处紧闭双眼的刘天明有小半个身子都埋在碎石堆里,额头上还在流血,稍近一些的宇文似乎也身受重创,正一点点地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至于玄罡,则用一种奇怪的扭曲姿势躺在地上……她非常想扑过去扶起宇文,但在他们之间,还隔着一个鲜血淋漓的浑沌……
  
  在刚才短暂的逃离中,顾青曾对蒲远大概解释了一下所发生的情况。蒲远现在已经知道,面前这头巨兽就是造成腾龙大厦血案的元凶,而自己不幸因为长相酷似唐代皇帝李世民,又变成了巨兽攻击的首选目标。虽然还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会乘电梯下楼却又回到了顶楼,但晃悠着向他们爬来的怪物,已容不得蒲远去细想其它的事情了。
  
  “顾青,你先走,我来对付它。”蒲远毕竟是个男人,第一次面对浑沌时被吓得失魂落魄,并没有妨碍他现在鼓起了反抗的勇气。
  
  顾青急得直跺脚,两个身怀绝技的男人都奈何不了浑沌,蒲远这样一个养尊处优的老板又怎么可能对付得了凶残的魔兽?可现在又拉着蒲远向外逃的话,说不定绕个圈子还得回到这里来,也不知道那怪物究竟对自己施下什么魔法……再说,她现在也不愿意丢下受伤的宇文不管。
  
  蒲远亲眼见到浑沌之后,终于明白此事绝不可能再隐瞒下去了,于是决定打电话报警,无奈上楼时来得匆忙,手机还搁在办公室里,现在情况危急,也只好东张西望,希望在附近找到什么能自卫的武器。当他看见那支曾经划伤玄罡的步槊时,他的眼睛不禁一亮,快步跑了过去。
  
  自从蒲远又回到大厅后,浑沌一直是不慌不忙地看着蒲远,慢慢地向他靠近,蒲远向那支步槊跑去,它也只是慢悠悠地扭头跟了上去,看来龙王并不急于扑向自己的猎物,或许在解决掉宇文等人之后,龙王就认为再没有人能阻碍它的复仇了。
  
  步槊被龙王打飞后,便颤巍巍地插在墙上,小半截槊柄都嵌进了墙中,蒲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从墙上拔出来。有长槊在手,喘着粗气的蒲远的勇气又多了一些,不过待到浑沌逐渐靠近蒲远之后,蒲远就后悔了――这怪物实在太大了,自己和它相比,根本就没有对抗的可能!
  
  浑沌低下头凑近蒲远,猛地一呲牙,一排尖刀般的利齿吓得蒲远忙向后退,可背后就是墙壁了,蒲远紧贴着墙无路可退,只好鼓起十二分勇气,用力挺起长槊向浑沌刺去,浑沌张开血盆大口猛地咬住了槊尖,蒲远一呆,想把长槊拔出来,却不过是蚂蚁撼大树罢了。浑沌稍一用力,那步槊的尾端就倒冲回去,一下顶住了蒲远的咽喉!蒲远顿时觉得呼吸困难起来,他拼命扭动身体,却挪不开半分。浑沌呲牙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后,一个威武的白色龙头影影绰绰地显现在浑沌脑袋旁边。
  
  “竖子,尚识得老龙否?”龙王的声音里有一种按捺已久的激动。
  
  “谁……谁认得你……你这怪物?”蒲远呼吸不畅,说话也无法连贯。
  
  “李世民,枉你一世君王,到头来仍是敢做不敢当!”龙王大怒,浑沌又在槊柄上加了些力量。
  
  蒲远开始翻起了白眼,他的肺部已经呼吸不到空气了。眼看蒲远就要无辜送命,宇文挣扎着强行运力,倾其所能投出一枪,可惜这一枪既无力道,也失去了准头,歪歪斜斜地落到浑沌身旁穿地而去,不知所踪。
  
  龙王回头扫了一眼宇文,阴森森地一笑,又转头对蒲远说道:“汝既自称九五之尊、真龙天子,偏又不会飞升变化,为何敢蔑我为业龙……且让你瞧瞧真龙的手段!”
  
  浑沌蓦地松开步槊,蒲远一下跪倒在地上,大口呼吸着空气。浑沌虽然体形巨大,却轻轻巧巧地甩动了一下头颅,口中衔着的步槊立即倒转了过来,浑沌闪电般一晃,蒲远顿时惨叫起来!
  
  浑沌将口中的步槊从下往上疾刺,刺穿了蒲远的右肩,并将他挑了起来,就势钉在墙上!
  
  蒲远何时受过这样的罪?被刺穿的伤口正承受着整个身体的重量,伤处的肌肉被一点点地拉开,断裂的血管肆意地向外喷洒鲜血,惨嚎声在整个大厅内回荡着。
  
  “哈哈哈哈……”蒲远的惨叫使龙王得到极大的满足,它禁不住发出充满复仇快意的笑声。
  
  蒲远的惨状把顾青吓懵了,她蜷缩在门边,不知该逃还是该留。
  
  宇文一拳砸在地上,痛心地对龙王叫道:“这人是无辜的!他根本就不是什么李世民,人死如灯灭,哪有什么转世投胎的鬼话?”
  
  龙王并不买帐,冷冷地说道:“即其非李世民转世,也必与李家一脉相传!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宇文一时语塞,蒲远如果真是和当年的李世民容貌一致,也说不定他真的有李家的血统遗传,这么多年前的事,谁又说得清呢?
  
  毫无征兆地,顾青抬手指着蒲远的上空,尖叫起来!
  
  一条诡异的人形黑影正倒挂在蒲远头上的天花板上,顾青一声尖叫,那黑影便缓缓飘落下来,影子不经意地一仰头,竟露出一张惨白枯萎的人脸!
  
  宇文一怔,这不正是险些害自己铸下大错的游魂宋巧稚么?
  
  游魂落到蒲远身旁,极快地伸出一只手,用那只有骨节的手指在蒲远身后的槊杆上一划,三指粗的白木槊杆便如利斧劈砍般整齐地断开了。蒲远立即顺着墙滑落下来,瘫倒在地上,游魂面无表情地将手指搭在仍插入蒲远肩部的槊柄,猛然发力,硬生生拔出了槊杆,蒲远痛得大叫起来,但在他仰首看见游魂那张干枯萎缩的脸时,后半截尖叫就吓得给咽了回去。
每个人的生活里都是有遗憾的,因为遗憾,我们才生活在一种错过的美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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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魂一把将蒲远从地上提了起来,猛地一推,蒲远便在一股大力的推动下跌跌撞撞地冲到顾青跟前,一跤摔倒在地,顾青忙扶起了他,用手按住他受伤的肩膀。
  
  游魂在浑沌面前从从容容地做下这些事情,龙王居然没有出手阻拦,直到蒲远逃到了门边,龙王才不解地问道:“莫非此人便是那负心之人?”
  
  游魂缓缓地点了点头。
  
  “既是负心人,留之何用?”龙王陡然暴怒,周身黑气如熊熊烈火般气焰冲天。浑沌身躯微弓,如一只已瞄准蒲远的满弦之箭,随时可以给蒲远致命一击。
  
  游魂一下飘到浑沌身前,双手一张,竟然作势要阻挡浑沌!
  
  “愚昧之极!小小游魂也敢螳臂挡车!”龙王已极不耐烦了。
  
  游魂一声不吭,周身竟也升腾起与浑沌相似的黑色气焰!
  
  宇文这才明白,宋巧稚是吸取了龙王的怨气,才有了非同小可的力量。可再怎么说,她的灵力既是源于龙王,又如何能以此对抗龙王呢?正彷徨间,宇文忽然从丹田处感受到一分灼热,一股熟悉的力量涌入体内。他猛一低头,原来是玄罡将头顶在了他的小腹上。
  
  玄罡浑身筋骨严重受损,但有它强大的恢复力做后盾,只要有足够的时间,终能回复如初,不过现在的它也只能眨巴一下眼睛,将残余不多的力量渡给了宇文。
  
  虽有玄罡相助,宇文现有的力量仍然不足于同龙王正面交锋,他心中暗地思量,恐怕只能设法带走场中众人,渡过这一难关再行打算。只要再捱上几个小时,天一亮,只能夜行的浑沌便要遁逃了。
  
  宇文在一旁思前想后,那边的游魂与浑沌早已动手纠缠在一起。
  
  游魂宋巧稚飘逸灵动,在浑沌四周虚虚实实地游击,体形巨大的浑沌虽有一身神力,却不易追上游魂,苦于无着力之处。但游魂的骨爪也伤不了浑沌分毫,每当游魂的手接近浑沌时,前者周身的黑气便与后者缠成一团,产生一股相斥的力量。不过游魂终是无根,不能持久,又缠斗片刻,宋巧稚的速度渐渐地慢了下来,躲闪浑沌的追咬也颇为吃力。
  
  宇文瞅准龙王未注意到他的某个空当,一把将瘫软在地的玄罡扛在肩上,大步跑开,又将人事不省的刘天明从碎石堆中拖出来。
  
  满手鲜血的顾青终于将蒲远受伤的肩膀用衣物包扎好,蒲远感激地望着她,却发现她正看着与浑沌缠斗的那个可怖黑影,脸上流露出极担心的神色。
  
  “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快走!”宇文突然从大厅外沿绕行到顾青身边,把她吓了一跳。“可是……那边……”顾青用手指了指已渐呈败相的游魂,宇文头也没回地吼道:“你不走她更走不了!”
  
  顾青吓得闭了嘴,转身扶起蒲远,跟着宇文向出口冲去。看着走路一瘸一拐的宇文,趴在宇文肩上口吐血沫的玄罡,以及被宇文倒提着一条腿在地上拖动的刘天明,顾青忍不住想大哭一场,这都是为了什么啊……
  
  龙王察觉宇文等人已经逃出宴会大厅时,宋巧稚已经招架不住了,每次她与浑沌错身之际,她身上的黑气便会被抽离一部分,再斗下去,只怕自己也会被龙王收去,与浑沌融为一体。
  
  幸好龙王并不在乎她这个游魂的死活,那个长相酷似李世民的男人才是它的目标,当它发现宇文等人已经脱离它的视线范围时,它虽然对自己的障眼幻术极有信心,相信这一干人马断然逃不出这栋大厦,却也忍不住弃下游魂,极快地跟了上去。游魂想再上前阻挠,无奈有心无力,黑影一晃,又消散在空气之中。
  
  宇文一路前行,心中不停地默念“无定咒”,然而龙王亲自施下的虚障之术,远非游魂只能障目那样简单,他全力施展浑身的五感,也觉察不出四周有何异样,但本该是楼层电梯的位置,电梯却消失了……
  
  顾青和蒲远都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有电梯的地方,居然有衔接得非常自然的墙壁,伸手去摸,也确实是实实在在的墙,不见有什么不对劲。
  
  一群人又绕行了一圈,不但电梯不见了,就连安全通道的门也是无影无踪
  
  “难道要我们学崂山道士,硬从这里冲过去?”顾青嘀咕着,仍焦急地在墙上四处摸索,希望能按到电梯的按钮。
  
  “不要徒劳了。”宇文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玄罡实在很沉,“龙王的虚障之术肯定已经笼罩整栋大厦,这里已经变成一个迷宫了。”
  
  一股腥臭的气息从身后蔓延而来,宇文使劲抽了抽鼻子,浑沌追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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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我来!”宇文居然还能分出一只手来帮顾青去扶蒲远,一伙人全靠在了楼道的尽头。
  
  浑沌的黑影已经从拐角处出现了!
  
  宇文放下玄罡,让它与昏迷的刘天明并肩躺在一起,然后上前一步跪倒在地,双掌同时杵在地上,两团青沙出现在宇文掌下。
  
  就在浑沌即将出现在众人前的那一刹那,两团旋转的青沙像喷泉般暴然升起,化成与楼道两侧连接的一扇窗户和半堵墙。
  
  顾青睁大了眼睛,这不就是自己身后楼道尽头的那扇窗户和墙面吗?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宇文轻轻吐出几个字。
  
  虚灵之沙竟然还可以这样使用!透过面前沙粒化成的窗户,顾青可以清晰地看见浑沌正向自己这边爬来,龙王显然没有看出这一伙人躲在了沙墙背后,在龙王眼中,楼道的尽头是空无一人的。
  
  浑沌在距宇文不过四五步的地方张望了一会儿,便回头走开了。见浑沌走出自己的视野范围,宇文长出了一口气,盘腿坐下,说道:“我们就留在这里,说话小声一些,等天亮再出去。”
  
  “那……那个怪物,好像看不见我们啊?”蒲远胆战心惊地问道。
  
  宇文和顾青相视一笑,蒲远看不见宇文用虚灵沙造出的假象,刚才一定被吓坏了。
  
  “让龙王就这么在楼里乱窜吧,它暂时是找不到我们的。”宇文拍了拍蒲远的肩,让他放心。
  
  “顾青,刚才救了我的那位,究竟是人还是鬼啊?”蒲远抚摸着仍在向外渗血的肩膀,想起了救命恩人。
  
  顾青的脸色渐渐变得严肃了,低声说道:“那位……恐怕你也认识,她……就是宋巧稚。”
  
  “宋巧稚?”蒲远浑身一震。
  
  “嗯,她就是顾青的亲姐姐,宋巧稚。”宇文也凑到蒲远跟前,一字一顿地说道。
  
  “她……你的姐姐?”蒲远一副完全不敢相信的表情。
  
  “蒲董,关于我这位亲姐姐,我相信你应该比我更加了解吧?”顾青咬了咬嘴唇,目前虽然处于极危险的环境中,她仍不愿意放弃知晓往事的机会。
  
  顾青从不说假话,蒲远是知道的,他脸上的神情瞬息万变,内心似乎正承受着极痛苦的煎熬,不过只有一会儿,这位中年男人的神情便慢慢松弛下来了。
  
  “我一直觉得你给我的感觉很熟悉,原来是因为宋巧稚的缘故……”蒲远看了看顾青,“我这一生,除了我的妻子和女儿外,最爱的女人,就是你的姐姐。”
  
  顾青点了点头,刘天明曾看见蒲远极小心地收藏姐姐的照片,看来他确实很爱自己的姐姐。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杜听涛介绍的,那……还是三年前的事。”蒲远叹了口气,打开了话匣子,“你也知道,我的社交圈比较广泛,见过的美女也不算少了,可第一次看见你姐姐,我就深深地被她的气质所吸引……”
  
  地上的刘天明突然呻吟了一下,打断了蒲远的回忆,顾青忙过去解开刘天明的头盔与胸甲。刘天明所受的伤其实比宇文略轻一些,由于有铁甲防护,他只是被碎石砸得一身淤青,受伤最重的一处,就是额角上被飞石重击了一记而晕倒,鲜血糊了一脸,看上去比较严重,而一直在跑动的宇文,所受的却是内伤,为了接住玄罡,他尚未痊愈的肋骨估计又断了。喉间一直有甜味上涌,胸口也总在气血翻腾,宇文只是为了不让顾青担心,强撑着罢了。
  
  “我这是在哪里?龙王呢?”刘天明抹了一把被血迹粘连的眼皮,睁眼看了看四周。
  
  “嘘……小声点,我们现在是躲在宇文制造的伪装墙后面,龙王正四处找我们呢。”顾青跪坐在地,将刘天明的头搁在自己的大腿上。
  
  顾青身上淡淡的幽香并没有被血腥味所掩盖,刘天明枕着顾青的腿,脸上便有些发烧,不过他满脸是血,也不用担心别人会看出来,他身上虽有力气,一时间却不愿起身,心里只希望这一刻就这么延续下去,再不用起来了。
  
  宇文对宋巧稚出手相救一事还惦记在心,见刘天明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他又催促蒲远继续往下说。
  
  “嗯……在杜听涛的安排下,我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留在分部,便是为了可以和宋巧稚在一起。她不是一个简单意义上的美女……在她的身上,既有风尘女子一般的妖媚,也有纯情少女般的单纯,说起来二者似乎是矛盾的,但在她这里,却是完美的结合……虽然文化程度不是很高,但她非常聪明……”说到这,蒲远把目光投在顾青的身上,“即使与你这位腾龙集团出名的才女相比,她也毫不逊色啊!”
  
  顾青还是第一次听见别人向她描述自己的姐姐,蒲远把宋巧稚描述得这般完美,顾青心里突然冒出想和姐姐一比高低的念头,但她很快便沮丧且悲伤地想起,宋巧稚已经沦为一个孤苦伶仃的游魂,往昔的美貌与智慧,早已深埋黄土,不复存在。
  
  蒲远的眼神开始有些迷离,对往事的追忆似乎勾动了他内心深处的某根琴弦,“最让我着迷的,是她居然对天文学颇有研究。我们常在夏日的星空下,驾车到空气纯净的野外,在那里,她会与我并排躺在车上,指着天上的某一组星座,告诉我这组星座的名字,以及关于它的古老故事。或者,也会指着一颗异常发亮的星星,告诉我它距离我们有多远,它的光芒,是因为它在燃烧自身……与那些庸脂俗粉相比,她有太多的不一样了!”
  
  “可她现在死了!变成了一个孤魂野鬼!”刘天明猛地坐起身来,冷冷地截断了蒲远的追忆。
  
  蒲远不由打了个冷战,低下头,喃喃地说道:“是的,她……失踪了。”
  
  “失踪?哼……她的失踪,与你没有关系吗?”刘天明追问道。
  
  “我……不知道……”蒲远的声音越来越低。
  
  “就在你昏迷的时候,游魂宋巧稚救了蒲远一命,他才有幸可以与我们坐在一起。”宇文对刘天明说完这句话,又回过头面朝蒲远,“她救了你,大概是旧情难忘吧?不急,即使你现在不愿意说,下次见到她的时候,我们也会问她的。问她……究竟是怎么死的!”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宇文是凑到蒲远的耳边,颇有些凶狠地说的。
  
  蒲远一下闭紧了眼睛,再也不愿意吐出半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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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真相
  
  夜,沉静而凝滞。
  
  浑沌的啸声在大楼内时远时近地回响,听得出,它有些恼羞成怒。宇文倚在窗旁,面无表情地望着这个灯火寥寥的城市,再坚持一个小时,晨曦便会出现在天边,而惧怕阳光的浑沌,就只能躲回阴影之中,哪怕它是被龙神附体,也无法回避其肉身的弱点。
  
  想到泾河龙王,宇文又不禁轻轻一叹。
  
  顾青的那双大眼睛,似乎有看穿别人内心的能力,她听见宇文那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后,便一直在盯着宇文看。宇文被她看得有些不自然,笑问道:“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帅的老大?”
  
  顾青可没心情与他逗乐,幽幽地说道:“你……还在想那泾河龙王吗?”
  
  宇文脸上的笑容一滞,呆了半响,说:“若我是一国之君,另一个强大的族群残杀我几万国民,那我想去复仇,似乎是天经地义的啊。”
  
  “我也很同情泾河龙王,可当初犯错的,并不是我们啊?”
  
  “要是龙王说它想去看看现在的泾河,你敢带它去吗?那工业污染……啧啧……”一直躺在地上闭目养神的刘天明突然睁眼插话,“谁敢说现在的人没犯错?”
  
  顾青哑口无言。
  
  宇文摆了摆手,说:“无辜者终究是多数,不能由着龙王乱来,这事,该有个结果了……”
  
  猝然间,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传来,震得顾青双耳发麻,脚下更是象地震一样猛烈晃动了好几下。顾青惊恐地看着宇文,宇文对她一点头,表示自己也听见了。这一声吼叫极凄厉,与之前的大不一样,浑沌似乎被什么攻击了,并且受到了比较严重的伤害。
  
  “啊,你看,电梯又出现了!”刘天明突然兴奋地拍打宇文的肩膀。
  
  果然,那电梯又出现在众人眼前,看来龙王确实遇到了麻烦,它的虚障之术已经失效了。
  
  “能听出在什么方向吗?”宇文急切地问顾青。
  
  “大概……在那个方位吧?”顾青想了想,指着左下方的地面,“好像离我们不远。”
  
  “莫非……”宇文思考片刻,脸上突然浮起笑容,“恐怕是那位道家高人又出手相助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下去痛打落水狗?”刘天明虽然听不见那声吼叫,但那剧烈的震荡和宇文顾青的言谈表情已经让他猜到发生了什么。
  
  “嗯!龙王的能耐可不比一般的灵兽,那位高人未必能致它于死地,我们必须下去帮忙。”宇文肯定地回答。
  
  “可万一是龙王找不到我们,才以此引诱我们现身呢?”顾青的话也不无道理。
  
  “泾河龙王心高气傲,断然不会用这等低劣的诈伤手段来算计我们!”宇文斩钉截铁地说道。
  
  顾青不再出言反对,心中却隐隐为龙王感到悲哀。
  
  当下三人合计,决定立即赶往楼下,由于宇文的虚灵沙之术有距离限制,不能在离开之后仍然保持那面伪装的沙墙,受伤的玄罡蒲远也只能与他们一同下去。四人顺着重新出现的安全通道下行,宇文拉出虚灵金枪小心翼翼地在前方开路,刘天明扛着还没有苏醒的玄罡紧跟其后,顾青则搀扶着蒲远尾随。
  
  二十五层与二十四层都没有什么动静,二十三层的景象却让宇文等人大吃一惊!
  
  整整十六间办公室被夷为平地!遍地都是办公桌椅的碎片混合着被揉烂的文件,半层楼面积的空间一望无碍,几十台被撞坏的电脑四散开来,部分显示器还冒着青烟……
  
  最令人吃惊的还不是混乱不堪的现场,而是在楼层正中挣扎翻滚的浑沌!刚才还不可一世的浑沌眼下却痛苦不堪,蛇形身躯扭曲成一团乱麻。宇文近身定睛一看,那浑沌竟是被一张巨网所束缚,组成这张网的并非钢丝铁线,而是极细小的半透明象形文字符文!
  
  轩辕猎夔咒!宇文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道奇符不是已失传多年了吗?
  
  相传轩辕黄帝与蚩尤涿鹿大战时期,黄帝曾率众将士前往东海流破山,猎杀夔兽,取其皮制成大鼓,用雷兽之骨击打,声闻百里。而这轩辕猎夔咒,颇为特别,是以灵气贯穿符文织就巨网,一旦施展出来,纵使那力大无比的独脚夔兽也无法挣脱。如照古籍所载,这道家卜门奇符早已失传,不知为何,今天竟然出现在宇文面前。
  
  宇文抬手示意刘天明等人不要轻举妄动,同时警觉地环顾四周,浑沌虽已被巨网所困,余威仍在,楼内一片混乱,应该就是它被缚之后大力挣扎所致,自己并不懂得道家符咒的奥妙之处,若贸然进击,说不定会造成逆反效果。解铃还需系铃人,设下这轩辕猎夔咒之人,想来就在附近吧?
  
  “哗啦……”随着砖石滚动的声响,一个人影用力推开被碎石堆积堵塞的防火安全门,出现在激起的烟尘中。
  
  杜听涛?难道暗中协助的人就是他?宇文的脑海中一下划过若干念头,却都难于定夺。
  
  杜听涛蓦然看见宇文一众,也是一愣,但他很快走上前来关切地问道:“你们怎么会也在这里?这儿不知怎么搞的突然乱成这样……啊!老蒲,你受伤了?”
  
  蒲远伤口仍是痛的厉害,只是咧了一下嘴,算是对杜听涛笑了一下。
  
  宇文上前恭敬地向杜听涛行了一礼,用的却是道家礼仪,杜听涛怔了一下,伸手抱拳还了一礼。顾青和刘天明对视一眼,相互点了点头,看来杜听涛果然是道家人士。
  
  “前辈,这浑沌已经困入网中,现在又该怎样对付它?”宇文虚心求教。
  
  “嗯?你说什么?”杜听涛象是听不懂宇文所说的话,他顺着宇文手指方向望去,看见那巨大的浑沌后,又惊叫了一声:“啊?这是什么怪物?”
  
  宇文不禁摇了摇头,杜听涛似乎仍不愿承认是他出手,莫非他另有苦衷?如果真是这样,倒也不好逼他承认。宇文回头看了一眼浑沌,如果杜听涛不愿表态,自己可要动手了。
每个人的生活里都是有遗憾的,因为遗憾,我们才生活在一种错过的美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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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在那一瞬间,宇文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三两步冲到浑沌跟前,浑沌浑然不觉宇文的逼近,只顾在那里挣扎,宇文一枪刺去,轻易地正中浑沌软腹,浑沌负痛长嚎,如车轮般左右滚动,地上的残石木片飞舞,却并不是向着宇文来的。
  
  “糟糕!”宇文闷闷地叫了一声。
  
  刘天明和顾青不知发生了什么,也快步赶上前来。
  
  “龙王已经逃了!”宇文皱起了眉头。
  
  “啊?那我们可以各个击破啊?这可不是坏事,让我先杀了浑沌这个畜生!”刘天明习惯性地去拔枪,才想起自己的手枪掉在顶楼大厅了。
  
  “不!”宇文伸手阻拦刘天明,“龙王目前还没有完全复原,没有浑沌的肉身,它就什么也做不了,可如果我们现在杀了浑沌,它就再也不会露面……直到它完全复原!到那时,我们绝对不是它的对手,就只能任由它宰割了。”
  
  “你是说……如果龙王还附体在浑沌身上,我们就可以在摧毁浑沌的同时也杀死龙王?”顾青问道。
  
  “嗯!”宇文点了点头。
  
  “可龙王要是忍了这一时,就此放弃浑沌的肉身,直到它复原后才出现,那我们又怎么办啊?”顾青急了。
  
  “现在就顾不得这么多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吧……”宇文长叹道。
  
  顾青正要说话,身后又传来一阵激烈的争执声,三人扭头望去,站在电梯附近的蒲远和杜听涛不知为何争吵了起来。
  
  刘天明摇头笑道:“这时候了,他们还有闲心为私事争吵,实在是财迷心窍。”在刘天明心中,这些老板们若是吵起来了,不是为了钱,便是为了女人。
  
  突然,三人同时感觉到一股劲风从侧身吹来。
  
  “不好!快躲开!”宇文顿时明白,这一定是浑沌在用风试探他们的位置。
  
  刘天明反应极快,条件反射般向劲风的反方向跑去。顾青就要慢上一拍,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宇文伸手拽住顾青,猛地一甩,顾青一下向右摔了出去,宇文自己也就势一滚,伏在摔倒的顾青身上。
  
  “嘭!”浑沌庞大的身子腾空而起,重重地砸在宇文他们刚才所站立的位置上,激起的碎石沙劈头盖脸地洒了宇文一身,宇文一翻身,跳上身旁半张桌子,再奋力一跃,从空中一枪向浑沌的尾部刺去,浑沌被巨网所困,刚才这全力一砸,也顾不上姿势,倒在地上后,却是肚腹朝天的。宇文这一枪势若雷霆,一下就将浑沌刺个对穿,后半截就这么被钉在了地上。饶是它凶猛无匹,也无法再动弹反抗了。
  
  顾青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刚想为宇文喝彩,就发现身后只剩下了杜听涛,蒲远不见了!
  
  “怎么回事?蒲董呢?”顾青高一脚低一脚地走到杜听涛身边,却看见杜听涛脸色一片苍白,嘴唇也在不住地颤抖。
  
  “老蒲……老蒲掉下去了……”杜听涛颤巍巍地伸出手,指着洞门大开的电梯,“刚才他气冲冲地走到那里,恰……恰好那怪物落到地上,震动了一下,老蒲没站稳,就摔……下去了……”
  
  “啊?”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顾青和随后赶来的宇文及刘天明都愣住了。那几扇电梯门早已在浑沌挣扎滚动时被撞坏,露出深不见底的空井,若蒲远真是摔了下去,哪里还有命活?
  
  刘天明正要冲上去探个究竟,顾青却一把拉住了他,“等等!你们看,这是怎么回事啊?”顾青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宇文也看出来了,众人面前竟然出现了三个电梯入口!可腾龙大厦一直只有两台电梯啊?
  
  “杜听涛……你好狠的心啊……”一声犹如厉鬼索魂般冰凉刺骨的叫唤,幽幽地从这突然出现的第三台电梯井中传来。
  
  杜听涛的脸色刷地一下由苍白变得乌青,眼珠外凸,喉中嗬嗬作响。
  
  摔下去的蒲远竟从那电梯井中缓缓升了起来!而他的身后,渐渐露出宋巧稚那张极其恐怖的脸。
  
  “巧稚……真的是你么?”蒲远居然回头望着宋巧稚,毫不惧怕那张鬼脸。
  
  黑色游魂并不答话,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将蒲远向前一推,刘天明忙扶住了他。
  
  “鬼……有鬼……”杜听涛喃喃地念叨着,一步步想向后退,宇文似乎已猜到了什么,一转身便挡住了杜听涛的退路。
  
  “老杜……你真下得了手啊!居然把我往电梯井里推!”蒲远站稳脚跟,怒视着杜听涛。
  
  脸上肌肉扭曲变形的杜听涛避无可避,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哈哈哈哈……蒲远,宋巧稚,你们不是恩爱无比吗?我成全你们,让你们做同命鸳鸯,还不够好吗?哈哈……”
  
  蒲远有些痛心地说道:“老杜,你以为你所做的一切,我都不知道么,现在形势这么严峻,我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你把腾龙的资产一点点往外搬,可你还不满足,居然要致我于死地!”
  
  “放屁!你蒲远又是什么好人了?”杜听涛声嘶力竭地叫道,“腾龙的江山是你一人的吗?我们这些为腾龙耗尽了青春的元老,你又何时放在眼里了?不错,我确实拿走了不少钱,可这些都是我应该拿的!这栋腾龙大厦的修建……不瞒你说,我拿走了六千万。我要重新创业,我必须拿回属于我的钱!”
每个人的生活里都是有遗憾的,因为遗憾,我们才生活在一种错过的美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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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心中一直以来的猜测,终于在杜听涛的口中得到了证实。
  
  “而你!蒲远,你是腾龙的当家,钱对你来说,真的是那么重要吗?可你居然抓住我的把柄,三番五次想从我这里再把这六千万拿回去!当然,这钱自然就变成你自己名字下的财产。哼……好一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担上贪污罪名的是我,拿钱的却是你!”杜听涛口中,居然又说出一件让人震惊的事情。
  
  蒲远一脸的无辜,急切地说道:“老杜,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又要从你这里拿钱了……”
  
  游魂突然发出一声惨厉的长啸,把两个争执中的男人都吓得噤若寒蝉。宇文也警觉地将虚灵长枪一晃,注视着宋巧稚的一举一动,这个女人的所作所为,并不能以常理揣度。
  
  “男人……你们所关注的,永远都是你们的权力与金钱,女人在你们的眼中,不过只是玩物!”宋巧稚冰凉的语气让众人心头都不寒而栗。
  
  “杜听涛……托你的福,我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宋巧稚的目光冷冷地扫过杜听涛,后者根本不敢与她对视。
  
  “蒲远……”宋巧稚又将目光投向了蒲远,蒲远一下跪在了地上,悲伤地说道:“巧稚……是我害了你,可你却连救了我两次!我……我……”
  
  顾青心头一颤,莫非害死姐姐的,就是面前这两个男人?她一下跳出来对宋巧稚叫道:“姐姐!究竟是谁害了你?快告诉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宋巧稚凄然一笑,说道:“想知道为什么这里会有三台电梯吗?让我慢慢的告诉你……”
  
  一页险些被时间流沙所掩埋的往事,终于被大风吹去浮沙,重新暴露在阳光之下。
  
  “我……不是一个干净的女人,我是靠出卖自己,才一点一点地在腾龙里立足,但这并不妨碍我寻找属于我的爱情,杜听涛,我还是要感谢你,虽然你把我推给蒲远,其本意不过是为了要我替你打听消息,可我还是不能否认,与蒲远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是我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是啊……我也承认,那几个月也是我这一生最快乐的日子。”跪在地上的蒲远接上宋巧稚的话头,“如果你没有用怀孕来要挟我……就好了……你知道吗?那时候腾龙刚刚被上面盯住,我怎么敢在那时候传出绯闻……”
  
  “蒲远,你太自以为是了!”宋巧稚恨恨地打断蒲远,“不错,你确实很小心,每次与我亲热都做足了安全措施,我如果不是做了手脚,确实不会怀上你孩子!可你知道我为什么想怀上你的孩子吗?”
  
  蒲远一呆。
  
  “是的,你有贤惠美丽的妻子,乖巧可爱的女儿,还有你的伟大事业。而我,只不过是一个不干净的女人,可我有这个自知之明,我从没想过向你要什么名分!我只是真心的爱你,想要与你有一个孩子,再拿着一笔钱离开这个城市,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去,把孩子养大……可就连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你都不愿满足我,还让杜听涛这个混蛋来谋害我!”
  
  “可是……你为什么要把你的怀孕确诊证明寄给我?还写了那样一封信……”蒲远已隐隐地觉察出,这其中另有阴谋。
  
  “你这个自大的家伙,真的以为每一个接近你的女人都是为了你的钱吗?我为什么要把怀孕证明寄给你?我只知道我的怀孕确诊证明是被杜听涛偷去了!”宋巧稚的愤怒使得她的那张脸显得更加可怕了。
  
  蒲远缓缓地扭过头,盯着杜听涛:“那封信,是你伪造的么?”
  
  杜听涛哈哈一笑,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不错,那封信是我写的,我早就想杀这个贱人了,只不过想借此机会拉你下水,让你以后不敢随便动我!”
  
  “你!你为什么要害巧稚?”
  
  “我害她?是她想害我!我让她做了腾龙分部的财务处长,又让她和我一同管理腾龙大厦的基建工作,我没少分给她钱,可她却在暗地里收集我做了手脚的财务证据!我只恨自己没有早一步动手,让她把那些证据都寄给了你!”
  
  “我可没有收到你所说的什么证据!”蒲远叫了起来。
  
  “你没收到?那个匿名敲诈了我一千万的人,不是你还能是谁?”杜听涛吼道。
  
  顾青已经听不下去了,冲上前去狠狠地给了蒲远一记耳光,“蒲远,你如果真的爱我的姐姐,那你收到我姐姐的怀孕确诊书后,为什么不向我姐姐确认一下?你甚至没有给她打一个电话,就决定让杜听涛去下手杀害我的姐姐?”
  
  蒲远沉默了许久,才痛苦地开口说道:“顾青,我确实有错,但当时的情况并非如此简单,你知道我对自己的社会形象是非常小心的,所以我没有给你姐姐留下电话,自然也没有要过她的电话。在收到那份怀孕确诊书的时候,我身在京城无法脱身,以为你姐姐其实是杜听涛特地安排来对付我的棋子,当时对她真是爱恨交加,便反将了杜听涛一军,要他给我处理这件事情,我并没有让杜听涛去杀害你姐姐,我只是想看看杜听涛有什么反应。谁知道杜听涛隔了几天后就告诉我,已按照我的要求,把宋巧稚做掉了!那时,我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那时候……快过年了……很冷……”宋巧稚微微抬起头,叙述回忆的声音竟是异常的平静,“大年二十九,我最后一次去腾龙大厦的工地,按杜听涛的安排,去给准备回家过年的工人们发红包。工人们都在收拾行装,楼里空无一人,在十八楼,我遇见了杜听涛,他问我是不是另外有一份施工账目,要我马上交出来。我拒绝了他,并告诉他,那份账目我已经寄给蒲远了,我不想再帮他做假帐了。杜听涛顿时恼羞成怒,看那电梯正处于检修状态敞着门,便一下将我推下货运电梯――也就是你们现在看见的第四台电梯。我用双手十指死死抠住电梯门的边缘,哀求杜听涛饶我一命,可这个狠心的畜生,竟用他的脚拼命地踩我的十个手指,一边踩,一边告诉我,是蒲远让他这么做的……我的每一根手指都被踩得伤痕累累,鲜血淋漓,最后,我实在坚持不住了,松手摔了下去。”
  
  刘天明愤怒地看着杜听涛,暗暗地握紧了拳头,这家伙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惨叫着掉下去,以为自己一定是摔死了,可是没有,电梯是停在十二楼的,我只是摔断了腿……后来我才知道,如果当时就摔死了,那还是我的福气……”
  
  听到这里,在场的人都不禁打了个寒战。
每个人的生活里都是有遗憾的,因为遗憾,我们才生活在一种错过的美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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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孽债
  
  “我挣扎着抬起头,看了看上空,那扇电梯门已经关上了,除了轿厢顶端一盏不断闪烁的绿色小灯,这里没有其它的光照。我拼命的叫喊着救命,期望能有工人听见,但我叫哑了嗓子,周围也没有一丝动静。”
  
  “第二天,大年三十,工地上已不可能有人,我放弃了叫喊,很饿……也很渴……远处隐隐约约有爆竹声传来,我迷迷糊糊地想……过年了。”
  
  “虽然身陷绝境,但我并没有绝望,我知道,工期很紧,年初七就会有一部分工人先回来。也就是说,我如果能坚持七天,就有得救的希望。我要活下去……”
  
  “大年初一,我随身带的两片口香糖已经完全没有了糖分,变成一块橡胶,我把它吞了下去,太饿了……我看见手指上已经干结的血迹……我开始舔手指……”
  
  “到了初四,我越来越饿,嗓子里象有一团火,我的眼睛看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手指上有一块被踩伤的皮吊着,我……试着把它咬了下来……”
  
  “嗷……”跪在地上的蒲远痛嚎了一声,拼命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宋巧稚不带任何语气的回忆让他发了狂,他突然象一头疯兽般从地上一跃而起,用他还能自由活动的手揪住杜听涛的衣领,在宇文和刘天明反应过来把他们分开之前,蒲远的额头狠狠地撞在杜听涛的鼻梁上,顾青清晰地听见“喀嚓”一声,杜听涛的鼻梁骨断了。
  
  宋巧稚冷冷地看着乱成一团的男人们,声音依然平静得象一潭死水,继续叙说那令人心悸的往事。“我抚摸着自己的小腹,那里微微隆起,孕育着另一个生命,男人们……都希望我死掉,可我偏不愿意……哪怕是……变成这样……”宋巧稚慢慢举起自己的手,苍白萎缩的肌肉只覆盖了掌部,五根手指都只有森森白骨。
  
  顾青清楚地看见在拇指的骨节上,有一个清晰的牙印!她惊叫着退后了一步,忍不住呕吐起来。 饶是见多识广的宇文和刘天明,也不禁动容。
  
  “终于,熬到了初七,我听见了脚步声以及说话的声音,可我已经没有力气叫喊了,想抬手拍打电梯的轿厢,手却软绵绵地抬不起来。突然,我听见一个我永远都忘不掉的声音,是杜听涛这个恶魔在说话。他竟然对工人们说,货梯有严重质量问题,放弃使用,把这个电梯井封掉吧……”
  
  顾青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腾龙大厦最初的设计图上有三台电梯,而最终他们只看见了两台,若不是浑沌破坏性地一撞,这台载着冤魂的货梯不知还要尘封多少年……
  
  “最后一丝从电梯门缝间透出的光线熄灭时,我彻底绝望了……企图活下去的精神支柱瞬间崩塌,我诅咒着一切,意识渐渐变得模糊。”
  
  宇文、顾青和刘天明都被宋巧稚的悲惨遭遇所震撼,三人的脸上都是极端肃穆的神情。
  
  “又不知过去了多久,我竟然感受到一股气息,它与我非常的相似,都充满了伤心、仇恨、及诅咒。我试着和这气息交流,它告诉我它是古代的龙王,我并不关心它是谁,我只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一个冤灵,我拼命地吸收那股气息,它有一种神奇的力量,随着时间的推移,那股气息变得异常强大,而我也尽我的所能,向那股气息索取了力量,我得以重新在大厦里移动,看着这里的每一个人。令我惊讶的是,这里的人偶尔谈论到我的失踪时,根本不带有任何同情,贱人、卖身、活该……一个又一个令我难堪的字眼不停地从那些人的口中跳出来。呵呵呵呵……不过不要紧,有的是机会,这些人自然会受到惩罚的。”宋巧稚说到最后,竟大笑起来。
  
  宇文极机警地问道:“惩罚?他们会受到什么惩罚?”
  
  宋巧稚仍在狂笑着:“呵呵……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刘天明追问道:“龙王第一次出来作乱,那个双手被砍去的保安可是你做的好事?”那保安的双手是被利器齐刷刷地斩去,应该不是龙王所为。
  
  “哼,那小保安被龙王一口咬住双手,我若是斩断他双手的动作再慢一些,他就要被活吞了。”宋巧稚不屑地答道。
  
  刘天明一愣,这么说来,那保安虽然疯了,却保住一条命,还应该感谢宋巧稚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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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为什么要杀害蒲远的两个保镖?”宇文逼上一步。
  
  “那两个保镖太不识好歹,与蒲远寸步不离,你愿意在与恋人相会时,身边还站着两个电灯泡吗?呵呵……”宋巧稚飘到蒲远身边,轻轻推了一下面如死灰的蒲远,“不是吗?蒲远?”
  
  宇文不由得有些头疼,这女人喜怒无常,似乎已是半癫狂状态。
  
  “我将他们的尸体放在蒲远的办公室内,只等着有合适的时间,突然把他们显出真形!呵呵……想像一下蒲远看见尸体时的表情,也可以非常开心啊,可惜,被顾青先看见了,只好另找地方藏了起来。
  
  “我曾无数次在想像中用各种方式将你碎尸万段……可当我看见你躲在办公室里偷偷看我的照片时,我便再也下不了手……最快乐的那段往事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啊。”宋巧稚用手托起蒲远的脸,极温柔地说道,“我弄丢了你的孩子,你……不会怪我吧?”
  
  蒲远一下哭出了声:“巧稚……我……我对不起你啊……”
  
  “杀死朱灵的,也是你吧?她又有什么罪?”刘天明的工作惯性,就是将一切问题都变成答案。
  
  “那个蠢笨如猪的女人,嘴臭得象粪坑,竟敢诬蔑蒲远是什么同性恋,我留她做什么?就连你,恐怕当时也想动手吧?”
  
  刘天明的手一颤,当时被那朱灵羞辱时,他确实很想一拳给那女人打去。
  
  一直站在宇文身旁的顾青走上前一步,眼圈通红地对宋巧稚叫了一声:“姐姐。”
  
  宋巧稚那双泛青的眼睛扫了一眼顾青,极冷淡地说道:“叫我做什么,我和你没什么关系,你赶紧滚出这栋楼,我不想再看见你!如果下次又看见你,可别怪我不客气!”
  
  “姐姐,别这样,我不知道我爸爸妈妈为什么……为什么……”说到这,顾青已经说不下去了。
  
  “别和我提他们,他们不是我的爹妈!”宋巧稚凶狠的眼神把顾青给吓住了,“如果你还不走开,我收拾了那个畜生就来收拾你!”
  
  捂着鼻子的杜听涛听见宋巧稚的话,竟把腰一挺,口气强硬地说道:“你要杀我就快些!别婆婆妈妈的!”
  
  宇文将虚灵金枪在身前一横,挡住了宋巧稚,说:“宋巧稚,你的冤屈我们都已经知道,现在三号电梯已经重现,我们会找到你的遗骨,用法律来制裁杜听涛。可你如果想现在动手,我不会让你在我面前杀人的!”
  
  宋巧稚掩嘴一笑,声音却是说不出的娇媚,如果她还活着,这一笑定会倾国倾城,可现在宇文面对的是她这张枯萎的脸,这一笑只让宇文浑身毛骨悚然。
  
  “谁说我要杀你了?”宋巧稚歪着头看着宇文身后的杜听涛,露出诡异地笑容。
  
  杜听涛不知为何,心中一下凉了半截。
  
  宋巧稚接着说道:“杜听涛,你最近还做噩梦吗?”
  
  “是你!原来是你!”杜听涛惊慌地叫了起来,额头上开始冒出豆粒大的汗珠。
  
  宋巧稚突然极快地绕过宇文,将那张惨白的脸凑到杜听涛跟前,“我要杀你的话,你还能活到今天?你以为你现学的那一点粗浅的皮毛道术,就能抵抗我的破梦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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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天明和顾青都是一惊,现学的粗浅道术?难道他们撞见杜听涛在楼里盘腿打坐,就是在用道术抵抗宋巧稚的破梦摄魂?宋巧稚能让人做奇怪的噩梦,顾青是领教过的,也不知她让杜听涛看见了什么样的可怕梦境,会让杜听涛害怕成这样。
  
  宇文一下冲上前来抓住杜听涛的手,心急地问道:“这轩辕猎夔咒,真的不是你所设?”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杜听涛脸上一片茫然,看来确实没有说假话。
  
  宇文倒退了一步,喃喃地说:“难道是我猜错了?”
  
  猝不及防地,宋巧稚突然出手了!宇文正想阻拦,已晚了一步。
  
  两只长长的骨节一下插进了杜听涛的太阳穴,杜听涛惨叫一声,眼珠向上翻起,只露出布满血丝的眼白,浑身剧烈地抽搐起来。
  
  还未等宇文有进一步的动作,宋巧稚却又极快地抽身闪开了。
  
  杜听涛并没有死,他变得口流涎水,目光呆滞。一会儿蹲在地上傻笑,一会儿又惊恐万分地四处乱跑,口中不停地喊着:“别追我!别追我!”
  
  他疯了。
  
  宋巧稚冷笑了一声,说:“本想多折磨他一下,可惜没有时间了。”
  
  蒲远呆呆地看着已经变成疯子的杜听涛,一时间只觉得万念俱灰,什么权力、金钱、股票、事业……都不过是尘土罢了,在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杜听涛身上时,他慢慢地走到当年宋巧稚葬身的那台电梯前,回头对宋巧稚叫了一声:“巧稚……我确实没有收到你寄出的证据,更没有借此敲诈杜听涛,我对不起你,请你原谅我……”
  
  敏感的顾青察觉蒲远萌生了自尽的念头,可众人都离蒲远有相当一段距离,要想追上去拦住他,已是来不及了。她不由得大叫起来:“蒲远,你在想什么?难道你忘了文玲和蒲瑶吗?你还答应了要给蒲瑶带生日礼物的!”
  
  蒲远惨淡一笑,说:“没有巧稚,我早就死了不止一次了,可就是我这个混蛋,才害她落到这个惨状,我怎么还能苟且偷生……我欠了文玲和蒲瑶的,恐怕只能来生再还……”
  
  最后一个“还”字还没有说出口,蒲远就已经纵身一跃,跳进了黑漆漆的电梯井!
  
  “不要!”宋巧稚撕心裂肺地叫了一声,可惜,这一次,她没有机会再接住蒲远了。
  
  几秒钟之后,“砰”地一声从电梯井内传出来。
  
  顾青和刘天明跑到电梯边,探头向下望去,却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宇文伸手一挥,一个青色的虚灵火球顺着电梯井落了下去,火光照亮了最底层,蒲远侧身倒在电梯顶上,脑袋旁有一摊鲜血正不断向四周蔓延,眼见是不能活了。在蒲远的身边,躺着一具森森白骨,一人一骨的姿势,倒象是一对躺在床上的情侣……
  
  宇文长叹了一声,伸手将刘天明和顾青从电梯旁拉开了。如果真的有什么来生或者转世,这人世间就不会有这许多的痛苦了。
  
  宋巧稚一直没有动,垂手站在原地,只这短短的一瞬间,她那惨白的脸已变成了暗灰色。
  
  顾青凭直觉感到有些不对劲,她快步走到宋巧稚身边,焦急地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宋巧稚苦笑了一下,说:“我妄自尊大地和龙王动了手,它已经把我吸取的力量给收回去了。”她扭头看了宇文一眼,又说道:“黄泉引路人,看来不用劳烦你动手了。”
  
  “你说大厦里的人都会受到惩罚,究竟是怎么回事?”宇文一直没忘这事,“是不是指龙王的复生?”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哈哈……哈哈哈哈……”宋巧稚竟然又凄厉地笑了起来。
  
  一缕明亮的光线从天边透出,太阳出来了!
  
  宋巧稚的身躯在阳光的照耀下,渐渐地从脚下散开,“我已经留下足够的提示,如果你们救不了这些人,那就是他们活该!”宋巧稚说完这句话,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蓝月?你说的提示是蓝月么?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啊?”刘天明扑上前来,大声地叫着。
  
  可宋巧稚再也没有睁开眼睛,整个身体都在阳光中分散了。
  
  顾青呆呆地看着这一切,耳中突然若有若无地听到有人叫了一声“妹妹”,她的眼泪刷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每个人的生活里都是有遗憾的,因为遗憾,我们才生活在一种错过的美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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