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故事]短篇恐怖故事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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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水草
时间:
2006-4-23 22:13
标题:
[故事]短篇恐怖故事合集
No.1 摄命的古画
作者:麦洁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都很喜欢古董,喜欢收集古董,把古董放在自己的居室,用做装饰或是研究。那么,你也有这个嗜好吗?
卫辉一个人在这个繁荣的大都市里生活,是一家非常大的医院里的医生。他个性比较内向,没有什么朋友,除了那个张亚明,是他大学的同学,在本市的另外一家医院做医生。高大的卫辉个人条件非常好,又有一个三室两厅的大居室,但是快三十岁的卫辉却独独没有女朋友。医院里也有许多女孩子喜欢他,但是不知为什么,卫辉好象和她们不来电。
卫辉也没有什么不良的嗜好,但听说却有一个特别的爱好,那就是收集古董。本市的老城区有一条老街,是专门售卖古董的地方,老街上有较大的古董店,也有街边的小摊档,有真古董,也有很多假货,至于能不能买到真品,全看个人的眼光和运气了。这条街是卫辉常去逛的,他买一些自认为有价值而又在能力范围内的古董。
这个星期日的下午,卫辉和往常一样又来到古董街闲逛,逛了半天,没有看上眼的东西。于是信步走入街尾的一家古董店,想着如果没什么东西好看就回家去了。
古董店里较暗,这也是各个古董店都有的特色,一来是制造气氛,二来是易卖假货嘛。
卫辉正看得索然无味,却好象觉得背后有道目光在盯着他,回过头去,却又不见有人在身后。就在这时,卫辉发现了挂在墙角的那幅古画。
画上是一个长发披肩少女,卫辉看着她的时候,觉得她的眼睛中仿佛有光在流转,好象她也在看着你,而且要看到你的心里去。卫辉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幅画,他的居室里不是正好缺了这么一幅古画吗?卫辉走近那幅画,在暗淡的光线下仔细欣赏着,那少女看不出是什么时代的人,只是穿着一袭粉红色的长裙,长发披肩而下,仿佛刚沐浴出来,少女的背后也没有什么背景。画布是绢质的,卫辉仔细看了看,那画布显得很老,却看不出是什么朝代的织品。但卫辉确定这是有价值的真货。
问了价钱后,卫辉连想也不想就买下了,甚至也不再仔细研究一下,付了钱,拿着画就快步走出去,打了个的士回家去了。好象生怕古董店的老板反悔似的。
其实,卫辉确实是怕古董店的老板反悔。因为那幅画的开价太便宜了,便宜的象是街边卖的那些印刷拙劣的明星画,即使这幅画是假的,都完全不止这个价钱了,何况这幅画的质地和画家的手法,就算是赝品,都是一流的赝品了。卫辉以为老板一定是报错价了。
回到家,卫辉立刻把这幅画挂在卧室睡床对面的墙上,卫辉是一直都想在那里挂上这样一幅画的。
在卧室明亮的光线下,卫辉再次仔细欣赏着这幅画。
白色的绢质画布已有些发黄了,但是是很淡的黄,对整幅画的效果没有什么影响,仍是看不出画布的织法,这种织法是在卫辉对古董的研究范围之外的。
而画上少女的神情极为逼真,无论卫辉站在什么位置上,都觉得似乎画上的少女也在盯着他看,那眼光里流露出极度的温柔和诱惑,象是情人看着你的感觉。画上的少女也是极度的美丽,带着浅浅的笑容,仿佛不是人间的女子。其实卫辉一向对女孩子有点冷漠,但是在画中少女目光的注视下,卫辉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如果这画上的少女是真人的话……卫辉心里荡漾起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情欲。
卫辉收起荡漾的心神,再仔细地欣赏这幅古画。忽然卫辉有了新的发现,原来这幅画并不是没有背景的,只是背景极淡,是用比画布颜色稍深一点的颜料画成的白描,再加上画布由于时间的久远而变成淡淡黄色,所以背景就更加看不清了。卫辉走到近处仔细地看看画上的背景,却不由呆住了。
画上的背景是一群人!而且是一群男人,一群不同时代的男人!从这群男人的衣着和饰物看来,卫辉一眼看就看出这群男人中衣饰最古老的是隋唐时候的人,还有宋朝、元朝、明朝、清朝的人等,最怪的是有三个人,一个人长袍马褂,金丝眼镜,显见得是民国时候的衣饰;一个人是一身中山装,上衣口袋里还插着一支笔,这种服饰也是显而易见的,是民国时候到解放初期进步人士的穿着;第三个人更怪,穿着一身军绿色的军装,戴着军帽,腰扎宽皮带,但军装上却没有肩章和帽徽,其实一看之下大家都应该知道,这个人应该是二十一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人!那么这幅画应该是在这个时间之后画的了?
卫辉对此并不是很失望,但心里却很疑惑:是哪个画家有如此的神笔,而又为什么要画这么古怪的画呢?画布又是怎样造出来的呢?让人看不出织法,却又能让才几十年的东西象真正上千年的古物一般?这人一定是造假中的极品高手了,可价钱却为什么又这么便宜呢?卫辉边想着边数了数画上的男人,一共是二十一个人。
卫辉带着疑问细细看着画,却忽然一下呆住了,画中少女那原本浅浅的笑容,这时候变得诡异神秘起来,仿佛是看透了卫辉的心事一样。卫辉不知呆了许久,回过神来,再看少女,一样是淡淡的笑容。
第二天早上卫辉一觉睡醒来就向画上的少女望去,少女仍带着浅浅笑容,眼光里流露出极度的温柔诱惑。卫辉拍拍自己的头,昨晚的梦太荒唐了,一定是昨天看画时想的太多了。
作者:
水草
时间:
2006-4-23 22:13
卫辉到底做了什么荒唐的梦呢?
原来卫辉昨晚梦见了画上的少女,而少女在他的梦中,是那么柔情似水,充满着对男人的无穷诱惑。于是,卫辉在梦中禁不住少女的诱惑,不能抑制地拜倒在少女的粉红色长裙之下。甚至在卫辉早上醒来的时候,还能想起少女美妙的身材以及所带来的快感,那如凝脂般的皮肤在手下的滑腻感,似乎空气中还流动着少女身上的幽香……
此后一连好多天,卫辉都在梦中梦见和少女的无限柔情。
卫辉从最初的疑惑已到了不能自拔的地步。他也曾打电话给最好的朋友张亚明,想询问一下,但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来。而这个古怪的梦对他的身体却也没什么影响,只是让他老是牵挂着梦中人,有时上着班就想起那些旖旎的情景来,就想快点下班回家去,好躺在床上做那美妙无比的梦。不久,卫辉已经变得有些无心上班了,甚至连惯常的值夜班也不想去,总想着可以找个借口不值夜班,好留在家里做那旖旎的美梦。
“如果你要是真人该有多好,就可以和你永远在一起了。如果可以和你这样的美人永远在一起,死了也是值得的呀!”卫辉对着画上的少女喃喃自语着。那一瞬间,他好象又看见了少女露出的诡异而又神秘的笑容,但他已经不觉得了。
这天夜里,卫辉再次在梦中看见少女时,少女并没有象往常一样,她只是站在一扇门的后面,向卫辉轻轻地招着手,门里发出柔和的金色光芒,这扇门就出现在对面墙上原来挂画的地方。
卫辉向着门内的少女走去……
“砰!”一声巨响,把卫辉从梦中震醒过来,眼前发出金光的门消失了,四周一片黑暗,而卫辉自己仍然躺在床上,黑暗中,仿佛仍看见画上的少女微笑着。卫辉听了一下,原来又是楼上那对夫妻在打架。卫辉心暗骂着楼上那对夫妻,偏偏在这个时候打扰了他的美梦,要不,就和那少女进了门里了,说不定里面有着更旖旎的风景,更诱人的激情呢!
卫辉翻身捂住了耳朵,心里念叨着,快快睡着,快快睡着,他希望那梦境再次出现。这样还是挺有效的,卫辉不一会儿就又沉沉进入了梦中的温柔乡。
卫辉已经三天没来医院上班了,医院里的领导打了好多次电话,手机关机,家里电话也没有人接听。派人去了他的家,喊破了嗓子,也没人出来,可能他也不在家。
无奈之下,医院报了警,并通知了卫辉的父母。
警察打开卫辉居室的门,发现门是从里面反锁上的,而且卫辉的钱包、他家里和办公室的钥匙、他的手机等,全放在卧室的桌子上,床上的被子没有折,一看就知道曾有人在睡觉,只是不知道那人什么时候起床,随手就将被子掀在一旁,之后似乎就没再动过,门窗及阳台的防盗网良好,全无被撬的痕迹,屋里也没有被盗或扭打的痕迹。
那这样的话,就是说,卫辉是“在家里”失踪了!
医院的同事和左右隔壁的邻居完全提供不出任何线索,只有卫辉的好友张亚明说,卫辉在失踪的前几天打来过电话,似乎有些问题想问,但最后吞吞吐吐,打了几个哈哈,又什么也没问。张亚明对此并不觉得特别奇怪,卫辉向来是这种人的。从外地匆匆赶来的卫辉父母更是一问三不知,完全不知怎么回事。
也有人留意过卫辉收藏的古董,但也没什么发现。那幅古画仍然挂在那面墙上,画上的少女仍是淡淡笑着,用极度温柔和诱惑的眼光看着每个人。
作者:
水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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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4-23 22:14
卫辉的失踪成了悬案。
警方没有任何结果和说法,卫辉的父母在极度的悲伤之下,要返回自己居住的城市了,于是把卫辉的居室钥匙交给张亚明,请他照看一下,万一哪天卫辉回来的话……
张亚明于是常常去卫辉的居室看一看,虽然这里离他住的地方很远,但也是义不容辞的事情。
来来去去,半年过去了,卫辉没有回来,警方也没有更进一步的消息和进展。
一天夜里,张亚明和朋友从酒吧喝完酒,微微有点醉意地走出来,已是太夜了,等张亚明回到住的地方都不用睡觉了。幸好这里离卫辉的住所很近,张亚明打算去那里睡一夜,明早起来正好再帮卫辉整理一下居室。
洗完澡,张亚明躺到卫辉的床上,一抬眼,正好就看见了古画,画上的少女正微笑着,眼光中流露出极度的温柔和诱惑。
“多么甜美的少女,如果能和这样的女人,啊……”张亚明一边在心里下流的想着,一边随手关了床头灯,微醉的他很快睡着了。
早上醒来,张亚明还在想着那个极尽下流的梦,他居然在梦中和那画上的少女做了那样的事。
张亚明从床上跳起来,打开窗帘,他要在阳光下仔细看看这幅极尽诱惑的画。
在明亮的光线下,张亚明发现了画中奇怪的背景,那群古古怪怪的男人!这个背景和画中的少女多么不相称呀。他晓有幸致地数了数画上的男人,二十二人,上面有二十二个男人。再仔细看一下,他发现了那些男人的身上穿的衣物,怎么都是不同时代的呢?
“画画的人,画技虽然高明,但构思的却狗屁不通!”张亚明心里暗暗地说,边说还边看着画中的男人。
忽然一阵冷汗从张亚明的身上冒出来,他毛发都竖了起来,背上一阵阵地发冷,他想动一动,却发现浑身似乎都僵了,一动也动不了,他想喊一声,也喊不出声来。那种感觉象是在梦中魇住了一般。
画中少女淡淡的微笑这时已变成了神秘而带点邪恶的笑。
但是张亚明根本也已经看不到这些了。他的眼睛只是定定的盯在一个地方,是少女后面背景上的一个人,那一群男人中的一个!一张他非常熟悉的面孔!
那张面孔就是半年前莫名失踪的卫辉!
(完)
作者:
水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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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4-23 22:14
No.2 迷幻香薰 (秉烛夜谈之巷尾奇闻系列)
作者:麦洁
自从电影《薰衣草》放映后,街头巷尾的精品店里都开始卖各种各样的香薰炉和各种味道的香薰。买一瓶香薰回去,放一点在香薰炉里,点上彩色的小蜡烛,淡淡的香味就迷漫在小小的斗室中了。
小丁在步行街的夜市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他头发蓬乱,胡子邋遢,一副憔悴失意的模样。由于不是周末,夜市上的人不算是很多,但也还是有不少年轻的女孩子逛来逛去,在摊档前挑剔着想买或是不想买的东西。以前小丁也常常陪女朋友晓文来逛夜市,可是现在他一想到晓文就火冒三丈,这个水性扬花的女人!
晓文和他在大学时就恋爱了,他为了晓文而留在这个南方的城市,留在这个城市的还有小丁的两个好朋友,小义和家友。家友的父亲给家友安排了一份人人羡慕的工作,小丁则和小义应聘去了一家私人的公司。前不久,小丁的上司由于一项计划失败而让公司损失了许多钱,但上司却把这一切责任都推在了小丁身上,并一脚把他踢出了公司。小丁没想到的是,他刚失去工作,晓文就和他分了手,并且投入好友家友的怀抱。事后小丁听小义说,在学校的时候,就有传闻家友和晓文有染,因无真凭实据,所以谁也没当真说给小丁听,现在看来,那传闻应该是真的。
小丁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步行街的尽头。这里的摊档有点稀落,在尽头的转弯处,有一个老太婆在卖香薰。极小的一个摊档,光线也很暗淡,摊前一个人也没有。小丁感觉到老太婆在看着他,是感觉到,而不是看到,因为小丁看不清她。她全身都裹在黑色的衣服里,头上披着黑纱,整个面孔都陷在黑纱的阴影里。小丁之所以判断她是老太婆,是从她的身型和那绺露在黑纱外的雪白的头发。
小丁在这个摊前站住了,他并不想买香薰,但他也不想回家去,他无处可去。老太婆盯着他看了许久,才用沙哑的嗓音问他:“买香薰吗?”
“你的香薰够不够香?”小丁下意识地问了她一句,以前陪晓文买香薰,她也是这样问的。老太婆没说话,从一个小瓶里向香薰炉的小盘中倒了一点香薰,用一个硬纸板挡住风,点着炉下的小蜡烛,然后她向小丁招了招手,“你还是自己过来闻一下吧。”
小丁走过去,把头低下一点,凑近香薰炉的小盘,吸了一口气,一股玫瑰花的淡香飘入了小丁的鼻中。真是好香,小丁觉得眼前飘起一片白雾,等到白雾消散的时候,小丁惊奇地发现,他正站在一大片的红色玫瑰花丛中!四周光线充足,这决不是刚才夜市上的灯光!小丁抬头看了看天,天是明亮的,飘着大朵的白云。小丁明明在逛夜市,天怎么就亮了?而且,这是什么地方?一定是幻觉。小丁蹲下来摸摸玫瑰花,这是真的玫瑰花。小丁深吸了一口气,玫瑰花的香味依旧馥馥郁郁。小丁站起身来,他却看见花丛中站着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孩子,那个女孩子一头长发在风中和玫瑰花瓣一起飘飞,太美了。小丁呆了一下,他想走过去。但这时,玫瑰花的香味淡下来,一道淡淡的白雾又升了起来。
“这个香味你还喜欢吧?”老太婆的声音把小丁惊醒过来,小丁看看眼前,他仍站在夜市的街角,那个暗淡的香薰摊前。“怎么回事?”小丁向四周看看,是在夜市,没错。他又看了看摊上的香薰炉,蜡烛的火已经灭了。“我刚才……”小丁语无伦次地向老太婆说着刚才看到的玫瑰花丛和女孩。“胡说什么呀,你刚才不是一直站在这里吗?”老太婆语气平淡地说。“可是……”小丁不知说什么好,“你再给我试一次刚才那个香薰,好吗?”
“不行呀,我还靠它吃饭呢。”老太婆坚决地说,“你要是喜欢,可以买一瓶回去嘛!”
“多少钱?”老太婆报了个价,那是和外面香薰店的价格一样的。“好,刚才那个味的,给我一瓶。”
“其它的可能会更好哟?”老太婆沙哑的嗓音里有着说不出的神秘,小丁感觉到她正在黑纱的阴影后咭咭地笑,“刚才那是玫瑰花味的,要不再买支郁金香味的?”
“好。”小丁掏出钱来正准备付钱,老太婆又问他:“你有香薰炉吗?”
“啊,没有。”老太婆从身后拿出一个香薰炉,那是一个人头蛇身的女人,她双手放在胸前,捧着放香薰的小盘,蛇身盘了好多个圈,在身前向上伸出,托着蜡烛台,她的头发很长,仔细一看,头发却是无数条细细的小蛇,蛇头向外,蛇口大张,吐出血红色的蛇信。
“有其它的香薰炉吗?”
“有。但我听说用这种香薰炉,香薰的效果会更好。如果你坚持不要这个,可以给你换别的。”老太婆说话的声音沙哑平淡,但是却充满着神秘的诱惑。
“那好吧,就是它吧。”小丁付完钱,拿起包好的香薰及香薰炉,一分钟也没在夜市上再逗留,飞快地向他的小斗室走回去。
小丁回到自己的斗室,拿出香薰炉放在地板上,倒上玫瑰花味的香薰,点燃配在香薰炉里的彩色小蜡烛。然后他静静地坐在香薰炉前的地板上。香味弥漫上来的时候,白雾也弥漫了起来,小丁又看见自己站在玫瑰花丛中了。四周的景色和上次是完全一样的,连天上飘着的白云也一样。那个女孩子不声不响地出现在同样的位置上,小丁没一点犹豫地走过去。女孩回过头来,她长得真美,小丁从来没见过那么美丽的女孩子。她对小丁笑着,小丁走过去拉起她的手,她就让小丁拉着她的手,慢慢走在玫瑰花丛中。白雾又升上来了,一眨眼,小丁从刚才的浪漫中清醒过来,他仍坐在斗室中,炉中的香薰已烧完了,蜡烛还在燃着。
小丁打开郁金香味的那瓶,向香薰炉的盘中又倒上一点,一会儿,郁金香的浓郁香味弥漫了上来。这次小丁是坐在一个很大的会议室的主位上,那通常是董事长坐的。会议桌的桌面上摆着两盒郁金香的插花,颜色娇艳,高贵而美丽。会议桌四周坐着很多人,这时他们正无声地站起来。小丁后面的女秘书过来拿起小丁面前的资料,小丁站起来,那班人一起向小丁鞠着九十度的躬。小丁转过身,一个人忙走上前去为他打开后面的门,小丁走进门里,那人又轻轻地关上门。这是一间很大的办公室,还有一个巨大的套间用来休息。休息间的浴室里放好了热水,小丁洗完热水澡,有两个女孩子给他按摩,其中一个还递上一杯高级的红酒。他走过的每处都有人给他开门,向他鞠九十度的躬。小丁一时兴起,在一个人的脸上打了一巴掌,那人忙把躬鞠得更深一点,脸上还带着无比荣耀的微笑。小丁再次清醒过来,外面天已经亮了。蜡烛已熄掉了,香薰也烧完了。
小丁整天都在斗室里燃着香薰,但香薰终于燃完了。小丁等到天一黑就去了夜市,直奔卖香薰的老太婆那里去。小丁感觉到那老太婆脸上漾着满意的笑容。这次小丁除了买了上次的两种,又多买了另外一种:茉莉花味的香薰。
当茉莉花的淡雅清香溢满斗室的时候,小丁坐在一个高雅的餐厅里,对面坐着一位衣着高贵的艳丽少女,他们的面前放着的两杯高级茉莉花茶正飘出带着清香的热气。整个餐厅里只有他们两个客人,没有电灯,全部都是红色的小蜡烛。侍者将一道道价格不菲的菜送上来,有侍者打开红酒,给两人斟上。上的菜非常多,多得如果开宴会,可以宴请一二十人,每一样他们只是浅尝一下就拿下去了。另外有一个人在一边吹着萨克斯风,吹的是《茉莉花》。少女和他频频碰杯,微笑着,用含情脉脉的眼光看着他,眼里有无限春意。
小丁成了老太婆的常客,每次都买不同的香薰。他每天都躲在斗室里享受那种种不同的感觉。没有谁来打扰他,除了小义偶尔想起他时打来的电话。终于有一天,小丁用完了老太婆那里所有不同味道的香薰。他又去到老太婆那里,他问老太婆:“还有新的品种吗?”老太婆盯着他,半天没出声。“你说话呀!”小丁已没耐性了。老太婆向他招招手,他绕过摊档,走到老太婆的身旁。“还有一种香薰,一定会让你百用不厌,不过……”老太婆神经经地,沙哑的声音几乎低到听不见。“不过什么?”小丁也不由压低了声音,俯下身来问她。“不过,以前从来没人试过,而且价格很贵哟。”小丁盯着她:“这些都没关系,但是你告诉我为什么会百用不厌?”“呵呵……”老太婆神秘的笑着,“因为据说这一种香薰,可以让你‘闻’到各种不同的味道,只要你能想到的,都可以‘闻’到。”小丁眼一亮,“好,我要一瓶试一下。”老太婆又停了一下没说话,“可以卖给你,但是你一定要发誓不对任何人说。”小丁想也没想就发了誓。老太婆拿出一个普通的香薰瓶,“这个香薰叫‘迷幻’,用量要严格,一次用一小格,这一小瓶可以用四次。记住,少了没效果,多了也不会有更好的效果。”老太婆第一次这么多的话,细细交代着小丁,“千万要用心才可以达到你的目的哟!”老太婆的声音里有着阴阴的笑意。
小丁仔细地倒了一格“迷幻”香薰在炉里,点上蜡烛,淡淡的香雾开始升起,好象是一种略带腥甜气的香味。那一时间,小丁仿佛看见香薰炉那个人头蛇身的女人邪恶地笑了。一阵白雾,小丁站在了一间黑暗的房中。等小丁的眼睛适应了黑暗后,他看见一间豪华的卧室,卧室正中的床上睡着两个人,好象是一对夫妻。怎么这样?小丁有点奇怪。他走近睡床,想看看是什么人,在极暗的光线下,小丁抖了一下,那个男人不正是害他的上司吗?他的心中升起一股仇恨,如果有把刀,一定杀死他。小丁觉得自己手里有样东西,拿起来一看,不正是一把刀吗?小丁再也忍不住心中的仇恨,拿着刀狠狠向那家伙的心口插下去。
小丁清醒过来的时候还在发抖,真是恨死那个王八蛋了。小丁象是很疲惫似的,倒在地板上,一会儿他就睡着了。第二天早上,小丁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了,他迷迷糊糊地抓起电话,小义的声音传来:“小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小义的声音里有竭力按捺住的兴奋。“什么事?”小丁还没睡醒。“哈哈,那个害你的家伙,听说昨晚死了!”小丁一下子清醒过来,“什么?你说什么?”小义压低了声音,“你的上司昨天夜里死了,他老婆打电话来说他心脏病发作。这么强壮的人怎么会有心脏病,我看是报应。”小丁呆呆地,怎么那么巧呢?
还没到晚上,小丁就迫不急待地燃上“迷幻”香薰,他想再试一下,昨晚那王八蛋的死是不是和他有关。香雾升起来,一股女人身上的香水味混着腥甜的味道。小丁又看见那人头蛇身的女人邪恶地笑着,她头上的蛇都在舞动着。白雾中,他来到一个楼上,咦?这不是晓文的家门口吗?门声一响,晓文和她的姐姐、妈妈一齐走出来,晓文走在最后,她说笑着向楼梯下走去。小丁走在晓文身后,在楼梯边,他还犹疑了一下,然后伸出手,在正抬脚下楼的晓文的背后猛地用力一推。
小丁醒来后没再睡觉,他一直在等着。夜里过去,上午也过去了,小丁没听到电话铃响。小丁松了口气,但同时又觉得有点遗憾。他吃了点东西,到床上睡觉去了。电话铃突然响起,小丁反射性地拿起电话,“晓文死了。昨天傍晚从楼梯上摔下来,送到医院里没抢救过来,今早死的。”电话,从小丁的手上掉下来。
小丁爬起来跑去步行街,夜市刚刚开,街角的老太婆还没有来。小丁就坐在那里等,可是他一直等到夜市都收了,也没见到老太婆。
可能是巧合,小丁心里想,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想想就可以叫自己恨的人死了。小丁第三次用了“迷幻”香薰。这次的香味是浓浓的酒香,浓得有点令人窒息。人头蛇身的女人又邪恶地笑了,她和她头上的蛇们一起跳舞,吐着血红的蛇信,似乎那蛇信快要舔到小丁的脸上了。白雾弥漫,小丁站在一个电梯门口,他不认识这是哪里。电梯门开了,几个人扶着一个人走出来,那个人走路踉跄,是喝醉了。他们走到一个门口,有人拿钥匙打开门,喝醉的那个人走进去,其他人没进去,而是转身走到电梯口按了向下的电梯。那喝醉的人又走回门口,向那群人挥手告别。小丁一眼看清了,那个喝醉的人是家友!小丁走进了家友的家里。那群人走了,家友关上门,一头倒在沙发上睡着了。小丁心里非常的恐惧,但是他又忍不住心里的仇恨,他犹犹豫豫,终于将双手伸向了家友,紧紧掐住了家友的脖子。
小丁在极度的恐惧中等着电话铃声响起,一整天过去了,什么消息也没有。三天了,小丁终于在恐惧中慢慢放下心来,他就在这时,听见了电话铃声。铃声响了好多遍,小丁不敢拿起电话,但铃声仿佛有着不打通誓不罢休的顽固。小丁颤抖着抓起电话,小义的声音充满恐怖,“家友死了,死在家里,听说身上没一点伤痕,警方现把他的尸体拿去解剖。”最后,小义沉默了很久,颤抖着声音对小丁说:“好象你最恨的三个人都离奇死了,你,你要小心……”小丁浑身颤抖着,象风中的秋叶。他恐惧非常,但恐惧中又有点兴奋。
他又去了夜市的街角,那个老太婆依旧没在。连着几天,小丁白天就躲在斗室中不出去,晚上就去夜市找那个老太婆,但那个老太婆消失了似的,再也没有出现,他想他再也找不到那个老太婆了。小丁盯着香薰炉和剩下的一格香薰,所有他恨的人都死了,那最后一格的香薰还会出现什么呢?他对着香薰坐着,忍了又忍,但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最坏的已经这样了,还能有什么呢?说不定最后的这一格是他生命中的转机呢?小丁用颤抖的手把最后的一格香薰倒入了香薰炉,点了好几次才点燃了蜡烛。蜡烛在烧着,盘中的香薰慢慢蒸发,但是没有任何的香味,也没有平时的白雾,小丁仍是坐在斗室的地板上。小丁觉得没刚才那么紧张了,但又失望极了。他慢慢地躺倒在地板上,任香薰烧着。
一阵很响的敲门声传来,小丁一咕噜从地板上爬起来,有人在敲他的门。小丁这时象是一只遇上天敌的豹子,全身每一块肌肉都绷紧了。那敲门声更大了,他悄无声息地走近门口,从猫眼里向外看。天哪,门外站着好多的警察,手上还拿着手枪,枪口对着小丁的门,有人还抬起了脚,似乎等着一声令下就将小丁的门踢开。小丁的恐惧已过去了,他想,他一定要逃走。他慢慢退着走向窗边,向外看了一下,然后,极快地攀上窗户,向楼下跳去。
第二天,小丁被发现摔死在楼下,好象是跳窗自杀。警察打开他的门,屋里没有什么异常,只是在地板上放着一个古怪有香薰炉,还有一地用空的香薰瓶。这人怎么象个女人似的,有人偷偷地说。经调查,左右的邻居都和小丁不熟悉,死前也没谁注意小丁有没有异常情况,但他死的那一晚,大家都说什么声音也没有,更没人听见或看见他如何跳楼的。小丁斗室的电话铃响了,一个警察拿起电话,小义的声音:“小丁,家友的死因查出来了,是喝醉了酒,胃里的东西没吐出来,倒入了气管,窒息死的。哎,小丁,你干什么不说话?”
……
步行街夜市尽头的转角处,一个全身都罩在黑衣里的老太婆在售卖香薰。两个漂亮的女孩子正站在她的摊前买香薰,其中一个女孩子的手中拿着一个香薰炉,奇怪的香薰炉是人头蛇身的女人模样。
(完)
作者:
水草
时间:
2006-4-23 22:14
No.3 同居男友
作者:麦洁
一个人活在世上,身边总免不了有许多的亲朋好友,同学同事,有人相处了才几天,也有人已相处了几十年。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不管是几天的相处,还是几十年的相处,你对你身边的每一个人,到底了解他们有多少呢?
小惠和男朋友阿朗相识了三个多月,感情很好。阿朗是个英俊潇洒的男人,而且温柔体贴,对一个人在外面打拼的小惠来说,这样的男人真是实在难得。由于感情的日渐升温,加上从现实节省的考虑,小惠决定和阿朗同居。不过,小惠和阿朗都是现实的都市新一族,所以说好,虽然同居,但是各人要有一定的空间,各人要有自己的卧室和隐私,周末才在一起,周一至周五各忙各的,碰到就在一起,碰不到也不要强求,特别不可以干涉各人的私事和工作。
这样经过寻找,小惠和阿朗看上了一套两室一厅的居室。居室处于某小区内的高层的顶楼,宽敞而又幽静。房主是一个和蔼谨慎的小老头,带着小惠和阿朗看过居室,又带他们去楼顶看风景。这么高的楼,在楼顶可以鸟瞰全市了。老头还一个劲的唠叨着说:“在晚上上来看夜景就更好了,两人多浪漫呀!”小惠背着老头捂着嘴直乐。
阿朗和老头办好了租房手续,并和老头交换了联系电话,老头看看只有阿朗的手机号,非要小惠也给个电话,阿朗不耐烦地说:“这样也可以了吧?” 老头一边记着小惠的电话一边说:“哎,谨慎一些好,年轻人,谨慎一些好啊!”
租好了房,小惠和阿朗趁着周末,把新居室收拾得干干净净,有条有理,就搬了进来。搬进来的第一天,小惠和阿朗手拖着拖手去菜场买菜,他俩要为入迁新家,开始现代的同居生活而庆祝一下。
晚上小惠做了最拿手的菜,和阿朗坐在客厅的地板上对饮。不知不觉,小惠就喝得酩酊大醉,倒在地板上睡着了。
半夜里,小惠被风一吹,醒了过来,感觉有点冷。醉意仍未消的她爬起来,想睡到沙发上去。半闭着眼在黑暗里找到沙发,小惠下意识地向沙发上摸索着。 忽然,小惠在沙发上摸到了一个毛绒绒的东西!
小惠尖叫起来。
沙发上有个黑影坐了起来,“怎么了?”是阿朗迷迷糊糊的声音。
“沙发上有个毛绒绒的东西!”小惠的声音颤抖着。
“啊?”阿朗似乎清醒了好多,“别怕,别怕,打开灯看看。”他站起来搂住发抖的小惠,向电灯开关上摸索。
“啪”,电灯打开了,可是小惠紧紧捂着双眼。
“呵呵……”不知为什么,阿朗笑起来。
“笑什么?”小惠听见阿朗笑,心里松了一口气,也悄悄地松开双手,偷眼向沙发上望去。
沙发上躺着小惠新买的那只长毛熊,也正咧着线缝的大嘴傻呵呵地乐呢。小惠生气地走过去,一把抓住长毛熊向房门口丢去。可是,在抓住长毛熊的那一瞬间,小惠心里“咯”地一下,这种长毛熊的毛感,似乎和刚才摸到的那个毛绒绒的东西的毛感,不太一样哦?
几天下来,小惠完全适应这种生活。但是她和阿朗相见却也不是很多,小惠工作很忙,常常很晚才能回来,有时她回来得早了,阿朗又有事。
一天晚上,小惠回来得晚了一点,但是阿朗却不在家。由于连日的疲惫,小惠什么事也没做,早早就上床睡觉了。
夜里不知什么时候,小惠在迷迷糊糊中听见门把手的轻响。
门开了,走进来一个人,在淡淡的月光下,小惠看见是阿朗。阿朗这么晚了来这里干什么呢?小惠想喊阿朗一声,却发觉自己出不了声。小惠惊恐起来,拼命地挣扎着,可是全身没有一处可以稍微动一下。这到底怎么了? 阿朗这时已走到小惠的床边,他盯着小惠看了一下,就轻轻俯下身来,他的头探到小惠的颈边,小惠看不清他在干什么。但随即小惠就觉得颈子上微微一痛,一种麻麻酥酥的感觉浮上心头,人好象也浮了起来似的,迷迷糊糊的,小惠什么也不知道了。
早上起来的时候,小惠摸了摸颈子,没什么感觉,又照了照镜子,颈子上白白净净,一点瑕疵都没有。小惠想着那奇怪极了的梦,就悄悄走到阿朗的房门口听一下。小惠的脸刚贴上门边,门却动了一下,原来门没锁。小惠索性推开门,装作喊阿朗起床的样子。咦,阿朗的床整整齐齐,人却不在。难道他昨晚没回来? 在这以后的半个月,同样的梦,小惠又做了两次。小惠心里奇怪极了,为什么会总是做同样的梦呢?梦境中的一切感觉真实而又迷离。
又一个周末过去了,星期一是最忙的。
小惠刚回到办公室,老板就把小惠叫去了。原来北京那边有急事,老板要小惠马上赶去北京,把事情处理好。小惠在心里叹了口气,回家收拾了东西,马上向机场赶去。
在去机场的路上,小惠给阿朗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她要去北京出差一个星期。
没想到,小惠出马,北京的事情三天就搞定了。小惠向老板汇报了情况,老板乐得直许诺要给小惠加薪升职。
小惠买了周四中午的机票,估计回到家阿朗也就快下班了。
本来小惠想打个电话给阿朗,但是不知为什么,又没有打。反正也不是周末,两人说好了周一到周五不要相互干扰的。
从机场回家去的路上,小惠觉得很不舒服,头晕,心里发闷,想吐,弄得整个人昏沉沉的,可能是太劳累了,小惠心里想,要好好休息一下了。到了家楼下,下了车,小惠在风中站了一会儿,觉得好了一点,这才上电梯回家。站在电梯里,小惠想着,晚上是煮饭吃呢,还是去外面吃?
走到门口,小惠放下行李,掏出钥匙打开房门。
门开了,小惠拿起行李正要走进去,却看见了客厅里一幕血腥而又恐怖异常的画面。
客厅的地上躺着一个陌生的女孩,那女孩脸色苍白异常,一看就觉得已经死了!而最令人恐怖的是,她身边卧着一只黑色狗样的东西(小惠觉得它不是狗,也不知是不是狼,所以暂且就叫它狗样的东西吧)!那个东西本来正咬在女孩细白的颈子上,大概是听见门响,它抬起头来,阴森森望向小惠,然后向着小惠龇着白森森的长牙,巨盆般的大口,嘴角还在滴着殷红的血!
“啊……”小惠一声惊呼在喉咙里没出来,人已经软软地倒下去了。
小惠觉得胃里有东西想吐,张开嘴“哦”了一下,忽然醒了过来。她怎么倒在了家门口呢?看见门口的行李,小惠想起她才出差回来,但怎么就倒在家门口的呢?小惠掏出钥匙,想打开房门,但心里没来由地一颤,似乎有点害怕打开门似的。
正在犹疑,猛不丁有人拍拍她的肩,“你回来了!”
小惠吓得手一抖,手上的钥匙掉在了地上。
阿朗从她的背后转出来,笑眯眯望着她:“咦?你的脸色这么苍白,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啊?”
“哎……”小惠身子一软,倒在了阿朗的怀里,“是啊,从下飞机就很不舒服,刚才再给你一吓,魂都飞走了。”
阿朗把小惠抱进客厅,放在沙发上,倒了一杯热水给她,边把小惠的行李拿进来边问她:“要不要紧啊?送你去医院吧?”
小惠喝了几口热水,放下水杯,说:“不要紧,我可能是太累了。”
阿朗放下行李,过来抱住小惠:“别那么拼命了,我会心痛的。”
小惠笑着看着阿朗:“晚上还有事吗?”
“没事!我们出去吃饭吧,去哪里吃,你说,我请客!”阿朗温柔地抚摸着小惠的短发,“现在还早,你先休息一会儿吧。” 小惠沉沉睡着了。
几天以来,小惠总觉得心里恐惧不安,那个怪梦,还有那天她出差回来怎么会昏倒在门口的,她觉得有些事情不太对头,但是又完全没有头绪,只是心里总有莫名的恐惧。小惠开始找借口,有更多的时间呆在外面。
这天的晚上,小惠和客人吃完饭已是很晚了。回到家,阿朗不在。小惠呆在屋里有些不安,想出去又太晚了一点。小惠给自己到了一杯干红,也许饮点酒可以镇定一点。
看着窗外皎洁的月色,小惠想起房主老头曾说过,在楼顶鸟瞰都市的夜景是很美的。
正好小惠也不想一个呆在这个家里。
小惠端着酒杯来到楼顶。
一上到楼顶,小惠就看见有个黑影坐在楼顶的边缘。借着月光,再仔细一看,天哪,那里坐的是一只黑色狗样的东西!只见那个东西象人一样,后腿和屁股着地坐着,两只前爪却合在一起放在胸前,头向上仰着,张着大大的嘴。
小惠象定住了似的,呆呆看着那个东西,她的手抖得象风中的秋叶,连盛着干红的玻璃酒杯也拿不住。
“叮”的一声,酒杯跌落在楼板上。
这“叮”的一声,让小惠打了个冷颤。小惠再看那个黑影时,却是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坐在那里。那个人正回过头来,却是阿朗。阿朗看见小惠忙起身走过来,“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刚刚忽然有点头昏,不小心打了酒杯。”小惠虽然有点微微发抖,但还是很快镇定下来。刚才一定是幻觉,小惠在心里安慰自己。
“我扶你下去吧。”阿朗扶着小惠走下楼顶。刚到屋门口,小惠就听见自己的手机滴滴嘟嘟的响着。小惠拿起手机,原来是阿玲打来的,叫她出去泡酒吧。阿朗听说小惠要出去,劝她说身体不好,就别去了。小惠说,已经很久没见阿玲了,要不去以后朋友都没了。说着,小惠已换了衣服,拿着手袋走到了门口。阿朗走过来吻了她一下:
“早点回来。”
晚上小惠没有回去。她想起幻觉中的黑色狗样的东西,好象在哪儿见过。自从小惠和阿朗搬过那里去住,很多事情都太古怪了。小惠在阿玲那里过了一夜,但她什么也没说。
第二天上班,小惠的精神很差,最近大家都说小惠的脸色苍白,好象生病似的。
同事通知小惠去开会。小惠收拾了文件,从办公桌后站起来。可是刚一站起身,小惠就觉得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小惠醒来时已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手上还扎着粗粗的针,正在输血。送小惠来的同事告诉她,医生说她极度贫血,所以要住院治疗,同事已帮她办好了各种手续。小惠谢过同事,想起应该告诉阿朗一声,并让他送些衣物和钱过来。可是小惠拨了阿朗的手机,却是关机。打了许久,阿朗的手机始终是关机。同事都走了。小惠拿出电话本,查到阿朗公司的电话,她拨了那个号码,等着接通的声音,可是,里面却传出电脑毫无情感的语音:“您所拨的号码并不存在,请查证后再拨。”小惠呆住了。
小惠数次查证后,电话里传来的都是同样的话语。而阿朗的手机,始终是关机。小惠再试图想别的办法来找阿朗,可是她发现,除了这两个电话号码以外,小惠对阿朗根本一无所知。小惠从来没见过他的朋友、同事、亲戚……甚至连他的熟人,也没见过一个!他在哪里工作,也都是他说的,小惠连他的公司在哪儿也不知道!
小惠心里一片空白,她漫无目的的打开电视,用遥控器叭嗒叭嗒地换着台。本市电视台一则紧急插播的新闻吸引了小惠。电视里报导,有人在本市西效公园的山上发现一具女尸,边播着电视的左上角边放出一幅照片,小惠看了一下照片好象在哪里见过。小惠慢慢想着,而电视里的新闻播音员还在罗嗦着请知情人举报等。
小惠看着照片,想着这是谁呢?突然一幅血腥恐怖的画面浮现在小惠的脑海里!
“是她!”小惠尖叫着关掉遥控器,坐在病床上大口地喘着气。
小惠出院后,没再回去原来的住所,她在外面另外又租了房子。以后,她曾数次打过阿朗的手机,一直是关机,没多久,那个手机停机了。而那个公司的电话,始终都是“查无此号”的。
几个月后,小惠和阿朗租房的那个房东老头打电话来找小惠。原来那房半年的租期已到,而老头却也找不到阿朗,只好找小惠了。小惠对他说,把房退了吧。老头约她去那套租房办好移交,小惠本来不想去那里,但老头总要看过房子才放心的。去的那天,小惠约了公司里好几个男孩一齐去。到了那里,老头早已到了。阿朗的卧室空无一物,这是在小惠意料中的,但小惠的东西也一样没动。办完一切,小惠顺便把以前没带走的一些贵重物品带走,其它的就不要了。小惠走到门外,老头低声喊住小惠,悄声对她说:“姑娘,你要小心你那个同住的朋友,我前几天拿他的身份复印件去派出所查了,人家说没这个人,八成身份证是假的!你要留点心眼呀!”小惠不觉意地一抖,她感激地看了老头一眼。
又是大半年过去了,小惠已快将有些事忘掉了。
这天下班,同事女孩子说某大商场大减价,拉着小惠去看衣服。小惠反正也没事,就和一班女孩子去了。
到了商场,一班女孩子直奔扶手电梯,要上二楼去看衣服。小惠站在扶手电梯上,看着商场里如潮水般的人群,忽然发现旁边从二楼向一楼下的电梯上有个熟悉的面孔。定睛一看,是阿朗!他还搂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小惠觉得一阵寒意涌上心里。一愣神,两人已在所乘的扶手电梯上交错而过了。
不知为什么原因,小惠想去追上他。小惠在扶手电梯上排开拥挤的人群,三两步跑上二楼,一转身又上了从二楼下到一楼的扶手电梯。这时,小惠看见阿朗已经快下到底了。小惠拼命向下跑去。等到小惠跑到一楼时,阿朗已不见了。
阿朗消失在人群中了,消失在因商场大减价而来疯狂购物的人群中了。
想到刚才阿朗手臂里搂着的漂亮女孩,小惠不由打了个寒颤。
(完)
作者:
水草
时间:
2006-4-23 22:14
No.4 皮衣
作者:麦洁
小敏和惠惠在街上闲逛着。
小敏过两天就过生日了,男朋友小谢因为在外地出差没时间给小敏买生日礼物,于是给了小敏钱,叫她自己上街去买。
惠惠被小敏拖到街上去陪她买东西,可是逛了一天了,小敏也没看上比较合适的。
“你就放低一点眼光吧!”惠惠没力地对小敏说。
“那可不行!”小敏翻着眼睛说,“要不小谢会说我没品味的。”
“得了吧,那让他自己陪你来逛!”
“嘿嘿,他不是忙吗!我要理解他才行,对不?我要支持他的工作,对不?”小敏一脸的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打住打住!你少来了!”惠惠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翻了小敏一个大白眼。
“咦,你看那边。”小敏碰了碰惠惠的手臂,指着街对面说。
街对面上一家门面看来不大的小店,小小的玻璃橱窗只放得下一个塑料模特儿,那个模特儿的身上穿着一套式样时髦,剪裁得体的衣服,是那种米黄色的。
惠惠被小敏拖过马路。
站在橱窗前仔细地看那套衣服,原来是一套羊皮衣,上衣腰身收得很好,V型领上加了个小立领,后背开了个小小的叉,齐上腹处只有一粒钮扣。下身是条七分紧身裤,
裤角处开叉,上面镶着三粒小铜扣。最底下是一双同色的小羊皮靴,斜斜的跟,后面开拉链,靴上除了三道折纹没什么装饰,简洁漂亮。
小敏忽然就喜欢到不得了。
走进那家小店,却是一家专卖皮衣的店,店里面挂着各种不同样式不同颜色的皮衣,男式女式的都有。
小敏和惠惠于是一件一件地看那些皮衣,做工都是很精细的。
店铺里站着一个女人,那女人笑嘻嘻地对小敏和惠惠说:“随便看看,这些都上澳大利亚进口的绵羊皮,样式也是独此一家的。”
小敏心里估计着橱窗里模特身上穿的那套皮衣,估计最低不会少于两千,不知道这里可不可以还还价。
“外面模特身上的那套皮衣要多少钱?”小敏装作漫不经心的模样问。
“加上那双皮靴一齐要一千五。”女人笑着说。
“哇,这么贵?”小敏其实是没想到这么便宜的,但是她故意装作这个价钱贵的让她吃惊的模样。
“小姐,这不算贵啊,你要知道,这羊皮全是进口的上等皮料。”女人微笑着。
“话是这样说,可是还是很贵的,你看看今年外面的皮衣全都减价抛售呢,你还开这么高的价钱?”惠惠接过口说,惠惠和小敏出门买东西,是最好的杀价拍挡。
“小姐不如试一下,如果觉得合适,再谈价钱也不迟。”女人依旧微笑着。
“那好吧,”小敏故意装作想了一下的样子,“你就拿一套给我试试吧。”
女人从模特身上脱下那套衣服给小敏试。
惠惠问那女人:“怎么没有新的吗?模特身上的多不好啊!”
“我们这里主要是订做皮衣的,这些都是样板,看好了量身订做,这样比较合身一些。”女人一边将衣服递给小敏一边解释。
小敏换上了那大衣服,真是合身,就象是专门给她做的似的,镜子里的小敏平白地显得多了几分雍雅之气,高贵而美丽。
“看看,多漂亮啊!”女人在小敏身后说。
“要是订做的话,要多久啊?”惠惠问那个女人。
“一般是四天。”
“哇!那太久了,过两天是我生日,这样可来不及!”小敏一边转着身子一边说。
“我们可以加快的,不收加快费。”女人解释着。
“价钱还是贵了!”惠惠说。
“你看多少钱合适?”女人反问。
“五百还差不多!”小敏一下子杀出个地价来。
“那怕是连一件也买不到!”女人说,“你看看外面的皮衣,呵呵,这个价钱啊,买个背心差不多。”
“那你说说你最低卖多少?”惠惠斜眼看着她,小敏趁机去换下那套衣服。 “一千二给你们吧!”
“不行,你是定做的,不是马上拿货走,我们还在考虑你再做的皮质有没有那么好,时间上的问题,做工是不是还有这么精,万一到时有问题,不合适怎么办?最多六百!”惠惠咬紧着牙,明知道这个价是不可能的,可是抱着能还下来最好,还不下就再一点点往上加的心态说。
女人低头想了一下:“一千给你们,最低了!”
小敏拿着换下的皮衣走过来,往女人怀里一放:“算了,还要再等两天呢,价钱又高,我们走吧!”
这往往是小敏和惠惠杀不下来价钱时玩的最后一招:走!看她拉不拉回来。
小敏和惠惠走向门口时,听到女人低低的声音:“哎,八百给你们吧,能行就回来,不行也没办法了!”
小敏看了惠惠一眼,两个人都有些惊喜,原以为最低一千已经很赚了,没想到最后还是能再杀下两百来。
小敏于是订做了一套,惠惠看看这价格确实是便宜,也跟着订了一套,小敏订的是米黄色,惠惠订了一套淡紫色的。
说好两天后来拿衣服,那天正是小敏生日。
走出皮衣店,小敏和惠惠觉得饿了,一转头发现边上有一家小吃店,上面写着“特色小吃:烤羊肉串,羊肉泡馍,手抓羊肉”等。
惠惠和小敏商量了一下,实在是走累了,也不想再找地方,于是走进小店去吃羊肉。
一人要了一碗羊肉泡馍,外加十串烤羊肉串。
东西端上来时,小敏和惠惠吃了一惊,那碗大的吓人,足够两个人吃的,那羊肉串也是巨型的,哪里象街边那些袖珍型的!
味道真是不错!小敏和惠惠一边走还一边还回味着刚才的那餐羊肉宴,那羊肉不膻臊,肉质细滑,带点油花儿,却不腻。
回到两人住的地方,小敏和惠惠忙打开电视,看《流星花园二》去了,一边看一边吃零食,讨论最后道明寺和姗菜是否能和好。
两天后,小敏和惠惠去拿了皮衣,做的确实很好,两人满意地付了钱。
小谢打电话来说去住的地方接两人出去吃饭,于是小敏和惠惠忙着换上新的皮衣。
穿好新皮衣,两人在客厅里互相看着,一紫一黄,艳丽的耀眼,两人笑着说,等小谢来一定会吓一跳的。
小敏正和惠惠说着话,忽然觉得皮衣紧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小敏看看惠惠,发现惠惠和她一样,脸色都有些发紫了。
小敏和惠惠手忙脚乱地想脱下皮衣,皮衣却象是长在了身上一样,钮扣也打不开,皮衣也越来越紧,两人的手脚开始没力,软软的,小敏只觉得眼前一黑,就昏倒在了地上。
小谢下班买了一打黄玫瑰,那是小敏喜欢的。
来到小敏和惠惠的住处门口,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装,按响了门铃。
可是,很久都没人来开门,小谢拿出手机打里面的电话,他在门口都听到电话铃一阵一阵地响,却没人接电话,他再打小敏的手机,手机也是在里“叽叽呀呀”地唱,却没人接听。
小敏去了哪里?
小谢拿出钥匙来开门。
小谢有小敏的大门和房间钥匙,但是他一般都不用,防止打开门后会出现一些令人尴尬的场面,小敏是和惠惠同住吗。
打开门,小谢忽然被什么撞了两下,差点摔倒,他看见两道白色的东西从腿边跑过。
借着楼梯间里暗暗的光线,小谢看见是两只肥肥的绵羊正跑下楼去。
奇怪了,她们住的地方怎么会有绵羊呢?
小谢进了房间,里面没人,小谢找遍了房间的每一处,两个人都不在,但是两人的手袋都扔在沙发上,手机和钱包都在里面,甚至连钥匙也在包里,可是,人呢?
小敏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羊圈里,羊圈里挤着十来只羊。
小敏想爬起来,却发现自己只能手脚并用地在地上爬。
她不由地低头看了自己一下,天哪,自己哪里还有什么手脚啊!明明是四只小羊蹄啊!小敏差点再次晕过去。
她看见一双脚走到了她面前,难道是惠惠吗?
小敏费力地抬起头,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却是皮衣店的女人,那女人看见小敏在看她,她慢慢蹲下来,冷笑着问小敏:“皮衣很便宜吧?哈哈,你们这些贪便宜的小女人啊!”说完她站起来走掉了。
小敏向四周看了看,这时,一只绵羊走到了小敏的身边,小敏一眼就认出那是惠惠。
小敏和惠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由地流下眼泪来。
这个羊圈是在一幢楼的一层的院子里,地上铺着温暖干燥的干草,还有一个大的食盆,里面是米饭。
小敏看了看其他的羊,她发现那些羊和她一样,全是女人,她能看见那些女人原来是人时的模样,有漂亮的,有丑的,但都是皮肤细腻,白白嫩嫩的女人。
小敏不由地哭起来,她和惠惠哭着依偎在一齐。
半夜,羊圈的门被打开了,进来的是那个皮衣店的女人,她后面还跟着个男人,却是皮衣店隔壁那个卖羊肉泡馍的老板!
他们看了一下,那男人伸手捉住一只肥肥的羊,拉着走了。
小敏开始紧张不安,她竖起耳朵来听,隐约听见有羊“咩咩”地惨叫声。
小敏问其他的羊,她发现自己发出的也是“咩咩”地叫声,不过,她说的话那些“女人羊”是听得懂的。
她问她们那只半夜被带走的羊去了哪里,没有谁知道,而且,每晚都会被带走一只,有时有新的羊被送来,但是被带走的却再也没有回来。
小敏心里害怕极了,她想到那些漂亮的皮衣,还有那羊肉泡馍,那细滑的羊肉。 小敏忍不住呕吐起来。
以后的几天,那个皮衣店的女人和那羊肉店的老板总是在夜里来,带走一只羊,有时候,会有新的羊被送来这里,那些羊都是一样的遭遇,都是穿上了皮衣店的皮衣。
小敏每一次都观察那两个人来时,她发现他们在进入羊圈的时候是不关门的,很快选一只肥羊带走。而他们来时,所有的羊都吓得挤在羊圈最里面。
小敏偷对惠惠说了她的发现,她对惠惠说:“今晚他们再来时,我们躲在门边,趁着他们开门的机会跑出去。”
“这样行吗?”惠惠小声问。
“不知道,可是一定要试一下!”小敏坚决地说。
“可是,就算是跑出去了,我们还是羊,会被人抓的呀。”惠惠轻轻抽泣着。
“可是,如果不跑出去,用不了多久,就会轮到我们了,你想想看,那些被带出去的羊,一定是被杀了,那我们连一点希望也没有了。”小敏悲伤地说。
“那好!就这样吧!怎么也要试试!”惠惠停止了哭泣说。
那天半夜,小敏和惠惠就卧在门边上,所有的羊都有点奇怪地看着她俩。
门被打开了,那女人和那个羊肉店老板象平时那样走进来,没注意门口有两只羊。
小敏这时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惠惠也跟在后面冲了出去,她们听见那个女人的惊叫声和那个羊肉店老板有低喝。
小敏冲出羊圈,外面是个小院子,院子里亮着灯,一条长长宽宽的木凳摆在小院的门口,凳上放着几把不同的刀,灯光被刀反射,刺的眼疼。
小敏一头撞出了院子,外面是一条黑黑长长的巷子,她不辩方向地冲进小巷。
她听见后面惠惠跟着跑时的奔跑声,还有那一男一女追她们时的脚步声,还有羊圈里的羊们“咩咩”地叫声。
小敏只顾跑。
可是,还没奔出巷子,小敏就听见惠惠的叫声。
她回头看了一下,那对男女已经抓住了惠惠,那女人正把惠惠往回拖,而那男人却向小敏追来了。
小敏不顾一切地掉头狂奔。
小敏听到那男人的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了,就在这时,她冲出了小巷子。
巷子外是条不大的小街,有灯光,但已经没有行人了。
小街上不远处有有个小小的摊档,有个胖胖的老女人在卖东西,桌子边上坐着两个落魄的男人,正低着头吃面条。
小敏向着摊档跑去。
那个羊肉老板忽然张口叫道:“麻烦帮我拦一下那只羊!”
吃面条的两个男人抬头看了一下,然后站了起来,拦住小敏奔跑的方向。
小敏呆住了,她停下来,看着面前的两个男人,不知道要跑到哪里才能逃出生天,那羊肉老板已经追近了,她左右看着,没方跑了。
那个羊肉老板已经快到她后面了,小敏急了,她不愿再回去等死,于是她一头向着摊档的桌子下钻去。
那是个卖茶叶蛋和面条、馄饨、水饺的小摊档,小敏在摊档里钻来钻去,一不小心就撞上了胖女人用来下面条的炉子上,炉子上一锅下面条用的滚水一下子翻下来,全倒落在小敏的身上。
不疼,小敏觉得好象身上的毛在落,然后她就昏了过去。
小敏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身边蹲着那个小摊档的老板娘,那个老板娘吃惊地看着她。
小敏从地上爬起来,她不由地哭了,是做梦吗?不象。
她看看自己身上,仍是穿着那身皮衣,只是皮衣皱皱的,还很脏。
那个胖胖的摊档老板娘,下了一碗面条给小敏,可是,她吃不下,那胖老板娘问她是怎么一回事:“我明明看见是个男人追只羊,羊撞倒了面条汤的锅,一锅汤都倒在了羊身上,我急着看看,谁知道,那羊居然变成了个大姑娘!”
老板娘见小敏不出声,顾自唠叨着:“那追羊的男人一转眼就不见了,那两个吃我面条的家伙趁机跑了,连面条钱也没给。”
小敏听着那胖老板娘的唠叨,不由地一下子哭出声来。
胖老板娘忙安慰小敏,小敏停了哭,想了一下问老板娘:“你亲眼看见我从羊变成了人的?”
“那是没错,这可是稀奇事儿!”
“如果我叫警察来,你会给我作证,你亲眼看见我变成人的吧?”
“警察?”老板娘犹豫地看着小敏。
“只要你肯作证,我会给你钱的!”小敏着急着。
“我不要你钱,我只是怕和那样警察打交道,哎,不过大娘看你也怪可怜的,就帮你一回忙吧!”
小敏向老板娘借了一元钱,在附近找了个投币的电话拨了110报了警。
警察很快就来了,小敏向他们述说了事情的经过,可是,没有谁会相信小敏,两个警察相互看着,不停地盘问小敏,他们觉得好笑,其中一个掏出电话按小敏说的手机号给小谢拨了电话。
在小敏的再三请求和老板娘的竭力作证下,警察终于决定去小敏逃出来的地方去看看。
小敏带着两个警察和那个老板娘在黑黑的巷子走,她凭着记忆找到了那个小院的门口。
院子里黑黑的,院子门在警察的拍打下终于打看,开门的正是皮衣店的那个女人,小敏用冒火的眼睛盯着她,她打着呵欠问警察什么事。
走进小院子,院子里果然有个羊圈,羊圈里有十来只羊。
小敏仔细看,却再也不能象原来那样看出每只羊是什么样的女人了,她更认不出哪一只是惠惠。
警察看了那些羊很久,没发现有什么不同,那都是肥肥的绵羊,躺在干草上睡觉。
“惠惠,惠惠……”小敏不停地喊,可是没有哪一只羊理她,她听见皮衣店女人的冷笑声。
警察没办法了,看看说:“明天再处理吧。”
小敏不由地急起来,她怕惠惠被那个女人和羊肉店老板杀了,她想起自己是被滚水烫后变回来的,于是她冲进女人的房间,找了一瓶开水,向着其中一只羊泼去。
开水泼在羊身上,羊“咩咩”叫起来,身上的毛被烫脱落了,可是,却没有变成人。
皮衣店的女人开始叫起来,说小敏是疯子。
警察没办法,只有强制地将小敏拉走了。
小谢来接小敏了,小敏扒在小谢的身上大哭起来,可是,她没有办法,她找不到惠惠了。
小敏和小谢回到家里,她向小谢说起她和惠惠的事,小谢才想起来那天来开门后看见的两只白白肥肥的绵羊就是小敏和惠惠。
小敏和小谢都想不出来怎么样去救惠惠,小敏太累了,在小谢的怀里睡着了。
小敏醒来的时候,小谢不在,边上有个纸条,小谢去上班了。
天黑了,小谢还没回来,小敏不由地一个人走上街去。
不知不觉,小敏走到了那个皮衣店,皮衣店已经关上门了,只是店里亮着灯,小敏忍不住走过去,卷门上的小门并没有关紧,小敏透过门缝处向里看。
那个女人正从在店里,她手中拿着一张皮,只是看起来并不象是羊皮,比羊皮薄而且柔软,那女人用剪刀在皮上剪,很快裁剪好了,女人就将裁剪好的皮放在缝纫机上缝,女人的手艺很熟练,皮在缝纫机上游走,小敏看得喘不过气来。
很快一件皮衣缝制好了,女人将皮衣举起来看,一副欣赏的样子。
那皮衣看起来根本就不是羊皮衣!
可是,女人用一瓶喷雾剂在皮上喷了两下,然后用一块海绵细细地擦,整件皮衣开始光亮,最后,女人将擦好的皮衣挂起来,可不正是一件羊皮上衣? 小敏出了一身冷汗。
那女人挂起皮衣,有意无意地向着门口看了一眼,小敏觉得那眼光中充满了嘲笑和冷漠,还有一种残酷的快意。
小敏转身跑了开去,直觉那女人的眼光还在追着她。
好久过去了,小敏几乎已经将那件变羊的事忘记了。
只是惠惠一直都没找到。
偶然一次,小敏不知道如何又走到皮衣店的那条街,她惊奇地发现,皮衣店已经不在那里了,原来是皮衣店的地方开了个鲜花店,店里是个年轻的女人。
小敏好奇地看了又看,才走过去,不想另一个店门口站着一个人,冲小敏笑着说:“小姐,来吃羊肉吧,这里的羊肉又便宜又好吃!”
小敏吓了一跳,抬头看去,却是原来那个羊肉店的老板,正站在那里笑笑地看着她。
(完)
作者:
水草
时间:
2006-4-23 22:14
No.5 鱼
作者: 大袖遮天
那天我去江边散步,天气突然变了。天空中积聚起大朵的乌云,黑压压地好似低垂到江面上。我赶紧沿着沙滩往回走,才只走了几步,铺天盖地的大雨就哗啦啦地下来了。一分钟之内我被淋成了水人。江面上起了大浪,渔船都箭也似的归来。沙滩被雨水浇得翻起一个个小坑,我高一脚低一脚地走着,四周变得象黑夜一样暗,什么也看不太清了。
朦胧间,仿佛看见前面沙滩上有个人卧在那里。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走上去。
那人半截身子浸在江里,头朝着沙滩方向,仿佛是刚从水里爬上来。他面部朝下,看不清他的容貌,趴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我有点紧张,生怕他是死了。走上去摇了摇他的肩膀,他蓦地抬起头来,吓了我一跳。我从来没见过这么丑的人。他看来大约十三四岁,一双眼睛突出在脸上,整个眼睛的形状近乎浑圆,鼻子低到几乎没有,嘴唇也是如同眼睛一般突出,并且长了很多小泡。他的皮肤十分黑,也极其粗糙,一头头发象水草一样软,被雨水一冲,紧紧地贴在头上。但是他的目光十分清澈明亮,而且充满恐惧,他脸上的表情也是充满戒备的。对视了几秒钟,他突然豹跳起来,翻身朝后一个鱼跃,就要跃入江中。我立刻抓住他跳起来时飞扬的几缕头发,一把将他拽了回来——江上浊浪排空,连两栖动物都可能被淹死,不要说他一个人了。
他被我拽回来,重重地摔倒在沙滩上,更加惊慌,拼命地挣扎。无奈我练过空手道,他怎样挣扎也没用。后来他终于放弃了,趴在地上大口喘气,居然流出了眼泪:“没想到我还是逃不掉!”他的声音嘶哑难听,语音也十分含糊,加上水声巨大,要仔细分辨才能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我想他一定是误会了,便凑在他耳边大声说:“我不是要抓你,可是你现在到水里去会淹死的。”他显然不相信我的话,兀自流着眼泪。此时雨水不断地流到我的眼睛和嘴里,我也有点不耐烦了,松开他说:“你不相信就算了,你想游泳就去游吧,我走了。”
然后我就一个人走了。
我住在江边的别墅里,是我叔叔的房子,但是他们全家都出国去了,就让我住了进来。我正好需要一个地方写我的新小说,这栋江边别墅是个再好不过的地方。
走进别墅,我赶紧洗了个澡。洗澡的时候,隐约听见门口有什么声音,但是仔细去听,又什么也听不见了。
等我穿衣服时,忽然又听见了一阵响动。这回我听得十分真切,就在楼下客厅里,传来了脚步声。
这栋别墅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住,难道是贼?
我将浴室门挪开一道缝,从这里看出去,可以将大半个客厅的情况看清楚。
别墅的大门不知何时敞开了,只见一个人站在客厅中央,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他四处看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他全身的衣服都湿透了,水滴滴答答从他身上流下来,将脚底的地毯弄湿了一大块。他看了一阵,开始在客厅里走动,甚至大声叫:“喂,你在吗?”他这一出声,我立即听出来了:他就是刚才我在沙滩上遇到的那个少年。难道他是来找我的?在偷看的时候,我已经飞快地穿好了衣服。既然他叫,我也就推开门走出去:“你找我?”
他又吓了一跳——我发现他很容易受惊——猛然抬头发现是我,居然露出几分欣喜的样子:“你好!”还挺有礼貌。
“你找我有什么事?”我问。
他显得很不好意思:“刚才,我误会了,对不起。”
“没关系,”我怎么会跟他一个小孩子计较,“你现在来找我就是为了说对不起?”
他迟疑了一下,说:“我想……”然后看了看我,我等着听下文,没有表示。他接下去说:“我知道你是好人,我很害怕水,外面雨这么大,我没有地方可去,但是我知道你是好人!”他的眼睛虽然丑陋,但是目光却很纯真,直直地望着我。我也这样看着他。
他的表现很奇怪。刚才在沙滩上他对我表现出明显地不信任,这时候却又如此肯定我是个好人,还用这么信赖的眼光望着我。“你为什么认为我是好人?”我问。
“因为你不认识我,却肯主动来帮助我。”他认真地说。
我仔细看了看他,他至多不会超过十五岁。十五岁固然是很年轻纯真,但是也很少有人到了十五岁还会凭这么一点简单的印象就断定一个人的好坏,何况他还未经同意就闯进了别墅,从他的眼光里,我看出他并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错的,他只一门心思认为我是好人,好人是不会责怪他、而且会帮助他的。
“你刚才说你没地方去?”我咳嗽一下来掩饰在他目光注视下的尴尬,“你暂时住这里好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目光也让我觉得……他也是一个好人。唉,我可能有点头脑发热吧?还没来得及后悔,他已经高兴地连声说“谢谢”,使我想后悔也不好意思了。
他身上还在往下滴水,我将他带到浴室,指着浴缸说:“你先洗个澡吧!”他看见浴缸,突然显出十分害怕的样子,身体明显地抖动了一下。“怎么了?”我问。“没什么。”他勉强地笑了笑。
不一会,浴室里传来冲洗的声音,看来他还是没有用浴缸,也许是以前没用过,不习惯吧。
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服,他显得精神了很多。
“你刚才说
没地方去?你的家呢?”我问他。
他本来很高兴地样子,听到我这样一问,不禁呆住了。然后,慢慢地说:“我没有家了。”
“哦?”我不知道该怎么往下问。他好象很怕我再问,赶紧说:“我家里人都到外面工作去了。”说完就低头不敢看我,目光在地上扫来扫去。我看出他在撒谎。盯着他看了一阵,他连脖子都红了,却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低着头。
我没有戳穿他,而是换了一个话题:“你说你怕水,为什么?”他听到这个问题,又是全身一抖,却不回答。我又问了一遍,他猛然抬起头,眼睛里竟然充满了泪水:“我不想骗你,但是我又不能告诉你。你不要问了好不好?我不知道应该到哪里去,求你不要赶我走好吗?求你不要再问了好吗?我家里人没有到外面工作,可是我真的不能回家了,我不是坏人,请你别再问了。”他说着说着哭出了声。他一哭,我觉得自己仿佛是个欺负小孩子的坏人了。其实我问这些问题也只不过是想多了解他啊,唉!
“好了,我不问了,我相信你是好人!”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这话倒是真的,他什么也没说,可是也不愿意骗我,现在的孩子有几个不会骗人的?象他这么纯洁的孩子倒少见。并且他有一双那样的眼睛,当那双眼睛完全信赖的望着我时,我感觉这目光没有一丝搀假的地方。
我这么一安慰他,他反而放声大哭起来,抽搭着说:“对不起,我好久没有被人安慰过了。”这样一说,我开始怀疑是不是他家里人对他很不好——从他的相貌看来,这是很有可能的。
就这样,他就在这里住了下来。从后来的交往中,我知道他叫蓝锁,今年十四岁,有一个妹妹,其他的就一概不知道了。
他经常跟我提到他的妹妹。他的妹妹叫红扣,今年五岁。“妹妹对我最好,每当我哭,她也会陪着我哭。”他说。但是当我问到他为什么总是哭,他又不作声了。
他的生活习惯很奇怪,几乎一个星期才洗一次澡,平时也尽量不接触水,看来怕水是真的。起先我怀疑他有狂犬病,但后来发现他对水的畏惧是纯粹心理原因,可能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情吧。他从来不肯使用浴缸,而且非常害怕浴缸。有一次我在浴缸里泡着时,发现自己忘记拿衣服了,就叫他拿进来。两个人都是男人,也没什么好忌讳的。他拿了我的衣服,走进浴室,脸色突然变得刷白,手里的衣服掉到了地上。我正要去捡衣服,他突然扑上来,拉住我的手臂,拼命想将我拉出来。我1.8米的个头,岂是他拉得动的?何况我自己也不想出来。他拉不动我,竟然急哭了:“大哥,快出来,快出来,不要泡在里面。”他一哭,搞得我也很紧张,以为浴缸里有什么不妥,赶紧跳了出来。“怎么了?”我问他。他语无伦次地说:“不要泡在缸子里,大哥,缸子是危险的地方。”我听得莫名其妙,估计跟他不肯说出来的经历有关。从此他居然就监视我,不准我泡浴缸。泡澡是何等大的乐趣啊,就这样被生生剥夺,我终于不能忍受,告诉他:“我不强迫你泡澡,你也不准限制我,否则我会生气!”他果然不敢再阻止我,却显出很担忧的样子,每次我洗完澡就要问我感觉怎么样,我没好气:“感觉好极了!”
他这么怕水,却又常常在阳台上眺望着大江出神,目光中既有恐惧,也充满深深的眷恋。
他睡觉的时候,喜欢睡在阳台上,或者屋顶的露台上,我曾经强迫他回房间睡觉,但是他总是偷偷地又溜到露天的地方睡,仿佛只有在那种地方,他才能睡得着。
我常常一个人关在房里写作,怕他会闷,就鼓励他出去玩,但是他却总是不肯出去。有时候客人来访,他就躲在自己的房里不出来,偶尔叫他出来一下,他也是极不情愿,坐在那里半天不抬头。
我想他可能患有一定程度的自闭症,也许是小时候受过别人欺负或虐待,所以这么怕人、不信任人。他能够信任我完全是意外。他对我的信任有点象小狗对主人的那种信任,我这样说没有半点贬低他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在人与人之间,很难找到这样全心全意的信赖。他似乎相信我绝对不会害怕,就因为我曾经主动帮他的忙。有时候我也会考虑他的未来,毕竟这里不是他的家,但一提到这个问题,他就变得沉默而沮丧,用那种孩子般亮晶晶的目光看着我,仿佛在说:“连你也不要我了吗?”使我再也不忍心跟他讨论这个问题。
他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整个人发生了很大变化。
刚来的时候,他的皮肤看起来又黑又粗糙,疙疙瘩瘩的,摸上去滑溜溜的,有点象蟾蜍的皮肤。但是在这里住下来后,他的皮肤一天天好了起来,渐渐那些疙瘩没有了,虽然还是那么黑,但已经非常细腻,变得十分健康。
他的眼睛本来是象硬币一样圆,白多黑少,睫毛几乎没有,眉毛只有半寸来长的几根,整个眼睛突出在面部,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但最近,他的眼睛渐渐地变得细长,眼珠黑白分明,睫毛长而卷曲,目光清澈温和,一双长长的浓眉斜飞入鬓。
他的鼻子本来几乎是没有鼻梁的,不知从哪一天起,居然变得笔直挺拔。
他的嘴唇也不再突出,反而变得棱角分明,唇色红润健康。
而他的头发,原本是象水草一样又稀又软,某一天我突然发现,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拥有了一头浓密乌黑的头发,在阳光底下光芒闪烁。
变化最大的是他的体形。
他的身体原来是双肩宽阔、脊柱突出,从肩部到双足一路变细,就象一只倒立的瓶子,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畸形。
但是现在,他的身体是标准的少年体形,肩膀周正,腰部有力而强健,双腿修长,非常漂亮的体形。
他的声音也不再嘶哑难听,变得象一个正常的变声期少年的声音,虽然说不上好听,但是你听到这声音就会知道,等他过了十三四岁的变声期,再长大一点,他的声音就会变得清朗而有磁性。
总之,他从三个月前那个奇丑无的家伙,变成了一个十分俊秀的美少年。每一天我都惊讶于他的变化,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魔法呢?就算是最高明的整容手术也不可能令一个人发生这样翻天覆地的改变,而这一切都是在三个月内自然发生。
我百思不得其解。
这天,邻居给我送来一缸金鱼。我其实不喜欢养鱼,这种小东西太娇贵,一个不留神就死了。然而人家一番好意,拒绝反为不美,便接受下来,摆在客厅里的茶几上。那鱼缸是小巧的圆形,里面六条金鱼拖着长尾巴游来游去,煞是好看。
将鱼缸放好,我便进房写字去了。才只写得几行字,就听见外面传来“碰”的一声巨响,似乎是什么东西被砸碎了。出来一看,只见鱼缸已经摔在地上变得粉碎,几条鱼在碎片中痛苦挣扎着,嘴巴一张一合,身上被玻璃割裂的地方冒出丝丝鲜血。旁边站着蓝锁。顾不得多说什么,我赶紧将那几条鱼捡起来,放到一个小盆里暂且养着。其中四条在盆里努力挣扎了一阵,就死去了,剩下的两条动作缓慢而摇摆,估计也活不太长了。
我没有责怪蓝锁一句。鱼缸放在茶几上,不会自己长脚跑到地上,别墅里就我和蓝锁两个人,显然是他不小心将鱼缸摔碎的,他心里应该也不好受,又何必责怪他呢?收拾好鱼缸,蓝锁还是低头呆呆地站在那里,想来是在责备自己,我拍拍他的肩膀:“好了,别难过了,你也不是故意的。”不料他猛一抬头,大声说:“我是故意的。”他说话的声音非常坚决,甚至含有一丝挑战的意味,脸上的表情也十分倔强,简直是视死如归。我看他这样,也来了火:“你是故意的?你为什么要故意这么做?很好玩吗?”我的语气和表情都不会很和善。这件事情无论如何都不能说是孩子的恶作剧,如果是故意的,那就未免太残忍了些。
我以为他会有所悔悟,不料他竟然一挥手,又将那幸存的两条鱼栖身的小盆打翻,水盆“咣当”一声翻在地上,那两条鱼在地上蹦了两下就不动了——它们本来就是十分脆弱的生命,怎么经得起连续两次浩劫?
做完了这件事情之后,他大口地喘着气,脖子上青筋暴露,面色涨得通红,胸脯急剧起伏,显得很激动。
我什么也没说,将地上的东西收拾好,就出去了。
那篇稿子在三天后就要交,我必须把它写完。在别墅里呆着,我很难保持平静的心情再写稿。于是我在一个同事家住了三天。这三天里,我有时候会想到蓝锁怎么样了,会不会离开了别墅,到别的地方去了。但是我强迫自己不要去想。
他的心结是到了该解开的时候了。以往我对他的宽容或许不是一种正确的方法,无论他经历过什么,他的未来还有很长,我不希望他以自己不愿提起的过去为借口做一些残忍的事情。
也许他会利用这三天好好想想。每当我心软想回去看看他时,那几条带着血在玻璃碎片里挣扎的鱼就会出现在眼前,促使我坚持下去。
第三天,稿子写完了,我松了一口气。朋友出门去了,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
“你没带钥匙吗?”我边说边开门。
门口站着的竟然是蓝锁。几天不见,他变得更加俊秀了,原来十分粗大的手指现在也变得修长灵活。他看见我,目光一亮,神情如此欢快,扑上来抱着我的肩膀大声说:“大哥,你到哪里去了?你不要我了吗?”说着两行清亮的眼泪就从他眼里流了出来。
我几乎要心软了。但是我提醒自己,一定要趁这个机会解开他心里的结。
我挣脱他的手臂,冷冷地看着他,一眼不发。
他被我这样看着,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局促不安。“大哥,是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淘气了。”他恳求地望着我,眼睛黑白分明,清澈见底。
我还是不说话。老实说,我现在才知道要装酷是很不容易的事情。我脸上的肌肉都绷得快要痉挛了。
他又等了一阵,见我不说话,心一横,大声说:“好,我全告诉你!”
于是我知道了他的经历。
他的父母,是中国很有名的一对生物学家,有一段时间,他们两人的科研成果频频见诸报端。甚至在怀着蓝锁的期间,他的母亲还获得了国际上一个著名的遗传工程学奖项。
蓝锁出生后的三四年里,最深的记忆就是父亲母亲过一段时间就带几枚奖牌来给他玩,他就用这些奖牌来挖沙子、砌房子,后来就弄丢了。他从小就非常聪明,到四岁时已经会背很多古诗,会做一次方程了。父母经常说要他将来继承他们的事业。
但是到了五岁,他们家里发生了很大的变故。
起先,是他的父母变得神秘起来,经常两个人在实验室埋头干到深夜。他们辞去了科研所的工作,整天就泡在家里的实验室里。
后来有一天,他坐在客厅地板上玩,听见父母在实验室里飞快地说着什么,其间似乎有过争吵。过了许久,他的父母开门出来,两个人的神情都很疲倦,又很兴奋,目光灼灼发光,盯着他看。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有些惊慌。
他们盯着他看了很久,母亲低下身来:“蓝儿,喜不喜欢到海边去玩?”
“喜欢啊!”他欢呼雀跃,“蓝要看小海豚!”
后来的一段日子,他的父母除了在实验室工作,就是带别人来看他们的房子。他们的房子是一栋非常漂亮的别墅,来看的人很多。终于有一天,他的父母将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用一艘船运走了。母亲拉着蓝锁的小手,带着他到各处去玩,他要玩什么就玩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仿佛他就是个皇帝,谁也不违背他的意愿。
蓝锁真高兴啊,那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一天,也是他一生中快乐的终结。
快乐的时光总是易过,这一天终于不可避免地过去了。夕阳的余辉笼罩下来,蓝锁和爸爸妈妈到了海边。海是美丽而宽阔的,在夕阳下闪着醉人的红色。蓝锁平生第一次看见海,被眼前壮丽的景色深深打动了。
“蓝儿,如果要你永远生活在海里,你愿意吗?”父亲问他。
正沉醉的蓝锁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兴高采烈地说:“愿意,永远都愿意!”
所以人不要轻易许下诺言,尤其是在自己还不清楚这个诺言的含义时。后来蓝锁有无数次想回到过去,回到那个夕阳下的海滩,如果能够,他宁可将那个四岁的自己杀死,也要阻止他的诺言。
当时他的母亲很高兴,又仿佛有点怜悯:“蓝儿,你要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蓝锁还是没有完全听懂,但是他很喜欢“男子汉大丈夫”这几个字,于是很用力地点点头。
父亲和母亲对视一眼,便带着他上了一艘船。蓝锁一路上都很兴奋,因为海就荡漾在他的脚底,真是太神奇了!他不停地说着话,说的什么他都已经忘记了。父母静静地听着,谁也不打断他。
航程很长,他们朝海的中心驶去,不久就远离了海岸,四面都是一望无际的海水。这一天蓝锁都很快乐、很兴奋,终于疲倦地在母亲怀里睡着了。母亲的怀抱柔软而温暖,他迷迷糊糊仿佛听见母亲在说:“蓝儿,你以后会记得今天吗?”
他想会的,这么快乐的日子,我会永远记得的。
他的确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日子。
当他醒来时,已经不在海上了。
他处在一个很大的房间里,房间四壁都是白色,到处都是瓶瓶罐罐。他对这样的房间并不陌生,他父母的实验室就是这样的。
然后,他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容器里。
这个容器大约有两米长,两米的宽和高,是玻璃做的,从里面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容器整个是密封的,顶部留有几个小孔透气,底部大约有1米深的海水,冰冷刺骨。海水中有一张椅子,蓝锁就坐在这椅子上。
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心里感到非常害怕。四周如此安静,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一个五岁的孩子被孤独地关在玻璃容器里,恐惧使他不敢哭泣。他睁大眼睛努力寻找,希望能找到他的父亲母亲。然而这房间除了他本身外,再也没有显示一点生命的气息,一切都是明亮而冰冷的。
他的目光停留在一扇门上。那是房间里唯一的一扇门。他希望能有人来将门打开,也许来开门的就是他父母。
他一生从未曾这样专注于一件如此枯燥的事物:一动不动地凝视着那扇门,一动不动,一直看了三个多小时。
终于门被打开了,他的父亲母亲走了进来。那一刹那他的热泪汹涌而出,他大声呼唤着,声音撞击在玻璃容器上,发出巨大的回声。
父亲在门边站住,不再靠近。母亲一个人走了过来。她穿着白大褂,带着手套,好象刚刚做完实验的样子。
母亲站在玻璃钢前,凝视着他,任由他在里面号啕大哭,没有出声安慰。她的眉间是无限的悲伤,眼圈也是红红的,好象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父亲站在门边,低着头,看不清他面上的神情。他走到一个仪器面前,按动几个按钮,容器的顶部象花朵一样张开了,一只机械手伸了进来,探向蓝锁。蓝锁畏惧地看着这个大家伙,不知道是应该让它抓住自己将自己带出去,还是让开一旁。象以前一样,他本能地望向母亲。
母亲微微偏了偏头,示意他让开。
他左右闪避着,机械手还是对着他抓过来,眼看就要抓住他了,他只得跳下那张椅子,跳进水里。机械手立刻将椅子抓住,带了出去,容器又关上了。
他那时候只有1.3米高,海水与他的脖子齐平,令他觉得胸闷难当。一不留神,他就呛了好几口水。
母亲又看了一阵,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上天知道我们做出了多大的牺牲。”然后她就转过身去,双肩微微颤抖,仿佛哭了。但是她再没有回头,就这样走到门边,停了下来。
蓝锁眼看母亲又要走了,心都好象揪成了一团,他发出连自己都感到震惊的巨大叫声,双手连连拍打着容器,海水被震荡出巨大的波纹。他不知道自己在喊什么,只是觉得,如果不喊,他将永远永远要被关在里面了。
母亲站在门口,背对着他,全身绷得很紧。父亲也转过身不看他。他们两个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两个人低声说了些什么,忽然一起大声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声音坚决有力,仿佛在宣誓。
然后两人飞快地出了门,门在他们身后关上。
蓝锁依旧在大声地叫,大声地叫,因为他不知道除了这样,还有什么办法帮助自己。直到嗓子发出了咸丝丝地痛楚,肺里的空气好象都被消耗干净,他终于停止了喊叫,大口喘着气。
他猛然明白,父亲和母亲都不会带他出去了。
他的脸上湿淋淋的,无法分辨那是眼泪还是海水,大哭大喊过后,他觉得十分疲倦,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刚睡着,冰冷的海水就灌进了他的鼻子,他大大地咳嗽了一阵,只好又站得笔直。
那是他最深的印象。
他能记得那一天母亲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但是自那以后发生的事情,他都记不太清楚了。他毕竟只有5岁。
他只记得,他一直没有离开过那个玻璃容器。刚开始的时候,父亲和母亲都会经常来看他,望着他流泪,然后将一种粘稠的绿色液体倒入容器中,海水也就变得碧绿,发出荧光。
但是后来,父母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他也好似不再期盼他们来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能够在水里自由的呼吸了,绿色的液体充满了整个容器,他自由地在水里游来游去,于是他被转移到一个更大的容器。这容器依旧是透明的,但是差不多有篮球场那么大,绿色的液体充斥其中。这种液体发出一种奇特的味道,并不好闻。
以后的记忆他都很模糊了,他有许久没有哭泣,也没有哭泣的愿望。每隔一段很长的时间会有一男一女来看他,他却不知道他们是谁,似乎也不想知道。他在液体里面捞取其中的浮游生物来吃,没有快乐也没有悲伤。
再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内发生的事情他完全不记得了,他只关心水里的事情,水外的世界已经不再引起他的注意。
直到某一天,仿佛是突然从一个长梦中醒来,他眼前出现一种鲜艳的红色,有一个娇嫩的声音在不断说话,但是他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这样又过了一段时间,他渐渐分辨得出那团红色是一个穿红衣服的女孩,大约五岁左右,长得眉清目秀。他听出这女孩在对他说话,说的是什么他依旧不懂。那女孩虽然年纪幼小,眉宇间却藏着很深的忧伤。他虽然头脑总不太清醒,却也不忍心看见她悲伤难过,就在她面前游来游去,想要让她快乐起来,但似乎并没有效果,她很少笑,反而经常哭。
又过了一阵子。他对于时间已经失去了概念,不知道那是多久。有一次,那女孩又来了,穿着鲜红的衣服,坐在玻璃容器面前,和他说话。
“哥哥,你还是听不懂我说的是什么吗?”女孩难过地看着他。哥哥?他疑惑地思考这是不是叫自己,继而马上意识到自己竟然听懂了她说的话,不由非常兴奋:“我听懂了。”一个灰暗嘶哑的声音从他的喉间发出,他不由怔住了。
后来的日子,这女孩每天都来看他,慢慢地告诉他这么久以来所发生的事情。
原来他的父母,在他五岁那年,研制出了一种新的药剂。这种药剂,可以使生物的进化速度提高数百倍。
根据达尔文的进化论,所有生物的进化都是为了适应环境而产生的。他的父母用各种生物做了实验,效果都非常理想。
他父母研究药剂的初衷是想加速人类的进化,因为千万年来,人类的生存环境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而人类的进化却极其缓慢。到了当代,生存环境已经相当恶化,而人类创造了无数的新事物来适应这种变化,人类本身,却一点也没有为了适应环境而发生改变。
他的父母是很有社会使命感的科学家,他们想到,人类已经过于依赖外力,从而阻碍了本身的进化发展。因此他们一直在对人类进化进行探索和研究。
用动物实验过药剂之后,下一步就是用人类做实验了。但是用谁来做实验呢?理论上说,实验对象越小越好。他父母都是正直的科学家,他们不忍心用其他人来做实验,第一个想到了自己。但是由于他们本身必须进行研究,而实验的结果不可预料,因此他们选中了自己的儿子,也就是蓝锁。
他们将蓝锁放在盛满药剂的容器里,本意是要让他能进化成为具有两栖能力的新人类。但是实验发展的方向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蓝锁被关在容器里,固然可以在水里呼吸,但是在这个世界里,他不需要思考,不需要劳动,他唯一要做的只是生存。那种药剂以成百倍的速度使他适应这种生活,所有不再需要的器官都逐渐消失,所有能适应这种生活的器官都形成了。
最能适应水中生活的,毕竟还是鱼类,千万年来的自然进化证明了这点。鱼的形状和器官都是天然为水生准备的。
因此,蓝锁便成了一条鱼,从外观到内在,他都是一条不折不扣的鱼。人的体型和器官本就是为了适应陆地生活才形成的,在这里,蓝锁不需要人的特征,于是进化选择了他的方向,他抛弃了所有人类的特点,变成了鱼。
当蓝锁刚刚长出鳃和鳍的时候,他父母都很高兴,认为实验成功了。但是蓝锁的变化没有停止,直到他彻底变成了鱼,他的父母才想明白其中的道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并没有停止这个实验,还是坚持下去。后来他们又有了一个女儿,就是这个穿红衣服的女孩,,名叫红扣。他们教会红扣关于进化的知识,到她五岁的时候,就是由她来负责观察和照料蓝锁了。期间父母也来探望过蓝锁,但是蓝锁已经不认识他们,他不再关心人类的世界,不再听得懂人类的语言,他以鱼的方式生存着。
三个月前,父亲和母亲去参加一个为期半年的国际研讨会。
红扣继承了她父母的绝顶智慧。从两岁的时候,她就开始为她的哥哥而悲伤。那条巨大的鱼在水里欢快地游动,完全不知道自己曾经是个人。红扣不认为这是进化。
趁着父母不在,她停止给蓝锁的容器里加入药剂,只往里面加入普通的海水。这种药剂还停留在实验阶段,最大的缺陷就是,它能造成的进化是不稳定的,一旦停止用药,由此产生的变化就会停止并且逐渐消失。
蓝锁就这样停止了他朝鱼类的发展,慢慢地恢复了神志,慢慢地重新变回一个人。
蓝锁听了这些话,自然是不能相信。红扣也不多和他争辩,只是取过一面镜子放在他面前。他看见一个鱼形怪物在面前出现,除了手、脚的存在,这个怪物完全没有人类的样子。但这就是他自己。
(此处蓝锁有大约两万字的抒情和描绘文字,我一向很懒,恕不原样照搬了)
又过去了几天,蓝锁已经恢复成我初见时候的样子,差不多算得是个人了。他不再住在水里,而是和妹妹一起住在房子里。他们是在一个海岛上,四面都是海。红扣从小以来,就一直生活在忧愁和苦闷之中,父亲母亲象实验机器般的没有感情。这时候总算有个哥哥来疼爱她,高兴万分,每天都那么欢快地笑。对于红扣所说的父母没有感情一事,蓝锁觉得很疑惑,因为在他的记忆里,他们都是温和可亲的人,非常善良,对他极好。但是红扣显然是不会骗他的。
终于他恢复成俊秀的少年了。从五岁那年到现在,竟然已经经过了九年。
那天他们在海边看风景,红扣絮絮叨叨地跟他说昨夜做的梦,海风温柔地吹来,真是美好的时光啊。忽然红扣站了起来,脸色变得苍白。“怎么了?”他不解地问。红扣颤抖着指着海面:“他们回来了“
海面上一艘船正朝这边驶来,是他父母回来了。
他的脸色也变了。
这一段日子过得太幸福,使他们都忘了父母只是出去一会。两个人呆了一阵,红扣突然发疯似地将他望海里推:“走,快走,哥,他们会抓你的,你又会变成鱼的!“
他也醒悟过来,亲了红扣一下,就跳进了海里。
可惜他和红扣都忘记了一件事情:他已经不是鱼了。他会游泳,但是不能在水里呼吸。没过多久就浮出了水面,很轻易地被他父母发现,用网捞了起来。
父母的样子一点也没苍老,但是他们以前那种丰富的表情也没有了。他们眼里发出狂热的光芒,无论他怎样哀求,怎样大声呼唤他们,他们还是将他再次关进了注满绿色液体的玻璃容器。
过了三天红扣才来看他,他已经变得意识模糊了。他的父母改进了药剂,现在药剂的性能稳定多了,即便他能再次逃出去,也未必能恢复原形了。红扣看着他一天天变化,着急万分,每天都在喊:“哥,你别忘了,你是个人!你是个人!”
“我是人!我是人!”他朦胧中不断提醒自己,然而意识还是一点点消失。那一团火焰般的红色,那个焦急的声音,渐渐对他失去了含义。
在意识残留地最后一刻,他依稀感觉有个弱小的身体在拖曳着他,一路经过树林和沙滩,他全身的皮肤都被磨破了。然后,他感觉自己被放进了一个广阔的空间。他并没有其他意识,象鱼儿一样游走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记起了往事,但是他的四肢还是没有恢复过来。
红扣怎样了?他冒着危险游回他们经常玩耍的海滩,看见一个小小的红色身影在张望。
“红扣!”他用暗哑的声音大喊,对于不熟悉的人来说,这声音和海里的涛声一样没有意义。但是红扣立即飞奔过来,欢笑的面容上挂着泪水:“哥,哥!”她扑进水里,紧紧抱着他。他们两个都哭了。
“红扣,坐到我背上来,我带你走,否则他们会拿你做实验的。”蓝锁说。
红扣没有犹豫,立即坐到他身上。
他们游出了那片沙滩,游进了月光下银色的大海。两人心里都非常高兴,虽然不知道要到哪里去,却一点都不害怕,因为他们和自己的亲人在一起,这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事情。
红扣是人,不能长时间泡在水里。他们游到一个小岛上,红扣在岸上用树枝搭了一个简陋的窝棚,晚上就睡在里面。他暂时还不能在岸上呼吸,便在靠近岸边的一个海湾里休息。
红扣脖子上系着一个红色的玛瑙环,那天她把这个环挂到了他的脖子上:“哥,送给你。”
“为什么送我礼物?”他问。
“因为我很高兴!”红扣是真的很高兴,她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会变成鱼了。蓝锁也很高兴,他没有礼物,就要红扣剪下他的一绺头发。红扣将这头发编织得十分漂亮,挂在胸前。
那夜,在月光与海水的旋律中,他酣然入睡。许久许久以来,这个夜晚他睡得最甜。
然而半夜他被一阵喧哗吵醒,他看见月光下,他的父母亲将红扣抓到了船上。红扣大声喊着:“哥!哥!”他焦急地环绕着船的四周游弋,却一点办法也想不出来。
红扣看见了他,眼泪一滴滴落下来,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然而他还是被父亲发现了,立刻一张网铺天盖地地下来了,红扣大声哭喊:“哥,你快走,快走!”。他迅速潜入水中——现在他依然是鱼,水里是他的世界。父母亲找了一阵,没有看
这就是他始终不肯告诉我的过去,也是他怪异行为的根源。
我还能怎么做呢?
我只能把这个快要被眼泪淹没的孩子紧紧抱住,告诉他:“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亲弟弟。”
又过了三个月,蓝锁已经不再害怕和别人接触。他开始和我一起出去玩。老实说,带他一起出去对我的人气是沉重打击。以前我是附近的钻石王老五,自从这个漂亮得不象话的弟弟出现后,从5岁到50岁的女人都被他迷住了。唉,都是我引狼入室啊!
这孩子现在的笑容明显增多,可是还是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这也难怪,他的实际人世经历只有五年。
他常常说他太幸运了,能够碰到这么多好人,然而在最快乐的时候,他也总会黯然地说:“如果红扣在,那该多好!”
我一直在搜寻红扣的下落,但是没有告诉他。毕竟要在茫茫大海中搜寻一座无名的海岛,希望实在渺茫。我不希望他抱无谓的希望。
某年某月某日,我在报纸上看见大幅的彩色广告:珍稀动物展览。
蓝锁继承了他父母对生物学的爱好,除了鱼,他喜欢其他一切动物。我将报纸给他看,他果然很感兴趣。我们便一起来到了动物展览馆。
因为是展览的第一天,天气也不是很好,下着小雨,来的人不是很多。我们进去时,里面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也正好参观完出来,边走边议论说“真奇怪啊”。
展览馆里展览的所谓珍稀动物,原来是一种巨大的深海鱼类。这些鱼色彩斑斓,体型庞大,在大鱼缸里游动着,颇为壮观。可惜蓝锁不喜欢鱼,不然我真想好好看看。
“走吧。”我说。我们两人朝外走,蓝锁一直低头不敢看,急冲冲的,不小心脚底滑了一跤,摔到了地上。我去拉他起来,却看见他两眼发直,目光盯着一个地方在看。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是一缸鱼。
“你不是不喜欢鱼吗?”我的话还没说完,他已经窜到那缸鱼前面,将眼睛贴在鱼缸上。
那是一条红色的鱼,整体线条流畅优美,仿佛海豚,但是又拖着金鱼一样飘带似的长尾巴,在鱼缸里游动时,非常美丽。然而我看不出它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令蓝锁格外注意。
“红扣!“蓝锁低沉地说,眼泪顺着玻璃缸往下流。我心里一惊,赶紧仔细地看。
我还是没看出什么来。
“蓝锁,这条鱼虽然是红色,但不见得就是红扣啊。”我说。可是我知道他一定有什么根据。
果然,他伸出颤抖的手指,指着那条鱼的脖子,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那鱼的脖子上,有一根极细的红丝带,不仔细看简直看不出来。丝带上系着一个漂亮的结。
“那是什么?”我问蓝锁。其实我心里已经知道那是什么了。
那是红扣用蓝锁的头发编织的饰物。
我的心一沉。
蓝锁疯狂地想要砸碎鱼缸将红扣救出来,可是那鱼缸显然是由特殊玻璃制成的,怎样砸也没有裂纹。
奇怪的是,蓝锁这样疯狂的举动并没有引来任何警卫,实际上,这里除了我们两人,就再也没有别人了,大门,不知何时已经关上。展览大厅的后部传来一阵疯狂的大笑,我拉着蓝锁,循着笑声,走进了一个阴暗的走廊。这走廊的两边都是标本室,因为没有参观者来,连灯光也没有开。
我们走到走廊的尽头,才看见一间半开的房门,笑声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房间的地板上坐着一个男子,面目英俊而苍白,仿佛许久没有见过阳光了。他看见我们进来,并不惊讶,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蓝儿,你来了。”蓝锁全身发抖,我捏住他的肩膀,他还是不停地抖着。突然,他一个转身就往外跑,我一把拖住了他。他死命挣扎,大声道:“不要抓我,爸,不要抓我!”
我费了很大的工夫才使他冷静一点,却是面无人色,以极度恐惧的目光看着他的父亲。
我冷冷地看着那个被蓝锁成为“爸爸”的家伙,很想将他变成一条鱼。
他苦笑着看着我们:“蓝,我终于等到你了。”说完闭上了眼睛。等了很久,他都没有任何动静。我走上前一看,才知道他已经死了。
蓝锁依旧站在门口不敢过来。对于这个父亲,即使已经死去,他心里也充满了深入骨髓的恐惧。
父亲的手里有一张纸,我轻轻抽出来,上面抬头写着:“蓝儿……”“是给你的。”我对蓝锁说。他拼命摇头:“我不要!”一面又后退了几步。
那是他父亲写给蓝锁的信。我本想念给他听,可是他显然不感兴趣。我只好告诉他一个大概。
这信里说,他们的研究已经取得突破性进展,所有实验对象的变化都是稳定且不可逆转的。红扣是其中最漂亮的一条鱼。
而他和他的妻子,因为长期和这种药剂接触,自身也产生了变化。这种变化并不明显,但却令他们疯狂而没有人性,变成只知道实验的动物。
他们的疯狂达到顶点之后,妻子主动要求将自己变成了鱼——因为他们没有成人实验的资料。而丈夫,眼看着妻子变成鱼,心里感到无比自豪。
于是他办了这次实验成果展览,向世人炫耀他的成就。同时,为了成为一个进化的人类,他一个人在这房间里喝下了最新的药剂。
但是他忽略了一件事情。
这种药剂是根据环境来发生变化的,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里,以何种状态生存最有利,他就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不幸在标本室里喝下了这种药剂,于是他不可避免得将要变成一个标本。等他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经太晚了。
也许是回光返照,他残存的人性和理智得到了短暂的复苏,他开始思索自己这场实验的含义。
在信的末尾他写道:
“如果人类随着环境的变化,到最后竟然只是变成没有理智的鱼,和没有生命的标本,这种变化的意义何在呢?人类真的需要因为环境而改变吗?什么才叫进化呢?最适应环境的一定是最高级的生物吗?红扣变成鱼之后,变得混混噩噩,这难道是进化?
我已经没有时间思考这些问题了,幸亏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你的声音。蓝儿,你帮我想想,这些问题有一个答案吗?”
蓝锁听了这封信,一言不发,转身走了出去。
我也走了出去,身后那个男人,正慢慢地缩水,成为一团干燥的标本。
那天之后,蓝锁就消失了,带着变成了鱼的红扣。尽管他父亲说红扣将永远保持这个状态,再也不能变成人,蓝锁却不肯放弃希望。
“我希望红扣变回来的那天,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的哥哥!”他说。
我尝试过挽留他们,但是他说,他和红扣的家,在那个海岛的窝棚里。他说在那个家里,他妹妹非常漂亮活泼,说话的声音象铃铛一般好听,笑容象阳光一样灿烂。
(完)
作者:
水草
时间:
2006-4-23 22:15
No.6 散步
作者:大袖遮天
每天黄昏,从阳台上望出去,就能看见那对夫妻在散步。那两个人结婚才半年,新婚的甜蜜尚未过去,还十分亲密,散步时,男的搂着妻子的腰,很怜爱的样子。女的看来身体不是很好,瘦瘦的,脸色苍白,仿佛随时会倒下,有很多时候她都走不动了,多半是那男的半拖半抱,勉强一起完成例行的散步。我很奇怪,他们为什么不歇息一下,让那女的休息一下也好啊,她看起来是那么不情愿走下去。
这天,我又看见他们,从楼下的房子里出来后,沿着惯常的路散步。那女的走着走着就站住了,男的回过头来,似乎在劝说她,她只是摇头,很倔强的样子。男的说了一阵,拖着她就要往前走,她忽然伸出一只手死死地抓住路旁的一棵树,尖利地大声说:“我不去散步,我要回家!”她的声音那么大,我在二楼听得清楚得很。那男的始终是很低的声音在劝她,劝了一阵,女的不情愿地送开手,两人又往前走。我看见那女的一路走一路掉眼泪,就忍不住大声说:“喂,你老婆不想走了,就回去休息啊!”他们两个一起抬头朝我看来,我觉得有点尴尬,挺了挺身子:“是我说的,这位太太,你身体看来不是很好,就不要散步了嘛。”说完我才发觉他们的眼神不对劲。那女的一向体弱,她面色苍白也就罢了,那男的看来很健壮的样子,竟然也是一张苍白的脸,他们同时呆呆地看着我,用的是一模一样空洞的目光。按说我帮了那个女的她应该有点感激才是,可是她的目光里什么含义也没有,只有空洞,还有眼泪一滴滴滑落。我被他们这样看得心里一跳,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他们望了一阵,又慢慢地搂在一起,沿着老路继续散步,两个人在夕阳下拖了一道长长的影子。
第二天,我刚下班回到家里,就听见有人敲门。开门一看,竟然是每天散步的那位太太。她站在门口,全身颤抖,很恐惧的样子,脸色不止是白,更加透出一股青色。她一边发抖一边很不连贯地说:“小、小、小姐,我…我可不可以进、进来?”我其实已经被她吓到了,很想拒绝,但是看她的样子随时都会晕倒,出于人道主义只好让她进来了。进门后她立刻跌坐在我的沙发上,好似早已支撑不住了一般,同时将沙发靠垫抱在胸前,努力地深呼吸想镇定下来。我看她这样,倒了一杯热水给她。她喝了几口水,稍微镇定了一些。-“出什么事了?”我问。
她还未开口,泪水就已经先流下来了:“我不想去散步,我再也不要去散步了。”
我觉得很奇怪,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啊,至于激动成这样吗?“不想散步就别散好了。”我说。
她点点头。
其实她长得很清秀,就是一脸悲苦的样子。看她的衣着,是很精致的名牌服装,生活应该过得很好啊,难道是他丈夫对她不好?可是他们每天散步时又表现得那么亲密,那男的看上去还很体贴。
又有人敲门,我正要起身开门,就看见这女的脸色大变,对我连连摆手。我觉得很奇怪,从猫眼望出去,门口站着的是她丈夫。
“谁呀?”我故意问。那女的很紧张地看着我。外面的人回答了一个名字,并且问道:“我太太在吗?”
“我不认识你,更加不认识你太太!”我说。他在门口又站了一会,就慢慢地下楼了。那女的松了一口气,感激地说:“谢谢你!”
“怎么回事啊?”我问。其实不想过问别人的家务事,但是到了这个地步,不问一声反而不礼貌。她尴尬地一笑,什么也不说。
又坐了一阵,天已经黑了,过了往常散步的时间,她便起身告辞。我将她送到门口。突然斜刺里闪出一个人影,一把拉过她的手臂:“秀灵,你怎么躲在这里,快跟我去散步!”
是她的丈夫,一天不见,这个男人的脸色益发苍白,简直有点透明了,身体也似乎单薄了很多。他苍白修长的手指紧紧抓着秀灵一只胳膊,秀灵拼命挣扎,求援地看着我:“我不要散步,我不要去散步!”然而男的毫不让步,一步步将她往外拖。其时天色已黑,走廊里没有开灯,只有我屋内的一点灯光反射在他们身上,那男人的皮肤发着白色的亮光,牙齿和眼睛都闪闪发亮,颇为狰狞可怖。女的在他手里婉转挣扎,黑头发披散了一肩,说不出的可怜。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拦住他们:“先生,你太太不想散步,你没看见吗?她哭了!”
男人看了一眼他太太,目光中闪过一丝怜惜,但手里丝毫不放松:“秀灵,不管你多么累,都要陪我散步,我们说好的。”
“不,不要!”秀灵扑过来,一只纤细的手抓住我,向我求援。她的手掌心里全是冷汗,看来是紧张极了。
我觉得他们实在怪异已极,散步明明是小事一桩,为何弄得如此严重?我本能地握住秀灵的手。那男的看我一眼:“小姐,我们的家务事你不要过问。”他这话说得我一楞:的确,人家的家务事,我瞎掺和什么?我不由松开了手。那男的立即过来拉住秀灵的手掌,不经意间我碰到了他的手指尖,似乎是一阵极冷的阴风从我手上掠过,又仿佛一根冰棍从我指间穿过,是的,穿过,当时那种被他手指穿透的感觉非常清晰,令我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噤。
这么阻了一阻,秀灵已经被拉下了楼梯。黑暗中看不见她怎样了,只听见她在不断哀求和哭泣。
后来的几天,他们依旧在黄昏时出来散步,秀灵有时候会仰头望我一眼,眼里总是含着眼泪。她丈夫依旧是那样关怀体贴地搂着她。
这天,他们经过我的阳台时,突然一阵风吹过,那个男人有一个短暂的瞬间双脚离开地面,仿佛是被风吹了起来一般。秀灵一把将他拖住,然后四面看看,看有人发现没有,我赶紧躲到窗帘后头,等他们远去才悄悄探头,后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冷汗湿透。只见夕阳光下,他们两个人几乎重叠在一起,越走越远。我这时才终于看明白,那男的并不是搂着妻子,而是妻子一直拉着他,不让他被风吹走。
这是怎么回事?那男的为什么如此容易被风吹走?难道他是鬼?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赶紧停止思考,打开屋内所有的灯。
第二天,他们又经过我的楼下,我不敢再站在阳台上,怕被那男的发现。但又实在忍不住好奇心,还是躲起来偷偷地看。秀灵突然抬头看了一眼,似乎是在看我,然后她回头很低地跟那男人说了句什么,男人很高兴地笑了。其实他笑起来很好看,就是脸色太不健康。就在他笑的时候,秀灵突然猛力挣脱了他的拥抱,往前一冲——我们楼前是一条大马路,车来车往的很多——秀灵一冲出去,就撞上了一辆急速行驶的大货车,整个身体飞了出去。我再也忍不住尖叫起来,我相信秀灵一定是故意的。
等我冲到楼下时,那男的已经站在秀灵身边,脸上一点也不悲伤,仿佛很高兴的样子。他的身体真是纸板一样薄,在风中飘动。我这时已经顾不得恐惧,走上前看秀灵究竟怎样了。
秀灵正坐在地上发呆。挨了那么重的撞击,她却好象没受一点伤。我恐怕她是受了内伤,就要打电话叫救护车。那男的拦住我,微笑着说:“不用了,她没事。”他的微笑有几分迷人的样子,身体,竟然正在越变越淡。秀灵惨白着一张脸,呆呆望着他,突然冲上前抱住他,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男人的身体还在淡去,夕阳的红色穿透他身体,显出朦胧的颜色。他无比怜惜地看着秀灵,就仿佛这一生都没有看见过她一样。我本来是很害怕,但他们这种美丽而哀伤的神情吸引了我,让我忍不住停留在原地。
他们好似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就这样互相看着。那男的说:“秀灵,我要走了。”
“为什么?”秀灵仍旧是有点发呆。
“你还记不记得三个月前你突然发高烧?”男的说,“其实你得的是绝症,医生说你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了。我们都没有告诉你。秀灵,我舍不得你,我舍不得让你这么年轻就死去,幸亏,我遇见一个有法术的人,他告诉我,只要这三个月的每个黄昏陪你散步,并且散步的时候用掌心帖住你的腰,就能将我的生命过继到你身上。所以在你那么疲倦的时候我也要拉你来散步,不是我狠心,真的。今天正好到期了。”他说话的时候秀灵一直痛哭着摇头,等他说完,她终于大声哭喊道:“不是这样的!”她仿佛有前言万语要说。
但是那个男的只来得及对她露出最后一丝微笑,就消失不见了。
秀灵疯狂地在附近寻找了许久,终于颓然坐下。她坐了很久,我怕她出事,一直不敢走开。
“小姐,”她突然开口对我说,眉间一抹凄然的神色,“我是世界上最狠毒的女人,你信么?”
我赶紧安慰她:“你其实不知道实情,怪不得你……”
“不是!”她大声打断我的话,“我早知道。从医院出来我就知道了。我偷听了他跟医生的谈话。然后,”她浑身一颤,“我也碰见了那个有法力的人,他说只要我丈夫每天黄昏陪我散步,将手掌心贴在我的腰上,就能将生命过继给我。我那时候哪怕有一线希望也要试试,因为我实在怕死,怕死后的黑暗。我,我提出要和他散步,他立刻同意,我要他将掌心贴在我身上,他也立刻同意,我那时还以为他听话,哪知他早知道这么回事,是他主动要把生命给我的!”她说不下去了,痛哭起来。
“后来你不想要他为你牺牲了,所以你再也不肯散步,今天甚至想自杀来阻止他,是吗?”我问。
她点点头:“可惜太晚了,太晚了!他的生命已经和我的生命交换了,我那一撞,将他最后的生命也撞掉了!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一个明知我是要他性命、却依旧甘心情愿牺牲的人了。”
我无言。夕阳落尽,这世界在黑暗中显得十分孤独。
(完)
作者:
水草
时间:
2006-4-23 22:15
No.7 食人草
作者:麦洁
农科所的宿舍就在农科所后面,这里是城郊的一大块土地,所以不象城市里其他的楼房那样拥挤。农科所的宿舍最大的特点是,楼下的每一户都有一个大的院子,院子里种着各种各样的植物,有的种蔬菜,有的种花卉,有的种果树,还有的种盆景等。楼上的每一户,阳台是特别的大,阳台上也种着各种植物,一点也不比楼下的少,甚至可以看见一户种的果树已越过了楼上那户的阳台。总而言之,这里更象植物博览会。
小严是农科所的研究员,他住的也是农科所分的房子,一个两室一厅的套房。在这里有一个好处,不管怎样,都有足够的住房分配。小严住在五楼,他的房子阳台被他装修了一下,安上了铝合金的窗,但是他的阳台并没有和其他人家有更大的不同了,因为,在铝合金阳台上,也是一色种满了各种植物。不过,小严的阳台已和房间打通了,整个房间和阳台被弄成了一个小温室,里面种着许多奇怪的叫不上名字的植物。
小严的女朋友丽丽很喜欢小严的这个温室,她说,谈恋爱不用去什么公园了,去小严的温室里就可以了,好多花比公园里的还好看呢!有许多还可以吃呢!看来,丽丽是爱上小严的植物园了。
前几天,小严和丽丽去花鸟市场,丽丽看上了一盆小草,非要买下来不可,小严过去看看,原来是猪笼草,那是一种比较奇特的植物,小严也很喜欢,于是买了一盆。
猪笼草的叶子是绿色的,长得比较奇特,叶子基部扁平,中部很细,中脉延伸成卷须,卷须的顶端挂着一个长圆形,上半部暗红,下半部翠绿的“捕虫瓶”,瓶的中底部稍稍膨大,而瓶颈较细,瓶口有盖,能开能关。在捕虫瓶的瓶盖内侧和边缘部分有许多蜜腺,能分泌出又香又甜的蜜汁,当捕虫瓶敞开着这蜜罐盖时,便会招来许多贪吃的小昆虫。捕虫瓶的构造比较特殊,瓶子的内壁有很多蜡质,非常光滑,昆虫一不小心,就会掉进捕虫瓶中。捕虫瓶内总盛有小半瓶的消化液,消化液中含有能使昆虫麻痹、中毒的胺和毒芹碱,一旦小虫掉进捕虫瓶里,瓶盖马上自动关闭,昆虫很快中毒死亡,不久,所有的肢体都被消化变成猪笼草的营养被吸收。接着“蜜罐”盖又会打开,等待捕捉下一个猎物。这盆猪笼草比较小,有四只捕虫瓶,最大的长不过十几公分,小的才几公分长。
丽丽没事的时候,不知从哪里抓来一些小虫,把小虫放在猪笼草附近,一坐几个小时,看猪笼草怎样吃小虫。有时候,小严忍不住说丽丽:“一看就知道你有多无聊。”其实,有时候小严自己也去看猪笼草吃小虫,不过他说他自己是为了“研究”。现在好了,丽丽忙着要考托福,没时间看猪笼草吃小虫了。
农科所要派小严去某个山区考察一个星期,小严想着他的小温室没人照顾,就请丽丽帮他照看一下。丽丽是非常乐意的,但是她却说:“那可不行,我没时间。”小严知道她是故意刁难,少不得要哄她一番,于是一个下午陪着她乱逛。丽丽在一家珠宝店看上了一只银指环,小严不得不掏钱买下,心里还在想,幸好是银的,要是金的,白金的,再加上个钻,小严可就吃亏大了。就这还没逃掉晚上的那餐饭。吃完饭,丽丽心满意足地接过小严的钥匙,笑眯眯地说:“好了,你放心去吧,一切交给我了。”小严说:“你的话听着怎么有点跟遗体告别的味道?”其实,丽丽心里得意呢,找着个看书的安静地方不说,还白得一顿晚饭。
于是小严放心去了某山区。
一星期后的晚上,小严从某山区回来了。不过回来的样子,和去时可大不相同。去时,小严干干净净的一个小伙子,现在,成了个邋邋遢遢的半大老头了,连胡子都长得多长了。你看他的样子,身上穿着多袋的工作服,工作服上沾着泥,背后的背袋也是泥乎乎的,手上还提着个提兜,提兜里是一些不知名的植物,根部还连着一砣砣的泥。
不过,小严现在已顾不上这许多了,他在车站附近的一家小饭店里吃完饭,坐车回到家,一路上还想着见了丽丽要怎样哄她不要吵,好让他把这些不多见的植物先种上再说。
可是回到家里,丽丽却不在,整个房里都是黑的。她一定是回家去了,小严心里想着,打开温室走进去。可是一走进温室,小严就生气了,这个丽丽,一定是好几天没来过这里了,温室里的植物至少有三天没浇过水了,土壤都干了,有几棵植物都发蔫了。小严放下手上的东西,忙着打开水喉给植物们浇水,浇完水,又赶快把那些从山里带出来的植物种上。忙了不知多久,小温室里又生机勃勃了。
小严顺手把小泥铲装在工作服的口袋里,坐在温室的角上,想着明天见了丽丽要怎么样好好批评她这种不负责任的态度,不知不觉却靠在那里睡着了。
小严做了个梦。
小严梦见他坐在他的温室里,温室里一片黑暗,有一丝光透过温室门上的小玻璃窗,从客厅里射过来,使得温室没黑到伸手不见五指。他闻到空气中有甜甜的香味在浮动,使他那顿急匆匆的晚饭化为乌有了。怎么会有香味呢?他的家里已经好几天没人了,怎么还会有象甜点似的香甜之味呢?而他的小温室几乎是密封的,别人家的香味也传不进来呀。再说,这已是半夜了,在这个偏僻的农科所,还有谁吃宵夜呀?
小严嗅动着鼻子,可是这香甜的味道确实在空气中浮动着呀,这绝不是小严的幻觉。小严不由站起来,试图发现香味的来源,这样做时,他自己都觉得好笑。
可是,很快小严就不觉得好笑了,他发现在他前而不远处有一个巨大的瓶,而那香甜的味道就是来自那个瓶中的。那个巨大的瓶有三米来长的样子,它不是横地躺在地上,也不是直竖起来,而是斜斜地,瓶底在地上,瓶口斜靠在一个靠墙放着的放花盆的花架上。肚子里叽里咕噜的声音让小严觉得饿极了,他开始有些头脑不清醒起来,他想去看看那瓶子里是不是藏着好吃的甜点,这个有点贪婪的念头一出来,就一发不可收拾。小严被这种香味弄得失去了正常的判断力,他忘了想想,这个瓶子是哪里来的?怎么会在他的温室里?
小严小心翼翼地爬上花架,他已经看到瓶口了,他把头探向瓶口,可是瓶里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小严此时已被这香味弄的晕头晕脑了,他忍不住两手抓住瓶口,把头向瓶子里探了又探,整个上半身都探进了瓶内,可还是什么也看不清。
就在小严想着怎么样可以再向瓶里探入深一点的时候,他忽然感到微微震动,这震动令得小严抓住瓶口的手一滑,他整个人就象坐滑滑梯一样,倒着滑落入了瓶中。
小严一头栽到在一汪水中,他不小心呛入了一口,那水腥臭难闻。小严慌忙翻过身来,从水里站起来,幸好水不深,只到小严的大腿处。瓶子仍在微微震动,小严看到一个奇怪的现象,那瓶子正在竖立起来。他忍不住抬头看瓶口,却看见瓶口处正有一个盖子盖下来,这让处在瓶子里,很黑暗地方的小严,仿佛看见头顶上的天空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明亮正常的天空,而另一部分是黑暗的天空,在小严不太清醒的眼睛中,似乎那黑暗的天空中还隐隐有着雷电。这在小严的眼中真是可怕极了,他头顶上一片闪着雷电的黑暗天空,正逐渐把明亮的天空吞噬。小严惊恐地大声叫起来,可是这叫声起不了一点儿作用,明亮的天空越来越少了,终于在一阵急剧的震动中,黑暗的天空吞噬了整个明亮的天空,一切都更加黑暗了。
这是一种极度的黑暗,让人心悸的黑暗,仿佛是死亡前的那种无法描述的黑暗,不止是四周的环境黑暗,人心里也是一样的黑暗。
小严已经惊恐得叫不出声来了。四周那腥臭的气味弥漫起来,让小严简直没法正常呼吸,而且,站在水里的双腿有种麻酥酥的感觉。要出去。一定要出去!小严手腿并用,想沿着瓶壁爬上去,可是瓶子下面大,向上就细了,这样就形成一个内向的斜坡,并且瓶壁光滑,无处抓住可以用力的地方。小严拼命向上爬一点点,一下子就又滑了下来。
小严在不知道多少次失败后,已没什么力气了,他靠在瓶壁上喘着气。这是哪里呢?小严在这个时候才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不过这样仔细一想,小严忽然觉得很荒唐,他的小温室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一个瓶呢?而且居然是个会发香味的瓶,香甜的象是甜点的味道。他从来不知道他自己有这样一个巨瓶,而且他确定也不是丽丽的,那它是什么呢?
想着,小严不由伸手摸了摸瓶壁,他惊奇地发现,这个瓶的瓶壁并不是想象中那样硬的,而是有点韧性的,这会是什么呢?这时,小严不知为什么想到了猪笼草,他想到了猪笼草的捕虫瓶,好象和这个很相象哦。小严又仔细摸了摸瓶壁,他觉得真的很象猪笼草的捕虫瓶。小严慢慢想起,有一种虫被猪笼草的捕虫瓶捉住后,会用牙咬开捕虫瓶的瓶壁,那么,他可不可以也把瓶壁弄破了出去呢?
想到这里,小严赶快在身上找锋利的东西,要打开瓶壁。他在工作服的口袋里摸到了他常带的小泥铲,他心里一喜,有救了。
小严心想,要快一些挖了,他已觉得麻木感在身上漫延。
瓶壁的韧性极好,小严已挖了很久了,虽然也从瓶壁上挖了一些屑,但是还没见到挖通。小严觉得麻木感已漫延到手臂了,他就快举不起小泥铲了。但他仍坚持一下一下地挖着,他不可以死在一个瓶子里。
就在小严快要倒下的时候,瓶壁忽然被挖出了一小块空洞,一丝丝光线和一点新鲜空气涌了进来,小严原本麻木的手臂也有了力量,他又用力向四周挖着。终于,那个洞已挖到足够大了,小严从洞中挤着爬了出去。
小严摔到在地上,他浑身已没有力气了。
他向门口爬去,想打开电灯开关,看看那个瓶子是什么,但是他浑身无力,头也昏昏沉沉的,他慢慢爬着,可是他太疲倦了,还没爬到门边,已全身无力了。他想歇一下,但是他一停下,没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小严是被一阵电话铃声惊醒的,在醒来的一霎那,他还在想着那个梦,想要看看那个瓶子,可是睁开眼一看,原来是一场梦。真是个好笑的梦,小严心里想,原来人也会贪吃的,贪吃并不只是昆虫的专利,我在梦里就那么贪吃。
小严想着,丢掉手中的小泥铲,爬起来跑出去接电话:“喂?”
“小严啊,你回来了?”原来是丽丽的妈妈,“丽丽呢?”
小严心里有点奇怪,“丽丽不是回家去了吗?”
“没有啊,她有三天没打电话来家了,我想想不放心,所以打个电话来问一下。”
“她没回家?那会去了哪里?”小严心里有点害怕,“我昨天回来时她就不在,我还以为她回家了呢?”
“这,这,丽丽会去哪儿呢?”丽丽的妈妈也着急起来。
“她会不会去了同学朋友那里呢?”小严安慰着丽丽的妈妈。
丽丽的妈妈想了一下,说:“我再打电话去她的几个好朋友那里看一下。”
“好的,你先找找她,如果有事一定要打电话给我。”
小严放下电话,心里总觉得怪怪的,他不由想起那个怪梦。小严又走回温室,他想去看看那盆猪笼草。
一走到猪笼草边上,小严就发现猪笼草最大的捕虫瓶上有个洞!
那个洞在捕虫瓶的底部上三分之一处,直径有一个厘米,能看见瓶里底部的黑色液体,而瓶口上的盖子正处于半开合的状态。
小严想到了梦中的一切,身上止不住一抖。他又看看其它的三个捕虫瓶,在第二大的那个捕虫瓶底部的黑水中,小严发现有个亮亮的东西在里面。小严心里更有了一种不安,他想在打开那个捕虫瓶来看一下。
他拿了一把小刀,把捕虫瓶先从猪笼草的叶子上割下来,然后用刀纵向地把捕虫瓶切开。捕虫瓶切开的那一刹那,黑色的水从捕虫瓶中流出来,弄脏了小严的手,一个小小的指环从流着黑水的捕虫瓶中掉了出来。
小严弯下腰捡起那枚指环,那正是在临去山区前,他送给丽丽的那枚银指环。
(完)
作者:
水草
时间:
2006-4-23 22:15
No.8 哗鬼年夜饭 秉烛夜谈之巷尾奇闻
作者:麦洁
街道上冷冷清清的,几乎没有一个人影。
天刚刚黑下来,街灯已经亮了,冷冷的灯光带着昏黄。
这条街道是商业繁华的市中心,在平时这个时候,街道上都是下班的人群,街道两边的店铺也是灯火辉煌,热闹无比的。
只是今天,这个时候,街道上冷清极了,所有的店铺都关着门,街上偶尔有人走过,也是匆匆忙忙地往家赶。
因为,今天是年三十,每一个人都急着赶回家去和家人一起吃年饭。
陈强蹬着那辆破旧的人力车,在街道上慢慢踩过。
刚才,他才送了最后一个客人回家,现在,街上几乎都没有人了,他也不指望再会遇到一个客人。
只是,他自己并不急着赶回家去。回家和不回家,对他来说还有什么区别呢?如果一定说有,那就是家里还有四壁挡风的墙和头上遮雨的屋顶罢了。在陈强看来,让他一个人面对着那空空的四壁还不如让他在这冷清的街头呢。
可是,他还是踩着那辆破旧的人力车回家去了。
在巷口的那间还未关门的杂货店,陈强买了一瓶白酒,他车子坐垫下那个放钱的小木盒里还有一只烧鸡,那是他过年夜的菜肴。
踩着车子进入黑黑的小巷,他听见每一户紧闭的大门里传出的欢声笑语,还有劝酒声、划拳声和酒杯碰击的声音。不远处的高楼上,每一个窗户里都射出热腾的光影,那一盏盏的灯下,想必也是热腾腾的场面。
陈强把车踩到小巷的最底端。那生着青苔不见原来颜色的旧砖墙上,一扇黑漆已脱落而露出旧木板的门上,还是挂着那把已经生锈的锁。其实,那个门上不上锁都不会有什么人来光顾,以求在那里找到一点什么,它之所以还上着一把生锈的锁,只是他的主人不愿让它敞开着,给所有的人来观看罢了——即使根本没人有这种兴趣,就象他的那颗心。
陈强下了他的车,他已经没有力气和勇气去打开那扇旧门上那把生锈的锁了。
于是他拿出那瓶刚买来的白酒和那只已冷了的烧鸡,坐在他自己车上那原本是给客人坐的座椅上,一口酒就着一口烧鸡的吃喝起来。
陈强是个孤儿,在孤儿院里长大的。
他长到二十多岁离开孤儿院的时候,除了那一身的力气,他什么也没学会,于是他就只有去做力气活,以养活自己。
陈强现在住的房子是他原来的家。
他被送到孤儿院的时候,他身上就只有一张照片和一把裹在一张小纸条里的钥匙。那照片是一张全家福,上面是两个笑眯眯的老人和一对年轻夫妇,两位老人坐在前面,手里抱着一个胖胖的小男孩,而那对年轻夫妇站在两位老人的身后,脸上带着初为人父母时那种有点傻傻的幸福的笑。那张纸条上写的是一个地址,多余的一句话就是:“你叫陈强,那是你的家。”别的什么也没写。
谁也不知道陈强是谁送去的,也不知道那些东西和那张纸条是谁给他的。但是陈强知道,那是他的妈妈留给他的。
陈强觉得自己是个会带来不幸的人。
在他的记忆中,他一岁多的时候,他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他有爸爸、妈妈、爷爷和奶奶,他们都很疼爱他。可是,没过多久,他的爷爷、奶奶和爸爸就死了,他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他只记得他的妈妈搂着他不停地哭,告诉他,他的爸爸和爷爷、奶奶都死了,丢下他和他的妈妈。再后来,他妈妈把他带到了一个地方,让他在那里等她。他等了妈妈很久,可是她再也没有来。他等着妈妈的那个地方就是孤儿院的门口,于是,孤儿院收容了他。
他曾经把这一切告诉他孤儿院的好朋友,还有他已死去的妻子,但是他们都说那不可能,因为,一个一岁多的小孩子是根本不会记得什么事的。妻子安慰他说,那些一定是他的想象,因为想的太多了,所以才以为那些想象是真的。
可是陈强知道,那不是他的想象,那些确实是真的。但是他再也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他把那一切都放在心里了。而他想的最多的就是,他妈妈为什么把他丢在孤儿院门口?这么多年了,她死了没有呢?
陈强在离开孤儿院后就回到他的家里——那把钥匙锁住的门后的那个空间,也正是他现在住的地方。
经过将近二十年的时间,城市里很多的老房子都拆掉了,盖上高楼大厦。所幸的是,陈强的家所在的那一片老城区,一直都没有拆,要不,他连个住的地方也没有。时间好象是遗忘了陈强所住的那个老城区,又十年过去了,城市里不知又有多少座高楼建起了,而陈强住的那个老城区却一直没有改变。
陈强坐在他的人力车上,啃了一口烧鸡,又灌下一口酒。然后,他从口袋里摸出两张照片。
一张黑白的照片,就是陈强带了近三十年的那张全家福,照片都发黄了。另一张是张彩照,是陈强和他妻子小芹的合影,也是他妻子留给他的唯一一张照片。陈强闭上眼,还能想起妻子在照相时那微微含羞的笑。
那是他们打结婚证之前,陈强带着未婚妻小芹来到照相馆,要照一张两人的合影照,打结婚证要用的。陈强直挺挺地坐在那里,小芹低着头坐在他旁边,两手不停地捏着褂角——那是为了结婚才买的新的红色的卡上装。摄影师说:“抬起头来,对了!坐近一点!再坐近一点,头往一起靠靠!”陈强往小芹身边移动一点,头又向小芹的方向靠了靠。“好!”他听到摄影师的声音,接着“咔”的一声,所有的灯光都熄了,陈强转过脸看看小芹,小芹的脸上还带着羞涩的笑。后来,小芹成了陈强的妻子。
想着小芹,陈强又喝了一口酒。
在这世上,陈强唯一感到的温暖就是来自妻子小芹的爱。
小芹不嫌弃他穷,愿意嫁给他,给他洗衣煮饭,拿出所有的积蓄给他买辆人力车,让他去踩人力车载客,不用再四处去找出力的活……
可是现在,连这唯一对陈强好的人也不在人世了。小芹是死于难产,那个可爱的小男孩也没保住,一起死掉了。
想到这里,陈强更觉得自己是个不幸的人,而且会给亲人带来不幸。
陈强的大半瓶酒已经下肚了,他的眼光迷离,他觉得自己才是该死的人,而他的亲人是应该活着的。是的,他这个给亲人带来不幸的人,他是该死的。
他这样想着,将剩下的小半瓶酒猛地灌下肚,然后把酒瓶抡起来,丢到角落里,“啪”的一声,酒瓶摔碎了。
“这是我放的鞭炮!”陈强心里想着,不由“嘿嘿”笑起来。
酒劲很快冲了上来,陈强打着酒嗝,头一歪,扒在他的人力车上睡着了。
徐妈在家里书忙来忙去,好不容易才把年夜饭准备好,可是她已经腰酸背痛了。
老二和二儿媳妇已经来了,正在客厅里看电视。老徐也忙得转陀螺似的,刚刚坐下,又把老二那才三个月的儿子抱在了手里。
老大和大儿媳妇还没到,还有小女儿,刚才打电话说忘了点东西在公司,要回去拿,迟一点回来。
徐妈走到老徐的跟前,一手捶着腰,一手在小孙子的小脸上摸了一下:“老头子,我去房间里躺一会儿,等老大他们都来齐了叫我一声,我实在累坏了!”
“瞧你那样,才干了一点儿事,就叫着说累了!”老徐不屑地撇着嘴。
“死老头子!刚才在厨房喊着累的是哪个?现在来装英雄了?”徐妈点着老徐的脑门,毫不示弱地说。
儿子和儿媳妇偷偷抿着嘴笑,“好了,去吧,去吧!不嫌烦哪你!”老徐也乐了。
徐妈笑着走进自己的房间,微微掩上门,合衣躺倒在床上。
这些天,徐妈一直都处在一种心神不定的状态,不过她一直都在竭力掩饰着。自从一个多星期以前,她去买完年货,坐着那辆人力车回来,她就一直处在这种状态下。
那天徐妈去逛街市,在买了一大包一大包的年货后,她在街边伸手招来一辆人力车。拉车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小伙子,徐妈在他停下车来,看了他第一眼的时候就呆了。这个人很象徐妈的前夫,那个三十年前死去的男人。他难道是……
三十多年以前,徐妈嫁给一个陈姓的男人,并生了一个小男孩。在那小男孩一岁多的时候,家里发生了一场灾难。那一年的过年前,徐妈和她当时的丈夫以及公公婆婆,带着她一岁多的儿子,回乡下去过年。可是,在他们坐着破旧的汽车去乡下的路上,车子从一座桥上掉下了河里。徐妈和她的抱住的儿子从破碎的车窗中被推了出来,后来被当地人捞了起来。可是,孩子的父亲和爷爷奶奶却没有被及时捞上来,淹死在了汽车里。
徐妈没有工作,又带着一个孩子,根本没法生活。徐妈的几个好姐妹给徐妈又介绍了别的男人,可是那些男人一听说徐妈带着个孩子,就没有一个同意的。
徐妈在姐妹们的劝告下,将那个孩子丢在了孤儿院的门口。
以后好久,徐妈都在梦里梦见那个孩子和孩子的父亲。再后来,徐妈和老徐结了婚,又有了自己的孩子,才慢慢把那个被遗弃的男孩忘记了。
那天坐在人力车上,徐妈小心地和那个踩人力车的小伙子聊着,她从小伙子的话中知道他是在孤儿院长大的,现在住在老城区的老屋里。徐妈听他说出他住的那条街,几乎可以肯定他就是她遗弃的那个男孩了。
最后,人力车停在徐妈家楼下,徐妈下车后给了小伙子一张十元钱,小伙子从上衣口袋掏钱找给徐妈时,一张发黄的黑白照片从小伙子口袋中掉了出来。
徐妈弯腰帮他捡起那张照片,小心地往上面看了一眼,她差点昏过去。
不错,正是那张全家福,这是她在把她的小男孩丢在孤儿院门口时,放在他口袋里的。
徐妈躺在床上,想着这一切,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那个男孩是她的亲骨肉,她为了生活遗弃了他。
老徐和徐妈结婚以前,知道她曾结过婚,后来丈夫死了,但却从来不知道她还有一个儿子,被她遗弃在孤儿院门口的儿子。
在迷迷糊糊之中,徐妈觉得有一个声音在喊她,有一种力量在支配着她,她从床上爬起来,悄悄走了出去。
徐妈走过客厅时,看见老徐还在抱着孙子逗着,而儿子和儿媳妇正靠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吃着瓜子。好象谁也没看见她。
厨房里有许多的东西,烤鸭、肉丸、烧鸡、卤牛肉……徐妈忙把年夜吃不完的东西装在一个个的方便袋中,她不忘再装一些水饺和两瓶上好的酒。
然后,徐妈蹑手蹑脚地走出去,向着老城区的那个小巷走去。
徐妈有点迷糊糊的,她不能确定她在做什么,她只觉得有一种力量在驱赶着她这么做。
转过街口,徐妈转入了一条小巷,这就是她三十年前住过的地方。
陈强被一阵冷风吹醒过来,他发现自己是睡在自己的人力车上,还在家门口没有进去。喝下的那一瓶酒让觉得头有点痛。
他摇摇晃晃地爬起来,摸出口袋里的钥匙,打开那把生锈的锁。
他站在门口,正准备推开那扇破旧的门的时候,他突然听见门里传来的一阵笑声,那一阵笑声象是,象是他的妻子小芹的声音。陈强打了个冷颤,小芹已死了两年了!
他没有立即打开门,只是把耳朵贴近门,仔细地听听,却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陈强觉得身上出了一身冷汗,他又在门口站了一下,没听见什么,才小心地推开了门。
屋子里亮着灯,灯光射在院子里的地面上。陈强又听见了屋里传出的说话声、碗盘的撞击声、竹筷的哗啦声,还有各种菜肴的香味和淡淡的酒香。陈强一闻就知道是好酒。
陈强呆呆地站在院子的门口,仿佛一个迷路的小孩。
“我是不是走错了地方呢?”陈强心里这样想着,他想再走出去一点,看看门口的景物对不对,但是他迈不开脚步。他是如此害怕吗?不!也许他真的希望这就是他的家,也许他根本不想去门口看看,来证实他走错了地方。
房屋那扇关着的门忽然打开了,门口出现一个抱着小孩的女人,女人脸上带着笑:“你回来了?怎么不进来?大家都在等你吃年夜饭呢!”
陈强用力地咽下一口唾沫,他死死地盯着那个女人的脸。那正是小芹,他已死去的妻子!
这时陈强反而不害怕了,小芹是他的妻子,小芹是不会害他的,即使她已经死了,变成了鬼。但是陈强的心里还是迷糊,他是在做梦呢?还是小芹真的从阴间回来了?
“快进来吃饭呀!发什么呆?”小芹笑着走过来,将怀里的孩子抱在一侧,轻轻拉住他。
陈强随着小芹走进了屋里。
屋里的气氛是如此的温馨。房间的正中摆着陈强家里那张唯一的大木桌,桌上摆满了各种菜肴,鸡鱼肉蛋,都齐全了。桌后正对门的座位上坐着两位老人,笑眯眯的看着他。陈强看见那两位老人,一点也不觉得吃惊,他知道那是他的爷爷奶奶,他从小就看着那张全家福,早就看得熟悉得不得了了。
跟着从后面的厨房里走出来两个人,一个是个年纪看起来和陈强差不多的男人,和陈强的样子也很象,是的,那是他的爸爸,看过陈强的全家福的人,都会说陈强长的象他爸爸。
跟在陈强爸爸后面出来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妇人,看起来有点面熟。陈强想了想,很象他前几天踩人力车时拉过的一个客人。
爸爸和那个妇人放下手里端着的菜盘,也在桌边上坐了下来。小芹在陈强的后面拉了拉陈强的衣角,陈强也随着小芹坐了下来。
“今天是年三十,一家人在一起吃年饭,来,先喝杯团圆酒!”爷爷举起杯,所有人也都笑着举起杯,陈强也随着举起杯,然后一口喝干了酒。
陈强在小芹的引领下,给长辈一一敬酒,最后,敬到了老妇人,小芹说:“妈妈……”
陈强在一瞬间明白了过来,那个妇人是他的妈妈。是的,她在三十年前把他丢在孤儿院的门口,现在,三十年过去了,她是该有那么老了!
陈强不知道年夜饭什么时候结束的,他喝酒喝多了,小芹扶他回房睡觉了。
“老太婆,起来吃年饭了!”徐妈在老徐的一声叫喊中醒了过来。
她看着老徐转身走出房间,心里还迷糊着,怎么做了个那么怪的梦?
她梦见了她的前夫一家,公公、婆婆、儿子(就是那个踩人力车的)、儿媳和孙子,前夫和公公婆婆还是三十年前在世时的样子。她梦见和他们一起吃了年夜饭。
徐妈走出房间,看见老大、大儿媳妇和小女儿都回来了,还她的小孙子。徐妈于是走进厨房,把准备好的菜一样一样炒出来,端上桌。
徐妈吃惊地发现她原来准备的那些多余的菜肴不见了,她想起那个怪梦,她梦见自己曾从厨房里拿走的那些菜,现在真的是那些菜不见了!
整个吃饭的过程中,徐妈都心神不宁,她想着那个怪梦。她慢慢在心里盘算着,也许,应该把这一切都告诉老徐?这么多年了,老徐应该不会计较这些了?她是不是要去看看那个孩子呢?告诉他,他还有个娘,当初把他遗弃的那个娘?他会原谅自己吗?
陈强从睡梦中醒来,他的头还有点痛,他喝酒喝多了。
但是,他一醒来,马上从床上爬了起来。他想起昨天夜里,那是梦呢?还是真的小芹他们来过?陈强听见整个房子都是静的,甚至整条巷子都是静的。
他下了床,慢慢走到外面,房间里没人,院子里也没人。他,昨夜做了个梦!
陈强抱着脑袋在墙角蹲了下来,有泪顺着他的眼角滑落,他这个被遗弃在每一个新年之外的可怜人!
轻轻擦干眼泪,陈强站起来。
可是,他看到了什么?
墙边的那个木桌上,竟然放着一碗水饺!
陈强猛然冲过去,双手捧起那碗水饺,感觉到碗上还有点热热的。他捧着碗跑进厨房,他看见厨房里还放着一些吃剩的菜和两个酒瓶,一个酒瓶全空了,另一个里面还有大半瓶酒,那正是他昨晚和家人一起吃饭时喝过的酒!
陈强一个一个,慢慢地吃完了水饺。他已经想起昨晚见到的妈妈是什么时候坐过他的车了,他还记得他把她送到了哪里。
陈强放下碗,走出去,打开门,踩着他的人力车出了街。
他将人力车踩到上次送那个妇人到的楼下,他相信那个妇人就是他的妈妈。他想在那里等她下来。
要不要认她呢?告诉她自己是她的儿子?陈强想了许久,还是不认她吧!
如果她下来,他就把车踩过去,对她说声:“新年好!”也许她要上街,对,就踩着人力车送她上街吧!
(完)
作者:
水草
时间:
2006-4-23 22:15
No.9 千万不要随便用陌生人的木梳,否则……之一
今年冬天的气温明显比往年冷,家里的热水器偏偏又坏了,小薇在极不情愿的情况下,被迫来到了公共浴池里去洗澡,没办法为了晚上能睡个好觉?只得认命了,年轻的小薇挤在形形色色的赤裸的女人中,显得很养眼。
同室好友甜甜正在家里为小薇准备着晚饭。她跟小薇是同学,从小学到现在的大学都是,所以两个亲如姐妹。甜甜跟小薇在校外租了一间小屋住在了一起,两人互相照顾,让远在家乡的父母减少了一份担心。
甜甜比小薇大了几天生,所以甜甜待小薇像妹妹一样,就连劝说洗澡也是如此。小薇本不想去洗澡,一是天太冷了,二是不想在公共浴池洗,三便是甜甜白天趁没有课的时候,已经在学校的学生浴池里洗完了,所以这次只能让小薇自己去。甜甜推着攘着,可算把有些娇气的小薇劝了出去,还说,等小薇回来,晚饭就会做好了的。看着小薇提着甜甜自己为她准备的洗澡用品独自出去了,甜甜终于喘了一口气,回身一边把肉下锅,一边拿着英文书,背起英文来。好一对让人羡慕的好朋友喔!
小薇在充满蒸气的浴室搓洗着身子,对面的两个胖女人在大声的闲侃着家务。小薇皱着眉头,洗澡本是轻松的事,这两个家庭主妇白天还没聊够啊!想着,有些烦的小薇低下头把她湿湿的长发甩在了额前。搔了搔,涂上了洗发精便揉了起来。
伸手小薇闭着眼睛在浴筐里摸索着她的木梳。糟了,走得太着急,甜甜忘了给我拿木梳了,怎么办,洗发精的泡沫流到了小薇的眼睛里。小薇赶忙擦了擦眼睛,只能借一把了。于是她拍了拍旁边正在洗头发的女人的肩膀。
“大姐,我的木梳忘记拿了,可不可以把你的借给我用一下!”小薇微闭着眼睛,因为洗发精的泡沫不断的流着自己的眼睛,搞得小薇的眼睛难受极了。
在小薇模糊的视野里,只见那女人伸手递过来一个枣红色的梳木。小薇一见非常高兴的看着面前的这位大姐,道了声谢,便把红木梳接了过来。
小薇擦了擦了眼睛,看了看这把木梳,晶莹透亮,秀着一股子灵气,小薇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对会这一把木梳看上半天:“这红木梳真不错!”小薇笑言了一句。
那大姐没出声,可能是浴池太吵杂了,再加上人家正在洗头发,没听清吧!想着,小薇又看了看红木梳,真的很漂亮。想着便再一次低下头一边用水冲洗头发,一边梳了起来……
……
“叮咚……”门铃响了,是小薇回来了,甜甜把最后一盘菜放到餐桌上,便高兴的打开了门:“小薇,回来啦!头发梳没梳,我忘记给你带木梳了。”
小薇披着头发,仿佛没有看见甜甜一样,连鞋也不脱便径直进了屋子。
甜甜皱了皱眉:“小薇,你怎么不脱鞋子就进了屋了?你的浴筐呢?你不会把浴筐丢在浴室里了吧!老天,那洗发精可是我今天新买的耶,飘柔护发素也是很贵的咧!”
“砰”小薇的房门关了,瞬间,甜甜看到了小薇手里的那把陌生的红木梳。这家伙,该不会是气我不给她拿木梳吧!不可能的呀!小薇不是小气的人呀!好奇怪噢!
甜甜穿上了她的大衣,敲了敲小薇的房门:“我去浴池找浴筐,你老人家快出来吃饭吧!要不然饭都凉了,知道了吗?”说完,甜甜便转身走到大门口,打开门,融入有些冷的茫茫夜色中。
好一会儿,甜甜开门进了来,她抬头看了看屋子,小薇这个家伙,怎么把灯都关啦!说着,她把刚刚找回来的浴筐放到了鞋柜上,便开灯进了屋。
小薇搓搓有些冻僵的脸颊,脱下沉重的大衣:“小薇,饭吃了没?”说完,甜甜听着屋子里小薇的反应,竟然没有动静。甜甜有些急了,小薇怎么这样啊!不就是忘了帮她带木梳吗?至于这样吗?甜甜走进餐厅,见饭桌上的饭菜,小薇竟一点也没有动过,都凉了。甜甜更是生气了,将饭菜重新热了热,便又开始叫到:“小薇,你快点给我出来,你妈说了,不让你丢饭顿的。快点。”小薇还是没有动静。
甜甜堵着气,又一次走到了小薇的房门前,拍着门:“小薇,你快点出来,如果你真的生气了,你就出来把话说清楚,对,我是忘记帮你带木梳了,但,你回来就只带了一个梳木回来,你是不是有点过份啊!我不管你的那把红木梳是买的也好,是捡的也好!我都为你这次小气的举动感到不可理喻!”甜甜十分生气的说。
可是,屋内还是没有动静,甜甜渐渐停止了拍门的动作,小薇不会出什么事吧!想着,甜甜本能的扭了扭门锁,门被反锁上了,甜甜急了,连忙回到自己的卧室里,拿出一把备用钥匙,焦急的把门打开。
门开了,屋子里一片漆黑,小薇没有开灯,淡淡的月光透过窗上的冰霜花映出了小薇的影子,小薇坐在床上,正用一把木梳梳着头发。甜甜舒了一口气,伸手摸到了开关:“老大,我还以为你要自杀呢?吓死我啦!”再怎么甜甜和小薇也是多年的好朋友,所以甜甜还是不记仇的笑着打开了灯。
灯开了,只见小薇正坐在床上,那油黑的长发全部都遮到了脸上,她就那样呆呆的坐着,呆呆的向前梳着自己的头发。甜甜的笑容立即僵在了脸上,甜甜倒吸了一气,只觉得头嗡了一声。
好一会儿,甜甜的神经稳定了一些,视觉也冲激了一会儿,才放下心来:“小薇,你干嘛把头发梳到前面,想装贞子啊!吓死我了,鞋也不脱就上床,还有大衣,我算是越来越搞不懂你了老大!”
甜甜像朋友一样跟小薇坐在了一起,看着小薇的头发。只见小薇像没听见甜甜的话一样,依旧梳着自己的头发。
“小薇,这把红梳子哪里弄的啊!很漂亮啊!”甜甜伸手抓住了小薇拿着梳子的手,可哪知,小薇的手劲竟出奇的大,甜甜也震惊的把手缩了回去:“甜甜,你的手……好凉!你今天好怪喔!”
甜甜担心的看着小薇,而小薇还依旧梳着自己的头发。
“小薇?”甜甜的声音有些颤粟,她看着小薇竟对自己的话毫无反应:“小薇,你怎么了,别吓我!”
说着,甜甜颤动着手轻轻的拨开了挡住小薇脸的那一丛头发。
那是一张如纸白的脸,她的眼睛瞪如牛眼,微泛着鱼肚白。她的嘴有些夸张的张得好大,一丝干涸的血渍挂在嘴角,这还哪里是养眼的小薇,这活脱是一张尸体的脸,一张可怕的、忍受着痛苦死亡的、扭曲尸体的脸。
甜甜惊叫着从床上滚落到地下,但晚了,小薇的那冰冷摄人的手已经在甜甜的脖子上游走着。甜甜死命的敲打着地板,挣扎着让自己再喘上一口气。小薇渐渐的合上了自己过分张开的嘴,但转而却变成了狞笑。甜甜挣扎着伸手想抓住小薇的手,但小薇的手指甲已经渐渐的嵌入了甜甜的喉咙里,于是,她的喉咙断了。小薇撤回了手,笑着舔舔指甲尖的血,然后,将手,伸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这是一个下着雪的早晨,警察一大早便包围了甜甜和小薇的家,四周弥漫着一种浓重的煤气味。一夜的时间,燃气灶烧穿了甜甜为小薇温菜的锅底。警方在她们的卧室里找到了她们的尸体,死得好惨,小薇把甜甜掐死了,然后竟也掐死了自己。警方都猜对了,但唯独他们漏掉了,尸体旁的一把枣红色的木梳……
(完)
作者:
水草
时间:
2006-4-23 22:15
No.10 千万不要随便用陌生人的木梳,否则……之二
光辉哼着小曲坐在自己的出租车里,他是年轻而富有自信的出租车司机。他拥有着开朗的个性,和迷倒一切女人的俊朗面孔,于是,在整个出租车司机的圈子还是有一些名气的。生活唯独对他不公的是他的大多数活动时间都是在夜里。他是一个夜班出租车司机。
一个挽着手袋的时髦女郎,从他的车里走了下来,来到了一座公寓门前。女郎走了进去,消失在楼道的漆黑之中。
光辉将脸贴在他的方向盘上,看着这个公寓的入口,有点奇怪,说不出,但能感觉得到。
伸手,光辉打开了出租车副驾驶座位前方的小抽屉,拿出了一个红木梳。光辉端详了一下,在月色的照耀下,红红的,有些像果冻,晶莹透亮,蛮可爱的,光辉笑了笑,用梳子梳了梳头发,便一踩油门,开走了。不一会儿的工夫,一个夜归的男人走进了那个公寓,当他一踏入公寓的入口,楼道灯便亮了起来。男人使在充满灯光的楼梯间里回到了家。
也许这就是光辉感觉到奇怪的地方,为什么女人在上楼的时候楼道灯没有亮呢?因为那女人……
光辉的车子停在一家小吃部的门前,搔了搔头,往小吃部看了看。这间小吃部是专门为夜班出租车司机特设的,所以里面的顾客多半都是开车的。光辉眯着眼睛,哈,老朋友广福正在那吃饭呢!他笑了笑,今天夜里的这顿饭就跟他蹭了,说完他打开了车门,想了想,又伸手把座位旁边的红木梳拿了出来,一边梳着头,一边向着小吃部走了过去。
“Hi,广福,吃着那!”光辉笑嘻嘻的走了过去。
广福正在吃着一碗面条,听见有人喊他,头都没抬,一想准是光辉:“老板,再来碗面!光辉今这碗面算我的!”光辉的人缘可还真不是盖的。
广福端起碗喝了一口汤,抬起头看着刚刚坐下来的光辉:“喂,你没什么吧!一大老爷们在众目暌睽之下梳什么头啊!”周围正在喝酒的出租车司机们一听,全部开始起哄了。
光辉笑着一扬手,算是跟他们打声招呼,就这么一个小城,夜班的出租车司机早就已经混个面熟了,所以光辉才这么的皮:“去去,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别瞎起哄!”
光辉坐了下来,把红木梳揣在了裤兜里:“不知道怎么,这会儿头还痒痒了!”
“小子儿,你多久没洗头啦!”广福打趣的问。
光辉闷哼了一声:“别以为我个人卫生很糟,我老婆还没娶呢!要懒我也不能耽误我的青春啊,今天洗的,谁知道怎么这么痒。”
服务员把一碗面端到了光辉的面前,光辉用双手捧了面碗,一股灼热涌上手心,光辉一个激凌,舒服。然后低下头喝了一口汤。
“光辉,你不会为了弄头发,特意买的木梳吧!”广福吃完了面碗里的面条,擦了擦嘴问。
光辉刚把面条塞进了嘴里,说话有些含糊:“捡的!”
“什么?”广福没听清。
光辉把面咽了下去:“捡的!”
“捡的?车上捡的?”广福问。
“啊!收拾车座垫的时候捡的,怎么啦?” 光辉对广福的反应有些摸不到头脑。
“你最好把它扔了!”广福一脸严肃地说。
“为什么?”光辉放下筷子,又把木梳从裤兜里拿了出来,又看了看:“不是挺好看的吗?为啥要扔!”
广福一拍大腿:“唉!我从小就听我妈说,陌生人的梳子不能用,你这捡的更不行啦!”
光辉摇摇头:“不懂!”
广福把嘴贴进了了光辉的耳朵边:“听大哥的话,快扔了,这玩意招邪!”
光辉扑哧一乐:“什么呀!说得那么的严重,不就是一个红木梳嘛!”
广福摇了摇头:“唉!光辉啊!你最好听我劝,扔了吧!”说完广福一擦额头上的汗:“时间到了,我得走了!今天的油钱我还没赚够呢!老弟你慢慢吃啊!我去提车了!”说广福一拿车钥匙,走了。
光辉一笑继续吃面,完全不理会广福说的话,夹了一口面条想塞到了嘴里,但刚张开口还是将眼神移到了他手里的红木梳,广福大哥的话是真的吗?
光辉一甩头,瞎扯,又开始吃面了,可面刚吃到了一半,他还是想着广福的话,索性不吃了。光辉将筷子擦到面碗中,然后,狠劲一拍桌子。转身也走了。
已是深夜,连野猫也知道回窝睡觉了,更何况天还这么的冷。 广福的车停在隧道的停车位上,广福正在里面大睡着。一阵猛烈的敲车门声将广福惊醒,广福以为是乘客要坐车呢!连忙揉了揉眼睛,一看,喔,原来是光辉,不知道这小子把那把木梳扔了没有,他还挺惦记这事呢!毕竟,年纪轻轻的开夜车不容易。
广福把车门打开了,然后,自己窜到了副驾驶的位子上:“光辉,外面冷,进来坐会!”
光辉笑着坐进了车里,然后转过头看着广福。广福打了一个冷战,今天光辉得怎么这么怪啊!莫不会,莫不会,这家伙种邪了吧!想着,广福将手轻轻的搭到了车锁上:“光辉,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光辉没有说话,还是笑着看他。广福一见不妙,这小子八成是中邪,于是广福坐好了跑的准备。
正在这时,广福忽感到头皮了麻,怎么了?广福抬眼,天啊!只看到,光辉的一只手,正拿着那把红木梳轻轻的给自己梳着头发。广福冷汗都流下来了:“光辉,你看,老哥的头发这么的短,用不着木梳梳的。”广福咽了一口吐沫。
“哇!”
这时广福突然一听惨叫!因为,光辉已经用力的将他手里的红木梳狠狠的插到了广福的头上,然后狠狠的向下一梳。
广福痛彻心菲的叫喊着。光辉一把抓住了广福想要搬开车门的手,广福为光辉出奇大的力气感到震惊。就这样,广福动弹不得,任由光辉一下又一下梳着自己的头皮。血从广福的头上,顺着伤口流下来,活像一条条血色的长发。光辉笑着。他转而用力的掐住了广福的脖子。
广福因窒息而扭动着头,活像一个甩着头发的女鬼,终于,他颤动的手脚停止了他的节奏,痛苦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
光辉又一次的笑了,他伸出舌头添干了红木梳上的血,然后,一下,又一下的用力梳着他的短发。
又是一天的早晨,一个公交车从隧道使出发现了两辆停在路边的出租车,一辆车的司机不知跑到哪去了,而另一辆车里,躺着两具头皮被梳开的尸体,一具的表情痛苦,而另一具则面带狞笑。一只红木梳被扔到了路边的一个小土坑里,一只小狗叨了去……
(完)
作者:
水草
时间:
2006-4-23 22:16
No.11 最熟悉的陌生人
家明的风流认识他的人都知道.因为他的喜新厌旧,他的初恋女朋友还为他自杀了.从此以后他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沉醉在酒吧和一夜情中无法自拔.其实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在女友苏苏死后才发现自己真正爱的人是她.失去她,他觉得爱情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了.只是这样的心情,他从来就没有对任何人说,所有的人都以为他风流快活没有良心,其实他每天在陌生女人的床上醒来后会躲在卫生间里大哭一场,让自己的自责和悔恨淹没.
今天晚上他依然是到自己最常去的那家酒吧.酒保跟他已经非常熟,一来便跟他打招呼.
"还是和以前一样."他对酒保说.
酒保飞快的为他上了酒.他端着酒杯开始环视酒吧内所有的女人.今天似乎没有什么可以让他看的顺眼的女人.他打算喝完了这杯酒就回家休息.空虚无聊就这样算了吧.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高挑,面容娇好的女子从酒吧外走进来,坐到了家明旁边.
"红粉佳人,谢谢."她向酒保点酒,一个人坐在那里喝起来.
家明心一动,红粉佳人是苏苏最喜欢的酒.他向那个女人看过去,只见她皱着眉头用手在杯沿画着圈圈,这是苏苏想事情最喜欢做的动作啊.她真的好象苏苏!家明忍不住上前跟她打招呼.
"小姐,我可不可以请你喝一杯酒啊."
她甜甜一笑,"好啊,叫我MAEY吧"
天才刚刚亮家明就醒了过来,看着身边睡的正熟的女子,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她熟睡的样子都象及了苏苏.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心理有了障碍.这么多年来,他所找的女人无一身上都有苏苏的影子.苏苏的声音,苏苏讲话时候的表情,苏苏笑的酒窝,好多好多她的影子在脑海里挥散不去.
我是不是该放下了,他问自己.可是谈何容易,他怎么忘得了她?家明穿上衣服,再一次看了看床上的人,推门出去.
今晚我将到哪去找苏苏的影子呢?
MAEY在家明走后睁开了眼睛,坐起身来,走到自己的梳妆台前.打开抽屉,抽屉里竟满是一张张的脸皮,整齐的摆放着.她将自己的脸皮撕下来.看着镜子里什么都没有的脸,苏苏忍不住叹道:"家明,我今天要用什么样子去见你呢?"
(完)
作者:
水草
时间:
2006-4-23 22:16
No.12 千万不要望四楼
有天,某学生放学习惯抄小路回家,路旁杂草丛生,显得有点死静。 那条小路几乎看不到其它学生的身影,小路旁很少有住家,只有少许几栋房子。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当那名学生放学回家又抄那条小路回家时, 在某栋建筑物四楼的其中一个窗户里,都会有一名女生站在那里,往下低头站看着ㄊ,而那女生每每都会流露出一种非常怜悯、无助的神情。
起初学生是觉的奇怪,他又不认识那名女生,她为什么用那种表情看着他呢? 一天、两天、三天.....日子就这样的过去而那名学生也养成习惯, 每当他放学又走在那条小路上,他都习惯往四楼看,看那女生是不是又站在那窗口看着他呢? 当然,没有一次他不看他的。 这天放学,学生又像平常一样抄小路回家,那女生也准时在四楼窗口看着他。 回到家,学生换上便服在家里翻起放在桌上的报纸。 翻着翻着,突然被一大幅的报导竣El引住。
报导上写着:某富家千金遭歹徒绑架、囚禁,至今警方仍无法找到千金的下落,下落原因不明。 学生一看完报导,直觉那名千金该不会就是四楼窗户边的那名女子吧!!然怪那女生每每都用那么无助的眼神看着ㄊ,每天都在同一个地方,同一个窗户... 『对了!一定是她!』学生慌慌张张套了见外套便往放平长经过的小路奔去,一心只想救出那名女孩,也忘了应该要先报警才对!他单枪匹马就直奔囚禁那女孩的地方。 来到门口,学生猛按电玲:『快开门!快开门阿!』但按了许久始终不见有人来应门。 学生急了,他开始用力的敲门:『快开门阿!快阿!!』一声又一声的撞击着门板,依然没有响应。
于是学生试着摸着门把,轻轻的转动着ㄊ.......果然,门没锁,就这样被学生打开了。 学生悄悄的进了屋内,四周暗暗的,好象没人住。 走到客厅『咦?!』什么多没有嘛!学生心想。客厅连一样东西都没有,屋子看起来隔外的大,显然是空屋。 学生开始看向女生平常可能站的那扇窗户。 天阿....!!!!怎么会是这样!!!!
窗户前的确是那女生的背影,ㄊ依然还是待在窗前......始终没有离开过.....只ㄅ过他是双脚离地, 吊在窗口,ㄝ就是-------------每天和他对眼相、用那非常怜悯、无助的眼神看着他的女孩已经.... 已经上吊死了!!尸体还随着风轻轻的左右摇摆着......难怪她会每次都站在同样的地方、同样的衣服、同样的表情...看着他....。 到此学生已经吓到说不出半句话,跌坐在地上对着那女生尸体的背影。
此时,不知哪来一阵强大的怪风,竟然能够强到把那女生的尸体竣Ej转过来, 就在同时,低着头的尸体竟然慢慢的抬起头来....慢慢的…慢慢的...女生得头已经完全的抬起来, 脸上还泛着青光....他对趴在地上的学生阴险的笑.....此时学生已经支持不住『啊~~~~』趴在地上....
幸好他没因此而昏过去,他努力地移动着双手,朝着大门前进,就快爬到门口时, 门忽然『砰』的一声,硬生生的把他关起来.........从此学生便失踪再也找不到..... 而据说,吊在窗口那女生是某学校的女学生。
因ㄊ和男友分手后,在伤心之余的情况下,ㄊ跑到这栋空屋上吊,失踪那学生是第一个发现她尸体的人。 但是后来有警方到空屋去调查却什么也没发现,连个鬼影子也没有........。 事后仍有人有看过四楼会出现那个女学生,千万不要和那女生对看,否则.........
(完)
作者:
水草
时间:
2006-4-23 22:16
No.13 蚂蚁
小项来到实验室的时候看见家明蹲在地上,仔细的看着什么东西.
他走了过了.
家明,看什么呢?”
“哎,你来看你来看。”家明拉拉小项的衣角。小项顺着他的手指方向,只见地上黑压压的一片蠕动着。
“是蚂蚁?”小项惊讶的道,“实验室里怎么会有蚂蚁呢?”
“所以我也奇怪啊。”家明站起身来,“我都看了一早上了。”
“我看你是脑子有病吧!”小项笑道,“蚂蚁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快把它们弄掉,小心主任来了要骂的。”
“弄掉干什么啊?”家明戴上实验手套,“又不是我叫蚂蚁来的。”
“哎呀```你呀你。”小项没有继续理会,开始完成手边的任务。
主任在很晚的时候才走进实验室,他满意的看着两个手下在忙碌着这个很重要的项目,这要这个项目完成,他就可以升到国家科研所,不用呆在这个下属研究所了。他浏览着实验的进程,突然看见地上有黑压压的一片东西。
“小项,小项!”他高声呼道。
“主任,怎么了?”小项笑着答应着。
“这地上的是怎么回事?”
“哦,是蚂蚁。主任。”家明接口。
“蚂蚁?”主任走近一看。地上蠕动的一大片果然是蚂蚁,他皱起眉头,“怎么回事?实验室里怎么有蚂蚁?还不快点弄干净!”说完,用脚狠狠的在蚂蚁群中间踩了一脚。顿时有序的蚂蚁乱了群,开始疯狂的涌动开来。主任忙叫到,“快点拿东西来弄啊!”
家明还没有做声,只见小项不知道从哪拿来了一瓶消毒水,狠命的在蚂蚁群上喷了几喷。
不一会啊,一大群蚂蚁就在药水中挣扎着死掉了。主任满意的点点头,笑着拍拍小项的肩膀。
第二天上班不久,两个个警察来了实验室。家明和小项很诧异,警察问他们:“最近你们主任有没有和什么人结仇?”
“没有,”家明回答,小项在一边点头。
“警察同志!究竟怎么了?”小项急切的问。
“是这样,胡进喜今天早上发现死在自己家里的床上,我们初步认定是谋杀。”
“啊?”他们倒抽一口冷气,面面相觑。
“希望你们可以提供有利的线索。”
“那主任是怎么死的?”小项问。
两个警察对望了一下。
“我们现在还不能肯定,他的外表没有任何伤痕,但是死前的表情很痛苦,就象中了毒一样,但是又没有中毒的迹象。我们还要等法医解剖了尸体后才可以确定。好了,假如你们有什么线索的话,请给我们打电话。”警察收拾好东西向他们告别。
今天实验室的气氛非常凝重,两人都不做声默默的做自己手上的事。
“家明?”小项开口。
“恩?”
“你说主任是怎么死的?”
“警察不是说要等法医有结果后才知道。”
小项说:“主任这个人平时满嚣张的,你说会不会是别人害死了他。”
家明看了他一眼,“你还是不要乱猜的好,小心警察找上你。”
小项不做声了。
晚上两个人都留下来加班完成项目,由于主任的猝死。他们晚上做事都有点疑神疑鬼,两个人都没有做什么就早早的都回了休息室准备睡觉。
半夜三更家明正睡的熟的时候,突然听见隔壁小项的休息室里传来他的惊呼声。他飞快的起身冲进隔壁,只见小项手舞足蹈的拍着身上的什么东西,他打开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小项满身都爬着黑压压的蚂蚁,而地上床上都是蚂蚁,密密麻麻说不出的恐怖和恶心。
“家明!家明快快帮帮我。”家明连忙冲到实验室里找昨天早上小项用过的药水。当他拿到药水冲回来的时候,见小项拿着手机打电话。
“救命啊!快来啊!我要被蚂蚁杀死了,是蚂蚁,是蚂蚁来报仇了。”这时的小项身上已经满是蚂蚁,家明冲过去,拿起药水喷向他身上。小项已经痛苦的在地上打着滚,刚刚打电话的手机也丢在了一边。
家明目瞪口呆着看着眼前惊奇的一幕,小项已经完全被蚂蚁包住,奄奄一息。家明想上前把他拉起来,却发现蚂蚁开始向他爬过来,他大惊,连忙跑了出去,只留下小项一个人在那个满是蚂蚁的房间里哀号。
警察来的时候小项已经断了气,他们只是看着眼前难以置信的景象。一屋子黑压压的蚂蚁开始往窗外爬去地上的小项脸已经扭曲,张大着嘴,嘴里,鼻子里,耳朵里还有蚂蚁在往外爬。一边的家明已经吓到说不出话来,只是叫到,蚂蚁,蚂蚁,好多的蚂蚁。警察忙把他送到医院,医生检查说是受惊过度。
家明出院的时候那两个警察又来找了他。
“你同事那个案子和你们主任一样,都是因为被蚂蚁进入体内咬伤内脏而死。目前还不知道蚂蚁为什么要攻击他们,我们对你同事临死的时候说的蚂蚁报仇会继续调查。但是鉴于你的两个同事都在这样的事故中死亡,希望你可以小心点,必要的时候我们会对你采取保护。”
“好,谢谢你。”家明显的还是有点无精打采,显然还没有从那样的事件中回过神。
警察走后,他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什么蚂蚁报仇,哼,他那天无意中发现一种药水能吸引蚂蚁和引起它们的攻击性,他只不过在那两个笨蛋的饮水和身上放了点药水,就这么容易解决了他们,这个项目成果是属于他一个人的了,有了这个成果
他以后是前途无量了。
家明带着胜利的微笑走出了病房。
(完)
作者:
水草
时间:
2006-4-23 22:16
No.14 七和弦手机
康力一整天都处在兴奋中。 远在韩国的姨妈回国探亲,给他带了一款最新的彩屏手机。精致小巧的机身已是让人爱不释手,最令人心动的是这款手机的铃音是七和弦的。 相比市面上常见的十六和弦、四十和弦等音阶和弦手机,这款手机的铃音更加纯粹而清灵,重音低沉震撼而高音尖利激昂。机中原有的《引子与回旋》和《雨滴》等铃音一响,犹如天籁之音,闻之在前,忽焉在后。听过的人都赞不绝口,康力乐得合不拢嘴。
美中不足的就是和弦铃音太少,而这种稀有铃音在网上又无处可DOWN。康力坐在回家的地铁里想,忍不住就又打开手机倾听。轰鸣的列车杂音仍然不能掩盖铃音的优美,车厢里的人都不说话了,纷纷顺著铃音来源扭过头去,用钦羡的目光望著康力。
不知道为什么,列车突然临时停车了,风扇停止了转动,轰鸣声慢慢消失了,灯光也逐渐灭掉。黑暗的车厢中只听到萧邦的《雨滴》淅淅漓漓滴滴答答,如万千的蚕噬食著桑叶,细细密密琐琐屑屑。想到外面绵绵的秋雨,人们都感到一阵寒意,有人在黑暗中大声说:“别再玩手机了!”
康力吓了一跳,赶紧把手机关了。铃声停止的一刹那,灯光都挣扎著亮起。列车也喘息了一声,开始重新启动,风扇开始转动,一股隧道的腐气直冲人的鼻孔。车里的许多人都咳嗽了起来,许多人脸上露出难受的神情。
列车在复兴门那站缓缓停靠了站台,车厢里很多人都忙不迭地走了出去,康力身边的座位也空了下来,有一个人在外面的人还没有进来之前坐到了他的身边。门外的人很快冲进来找座位,有一对情侣匆匆跑了过来,女的在那人身边坐下后男的也凑过来挤。
康力和身边的那人愤怒地看著他,他却浑然不绝。那人伸手去推男子,不想让他挤进来。男子被激怒了,摆出战斗的姿态回身盯著康力。无奈之下,那人向康力笑了笑,朝康力这面挤了挤,四个人终于将就著坐下了。那男的坐下之后还恬不知耻地看了一眼康力。完全不管中间的那人被挤得只占著二十多厘米的空间。
那人看著康力手中的手机说:“我也有一个这样的,你肯定也找不到新铃声下载吧?”康力点点头,那人拿出一个手机,样子果然和康力的一模一样。那人打开手机寻找著,说:“我倒是有一个自编的多媒体铃音,你看看,要是喜欢我就发给你。”他把手机放到康力的面前。
屏幕上是一个小男孩在那里扭舞,他的舞姿透著那种孩子特有的笨拙。那铃声却很一般。只是音符的简单组合,透著一种说不出的单调与空洞,尤其是那沉重的低音“迷”,总让人的心无由地一颤。旋律倒还称得上是通畅,只是织体一点也不丰富,又特别短,来来去去的让人心里烦躁。康力在心里想著如果公司的那些姑娘们,看到这个跳舞的小男孩时,一定是惊喜交加的。于是忍耐了那粗糙的音乐,将自己的手机号码告诉了那人。
车到公主坟,那人艰难地从康力和那男子中间抽出身体,排在队伍末端走出了车厢,还不忘回头向康力笑著说:“再见.回到家里吃过饭,康力一边上网一边焦急地等待著那人的短消息。然而直到他失望地躺到床上,忿忿地咒骂著那人的无信,手机依然没有反应。临睡以前,康力准备关机,想了一下却没有。十二点钟声响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康力被惊醒,迷迷糊糊地抓过手机。上面有一个短信标志。难道是那人发过来的?康力心中想著,手指就按了阅读键。
黑暗中手机焕发出夺目的光彩,在康力的脸上或蓝或紫地明暗,看上去诡异万分。那小孩子咧著嘴开始舞动,那铃声也随著潜入了黑暗。白天听来艰涩的音乐,在黑暗中听来味道完全变了。它好象是黑暗的声音,又好象是夜晚的音乐,在寂黑中潺潺流淌。带著三分桀骜不驯的痛苦、三分撕心裂肺的绝望、三分孤苦伶仃的忧伤和一分彻头彻尾的疯狂。十分无助!!!康力听著这声音,莫名其妙地想起了许多以前的事情。小时候被同学欺负无力反抗、高中没有考上大学受尽羞辱、两年没有工作低著头做人、找过的女朋友都吹了没钱结婚、在这欲望的社会中存活艰难无比等等都浮上心头。
他低头看那屏幕,舞动的小女孩在逐渐长大,幼稚、青春、窈窕、丰满、成熟、稳重、衰老、干瘪、萎缩、死亡、腐烂、最后屏幕上只有一具骸骨在那里丑恶地扭动,而且那脸上还有著和孩子一样的笑容。音乐已经到了高潮,一阵阵激越的七和弦迎合著康力的心脏跳动,而且引导著他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他已经无法平静自己的心情,他打开床头灯,灯亮的一刹那他看到那个人的脸在墙上笑,并慢慢从墙壁中走出,笑著对他说:“早说过我们会再见的!远处的变电箱中闪出一阵火花,整个小区一片黑暗!落在地上的手机屏幕上,舞者消失不见,只有一个一个的字依此出现:“《黑暗的祭祀之曲》,所有听过这首歌的人都必须献出自己的生命来祭祀黑暗,并且永远为黑暗寻找下一个倾听者。“铃铃铃---------闹钟一阵狂鸣。康力从梦中惊醒,急急洗脸,刷牙。背上包就直冲地铁站。直到上了车他才松了一口气。车上已经没有座位,他只好呆呆地站到那里。喧嚣的车厢中突然响起了七和弦的铃声,康力看了看自己的手机。没有来电。他循著声音的方向望过去。
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手里的手机和自己的一模一样。他父亲坐在旁边看报纸。
列车突然停止了,风扇停止了转动,轰鸣声慢慢消失了,灯光也逐渐灭掉。黑暗的车厢中只听到萧邦的《雨滴》淅淅漓漓滴滴答答,如万千的蚕噬食著桑叶,细细密密琐琐屑屑。想到外面绵绵的秋雨,人们都感到一阵寒意,有人在黑暗中大声说:“别再玩手机了!铃声截然而止,一刹那,灯光都挣扎著亮起。列车也喘息了一声,开始重新启动,风扇开始转动,一股隧道的腐气直冲人的鼻孔。车里的许多人都咳嗽了起来,许多人脸上露出难受的神情。车到复兴门了,许多人下了车。那父子俩身边的座位空了出来,趁外面的人还没进来,康力大踏步走过去,在那小孩子的身边坐下。蜂拥而入的人群中有人直直朝康力身上坐下来,康力连忙推了对方一下,那人愤怒地转过头来责备那孩子。
康力内疚地向那孩子笑笑,朝孩子挤了挤。让那人将就坐下来。也不管自己被二人挤得只占著二十多厘米的长度。急急掏出自己的手机同那孩子说:“我也有一个这样的,你也找不到铃声下载吧?”“再见!康力站在车厢门口对那孩子说。孩子向他挥了挥手。转头对爸爸说:“刚才有个叔叔说晚上给我发七和弦铃声。”“哪个叔叔?”父亲没有抬头,依然用心看著报纸。“长得好象他啊!孩子的手直指报纸上的一张新闻图片。“昨晚,在本市某小区内,发生大规模断电现象。经查。系小区居民康力心脏衰竭而亡时,扯断电线导致短路。这是本市近期第十三位因心脏衰竭而死亡的居民,本报将继续关注.
牢记:不要告诉陌生人你的手机号码!不要在地铁上和别人抢座!当然,最好不要买七和弦手机!
(完)
作者:
水草
时间:
2006-4-23 22:16
No.15 兄弟
我恨我的哥哥。我要杀了他。
要他变成和我一样。
我是在一个月前的车祸中死的,当时我正和我的弟兄们驾着摩托在半夜的高速路上风驰电掣。后来一个人失去了控制,我们一群人都撞在了一起。我最惨,整个人飞了出去,脑袋都碎了。
所以我很庆幸自己变成幽灵以后不是一个无头鬼,哈!
这次事故中我的几个哥儿们不是没了腿就是少了胳膊,还有一个高位截瘫的,只有我死了。也好,虽然现在的我不能在夜里随便潜到他们家或是医院看他们,但是我想象得出那种惨象。我不要那样,与其那样,还不如死了的好。
我的魂魄现在还只能在我死去的高速路附近游荡,当然即使很无聊我也不能去吓来往的司机,那样一定会出事。因为我们的恶作剧而出事,这在幽灵界是不允许的。我知道一个鬼兄弟,因为连续吓死了三个司机引起了两场车祸连带死了六个人,他就被罚永远只能在高速路的上空游走,无法成为精灵或是天使,也不能去其他地方;只能在最深的夜里活动,而且永远只能无所事事地飘荡。在我看来,这比在幽灵界死去还要可怕。
变成了鬼还能死?是的,可以,那就是真的永远消失,无所谓肉体和灵魂,精神也永远消亡。
也很可怕。
可是,我还是想杀死我的哥哥。
我觉得,我的双胞胎哥哥就是为了和我对比而出生的。从小,他聪敏、而我最多只能算是无大用的机灵;他学任何东西都比我快,几乎从动作的敏捷上人们就能区分出长得一模一样的我们。长大了在学校也是这样,不只是学业,我喜欢的女孩永远只会对他倾情,没有例外。
所以我恨他,从记事起。
你会怪我心胸狭小吗?算了,没有经历过我这样折磨的人没有权利指责我。更何况,你何必要和一个鬼讲理。
这种对比还不是最讨厌的,我最厌恶的就是他假模假式的关心。恶心!去你的吧!你优秀,你能干,那何必再跟我示好!我们不就是为对比而生的吗?好啊,我会尽力配合衬托你!你学习优秀,我就永远不看书;你待人礼貌,我就一副粗鲁相;你成绩好可以考大学,我偏要旷课打架飙车不服父母管束。不要装出一副心痛的样子,我这么做还这不是为了能衬托你的高大形象!
火化的那天我去了,去看看我那个没有脑袋的肉体,也看看在追悼室里痛不欲生的父母。是的,我这个儿子的确让他们*碎了心。可是,你们既然生了我哥,就不该再带上我这个副产品。现在你们也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可是,当我看到我哥哥的泪水时,我整个地愤怒起来,我几乎不能控制自己想把整个追悼室搞个天翻地覆——你在做什么?谁要你的鳄鱼眼泪!妈的!你这个假仁假意的骗子!可是我还是控制住了自己,只是用一阵风吹落了我棺木前的花。
那时候,我就决定杀了他。
杀了我那个哥哥。
于是今天,我终于找到了机会——我那个几乎不会深夜不归的哥哥,竟然驾着我的摩托车在高速路上狂奔。
此时,我在半空中看着他,看他把车停在路边,摘下头盔,静静地抽烟。他还会抽烟?哼,平时装得挺像,没看出来呀。
机会来了,他根本就看不见我。我飞了下来,我只需要在他面前搞坏摩托车的刹车装置……
突然,我觉得一双手在拼命地拽我!我愤怒地一扭头——
“小辉哥哥你在干吗?”
是妞妞,如果说这世界上还有女孩是先喜欢上我而对我哥哥毫无感觉的话,那就是妞妞。她是我的邻居,比我小两岁。她六岁那年我们院子里的大树下过家家,她做妈妈,我做爸爸。夏天的时候,我抱着她,小心地给她赶着蚊子。
“小辉哥哥,等我长大了,我嫁给你当老婆好不好?”
“好啊……”
妞妞也是死在这条高速路上,她8岁那年一家人开着车去郊外,遇到了车祸,全家人无一幸免。我死后不久就见到了她,她已经变成了这条路上的守护精灵,辅助守护天使制止居心叵测的幽灵加害来往的司机。
“小辉哥哥你要干吗?”
虽然妞妞还是她死去时的8岁小女孩模样,但是她已经可以把我拽离我哥哥的车子,而慑于她精灵的力量我不得不和她飘了上去。
“小辉哥哥你不开心吗?”
我和妞妞坐在那——是的,是坐,我们可以在空中变成任何姿势——我默默地看着下面还在抽烟的哥哥不说话。妞妞担心地拽着我的衣角,扭过她的小脸看着我。
我笑了笑,摸了摸她透明的精灵之翼,然后把她抱了过来。她还是那么小,小小的身子软软的。而我,已经这么大了,这一切只是因为我们死的时候年纪不同。死,真的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呀。
“小辉哥哥你想你的小光哥哥啦?”妞妞低头看看我哥又问我,我却不知道怎么回答——总不能说我是想杀了他吧。
“我知道你想了,对了,我给你一样能力,你能听到你哥哥心里想的,如果你想他了,也可以用这种能力告诉他。”没由我说什么,妞妞就合起了她那胖乎乎的小手,然后一团光就从她的手心里冒了出来,随后就飞到我的身上。
“好啦,这样你就能听到你哥哥在想什么了,只要你用手指碰到他。守护天使叫我了,我要先离开一会儿,小辉哥哥我一会儿再找你来玩。”
妞妞终于走了,我看着右手里的那一束光苦笑了一下。我把右手背到后面,然后又到我哥哥的脚边蹲了下去,用左手在摩托车的刹车系统上动了动——我自己的车我还能不知道。
好了,我的嘴角浮上一丝复仇的笑,然后,我抬起头,看着哥哥。他看不到我,也不会知道自己的死期已经到了。
可是,就在我抬起头的时候,我竟然发现哥哥正在低头,我们的眼神在那一刻相撞——天哪!我惊骇得几乎要一下子飞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他是那种可以看到我的眼神!为什么,他的眼神里有心痛和绝望,但也有坦然?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难道他也已经死了?我看到也是一个幽灵?!
但是,他最终还是把眼神挪开,扔掉了手里的烟蒂,然后又骑上了摩托车。谢天谢地,看来是我做贼心虚,产生幻觉了——做贼?哼!谁会知道一个鬼贼是什么样子的!
哥哥开始发动了车子,在那一刻,我心中竟有了一丝不忍。可是转瞬间我就把那种念头抛开了,我残忍地跟着他,我要看他是怎么失去控制的!不知道他死后看见我,会是什么感想。
我没有想到,我从没看过哥哥开摩托,可是他的速度变得不可思议地快,快到我这幽灵都有些吃不消。为了跟上他,情急之下我把右手搭在他的肩上——
“小辉……”
我的心一震,可是随后想起我这是听到了哥哥心里的话,这是妞妞给我的能力。
“小辉,你这个笨蛋!为什么这么不爱惜自己?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糟踏自己?你知不知道,从小在我心里,你就是最聪明的,可是为什么,你要恨我……”
我的手开始发抖,因为哥哥的速度开得太快了,整个车身都剧烈地抖动起来,几乎要散架了。
“小辉,我错了,哥哥错了。我不应该太爱自己的面子,我该知道你当初对我凶是因为你的自尊。我应该不论你怎么排斥都不放弃,可是我……我好恨自己,小辉,爸爸妈妈好想你,我也想你……小辉,要怎么样才能让你回来,或者,用我做交换……”
“小辉!”——
这一声,不是我从哥哥心里读出来的,而是他在痛苦不堪地嘶吼。哥,你怎么哭了,你怎么为我这个混蛋掉眼泪呢!你怎么可以为我这个要杀死你的混蛋弟弟掉眼泪呢!哥!对不起,我错了,是我错了。我到今天才知道自己错了,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哥哥的身体突然猛地抖了一下,我蓦的想起,他是可以听到我的话的!可是,就是这一抖,却让他的车开始左摇右晃,他开始刹车,可是——刹车已经被我弄坏了呀!
怎么办,怎么办!我疯了一样地跟着已经接近失速的哥哥,手已经不能搭在他肩上了。现在怎么办,必须让车停下来,可是妞妞不在,必须拖延争取时间等妞妞回来。怎么办……
“小辉哥哥!”
如果哥哥可以听到精灵的呼喊,他一定会认为,妞妞的这声呼唤是最撕心裂肺的。妞妞看到了我——此时我已经把整个身体都卷进了摩托的后车轮,只有这样才可以尽量减慢他行进的速度。虽然幽灵的身体是无形的,但这也是相对人体而言的,而且我才刚刚变成幽灵不久,我的身体还不足以承受这样的伤害……
可是,我这样做的结果终于能赶上妞妞回来控制住了摩托车。哥哥气喘吁吁地趴在车上,似乎并不清楚自己已经完全失灵的摩托是怎么停下来的。
我不疼,一点都不,只是能看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在车轮间被撕裂成一片片,飘飞得四处都是。还好哥哥看不到——否则他一定会被吓死,呵呵……
妞妞费了好长的时间才把我拼凑起来,可是已经于事无补。我又要死了,这下,是真的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小辉哥哥……”
我费劲地扭过已经破裂得一塌糊涂的脸,看到妞妞把我托在空中,伤心地哭了。
“妞妞……”我觉得自己的力气已经越来越少,“我看到了,原来精灵哭了,眼泪会这么好看,亮晶晶的,还一粒粒的,像水晶……妞妞别哭,等你长大了,小辉哥哥还娶你呢……”
“小辉哥哥你别说了……”妞妞哭得好厉害,那些亮亮的水晶掉落得更频繁了。
我看到自己的右手指,手指尖还有一丝光线。“妞妞,帮我个忙……”
我看到妞妞把我的右手指托在手里,然后飞到哥哥身边,放在他肩上——
哥,你听见了吗?小辉在和你说话呢……哥,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真的很混蛋呀……你不要再伤心了,有人说,孪生的兄弟本来应该是一个人,所以,请你,请求你替我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爸爸妈妈不能再失去你了,替我孝敬他们,也替我好好看看这个美丽的世界吧……
也许人死去后与亲人还有机会见面,可是,我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了。但是,至少,我终于明白了一些事;我这个混蛋,也算长大了吧,虽然,并没有什么意义……
哥,我想爸妈了,也想你……
永别了……
(完)
作者:
水草
时间:
2006-4-23 22:16
No.16 我要吃冰激凌
菲菲和小文是一对恋人,菲菲可爱而有点任性;小文则温和而成熟。朋友们都戏称他们一对正好是“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他们两人相恋已很久,菲菲已经有点沉不住气了,她天真的问小文为什么还不娶她,而每次小文总是笑呵呵好像开玩笑似地对她说:
“小孩子,你还没到该结婚的年龄呢…”
于是菲菲拔拳就打,但每次都如配合好一般由小文一把握住她已减速的小拳头,另一只手去拧她的鼻子或抱她的头,再买点东西哄她就能把她的嘴堵住了,菲菲最喜欢吃雪克的香草冰激凌,一年四季,风雨无阻。于是,有时候就会出现这种情况:问题很多,答案只有一个。
这一天晚上,菲菲和小文和以前的老友相聚,老友带来了妻子和只有6个月大的小毛头。小孩子很好玩,菲菲把她抱在怀里差点没搓成一个肉球,小文也很喜欢;而且小毛头似乎更愿意坐在小文的腿上,她对小文笑,小文也对她笑。菲菲看在眼里,心里又开始“翻腾”了。
晚上回家的路上,两人沉默着走了很长一段,
“我们为什么不结婚?我们也可以有一个这么好玩的小孩的!”菲菲按惯例先急了起来。
“小孩子不是宠物,菲菲,养小孩不是为了好玩。”
“那你究竟是如何打算的?小文!”菲菲有点憋气。
“我在等你,菲菲,你心里仔细想一想,你是否真的做好了结婚的准备?”小文的口气似乎破了惯例。
“你在说什么?”她好像没听懂,但显然心里很吃酸。
“菲菲,结了婚一切都会不一样的,那是过日子,而不是拿着玫瑰和冰激凌谈恋爱…我怕你没思想准备到时候会接受不了……”
“什么!你在给我瞎掰什么?我们现在还不是已经住在一块儿了吗?!”她开始有点怄气了。
“菲菲啊,…很多事,你还不懂…”
“你……”菲菲“腾”的火了起来“你什么时候口气跟我爸爸一样了?!你别跟我说下去了!我情愿你去买冰激凌来!”
“别这样,菲菲…”
“什么别这样!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说,你去给我买雪克来!”
“……”
“你倒是给我去买啊!”菲菲不知是因小文的沉默还是自己无中生有突然发起了脾气,“怎么?连这你都不肯了?你不爱我了吗?你是不是从来就没爱过我所以一直不肯跟我结婚?!”菲菲开始被自己气出眼泪来。
“菲菲,你别乱猜啊。”此时两人已走到家门口,这是两人合租的公寓,小文还没说完,菲菲已夺门而入,小文紧跟了进去。
一小时以后,菲菲把自己锁在卧室里,她平躺合扑在床上,不知是因止不住的眼泪还是心里莫名的惊慌,她依旧一个劲儿在那儿抽噎,从来没这样大吵过,或者应该说,她从来没这样大动肝火过,小文则从头到尾几乎没开过口,可他的平静对菲菲而言一如火上浇油。
“他为什么不理解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这个混蛋、木头、铁罐子、死兔子、大混蛋……”时间一点点流逝,菲菲终于在咸咸的泪水中睡着了。也许是胸口紧压着床的关系,她做了个非常奇怪的梦:她梦见一大罐雪克冰激凌向她飞来,浓郁的奶油香草味几近让她窒息,她喊:“小文,少一点吧…我不要这么多了。”可她没看见小文,而快融化的冰激凌和迎面袭来的冷气已使她难以承受,“小文啊,我不要了,……你别买了,我再也不要了……”可依旧没有小文的回答,她终于被压的忍受不了,惊醒过来。
菲菲翻了一下有点发麻的身子,狠狠的喘了口气。她觉得浑身一阵阴冷,一个晚上没盖被子,鼻子赛住了,此时窗外已有了朦胧的晨光。
“菲菲,你醒了吗?”门外传来小文的声音,他竟守了一夜?!
“嗯……”菲菲转过身,看着门。
“你别起来了,我先走了。”小文的声音很轻。
“你去哪儿?”
门外沉默了一会儿“我……走了”
“小文!”菲菲提了下已有点发痒的嗓子“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昨晚那些话,都是我的不对,我……再好好想想。”最后一句话,她好像是对自己说的。
“再见,菲菲……要乖阿”
“哦……”
当太阳照到床上的时候,菲菲被大作的电话铃惊醒,之后的事,在她记忆中已变得模糊不堪,她只记得一个男人的声音通知她:小文出事了!然后就是散发着浓烈的消毒水气味的医院,再是太平间,唯一清晰的,是小文那张惨白而眉宇安详的脸……
菲菲哭了,泪水顺着上一晚干涸的泪痕止不住的落,火辣辣的咽喉已哭不出声音,她坐在医院的走廊里,一动不动,只是默默的落泪,不停的。小文的哥哥走上来,正是他打电话给菲菲的,
“别哭了,会伤身体的……小文……他一直喜欢你快乐的样子……”
“他……怎么死的?”菲菲的声音犹如干枯的树叶刮着地面。
“他半夜三更骑自行车出去,不知干什么,只买了罐冰激凌,…然后,就被一个酒后驾车的司机撞了…夜里1点送到医院时,已经……”
菲菲一惊,身子晃了一下,那个令人窒息的梦,那朦胧的晨光,那门外的……菲菲好像听见有什么东西撕裂在她心里,
……我再也不要冰激凌了,小文……你别去买……小文……别走………
(完)
作者:
水草
时间:
2006-4-23 22:17
No.17 死人改碑文
李相文很伤心。妻子去世已经三个月了。他依然在後悔,後悔那天晚上不该让她出去为得病的自己去买药,跑了大半个市区,回来後不久就因为淋了雨而病倒了,病得把生命也赔了进去。悔恨和思念像一条毒蛇一样纠缠在他心里。
离开伤心地这麽久,他想去妻子的墓看看,倾吐自己的心声。
来到公墓园里妻子的墓前,李相文泣不成声。他回忆著以前与她相识相知直至相爱的点点滴滴,悲痛的难以自制。
疲惫的他居然在妻子墓前睡著了。等他被夜风吹醒时,已经是深夜了,公墓在静静的月光下透著恐怖的气氛。
李相文有点害怕,一个活人置身无数的墓碑之中,本来就是让人感到恐怖的事。他急忙往公墓门口赶去,可是大门已经紧闭了。
李相文无奈的坐在一颗大树下,等待黎明的到来。
他忽然觉得自己左边不远的一座豪华的墓在摇动!不敢置信的擦了擦眼睛,李相文再次望去,没错,是在摇!
一具骷髅忽然凭空出现在公墓前。月光下,李相文清楚的看到,他浑身是泥,眼里冒著惨绿惨绿的光,下颌骨一张一合的,似乎在喃喃自语。
李相文吓的不敢动弹,缩在树下,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借著月光,他看到了墓碑上的字:“吴海,终年69岁,为人和善,行善无数,受人尊敬,希望他安息。”
骷髅忽然悲鸣起来,凄厉的声音让李相文毛骨悚然。忽然骷髅用手在碑上抹了几下,然後用手指刻了几行字,刻完了才略显平静的消失了。
它刻的是:“吴海,终年69岁,为了遗产害死了自己的亲弟弟一家,当局长时无恶不做又沽名钓誉,後来死於心脏病。”
慢慢的,几乎每个墓碑前都出现了骷髅。显然,它们都是埋在里面的人。它们都做了一件相同的事──改碑文。李相文的好奇心压过了恐惧,他悄悄的在墓园里盘恒,看骷髅们写什麽。奇怪的是,骷髅们似乎根本看不见他,
他发现,里面埋的人原先的碑文大都把死者形容成具有乐善好施,光明正大等高尚品格的人,可被改後的碑文都会把死者的一些不为人知的恶行记下来,总之,这些人在改过的碑文里的形象和原先的天差地别。
李相文觉得很有趣,这是死人在说真话吗?他忽然想看看妻子会不会也改碑文,就跑到妻子的墓前。
月光下,李相文认出了她那张曾经美丽的脸。她趴在碑前,用只剩下骨头的手指写道:“为了和情夫幽会,她骗丈夫说是出去买药,结果因淋雨得病而死──”
(完)
作者:
水草
时间:
2006-4-23 22:17
No.18 解剖刀划过时,尸体会不会觉得疼
在没有转行做药品销售经理之前,我曾是医学院的一名解剖学讲师。
我转行,并不是我在这一行干得不好,事实上,我的课上得相当出色,如果我没有放弃,我想现在大概可以升到了副教授的位置上。
迫使我离开大学讲台的是心理因素,因为,我讨厌死人,惧怕死人。那是一种深不可测的恐惧,就像一枚会流动的寒针,从你的脚底心钻入,通过血液循环在你的体内游走,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达心脏,可能是半年,可能是一个月,也可能是一分钟。同样,我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再来,但我感觉,它离我不远,它还在某处窥视着我,随时等着杀我。
事情还得从三年前的一堂解剖课谈起,对于学生来说,也许这节课是他们一生中最难忘的一课,因为第一次现场全尸解剖总是给人极其强烈的印象,我已经强调要做好心理准备,但还是有人呕吐了,在之后的三天内,很少有人去XX买肉食,特别是炒猪肝之类的荤菜。 这次的尸体是一名年轻女性,这在医学院是个异数,因为尸体的奇缺已经成了各大医学院校共同的难题,得到的尸体大多是年老病死的,器官都已衰竭。就算这样,全尸解剖课常常还是一推再推。因为按地方的习惯,既使病人生前有志愿献身医学事业,死者的儿女也往往不允许,认为是亵渎了死者。所以,每一具尸体都是一次难得的实习机会,年轻新鲜的更是极其珍贵。
女尸静静地躺在解剖台上,课开始之前,尸体上一直盖着白布,我照惯例向学生讲了注意事项,以及尸解在医学上的重要性,最后要求他们以崇高尊敬的态度来看待尸体。学生们的眼光既好奇又有点恐惧,但谁也没出声,像是等着一个极其严肃的时刻。
白布掀开了,学生中间发出几声轻微的唏嘘声。这是一具很年轻的女尸,大概只有二十五六岁,听说生前是一名秘书,因为感情问题而割腕自杀,她的朋友从她的遗物里翻出一张捐献遗体的志愿书,是学生时代填写的。年轻人一般很少会考虑这类事情,她为什么会有这种志愿?也许永远是个谜。
她并不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眼眶有点下陷,可能在她生前的一段时间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她闭着眼睛,神态很安详,就像熟睡了,完全没有一般尸体僵硬的死相,也许死对她来说真是一种解脱。
学生们都睁大眼睛盯着解剖刀,我凝了凝神,终于把刀片用力向下划去,锋利的解剖刀几乎没有碰到什么阻力,就到了她的小腹部,就像拉开了链子,我们可以清晰地听见解剖刀划破皮肉时那种轻微麻利的滋滋声,由于体腔内的压力,划开的皮肤和紫红的肌肉马上自动地向两边翻开,她原先结实的乳房挂向身体的两侧,连同皮肤变得很松弛,用固定器拉开皮肤和肌肉后,内脏完整地展现在我们面前,到了这个步骤,我已经忘记了面前的尸体是个什么样的人,其实这已经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怎么让学生牢牢记住人体的结构,这将对他们以后的行医生涯产生深远的影响。
内脏器官被一件件地取出来,向学生们详细地讲解,剖开后,又讲解结构。内脏完全被取出后,那具女尸只剩下一个红红的体腔。
课上得很顺利,虽然有几名学生难受得脸色发青,几乎所有的人都有些反胃,但他们还是经受住了考验,并不虚此行。
学生们离开后,解剖示范室只剩下我一个人,白色的灯光强烈地照在解剖台上,反射出刺目的光芒,我开始把取出的内脏一件件安置回原先的位置,然后用线一层层把肌肤缝回原样。
学校的大钟重重地敲了五下,我把盖在女尸脸上的方巾取下,这时候,恐怖的事情发生了!那个女尸猛然睁开了眼睛,恶狠狠地看着我,吓得我差点跌倒在地上。
我战战兢兢地站起身,发现并不是幻觉,她睁大着圆滚滚的眼睛,盯着天花板,神态也不似刚才般安详,而是一脸怒容。
但她确实是死的,我壮了壮胆,上去仔细地检查了一番,终于找出了合理的解释,也许是生物电的原因,是解剖的过程引发了某种生物电的神经反射。
我把她的眼合上,把白布盖了回去,出了解剖室。
之后的几天,女尸的眼睛一直在我的脑中晃动,我并不是一个灵异论者,但不知为什么,那双眼睛就像幽灵一样缠着我,我总是想着她为什么会在这时候睁开眼睛,而且,那眼神,我后来回想起来,仿佛传达着某种信息,并不完全像死人空洞的眼神。
三天后,我了解到那具女尸已经火化掉,骨灰由她的父母带回了远方的家乡。
一年过去了,我似乎已经忘掉了这件事情,在这期间,我交上了一个女朋友。
我们是在一个雨夜认识的,那晚我从学校开完会回家,雨下得很大,路上没有一个人,一时间又叫不到出租,只得打着雨伞独自赶路。走着走着,我忽然发觉身后多了一个人,总是不紧不慢地跟着我,我心里有些紧张,要是这时候遇到抢劫犯就惨了,便故意加快了脚步,那个人也加快脚步,仍然跟在我身后四五米的距离。
这样走了很长的一段路,我终于忍耐不住,回过身来看个究竟,可结果出乎意料,原来跟着我的竟是一个穿着黄雨衣的纤秀女孩.
我们面对面站住。
“你为什么跟踪我?”我问她。
“对不起,我,我一个人赶路觉得害怕。”她怯生生地看着我。
我舒了一口气,笑道:“那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是坏人?”
她跟着笑了,说:“因为你像个老师,老师很少是坏人。”
“呵!你猜对了,我本来就是个老师,不用怕,我送你一程吧!”我陪她一起走路,一直把她送回家。
那晚之后,我们经常在回家的路上遇到,慢慢地就熟识起来。
我一直不敢告诉她我教的课程,所以她只知道我是医学院的老师,对于我的工作性质一点也不了解。
有一天,我终于对她说,我是人体解剖学讲师。
她并没有像我想象中的那样惊讶和害怕,反而显露出强烈的好奇心。
“你说,解剖刀划过时,尸体会不会觉得疼?”她问,并一本正经等着我的回答。
“怎么会呢?人死了就没感觉了。”
“你怎么知道它们没有感觉?”
“现代医学确定死亡的标准是脑死,脑神经死亡了,任何对神经末稍的刺激也都失去了效用,人当然没有了感觉。”
“这只是我们活人认为的,可事实也许不是这样。”她执拗地说。
“别瞎想了。”我笑着说。
后来,她不止一次地问起过这个问题,每回答一次,我的脑海里就像被铁钩勾起了什么东西,可马上又沉了下去。
她还是经常问我同一个问题,我渐渐感到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愈来愈重地压来,我甚至有些怕见她了,但细想起来,又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我猜想可能因为经常接触尸体解剖,心理压力过大的原因吧。
直到有一次我无意中的发现,我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那晚我去她的宿舍找她,她不在。门虚掩着,我坐在沙发上等着她,等得不耐烦了,就站起来在她的写字桌上翻看,准备找一本杂志消遣,没有什么好看的杂志,我随手拿过一张旧报纸,一不小心,从叠层里飘出一张纸落在地上,是一张旧得有些发黄的纸,我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张纸。
我捡起那张纸翻过来,惊惧地睁大了眼睛,原来,这是一年前我解剖过的那具女尸生前的志愿表,在尸体移交到解剖室之前,我曾经在上面签过字。
没错!我的签名还在上面,可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有点恐慌,急忙打开旧报纸一看,在社会视野栏目里,赫然就是《白领丽人为情自杀》的社会新闻,报纸的日期正是我解剖尸体的那天。我像是掉入了冰窖中,阵阵发冷,感到这个房间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阴森可怖。
这时候,我听到过道里传来清晰的脚步声,是高跟鞋的声音,一步一步地朝这边走过来,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只好硬着头皮等着她的出现。
那脚步声到了门口,突然停住了,我没有看到人,但我仿佛感到她就站在门口盯着我,我的脚有些发软,却不敢动,不一会儿,高跟鞋的声音又响起来,越来越远,终于消失了。
我发疯似地跑回家,冷静了几个小时,我的脑中急速的旋转,怎么可能会这样?也许她只是那个女孩的同学或同事,或者是好朋友也说不定,那么保留这些东西也不奇怪,还有,那串脚步声也许只是楼下传来的,一切是我的神经太过敏了。
我的心理稍稍安定了些,打手机给她,希望能弄个水落石出。
手机没人接听,我拼命地打,可都是长音。
她越不接听,我越是感到恐惧。
不一会儿,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跟在她那儿听到的一模一样,高跟鞋踏在水泥地板上的清脆响声。我的心砰砰直跳,大气也不敢出。
“咚!咚!咚!”有人在敲门。
真的是她,她来找我了!我踌蹰再三,终于说服自己打开了门。
“是你!”我说,喉咙有些发涩。
“是我。”她说。
“晚上我去找过你,你不在。”我退后几步,说。
“我出去办点事情了!回来时发现你来过。”她说。
“是吗?”
“你干嘛老是打我手机?”她说。
“我……我怕你出事。”我说。
她笑了笑,说:“今晚我住在你这里好不好?”
我想让她走,可又说不出口,我们认识这么久,她可从没让我碰过她的身体。我心想也许真的是我多疑了,她的相貌与那女孩毫无相似之处,又怎么会有关系呢?
“我先去冲个澡!”她说着就朝浴室走去。
“好吧!”我让到一旁。
我坐在客厅里,听见里面冲水的声音,心里忐忑不安,但总是劝说自己不要去想那些怪事,也许只是巧合罢了。
她穿着睡衣走了出来,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
我们相对无言。
“我来帮你按摩吧。”她笑着走到我背后,拿捏我的肩部。
“你说,解剖刀划过时,尸体会不会觉得疼?”她突然问。
我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喊道:“你,你到底是谁?”
但颈部一痛,像被重物击中,就已失去了知觉。
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发现自己的手脚被绑在了床上。
我看到她站在床前,愤怒地看着我,那眼神!我想起来了,那眼神跟那具女尸一模一样!
“你……你是……”我不可抑制地恐惧起来,可挣扎毫无用处。
我发觉她的脸部正在变,缓慢地变化,眼睛、鼻子、嘴巴,都在移位,一会儿,令人恐怖的一张脸出现在我的面前,是她!!那个一年前的女尸!
“你说,解剖刀划过时,尸体会不会觉得疼?”她再一次厉声问我。
“也……也许会吧!”我颤抖着说。
她慢慢地解开睡衣,我从来没有感到过如此恶心,她的身体从颈窝至下,只是一个空壳,早已没有了内脏,露出红红的体腔。
“你说,我疼不疼?”她愤愤地说。
“可你是自愿的啊!”我喊道。
“我后悔为那个男人自杀,可正当我准备远离这个肮脏的世界时,你又唤醒了我!我要你永远陪着我!”她说。
“你,你想干什么?”我惊恐地说。
她僵硬地笑了起来,从睡衣袋里取出了一把明晃晃的解剖刀,在我面前晃动,然后抵住我的颈窝。
“我要让你知道,被解剖的痛苦!”她阴森森地说。
“不要!不要!你是死人,我是活人啊!”我喊道。
喉咙一阵刺痛,我仿佛被人活剥了一般疼痛,惨叫着坐起身来。
我发现我的全身像在水中浸过般大汗淋漓,月光透过窗户照在我身上,她并没有在房间里,难道晚上一直在做梦?
我觉得不可思议,但很高兴,有一种死里逃生的快感。
第二天,我起床的时候,发现了一件东西,这个东西将会让我永无宁日,在床下,掉着一把解剖刀,锋利的闪着寒光的解剖刀。
这天下午,我又去了她的房间,可门紧闭着,邻居的老太告诉我,自从那个女人自杀后,这个房间就一直没有人租过。
从此后,我不敢再接触任何尸体,甚至不敢再在医学院呆下去,只有改行做了药品经销。
直到今天,我仍然没有找到答案 。
(完)
作者:
水草
时间:
2006-4-23 22:18
No.19 《残酷的蜜月》
一、 神秘的女人
橘子忽然从睡梦中惊醒,房间里有人正在走动,声音轻微而清晰。
此时已是午夜,四下里寂静非常,那清晰的足音分明是向床边走来,橘子心里说不出的害怕,急忙用手推了一下睡在身边的阿成:“喂,阿成。”因为恐惧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阿成,谁在屋子里?
阿成在睡梦中唔唔了两声,翻了个身,继续沉睡,那足音似乎迟缓了一下,又向床前迈了一步。橘子再也忍受不住了,大声的喊叫了一声:“是谁!”顺手打开了壁灯。
惨白的灯光下,房间中的家具陈设霎时间从黑暗中钻了出来。雪白的床单,饰着镂花的沙发坐垫,素雅的窗帘,墙壁上贴着十几个鲜红的双喜字,这些东西是全新的,就象此时床上秀美的橘子一样新,她正在甜美的蜜月期间,从少女到少妇,此时的橘子宛如最美丽的人间景致。
除了这些熟悉的家私之外,房间里只有她和她最亲密的爱人,刚才那清晰的足音,仿佛不过她的幻觉。_
抚摸着砰砰狂跳不止的心脏,橘子摇了摇头,看了看睡态正酣的阿成。这是一个外表帅气的男人,眉目清秀,身材高大,他疼爱她就象爱惜世界上最美丽最易碎的艺术品一样,那般小心轻柔的呵护与爱怜,当他进入她的身体的时候她感动的哭了起来,他的怜爱是那样的轻柔,与他雄健的体魄完全不相称,当他陷入激情的时候,仍然不忘顾及她的感受,吻在她颊上的火热嘴唇醇酒一样的让橘子迷醉,如果这世间的情爱是一杯酒,她愿意让这个男人啜饮一生一世。
伸出一只手,橘子抚摸着丈夫的肩膀,这宽大的肩膀,将成为她毕生的依靠。对于女人来说,再也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了。
昨夜阿成的激情与狂暴让橘子体验到了女人的生命价值,她真的不愿意唤醒他,但是现在,她却一定要这样做不可,她害怕。
“阿成,阿成,”她用力的推着丈夫,阿成终于被她推醒了,橘子急忙告诉他:“阿成,你把门锁好了没有?有人进来了,我听见有人走路的声音。”阿成皱了皱眉头:“你又来了,宝贝,躺下来让我抱住你,房间里没有人,除了我们两个,没有人。”
“不,真的有人。”橘子坚持道:“刚才她已经走到了床边,我听得清清楚楚,她是个女人,有个女人钻进了咱们家里来了,现在她肯定躲进了厨房或是浴室里,我好怕,你快去看一下。”
阿成愤怒的坐了起来:“你到底有没有完?橘子,这一晚上你已经叫醒我三次了,房间里我们都检查过了几遍,没有人就是没有……来。”他忽然把橘子抱在怀里,抚摸着妻子身体上最敏感的柔软部位:“亲爱的,这是我们的家,没有人能够进来打扰我们的,你是安全的,来,让我们……”
丈夫的手似乎有着一种魔力,当他经过橘子的身体的时候,橘子全身顿时瘫软无力,不由自主的呻吟起来。正是迷恋于这双手的神奇魔力,橘子才会把自己的一生交付给了这个抱着她的男人。她比丈夫更恋栈新婚蜜月的这依偎时刻,但是她却用力推开丈夫,从他的爱抚之中挣脱出来。
“有人进来了,”她说,脸色因为惊惧而变得惨白:“阿成,真的有人,求求你过去看一看好吗?”
“好吧。”阿成无奈之下,只好嘟囔着下地穿上拖鞋,只穿睡衣走过去打开了卧室的门,橘子忽然惊叫了一声,她不敢一个人留在卧室里,跳下床追上阿成跟在他的后面。
阿成不高兴的看了她一眼,顺手打开了客厅的房灯,客厅里的地毯上很是随便的扔着一只拖鞋,家里那只乖巧的猫咪正伏卧在沙发上酣睡,听到动静,喵呜一声跳起来,钻进了沙发底下。
“又是你这只该死的猫!”阿成愤怒的骂着,抓起地面的那只拖鞋,掀起沙发要打猫咪,橘子急忙拦住了他:“阿成,不是猫,刚才我听到的声音不是猫咪,是一个女人,真的。”
阿成悻悻的丢下拖鞋,走过去把洗浴间和厨房的灯光全部打开,然后坐到沙发,用不高兴的眼神看着妻子,意思是说:你现在都已经看到了吧?家里只有你和我,哪里有什么女人?
但是橘子仍然不放心,又苦苦哀求着丈夫把家里所有的橱柜的门全都打开,所有可能躲藏进人的地方也全都看了一遍,却没有找到一星半点人的痕迹,这是他们今天晚上第三次四下寻找了,在此之前的几个夜晚,橘子也都是象现在这样不停的将丈夫从睡觉中唤醒,说是房间里有女人走路的声音,哀求丈夫四下里看一看。
折腾了半晌,阿成明显的生了气,上床之后不再理会她,呼呼的大睡了起来,橘子却长时间的睡不着,她侧着耳朵倾听着,听到猫咪正在客厅里用爪子抓搔着门,可怜的猫咪还不熟悉新家的环境,它总是这样慌乱的想逃出去。
座钟的指针在滴滴嗒嗒的响着,那枯燥的节奏越来越急,橘子不安的等待着,哪个看不到的女人,她什么时候还会再出来?就在这惊恐的等待之中,她不知不觉的进入了梦乡。“
脚步声终于响了起来,这声音越来越清晰,虽然橘子人在梦中,却依然感受到了这越走越近的足音。
脚步声慢慢的走到了床边,片刻的静寂之后,床铺响起了轻微的沉陷声,好象黑暗中的女人正坐在了床上,一声幽幽的叹息响过之后,女人已经把双腿放在了床上,躺在了橘子和阿成之间。
橘子突然睁开了眼,伸手向旁边猛的一抓,霎时间她全身的肌肉冰冷僵硬了,过度的惊惧使她连一声惊呼都无法发出。只有她的手,她那曲张开来再也无法合拢的五指,却仍然死死的抓住身边那人的身体不放。
她的手抓住了一只乳房,一只丰洁高耸,细腻柔软,富有弹性的乳房。
仅凭触摸,橘子就可以断定,这是一只非常美丽的乳房,美丽到了近乎完美的程度。只不过,她从来没有在丈夫的身体上摸到过这样一只美丽的乳房,阿成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长出一只女人的乳房来。而且她知道,就算这个男人再帅再酷再优秀,也无法做到这一点。
二、 怪的断指
“乳房事件”之后,阿成对橘子的柔情明显的冷淡了下来。
他没有向橘子发火,也没有因此动怒,正是因为这一点才让橘子感到极度的不安。他只是用嘲弄的眼神看着妻子:“你说有个女人睡在我们中间?你还摸到了她的一只美丽的乳房?那只美丽的乳房在哪儿?她不会只长了一只乳房吧?”
“阿成,我是认真的。”橘子一遍遍的解释着:“我确实摸到了那个女人,不仅仅是乳房,我还摸到了她的小腹,她的大腿。”
“她的小腹一定很平滑吧?阑尾处还有一处开刀的刀痕对吧?她的大腿也一定很有弹性,她没有踢你一脚吗?”阿成用讥讽的声音继续问道。
“她没有。”橘子很是认真的回答道:“但是她的身体上有一种味道。”
“什么味道?”阿成问。*c]
“臭味。”橘子皱起眉头:“你闻一闻,房间里到处都是这种淡淡的腐臭味,床上的臭味最浓,我已经把床单用水洗了三遍,却仍然洗不掉这种臭味。”
阿成站了起来:“亲爱的宝贝,别告诉我说你是清醒的,一个身体上散发着臭味的女人,哼,也亏你想象得出来。”
看阿成拎上公文包要出门,橘子上前一步拦在了他的面前:“这不是我的想象,是千真万确的事情,我还有证据!”
“噢?你还有证据?”阿成的表情似笑非笑:“我猜你一定是已经把那个神秘的女人捉住了,是不是?”
“虽然不是,但也相差不远了。”橘子将一个东西举在手上,让阿成看个清楚:“我知道我无法说服你,就只好想办法让那个女人留下点证据,昨天夜里她又睡在了我们中间,我抓住了她的手,一边拼命叫喊,一边想把她扭住。可是阿成,你睡得太死了,醒得太晚,等你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已经挣脱开我逃掉了。”
“你昨天晚上的深夜确实是扭住什么拼命的叫喊,可你只是扭住了我的脖子连踢带打。”阿成愤怒的指责道:“你把我的耳朵都给扭红了,还冲着我的耳朵拼命的叫喊,我醒来了,我睁开了眼睛,可除了你那张因为极度疯狂而扭曲的嘴脸,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没看到美丽的乳房,只看到你张开的嘴中两排尖利的牙齿,我必须警告你,我是个男人,只喜欢美丽的乳房,不喜欢尖利的牙齿,以后不许再拿你那可恶的牙齿来烦我,听明白了吗?”
“你喜欢什么,不在我要和你讨论的范畴之内。”橘子也提高了声音说道:“我要告诉你的是,确实有一个女人睡在你的身边,而且她不是我。我曾经摸到过她的长发,她的面孔,她的乳房和大腿,最重要的,我有证据证明这个女人是真的存在着。”
有句话橘子想说,但是她没有说,当她摸到那个女人的时候,那个女人正把阿成抱在怀里。而阿成则很安然的卧睡在那个女人的怀中,脸颊紧紧的贴在那只美丽的乳房上。他刚才说的话真的没错,他喜欢美丽的乳房,全然不理会这只美丽的乳房长在谁的身上。
她不愿意把这件事说出来,担心会吓到阿成,她只是想让阿成看清楚她手里的证据:“你自己看清楚了,这是我昨夜从那个女人身上弄到的证据。”
阿成急忙后退一步,歪着头诧异的望着橘子手里的东西:“这……这是什么?”
“一根食指!”橘子告诉他:“昨天晚上我扭住了她的手指,她拼命的想挣脱开来,但我就是不松手,最后她情急之下,竟然挣断了食指,还是逃走了。”
阿成的脸色变了,变得灰黄惨白。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举在妻子手中的那根食指。那的确是一个女人的食指,骨节脆弱,纤长秀气,指甲上涂着紫红色的指甲油,可能是时间久了的缘故,指甲油已经剥落了许多斑点。
这根食指是被人用力扭断的,骨节茬口处露出白生生的尖利骨骼,一根淡蓝色的筋络下垂着,卷曲的皮肤惨白得吓人,上面还沾着几星血迹。
阿成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这根手指,好长时间才惊叫一声:“天啊,橘子,你都对她做了些什么啊!”在这一声惊叫中,透露着他惶恐不安的复杂心情。
但是橘子只想着用这根手指头来证明自己所摸到的那个女人确实存在,没有注意倾听丈夫说出来的话。她仍然举着那根食指,看着丈夫的脸:“现在你应该没有怀疑了吧?她真的存在,真的睡在你身边。”
“把这根手指给我!”阿成突然暴喝了一声,这是橘子第一次听到阿成对她这么大声说话,吓得她手一紧,阿成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腕,用力的想掰开她紧握着手,把那根食指夺过去。事实上橘子确实是想把这根手指交给丈夫,只不过阿成突然之间对她发了火,她心中委屈万分,反而说什么也不肯撒手了。
阿成的脸扭曲得狰狞可怖,他粗暴的拖倒了橘子,把她从房间的一边拖到了另一边。橘子委屈的呜咽着,无力的用双臂抱住了丈夫的腿,那节断指也不知丢到什么地方去了。阿成愤怒的骂着脏话,目光在地毯上急切的搜寻着,想找到那节断指,突然之间猫咪从沙发下面窜了出来,它嘴里叼着什么东西窜进了厨房。
“该死的猫!”阿成大骂起来:“它把那节断指给叼跑了。”他想追上去,可是橘子被突然之间变得狂暴的丈夫吓昏了头,仍然是抱着他的腿不松手,阿成踢了几下,橘子用力往下一挣,竟撕裂了他的裤腿,露出了他的小腿。橘子的双臂顺势抱住了他的小腿,目光也自然的移到了他的腿上,一望之下,她大吃一惊,两只手不由自主的松开了。
阿成挣脱开来,立即追上前去想捉住猫咪,夺下它叼在口里不放的断指,橘子则趴在地上,眼睛跟着阿成的小腿移动着,简直无法相信她的眼睛所看到的东西。
就在阿成的小腿上,分布着几道黑色的细线,这是几支蚂蚁的队伍,正排成一列秩序井然的往他身体上面爬。
三、 紧锁的房门
根本不理会蚂蚁就在自己身上爬行着,阿成咆哮着冲进厨房,操起菜刀追逐着猫咪。猫咪却叼着那截断指不肯放口,灵活的在家中的壁柜上部蹦来跳去,躲避着阿成砸过去的茶杯花瓶,只听叮哩当啷,稀里哗啦,那些新买的精美茶具餐具全都被阿成掷过去摔得粉碎。
橘子揉揉眼睛,她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切,这是那个怜她疼她爱她的那个男人吗?他曾经是一个多么温柔的男人啊,对她又是多么的关爱啊,那些海誓山盟,那些柔情蜜意,竟然一夜之间风吹云散。记得有人曾经说过,不管你和谁上床,第二天醒来时你都会发现床上有一个陌生人。一点也不错,现在阿成,在橘子的眼里是多么的陌生啊。为了一个睡在他身边的女人,他竟然对自己的爱妻大打出手……
忽然之间橘子感觉到腹部有些微痒,不知觉中用手伸进去抓了一下,她的指尖捉住了一只什么东西,拿出来一看,原来是一只蚂蚁。
蚂蚁!
橘子突然之间慌乱起来,蚂蚁怎么会爬到了她的身上?是的,这些蚂蚁是从阿成身上爬下来的,她突然想起一件事,顾不上理会阿成和猫咪的战争,飞步跑进卧室,掀开刚刚换洗过的床单看了看,她看到两只褐色的蚂蚁正在没头没脑的乱爬着,它们迷失了方向,为什么会这样?它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猫咪忽然发出了一声惨叫,橘子的手猛一哆嗦,猛抬头,正见猫咪瘸着腿逃了进来,哀叫着躲到了她的脚边。她的丈夫,那个此时已经变得完全陌生的男人,正得意的举着那节食指,站在门前冷笑。接触到橘子的目光,这个男人的眼光忽然冷了下来,变得蛇一样的阴毒冷酷。
橘子一派茫然的呆立着,她的目光移到丈夫的腿上,那几条黑线明显变粗了,更多的蚂蚁聚集起来,正顺着他的腿向上爬
这么多的蚂蚁是从哪里钻出来的?而且它们还越聚越多,橘子万难置信的望了望地面,地面上干干净净。
还有那个女人,那个睡在自己的床上并把阿成搂在怀中的女人,他始终不肯承认那个女人的存在,但是,现在他已经无意否认了,只不过他那张脸,已经扭曲得面目全非。
这个男人的阴冷目光正看着他,好象是在说:现在你已经知道了,那又怎么样呢?没错,是有一个女人存在着,你最好还是装着不知道的好,这才是一个聪明女人所应该做出的选择。用那双蛇一样阴毒的眼光说完这番话,男人冷笑了一声,掉头推开房门,离开了。
橘子怒不可竭的追了出去,她有一种大哭一场的欲望,还有一种想要杀人的愤怒,但是她即没有哭泣,也没有怒骂,而是看着男人离开了家,汇入了街道上无数的男人之中。外边所有的男人,都有着与他一样的表情,呆板,严肃,脸上微微带着笑,仅从外表你永远无法判断得出,他们之中的谁的内心中蜇伏着阴险的毒蛇。
阿成在人群中匆匆的走着,橘子急跑两步,不让他脱离自己的视线。
她从来不是一个跟踪丈夫的女人,从来就不是。但是,她必须要弄清楚,阿成为什么会突然之间性情大变,还有,他从猫咪口中夺下那节断指,究竟是想去什么地方?
途中阿成似乎感觉到了身后有人在跟踪,几次狐疑的回过头来,遇到这种情况时橘子就假装欣赏路边商店的橱窗,通过橱窗玻璃的反射偷偷的观察,等阿成转过身去,她就继续跟踪。
没多久,阿成走进了一幢楼房,橘子悄悄跟在后面,看到阿成走进电梯,电梯在17楼停下了。等电梯再下来,橘子立即上了十七楼。
楼上分布着十几家住户,每一户房门都紧紧的关着,橘子无法断定阿成进了哪一家,只好在楼道里转来转去,一边转着一边想着办法。这时候有一扇门忽然推开了,一个女人一边打着手机一边走出来,锁门的时候瞟了她一眼,继续对着手机说着话,下楼去了。
那女人一走开,橘子立即拿出自己的手机,开始拨打阿成的号码,她一边拨打着,一边小心翼翼的把耳朵贴在每扇门上倾听,但是这个办法并不实用,她无法确定如果手机在房间里响起的话,她隔着那么多道的门户能否听到声音。
后来她终于感到了疲惫乏倦,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做法是否有道理,正准备放弃回去的时候,忽然有个人影出现在前面,向着电梯方向走去,橘子定睛一看,这人正是阿成。
橘子一声未吭,先走过去仔细的看了看丈夫出来的房间的号码,1711,她把这个号码记在心上,正想离开,忽然从门口嗅到一股淡淡的气味,她使劲的抽了抽鼻子,没错,这就是那个总是在深夜出现在自己家里的女人身体上特有的味道……不对不对,这应该是丈夫阿成身体的气味,这个男人总是不情愿洗澡……现在橘子总算是明白了一件事,丈夫身体上的气味与那个女人身体上的气味是一样的。这就怪不得她总是能够嗅到臭味而丈夫却闻不到了。
离开那幢楼房之后,橘子默不作声的继续跟踪着阿成,这一次阿成走得步子较快,而且途中一直也没有回过头,他一直向前走,向前走,最后居然是回到了家里。
站在楼下,看到自己家里的灯光打亮,橘子心中一片悲凉。
这是她的蜜月,是属于一个女人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而她却只能在外边孤独的徘徊。她无法忍受丈夫那突然变得凶恶起来的嘴脸。这一夜她终于没有回去,而是住到了一个朋友的家里。
第二天下午,她担心家里的猫咪会挨饿,就回去喂猫,打开门,扑面是一股腐臭之气。这股气味令她窒息,她无限惊讶的发现,自己这么多日子以来,居然就是生活在这种腐臭之中,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在外边住了一夜的话,她或许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生活中的腐臭!
家里的床铺没有叠起,可怜的猫咪饿坏了,枕头上深深的印着两个头印,就在枕边还有两根柔软的长发,几只蚂蚁在被单上慌乱的爬来爬去。望着枕头上的头印和那两根明显不属于她的长发,橘子心里升腾起一片怒火,那个女人,无论她是谁,这都做得太过份了。
她决定见一见那个不知羞耻的女人。
四、 情死的伴侣
橘子再一次来到了昨天跟踪丈夫来过的那幢楼房。
她站在1711房间门前,开始敲门,先是轻轻的几声,后来加重了力气。但是房间里一片死寂,再敲依然,侧耳听听房间里边的动静,却分明听到了男女打情骂俏的声音,橘子只是听了一下,就脸红红的急忙闪开了,屋子里的男人和女人正用最亲怩的语气相互称呼着对方最隐密的身体部位。而说话的那男人赫赫然正是阿成,她的丈夫。
她和丈夫第一夜的时候,他就曾经对她说过类似的话,她捂着耳朵,怀着一种羞涩的感恩心情偷听着,盼着他多说几句,并且知道知道自己永远也不会忘掉这些。
现在正是她和阿成的新婚蜜月,可是身为丈夫的阿成却来到这里,和另外的女人打情骂俏,对另外一个女人说只有他妻子才应该听到的蜜情私语,橘子忽然觉得自己很失败。也许她从一开始就看错了这个男人,也许他从未真正的爱过她,无论如何,她知道的已经够多了,有些事情她甚至完全没有必要知道。正当她准备放弃的时候,一个保安低着头走了过来,问她:“小姐,你有没有看到一串钥匙?”橘子迟钝的摇了摇头,那保安悻悻的走开了。
橘子走到电梯前,她比保安慢了一步,电梯已经下去了,她心情恶劣到了极点,不想走电梯,就顺着消防通道往下走,走下几阶台阶,忽然看到地面上扔着一串钥匙,噢,这就是那个保安丢的钥匙,她捡起来,准备等一会还给保安。
又向下走了两阶,她看了看手中的钥匙,发现上面写着十七楼的字样,忽然之间她想搞一个恶做剧,悄悄的打开那扇门,走进去吓阿成和那个女人一跳,这样做当然有些无聊,不过,想一想也很有趣。
这个孩子气的想法一旦浮上心头,橘子就有些按捺不住,她真的想看一看那个男人的嘴脸,他在她面前的时候温柔怜爱,倍显关情,却偷偷的瞒着她和外边的野女人鬼混,如果她打开门走进去,他脸上的表情一定会很吃惊,很有趣,会让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想到就做,她立即转身返回到十七楼,到了十一号房间门前,又侧耳听了听,忍着恶做剧所带来的快乐,拿十一号的钥匙打开了门。
门一开,一股腐臭扑鼻而来,熏得她踉跄后退两步,天呐,世界上居然有这么腐臭的味道,好象淤积了一千年之久的粪池被人搅动起来,那种腐臭所带来的窒息感觉让她感受到极度的心理不适,连身体上的每一个汗毛孔洞都感受到了痛楚。真想不到阿成怎么会喜欢这么污浊肮脏的气味,也可能他正是因为喜欢这种气味才迷恋上住在这里的女人的吧?
用力的咳嗽了两声,橘子用手捂着鼻子,走了进去。
进门是一间大客厅,客厅的面积很大,茶几上面堆放着吃过的饭菜,这饭菜已经放在那里好久没有收拾了,上面长了一层厚厚的绿色菌绒。橘子惊讶得几乎要叫出声来,天呐,住在这里的应该是一个多么懒堕的女人啊,地面上居然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尘,橘子的脚踩上去,留下一行清晰的足印,突然之间她站住了,她看了一样东西-----蚂蚁!
地面上好多蚂蚁,正排成长队川流不息的奔忙着,它们的大小、颜色对橘子来说一点也不陌生,她曾经看见这些勤劳的小生灵们在阿成的脚腕上匆忙的奔行着,它们还曾经经过阿成的身体爬到了她的身上,现在还有一些它们的同类正在自己家里的床上迷失了方向,正张皇失措的寻找着它们。
这些褐色的蚂蚁们分成两队,一队经由紧关的门缝隙下面川流不息的涌向卧室,另一队则浩浩荡荡的从卧室的门缝下涌出来,顺着墙壁进入了厨房。
好长时间之后,橘子才从震愕中清醒过来,她上前一步,一把推开了卧室的房门。然后她看到了自己的丈夫阿成,还有居住在这里的另外一个女人。
这两个人正躺在床上,女人的双臂放在脸前,身体右侧,阿成的身体左侧,正好将他的脸颊紧贴在女人的乳房上,他们的这种睡姿对于橘子来说一点也不陌生,前天的夜天,当她在黑暗中伸出手摸到这两个人的时候,他们就是用这个姿式躺在自己的那张新床上的。
他们已经永远也不会改变自己的睡姿了。
橘子呻吟了一声,把头扭了过去,看到了床头柜上的一张像片,无庸置疑,即使以橘子挑剔的眼光看来,女主人也是一个美丽的女孩子,平面照片上洋溢出来的那种激情力量带给人一种强烈的冲击,然而,美丽的不过是生命的活力而已。当这个美丽的女孩成为一具尸体躺在床上的时候,那种阴森的气氛与任何一具尸体没有半点区别。
这个美丽的女孩死去已经有些日子了,死之前她化过很浓的妆,这使她现在那张面孔变得妖异起来。她的尸身已经腐烂,散发着浓烈的腐臭气味,数不清的褐色蚂蚁正匆匆忙忙的从她的鼻孔钻进去,另一些褐蚁则从她的下身爬出来,经由她那破裂的腹部隐没,最后又从口腔中钻出来,消失在被褥之间。
阿成的尸体相对来说好看一些,但那只是相对而言,两朵褐白色的蘑菇菌茂盛的生长在他的眼睛上,数不清的褐蚁爬行在他的腿上,尸体是不会有感觉的,但却有表情。此时阿成尸体的脸上正诡异的阴笑着,他的一只手举得较高,手掌里握住一样细长的东西。为了把这样东西从妻子的手中夺回来,他曾经不惜对新婚的妻子大打出手。
这样东西,就是那具女尸右手的食指。
橘子再次呻吟了一声,绝望的目光移向了床柜上的一张纸,那是一页遗书:
“有一种男人,命中注定会与我们相逢。有一种男人,命中注定会与我们相爱。有一种男人,命中注定会与我们分别。有一种男人,命中注定属于另外一个女人。
我的不幸在于,我遇到这样一个男人。他命中注定会与我相逢,因相逢而相爱,相爱而不能长久厮守,我们命中注定会分别,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他命中注定属于另外的女人。
有缘相遇,无份相随,这是怎样的惨痛?
既然两情相悦,为什么又要分别?我无法接受这种现实,永远无法接受!
既然不接受,那我们就相携同行吧,他喜欢我美丽的身体,就让我美丽的身体永远陪伴着他吧。他喜欢我丰盈的乳房,这两只美丽的乳房就永远的属于他!从我遇到他的时候就是如此,永远如此!
我在他最喜欢喝的红葡萄酒中兑了些会让我们永远幸福、永远安宁的东西,用我的温情喂他喝下去,然后在我们期待已久的激情之中,体验这生命永久的缠绵。或许他和另外一个女人对此有不同的看法,但我必须这样做,已经说过了,我别无选择,这一切都已命中注定。”
橘子呆呆的望着那张遗书,脑子里一片空白,迟钝的目光慢慢落到遗书最下方的日期上。突然暴发出一声恐怖的尖叫,掉头拼命飞逃起来。
遗书上面的日期,是在她和阿成的蜜月之前。
五、 回家的男人
一切都明白了。
橘子突然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她现在才知道,她真的对这个眼上生长出苔藓菌类的男人一无所知。她一直以为他最爱的只是她一个人,现在才知道他在与她缠绵的时候,却又与另外一个女孩子保持着亲密的关系,这种亲密关系是如此之深,以致于他们双方都已无力自拨。
然而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橘子,这才是一切悲剧的缘由!
被遗弃的女孩子愤怒了,她采取了最惨烈的手段夺回了她深爱着的男人。
这就是说,阿成死了,已经死去了很长时间了,他和被他抛弃的美丽女孩情死在一间封闭的密室内,至今未被人察知。
既然如此,那么,那么,那么,那么那么那么那么那么那么那么每天夜里和橘子同床共枕,在她的耳边说着娓娓动听的情话,让她体验到情爱的快乐与欢愉的男人,又是什么?
橘子拼命的飞逃,飞逃,一口气逃回了家,她紧紧的掩上了门,激烈的喘息着。好长时间过去了,她才惊魂初定,脚步不稳的走到窗前,推开窗户想呼吸一下,却忽然看到了楼下有一个男人,正健步向这边走来。
这个男人是阿成,已经死亡多日的阿成。
他微笑着同站在窗前的妻子打了声招呼,然后走到了门前,开始敲门:
“我回来了。”
(完)
作者:
水草
时间:
2006-4-23 22:18
No.20 《借你的美貌青春和岁月》
当商秉秋驾车拐上那条土路的时候,正看到那一幕让人气愤的场面。几十个手持锄头、斧头、木棍与钢叉的愚昧村民,正在追打那个可怜的女孩子。
那个女孩子真的好可怜,她穿着一身商秉秋已经几十年没有见到过土布褂子,那种布料是经由乡下的土染坊手工染成,因为质量太低早已被城市所淘汰。她的一只鞋跑丢了,赤裸的那只脚流淌着鲜血,在她奔逃过来的路上留下斑斑血迹。她的发型——应该说这个乡下的姑娘并没有什么发型,披散着头发,当她看到商秉秋的轿车时,本能的一扭一拐的向这边跑来,并伸出一只求救的手。她的那张脸——当商秉秋看到那张脸时,不由得心神一震。
那是一张美丽到了无法形容的凄楚面孔,那种美丽清韵如兰绝弃红尘,商秉秋有生以来从未想到过女人竟然可以是如此的美丽,这种美不带丝毫人间烟火气息,仿佛是天界谪难的仙子,沦落红尘遭受人世间的苦难带给人一种令人心悸的忧伤。
商秉秋不是没有见识的人,他毕生经商,经历过数不清的坎坷,终于事业有成,是业界鼎鼎大名的商业钜子。在这期间他见过太多的漂亮女人,数不清的女影星、女模特、女歌手都曾向他表示过爱慕之情,但是他却从不为之所动。他的妻子冷洁是一位赫赫有名的财阀的女儿,美貌温柔,一个风华绝代才智超群的美女,是他事业上最为得力的伙伴,对他更是情义深重。可以这么说,曾经沧海的商先生,早已不把小溪小流放在眼里,再也没有什么女人能够打动他的心了。
但是这个女孩子的那绝世脱俗的美丽,却象一枝利箭一样破开了他那铁石一样的心肠。
商秉秋想也未想,立即刹住车,那个女孩子吃力的想奔过来,却又失足栽倒,痛疼扭曲了她那张美丽的脸,看得商秉秋心碎欲裂。他飞跑过去,搀扶起了这个女孩。
远远追来的村民们暴发出一声愤怒的咒骂。商秉秋厌恶的皱了一下眉头。他知道这些愚昧的村民,他们简单的大脑充满了许多荒谬的想法,不相信现代科学,仍然沉迷于古老的迷信之中,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杀死自己的亲生女儿,仅仅是因为巫婆断言她被狐狸精附身。眼前这个可怜的美丽姑娘,无疑又是这样一个牺牲品。
怒骂声自远而近,商秉秋扭头,正看到那些村民们一张张丑陋的嘴脸,这些嘴脸是那样的丑恶,他们中的几乎每一个人都是嘴歪眼斜,或瘸或瞎,这竟然是一个残疾人的村落,这就难怪他们痛恨眼前这个美貌的姑娘了。
“姑娘,他们为什么要追打你?”扶起女孩的肩膀,商秉秋问道。
“我不知道。”女孩失神的啜泣了起来:“我什么也不知道,他们恨我,只是恨我……恨我生得这个样子……”
当机立断,商秉秋抱起已经跑不动的女孩子,冲进了轿车里。女孩子的身体是那样的轻软香柔,仿佛稍一用力就会将她揉碎,是什么样的邪恶心肠,竟忍得下心对这样美丽的女孩下毒手?
那些嘴歪眼斜的村民们追了上来,现在商秉秋看得更清楚了,这些人没有一个外貌稍微象点样子,豁鼻豁唇斜肩驼背,都已经丑陋到了让人不忍卒视的程度,当他们轮着锹镐扑上来的时候,商秉秋的车子已经发动,绝尘而去。
只听砰砰几声,车子被几块石块砸中,那些愚昧的丑恶村民不甘罢休的在后面追赶着,但是他们越落越远,不一会的功夫,商秉秋就把他们连同他们粗鲁的辱骂扔到了远远的
到了安全的地方,商秉秋回过头来,看了看倦缩在后排座位上的女孩,她的年轻在十八、九岁左右,看到商秉秋回头,她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感激的笑了笑:“谢谢先生。”那笑容具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商秉秋只觉得心神一荡,血脉喷张。这种激情与冲动,他已经好多年没有感觉到了。
荭卉是一个非常谦和的女孩子。
大凡一个女孩,如果她漂亮,多少就会傲气一些,如果她的美丽能让每一个男人都为之心动,那么她就更有资格高傲。徜若这个漂亮女孩子再聪明过人,才华横溢,就象荭卉这样,美丽而多智,她就会返璞归真,变得非常宽容而谦和。
她已经占尽了人间的智慧和风情,留一份谦和给别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带着这种得体而谦和的微笑,荭卉走过医院的走廊,所有的男人都停下脚步,偷偷的看着她,她却早已习惯了这种目光,意态从容的走到病房前,敲了敲门。敲门的时候她一直很是疑惑,不明白董事长为什么要把她叫到这里来吩咐下一步的工作,难道说商董事长患病了不成?
当她走进房间的时候,一切都明白了。
董事长商秉秋正坐在一把椅子上,默不作声的看着病床上的一个女孩子,女孩全身裹在被子里,只露着一张苍白的脸,但是这张脸上所具有的那种美丽与清纯,仿佛一线阳光照射进荭卉的心里,令她无由得一震。
荭卉的谦和,来自于她清楚自己的美丽,知道这种美丽对于男人来说是何等的具有冲击力。但是现在,她终于知道了,在这世界上还存在着一种真正的美,美到了让你为之泫然欲泣,美到了令你无由心醉的程度。
这种美丽甚至连自负的荭卉也无法抵御,而商秉秋做为一个男人,当然更是无法抗拒。他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眼睛一眨也不眨,始终盯在床上女孩的那张美丽得形同虚幻的面孔,他的声音机械而麻木,全然不带半点情绪:“荭卉,你回去通知公司,今天的董事会议我就不参加了,还有,最近一段时间我很忙,什么事情都不要来烦我,听清楚了没有?”
荭卉说了声“好的,董事长。”就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关门的时候她的动作迟缓而轻柔,她真的怕动作太大吓到床上的女孩,那病态的美丽带有一种强大的征服力量,让荭卉甚至连半点嫉妒的心情都没有,只有珍视,只有小心翼翼的关情与怜爱。
“我见犹怜!”
作者:
水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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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4-23 22:18
从医院回来后的整整一天,她脑子里都在想着那个奇怪的美丽女孩,她是谁?从什么地方来的?人怎么可能美丽到了近乎虚幻的程度?说不清为什么,她的心里有一种渴望,渴望再见到她,那女孩的美丽是超凡脱俗的,不仅能够轻而易举的征服男人,同样令美丽的女人为之迷醉。
正当她心神不定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商秉秋那威严的声音传来:“荭卉,马上赶到医院来,雯儿喜欢你,想再见到你。”
“我马上来。”关掉手机,荭卉飞奔上车,原来那个美丽的女孩子名字叫雯儿,这个名字与她的人一样的美。
当她再次赶到医院的时候,看到雯儿已经坐了起来——坐在商秉秋的怀里,当她看到荭卉的时候,眼睛一亮,高兴得欢呼一声,赤着脚跳下床来,向着红卉伸出了一只手:“荭卉姐姐,我见到你好开心,你不会不喜欢和我在一起吧?”
“当然不会。”荭卉怜爱的扶住雯儿:“快点回到床上去,当心受凉。”她的手碰到雯儿的身体,感觉到一种异样的香软,这个女孩子踏在地面的脚,象牙一样的洁白,而商秉秋两只眼睛带着强烈的爱慕,早已是看得痴了。
那几天荭卉就和雯儿在一起,象姐姐照料可爱的小妹妹那样疼爱着她,商秉秋寸步不舍的跟在她们后面,目光一刻也不愿意从雯儿身上离开。而雯儿却天真烂漫,毫无心机,对外边任何一个善待她的人,都回报以美丽的微笑,那种美丽的纯净,让人心里的邪念荡然无存。
但是雯儿更喜欢的还是荭卉,比之于荭卉对她的怜爱还要挚情,她一步不舍的把自己的身体依靠在荭卉的肩上,紧贴着荭卉的耳朵说道:“姐姐,我真羡慕你的美丽,如果要是能够的话,姐姐愿不愿意把你的美丽借给我?”荭卉高兴得笑了起来:“你这个调皮的小妮子啊,你的美丽才是举世无双的,你看看路人窥视你的觊觎目光,你看看商董事长望着你的怜爱与关情,有你这样一个乖巧而美丽的妹妹,姐姐真是好开心啊。”
“不行的,这些美貌都是借来的,很快就会用完的。”雯笑吟吟的说道:“如果这些借来的美貌用完了,男人就再也不会喜欢我了,好荭卉姐姐,我喜欢你的美丽,你就答应把你的美丽借给我嘛。”
荭卉忍不住的失笑了起来:“美丽怎么能够借给别人啊?雯儿你真会拿姐姐开心。”
听了她的话,雯儿的神态焦急起来,拉着荭卉的手不停的撒着娇:“不嘛,不嘛,我就是要借,求求姐姐你就把美丽借给我吧。”在提出这个请求的时候,她的神态很是焦急,生恐荭卉拒绝,急得连眼泪都快要淌出来了。跟在后面的商秉秋看得心疼如铰,忍不住出口斥责荭卉:
“荭卉,你快答应雯儿吧,快一点。”
荭卉犹豫了一下,心里对这个可怜的美丽女孩充满了怜悯之情。上帝造人真是残忍,它给了雯儿绝世的美貌,却让她成为了一个白痴,人的美貌与青春怎么可能借给别人呢?这个女孩子居然很认真的提出这种荒谬的要求。真的不忍心让雯儿失望,于是她就哄着雯儿,说了句:
“好吧,姐姐答应借还不行吗,如果你喜欢,姐姐就把自己的美貌借给你。”说完这句戏言之后,她忽然觉得脸颊上有些酥痒,就象是有什么虫蚁蚊蝇正从脸颊上爬走一样。
“爸爸,爸爸,商先生回来了。”思思飞快跑进花棚,向正在浇花的温老伯报告:“荭卉姐姐也来了,还带了一个好美丽好美丽女孩子来,不过商太太没有和她们一起来。”
“不要瞎说,商先生不是那种人。”温老伯在女儿的额头上轻轻的点了一下:“快进别墅把卧室收拾一下,商先生不喜欢杂乱。”他的女儿才不过十八岁,正在青春韶华,而他却苍老得象个八十岁的老翁,满头白花,双眼昏花,脸上横纹密布,身材佝偻萎缩。苍老的不仅仅是他的外表,还有他的内心,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有多苍老。
他非常感激商秉秋,事实上他的实际年龄只有四十岁,却苍老得几无人形,十几年前他曾经遭遇过一次非常恐怖的事件,并因此而家业破落,妻子身亡,如果不是商秉秋这个好心的人提供了一个看护海边别墅的差事给他,未老先衰的温老伯无法想象自己怎么才有勇气活下来,而且还要将女儿抚养成人。
吩咐女儿思思去收拾房间,温老伯放下喷壶,匆匆的走出花棚,正看到商秉秋从轿车上下来,他倍加怜爱的扶住一个美貌的女孩子,望着她的眼睛充满了脉脉的情义。
那女孩子的美丽令温老伯无由得一震,霎时之间面如死灰,呆呆的站在那里,竟然忘记了上前招呼。
思思从温老伯身边突然跳了出来,她没有注意到商秉秋和那个绝世美貌的女孩,却惊讶的望着从车上下来的另一个女人:“荭卉姐?你……你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荭卉的脸上戴了一只大大的口罩,她的目光躲躲闪闪,不敢望向人:“没什么……没什么,脸上生了几个痘,真的没什么。”说完,跟在商秉秋的身后进了别墅,思思惊讶的看着他们,不明白荭卉怎么突然对她冷淡起来了,以前,每次荭卉来的时候最喜欢和她在一起,帮助她温习功课,给她讲故事,带她去海边游泳,去沙滩上漫步,今天这是怎么了?
正在纳闷之间,商秉义从别墅的二楼阳台上探出头来,冲着思思叫道:“思思,你上来,雯儿想和你一起玩。”
“雯儿?”思思挤挤鼻子,原来那个美貌女孩子叫雯儿啊,她蹦蹦跳跳的正想进去,突然之间,温老伯一把拉住了她:“不,思思,你不能进去。”
“嗯?”商秉秋的目光变得阴沉起来:“老温,你不愿意为我工作了吗?”
“不,商先生,你听我说,那个女……”温老伯刚要开口说话,雯儿的脸出现在窗前,她那张美丽的脸带有一种冷肃的表情,冷冷的睥睨着温老伯,温老伯的身体猛的颤抖了一下,停住了嘴,无力的垂下了他的头。
思思兴高采烈的进了别墅,她喜欢雯儿这个美貌的女孩,这个女孩子似乎有着一种天然的亲和力,让每一个见到她的人都无力把握自己。不过,思思心里更为疑惑的是荭卉姐姐,她怎么肯用一只大口罩遮住自己的那张美丽的脸?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上楼之后思思先是礼貌的同商先生打过招呼,看了看美丽的雯儿,心想,这个雯儿一定是花妖水精,吸取了天地之间的精华才孕育出来的完美幻像,否则怎么会美丽到这种程度?雯儿在向她招手,她忍不住走过去,和雯儿拉起了手。
“这个小妹妹你真漂亮啊,”雯儿语气真诚的说道:“你叫思思是吧?愿不愿意和姐姐一起玩?”
“愿意,”思思有些羞怯的红了脸:“其实姐姐你才是真正的漂亮,我从来没见过象你这么漂亮的姐姐。”说话的时候有人在后面悄悄的拉了她一下,思思回头一看,是戴着大口罩的荭卉姐姐,刚要说话,荭卉又在下面悄悄的踢了她一下,思思纳闷的闭了嘴,心里边疑惑不定。
快吃饭的时候,思思去洗手间,荭卉悄悄跟了上来,耳语般的说了句:“思思小心,如果雯儿朝你借美丽的话,千万不要借给她。”
“什么?”思思听得一呆,荭卉姐姐的话是什么意思?借美丽?美丽怎么借?还想再问个清楚,荭卉已经转身离开了。从这以后,荭卉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就连吃饭也不肯出来,思思去敲门,也没有回应,更让思思心里困惑不已。
到了晚上,思思的爸爸温老伯不知去了什么地方,整整一夜也没有回来。这件事让思思好生不解,爸爸出去,怎么不告诉她一声?第二天,思思带着雯儿去海边沙滩上捡贝壳,商秉秋寸步不舍的紧跟着两个女孩子,小心翼翼的替雯儿打着遮阳伞,这还是思思第一次看到商先生做事,而且是为了一个年龄和她差不多的女孩子做事,觉得很是好笑。少女的微笑清纯明净,看得雯儿高兴起来,她紧紧的拉着思思的手,说道:
“好妹妹,你真是我的好妹妹,我好喜欢你的美丽,把你的美丽借给我好不好?”
思思吃了一惊,忽然想起了荭卉的警告,心里警惕起来,问道:“借美丽?美丽怎么借啊?”
雯儿说:“那你不用管,只要你答应姐姐就行。”q
思思后退一步,摇了摇头:“不,我的美丽是我的,不可以外借。”
雯儿急了,哀求道:“思思妹妹,你就答应姐姐好不好?姐姐好可怜的。”
“不行。”思思急忙后退一步:“不借就是不借。”
举着遮阳伞的商秉秋急了,上前一步催促道:“思思,你别顽皮,快点答应你的雯儿姐姐。”
思思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摇头。商秉秋生气了,一双眼睛瞪了起来:“思思,你要是不答应,我就炒了你老爸,让你们都滚到街上去饿死!”这个威胁令思思感到说不出来的害怕,她不停的倒退着,不停的摇头,商秉秋和雯儿步步上前,逼迫着她:“快一点答应,不然的话……”他们的两张脸上肌肉扭曲着,说不出来的阴森恐怖,思思退到了海边,再往后已经无路可走。
突然之间她猛的一下推开雯儿,撒腿向着远处跑去。商秉秋怒不可竭的高声骂着脏话,急忙把雯儿从沙滩上扶起来:“雯儿,雯儿,你没事吧?”雯儿呻吟了一声,急促的喘息着,阳光下,她那张脸上的美丽正在消退,就象潮水从沙滩上退下一样:“快,”她死死的抓住商秉秋的手:“快帮我把她捉住,我的美丽马上就要用完了。”
“好,你等着我,我去替你把她抓回来。”小心翼翼的把雯儿放在沙滩上,商秉秋向已经跑得远远的思思追了过去。
思思在向别墅方向奔跑,商秉秋怒骂着随后追来,很快就要追上了,忽然之间他站住了,前面的别墅里,涌出来一群人。
仍然是戴着口罩的荭卉,思思的父亲温老伯,他的身边站着一群嘴歪眼斜的丑陋男人,这些男人正是商秉秋遇到雯儿的时候追杀她的那伙人。此外一个神色冷傲的女人,她是商秉秋的妻子冷洁,一个出身财阀门弟的智慧型美貌女人,她的身边站着两个身穿制服的男人,都是她带来的助手。商秉秋尴尬的望着自己的妻子,又用眼睛的余光瞟了瞟思思,思思已经一头扑进父亲的怀里。
冷洁上前一步:“秉秋,你为什么追赶思思?”!
“唔唔,”商秉秋恼火的看了看荭卉,猜测这些人多半是她打电话叫来的:“思思她不听话,我不过是想教训教训她。”
“原来是这样?”冷洁冷笑道:“秉秋,温老伯在这里,你有什么资格教训人家的女儿?”
商秉秋的眼珠滴溜溜的打了个转,正要说话,温老伯突然上前一步,大声说道:“商先生,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你带来的那个女人,是一个邪物,我当年就是上了这个邪物的当,结果是妻死家亡,我的青春岁月也被她夺走,才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你千万不要重蹈我的覆辙。”
“有这种事?”商秉秋不相信的摇了摇头。
“我就知道商先生你不肯相信,事实上,这个雯儿我十几年前就曾经见过,也和你一样陷入她的温柔陷阱而无力自拨。”温老伯惨笑着,说道:
“十几年前,我是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有一个温暖的家,美丽而温柔的妻子,那一年我的妻子生下了思思,于是我就替她雇请了一个保姆。那个保姆是一个脸色蜡黄的中年妇人,自从她来到我家里之后,对我们夫妻屈意奉承,我和我的妻子都非常信任她。有一次,她很羡慕的对我妻子说:你长得真漂亮,所以才会嫁给这样有成就的男人,真希望你能够把你的美丽借给我。当时我妻子以为她只是开玩笑,就也用玩笑回答说:既然你喜欢我的美丽,那好,我就把我的美丽借给你好了。怪事就从那一天开始了,我的妻子美丽的容貌不知不觉的消失了,变成了一个丑陋的女人,而她,却由一个面黄肌瘦的丑女人迅速的变得美丽起来,然后她开始勾引我。我完全没有想到妻子的丑陋全是因为她做祟的缘故,反而因此而厌恶起自己的结发妻子,和这个女人鬼混在一起。有一天,我们在床上的时候,这个女人抓住我健康的肌肤,说道:你的身体真强壮,我真希望你愿意把你的青春岁月借给我,我和妻子一样,根本不知道妖物的邪恶之处,当成了玩笑答应了下来,就这样我的青春被她借去了,我在转瞬间苍老成现在这个模样,而她却从一个中年女人变成了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就象大家现在看到的一样。而我的家业也因产败落下来,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温老伯说完了,站在他身边一个歪嘴男人上前一步,说道:“温老伯说得一点没错,这个女人是个妖物,半年前她来到了我们村庄,好客的我们让她住了下来,等和我们村民都熟悉了之后,就向我们中的女人借美丽、向男人借青春,我们不知道她真的有这种邪恶能力,就开玩笑的答应了她,结果,我们全村人越变越丑,最后都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的丑八怪,而她却变得越来越美丽,发现了是她在做祟之后,我们决定杀死她,却不想被商先生插手将这个邪物救走了。商先生,那天你真的不应该救她,你救了她,她不会感激你的,反而会害了你,就象害了我们全村村民一样。”
歪嘴丑男人说完了,现场一片寂寞,所的目光都看着商秉秋,他用鼻子哼了一声:“你们要怎么样?”
温老伯用手一指那些丑陋的村民:“他们自从被那邪物伤害之后,发誓要把邪物消灭,不许她再度为害人间,所以一直追踪着商先生找到了这里。请商先生把那邪物交给他们,先生应该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我真不希望你落到我现在这个样子。”
所有的丑陋村民们全都走了出来,向沙滩方向走去,商秉秋大怒:“雯儿是个好姑娘,我看谁敢碰她一下!”冲上来想拦在他们。这时候冷洁一挥手,那两个身穿制服的男人早已一左一右的扭住了他的胳膊,商秉秋拼命的挣扎,也无济于其,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了沙滩,不一会儿功夫就把雯儿带了回来。
此时的雯儿,早已是容颜憔悴,颜色尽失,那摄人心魄的美丽荡然无存,一眼望上去,不过是一个身材干瘪削瘦的中年妇人而已。
“你们好好看一看,”歪嘴丑男人说道:“邪物身上盗取来的精元已经消耗殆尽,如果没有补充的话,用不了一时三刻,它就会耗尽最后的精元,在阳光下现在它的本原来。”
“快杀了它。”温老伯急切的说道:“这邪魔做恶累累,为害四方,你们大家赶快动手杀了它,须知除恶务尽啊。”
歪嘴丑男人摇了摇头:“我们尝试过用各种办法杀死它,但都无济于事,后来我们才发现,只要捉住她,不让她再向别人借来美丽和青春,它很快就会形神俱灭。”说话间,阳光之下的雯儿忽然惨嘶起来,她的身上冒出缕缕青烟,就象是盛夏迅速溶化的冰块,又象是一具被针扎漏了的汽囊,伴随着一阵哧哧的声音,她的体形迅速萎蔫下去,很快就不见了,只余下她曾经穿过的衣服还留在原地。
“看清楚了没有?”歪嘴丑男人走过去,从衣服底下捡起一块白色的骨头:“这就是邪物的本原了,这不过是一块千年白骨,盗取了天地间的精华为患世间,可恨呐,它用盗来的美貌和青春蒙蔽了多少人,而我们又是多么的心甘情愿受她蒙蔽啊,现在这一切终于结束了,只是,谁来偿还我们被盗走的青春与美貌呢?”
现场寂静无声,所有的眼睛都盯着那块雪白的骨骼,没有人能够回答歪嘴丑男人的问题。
“好险啊,”冷洁舒舒服服的把两条修长的腿放在脚垫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幸亏荭卉打电话告诉我了这件事,幸亏温老伯曾经见过那个邪物,否则,”她突然抬起头来,怒视着丈夫:“否则我们都要被你坑惨了!”
商秉秋用鼻子哼了一声,扭过脸去,不看妻子一眼。他坐在房间里的沙发上,满脸不高兴的表情,荭卉站在他的身侧,脸上依然戴着那只大口罩,象平时一样一言不发。
“你哼什么?”冷洁恼了,腾的一下子坐了起来:“你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吗?如果不是我嫁给你,我爹又怎么会把全部的业务交给你处理?你又怎么可能坐到董事长的宝座上?哼,就你这副德性,没有我,你一辈子不过是做小职员的命!你说,你明明知道那个邪物有盗取人的美丽和青春的邪恶能力,为什么还要把她留在身边?你是不是想让她来借我的美貌?”
商秉秋说话了,他说:“一点没错,你想一想,这么多年来,我瞒着你在外边玩过多少女人?再美貌的女人对我来说也不过是件商品而已,我喜欢雯儿,除了真的喜欢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她可以借走你的美貌,借走你的青春,让你早一点进棺材,我也好尽情的享受这诺大的产业。”
“好!”冷洁气急反笑:“姓商的,你终于说了实话。”
“说实话又怎么样?”商秉秋漫不为意的掏出一支烟来,让站在身后的荭卉替他点上:“姓冷的,这话其实我们早就应该说开了,没错,我能够爬到今天的高位,就是因为娶了你,可是你又有什么脸来指责我?你在外边的情夫姘头数都数不清,哦,今天你带来的那两个也都是吧?”
冷洁象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吃吃的笑了起来:“你真聪明,一猜就着,我还决定了一件事,你再猜一猜是什么事?”
“你想和我离婚吗?”商秉秋笑问道。
“没错,”冷洁鼓了鼓手掌:“姓商的,说实话我已经厌腻了你这只工蚁,早就想换一换口味了,可惜我雇用了那么多的侦探居然都抓不住你的把柄,直到今天荭卉打来电话,我才知道机会终于来了。”她屈起手指打了个啡子,站在商秉秋身后的荭卉立即把一份文件放在他的面前,冷洁的声音带着说不出来的厌恶与冷淡:“姓商的,你签字吧。”
商秉秋唇角挂着得体的微笑,低头看了看茶几上的文件,念道:“关于将所有财产赠送给雯儿女士的法律声明……这个你已经跟律师说好了吗?”
“什么?”冷洁一下子跳了起来,冲了过去,低头一看,摊开在茶几上的果然不是什么离婚协议,而是财产赠送声明,她勃然大怒,转向荭卉:“荭卉,你搞什么鬼?”
荭卉的眼睛在笑,笑得说不尽的开心,慢慢的,她摘下那只戴在脸上的口罩,露出里边一张美丽得近乎虚幻的面孔。冷洁大吃一惊,本能的后退一步:“你……你不是荭卉,你……你究竟是谁?”
“哦,”商秉秋微笑道:“这位是雯儿,我的爱人。”
“可除非你答应把你的青春借给我,否则我是不会答应嫁给你的。”美丽到了极点的雯儿娇笑道。商秉秋连连点头:“那是那是,我的青春都会献给你,我的一切也都是你的。”
雯儿咯咯的娇笑了起来,目光转到了目瞪口呆的冷洁身上:“冷姐姐,我喜欢你的容貌,拥有你这张面孔就拥有了无尽的财富,我喜欢财富,姐姐,把你的容貌借给我好不好?”
温老伯端着夜宵走进别墅,迎面正遇到商秉秋拥吻着妻子冷洁出来,温老伯急忙让开一步:“商先生,太太,你们这要是去哪儿啊?”
“是温老伯啊,”冷洁推开商秉秋,娇声笑了起来:“我要和商先生马上返回公司,你知道的老伯,公司的发展需要注入新鲜的血液,我们必须连夜赶回去。”
“那你们也得吃点夜宵再走啊。”温老伯纳闷的后退了一步,不明白眨眼间的功夫商太太的性情竟然起了这么大的变化,还有,商先生和妻子的感情一向不是太好,可是看他们现在亲密的样子,让温老伯也忍不住在心里替他们高兴。
“温老伯,你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我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报你才好。”冷洁继续娇声娇气的说道:“思思在不在啊,这一次我要带上她,我喜欢这个女孩子,她真的很讨人喜欢。”
“思思如果真的能在太太身边做事,那可真是她的福气,”温老伯兴奋得直搓手:“请太太稍等一下,我这就过去把她叫过来,思思顽皮惯了,以后会给太太您添麻烦的。”
“没有关系,你就快把她叫过来吧。”商秉秋不耐烦的推了推温老伯的后背,让他走得快一点。温老伯急忙忙的离开了,如果他走得再慢一点,就能够听到冷洁最后说出的那句话:
“我借来的美貌快要用完了,我要借思思的用一用,真希望这一次她答应我才好。”
(完)
作者:
水草
时间:
2006-4-23 22:18
No.21 《媚月的蝶香》
当午夜时份电话铃聚响之时,我正被一个可怕的噩梦魇住。
在梦里,我看到一只生长着庞大羽翅,艳丽而妖异的颜色令人无由心颤、两只幽暗深遂的复眼透射着光怪陆离的光晕的硕大蝴蝶,正伏在一个脸色苍白的女孩子那柔弱无骨的身体上,快意的啜饮着她体内清流澈的血浆和营养丰富的体液,随着蝴蝶的每一次啜吸,女孩子的身体都痛苦的颤抖一下,隔着她那几欲透明的皮肤,我能够清晰的看到她的青春与活力通过淡蓝色的血管被蝴蝶啜吸走时的悲怆情景。那种绝望与无助的凄惨令我不由自主的呼喊起来。
我呼喊着坐起,汗落如雨,浸透了我的睡衣,然后,我听到了身边电话那惊天动地的震动之声。
我急促的喘息着,恍忽仍未走出那恐怖的梦境,我知道那个女孩子是谁,她就是迪迪,这些天来我总是放心不下她。事实上这个可怜女孩子的际遇,远比我在梦中看到的更为可怕。
我心里有一种可怕的预感,今天晚上这个电话,多半与她有关。
我用颤抖的手抓起话筒:“喂,我是朱鹂,出什么事了?”
“朱主任,请你马上赶回管教所,”打电话过来的是马管教员,她说话的时候迟疑了一下,但最后还是把要说的话说了出来:“出了大事了,迪迪这一次……就在第十二号监……她杀了人。”
我如受雷击,赤着脚从床上跳了起来:“不可能,这怎么可能?迪迪不是那种具有暴力倾向的女孩子,她甚至连阵发性的情绪冲动都不会有——她杀了谁?”
马管教员苦笑了一声:“朱主任,我的心情和你一样,可是事实俱在,小静她们三个全都被迪迪给——你还是来一趟吧,你到了管教所,就什么都知道了。”
我的身体颤抖着,好长时间无法把话筒放回去,夜雨闻铃,惊魂裂魄。这个消息太可怕了,它残忍的粉碎了我对迪迪所有的希望和幻想,我自出任第二少年管教所的主任以来,见到少年罪犯也不知凡几,那些少年少女们因为年少无知,追求刺激,在寻欢逐乐的人生旅途中迷失了自我,他们嗑药、打架、性罪错、同居、未婚先孕、堕胎、弃婴、偷窃,甚而至于杀伤人命,这些少年少女无一例外的具有一种强烈的反社会意识,因为无法获得主流社会的认同而以越轨的方式证明自我的价值。但是,这是他们,是那些或许终生不会悔改的少年罪错者,但不是迪迪,也不应该是迪迪。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她长着一张瓜子形的脸,清秀的容貌透露着无尽的哀伤,纤巧轻灵的骨架给人一种弱不胜衣的感觉。当时她蜷缩在屋角,双手抱在胸前,呈现出一个绝境下的本能自我防护姿式。那副绝望的表情、凄楚的神态一望可知,这是一只可怜的迷途羔羊,她被送进来绝非是她的错误,但却需要这么一个过程来抹去她心灵上的阴影。
我调阅了她的案卷,果然没错,她是一个聪明、乖巧、可爱的女孩子,却因为一时的不幸而被迫为他人的邪恶与错误承担责任。她最初的不幸源自于一次交通事故,在那次事故中十六岁的她失去了父亲,两年后母亲嫁给了另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或许是秉性邪恶,或许是天生残忍,他把他那肮脏的手伸向了正值青春快乐时期的继女。为了反抗继父对她的凌暴与污辱,十八岁的少女拼死抗拒,失手之间抓住了一把剪刀,刺入了那个邪恶男人的腹部。
所有人都会认为,迪迪在这件事上没有错误,但是,那个邪恶的男人却在一阵痛苦的挣扎中死去了。一条邪恶生命的丧失,湮没了少女迪迪生命中的阳光。
就这样迪迪被送到了少年管教所,这个女孩子的柔弱无助让我心疼,我不能让她的纯洁再遭受到管教所里无所不在的罪恶气氛的熏染,为此,我专门吩咐马管教员让她住进十二号监。
十二号监住着另外三个女孩子,性情温和的小静,她从乡下来到城里,因为懵懂无知而被男人诱拐到了风月场所,她誓死不从,重伤了地下妓院的老鸨,被送了进来。烈性子的阿珍,因为她的姐姐被一个权高位重的男人凌辱之后遗弃,她愤而替姐姐报仇,手刃仇人而被送了进来。还有一个水红,她是不肯屈从于老板的淫威,被老板强暴之后不甘忍受,报警之后却因为有人替老板做了假证而无法将老板绳之于法,激奋之下她重伤了假证人,因而成为了我这里的客人。
小静、阿珍和水红,可以说与迪迪是同病相怜,她们都是这个社会中的最不具自我保护能力的弱者,帮助她们走出生命的困境,是我的责任,也是这家少年管教所的天职之所在。所以我有意把这四个女孩子安置在一起,就是希望她们能够相互扶助,彼此照应,走出生命的阴暗,恢复她们那美丽的笑容。
我有错吗?难道迪迪不是和她们同样命运的人吗?
但是,事实证明我错了,迪迪真的出事了,而且还是无可宽宥的大事,她居然杀了人!
没错,她曾经杀过人,可是那是在一种极端的情况下,在她呼救无地辗转哭嚎的绝望之时,在她一个女孩子的贞洁与生命受到最恐怖的威胁与逼迫的时候,而现在呢?难道说十二号监房里也有类似的绝境在逼迫着她不成?
夜晚的都市公路上灯火辉煌,形形色色的漂亮跑车川流不息,沉浸在欲望中的男男女女们正躲在树丛里的暗影下相互抚慰对方的身心,大都市的风情是如此的醉人,一如梦境般令人——梦境!我突然猛踩刹车,因为太突然差一点被后面疾驶而来的一辆车撞到,车上的男人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向我破口大骂,他的脸颊上有一道鲜红的口红印迹,我充耳不闻,心里只想着一件事;
梦境!
梦境中那只美丽而邪恶的蝴蝶!!
我有一种恍忽的感觉,女人的生命是一朵待放的花,似乎曾经在千年的期待之中,我一真期待着这只美丽的彩蝶。
我的车还没有停下来,就见两个刑事警察向这边跑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两个狱警:“是朱主任吗?”我点点头,看了看他们:“情况怎么样了?”站在前面的那个警官摇了摇头,我认出他是警局有名的神探刘思飞,他身后跟着那个男人是他的助手肖成。神探的出现让我心里咯噔了一下,错非重案大案,刘思飞是很难请得到的,难道迪迪今天晚上的事件,还有什么我所不知道的内情吗?
我下了车,径直走到刘思飞面前:“刘警官,事情真有那么严重吗?”
刘思飞那张英俊的脸紧锁着眉头,我喜欢这副神态的男人,这表明他们在承担自己的责任和义务,而我们这个世界需要一只强有力的肩膀支撑着它,这只强大的臂膀是任何一个女人都会为之所景仰的,哪怕是象我这样的以强悍闻名的女人也不例外。
“我们到得太晚了,”刘思飞开口说道,他的声音带有一种悦耳的磁性,让我焦惶的情态迅速的恢复了冷静:“当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只见到尸体与鲜血,象这么残酷的杀戮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了,我甚至无法理解行凶者心里所积淤的怨毒,你能想象吗?朱主任,那个叫小静的女孩子头颅被割了下来,五官全部被利器削掉或毁坏,而阿珍几乎是被碎了尸,她的内脏丢得房间里到处都是,我们几乎是踏着她的内脏走进去的,而不仅仅是踏着鲜血。而当我们冲进去的时候,迪迪——那个秀气美丽的女孩子是叫这个名字吧?——她正在用手捏着阿珍的一只乳房玩弄,就象是在玩弄一只充足了气的皮球!”
刘思飞的叙述让我倒退两步,那种血腥引起了我胃部的极大不适,在这种场所我做得久了,见惯了形形色色残忍的勾当。我曾经见到过一个少年把他母亲的头颅割下来放在冰箱里,还曾有一个美丽的少妇在蜜月期间的一个夜里,忽然用菜刀将她熟睡的丈夫头颅劈开,津津有味的品尝他的脑浆,还有一个性情温和的少年绑架了邻居家的小妹,每天折磨她以便啜饮她的体液……但是,一个秀美的少女用手玩弄着一只被割下来的乳房——这无论如何也太诡异了些,这种事情仅凭想象就让人遍体生寒。
“你还是先见一见迪迪吧。”不知什么时候,刘思飞已经走到我的身边,用一只宽大温热的手掌搀扶起我:“血案现场太过于恐怖了,我手下的兄弟们现在都在门外呕吐,即使是男人也无法忍受那种鲜血的刺激与脏器的味道,我看你真的没有必要进去了。”
我真的需要一个男人的扶助,在这种时候,迪迪意外的疯狂彻底击跨了我,或许是我看错了这个女孩子?在她那温顺的外表下潜藏着的是一颗疯狂嗜血的心?可那只蝴蝶又怎么解释?我的目光无意中落到了刘思飞的手背上,霎时间我呆住了。
在他的手背上,刺着一只美丽的蝴蝶。
那只蝴蝶栩栩如生,振翅欲飞,透明的羽翅在黯淡的灯光下如真似幻,一如我在梦中所见。
见我诧异的样子,刘思飞意识到了我看到的东西,很是难堪的把手缩了回去:“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这还是我少年时的孟浪,那时候少年人的时尚流行刺纹,我就在那个时候刺上了这个纹身,但是,却再也无法从皮肤上抹除它了。”
原来是这样,我点了点头,紧随在他身边走向探望室,进门我一眼就看到了迪迪,此时,她正抱膝坐在地上,颤抖的犹如寒风中的一片木叶,她那削瘦的肩膀、苍白的脸颊、绝望的双眸、清秀而纯净的面容——所有的这一切,都让人望之心悸,如果不是事情已经发生了的话,我仍然无法相信是她亲手制造的那一起惨绝人寰的血案!
我走到桌前,默不作声的坐下,刘思飞站在我身边,若有所思的望着迪迪,我相信他和我一样的困惑而忧伤,在这个女孩子那破碎的内心世界,潜藏着的究竟是什么样的黑色欲望?
我一言不发的坐着,只是用冰冷的眼睛看着迪迪,她近乎绝望的目光望向我,又绝望的垂下,我真的怀疑她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
外边有个刑警在喊刘思飞,或许是血案现场又有了什么新的发现,他身体动了一下,看着我说了句:“我出去一下。”然后急匆匆的转身去处理事情了。他一走,迪迪突然抬起头,满脸是泪的看着我,嘴唇颤抖着似乎要开口,却梗噎着说不出话来。
我站起来,先把门掩上,然后走到迪迪身边,低声问了句:“你的刺纹在什么地方?”
“什么?”迪迪似乎没有听明白我说的话。
“你的刺纹刺在身体的什么地方!”我一字一句的问道。
她这一次听明白了,却依然用茫然的目光望着我,不发一言。我冷冷的看着她:“迪迪,现在是你最后拯救自己的机会,如果你不抓住的话,你就彻底丧送了自己,难道你希望这样吗?”
迪迪脸色流露出一种无尽的哀伤,这种表情我不会误读,立即追问道:“难道你不相信我?不相信我有能力救你?”
迪迪的嘴唇动了一下:“不,我只是不想连累你。”>
“这么说,你的身体上确实有一只刺纹了?”我沉吟着坐下;“这件事责任在我,当初小静进来的时候,我的她的肩膀上看到了一只蝴蝶刺纹,却没有留意,而阿珍的蝴蝶刺纹在臀部上,我只是后来才听人说起过,也没有放在心上,当水红进来的时候,她的蝴蝶刺纹在乳房上,可恨我仍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的重要性,我一直把它理解成少女时代的一种时尚,但是直到今天发生了这起血案,我才终于明白过来了,这一切,都是一个恐怖事件的继续。现在你告诉我,你的蝴蝶刺纹在什么地方?”
迪迪好长时间没有说话,后来她终于撩开衣襟,于是,我看到了那只曾经出现在我噩梦中的蝴蝶,此时她就蜇伏在这个女孩子那雪白的腹部上,羽翅透明,颜色艳丽,栩栩如生,振翅欲飞。
看着这只散发着恐怖的妖异气息的美丽彩蝶,我的心脏倏然抽紧。一种恍忽的感觉迤逦而来,女人的身体是一朵待放的花,似乎曾经在千年的期待之中,我一真期待着这只美丽的彩蝶。
女人美丽的身体是一朵花,妖异的彩蝶依循这花朵的芬芳找到了她。
迪迪小腹上的刺纹,不是纹上去的,那只美丽而妖异的蝴蝶是自己飞上去的。
她是一个乖巧聪明的姑娘,不是那种刻意寻求刺激的新潮少女,轻易不会答应在自己的身体上留下一生也无法磨除的印痕。但是有一天,她在放学的路上遇到了一个男人,从此改变了她的命运。
那个男人驾驶着一辆豪华的私家车,从她放学的路上一直跟着她,后来这辆车先驶到一个路口,男人钻出车来,倚着车身等她过来,对她说了一句:“漂亮的小妹妹,要不要坐车出去兜兜风?刺激!”迪迪知道这是那种不怀好意的男人,没有理睬他,继续走自己的路,男人在她身后冷笑了一声,一扬手,他的手掌上刺着一只彩蝶,扬动之间,那只美丽的蝴蝶从他的掌心中飞了起来,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落在了迪迪身上。
女孩子天生喜欢美丽的生灵,见到这只蝴蝶她忍不住的用指尖一拈,将蝴蝶捏在手中,然后她飞跑回家,准备把这只彩蝶夹在一本书里做成标本。可是等她回到家,拿出书包之后,却惊讶的发现自己手中竟然空空如也,那只美丽的彩蝶不见了。
迪迪很是懊恼,吃过饭做完作业,睡前进浴室冲凉的时候,却突然发现那只彩蝶竟然还在她的身上,而且已经爬到了她的小腹上,她想把这只彩蝶捉起来,但指尖伸过去,却只是碰到了她那雪白滑润的肌肤。
那不是一只彩蝶,而是彩蝶样子的刺纹。
身体上突然多出一个刺纹来,这诡异的事情令迪迪不知所措,她不敢把这事告诉别人,寄希望于这只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刺纹过几天还会慢慢消失。
但是,刺纹再也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清晰,夜晚睡觉的时候,她甚至真切的感觉到那只彩蝶在她身体上爬行的麻痒。她悄悄的去了医院,但是医生无法接受她的解释,不相信这只彩蝶刺纹是自己长出来的,只是告诉她刺纹一旦纹上就终生也难以抹除,这就更让迪迪六神无主了。
那个神秘的男人又出现了,仍然是等候在迪迪上学的路上,他那张淫邪的脸上挂着得意的狞笑,看到迪迪的时候向她招了招手:“过来,我现在需要你。”迪迪厌恶的想转过身去,但是,小腹间忽然传来一阵剧痛,那只可怕的彩蝶正在噬咬她的痛觉神经。那种撕心裂肺的剧痛超出了她的承受能力,痛苦的呻吟之中,她被迫向着那个男人的方向移动了几步,剧痛有所减轻,但当她想远离邪恶男人的时候,痛疼再一次的强烈起来。
这只妖异的彩蝶具有着一种邪恶而可怕的魔力,被她依附的女人,从此就沦为命运悲苦的蝶奴。
彩蝶逼迫着她步步走向男人,强迫她顺从那个男人的淫欲,否则就会恶毒的噬咬她的神经。在无望的抗拒下,她一步步走到了男人的身边,凭任他将她抱进了车里,她眼睁睁的看着男人那流淌着涎水的嘴脸俯下来,湿漉漉的舌头蛇一样的舔舐着她雪白的肌肤,眼睁睁的看着一双罪恶的手撕开自己的衣襟,少女那初绽的苞蕾被他肆意的凌辱虐待却无力反抗。
作者:
水草
时间:
2006-4-23 22:18
邪恶就这样进入了她的生活。
从那次以后,邪恶男人时常会向她发出呼唤,只要他出现在她的附近,彩蝶就开始恶毒的噬咬迪迪,迫使迪迪放弃自尊与矜持,屈服于那个邪恶男人的淫威之下,予取予求的沦为这个男人的泄欲工具。邪恶的逼迫使得迪迪痛不欲生,她在无奈之下向父亲求救,把全部事情告诉了父亲。
这件事直接导致了关爱她的继父的惨死,她忽视了一件事,这只邪恶的彩蝶是有意识的,反抗或者是背叛的讯息通过一种神秘的方式很快为邪恶男人所获知。就在那天夜里,邪恶男人敲开了她的家门,警告她父亲立即闭嘴,不得追查,否则……他挥了挥手,如附骨之蛆一样依附在迪迪腹部的彩蝶施展了它的邪恶力量,当迪迪在昏迷中醒过来之后,发现自己手里拿着一把被鲜血染红了的剪刀,而继父的尸体却倒在她的脚下。
所的证据都指向了她,她已是无可辩驳。
无可辩驳的罪案不仅仅是这一桩,小静,那个从乡下来到城里的温顺女孩子,她在街上遇到了这个邪恶男人,这个男人笑眯眯的叫住她,给她变了一个戏法,他手掌上的彩蝶刺纹居然能够飞起来,看得小静欢快的叫出声来。
这只神秘的彩蝶在空中漫舞飞扬,最后落到了小静的肩膀上,小静开心的笑着,伸手去捉,却发现这只彩蝶竟然已经化成为一片刺纹。然后这个男人露出了他的淫邪嘴脸,小静进行了拼命的抗拒,这时候那只彩蝶开始噬咬她的痛觉神经,最终在昏迷之中,她被邪恶男人强暴了。事后,邪恶男人将她送入了由他一手操纵的地下妓院,胁迫小静为他卖淫挣钱,一个年长的姐妹同情小静的遭遇,她和小静一样也都是那恐怖彩蝶的牺牲品。不忍见小静和她一样从此任人摧残,就偷偷的放走了她,可是,小静没逃出多远就被彩蝴噬咬得痛得昏死过去,醒来时发现自己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刀,而那位帮助她逃走的大姐却已经伏尸她的脚下。
另外两个女孩子,阿珍和水红,所遇到的事情与迪迪、小静完全一样,区别也只不过是细节而已。
我知道这些事,是因为她们都曾经找机会想告诉我,她们信任我。但是我辜负了她们的信任,当她们一说起会飞的刺纹的时候,就被我厉声喝止了,我不希望那种荒谬怪诞的思想继续影响她们,更希望能够看到她们改掉撒谎的恶习,但是显而易见的是,我错了。
即使是现在,我仍然怀疑迪迪所说过的话,她也许是听到小静或是阿珍水红说起过这事,所以也习惯性的继续编造谎言,孩子气的希望能够推诿责任。
但是,三条人命的惊天大案,碎尸剖腹的变态行为,岂是这么一个荒诞无稽的说法能够解释得了的?
我大步走过去,撩走迪迪的衣服,用指甲捏了一下她腹部的刺纹,刺纹就是刺纹,纹在皮肤表面上的彩蝶,无论它是多么的逼真,多么的栩栩如生,但决不是手指甲能够掀起来的。
我狠狠的瞪了迪迪一眼,冷笑道:“你说的那个邪恶男人,他到底是谁?”
“当然是我。”身后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我回头一看,刘思飞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进来了,他笑吟吟的站在紧锁的房门前,对我说道:“朱女士一向以聪明精干而著称,今天怎么糊涂起来了?你怎么还不明白,我之所以下令迪迪杀掉她的父亲,是因为她的父亲不该知道这件事。同样的道理,我命令迪迪杀掉小静她们三个,就是因为那三个蝶奴竟敢违背主人的意旨,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你。背叛主人的蝶奴必须受到惩罚,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说着话,他扬了一下手。
灯光之下,我清清楚楚的看到纹在他手掌上的那只彩蝶突然振翅飞舞了起来,漂亮的彩蝶在空中漫舞着,我惊愕的目光追随着她飞舞的轨迹,慢慢的,我的目光落到了我的胸前,突然之间我猛的用力,狠狠的一掌击在自己的右乳上,然后我用冷峭的眼神看着刘思飞,缓慢的摊开手。
我的手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但是右乳之处却明显有只什么带羽翅的生物在蠕动,那种麻痒酥痛令我毛骨悚然。
“这难道不是我们都期望着的最好结局吗?”灯光下,刘思飞那张英俊的脸扭曲得说不出来的丑恶,他的声音,于午夜的静谧中渗透着一种恐怖的力量:
房间里,刘思飞的怪笑声肆无忌禅的响起,他抬腿坐在桌子上,向我招了招手,看着我无力抗拒的移步向前,他脸上的狞笑更加得意了:
“朱鹂,你永远也不会想到吧?在这世界上存在着这样一种力量,它依靠汲取阴暗的养份而成长,并依附于人们内心深处最不可告人的黑暗欲望而迅速膨胀,最终它的力量强大无比,唯我独尊,所有的人都臣服于我的脚下,就象你现在这个样子,屈意奉承,辗转承欢,一意取悦于主人的快乐而泯灭自我。”
说着话,他俯下身,粗暴的撕裂我的衣襟,把他的手伸进去用力摩挲着我的乳房,被一种迅速膨胀起来的压抑力量所逼迫,跪倒在他脚下的我不由自主的呻吟起来。
这种醉人的呻吟积压在我的生命中已经许多个岁月,女人的生命是一朵待撷的花,女人的身体期待着飘香的彩蝶飞至,我听见我那久旷的身心发出了一声暗哑的断裂,那是寂寞了千年之久的生命之筝被魔力之指悄然弹奏时的回音,是生命之树于静夜时份飘然坠落的花瓣的余响。
颤抖的激情点燃了我的美丽,刘思飞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瞪大,他的呼吸声变得紧促起来:“起来,来,”他用暴戾的沙哑嗓音命令着我,焦灼的揪扯着我的长发拉向他变形的身体。我不由自主的屈顺过去,承受着这令人绝望的屈辱与煎熬!
刘思飞的脸形在我面前扭曲着,我轻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竟然具有如此的魔力?令所有的人自甘臣伏在你的脚下?”
他大笑:“蝶奴,虽然你是主人所猎俘到的最有价值的猎物,但你还不配知道。”
“你害怕吗?”我问他:“你害怕被人戮穿空虚的内心,在你肆意妄为的外表下掩饰的是你自甘沉沦的绝望,或许,你和我们一样不过是那只彩蝶的奴隶!”
他哈哈大笑起来:“你这愚蠢的蝶奴,知道什么?我是终极的主人,你们是我的奴仆,而这只美丽的彩蝶,她则是我练制的媚月蛊。”
“媚月蛊?”我好奇的重复了一遍这个奇怪的称呼。
一点没错,这就是媚月蛊,属于古老的邪术月人窗中的一种,其法力的发挥是借助于黑色的阴暗力量的滋养,诱惑人们脆弱的内心,使得被诱惑者迷失本性,丧失自我,沦为施术者下贱的仆役。
刘思飞不无得意的告诉我,他出身于一个古老的秘族,承袭了邪恶法术的衣钵,从他十九岁那年起,他就开始练制这只媚月蛊,练制的方法是在在野外寻觅一只昆虫的蛹,寄养在一只陶罐里,前三天用自己的血滋润它,后三天用自己的肉温暖它,再之后,就需要将这只蚕蛹寄养在一个女孩子的身体内,术语称之为宿主。宿虫易得,宿主难求,许多术士就是因为在寻找宿主时被人发现,因而惨遭私刑杀死。
为了练制这只蛊虫,刘思飞苦心孤诣。十九岁那一年他的姑姑带着一个名叫影儿的表妹来探望自己的亲友,天真烂漫的影儿非常喜欢让表哥带她去外边捉小虫玩,看着表妹快乐无忧的笑靥和日渐发育成熟的少女身体,刘思飞邪恶的心性发作,使得他瞬息间从一个人的尊严跌落到了畜类不如的丑恶地步。
他事先掘好了一个秘密的地窟,然后哄骗着毫无机心的可怜影儿到地窟里,在黑暗的洞穴中他凶恶本性流露出来,粗暴的将影儿打倒在地,捆起手脚剥除衣衫,然后用刀子割破女孩子的肌肤,将蛊蛹安置进去,让蛊蛹在影儿体内温暧的环境中慢慢孵化,孵化中的蛊虫开始活动,汲取着影儿的鲜美的体液,吞吃着影儿的青春的血肉,影儿在绝望中挣扎,在痛苦中哀号,而恶魔刘思飞却在一边精心的呵护着他的骨亲表妹,延长影儿的痛苦,增加她的痛苦程度却不让她死去,如果宿主死亡,蛊虫也就会消亡。
七七四十九天之后,蛊虫终于成熟了。
影儿的身体开始破裂,那种身体开裂的痛楚超乎人的想象,影儿的惨嚎之声惊天动地,却冲不破厚厚的地表泥层。惨嘶声中,蛊蝶破体而出,它的体形庞大,羽翅湿漉漉的,只有那双妖异的眼睛幻化着阴森可怖的邪恶力量。她钻出来之后,蹒跚着蠕动,爬伏在影儿的身体上,而这时候的影儿仍然还有意识,她眼睁睁的看着这只刚刚从自己的体内孵化出来的怪物开始大口大口的吞噬自己,骨血连肉,皮毛不存,连最后地上的零星血渍都被蛊蝶吸光。而随着影儿身体的被吞噬,蛊虫的体型迅速在缩小,对受害者的最终凌迫将聚集起阴暗世界的最强大力量,从此,这只蛊虫的邪恶力量已经无可控制。
蛊物破茧而出,竟是一只蝴蝶——就是刘思飞现在拥有的这只彩蝶。
邪蛊练成,刘思飞来到了都市,在这座奔腾着欲望河流的水泥森林里,这个术士如鱼得水,周旋于富商、政要、权贵之间,但是很快警方在追踪少女影儿的失踪案的时候找到了他,于是吩咐他征服的蝶奴替他铺一条通往权势的道路,这就是他,此时的刘思飞,一个神探的光环才能够更好掩饰他的累累血腥和罪恶。
迪迪、小静、阿珍和水红,都只不过是这个术士所俘获的蝶奴,只是因为她们抗拒意识过于强烈,始终不甘屈沉于邪恶的逼迫,这才激怒了术士,以最残忍的手段蛊惑了她们,让她们彼此相残,最终酿成了今夜这起骇人听闻的惨案。
这种邪蛊,毒无可毒,解无可解。除非是精通蛊门秘术的人,而且还要付出惨烈的牺牲练制一种名为醉花阴的邪术才可以破解了的,而这个时代里,谁会愿意为别人做出惨烈的牺牲?谁又会浪费自己的生命和青春去练一种与现实生活相脱节的古老秘术?
讲述完这一切之后,刘思飞快意的大笑:“我豢养的这只蝶蛊,具有着最为神奇的法力,只要我的心意一动,她就会奉从我的意旨,替我把意愿完成,朱鹂,你这个自命不凡的女人,终归也不过是我脚下任意践踏的奴仆,当你自栩智慧与美貌并因而高傲、对天下男人不屑一顾的时候,可料想到过有这么一天? “
我低声说道:“想到过,事实上我一直期待着这么一天,不仅仅是我,这种期待是每一个女人的梦想与渴望。女人的身体是一朵待放的花,无日不期待着蝶香的飘落与采撷。”
听了我的话,刘思飞亢奋的发出一阵怪笑,他站了起来,威严的向我伸出一只手:“既然如此,你这个下贱的蝶奴还在等什么?伺候你的主人让我快乐吧,这是你这个淫溅女人存在的全部价值和意义。”
“好的。”我站起来,面对着他缓慢的除去了我身上的衣服。
刘思飞淫邪的目光盯在我的胸前,口角的涎水淌下,急不可耐的向我扑过来,突然之间他呆住了,神色大变,面白如淡金,不由自主的连连退了几步:“你……你你右乳上纹的是什么图案?”
“这是一朵花,”我柔声告诉这个吓得魂飞魄散的男人:“女人的生命是一朵花,女人的身体是一朵花,再也没有谁比得上女人自己更爱惜这朵花,所以,我在我的右乳上绣下这个刺纹,我的主人,你瞧,我那雪白丰盈的乳房在这朵花的映衬下玲珑剔透,晶莹欲滴,难道你不喜欢她吗?”
听到我依然称呼他为主人,刘思飞的惊恐神色稍有好转,他犹豫着,拍了一手手掌,霎时间,他脸上的肌肉迅速扭曲起来,一声近乎绝望的呻吟从他的口腔中淌出,扑通一声,他无力的跪在我的脚下。
我笑了起来,笑得不尽辛酸与放浪,蹲下身,我手一只纤手挑起这个男人的下颌:“既然是月人窗门下的高士,你练制成了媚月蛊,就应该知道这门邪术克星醉花阴,你练媚月用的是表妹做宿主,我练制醉花阴的宿主却是我的丈夫,你可以想象一下,一朵娇美鲜艳的花朵从我丈夫的身体内部生长出来,花的根部与他的植物神经生长在一起,每一天每一日,每一时每刻,这个男人都在无尽的痛苦之中呼嚎挣扎,他唯一的愿望就是求我杀了他,但是我不能,虽然我是那么的爱着他,但只有让他尝尽人世间的千般苦死去,才是这种爱的真情表露。”
我向前一步,用我那最迷人最得体的微笑对他说道:“你的蛊蝶遇到我的醉花,自然就会迷失在花丛中,从遇到我的那一刻起,蛊蝶已经听命于我身体上的蛊花,而蛊花又是听从于我,现在的情形是,你已经受制于我,而且没有丝毫的反抗能力!”
刘思飞蹲在地上,他想站起来,刚一起身,那只依附在他手上的纹刺蝴蝶就噬咬起他的痛感神经,疼得他汗落如雨,不得不再次蹲了下来,仰着脸看着高高在上的我:“你……为什么这样做?这么残忍,他可是你的丈夫啊!”
“正因为他是我的丈夫,我才一定要这样做。”我冷冷的说道:“这话我已经说过了。”
“哦,”刘思飞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不爱他,或者是他不爱你,总之,他在外边一定是有了女人了,所以你才会这么恨他。”
我勃然大怒,伴随着我的怒气而来的,是刘思飞惨变的面孔和痛得在地上无声滚动的身体。这时候我才知道这种蛊虫的阴暗力量甚至能够通过情绪的变化而传递,刘思飞那痛苦的模样已经是人间极惨,我却仍然觉得不够,又狠狠的踢了他一脚:“没有人能够比我更爱他,也没人能比他更爱我,当醉花阴的根须刺入他的心脏之时,我的心也同样的激烈剧痛!”说到这里,我已经是泪眼蒙蒙,而我的哭声,更是带着强烈的怨毒气息:“是谁,那么残忍,让我们相亲相爱的夫妻而被迫分开,还要承受人间悲惨到极点的酷刑?是你,你这个牲畜!让我告诉你吧,我的丈夫,他就是影儿的哥哥,也是你的哥哥!”
刘思飞的脸色早已是惊惧到了极点,听了我这句话,两目猛然向外凸出,身体如一条鱼一样奋力弹跃起来,又重重的跌落下来。我上前踢了他一脚:“别装死,起来!”他一动不动,这时候我才突然明白过来,他是真的死了。
我恨死这个邪恶的男人了,这种仇恨迅速通过蛊花至蛊蝶,最后作用在刘思飞身上,他就这么轻易的死去了,真是太便宜他了。
我想起来了,我习练的是一种邪恶的法术,邪恶的程度比之于刘思飞的媚月蛊有过而无不及,所以才能够不费吹灰之力的将这个恶徒剪除。在修习这种邪术之前我们经过了说不尽的痛苦犹豫,当时我丈夫追踪虐杀影儿的凶手刘思飞,却发现刘思飞的邪恶已经形成了庞大的势力,我们根本无力与之相对抗,唯一的办法就是寻求比之于媚月蛊更为恶毒的法术,才有可能制服这个魔鬼。
我的丈夫陷入了痛苦之中,他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不停的吸着烟,我陪伴在他的身边,最后他终于决定了,牺牲他自己,让我修习醉花阴,为他和影儿报仇,我哭着阻止他,不忍将那粒花草的种籽种植在他的血肉之躯上,但是,当有一天我外出回到家的时候,看到他沉静的坐在椅子上,背对着窗子,一片翠绿的嫩叶刺破他的眼睑生长出来,他就是那样沉静的望着我,对我说道:
“朱鹂,我们已是别无选择,刘思飞那恶魔越来越明目张胆了,即使不是为了我的亲妹妹影儿,单凭我们是蛊门中人也有职责制止他的邪恶淫行。但是我们的法力太微弱了,除了冒险修习醉花阴,我们别无机会。可是朱鹂,你必须要记住,醉花阴的邪恶之处比于媚月窗更为可怕,你千万要把持住自己,万万不可迷失啊!”
我丈夫是人间奇男子,世间伟丈夫,舍身饲虎,割肉喂鹰,佛祖的德业,也不过如此,所以他的劝诫,我始终铭记在心,永生也不会忘记。
我转过身,看到脚下跪着一个瘦小的身体,唔,我忘记了,这是迪迪。那个卑微的、可怜的、身体发育还不成熟却熟谙勾引男人之术的女孩子,真不明白那些男人看中了她什么?不过是一个下贱的淫货而已!
嗯,我正在发愁应该怎么跟别人解释这里发生的事情,神探刘思飞突然神秘的暴死在我的面前,这的确是桩麻烦事。最为关键的是,我不能让人们知道世界上存在着这巨毒的蛊花与蛊蝶,他们应该保持原来的信念,鲜花与蝴蝶,是美丽的象征也是幸福的象征。我必须告诉人们这一点,在这种情况下,幸亏迪迪在这里,事情终于变得简单了起来。
我打开门,向门外看了看,门外一个男人走上前来:“主人,有什么吩咐吗?”我看了看,噢,他是神探刘思飞的助手,叫肖成,毫无疑问的一件事是,他曾经沦落为蛊蝶的奴仆,现在他的厄运终于解除了。自从蛊蝶奉从了我的意旨以来,他就获得了真正意义上的自由,成为我最忠心可靠的仆人。
我怜爱的在这个男人的脸上抚摸了一下,我天生就喜欢那些身材伟岸,仪表不凡的美男子,他们的美貌与俊雅是这美丽世界上的最为靓丽的风景线。我对他吩咐道:“去把刘警官的手枪拨出来,交到迪迪手里,你知道,就是这个恶习不改的坏女孩子在制造了一起恐怖的变态血案之后,又故伎重施,竟然蒙骗过刘警官并最终枪杀了他。”
“是的,”我的花奴义愤填膺的说道:“这个女孩子真是罪孽深重啊,枉负了朱主任您对她的一番心血,朱主任你放心好了,她一定会受到法律的惩处的。”
他走进了房间,片刻之后,我听到了两声闷哑的枪响。
(完)
作者:
水草
时间:
2006-4-23 22:19
No.22 怀抱白猫的女人
作者:笑倾城
长街冷冷,偶尔有人游魂般从昏黄的路灯下飘过。
天地笼统成黑黝黝一个。走在这样的路上,只有自己知道自己是谁,只有自己看到自己的影子。
(一)
求学时,身体不太好,受不了污浊之气。所以住不惯宿舍,在校外边租房住。
同学介绍下搬到一户老房子,是上个世纪末期的灰砖楼;旧虽旧点,但价钱出奇地便宜。这幢依山傍水透渗透着烈烈历史尘埃蕴味的楼房,外层参差的斑驳间透着上个朝代的浮华贵气。这儿还有一处园林古迹,构造秀美北方能见到这样漂亮的园林是难得的。整体说,选择这样的住处还是不错的,符合我的审美观。
屋主说他们好多年没住了,这是他们爷爷的旧宅,老人死了后他们就搬到城里去住。
闲置的房子里有些异味,每天拉开窗帘打开后窗透新鲜空气是我的习惯。预交了一年的房租,因为觉得合算,要知道,穷学生就要这样过日子。
不过,作为年轻人,总会有些晚学和交际的事情,常常晚上十一点才回家。一天没透气的屋子气味有点冲鼻子;习惯性的手压在木质的老窗框上一用力时,一双蓝绿交彩的闪着映光的眼睛从玻璃后一闪即失。我被吓得一缩手,然后窗子打开,清冷的空气冲进来。白影停在后院的铁门前,我才看清那是一只白色的猫,半个身子在门里,头已经探出门外。
然后白猫突然消失了,一个穿白衣的披着长发的漂亮女人迈步走进后院来,怀里抱着那只白猫。我觉得自己虚惊一场,陌生的地方陌生人的陌生举动就吓成这样。
她站在门口扶着铁门环目看落满枯叶的庭院。庭院里其实并没有什么值得看的,只有几棵大树,还有西北墙角下一所小屋子,整日锁着门。那只猫在她怀里安静地伏着,眼睛却直盯盯地看着我闲着荧荧的光。然后她转过身来朝我的窗子笑了笑,迈步走向那个小屋,我听见那扇门响了一声,就看到屋里灯亮了,门依旧关上。我感觉很奇怪,虽然我才住在这儿,但一直因为忙没有观察过周围有什么人。但开窗子透气时感觉这个破败的院子里一直没有人进过的,那间小屋好象锁着,——想来是同这幢楼一块建造的放杂物的地方,外墙跟楼房的颜色一样。
我突然感觉到冷,忙把窗子关上,并拉上厚厚的窗帘。
(二)
不知道那个女人什么时候离开那个小屋子的,但我意识到自己的不安全,因为我的后窗并没有安装铁栅栏。第二天,我绕到一溜儿残缺的墙围着的后院,发现有四五处墙已经倒塌,朝东向有一个永远不锁的铁杆门已经锈迹斑斑。院里如从窗户里看到的一样,满地枯黑的落叶。春天将来,五六株白杨树的绒芽已经萌发。一派春意盎然。
但最令人奇怪的是,小院里并没有人走过的痕迹,只有一地蓑草腐叶。那所小屋的门依旧关着紧紧的。好奇心的驱使下我踏步走进小院。发现的一切只令我更奇怪,所有人家的后窗不是用木板钉死,就是用砖垒堵上了,难道他们不怕屋里黑吗?一把锈迹斑斑的铜锁锁住的小屋,似乎已经关了一百年。那个雕花的木质的窗子已经裂缝,隐约能看得出原来涂得红色漆;里边还是用一些厚厚的窗纸糊的,已经泛黄黑色,还有些水渍。透过那纸裂缝,我看到里边堆放着些乱七八糟的旧家具,都是烂桌子烂椅子烂柜子,不知是几代堆攒下来的。
看到这里我才想到,如果是这样,那么昨晚那个女人是如何进到这个小屋子的呢?一阵寒意闪上脊背,我速速地从院子里跑开。
没有回屋子,直接到门窗店去找人封窗子。老板正闲着,带了伙计过来封。他们看到我住的地方时,感觉也是很奇怪,对我说:“这儿所有封了后窗的地方都是他们帮着封的。”我问:“为什么,不会是因为冬天怕冷吧?”伙计面不改色地说:“不是因为那原因,是因为,他们说有鬼。”然后他笑笑,“其实这世上哪有鬼呀?我就没碰到过。他们胆小罢了。”窗是封上了,虽然是用的铁栅杆,但这所空荡荡的房子算是安全多了。
(三)
一连几个晚上,我都悄悄地掀起窗帘的一角来窥看小院,却再也没有看到那个女人和那只猫。
我想,一定是我在那天走神或是做梦了,世上哪有鬼呢?
六、七天后我也淡忘了这件事,开始正常地开关窗透气了。屋里收拾一新,家俱虽简单,但不失韵味。自己收拾了厨房做饭,一个人倒也悠哉乐哉。
某天晚上,天气微阴,打开窗子看看外边的天空,上弦月的初始之夜,没有什么下雨的刮风的迹象。但,扭头时,看到一条白影从墙缺口处一闪而过,头嗡的一声大起来。院里没有什么声音,只有我屋里的灯光照着模糊的一切。
那个女人,依旧那个女人,抱着那只白猫从大开着的铁门走进院子。我伸手关上窗户,手抖抖地拉上窗帘。但好奇心使我掀开窗帘的一角往外窥看,我想她一定看到了我,因为她在走动时照我的窗户微微看了看,映着街道的光我看到她好像还笑了笑。她依旧走到那间屋子去,屋子灯亮了,——应该不是灯,因为我想着屋里没有灯,好像只有一支蜡烛在临窗的破桌子上。
我不由得浑身发抖,钻进被窝。迷迷糊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忽然听到猫叫,就在屋里某个位置。抬头看时,那个女孩子赫然立在窗前,一身白色绸缎衣服别致优雅,对我微微笑着,毫无恶意,一时我竟忘了害怕,抖胆问道:“你是谁?怎么会到我的屋子来?”
“你知道的,我是鬼,但我不是恶鬼。我不会害你。”她安静地说道,声音轻柔婉转,那只白色的猫在她怀里抬头来看我,偶尔叫上两声。
“其实我不应该出来,这样会吓到人。但我的灵魂如果得不到安宁,我就不可能消失。我必须出来。”她叹了一口气;我发现她真的是蛮漂亮的一个女孩子,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
她悠悠地说道:“我告诉你,初七、初八、二十二、二十三是我来的时候,还请你到时关上窗子,看到时不要惊吓。我已经吓坏了这里的人家,看到别人把窗子堵起来,让我不安了。”
“那你为什么出来呢?”我好奇心再次萌发。
“我已经死了八十一年了。楼后有一所别墅,现在已经毁掉,只留下后院的小屋子,我的尸骨就在那里。我必须出来。”她说话很慢,飘飘悠悠地象风筝一般。
(四)
然后我醒了,却发现自己不过在做梦。屋外有孩子哭,再细听时,一长一短却是猫悲惨的呜叫,不是叫春声,怪碜人的。我突然定下心来,打开后窗来看,却什么也没有,连猫叫都没有,只有不远处的街道上偶尔穿行过的车的轰轰声。
我算了一下,上次见到她,果然是二十三号。而今天是初七,那么初八,明天晚上,她应该还会出现的!我心不由激动起来,我很想知道这是不是事实,还是我在做梦?如果是,这其中又着怎样曲折的故事缘源?
第二天晚上,我特意没有关窗,也没拉上窗帘。
十点钟刚过,一声猫叫,她从铁门外飘进来,我想她是脚不沾地的。她对我笑笑挥了挥手,就进那小屋子里了。我一直等着她出来,看那屋里烛光摇曳。
作者:
水草
时间:
2006-4-23 22:19
十二点整,她蓦然出现在小屋外,我爬在窗台上已经嗑睡了。她也许奇怪我没有去睡觉,在我的窗前停下,抚弄怀里的猫,那是一只纯种的波斯猫,毛发梳理的整齐干净,看得出主人对它的偏爱。
“你怎么还不睡的。夜已深了。我也该回去了。”
“等一会好么?我很好奇,想知道你的故事。或许,我可以帮你的忙。”我嚅嚅地说出来。
她笑了,伸手掠了一下鬓角:“你会知道的,晚安。”说完她就飘出院门不见了。
我想,这其中一定存着很伤情的故事。那么一个可爱的女孩子,会有什么凄美的故事呢?多少年前的某月某日,在这儿,一定发生了什么不为世人知道的故事。
(五)
一连半个多月,她再也没有出现。月亮圆了又缺,太阳升了又落。终于过了二十一日又是二十二了。九点多,半个月亮浮在树梢上,冷冷清清的光芒恍恍惚惚地飘动。
等的时间长了,我坐在窗前的椅子上迷上眼睛迷糊着。茫茫然中,那女孩子飘舞过来,对我招手我跟上去,我想,她要我去一个地方。猫儿在前边跑去,时而爬到树上,时而趴地戏嬉。眼前忽然是一座楼台,清宫末年的建筑,透着欧式风格,两旁绿树高耸,灌木从生。月亮照耀下,一切都朦朦胧胧,她神色凝重起来,扶着一颗树目光迷离盯着面前这幢三层的楼阁。
“这就是我的家,我活了二十四岁,一直没离开过这幢房子。”奇怪的是房子里没有人,什么人也没有,只看到精美的家俱和豪华的古式装饰,那些立柱,那些华贵的丝绸的帷幕,那些雕栏,那些古玩玉器。
她带我来到一间房里,说:“这就是我原来的卧室。”我审视一番,果然是旧时女子的房间,不过有一大排的书柜,一些花盆里生着长茂盛的草木,还有刺绣的绣板。空气中还有一种奇怪的香氛。
“二十岁的时候,家里来了个主管,年青潇洒;从没接触陌生男性的我就这样一见钟情喜欢上了他。”可以看出她眼里对往事的憧憬与感想。“那会儿我有多快乐哦,即使成天见面,但还要偷偷摸摸地约会。我是那么想一时一刻跟他在一起……”听到这儿,我想这一定是富家小姐与穷小子的爱情故事了。“这样一年后,爸爸安排我赴英国去留学,我还没走,爸爸突然病了。——忘了告诉你了,我妈妈早死,家里除了我,就只有爸爸在我十八岁时娶的的二娘。”说到这儿,她又叹了一口气。
“二妈对我很客气,虽然我不喜欢她。爸爸病了后,我出国的日程也就放弃了;这正合我愿,我可以因此跟他在一块。但爸爸的病一直不好,越来越严重。后来,就病故了。我成了半个孤儿……虽然父亲给了我三十之二的财产,但我一点不会理财。我爸是独子,也没亲戚,只有把我托付给他,但告诉我不要嫁给他,他已经三十岁了,但他就成了我的财产主管。二妈分了别处的房产,我还在这儿,还有我们的仆人。你要知道,你住的楼房,就是我们家仆人住的。你的那间,就是他的。”她动了一下,或许是站累了,我倚着一棵树听她讲。
猫儿跑累了,跳回她的怀里。“请原凉我不说他的名字,其实我不愿意说他的名字。不过,我一直想,这世上或许应该有个人知道我的事情。”
“没关系。”我笑了笑,伸手去抚摸那只猫,那只猫伸出爪子来挠了我一下。
(六)
“白白,淘气。”她娇嗔地打了一下猫,她的模样真象个孩子,“这只猫,是我的最好的玩伴,我养大的,叫‘白白’。”这真搞笑,倒象是她让猫称呼我伯伯一样,想到这儿,我笑了笑。她真单纯,象一个不懂世事险恶的女孩子。如果她是真的一个女孩子,我想我可能会爱上她。
“我爱他,决定跟他结婚。于是,我嫁给了他。但我不知道,他跟二娘很早以前是有情人,当初因为二娘家里穷母亲又有病,迫不得已才自卖自身嫁给了父亲。他随后到我家自荐当了主管……我爱上他,是全心全意的,他爱不爱我,我不知道,但他暗地跟二娘有勾结。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他娶我,不过是眼慕我的家产。结婚前我没有看清他的真面目。”她目光迷雾般延向远方——想起这样的往事谁都不会开心吧。对一个不解风情的女孩子来说,奸徒的面目并不容易看破。
“二娘暗地里反对他跟我结婚,就以自杀为由要挟他不要娶我。他却趁二娘不注意在她茶里下了毒,二娘就这样在我婚前五天被毒死了,并且被认定是自杀,因为他在她房间发现了她的自杀书信;我想那一定是他伪造的。二娘也真可怜,她无亲无故父亲早亡,我们倒是同病相连。她的财产自然而然又落回到我头上。”她神情黯淡下来。此时月色浅淡,树影狭长,整座宅子和一些树木浸在薄雾中。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贪慕荣华的人为了得到地位钱财什么方式都可以施出来。我可以想到她的结局有多悲惨了。
“我们结婚了。婚后我以为自己是幸福的,他待我挺好,不管是不是装的。但半年后我病了,现在称为肺癌症的那种病。虽然请了最好的医生,但一直没有效;但我也没有立刻死,好好坏坏得病了一年多,他终于对我厌了。有一天,趁没有人他在我的房间里用被子捂住我想憋死我,在他憋我的时候打了白白,被白白抓了一下,他一脚踢飞了白白。我挣扎不过就这样被憋死了,他把我和白白用被子裹住扛到墙角那边的小屋里埋在他早就挖好的坑里。但他慌乱中没注意到飞飞挣扎中碰倒了立烛,烛火点燃着帷帘,火势燃大把整幢房子都烧光了。所以,现在这儿没有什么房子,我的家随我一起从世上消失了……我是冤死鬼,尸骨未安,所以魂魄一直凝在故居不能归属地宫。还有,我必须要等到他死去,一同到地府对执伸冤。好了,终于对你讲完事情的因果起源。现在的我已经不再伤心,缘生缘灭尽是命罢了。你我也算有缘,罢了,我不可枉断天机。我去了……”
(七)
夜风冷冷,我被窗帘拂醒,看看表,已经过了十二点,院子里静悄悄地无声无息。我知道,她来过又走了。
但,缘生缘灭,又是怎么样的一个过程?她跟我有缘?我们又有什么缘,人鬼殊途,只凭神交。
我还想知道在她被埋之后,她的丈夫又怎么样了呢?难道他还没死?八十多年了,她死时他已经是三十岁的人了吧。他不可能还活着。但那为什么她的事情还没得到公断?我苦思冥想却没有结果。
日子过的很快,一晃又是半个月。初七的晚上,月亮在西山顶上只显出一个芽儿,当它沉下山的时候,她出现了,又朝着那个屋子飘去。
我开门走到后院,看那屋里摇曳的光,想着她在做什么却什么也没看到。
听到猫咪叫声时,她已经站在我的面前了:“很想知道我在那里是么?不妨告诉你,每天月圆前七天,月缺后七天,我都要来附上我的尸骨以保她完全不至腐化成灰。因为只有等它们被收敛安葬的时候,我的灵魂才会安宁,我也才会可以再轮回转世。我们有缘,有些事还要你帮忙。所以,我才会让你看到我。”我诧异地看着她。
“这月月圆之后的二十一号,请你来为我收骨葬在山上五棵松下。到时一切自有分晓。”她依旧笑笑,我突然闻到她身上一种香氛的味道,“我暂时无以为谢,只有先把我最亲近的猫咪送来陪你。”然后她又飘出院门不见了。
此后每一天对我来说都很漫长。
初八的晚上,没有看到她,天阴阴的开始下雨了。在窗口听楼头滴下的水滴落在地上溅起“叭哒叭哒”的水声,一直没有看到屋里的烛光亮。我想,她不会来了。
这些日子,我到底是在做梦呢,还是真有她出现?
二十一日,我上山去寻五棵松的地方,沿着山路走,转到山腰果然有五棵松树。不知存活了多少年的古松,枝桠札伸与其它灌木乔木不同好一处安静的所在。下山的时候,有很多辆车停在了楼后,很多人簇拥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在路上看景致。那老人指着这幢楼好象说了些什么,很多人对他附身恭听。然后他们推着他走进后院,老头儿似乎很激动,但只站在院门口朝那间小房子盯了一会就离开了。
我忽然意识到他是谁。
(八)
晚上,打开窗子,等着她出来,十二点了她依旧没来。夜风凝重,我想我应该睡了,闭上眼,她却出现在窗前,依旧怀抱白猫:“我今天就该跟你告别了。今天你见到的那个老者,就是我生前嫁与的丈夫。他即将随我去地府对执受刑,我的冤情在人世不能申诉,只有借助地狱神工。只是,我托你的事……”
“你托的事,我一定会做到的。只是他怎么还能活到这么老?”我说道。
“古语道:‘祸害活万年’不是没有道理的。不过也都是命罢了,缘生缘灭自有定数。想当年他得了我的家产后就迁到他乡,现在他却要因无子孙祠而蹈他对我的复辙。好在他还念着旧情,携着儿孙到故地来看一眼,不过他将死的很惨。有些事我不能说破,你自然会知道。”第二天,我雇了帮手,用铁锤砸开了小屋的门,搬开了所有的破旧家俱,发现地上果然有一处凹了下去。挖下去的时候,就有一具用已经腐烂的被子包住的人的尸首,已经干枯成木乃伊,却正衣着一身白色绸衣。被里还有一具动物骨骼,就是那只白猫了。
用一具木棺敛了所有骨骼,请人把他们抬到山上生着五棵松树的地方,在松树中间挖了墓坑葬了她。
收拾完一切下山时,听到有哀乐响起,又数十人抬了七八具棺木走向山脚处的公墓。
那帮工的人说:“听说昨天山那边的客栈着了火,烧死了七八个人,是一家子,还有一个老头儿,听说还是这个庄园原来的老主人,挺有钱的。儿子孙子都烧死了,真惨,唉,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孽了。”我忽然心释了,这世上真有因果报应的!
再以后的晚上,我再也没见到她,我想,我是再也见不到她了……
有一天,碰到一位老太太喊卖猫儿,说她家的猫儿新生了一窝仔儿,已经满月了,如果我想要就可以挑选一个。我然后看到她装在篮子里的一窝猫仔儿,有黑有白,只有一只是全白的。小白猫见了我就跳到我手掌上,对我喵喵地叫着,似是旧识。老太太都感觉奇怪,你们真是有缘呢。
我留下了它。因为我知道,它就是白白,它将陪我渡过一段岁月……但,她的主人呢?
(完)
作者:
水草
时间:
2006-4-23 22:19
No.23 第三具尸体
VOL.1
已经连续一个星期了,每天一到这个时间,磊就会趴在我的窗台上,机械性的拍打着我的窗户,发出“咚 咚 咚”的 恐怖声响。自从我第一次在睡梦中被这可怕的声音惊醒后,就在也没有睡过安稳觉。
今天也不利外,磊还是准时的来到了我的窗台外。也许我已经习惯了这种声音吧。我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仔细地回想着以前的事……
那是一个炎热地夏天,吃完晚饭后,我与玲坐在沙发上聊天。玲是一位非常漂亮地女孩子,我从高中时就一直暗恋着她,可一直没敢向她表白。还是在磊地鼓励下,我才结结巴巴地对她说出了自己地心意。她也悻然地接受了我。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我与玲之间找不到任何话题。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彼此都不发一语。玲一边看着电视,一边用手拢着自己那乌黑秀丽地长发。
“咚 咚 咚”。由于我家没有门铃地缘故,一般客人来都是敲我家地窗户的。
“谁啊?是磊吗?”我猜想着也许是磊来了。
果然不出所料,一开门就看见磊站在门口。他拿着一本黑色封面的本子在我面前摆弄了一下。“知道这是什么吗?”磊神秘的笑了笑。
“废话,我怎么知道!”我从鞋架里拿出了拖鞋,并用眼神示意了磊进屋。
“这是我在图书馆找到的。觉得很有趣!”磊坐在沙发上对玲说。
“写的什么啊?”黑色的封面使这本笔记本显得非常的古老,是属于那种不注意根本不可能会发现的东西。玲好奇的翻开了书,发挥了她朗诵方面的天赋,“一本引导人们走向道德边缘的笔记本,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游戏。只要你能在24小时之内在幽灵别墅里找到三具尸体,那么你将拥有无限的财富,如果你失败了,那么你的下场将会………”
我正陶醉在玲动听的声音当中,忽然她停下了“怎么停了?我还想听下去那!”
“后面的字……嗯……看不懂!”玲尴尬的看着我,然后对我微微一笑。
“不会吧,怎么最重要的部分会看不懂呢!”我从玲手中接过了笔记本。本子里写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字,“哇?这是什么啊?不会是外星文字吧?”
“我觉得很好奇,所以就借来看了,我还在网上请教了好几个专家,所以今天特地到你家看看网上能查到什么资料!”
VOL.2
磊告诉我们,他前几天就已经在网络BBS里发了一个关于这本笔记本的主题,短短5分钟之内就有几百的点击率,三十几个人回复。
可几乎都是问:这是哪里找到的呀?你玩过了吗?好有趣啊!会不会是外星人留下的?之类无聊的问题。
就在我们快要放弃的时候,磊的QQ中有一位叫做幽灵别墅的人发消息过来。
“你好。鬼网BBS的帖子是你发的吗?”他说话非常直接。
“啊。是的!你知道吗?里面的文字我都看不懂啊!”
“是的,我玩过,不过劝你们不要玩,会着魔的。”
“你玩过?能告诉我吗?我对这个很感兴趣!”磊的语气中略带着一丝乞求。
过了好久,那个人也没在回话。磊拿起桌上的烟,开始大口大口的吸起来。从他的脸上,可以看出,他开始不耐烦了。
“可恶,这个家伙,肯定在耍我们!”磊非常的生气,刚想把他拖到黑名单中。
这时,QQ响了起来。
“如果你真想尝试一下的话,那我告诉你吧。你把那本笔记本的168页和169页撕下来,然后把第一行第一个字剪掉,第二行第二个字也是,以此类推。然后放在笔记本最前页和最后页,就会看见去那个房子的地图了。不过劝你别玩,否则的话,你会永远的活在痛苦之中。”
“要去吗?”玲疑惑的看着我。
“我也不知道啊,好像很可怕啊。磊……”我听完幽灵别墅的话后,感到有些毛骨悚然,拍着磊的肩膀说到。
“我要去……你们如果不想去,那我就自己一个人去。”磊说完便站起身,往屋外走去.
“要去吗?”玲第二次问我这个问题。
“我也不知道……”我依然用同样的答案回答她……
VOL.3
经过两天的路程,我们终于找到了地图上标识出的那个别墅的位置。本来也不打算来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我。不可否认,我对这个游戏也是有一定的兴趣。否则也不会跟着磊受这份罪了。
“就是这里了!”
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幢非常破旧的别墅,这地方被人们称作是“幽灵别墅”一点也不为过。一看到这破房子,就有一股寒意从我的脚趾一直传达到脑门。
磊推开了那扇虚掩着的门,因为很久没打开过的缘故,门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响。好像随时都会朝我们倒下一样。
磊拍了一下手上的灰尘,“就是这里了,笔记本上说,只要能够找到三具尸体就可以得到无限的财富了!”听磊的口气,这财富好像已经是近在咫尺的东西一样。
是啊!无限的财富,只要是人,就没有不爱财的!也不知道有多少像我们这样的人来过这里,但他们最后的归宿也许是那无尽的深渊。
作者:
水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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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4-23 22:19
“你还傻站在那里干什么啊?”在我发呆的时候磊和玲已经走到了二楼了。
楼梯上面覆盖了像积雪一样的灰尘。走在楼梯上,每一步都要十分小心,谁知道这老古董会不会因为用力就被我给踩断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也许是因为光线阴暗的关系,刚才没有好好的打量一楼的格局,现在站在楼上才发现。这别墅好像是按照德国古堡建筑模式来建造的。面对这异国风情的房屋,我的好奇心更重了。
“我们分开找找吧?”磊对我和玲说,“玲如果害怕的话就和翔一起吧!”
“谁说我害怕了。我也一个人找。”说完玲一个人下楼去了。
VOL.4
我独自走在走廊上,从破窗中,丝丝凉风往我身上吹来。前方,一扇刻有文字的红色木门吸引了我。
我的脚步似乎不听我的使唤了,竟慢慢的向木门移动过去,越来越近。从里面好像传来了什么声音,我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的听。但除了风声,其他什么都听不见。这时,我感到背后凉飕飕的。象是背着冰块一样。而且我还听倒了急促的呼吸声。我开始害怕了。我感觉呼吸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啊~~~~~~~~~~~~~~”
这时从楼下传来了玲的叫声。难道玲出事了,对玲的担心超出了我对自己的担心,我早把刚才那感觉抛到脑后,这时我心里想的只有玲,希望玲不要出事!
我飞快的跑下楼,我在一楼过道中看到了玲。她蜷曲在角落里,身体剧烈的颤抖着。我跑过去抱住玲。抚摸她的头安慰到,“别害怕,有我在!”
“里……里面……有……有!”玲用颤抖的声音说着。
这时磊也已经赶来了,原来玲看到的是一具骷髅,这对于我们两个男人来说也许不算什么,但一个女孩子看到一具爬满蛆虫的骷髅尖叫应该是正常的表现。从这具骷髅的颜色来看,应该死了快半年了。这具骷髅,右手拿着一把斧头,上面还有一些干了的血迹。墙上也有。这些血也许是他自己的。
“这就是第一具尸体了。好像很容易嘛?”磊那起来骷髅手上的斧头,“这个也许对我们有用。”
我把刚才我在二楼遇到的事说了出来。我们三人一致认为应该去探个究竟。
很快的,我们就来到了木门前,但刚才那种恐惧的心理已经不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好奇心。到底木门后面是什么呢?
也许是因为很久没打开过的缘故。门把手已经锈住了,怎么也打不开。磊示意我们让开,然后举起刚才拿到的斧头,用力的向门把砍下去。
VOL.5
这个房间很大,非常大。里面的摆设都是德国贵族才能够使用的。虽然家具上都布满了厚厚的灰尘。但依然可以看出这套家具非常的昂贵。
玲看到画像墙壁上的女人画像,竟不自觉的走上前去。
“这副画……我好像在哪见过。”玲习惯性的拢了拢头发,“好像是……”
“你们快过来看啊!”站在窗台前的磊边象我们招手边喊到,“你们看下面的树木排列的非常奇怪。”
我拉着玲跑到窗台前,果然有点奇怪,楼下的白桦树很不自然的排列成了一个D的样子。怎么会这样呢?
一定是以前的主人故意把树木弄成这样的。最后我们三人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已经快6点了。只剩下没多少时间了!现在怎么办?”玲看了看表。
“到现在只找到一具尸体,还剩下两具,到底会在哪里呢?”磊用手托着下巴自言自语到。
此时,玲又站到了画像得前方。开始打量这副画像。
画中得女人非常的年轻漂亮,而且有一种贵族特有的气质。“真象个女伯爵啊!”我看着看着竟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什么?你刚才说什么?”玲转过头,好奇的问我刚才所说的话。
“呃。我说她真象个女伯爵。”我用手指了指画像。
“是啊是啊。你真聪明。我怎么没想到呢!”玲露出了非常兴奋的表情,“这副画中的女人是伊丽莎白•德库拉。我上次在德国画展上见过的。她就是那个有名的‘吸血鬼’德库拉伯爵的妻子。传说伊丽莎白也是一个吸血鬼,后来被人杀死并埋在墙壁里……”
“墙壁?”磊打断了玲,“我想到了。第二具尸体可能埋在墙壁里。”说完,磊便拿起斧头对着墙壁疯狂的砍着。
果然,在墙壁里我们找到了第二具尸体。这具尸体的头骨有些碎裂,应该是被硬物击中头部死亡的。
“只剩下最后一具了!”磊兴奋的说到。“我们还剩多少时间?”
“现在7点了,必须在12点前找到!”玲皱着眉头,可以看出她非常的担心。
作者:
水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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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4-23 22:19
“首先我们把所有房间都再检查一边,大家分头找,发生什么意外就大声叫。”磊象指挥官一样,用类似命令的口吻说到。
尽管我很仔细的搜寻着,但依然是一无所获,别说尸体,连骨头都没找到一根。顿时我感到非常沮丧,步子也开始沉重起来,每迈出一步好像就要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样。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磊和玲能够发现,可看到他们两个的表情,我再一次的失望。难道就这样失败了嘛?我们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也许我们会和那两个人一样,死在这座古堡里。
“第三具尸体到底在哪里!”也许是由于紧张的关系,磊显得有些暴躁。
“我早说了不要来的!”面对死亡就算是磊这样坚强的人都会感到恐惧,别说一个女孩子了。玲大声的哭泣着……
“算了,听天由命吧。”我身子靠着墙缓缓的坐下。这时的我显得非常的沮丧。真的非常后悔来到这里。
“该死的,第三具尸体一定也被埋在墙壁里了。”磊开始有些发狂了,拿着斧头对着墙壁乱砍。
斧头砍打墙壁的声音似乎是很好的催眠曲,我的眼皮开始觉得很重。虽然我努力的试着把眼睛睁开,因为我知道一闭上就有可能永远睁不开了。但我还是失败了,我睡着了。可睡的很浅,我似乎听到了磊用斧头敲击墙壁的声音,而且越来越大声,然后又是很大的一声敲击声,这不是斧头挥砍墙壁所发出的……
当我睁开眼,我已经睡在了马路上,玲也躺在我的身边,磊呢?磊去了哪里?我推醒身旁的玲。可玲象是疯了一样,一看到我就开始大声的喊叫,“血,好多血!不要过来!”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原来我的手上沾满了鲜血,手掌中有一道很大的伤口,象是被利刃划伤的。到底怎么了?我敲打着自己地脑门,仔细地回想。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到了医院,医生说玲疯了。原因是重度精神分裂。可她昨天还好好地。怎么一个晚上就会这样呢?还有磊呢?
VOL.6
我躺在床上,整理着紊乱地思绪。磊,你到底去了哪里。
“咚 咚 咚”我听到了有人敲我家窗户地声音。磊?一定是磊!
我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出房间,果然在窗户上我看见了磊那张熟悉地脸,只是扎看之下显得有些苍白。
“磊,你到底去哪里了!”我边说边打开大门,可外面却一个人都没有。“怎么可能?刚才明明……”我小声地嘀咕着,大概是幻觉吧?
“咚 咚 咚”我才刚关上门,那个敲窗地声音又来了,这次我肯定没有看错,窗户前面地确实是磊,虽然他那张脸非常地苍白,白地有些吓人,但我还是能顾肯定那个肯定是磊。”
可当我打开门,迎接我地只有 一阵阴冷地风。难道真地见鬼了?我开始感到害怕,赶紧跑到自己房间,把所有的房门都关上。
“咚 咚 咚 咚 咚 咚”屋外传来了急促的敲窗声,我开始对这声音感到心寒,我用被子盖住头。过了一会儿,那声音停了。
我壮了壮胆,走出了房间。
“叮叮叮”电话在最不应该响的时候响了起来。
“喂。你好,找谁?”我说了这么一句废话,这是我家,当然是找我的。
“你是翔吧?玲是你女朋友吧?”对方也很直截了当的说。
“是的,出了什么事嘛?”我开始有些不祥的感觉。
“是,她刚在医院跳楼自杀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有如被雷劈中一样,差点就晕了过去。
在玲的葬礼上,我没流眼泪,不知道为什么。为这事,玲的家人开始数落起我的不是。说什么搞外遇把女儿逼死之类不堪入耳的话。
从那天晚上开始,敲窗声一直没有停过,从窗户外可以看到磊那张苍白阴沉的脸。他面无表情,只是机械性的敲打着窗户。这该死的声音害的我夜不能魅。
已经连续一个礼拜了,我被这敲窗声搞的有些神经衰弱了。看着磊那苍白的脸,我的脑海里似乎上演了一幕可怕的剧情。
磊疯狂的砍着墙壁,有一个人慢慢的向磊靠近,慢慢的靠近。他拿起一根木棍用力的往磊头上敲去。
磊倒在了地上,他那眼神,我想我是一辈子也忘不了了,那眼神中充满了憎恨和不可思议。那个人拿起磊手中的斧头对着磊的胸口就是一下。血飞溅在他的身上。他拉着磊的尸体。把磊放倒墙壁里,然后用砖头砌好墙,他没想到这骇然的一幕被墙角的玲看到了。他转过头露出那张狰狞的面孔。天哪。那个人……那个人竟然是我。是我杀死了磊。不,这不可能是真的,我为什么要杀了他。可能是为了生存。为了生存我的手上沾满磊的鲜血,我杀了我最好的朋友。这时,我想起幽灵别墅所说的“你会永远活在痛苦之中。”这句话在我脑海里回荡着。
第二天,我去了警察局自首。可最后因为我患有梦游症,而且加上证据不足,判我无罪释放,可必须接受治疗。
尽管我非常不满意法院的判决,但也没有办法了。我躺在床上,静静的等待着磊的到来。
“咚 咚 咚”那熟悉的声音又来了。我打开窗户。吸着新鲜的空气,伴随着磊那极副节奏感的敲窗声,我身子往前一倾……
(完)
作者:
水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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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4-23 22:20
No.24 宿命
作者:幻夜媚影
我在半夜里惊醒过来,我不是那种神经脆弱的要惊醒好几次的女孩,而这一次我却惊醒了,一半是因为梦境,一半是因为一种奇怪的声音。我坐起来,眯了一下眼睛,确定了自己所在的位置,惨白的月光从窗外渗进来,刚好照在对面的床上,素文一袭干净的白衣,长长的两条腿挂了下来,敲击着床沿,很有节奏,“素文”我喊出声,而她却没有任何反映,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那是一种怎么样的笑容啊?即使看惯了恐怖片的我也实着吓了一跳!“素文”我听见新也在叫她,而素文好象没有听见一般,只是继续她的敲击。小小的公寓被奇怪氛围环绕着,显出小说里的狰狞。
没有人再能睡着,一夜的梆梆梆搅得人心里发毛。天快亮的时候,素文终于停止了她的敲击,躺在了床上,连衣服也没有脱。我和新沉默了,终于新说“走吧,上班去吧”工作、工作、除了这个我真的没有别的事可做了。我们没有去叫醒素文。认为她休息好了,自然会醒来。
中午的时候,我们吃了中饭回公寓,突然不祥的气氛笼罩了我。我的第六干告诉我----素文!!!我一阵颤栗,拉着新的手就跑,到了我们公寓的楼下时,那里异样的围了很多人。“一个女孩刚才从楼上跳下来了”有人说。
素文在医院里挣扎了一天一夜终于永远的走了。“挣扎”是书上的说法,书上总是一相情愿的认为生命是经过挣扎才会生存的。而我们私下里认为挣扎的是大夫,当然还有素文的父母。我在一夜之间目睹了人衰老的全部过程。素文的父母几乎不能说话 ,葬礼上,新一个劲在后面推我,而我又能说些什么呢?
“素文说她看见她了”“什么”缺乏睡眠的我大脑一片空白,“就是她常说梦中见到的那个女人”每个人的死亡也许都是有这样或那样的原因,人们认定了素文的死是因为失恋或许是人际关系,然而说到原因,如果不是素文死在我们的前面,叫我如何能相信?那是好几天前了,我们去书店,在门口看见了一个老太太,她的上牙少了好几颗,以至于笑容很干瘪,现在回想起来,她好象是一个巫婆。当我们都出来时,她迎了上来,问道“那个女孩呢?”她说的是素文,只有素文还在里面付钱,没有出来。没有人说话,谁愿意与这样一个老太太说话?“她平日里做人好不好?”老太太又问到。我们心里不由得一阵发毛,只好勉强说到“很好”“那好。告诉她,她梦里的那个人要出现了,那是她的孽缘。”这时,素文出来了,我们拉了她的手就走,深怕那个老太太再说要消灾来找她之类的话。
后来素文和我们说,她梦到她把一个女人从高楼上推下来,好象是民国时候的打扮。“不会的”新的声音有些颤抖,“又不是在看卫斯理的小说,素文梦到她的时候也没有认出她呀,何况都过了那么多年…………”新对我说,事实上是和她自己说。可是素文确实是从楼上掉下来死的,在她说梦中的女人出现的第二天。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你要我相信前世今生?
我和新茫然的在大街上走着,看着新害怕的样子,我的心情沉重起来。可是,如果每个人都注定要在自己的宿命里轮回着前世因后世果的话,那又有什么可逃避?我不能免,新亦不能免。
忽然,我的心好象被什么牵引住了。是一道追随已久的目光,这种感觉其实很微妙。我不禁回过头去,一个骑单车的男孩从我身边飞驰而过,他回过头,我们的目光在空间中有了一个交点。那是一双熟悉的眼睛,我不认识他,但我熟悉他。在他的眼中,我看到了同样的诧异和惊喜。“走吧”新说。“可是我走不了啊”我在心里回了一句。他的车子没有停下,可眼光也没有离开我,一直一直。后来?后来他消失了,消失在众多的人群里。我突然想起,那双眼睛是我一连几天来梦中的眼睛。
这时,我看见那个老太太向我走来,不用她说,我知道,我的孽缘,来了……………………
(完)
作者:
水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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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4-23 22:20
No.25 庄秦系列短篇之爱比死更冷
(01) 小舞
我慢慢推开了这间平房的墨绿色窗户玻璃,看见了小舞,她正沉静地坐在李子树的树荫中荡着秋千,悠闲地看着一本书。虽然离得远远的,我还是从封面依稀认出,她看的是才出版的一本恐怖小说。现在的女孩怎么都喜欢看恐怖小说呢?我觉得有点纳闷。
透过树荫的午后阳光斜斜地投射在小舞的身边,在她的身体边缘形成了一层薄薄的光晕,她的长发被染成了淡淡的金黄色,显得那么恬静。她那套淡紫色的碎花长裙拖在了地上,可她却恍然不觉,她一定沉浸在了那本恐怖小说构筑的意境之中,无法自拔。
关上窗,我打开了CD机,里面悠悠地传出了一首歌。一个剔透的男声无限冷漠地唱着:“我一心接近,来到了水中央,突然没了的脸,呼喊你,你静默渐无力自拔,我这身通通湿透,拼命在颤抖……”
我的身体渐渐被一丝寒意席卷,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却不知这感觉由何而来。
我转过身,满手汗液。推开了窗,小舞已经不见了,树荫下只有一个空着的秋千,悠然地荡着,低垂着掠过草坪,草坪上嫩幼的细草微微摇晃。
我租住了一对夫妻在城市近郊的一间平房,这里一共有三间房。大的一间是那对夫妻的房,男的叫李诚,女的叫霍瞳。我住了一间小的,另一间小的租给了音乐学院的学生,小舞。
我与李诚霍瞳夫妻俩是在西双版纳认识的,那个时候我在那里写生,而他们则是在旅游。我和李诚年龄一样,长得差不多高,就连体形也很像,好多人都说我们就像一对兄弟。而事实上,我们也一见如故。当李诚说他在城市郊外有一套院子,院子里还长了两棵很高大的橘树与李树,我就欣然地与他们回了城市后,租住了他的房间。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一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可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呢?我说不上来。也许,与小舞有关吧。
或许,小舞正在成为什么人的猎物吧?我暗暗这么对自己说。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2)李诚
我和李诚常常在我的屋子里一起喝酒。他有时会看着我画画,我最喜欢站在窗台前,画着院子里那两棵茁壮生长着的橘树与李树。当我把墨绿色的颜料涂抹在画布上时,大色块总让我情不自禁地头晕目眩。
在那个时候,我就会推开同样墨绿色的窗户玻璃,看着窗外的草坪。小舞常常都会坐在草坪中的那副秋千上,一边荡着,一边看书。
小舞很漂亮,漂亮得让人睁不开眼睛。所以我常常都会避开她的眼神。
而在那个时候,我也常常会听到李诚不由自主吞咽一口唾沫。唾沫在滑下喉腔的时候,总是会发出浑浊的声响。
李诚看着小舞离开秋千时,袅袅婷婷的背影,常常都会自言自语地说:“我总有一天,一定要搞定她!”
他从来没有在我的面前掩饰过他的欲望,或许他真的觉得,我就是他的兄弟吧。我为自己有这样的兄弟感到恶心不已,所以我常常会在喝醉了酒的半夜苏醒后,抚着肮脏的马桶边缘,不停呕吐,直到绿色的苦胆汁从我的喉头喷薄而出,落进旋转的水流中。
李诚在附近的一家药物研究所工作,据说是负责物料的进出。不过我对这并不关心。我只是一个画画的匠人,每天画些可以卖钱的工艺画临摹品。通常我画的都是山水风景,静物仕女。这样的画不需要太好的技法,只需要看上去漂亮,所以以前若干大师的名作成了我拷贝的样品。
不过,我并不希望自己做一辈子的匠人,我想画出一幅真正属于自己的画。
所以,我在偷偷地画着一张油画,是一张永远只属于我的油画。也许,也会属于小舞吧。
是的,我画的就是小舞。
自从我在窗边看到了小舞,我就被她吸引住了。虽然我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但是每天晚上,我都会梦见她。
梦见与她一起在草坪上光着脚丫,荡着秋千;梦见与她一起讨论,她正在看的那本小说,其中的技法与细节;梦见她来作我的模特,露出她曼妙的身材……
甚至,我梦见了与她交欢,无与伦比,绝对的颠峰。
可是,我却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会成为现实。
估计会很难。小舞还是美得那么咄咄逼人,每当与她视线对接的时候,我总是会毫无底气地避开她的眼睛。
我的心,有些隐隐的疼痛。
(3)霍瞳
走出平房,我的眼前顿时一荡。虽然为了满足我作画的环境,李诚在我的房间里装上了日光灯,但是平房里始终有种阴冷潮湿的感觉,让我心中惶惶不安。
只有走出房间,我才会嗅到一丝清新的味道。
不过,在这清新的空气中,我却嗅到了一股与之截然相反的,浓郁得如焚琴煮鹤一般的香水味。这是一种叫“毒药”的香水,据说价格不菲,此刻正从李诚的妻子霍瞳身上弥漫了出来。
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是的,我对香水过敏。小舞从来都没有涂抹过香水,但每次经过她身畔的时候,我却总可以嗅到一丝淡淡的体香。
这体香,让我迷醉,深陷,不可自拔。
平心而论,霍瞳长得也不错,身高与小舞差不多,乳房也和小舞一般挺拔在胸前。只是可惜了她那张脸,实在是太难看了。如果那天使来形容一个女人,那么她一定是脸部先着的地。五官没有次序地挤在了一起,鼻子有些歪,嘴巴有点斜,一笑起来,眼睛就眯成了一条线,脸上生出一条条皱纹。
一看到她,我就皱起了眉头。但霍瞳率先与我打了招呼。
“画家,又在画了?”
“没有,没有……”我赶紧回答,“出来透透气,实在是太闷了。”
“那你出去转转吧,说不定可以找点灵感的。”霍瞳向我友好地笑了笑,向我展示着她的皱纹。“画家,你随便转,我去给后面的果树修修枝条。”她一边说着,一边夸张地扭着屁股向屋后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其实还是很不错的,称得上袅袅婷婷。我庆幸自己从后面看不到她的脸。
我点上了一根烟,狠狠吸了一口,然后会了房间,继续作起了自己的匠人活。
我在画一幅天使降临图,但我总是不自觉地将天使的脸蛋画成了小舞的模样。是我的潜意识使然吧,我暗自嘲笑着自己。
(4)李诚
当听到敲门声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我打开了灯,正准备在画布上模仿一个知名画家的签名。从敲门的节奏,我就知道是李诚,于是我连忙用报纸遮住了画布,我不想让他看到有着小舞脸庞的天使画像。不是我怕他嘲笑,而是他根本就没有资格在我的房间里看到小舞的脸。
小舞只属于我!
打开门,李诚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外,赤着一张脸,汗水从他的额角冒了出来。
“怎么了?天塌下来了?”我因为他的打扰,语气显得有些生硬。
“出大事了!”李诚前言不搭后语地叫了起来,声嘶力竭,青筋毕露。
我连忙按住他的肩头,想让他镇定一点,“究竟怎么了?出什么大事了?”
“小舞……小舞……她……”
我的心里骤然一紧。小舞?她怎么了?
“她……死了……”一说完,李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竟号啕大哭了起来。
我的面前金星乱冒,脑子中如一锅浆糊一般。
小舞死了?我的天!怎么会这样?
我一把拎起了李诚,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气力。
“怎么回事?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竭力大声地向李诚吼道,我想让他镇定,也想让自己镇定。可是我这只是在徒劳。
“在屋后的果树林里,我看到了小舞的尸体!就趴在那里,全身都是鲜血。”李诚大声地说着。
“果树林里?”一丝凉意从头上直往脚下灌去,仿佛有一桶冰水浇了下来,令我浑身发颤,毛骨悚然。我想起在屋外碰到霍瞳时,她正是说,她要去为果树修剪枝条。可这又和小舞有什么关系呢?
我强令自己镇静,然后说:“你是不是搞错了?你看清楚了没有?”
“不会的,我不会看错。她是我的梦中情人啊!虽然她趴在地上,但我一眼就认出了她。她穿着一袭紫色的碎花长裙,尸体边上还摆着一本书,是一本才出版的恐怖小说,今天下午她还在草坪的秋千上看那本书。”在这个时候,李诚竟然镇定了,一字一句,肯定地回答着我的质问。
“那你看到了她的脸了吗?你确认就是她?”我继续问道。
“这个……”他结巴了起来,“这我还真没看到,她是趴在地上的,背朝上。背上插着一把柄很长的藏刀,我只是摸了摸她颈子上的动脉,已经没有了呼吸。”
“说不定那不是小舞……”我有些犹豫,我期盼死的人不是根本就不是小舞,我期盼这里根本就没有死过人,“说不定是有其他的女人正好穿着紫色的长裙走到了那里,被人杀死了!”我揣测着说。可是,就连我自己也不相信自己的说法。李诚的院子从来都是大门紧闭,哪里又会有人可以随意进出呢?更何况还是身穿紫色长裙的女人?
我感到一丝心悸,心脏突突地跳着,眼前的东西缓慢地摇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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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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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4-23 22:20
(5)小舞
一走进果树林,我就看到了那具趴在地上的尸体。是的,那是小舞,我的双眼不由得变得模糊迷离。一定就是她!我对她的身材简直是太熟悉了。
我跌跌撞撞地扑在了她的身边,眼泪禁不住落了下来。
我挣扎着扳过了她的身体,看到了她的脸,不由得呆了。
小舞的脸,上面布满了红色的或大或小的水疱,水疱里全是脓水,连接在一起,令她的整张脸变得凹凸不平,坑坑洼洼。她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美丽,甚至一张脸根本不能被我们辨认。如果不是她的那身裙子,我根本不敢相信死的就是她。她的头发散发着酸涩的焦臭味,很浓郁。我已经嗅出来了,这是浓硫酸的味道。
凶手在杀了她之后,又在她的脸上泼了硫酸。
这需要多大的仇恨才会让凶手作出如此疯狂的行为啊!
小舞,一个音乐学校的学生,又会惹了谁?难道是有人觊觎她的美貌,逼奸不成,痛下杀手吗?
我转过了头,望着李诚,眼中似乎要放出火来。
李诚不动声色,蹲了下来,撕开了尸体身上的紫色碎花长裙。小舞露出了她洁白的身躯。
我大怒:“你要干什么?”
“我只是确定一下,死的究竟是不是小舞。”他冷冷地说。
“你怎么确定?”
他什么都没说,狠狠地撕开了裙子,我只听到了“哧哧”的声音,面前就出现了若干飘忽的碎布。
“是的,这是小舞。”李诚黯然地呆坐在了果树林的地上。
我朝着小舞的身体望去,在她的腰间,有三个嫩红的疤痕,像是烟头烫过一般。
“我曾经偷看过她洗澡,所以知道她的腰间有这么三个疤痕。”李诚如梦呓一般,喃喃地说道。
“你这禽兽!”我一脚踢在了他的身上,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禁不住落了下来。
李诚没有反映,只是呆呆地坐在地上,一片漠然。
我掐住了李诚的脖子,大声问道:“是你干的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是我!”李诚用同样大的声音回击我,“我怎么会杀了她?我爱她呀!我甚至对她说,我要带她离开这里,离开霍瞳,去一个没有人找得到的地方。她也答应了,我们正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拿走霍瞳的房产证,卖了这院子。房地产商人看中了这里,要在这修别墅,找了我好多次,可以卖很大一笔钱,足够我和小舞安逸地过了一辈子!可是,谁知道……”
霍瞳?我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了霍瞳的名字。
“霍瞳!”我与李诚同时喊了出来,我们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霍瞳到哪里去了?
(6)霍瞳
“一定是她!一定是霍瞳!”李诚咬牙切齿地叫了起来,“一定是她知道了我要和小舞私奔,她一气之下杀了小舞!这个没人性的女人,我一定要杀了她!”他猛然站了起来,从小舞的背上拔出了那把长柄的藏刀,发了疯似的在院子里狂奔,想要揪出霍瞳来。
可是霍瞳会留在这里让李诚逮到吗?我不禁冷笑。
我大声向李诚吼道:“你以为你那老婆这么笨,还等在这里让你抓?她一定已经逃到了外面,说不定她现在正在想办法怎么杀了你。”
听到我的话,李诚怒吼了一声,走到了大门旁,拉开了门,向外跑去,眨眼就消失了。
虽然我认为李诚是个卑鄙猥琐的人,但小舞因为同意与他一起私奔,也破坏了我心目中的形象,所以我对他们都不再抱有任何主观的看法。
说实话,甚至我现在还有点同情李诚。与霍瞳在一起生活,一定是种莫大的痛苦。虽然长得丑并不是她的错,但总是招摇着出来吓人,就一定是她的错。眼看李诚就要寻找到幸福了,虽然这女人也是我梦寐以求的,但可惜就要在接触幸福前的一刹那,灰飞湮灭,鸡飞蛋打。我实在是为了他那永远再也得不到的爱情,感到悲哀与惋惜。
我垂下头来,看着已经渐渐变得冰凉的,小舞的尸体,心中对她的爱意与恨意竟慢慢消失了。看着她狰狞的脸,我竟然回忆不起她原来究竟有着怎样一张天使般的容颜。
我的眼睛扫过她赤裸裸的身体,她的身体正缓慢地变成煞白的颜色,煞白中又浮现出暗青色的尸斑。在煞白色中,小舞腰间的那三颗烟头烫出的疤痕显得特别刺眼。
是什么样的事情,会让她狠下心来在腰间最嫩的地方,烫下这样的痕迹呢?是为了感情,还是为了其他的事?难道她遇人不淑?她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心里藏着不为我们所知的秘密。
我有些怜惜地垂下手来,轻轻抚着这微微凸出的疤痕。
我的手接触到这冰冷的身躯,一股彻骨的寒意从指尖灌进了我的身体,令我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我的手指从她的疤痕划过,那疤痕嫩嫩的,在我的手指下迸发开来,露出了里面如蔷薇花瓣一般的新肉。
“不对!一定有哪点不对劲!”我对自己说道。
我趴在了地上,细细地看着小舞身上的这三个疤痕。果然不对劲!李诚说过,他曾经偷偷看过小舞洗澡,看到了这三个烟头烫出的疤痕。那么说,这疤痕一定已经存在了很久。可现在在这尸体上看到的疤痕,却像是没烫几天的模样。
这是怎么回事?
死的不是小舞?
我大骇。
这只是一个与小舞身材相近的女人!正好又穿了一件与小舞相同的紫色衣服。
霍瞳!
这是霍瞳的尸体!难怪要用硫酸泼她的脸。一定是谁想让所有人都以为死的人是小舞!
我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毛骨悚然。
是谁要怎么做?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听到了跌跌撞撞的脚步声,抬起了头,看到李诚正双眼发红地走进了院子,向我慢慢踱来。
(7)李诚
一定是李诚干的!只有他才有这样的动机。
他要与小舞私奔,必须要除去最后的障碍。他的障碍就是霍瞳!他有杀死霍瞳的理由,也有这样的机会。
对,一定是这样的,霍瞳就给我说过,她要去果树林修剪枝条。一定就是在那里,李诚杀死了霍瞳,然后换上了小舞的紫色长裙,还把那本恐怖小说扔在了霍瞳身边。
而我,就是证明死者是小舞的最好证人。
我感到全身冰凉。
下一步,小舞一定会躲起来,李诚则会去找出霍瞳的房产证,卖个好价钱。接着,他们一定约好了地方见面。
说不定,李诚还会找个替死鬼,他也想办法失踪。
看着他跌跌撞撞的身影,一丝恐惧袭上了我的心头。
他寻找的替死鬼会是我吗?
我和李诚的身高相近,体型也差不多。如果他杀死我,换上他的衣服,再将硫酸泼在我的脸上,别人一定会以为被杀的人是李诚。
所有的人都会认为,小舞和李诚被杀了,而霍瞳与我则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一定会猜,是我和霍瞳联手杀了小舞与李诚。警察一定会下通缉我们的告示,说不定还会悬红征拿。而我与霍瞳则会躺在停尸间的冰棺里,死不瞑目。
难怪,在西双版纳的时候,李诚与我一见如故。他竭力邀请我到他这院子里来租房,还说会为我提供最好的作画条件。
我的心里一阵阵悸动,像有蚂蚁缓缓爬过。
我不能就这么束手就擒,我晃眼瞟了一下,在我的身边放了一截李树的枝条,够粗。我将身体移了一点,弯腰拾起了这截枝条,藏在了身后,很称手。
李诚一定还想在我面前装作很无辜的样子吧?我也正希望他这么做。
他摇晃着身体,全然无神地走到我面前,哭丧着脸说:“霍瞳跑了,她跑了!我找不到她了……”
我心中在冷笑,但是我伪装得面无表情。
“一定是霍瞳干的,她杀了小舞……”李诚捂着脸,蹲下身来,号啕大哭。
这是最好的机会,我绝对不能放过。
我举起了手中的树枝,狠狠朝他的后脑砸去。
在我的面前,李诚晕倒了。
我把他拖到了粗壮的李树旁,找来了绳子,将他死死地捆在了树干上。我捆得很牢固,相信他根本没有办法再逃跑。
呵呵,我胜利了。在我的脸上,露出了笑意。
(8)
在向他脸上泼了一盆冷水后,李诚醒了过来。
“为什么?”李诚还在我的面前假装无辜。于是,我冷笑。
“你为什么要这样?”李诚大叫,“我明白了,一定是你杀了小舞!一定是你和霍瞳联手干的好事。”
“哈哈……”我大笑,“你居然会把我和霍瞳联系到一起,真是看轻了我的品位。”
“那……那你究竟想干什么?”
“真不知道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难道你真的不知道死的人是霍瞳吗?”我冷冷问道。
“霍瞳?”李诚脸上堆满了疑惑,看上去并不像是假装的。
“是的,死的是霍瞳。有人给她换上了小舞的衣服,而且在她腰间烫上了三个烟头造成的疤痕。这个人想让所有人都以为死的是小舞。”
“啊?!为什么会这样。”
“在回答这个问题前,我得问你个问题,你和小舞真的准备私奔吗?”我又问。
“是的,每次霍瞳出去买东西,你在屋子里作画,我都会跑到小舞的房间里与她幽会。”
“幽会?是上床吗?”我对我淫亵的好奇心感到抱歉。
李诚点了点头。
我冷若冰霜,扬起了手,手中是刚从李诚身上搜出的那把长柄西藏尖刀。
刀扎在了他的心脏,血猛然喷薄而出,染红了我胸前的衣服,我放声笑了起来。
“老公……”小舞从树后袅袅走了出来,从后面搂住了我,在她的手里,提着一瓶浓硫酸。
我将我身上的衣服换到了李诚身上,然后将硫酸泼在了他的脸上。听着他脸上滋滋作响,我觉得这是全世界最美好的声音。
“这下好了。”我笑着对小舞说,“现在所有的人都以为死的是你和我,而李诚和霍瞳是凶手。你已经卖掉了这院子,拿到钱了吧?”
小舞点了点头。
我继续说:“以后,我就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警察会愚蠢地寻找李诚与霍瞳,怎么也想不到死的是他们俩。”我的脸上满是笑容,但是瞬间凝固了,我满面冰霜地问小舞,“你是不是和李诚上过床?”
小舞点头,但是马上抬高了声音:“我那还不是为了你,你要我使用美人计的。”
“可我也没要你和他上床啊!”
我的脸色一定很狰狞,小舞的连上充满了恐惧,她颤抖着声音回答:“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啊……我是爱你的……”
不过她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那把曾经扎在霍瞳背心的,后来又扎进李诚胸口的西藏尖刀,已经划过了她粉嫩的颈项,割断了她的喉管。
我默默地对小舞说:“别怪我,我也爱你,所以才不会接受被别人玷污过的身体。你放心,我会把你的身体切成一块块,放进冰箱里。我会天天都看着你,直到天长地久。这样的爱是永恒的,超越了所有生死。我们将一直在一起,永远,永远……”
我转过身去,心里空空落落。夕阳将我的影子慢慢拉长,很长,很长……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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