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胆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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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9-12-30 19:43
标题:
胆小鬼
老黄患有风湿性关节炎,他听说有种偏方对这病很有好处,那就是坚持喝用活蛇泡的酒,而且越毒的蛇泡酒效果越好。老黄的表弟在内蒙古倒腾药材,他专门托人给老黄捎回来一大瓶子活蛇酒。瓶子里的那条蛇大概有两米来长,身子几乎全部浸泡在酒里,只有蛇头伸在酒面和酒瓶口之间仅剩的空隙里艰难地苟延残喘。老黄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会拿上酒杯,拧开那瓶活蛇酒酒瓶底部的塑料小龙头,满满地放上一杯酒。只有等这杯酒下了肚,老黄的觉才能睡得踏实。瓶子里的酒越来越少了,那条蛇的精神头却越来越好。当老黄去倒酒时,它甚至会昂起蛇头,瞪眼望着老黄,红色的信子在嘴里一吐一缩,仿佛是在对老黄示威。
作 者: 周德东
出 版:胆小鬼编辑部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9-12-30 19:44
第1节:蛇缠腰(1)
蛇缠腰
文/快刀
老黄患有风湿性关节炎,他听说有种偏方对这病很有好处,那就是坚持喝用活蛇泡的酒,而且越毒的蛇泡酒效果越好。
老黄的表弟在内蒙古倒腾药材,他专门托人给老黄捎回来一大瓶子活蛇酒。
瓶子里的那条蛇大概有两米来长,身子几乎全部浸泡在酒里,只有蛇头伸在酒面和酒瓶口之间仅剩的空隙里艰难地苟延残喘。
老黄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会拿上酒杯,拧开那瓶活蛇酒酒瓶底部的塑料小龙头,满满地放上一杯酒。只有等这杯酒下了肚,老黄的觉才能睡得踏实。
瓶子里的酒越来越少了,那条蛇的精神头却越来越好。当老黄去倒酒时,它甚至会昂起蛇头,瞪眼望着老黄,红色的信子在嘴里一吐一缩,仿佛是在对老黄示威。
渐渐地,老黄倒酒的时候有点发憷了,他不怎么敢去看那条蛇在酒瓶里的状态了,总是匆匆倒完酒就赶紧离开。
没过多久,瓶子里的酒就干了。好在表弟曾经告诉过老黄,这瓶喝完之后还可以自己再买酒来泡上。
表弟还说,一条蛇可以泡五瓶酒,如果泡完五瓶酒以后,蛇还活着的话,一定要把它放生。
老黄去街上买回了白酒,就在他准备打开酒瓶往里倒酒的时候,脑子里突然想起了一个老哥们儿讲过的一件事,说是以前有一个爱喝活蛇酒的人,不小心让酒瓶里的活蛇窜出来咬了一口。
犹豫了一阵,老黄终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酒瓶盖子。
酒瓶盖子一打开,老黄就笑了。原来这酒瓶是特制的,瓶颈处卡着一个网子,那网子似乎是用一种植物的藤条编织成的,看上去很结实,酒瓶里的蛇根本就不可能破网而出。
老黄把酒倒进了酒瓶,和以前一样,他没有把酒瓶装满,在瓶颈下面留出了一个小小的空间,好让酒瓶里的蛇继续苟延残喘。
当老黄喝到第五瓶酒的时候,他发现那条蛇快不行了,它软软地瘫在酒瓶里,再也没有昂起过头来。
当第五瓶酒喝完的时候,酒瓶里的那条蛇看上去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老黄打开酒瓶盖子,取下了那个藤网,他准备把那条蛇放生。
老黄取下了藤网之后,瘫软在酒瓶里的蛇突然来了精神,蛇头"呼--"地昂了起来,伸出酒瓶外,嘴里的红信子一吐一缩,一双蛇眼死死地瞪着老黄,瞪得老黄头皮直发麻。
那条蛇和老黄对峙了一会儿,开始缓缓地往酒瓶外爬了。
眼看着那条蛇就要爬出酒瓶了,老黄心意一动,他试着把手里的藤网朝着蛇伸了伸,那蛇飞快地往后一缩,又退回到酒瓶里。
老黄一下子就明白了,那条蛇怕自己手里这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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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起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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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2-30 19:44
第2节:蛇缠腰(2)
老黄的第六瓶酒还没有喝到一半,就发现那条蛇的蛇头始终耷拉着,浸在酒里,再也没有露出来过,他连续观察了好几天,终于得出蛇已经死了的结论。
酒里的那条蛇死了,剩下的酒老黄也不想再喝了,于是他抱起酒瓶,连着里面的死蛇和酒一起扔掉了。
一周之后,老黄的腰上莫名其妙地长了一些透明发亮的小水疱,他开始并不在意,但小水疱一天比一天多,最要命的是又痛又痒,他只得去了医院。
医生经过仔细询问和检查之后,对老黄说:"你的这种病叫'带状疱疹',是由于疱疹病毒感染引起的一种皮肤病。也就是民间俗称的'蛇缠腰'……"
"蛇缠腰?!"老黄的头"嗡--"的一声就炸了,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条泡在酒里的蛇,医生后面的话他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好半晌,老黄才渐渐回过神来,他用颤抖的声音问道:"我,我,我还有救吗?"
听了老黄的话,医生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你怕什么怕?'带状疱疹'是一种很常见的皮肤病,吃点药,输几天液就好了,不会死人的。"
老黄手里拿着医生开的处方,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医院,他甚至忘了去药房拿药。
接下来的日子,老黄就遵照医嘱开始吃药输液了。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了,老黄腰上的疱疹不但没有治愈,反而渐渐沿着他的腰部蔓延,眼看着就要在腰上围成一个完整的圈了。远远地看上去,老黄的腰间就好像捆了一条透明发亮的皮带。
腰上的疱疹又痒又痛,搞得老黄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就算偶尔睡一会儿,也是噩梦不断,他总是梦见那条蛇缓缓地爬出酒瓶,然后爬到自己的腰上缠了整整一圈,最后还昂起那可怕的蛇头,死死地盯着自己……
就这样,老黄的身子骨越来越消瘦。
那天早晨,老黄早早地醒了过来,他怔怔地坐在床上发了会呆,然后穿上衣服出了家门。
老伴儿看见老黄出了门,急忙追出去问道:"老头子,你要去哪儿?"
老黄回头看了一眼老伴儿,说道:"我昨晚做了一个梦……"
老伴儿急了,说道:"我是问你要去哪儿,要不要我陪你一块儿去。"
听了老伴儿的话,老黄突然变了语气,恶狠狠地对老伴儿吼道:"你管我要去哪儿!不许跟着我!"
吼完老伴儿后,老黄头也不回地径直走了,留下老伴儿站在原地暗自掉泪。
傍晚的时候,老黄回来了。他看上去面无人色,一进屋就筋疲力尽地倒在了床上,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嘟哝着什么。
老伴儿把耳朵凑到老黄嘴边,好不容易听清楚了老黄在嘟哝什么。
"它没有死……它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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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起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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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2-30 19:44
第3节:蛇缠腰(3)
当天晚上,老伴儿帮老黄上药的时候,她看到老黄腰上的疱疹已经连在了一起,在他腰上围成了一个完整的圈儿。
半夜的时候,老黄断了气。
当老伴儿扑在老黄身上号啕大哭时,发现老黄的两只手都紧紧地攥着,好像握着什么东西。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掰开了老黄的手掌。
在老黄的左手掌里,有一个藤条编织的圆形小网;而右手掌里,则是一团软软的东西,老伴儿战战兢兢地把那团软软的东西展开,那赫然是一张完整的蛇蜕。
作者:
尘起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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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2-30 19:45
第4节:抖着肺(1)
抖着肺
文/散客月下
柳泉热爱摄影,每到周末,就带妻子美娜四处寻找外景。
美娜是柳泉镜头下最完美的模特儿。她属于那种典型的桂北女子,五官精致,骨骼均匀,丰满又不失苗条,尤其是她穿上旗袍的形象,柔弱妩媚,曼妙飘逸。
旗袍人像,最理想的构图就是以旧屋老巷为背景。
桂林老城东巷,隐藏在闹市区中的僻静一隅,老屋紧挨古城墙搭建,瓦屋砖墙的庭院,低矮斑驳的围墙,墙体爬满的常青藤与水绿色旗袍格外协调;写满历史的背景烘托出美娜的青春娇艳。
晚上回家验收成果,几乎每一张照片都美轮美奂,除了这一张--不知何时,这个镜头里闯入一个陌生人。
一个身形矮小,背部微驼的青年男子,出现在美娜身后,一付行色匆匆的样子。
"奇怪,他什么时候闯进镜头里来的?我居然没发现……都说老街有诡秘,这回还真让咱碰上了,哈哈。"柳泉打趣道。
"难怪拍照时,有一阵子,我觉得背后有一股寒气。"美娜很认真地说。
"别瞎说……睡觉吧。"
从那天以后,美娜开始变得有些疑神疑鬼的。两口子逛街时,她经常会突然停住脚步,回头使劲看街角。
"我怎么老觉得背后有一股寒气?"美娜回头张望着,"好像身后总有个影子在飘荡,是被人跟踪了还是我自己太敏感了?"
当时他们正走在大街上,经妻子这么一说,柳泉顿时觉得脊梁一凉,猛然转过头去,可是身后行人如潮,实在看不出什么不对。他嘴上笑笑说:"你鬼片看多了……"但心里也不由自主产生了一丝恐惧。一股来历不明、莫名其妙的暗流不时涌上心头。
更要命的是,美娜的身材日渐消瘦,身体也越来越虚。三个月内,所有的衣服竟然都大了两号,穿进去显得空空荡荡,精神也越来越差,还经常一动不动地发呆,活像一具瘦骨磷峋的活干尸。
而奇怪的是,她的食量并没减少,但体重与日俱减。
柳泉心疼极了,四处求医,医生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柳泉突然想到了那张有陌生人闯入的照片。
"莫非,真的有什么古怪?"柳泉调出那张照片,放大了那男人的形象,打印出来,利用外出跑业务的时间,回到那条古巷,挨家挨户打听。
"这是李家老二,是个傻子。"有个老太太认出了照片上的男人。
柳泉找到了小巷里面一个独跨小院,院墙上爬满了青苔和爬山虎,木质大门早已不见油漆痕迹,裸露出斑驳的年轮,刻着岁月的痕迹,柳泉叩了叩门环,叩门声在寂静的巷子里发出干涩的响声。
无人应答。
柳泉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推开了那厚实的木门,木门"吱"的应声而开。偌大的院子里挂满了萝卜、辣椒、茭头。地上也铺满了刀豆、仔姜、青瓜,天井四周摆满陶制的坛子,空气中弥漫一股酸不溜丢的气味。
也许因为桂林是石灰岩地区,漓江水碱性很重,桂林人大多喜欢吃"酸",走在桂林大街小巷,最常见的就是米粉店和"酸"摊子。
桂林女人更是嗜"酸"成瘾。
美娜是地道的桂林妹,当然日日离不开酸食。
"有人吗?"柳泉轻轻招呼了一声。
"坏人,我砍死你!"随着一声刺耳的尖叫,一道寒光从院子南面的小屋闪出。一个样貌怪异的家伙挥舞着一把菜刀,扬手就向柳泉砍来。
柳泉一闪身躲过了菜刀的寒光。持刀人控制不住脚步,向前冲去,脚下踩着块青瓜,一跤滑倒,菜刀也飞到了三米开外。
那家伙翻身坐起,黑污的衣领泛着油光,蓬乱的头发上还沾着一片青菜叶子,表情略有些痴傻,想必他就是李老二了。李老二的眼神并不像一般傻子那么混浊,他死命盯着柳泉,怨毒的目光散发出一种阴寒的感觉,一同散发的,还有他身上浓浓的酸腐味道。
这傻子身材矮小,略有些驼背,正是照片上的那付样子。地上的傻子不断发出痛苦的嚎叫声,柳泉不想惹麻烦,赶紧退出了小院。
柳泉找到刚才给他指点的那个老太太,谎称是社会福利志愿者,在做残障人士的社会调查。
"那孩子,打小没爹,生下来就是个傻儿,犯起病来吓死人哟……他娘把他拉扯大不容易啊,才过上几天好日子,不料被人骗去搞什么传销,把攒下的一点家底抖落了个精光,一气之下上吊死了!只剩一个大哥跟他相依为命,啧啧,可怜啊!不过,这李老大前些年也下岗了,三十好几的人还讨不起老婆,兄弟俩靠妈妈传下的腌"酸"手艺过日子。傻子不犯病时还蛮会做事的,他腌的酸萝卜可好吃了……"
"他哥哥在哪儿摆摊子呢?"
"不摆摊子了,这两年生意好,开上铺子了!招牌蛮怪的,喊作什么……'抖着肺'。"
抖着肺?柳泉联想起傻子身上的酸腐味道,还真是呛得肺挺难受的呢!
作者:
尘起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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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2-30 19:46
第5节:抖着肺(2)
不过,这名字听着挺耳熟!
回到公司楼下,柳泉才发现,其实公司对面那家酸店就叫"抖着肺"。店门口站着一堆衣着时髦的姑娘,有的埋头夹盘子里的萝卜丝;有的用牙签扎着条状酸瓜,举在半空抬头去咬。吃相不雅,馋相毕露。
柳泉走进店里,小店内酸味弥漫,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一个农村小妹在招呼着客人,玻璃橱柜里泡着各色腌渍的酸瓜果,瓷碟交替碰撞的声音与小店里女孩子的嘈杂声交织在一起,显得很热闹。
柳泉随便要了一块酸刀豆,坐在墙角继续观察。刀豆是桂林特有的豆类,说是豆,但豆粒儿细小,豆荚宽大厚实,形如刀锋,肉质坚硬,只能用来泡"酸"吃。柳泉咬了一口,酸味渗透心肺,他咳嗽了一声,再不敢咬第二口。
管事儿的中年男人眉宇间和李家傻子倒有几分相像,想必他就是李老大了。和弟弟的痴傻迟钝不同,李老大整个人就像一条锋利的刀豆。虽然脸上堆满了的殷情笑容,但目光里却透着阴沉和精明。他目光迅速扫视着每一个进店客人,时而划过眼前的面孔,时而投向人潮汹涌的街道。
"老板,什锦。"耳畔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只见美娜走进店里,用桂林话冲那中年男子喊了一嗓子。
"要得。"李老大谄笑着应声道。可以从侧面看,他的嘴角牵动得过于夸张,实在不像是什么和蔼的微笑,上翘的嘴角活像刀尖。
柳泉知道妻子每天上班时都会抽空出来买"酸"吃--公司里所有女孩几乎都有这习惯,这酸食却是身为北方人的柳泉惟一不和妻子共享的东西。他没有上前打招呼,在一旁冷眼观察。
只见老板麻利地取出一个盘子,用筷子从玻璃格子里夹取各式各样的酸瓜丝,混合一盘后,再从身后取来一个玻璃瓶,往酸瓜丝上浇上一些调味汁儿。
美娜接过这盘所谓的"什锦",站在一边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那副迫不及待的模样,简直像鸦片鬼见到了大烟。
看来,问题就出在这份"什锦"上。
"老婆,咱打包回家吃吧,时候不早了。"柳泉突然出现在美娜面前。
柳泉搂着妻子细得不能再细的腰肢离开了"抖着肺"。身后,一道阴沉的目光穿过人群,紧紧盯在美娜的背影上,一直到小俩口消失在街口拐角。
又有几个小姑娘走进店里,李老大正待挤出笑脸迎上去,手机响了。电话是邻居打来的,说是李老二犯病了。
李老二不单智力低下,还患有轻微癫痫,受不得刺激。
李老大匆匆赶到医院,李老二已经没事了。他谢过邻居,马上追问弟弟:"谁欺负你了?"他知道,不是受到什么特别刺激,老二是不会犯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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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起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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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2-30 19:46
第6节:抖着肺(3)
"那个坏男人,坏蛋男人跑进我们家里了……" 李老二愤愤地说。
李老大心一惊,他知道弟弟所说的"坏男人"就是今天来过店里的柳泉。
三个月前,李老二曾经犯过一次病。
那天傍晚,李老二出门直到天黑透了还没回来,李老大急得不行,刚要出门寻找,接到了警察电话。原来,李老二在街上迷路了,一着急就发了病,警察把他送进了医院。
情绪稳定后,李老二说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我看见那个坏女人了,害死妈妈的那个坏女人!"
他跟踪到了坏女人和她的坏男人住的地方,却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李老大顺藤摸瓜,查到了坏女人和坏男人工作的地方,然后倾尽所有在那片寸土寸金的商业区开了一间"抖着肺"。
今天,坏男人找上门了。李老大隐隐约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第二天,李老大从店里被警察带走。
柳泉把打包回家的酸什锦偷偷留下了一点,托医学院一个朋友做了化学分析。
"这东西的调料里含有一种叫'吲哚美辛栓'的化学成分,能导致人食用上瘾。"朋友告诉柳泉。
"那么,这种吲什么辛栓会不会让人变瘦?"柳泉问。
"你还真问对了,'吲哚美辛栓'的确有减肥功效。不过,伴随而来的还有强烈的副作用--长期服用这种药物的人会导致精神抑郁,很容易产生自杀心理。前几年本市曾经破获过一起减肥药传销案,就是利用'吲哚美辛栓'来减肥,害人不浅啊!"
柳泉心一惊,美娜的母亲好像就是因为牵涉进一件减肥药传销案,才在潜逃后畏罪自杀的。
警察局里,"抖着肺"老板李老大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
"我是为了美娜才到他们公司对面开"酸"店的,掺有减肥药的调料也是只为她一人准备的,我没有害别人。"
"你为什么要害美娜?"
"我不是害她,是讨债。三年前,要不是她妈说得天花乱坠,非要拉我妈入伙搞什么传销,我们也不会被那有毒的减肥药害得倾家荡产,我妈也不会死得那么惨!虽说她妈后来也畏罪自杀了,但是人死仇在,今天我要她们母债女还。"
美娜长得太像她母亲了,那天小两口在东巷拍照时,被李家傻老二一眼认了出来。
其实,世界上并没有真正的傻子。傻子,不过是一些对爱或恨特别执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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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起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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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2-30 19:46
第7节:蛮村(1)
蛮村
作者:上官午夜
读恐怖小说时,许多人心中存有疑问,作者是否有过某种恐怖经历?我一直以为"恐怖"只是个名词,它只会在小说里出现。直到那次蛮村之旅,我才知道,原来恐怖无处不在,也许它就潜伏在你身边。
事情源于《胆小鬼》笔友会。本次笔友会系《胆小鬼》杂志组织,原本十多人踊跃报名,结果游医、枫弥、夷梦等人临时有事,所以最后定下来的就是安然、老九(郑辉)、快刀、小妖尤尤、肥丁、我,还有安然的朋友高岩。
第一天 三岔口
2007年10月1日,我和老九抵达沈阳桃仙机场,一下飞机就见到人群中站着一个身穿黑色T恤、戴着眼镜、典型东北汉子形象的男人正在左顾右盼,手里举着一个牌子,上书"郑辉"二字。我马上认出那是大名鼎鼎的肥丁,肥丁也看见我们了,赶忙收起牌子,快步上前,一拳打在老九的胸口,"咋才来啊?都等你们半天了。"他操着一口浓浓的东北口音,原来安然、快刀等人早已率先出发了。
饭后,我们搭上巴士前往K镇。一路上,我都在想象着这个素未耳闻的蛮村该会是什么样子。安然当初说如果把地点设在普通旅游景点会减少旅程的刺激,所以众人纷纷赞同。我趴在车窗打盹,老九和肥丁则在兴致勃勃地聊着。巴士开到半路时,天色大变,一记闷雷横空翻滚,豆大的雨点霎时铺天盖地撒了下来,结果四个小时的路程变成五个小时,抵达K镇时已近黄昏。我们原打算在镇上先住一夜,无奈安然却在电话里嚷嚷着命令我们即刻赶往目的地,不要因暴雨误事。领导发话,我们不敢不从,喊了辆破面包车便直奔蛮村。
一小时后,面包车停在了一处岔路口,暮色灰蒙中,两条道路分别伸向黑暗的远方。路口立着一块石碑,刻有"蛮村"二字,旁边的路牌箭头指向左。司机面露难色,连声抱歉说因为道路泥泞不堪,车轮容易陷进去,而且从这里到蛮村至多需步行20分钟。我们无奈地跳下车,幸好暴雨已转成淅沥小雨,但风仍刮得很紧,把路边的树枝吹得像一群跳着拙劣舞蹈的幽魂。阴气森森的氛围让我毛骨悚然,还好老九跟肥丁有说有笑,这20分钟的路程才让我不觉得紧张。可是,走过一座吊桥后,我们愈发觉得不对劲了。雨一直下,借着蜿蜒曲折的闪电,我们清楚地看到前面那个在死寂中沉睡的小村庄,它活脱脱就像一座荒村。
安然他们呢?难道我们走错了?肥丁把我的猜测说出来了:"会不会是那个岔路口?"耳边的风雨声此时听来有些瘆人。老九摇摇头,拨通安然的手机,说已经到了。安然的声音顿时大起来:"到了?在哪?我怎么没看到你们?"老九说:"我也没看到你们,你们在哪?这村子怎么荒无人烟?"
安然说这是个荒废的村子,接着问我们是否看到一幢白色的三层楼房,他们就在二楼。我们抬头就看到那幢突兀的楼房。奇怪的是,二楼根本没有人。安然形容的屋子里摆设跟我们身边的一模一样,可是我们互相看不见对方,仿佛隔了一个空间。最后安然急了:"你们到底走到哪里去了?"老九说:"从岔路口进来,经过一座吊桥就到了,不对吗?"
安然疑惑道:"吊桥?什么吊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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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起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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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2-30 19:46
第8节:蛮村(2)
我们顿时傻眼了,原来问题真的就在岔路口,我们走错了。可是,为什么按照箭头所指的方向也会走错?除非路牌方向被人更改了!如果我们走错了,这个村子的构造甚至屋内摆设为什么与安然身处的不差分毫?假若安然他们到达的是蛮村,那么这里又是什么地方?我浑身哆嗦着。
与此同时,就听见屋顶响起一个炸雷,原本早已停歇的暴雨紧随而至,仿佛要把这个村子吞没。暴雨没完没了,我们只好留在白楼里暂住一晚,待天亮后再去找安然他们。
乡村的夜晚很冷,我从包里翻出一件长袖,还是冷得发抖。转眼间,身边的两个男人已经不再研究岔路口的问题了,反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胆小鬼》杂志和中国悬疑恐怖小说的现状及未来。我提不起劲参与他们的伟大话题,一边啃面包一边暗自纳闷,这些原本只会发生在小说里的情节,怎么演变成了现实?我摸了摸冰凉的手臂,走到窗边,一道闪电划破雨夜。我陡然失声尖叫,只见一个穿白色T恤的男人直挺挺地站在不远处,他的目光犹如冷箭射向我,眼里带着无尽的怨恨。
老九跟肥丁弹跳起来,异口同声道:"怎么了?"
"那里有个人……"待我转头时,那里却空空如也。这一叫引得肥丁嘲笑我是胆小鬼。难道真是幻觉?怎么可能?我心有余悸地抬眼看了看窗外,顿时睁大眼睛,那个诡异的男人就站在对面房子的阳台上,他手里紧紧抓着一样东西。这次,我不再尖叫,而是轻轻碰了碰老九,小声说:"你们看--"屋里的气氛猛然变得紧张起来。肥丁问:"这里不是荒村吗?怎么还会有人?"
"可能和我们一样,被那个错误路标引过来的吧。"老九话音刚落,一道闪电横空掠过,我们终于看清楚那个人手里紧抓的东西--
"斧头,他拿的是斧头!"肥丁起身惊声道。说时迟,那时快,男人转身就消失在阳台上。老九眉头微微一皱,低声道:"看来我们今晚没好觉睡了。"
第二天 百骨祭坛
天亮了,雨也停了,我们马不停蹄地离开这个古怪的村子。三人彻夜未眠,那个诡异的男人幽灵似的拿着斧头在屋外徘徊了一夜,却不曾靠近我们。可能那是个疯子,否则怎么会出现在荒无人烟的村子呢?想到他眼里那种怨恨,我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安然率领小妖尤尤、快刀在蛮村村口迎接我们。安然和我们想象中相差不远,高挑的身材,一头中长卷发,极有女人味;小妖尤尤则人如其名,古灵精怪,太阳帽上驾着一副墨镜,黑色T恤、牛仔裤,朝气十足;至于旁边那个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看来成熟稳重的帅哥,自然是快刀了……小妖尤尤扑上来给我一个拥抱:"听说你们走错了地方,我们担心了一晚上,没事就好……"把我感动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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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起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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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2-30 19:47
第9节:蛮村(3)
安然在旁边打趣道:"瞧,感情多好啊!"尽管大家第一次见面,却毫不陌生,倒有种自然的亲切感。老九说:"我记得游医这样形容安然的眼睛,生气起来就是圆月,笑起来就是弯月。"安然立刻瞪大眼睛:"你说什么?"果然是圆月!众人哗地一声全笑了。
"安然!"随着一个男人的声音,我跟老九、肥丁同时怔住了,朝这边小跑过来的那个男人不正是我们昨晚看到的诡异男人吗?就在我们呆楞之际,安然已经在介绍了,他叫高岩,是个编剧。他跟我握手时,我感觉他的手有点冷,毫无生气,就像死人的手。老九把安然拉到旁边,小声问:"他是谁?"
安然诧异地说:"高岩啊,不是介绍过吗?"
肥丁凑近过去说:"他昨晚一直跟你们在一起?"安然点点头,奇怪地望着我们。这时,快刀高喊起来:"既然人到齐了,就出发吧,到处逛逛,说不准还有意外的发现。"
在山上瞎逛了整整一天,并无收获,看来这地方荒得不能再荒了,满山尽是残垣断壁。就在我们准备返回白楼时,肥丁大声喊道:"你们看,这是什么?"原来他在杂草丛中找到了一处山洞,洞口密密麻麻刻有一些奇怪的文字。一行人点燃火把进了山洞,不用多久,我们就到了洞的尽头。洞里空阔的干燥沙地上,肃立着一座神圣的祭坛。五星形的巨大地台上,高高竖起六根粗大的红色柱子。地台正中,是精工细雕的祭台,底座浮刻着复杂的月华花纹,称得上是鬼斧神工。令我们悚然的不止是这些精美的工艺,而是,整个祭坛全部由骨头砌成,从骨头形状看,应该是牛骨头。白骨垒起的祭坛,洞口呜呜作响的风声,所有的一切犹如死神来临的预兆。
返回白楼后,我终于忍不住发问:"我们昨晚走错的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跟蛮村的构造一模一样?"高岩正拿着DV研究刚才山洞里拍摄的照片,听到我的话,就把镜头对准我说:"那个村子是后来才建的。"高岩放下DV,点上烟,娓娓道来:蛮村原本住有杨姓、李姓两大姓氏的人们,后来在一次祭祖时两姓人发生了很大的冲突,李姓的人被迫搬出去,他们依照蛮村的结构建造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村子,称为西蛮村。十几年前,西蛮村出现瘟疫,并传染到蛮村,杨姓、李姓的人都死了,这里成了荒村。不过,传说他们的祖先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宝藏,杨姓、李姓的人们为了守住宝藏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
肥丁听说有宝藏,眼睛顿时亮起来:"哟,真的有宝藏吗?"
高岩笑了笑:"我也是听说而已。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我向安然推荐笔会定在这里,你们都是小说家,而且擅长推理,说不定真的能找到宝藏!"说完,他呵呵地笑起来,"刚才我们见到的祭坛,叫做百骨祭坛,据说是由一百副牛骨砌造的大祭坛,非常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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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起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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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2-30 19:47
第10节:蛮村(4)
小妖尤尤插话道:"我看是非常恐怖!"
肥丁此时的脑袋里只有"宝藏",他说:"如果能找到宝藏,我就可以写第三本书了!"我们齐声骂他是职业病!老九嘀咕着:"哎,这种小说现在不容易畅销啊!"我们转头瞪着他,肥丁捧腹大笑:"瞧,他的职业病比我还严重!"
这时,小妖尤尤突然惊呼一声:"谁?"只见窗外闪过一个人,众人马上追了出去。朦胧的月光下,只见那个黑影向后山狂跑过去,转眼间跑进了祭坛山洞。我们小心翼翼地摸索进去,约莫一百米就到了尽头。老九说:"奇怪啊,根本没有其它出路,那个人怎么消失的?"
我们仔细检查了周围,并无其它出路。
准备离开时,安然不知被什么东西绊到了,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快刀拿手电筒照了过去,这一照不要紧,我跟安然、小妖尤尤同时发出了一记尖叫--
潮湿的地面上,十多具白森森的人骨头,刚才绊到安然的,正是一个骷髅头。怎么横空多出了一堆人骨头?
第三天 肥丁失踪
我是被冻醒的,醒来时就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只见我们横七竖八地睡在屋外的草地上,身上全是泥巴、雨水。记得昨晚发现骸骨后,我跟小妖尤尤就商量着赶紧回家,可其他人不答应,尤其高岩,他说那些骸骨可能是曾经来这里挖寻宝藏的人,还说由此推断蛮村的确有宝藏……商量到后半夜,大家决定留下来再看看,因为每个人都对这个诡异的村子有着莫大的好奇。
"啊--"小妖尤尤翻身坐了起来,茫然地看看四周,"这是怎么回事?"我摇摇头,其他人纷纷醒了,看到这般情景,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高岩神情呆滞地坐在地上,半边身子被肮脏的泥水浸透了。我认得昨晚在窗外偷看我们的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含有无尽的怨恨。既然昨晚高岩与我们在一起,那么窗外的人是谁?是那个西蛮村的诡异男人吗?为什么他和高岩长得那么像?他原本在西蛮村,怎么突然出现在蛮村呢?还有,他是怎么在山洞里消失的?
老九率先发现手机不见了,其他人跟着也发现手机不见了。老九冲进屋里,不一会儿就出来了,他神色凝重地说:"告诉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我们的包裹、食物全不见了。"众人面面相觑,一个个脏得都跟猴子似的。快刀环顾一下四周,脸色突变:"肥丁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们只顾着琢磨为什么睡在外头以及丢失东西的事情,谁也不曾发现肥丁不见了。于是,我们赶紧分头找,可是一直找到黄昏时候,仍然不见肥丁。
换言之,肥丁失踪了!
愈加令人心悸的是,祭坛山洞里多出来的人骨头也不见了!
作者:
尘起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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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2-30 19:47
第11节:蛮村(5)
快刀喃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昨晚横空多出一堆骨头,现在又不见了,莫非我们昨晚眼花不成……"
所有人精疲力尽地返回屋里,东倒西歪躺了下去。半晌,快刀一激灵坐起身子:"不行,我们得好好分析,到底是怎么回事。"老九点点头,说:"对,先从昨晚那个人影开始,他为什么偷看我们?莫非除了我们,蛮村还有别人?再说他是怎么消失在山洞里的?山洞里的人骨头又是怎么解释?"
安然接上话:"然后是早上醒来,我们都睡在外面,难道有人把我们从屋里搬出去?把我们搬出去干什么,吃饱了撑的?或者就是我们集体梦游。"
快刀眼珠子转了转,说道:"可能我们被人下了迷药。"
小妖尤尤嚷叫起来,"迷药?不会吧,我们吃的东西可都是自己带来的啊!"一说到食物,所有人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老九的肚子更是咕噜咕噜地表示抗议。
"也许迷药就是下在我们的水里。"快刀话音刚落,除了安然,其他人的目光齐刷刷射向高岩。
高岩愣了下,叫道:"你们干嘛这样看我?我干嘛下迷药?我跟你们一样,醒来后就在外面,而且我的东西也丢了,那台DV买不到一个月,六千多啊!"
快刀有些恼火了:"我们丢了一个朋友,你还在这里心疼你的DV?"
安然打起圆场:"高岩是我朋友,他不会下迷药的。"
快刀忿忿地别过头。我忍不住问道:"现在怎么办,我们怎么找肥丁?"
小妖尤尤撅着嘴巴:"是啊,手机也丢了,不然就可以给肥丁打电话了。"说着,她突然眼睛一亮,"该不是肥丁干的吧?他把我们的东西偷走,然后逃跑。"我们不禁哑然。小妖尤尤吐了吐舌头:"开玩笑的,我见大家这么紧张才想活跃气氛嘛。放心吧,肥丁那么健壮,肯定不会有事的。不过偷东西的人目的非常明显,他想断绝我们与外界联系,想把我们困死这里。"
老九摇摇头说:"我看未必,断绝我们与外界联系确实有可能,但要困死我们就太天真了,我们完全可以走出村子,这里到岔路口最多半小时路程,再到K镇最多也就几个小时。"
聊着聊着已经深夜,最后商定明天就让老九、快刀去镇上买食物,高岩负责上山采野果,我和安然、小妖尤尤继续寻找肥丁,实在不行再出去报警。
第四天 在劫难逃
瓢泼大雨来得迅猛,大家饿了一天一夜,再不进食恐怕会熬不住。幸好快刀的裤兜里还有两张百元大钞,否则大家可就连买食物的钱都没有了。说完,老九和快刀冒着大雨冲了出去,高岩也二话不说冒雨冲上山采野果。
安然若有所思地倚在门口,出神望着外面。打从我们清晨醒来就觉得安然心事重重、恍恍惚惚的。半晌,她转身看看我,再看看小妖尤尤,说:"对不起!原先我是打算借国庆假期大家聚聚会,彼此多些了解,没想到……如果肥丁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决不原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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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起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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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2-30 19:47
第12节:蛮村(6)
安然眼睛红了,把我跟小妖尤尤也差点弄哭了。小妖尤尤抽着鼻子,强装轻松一笑:"别这样,安然,也许真是肥丁把东西藏起来,跟我们闹着玩的。"我上前揽着安然的肩膀:"是啊,肥丁不会有事的。"
小妖尤尤接上话:"对,他还没挖到宝藏,不会舍得出事的。"安然终于笑了,但笑得极其勉强,眼神飘忽不定:"走,咱们再去找找,如果找到了就狠狠K他一顿。"
肥丁仍未找到,我们被淋得不成样子,冷饿交加,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返回屋子。一进门便见到老九和快刀颓然地蹲在墙角。安然疑惑地问:"你们不是去买食物了吗?"他们默不作声,犹如两尊石像。安然继续追问,他们继续呆楞着,傻了似的。这一刻,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这里不是蛮村。"快刀的声音低低的,很空洞,"我们被人移到西蛮村了。"
"什么意思?"安然、小妖尤尤异口同声问道。
"通往西蛮村必须经过一座吊桥,而通往蛮村没有。刚才我跟快刀出村时,你们猜见到了什么?"老九总算坐了起来,仿佛恢复了平时的沉着冷静。我捂着嘴说:"吊桥?"
"对!更要命的是,吊桥断了,从我们这边断掉的,下边就是万丈深渊。尽管被大雨冲刷过,但从断裂口却能清楚看出那是被某种利器砍断的……看来,确实有人想把我们困死。"快刀说。
"一定是他!一定是他用斧头砍的!"我再也忍不住了,把第一天晚上看到的事情全部抖了出来。说完,快刀沉思道:"依你这么说,那个男人就是高岩?可是高岩当时跟我们在一起啊!哎,安然,他不是你的朋友吗?"
安然的脸色忽红忽绿,她嗫嚅着嘴唇:"有件事,我不知道要不要跟你们说……昨天半夜我接到了高岩的电话,区号是北京的,他刚从美国出差回来,还问我笔会开始没有。"
一听这话我们全傻了,真正的高岩压根儿就没参加笔会。那么跟我们在一起的高岩又是谁?安然摇着头,紧锁眉头,她说她跟高岩是高中同学,尽管多年未见,可是她仍然记得高岩的模样。况且笔会又不是多大的事情,她根本没想过有人冒充高岩。直到昨晚接到高岩的电话,加上肥丁的失踪,她才发觉事态的严重,可是说不上几句手机就没电了--安然有两个手机,丢的那个是工作用的,这个私人用的放在牛仔裤口袋里,所以保住了。
快刀说:"是啊,他犯得着把我们骗到这里吗?动机何在?就为了我们帮他找宝藏?可为什么现在又困死我们?还有,他究竟怎样把我们从蛮村移到这边?上官说他们那天看见一个跟高岩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我现在打个最简单的比方,那个人跟高岩是双胞胎,那天晚上躲在窗外的就是他,可他如何在山洞里消失呢?肥丁的失踪又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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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起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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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2-30 19:48
第13节:蛮村(7)
老九说:"不管怎样,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肥丁,可是没有吃的怎么办?这样熬下去肯定撑不了多久。"经商量,老九跟快刀决定明天再去悬崖边看看,看能否攀岩过去,或者找树条扎成藤,必须在体力耗尽之前出村报警。
高岩回来了,带来十多个野果,他的衣服被划破了几道口子,手臂、脖子处尽是伤痕。我们生怕有毒,谁也不敢吃果子。他愣在那里,雨水湿嗒嗒地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淌,嘴唇都是乌黑的。安然从他的兜里拿出一个果子,我们这才纷纷跟着拿。我看见安然在转头的瞬间,用手背迅速擦去了已经溢出眼眶的泪水。
第五天 致命诱惑
凌晨时分,趁着高岩熟睡时,我们一行人往吊桥方向走去。除了昨天的野果,我们就未曾吃过其它东西,还好雨一直下,要是连水都没有,只怕离鬼门关不远了。小妖尤尤发高烧了,全身烫得骇人。快刀想过去背她,她摆摆手,努力地笑笑:"我没事……咱们走快点,要是给高岩发现了,也许就统统走不了了。"
听着这话,我忍不住想起昨晚的事。快刀与高岩的矛盾进一步激化了,就在昨天晚上,快刀喊了高岩到屋外攀谈,聊着聊着,两个大男人竟然吵得面红耳赤。待我们冲出去时,只见快刀扯着高岩的衣领说:"你这个冒牌货,我告诉你,如果我们之中谁出了事,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高岩挣开快刀的手,轻蔑地说:"把我惹急了,你们谁也别想活着出去。"快刀再也按捺不住了,一脚踹在高岩的肚子上,高岩按着肚子,眼里尽是无奈。
雨越下越大,疯狂地捣鼓着这个村子。我从未如此绝望过,与安然一同搀扶着小妖尤尤慢慢往前走,此时此刻,我们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如果出不去,就会像山洞里那些骸骨,十年、二十年或者更久之后被后人发现。就这样边走边想地来到悬崖边。吊桥果然断了,老九和快刀四处张望,试图找到可以攀岩到对面的路,然而,不一会儿他们就失望了,根本不可能过得去。
小妖尤尤蹒跚地靠过来。就在这时,一记惊雷在空中炸响,小妖尤尤脚下一软,侧身摔倒。我伸手抓住她,可是手臂一滑,不但没抓牢她的手,整个人也摔倒在地。眼看小妖尤尤就要滑下悬崖,老九和快刀同时扑上前,抓住她的手:"坚持住,小妖!"眼看他们就要拉不住了,一个人影闪电般地扑过来拉住了小妖尤尤。那是高岩,他的力气非常大,伴随一声吼叫,他终于把小妖尤尤拉了上来。"谢谢你啊!"小妖尤尤不忘道谢,说完她就钻到我们身边。这时候,站在悬崖边的高岩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身体急促抽搐着,脚下一滑,"啊--"我们甚至还未看清悲剧是怎么发生的,他就已经从我们的视线里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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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起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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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2-30 19:48
第14节:蛮村(8)
小妖尤尤爆发出一声吼叫:"高岩!"趴在悬崖边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哭声被撕成无数片飘散在暴雨中。
我们扶起小妖尤尤,一转身,顿时傻眼了,只见高岩直挺挺地站在前面不远处,眼睛死死地盯着吊桥边。我的脑袋轰然作响,刚才掉下悬崖的高岩是穿着一件白色T恤的,他不是高岩!
眼前的高岩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发出阵阵哀嚎……
原来他叫杨浩,弟弟叫杨毅,他们是双胞胎,由于农村生活贫苦,杨浩16岁缀学出去闯荡。几年后,蛮村、西蛮村发生一场瘟疫,弟弟是惟一的幸存者,但那场瘟疫却让弟弟患上了一场怪病。为了治好弟弟的病,他拼命赚钱,甚至带外人来到蛮村寻宝。可是全都被弟弟一一杀害,弟弟宁愿病死也不想让祖先的宝藏落入外人手里。一次偶然的机会,杨浩从高岩那里得知《胆小鬼》杂志有意组织一次笔会,像快刀等悬疑恐怖小说家他早有耳闻。他在绝望中重新燃起希望,试图借助他们的力量找到宝藏,有了钱就可以给弟弟治病。高岩刚好临时去美国出差,他凭借相似的外貌便假扮高岩与安然取得联系。他不想让安然等人看见弟弟,就把弟弟劝去西蛮村,没想到却给走错路的老九等人看见了。弟弟以为我们是贪财之人,就用几具骸骨想把我们吓走,结果我们还是不肯走,他就用草药将我们迷昏,移到西蛮村,中途肥丁醒了,他便将其敲晕藏匿起来。砍断吊桥,就是想把我们活活困死,可他渐渐发现,我们并非为寻宝而来……所以,他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小妖尤尤。
"杨毅如何把我们移到这里?路途遥远,就算你们合伙也是很难做到啊!"快刀百思不得其解。杨浩笑了笑,说道:"还记得祭坛山洞吗?祭坛背后的墙壁就有出口,中间有一条约莫百米的隧道,这两个村子看起来相隔很远,实际上只隔一条隧道,肥丁就在隧道里,还有你们的包裹等。"
说完,杨浩来到安然面前,凄然地笑:"对不起,安然。"
安然皱皱鼻子,想对他笑,却落下了眼泪:"没事,只要肥丁没事就好。你呢,以后有什么打算?"
杨浩没有答话,而是问:"你会记得我吗?我叫杨浩。"
安然用力地点头。杨浩笑了起来,给安然一个拥抱,转身看着我们,说了声谢谢,就纵身跳下悬崖。
尾声
就在西蛮村祭坛山洞的墙壁上,我们顺利地找到一扇石门,推开后,果然是一条幽暗的隧道。肥丁就在里面,众人的包裹也在里面。找到肥丁后,老九从包里掏出一瓶水,往肥丁嘴里咕噜咕噜灌了几口。
"啊,我怎么晕倒在这里?"肥丁一头雾水,望了望我们,"宝藏有着落没有?"老九摇摇头,拍着肥丁的肩膀:"兄弟,你已经昏迷整整三天了,就算现在找到宝藏,你也挖不动。"肥丁拍拍胸膛,表示自己绰绰有余,起身时却是踉踉跄跄。众人见状,纷纷扑哧一笑。
一周后,我把《蛮村》发给安然,安然很快就在QQ上发来一个笑脸:"你真的把它写出来了?"我说:"谁也无法逃避记忆!这个故事始终有它感人的地方,所以我希望更多人能够看到。只是……大家的名字要换去吗?"安然说:"没事,就这样吧。哎,以后还要去蛮村吗?"
我立刻笑了:"当然去!不是还有宝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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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起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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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2-30 19:48
第15节:蜜月噩梦(1)
蜜月噩梦
文/快刀
1、
关辉请了一周的假出门旅游散心,他在旅途中结识了一个陌生的姑娘,这原本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两人的感情会迅速升温,以至于他做出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决定,和这个名叫戴禹的姑娘闪电般地结了婚,于是一场普通的旅程变成了蜜月之旅。
当关辉和戴禹闪婚之后,他又打电话请了一周的假。可这区区的七天时间,对于蜜月中的人来说,却是短得不能再短了。
时间过得飞快,当两人在一个著名的沿海旅游城市玩了一圈后,关辉的假期就只剩下三天了。这会儿,关辉和戴禹正在宾馆总服务台订返程机票。
正当关辉和服务员打着交道的时候,戴禹的目光被服务台上的一张旅游宣传单吸引住了。宣传单上有几张风光照,阳光下的椰林、金色的沙滩,还有琳琅满目的特色服饰,戴禹将宣传单拿到手里细看,才发现这些照片都是在一个叫海沙的滨海小镇上拍的。
戴禹的举动落到了关辉眼中,他指了指戴禹手上的旅游宣传单,笑着对正在为他们订票的服务员说道:"不好意思,我们暂时不订机票了。请帮我们订去那儿的票。"
"哦,对不起。去海沙镇不用订票的,外面车站里的客车很多,滚动发车,客人坐满就走,你们可以直接去车站乘车。"服务员说完后,又详细地给关辉讲解了去车站的路线。
海沙镇果然比那座著名的沿海旅游城市更令人舒心,城市里有的那些娱乐和游乐项目这儿都有。更重要的是,这儿比城市里少了几分喧嚣和拥挤,多了些宁静和怡然。
关辉和戴禹在海沙镇上玩得十分开心,短短的三天时间一晃而过。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海沙镇的时候,旅馆的服务员推荐他们去当地的风情街逛逛。那位服务员说,风情街是当地有名的购物休闲场所,除了建筑颇具当地特色外,街道两旁的店铺全是针对外地旅游者服务的,主要卖一些当地的土特产、特色民族服饰什么的。
于是,关辉和戴禹来到了风情街,两人手挽手地溜达着,时不时地停留在某间店铺前看看这、摸摸那的,一条街都快逛完了,却一样东西都没有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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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起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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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2-30 19:49
第16节:蜜月噩梦(2)
很快他们就走到了街尾,街尾有一间特色服饰店。戴禹脚下的步子慢了下来,她不经意地望向店里,那里面挂满了一大堆花花绿绿的衣服。
突然,戴禹的眼前一亮,她的注意力被一件颇具民族风情的衣服吸引住了,她拉着关辉走进了那间店铺,径直走到那件衣服前停了下来。
店里的售货员十分热情地来到了关辉和戴禹的身旁,戴禹取下那件衣服,在身前比试着。
"这样看不出效果,你可以穿上身试试,那儿就是试衣间。"站在戴禹身旁的售货员殷情地指着店铺角落里的一扇小门说道。
戴禹走到关辉身边,举着衣服在他眼前转了一圈问道:"这衣服怎么样?"
"我感觉还行,衣服颜色挺衬你的肤色,穿上试试吧。"关辉嘴角露出了一丝温柔的微笑。
戴禹对着关辉笑了一笑,转身向那扇小门走了过去……
2、
戴禹走进试衣间后,关辉百无聊赖地在店里四处看了看,之后就和收银台里的售货员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
聊了一阵,店里又来了客人,售货员丢下关辉去招呼客人了。关辉抬手看了一眼表,不由皱了皱眉头,戴禹走进试衣间竟然已经有半个小时了。
"不就试件衣服吗?用得了那么久吗?"关辉一边低声嘀咕着,一边走到试衣间门前。
"戴禹,还没有试好啊?"关辉对着那扇小门喊道,可门里并没有人回答他。
关辉愣了愣,心里有些忐忑,他走上前把耳朵凑到了门上。里面十分安静,关辉甚至连换衣服应该有的悉悉梭梭声也没有听见。
关辉的心里逐渐涌起一丝不安,他再也顾不上许多,伸手推向那扇小门。
门没有锁上,应手而开。
关辉面对着空无一人的试衣间,愣住了!
他有些发懵,机械地转身对着店里大声喊道:"戴禹!你试好衣服怎么也不叫我一声啊?"
店里没人回应关辉的喊声,他有些恼火,掏出手机拨了戴禹的号码。
"对不起!您呼叫的用户已关机或不在服务区。"
手机里的女声机械而甜美,但这声音听在关辉耳里,却不啻于一声惊雷。因为他知道戴禹的手机白天从不会关机,只有到了深夜零点,才会定时关机。
关辉握着手机呆立在店里,心却已如坠冰窟。
3、
戴禹就这样失踪了。
但对于关辉来说,这并不是最要命,更要命的是戴禹就在他眼皮底下失踪了,却没有人愿意为他作证。
关辉确定了戴禹失踪后,马上就打电话报了警,警察在几分种后就赶到了那间服饰店。警察首先向关辉询问了情况,之后又讯问了店里的售货员。
当警察讯问完售货员后向关辉走过来时,关辉望着警察脸上的表情,心里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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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起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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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2-30 19:49
第17节:蜜月噩梦(3)
果不其然,警察对关辉说,售货员的证词是和关辉本身的叙述不一致,售货员说关辉本来就是一个人走进这间店里来的,压根儿就没有和什么年轻女人一起进来。
关辉没有想到服务员竟会给警察这样一番证词,他一时情急,目瞪口呆地望着面前的警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等关辉反应过来,怒气冲冲地向那位售货员扑过去的时候,警察拉住了他。随后,警察把关辉送回了旅馆。
在旅馆的服务台前,关辉又一次遭遇了猝不及防的打击。
服务员告诉警察,关辉是一个人住进这家旅馆的。服务员还翻出了旅客登记簿递给警察,登记簿上的确只有关辉的登记记录,没有戴禹的。
这一来,关辉陷入了十分尴尬的境地。警察用不信任的目光望着关辉,等待着他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但关辉却根本无法解释清楚这一切,他连自己和戴禹一起到这个小镇来的车票也拿不出来。
那天他们俩还没有走进车站,就被羊儿客拉上了一辆停靠在车站门口的面包车,面包车直接把他们拉到了小镇上这间旅馆的门口后就扬长而去。在车上司机就告诉他们,这间旅馆是小镇上最好的一家,关辉付了车费后就忙着查看旅馆的住宿条件,根本就没有想到找面包车司机要车票。
警察并没有继续为难满脸绝望的关辉,也许他们认为关辉这个人精神上有毛病。对付这样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置之不理。
失魂落魄的关辉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步慢慢地挪上了三楼,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这是一个单间,房间里最显眼的就是一张很大的双人床。关辉望着那张床,脑子里回忆起自己和戴禹在床上嬉戏的画面,不禁有些恍惚。他无法说服自己相信,戴禹从来就没有跟自己一起来到这个小镇上。
但是,为什么所有的人和所有的事都确凿无疑地向他证明着戴禹的不存在呢?
4、
关辉在房间里呆立了一会儿,突然想了什么,他快步走到柜子前,一把拉开了柜门,从里面拎出了一个旅行袋。
"哗--"的一声,关辉拉开了旅行袋的拉链。
一件件男式服装和一些男性用品被关辉扔到了一旁,旅行袋里的东西越来越少,关辉的心也越来越沉。
旅行袋终于露出了底,里面并没有任何一件可以证实戴禹存在的女式衣物或者女性用品。
难道自己真的是只身一人来的这个小镇?自己在旅途结识一个叫戴禹的女子并和她闪电结婚的事实并不存在,而只是自己的幻想。如果真是这样,那戴禹会是谁呢?自己脑子里为什么会那么深刻地留下和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关辉有些怀疑自己了,他怀疑自己已经分不清现实与虚幻的界限了。他沮丧地走进卫生间,在洗脸台前掬起一捧冰凉的自来水浇到自己脸上,他需要让自己清醒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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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起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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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2-30 19:49
第18节:蜜月噩梦(4)
他抬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面容憔悴、眼里满是血丝。
关辉使劲甩了甩头,伸手将毛巾取了过来,用浸湿水的毛巾在脸上狠狠地抹了一把。突然,他的脑子里电光火石般地掠过一个念头:如果戴禹真的存在,并确实和自己一起在这个房间里住了两天的话,不可能什么痕迹都不留下来。只要自己够细心,一定能够在房间里找到她留下的蛛丝马迹。
想到了这点,关辉的神经一下就兴奋了起来,他首先从卫生间里开始了自己的搜索行动。
卫生间镜子前的架子上,摆放着剃须刀、剃须膏之类的男士用品,没有那些女性必备的洗护用品,这一点早就在关辉的预料之中。不过他依旧仔细地查看了一遍那个架子,他希望可以在架子发现些放过女性洗护用品的痕迹,可惜结果让他失望。
搜索了半天,关辉一无所获。他有些气馁,一屁股坐到了马桶盖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时,他的目光无意中看到了摆在角落的垃圾筐,筐里有一小团白色的东西--那是一张使用过后揉成团的面膜。
关辉死死地盯着手里展开的面膜,就仿佛是盯着戴禹的脸庞一般。这张面膜,虽然不一定能对找到戴禹有所帮助,但它起码可以证明一点最重要的事实--那就是戴禹确实存在,也确实和自己一起来到了这个小镇上,住进了这家小旅馆。
关辉的记忆并没有出现差错。就在昨晚,戴禹在这个房间里做面膜时,关辉还开玩笑说她的样子看上去和女鬼一样。
5、
发现面膜后的关辉精神振奋了不少,他又不遗余力地在房间里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关辉搜索得十分仔细,没有放过房间里的任何一个角落。他坚信自己一定可以找到更有力的证据来证明戴禹曾经和自己一起来到这个沿海小镇、一起住进这间旅馆的事实,只有首先证明了这一点,才能进一步地证明戴禹的失踪。
旅馆里的床单和被套每天都会更换清洗,关辉在床上没有任何发现。好在沙发套并不需要每天更换清洗,关辉就把搜索的重点放在了沙发上。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半个多小时的细心检查,关辉终于在沙发上找到了两根紫红色的长发。
紫红色,正是戴禹头发的颜色!
关辉找来塑料袋,小心翼翼地将那张用过的面膜和两根头发装了进去,然后把塑料袋很仔细地放进了贴身的衣兜里。
做完这一切后,关辉感觉十分疲倦,一头倒在了床上。
躺在床上许久,关辉却无法入睡,他的脑子里始终想着刚才几个小时里经历的事情,那一点一滴的细节就像放电影似地反复出现在他脑海之中。
慢慢的,关辉发现事情越来越不对劲,他隐隐察觉戴禹的失踪并非是一次偶然的事故,而这更像是一个圈套,一个早就布置好的、就等他往里钻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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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起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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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2-30 19:49
第19节:蜜月噩梦(5)
先是车站门口的羊儿客把他们拉上了一辆面包车,之后面包车直接把他们送到了这间旅馆门口,然后旅馆的服务员又很热情地介绍他们去逛风情街,最后戴禹才在风情街上神秘失踪。
而当戴禹失踪之后,周围的人反应也出奇地一致,服饰店里的售货员、接到报警后迅速赶到的警察、旅馆的服务员。他们都用各自的方式向关辉证明,根本就没有一个叫戴禹的女子和他一起来到这个小镇上。
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用谎言来代替事实呢?莫非他们原本就都是一伙的!他们说谎,只是为了掩盖一个可怕的阴谋!
这阴谋应该是早有准备的,而戴禹的失踪极有可能仅仅是阴谋的第一步,阴谋的下一步是否就该轮到关辉自己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只要关辉继续待在这个小镇上,也就意味着他依旧处于圈套的中央。
想到这里,关辉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的全身已经被冷汗浸透了。他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像虫子一样爬上了他的脊背,再沿着脊背爬满他的四肢百骸。
6、
关辉烦躁地在屋里来回踱步,他必须尽快找到一个让自己脱离困境的办法。
关辉走到窗口,望向窗外。这时候,他看到旅馆门口的路灯下有两个似曾相识的身影--是那两个警察!他们正不徐不缓地走近旅馆。
关辉的心脏猛地急促地跳动起来,他的第六感告诉他,那两个警察是冲着他来的。
不行!自己绝不能任人摆布、束手待毙!关辉在瞬间就做出了决定,他迅速地离开窗前,冲到门口。
在轻手轻脚地拉开房门后,关辉探头出去望了望,走廊里没有人。他走出门去,站到了走廊上。关辉突然有些迟疑,他想到自己这时候如果贸然跑下楼去,肯定会和那两个警察面对面地碰上。
可是,只有从这唯一的楼梯下楼才能离开旅馆,除此之外并没有第二条路,他该怎么办呢?
就在关辉踯躅之际,位于楼道旁边的公共卫生间的门打开了,一个头顶微秃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那男人远远地瞥了关辉一眼,转身向另外一边走去。
关辉望着那个男人的身影消失在了一间客房前,心里一下有了主意。他快步走到卫生间门前,拉开门闪身进了卫生间。
关辉躲在卫生间的门后,屏住呼吸,仔细倾听着门外的动静。
"咯、咯、咯……"门外的走廊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过了一会儿,走廊里的脚步声再次响了起来,而且变得急促而杂乱。
关辉提心吊胆地躲在卫生间里,不知道过了多久,纷乱的脚步声终于消失了。又过了好一会儿,门外依旧没有动静,关辉这才蹑手蹑脚地打开了卫生间的门,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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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起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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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2-30 19:50
第20节:蜜月噩梦(6)
关辉迅速地回到自己住的房间前,闪身进了房间,他关上门,走到双人床靠窗的床头蹲了下去,再用窗帘遮掩住自己的身体。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关辉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夜已经很深了,关辉紧张的神经再也抵挡不住一阵接一阵袭来的倦意,他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7、
第二天的清晨,关辉醒了过来,窗外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柔和而温暖。他翻身起来,打开柜子拿出旅行袋,从里面翻出一套衣服穿上,这套衣服,是他到这个小镇后没有穿过的。
在这个小镇上,连警察也不能信任了,所以他无论如何也要先离开这儿,只有离开了这儿后再报警,才有机会找回失踪的戴禹。
一想到失踪的戴禹,关辉的心里就隐隐作痛。在刚过去的一夜里,自己的经历可以用心惊胆战四个字来形容,他不敢想象,失踪的戴禹又会经历些什么。
关辉出了房门,尽量显得十分自然地下楼,经过服务台,走出了旅馆的大门。出门后,他又回头望了望服务台。
服务台后的那位服务员正死死地盯着关辉!当两者的目光相遇之后,那位服务员立刻转移了目光,低头拿起了服务台上的电话。
服务员认出自己来了!关辉意识到这一点后,拔腿就跑。
关辉跑了一段路后,来到一条小巷子前。他回头望了望,没有人跟在他身后,他一头拐进了巷子里。
关辉一直走到巷子深处,闪进了一家开着门的店铺里。他定了定神后,掏出了手机。
"对不起!您的号码已欠费,请及时充值。"
为什么那个机械的女声每次都给自己带来不好的消息,关辉绝望地把手机揣回兜里,走出了店门。
关辉站在街边,查看着小巷里的环境。这是一条比较僻静的小巷子,巷口有一个烟摊、巷尾则摆着一块广告牌,上面贴着游戏"奇迹世界"的宣传海报,宣传海报的上方有四个醒目的大字"海沙网吧"。
关辉心里有了主意,他径直走进了海沙网吧。网吧老板见来了客人,急忙招呼道:"上网?有没有卡?"
"什么卡?没有。" 关辉没有听明白老板的意思。
"那带身份证了吗?"网吧老板又问。
关辉愣了愣,他以前从来没有在网吧里上过网,当然不知道在网吧上网是需要实名制的。
就在关辉犹豫着要不要拿出身份证给网吧老板登记时,老板却说:"算了,看你也不像不满18岁的样子,去2号机吧。"
网吧里每台电脑后的墙上都贴着一张数字标签,关辉找到了贴有数字"2"的机器,那台机器的位置正对着网吧的大门。
关辉回到网吧老板面前,对老板说道:"能帮我换个安静点的位置吗?"
作者:
尘起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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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2-30 19:51
第21节:蜜月噩梦(7)
网吧老板没有理会关辉。
关辉想了想,从兜里摸出钱包,抽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老板:"有烟吗?给我拿一包。"
老板抬头看了关辉一眼,接过钞票,说道:"我去外面帮你买烟,你去17号机上吧。"
8、
17号机在网吧的角落里,位置比较隐蔽,这正合关辉的的心意。
他打开电脑,登陆上了QQ。电话打不通,他只有把自己的遭遇通过网络告诉给QQ上的朋友,有人能帮上忙固然好,就算没有人能够帮上忙,万一自己真的出了事,也好留下些调查线索。
关辉点开了QQ上的好友面板,一下就木了。
面板上竟然只有一个好友头像,其他的全部都消失了,那唯一的好友网名是--黄丹。在关辉的记忆中,没有这个名字。
"滴滴滴、滴滴滴"黄丹的头像开始闪动,关辉用颤抖的手点开了消息。
"一对夫妻在某地旅游时,不知不觉走入了当地治安最坏的地区的一家精品店里。妻子对店里的衣服样式十分喜欢,随后就进入试衣间试衣,先生在外头等了又等,却不见妻子出来。最后先生开门进去找她,可是试衣间里早已空空如也。他吃惊地向店员询问妻子到哪里去了,可是店员们却好象是串通好了一样,都说没有看见,并坚持根本没有像他妻子这样的人来过店里。因此他只好请当地的警察协助搜索这家精品店,可是却一无所获,最后不得已他就在找不到妻子的情况下回去了。一年之后,他向公司请了一段长假,再一次去那个地方寻找他的妻子。他带着妻子的相片走遍了大街小巷,仍是一点线索也没有。终于假期就要结束了,他身心疲惫地开始考虑要回去的时候,有一天无意间经过了一间珍奇小屋,小屋的看板上写着:'达磨'(不倒翁)。虽然他对珍奇事物并不感兴趣,但由于连日疲劳他想让自己改变一下心情,加上看板上写着'达磨'的文字也引起他的兴趣,最后他决定进去瞧瞧。但他不该进去!小屋里的舞台上有一位手脚都被切断的全裸女性被当成花瓶一样摆在那里!那位女性的舌头已经被拔掉了,不断发出奇怪的呻吟声。看到这么恶心的东西令他恨不得马上拔腿就跑,但他的心里却感受到一股奇怪的气氛,于是他又重新仔细看那女人的面孔……没错!这女人正是他一年前失踪的妻子。后来,他向当地的黑道支付了庞大的赎金,换回了妻子剩下的躯干。不过一切都已经太迟了,他那可怜的妻子早就已经疯了。现在,她依然住在医院里,继续不断地发出奇怪的呻吟声……"
关辉读着这个叫黄丹的好友留下的这条让人毛骨悚然的消息,目瞪口呆。他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自己和戴禹的经历,所有的状况几乎和消息里说的一模一样。关辉甚至已经可以肯定一件事了--消息上说的恐怖事件正活生生地在现实里重演,而主角,正是他和戴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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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起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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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2-30 19:51
第22节:蜜月噩梦(8)
想到戴禹被绑架后,再被残忍地砍去了四肢,最后被折磨致疯的情形,关辉心如刀绞。他再也坐不住了,"嚯--"地从电脑前站了起来,一头冲出了网吧。
关辉快步跑到公路边,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他一钻进车里就对司机吼道:"快!载我去风情街。
出租车司机回头望了一眼关辉,用有些不解的口吻问:"您要去哪儿?"
"还愣着干嘛?赶快载我去风情街啊!"关辉对着发愣的司机大声吼道。出租车开始向前驶去,不过车子只行驶了短短的几分钟就停在了路边。
"你停下干嘛?赶紧开车!"关辉心急如焚地对着司机暴喝。
"风情街已经到了,先生。"出租车司机有些委屈地说道。
关辉望了望窗外,车子果然已经停靠在了风情街的街口,他上车的地方离风情街只有短短的几百米远。
关辉扔了一张钞票给司机,拉开车门就冲了下去,头也不回地朝着风情街尽头的那间服饰店跑去。
"先生,欢迎光临!请随便挑选。"一个甜美的女声让一头冲进店里的关辉停下脚步。那声音,关辉感到分外熟悉,他惊谔地抬起头来。
戴禹!那熟悉的声音果然是从戴禹嘴里发出来的!
昨晚在这家店里神秘失踪的戴禹,此时正穿着一身售货员的制服,笑盈盈地望着满头雾水的关辉。
一头雾水的关辉定了定神,想起了来这里的目的。他一把拉住戴禹,急切地说道:"戴禹,我终于找到你了!快跟我走,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不叫戴禹,我叫黄丹。"那女子挣脱关辉的手,申辩道。
"现在先不用管你叫什么,赶快跟我离开这儿。"关辉再一次抓住了她。
"……"
那女子犹豫了片刻,终于跟着关辉跑出了店门……
尾声
关辉,男,25岁,IT精英,主要工作是负责游戏的编写和开发。
黄丹,女,24岁,关辉的同事,她的另外一个身份是关辉的未婚妻。
半年前,关辉负责为公司开发一款名为"蜜月噩梦"的角色扮演游戏,黄丹是他的助手。
关辉很喜欢这个游戏的创意,他将几乎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游戏的编写开发之中,在他和黄丹日以继夜地艰苦工作下,游戏终于顺利制作完成。
关辉和黄丹原计划在游戏制作完成后就出去旅游结婚,但就在游戏制作完成后,黄丹却发现关辉走火入魔了,他把游戏里的惊险刺激经历深深地映刻进了自己的脑海,以至在生活里完全混淆了虚拟和现实。
更为严重的是,关辉不认识黄丹了。他对身边所有的人都说,他已经结婚了,他的妻子叫戴禹,不过在他们度蜜月的时候,戴禹神秘地失踪了,至今渺无音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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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起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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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2-30 19:51
第23节:蜜月噩梦(9)
其实,戴禹是他制作的游戏里的女主角的名字,失踪的情节当然也是游戏里的情节。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关辉又在网上看到一条不知真假的消息,消息里说一对夫妻在逛商场时,妻子进试衣间试衣时神秘失踪,丈夫多处寻找无果,却在几年后的一个表演场所里发现了四肢被砍掉、已经变疯的妻子在做人偶表演。
这条消息极大地刺激了关辉,他彻底崩溃了。他固执地认为,同样的事发生在自己的妻子戴禹身上,于是他坚持要离家去寻找和解救戴禹。
关辉只身离开了。
在他走后,黄丹也紧跟在他身后出发了。黄丹十分了解关辉的性格,她也参与了那款"蜜月噩梦"游戏的制作。于是,黄丹根据游戏里虚构的情节拟订了一个计划,一个挽救关辉、并让自己顺理成章回到关辉记忆里的计划。
黄丹的计划成功与否,最重要的就是第一步。
在游戏里,男女主角是在旅途中结识后闪电般地结婚度蜜月,然后才有了后面的蜜月噩梦。黄丹完全按照游戏里的情节步骤有条不紊地开始实施自己的第一步计划,她先是化名为戴禹,假装在旅途中无意结识了关辉。
之后两人的感情发展果真就像游戏里编写的那样,步步升温。由于游戏的情节早已在关辉的脑子里根深蒂固,所以当黄丹在关辉面前提出闪婚度蜜月时,关辉立刻就认可了。
黄丹的第一步计划成功后,后面的事就顺理成章了。
黄丹把她和关辉的蜜月之旅的最后一站放到了自己从小长大的海沙镇,因为她早已在镇上安排好了一切。
就这样,当黄丹陪着关辉到了海沙镇后,神秘地玩起了失踪。而关辉,则在现实里切切实实地经历了一场自己曾经在游戏里编写过的惊心动魄的噩梦。
关辉最后带着化名为戴禹的黄丹离开了海沙镇,回到了城市里。由于成功地解救了自己的妻子,关辉获得了巨大的成就感,他整天就守着黄丹傻乐。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了,在一个清晨,关辉突然完全清醒了,他的脑子里终于挣脱了游戏里的虚拟情节,恢复了正常,自然也就认出了黄丹。
关辉和黄丹在城里补办了一个简单的婚礼,请来了不少的亲戚朋友。其中,有海沙镇上的旅馆服务员、服饰店售货员以及那两个警察和网吧老板,他们都是黄丹以前的同学或者朋友。
之后的日子,关辉和黄丹生活得平淡而幸福。而那场曾经在蜜月里经历过的噩梦,早已在关辉的脑海里逐渐淡去。
不过,关辉偶尔也会把黄丹喊成戴禹。每当这个时候,黄丹总是恶狠狠地威胁关辉,晚上回家后罚他跪主板!
责任编辑:神叨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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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起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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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2-30 19:51
第24节:乌鸦(1)
倘若,他知道乌鸦在日本文化里代表了什么,
或许,他就不会那么恐惧;
倘若,他不那么恐惧,
或许,他就不会死。
很多时候,我们宁愿相信仇恨,也不情愿被拯救。
乌 鸦
嫣 青
那两只大乌鸦,在他心里留下两抹灰色的痕迹……
1
飞机带着巨大的轰鸣直冲蓝天,稍稍有些颠簸之后,趋于平稳,阳光很好,将天空映照得一片蔚蓝。一片片薄如蝉翼的云朵掠过飞机宽阔的翅膀,被气流撕扯成飘渺的絮状,煞是好看。
李执舒适地靠在椅背上,望向舷窗外,尽管带着墨镜,阳光还是有点刺眼。身旁的梅青倚在他肩上,闭着双眼,看样子是睡着了。
对于这趟蜜月旅行,李执颇为不满。本来,他是想去美丽的马尔代夫或者热情的夏威夷,他希望能在浪漫的海滨之旅中,渡过这甜蜜的假期。可梅青却偏偏选择了日本,因为她觉得,能与自己所爱的人倘佯在漫天飞舞的樱花花瓣下,才是这辈子最浪漫的事情。
李执在心底叹了口气,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舷窗外一成不变的天空。远处,有两只鸟的身影一闪而过,在纯净的空中划出两道浅灰色的痕迹。
李执的心动了一下,是那种惊慌的悸动。隔得太远,也消失得太快,他根本就来不及分辨那是什么鸟。他不由得伸长了脖子,遥望鸟儿飞去的方向。仍旧是那片蓝天,什么都没有了,可那两道浅灰色的痕迹,消失在天空,却印在他心里。
下飞机之前,李执体贴地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一件外衣,给梅青披上。梅青一脸幸福的笑容,其貌不扬的她,能嫁一个像李执这样能干、又高大英俊、懂得照顾人的男人,她已经十分满足了。
李执和梅青是研究生班的同学,由于都是学日语的,所以他们并没有跟团旅游这样,他们就用不着受时间路线的控制,可以自由自在地游玩、购物。酒店很快到了,四星级,内敛、精致、巍峨。就在李执低着头正要进入酒店的瞬间,头顶的阳光被什么挡了一下,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投映下一小片运动的阴影。他下意识地抬起头,酒店玻璃幕墙上反射的阳光刺痛了他的眼,他只能捕捉到一抹飞快滑翔的黑色。那似乎是一只鸟,很大。
心猛地一沉,李执又有了那种惶恐的感觉。等到他回过神来再转头,那只鸟儿已不见了踪影。他依然不知道,那是一只什么鸟,可那纯粹的黑色,却令他的惊慌久久难以平复。
"怎么了?李执,看什么呢?"梅青的声音传了过来,仿佛十分遥远。
"啊!没……没什么。"李执深深吸了口气,"东京的天气很不错。"他强挤出一丝微笑,掩饰着内心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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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起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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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乌鸦(2)
"快进去吧,我累了。"梅青心无城府地挽起他的胳膊步入酒店金碧辉煌的大堂。
电梯里,李执一言不发,只是定定地盯着头顶跳动的楼层数字。可他的心底,却如同滚开的水,翻腾不休。阳光下的黑影仍在他脑海中晃来晃去,故意挑逗着他的不安。
那两抹灰色的痕迹,如影随形……
2
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两人小睡了一会儿,李执先醒过来,是被某种声音弄醒的。那好像是一种音乐声,很熟悉,但又实在无法将断断续续的音符组合起来。梅青翻了个身,呢喃着醒来,打断了李执的冥思苦想。
午后,天阴了一点,一些银灰色的云堆积在天空中,遮挡了太阳的光芒。李执和梅青去了东京最大的寺庙--浅草寺,寺外的小街很是繁华,两边店铺林立,热闹程度不亚于上海的城隍庙。寺里的香火也十分鼎盛,来上香祈福的人不少,精美雕琢的建筑群里,到处缭绕着檀香刺鼻的味道。
庙里供奉的是观音菩萨。梅青在观音像前举着一柱香,双眼微闭,一副很虔诚的样子。李执以前并不信这些,可为了平复内心的不安,他也装模作样地跪在了观音像前,学着梅青的样子,闭上眼睛默默念叨着什么。
拜祭过后,两人参观了整座寺庙。诺大的寺庙,建筑全都是木结构的,深色的木廊柱显得颇为陈旧,给人一种古老沧桑的感觉。也许是采光不太好,李执总觉得,庙里幽暗阴森,给人一种不舒服的压抑感。
越往庙后走,游人越稀少。梅青勾着李执的臂弯,边走边兴奋地指指点点,不知不觉中,两人来到了后院。跨进后院,参天古木遮住了本就不太明亮的阳光,使得整个院子一片阴霾。
突然,李执停了下来,不安的目光投向院中。
梅青诧异地回头看向他:"怎么不走了?"
"这院子……"李执的手指僵硬地指向昏暗的院子,"是墓地。"
梅青顺着李执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显然也吃了一惊。她倒抽一口凉气,后退半步,映入眼帘的,是参差不齐的木质或石质墓碑,一排排、冷冷地挤在院子里,一派骇人的肃杀景象。
"我们离开这儿。"李执拉起还在发呆的梅青,转身就走,"太可怕了,墓地怎么建在寺庙后院?真是晦气。"
还没等两人完全离开后院的范围,身后树木的浓荫间蓦然传来"呱"地一声大叫。那声音沙哑刺耳,摄人心魄。李执只觉得一股寒气自脚底生出来,迅速蔓延到全身,他僵在了那儿,浑身的肌肉绷得紧紧的,犹如忽然间变成了一座泥塑木雕,冷汗,霎时爬满了他的脊背。
"李执,你怎么了?"看到李执一脸铁青的样子,梅青也变了脸色,焦急地摇晃着他僵直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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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起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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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2-30 19:52
第26节:乌鸦(3)
"乌鸦?!是乌鸦!!!"李执好不容易迸出这么一句,却已是气喘吁吁。
"是乌鸦啊,墓地里有乌鸦没什么好奇怪的?再说,日本本来乌鸦就多。"梅青拖拽着李执,来到寺里的水池边坐下。"一只乌鸦怎么把你吓成这样?"
有了阳光的照耀,尽管不是很强烈,也让李执感到舒服多了。他做了几个深呼吸,很快恢复了神志,避开梅青疑惑的目光:"嗯,我……我很讨厌乌鸦,它们专吃死人肉。小的时候,我们乡下乌鸦很多,平时它们都聚集在后山的乱坟岗子上,遇上谁家死了人,它们就会'呱呱'地围着那家的房顶飞来飞去,很吓人。村里的老人们常说:乌鸦在谁家叫唤,谁家就会有灾难降临。所以,村里每个人都害怕乌鸦,大人们还经常拿乌鸦来吓唬不听话的小孩子。"
"因此,听到乌鸦叫,你就怕成这样?"梅青笑弯了腰,她爽朗的笑声也多少让李执平静了点。他附和着她,尴尬地傻笑着。
从浅草寺出来,天已近黄昏。外边的商业街,华灯初上,两行精致的日式小灯笼,为逐渐冷清的商业街平添了一份古朴。
有风吹过,比较强劲。身后,远远地传来扑楞翅膀的声音,还夹杂着惊慌的"呱呱"叫声。李执不敢回头,梗着脖子站在那儿,他更不敢流露出害怕的神色。因为,他不想再被梅青看到他惊慌的神色,而因此起疑。
早知道日本乌鸦多,我死也不会这儿了,李执昏昏沉沉地想着,和梅青回到了酒店。
终于,它们幻化成午夜无法抵御的噩梦……
3.
回到房间,李执就拉上了厚重的窗帘,现在,就连七彩霓虹也无法扰乱他的视线。梅青回来扔下包就进了浴室,"哗哗"的流水声被挡在门后,十分沉闷。
躺在宽大柔软的双人床上,李执有种身心俱疲的感觉。他打开电视,心不在焉地看着。
电视里不知在上演什么节目,幽蓝的颜色,没有音乐,没有人说话,只有"沙沙"的电流声。李执决定不再去想那些烦心的事,疲倦的目光逐渐聚焦在电视屏幕上。
画面很模糊,只看得出是一间日式房间,大概十坪大小,安装着标准的日式拉门,地上铺着榻榻米。除此之外,整个房间都空荡荡的,只在屋顶上垂挂下来一只昏暗的白炽灯泡。所有的一切,看上去都非常陈旧,像是很久都没人居住了似的。
电视里仍然听不到任何其他声音。就在李执开始不耐烦,准备调台的时候,静止的画面开始摇晃起来,看起来是摄影的人在走动。镜头移出了房间,来到一条狭窄的走廊,这时候响起一个女人颤抖的画外音。大意是在刚才那个房间没有什么发现,现在他们将进入走廊尽头那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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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起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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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2-30 19:52
第27节:乌鸦(4)
突地,一条飘忽的白影,从镜头前一掠而过。画外音传来一片压抑的惊呼,镜头剧烈摇动。接着,刚刚那个女声惊魂甫定地开始解说起来,语速快得惊人。这次李执终于弄清楚了,原来这是电视台一档夜探鬼屋的灵异节目。
飘忽的白色鬼影,居然能被镜头捕捉?难道这个世上真的有鬼?李执不敢再看下去,赶紧换了频道,嘈杂的摇滚音乐代替了刚才诡异的宁静。可他的脑子里,依然回放着刚才的画面,越想越心惊,总觉得那条白影像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想什么呢?"梅青带着沐浴露的馨香,围着浴巾一头倒在床上。
"没什么,我去洗澡。"李执扔下电视机遥控器,走进水汽蒸腾的浴室。
随便冲了个淋浴,李执出了浴室。电视已经关上,灯光也换成了幽暗的红色。梅青看来早已睡着了,趴在枕头上发出均匀的鼻息声。
李执将梅青伸在被子外的裸臂轻轻放进被子里,关上灯,在旁边躺下。虽然很累了,但脑子仍旧清醒得很,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过了很久,静谧中,李执捕捉到一丝飘飘忽忽的音乐,听不出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一开始他并未在意,心想可能是隔壁房间的人在看电视吧。可是渐渐地,那个声音近了,似乎就在包裹着他的黑暗中回旋。
李执提高了警惕,竖起双耳仔细聆听。终于听出来了,好像是一个女人在唱歌,细小的旋律很熟悉。是《星语心愿》。他感到一阵阵发毛,被子下的双手不由自主握成了拳。
谁?是谁在唱这首歌?李执在心里大喊大叫,被恐惧锁住的喉咙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歌声时远时近,飘忽不定。但他可以断定,唱歌的人就隐藏在房间的黑暗中。
这个想法刚在李执心底蹦出来,歌声就被一种"吱吱咯咯"的声响代替,随着声音的临近,一只惨白的手搭上了床脚。接下来,又是一只。李执的脖子向前弯成九十度,以怪异的姿势看着脚下。巨大的恐惧,几乎令他崩溃。
黑色的指甲异常尖锐,微微弯曲。两只胳膊拖出一个长发覆面的女人身体,以一种常人难以做到的动作慢慢爬了过来。越来越近了,李执似乎闻到了一股让人作呕的腐臭味。
女人枯萎的长发扫到李执脸上,痒丝丝的,传递过来一股彻骨的寒意。在与李执面对面的那一刻,女人停止了所有动作,"吱咯"声也不再响起,房间陷入了充斥着惊恐的阒静。
对峙仍在继续,李执几乎已放弃了呼吸的权利。他圆睁着被泪水充盈的双眼,死死瞪着女人凝固了般的长发。骤然,长发无风自动,向四周飘散开来。死灰色的脸上,遍布黑色的毛细血管,没有瞳仁的白色双眼死鱼似的翻着,一条紫黑色肿胀的舌头伸出苍白的唇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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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起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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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2-30 19:52
第28节:乌鸦(5)
李执一声惊叫,翻身坐起,惊惧的目光在沉黑中四处逡巡。原来只是一个噩梦。他剧烈地喘息,暗自庆幸那声惊呼只是滞留在梦中,不足以惊醒身边的梅青。他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再次确认了恐惧的的确确并非现实。于是,他悄悄下床,在黑暗中摸索着拉开了窗帘,试图用窗外的灯火驱除郁积在心中的恐惧感。
然而,窗帘在他面前徐徐打开的那一刹那,李执后悔了。
它们,潜伏在任何可以潜伏的角落……
4
绚烂的霓虹背景下,只隔着两层透明玻璃的窗台上,突兀地伫立着两个黑影,一动不动。
那是两只乌鸦,活的,一大一小。那只大的正用它坚硬的喙替那只小的梳理背上的羽毛。它们似乎并不怕人,窗帘的拉动和突然出现在窗前的李执,对它们没有产生丝毫影响。
仍未完全退潮的恐惧,再一次积蓄了力量,肆无忌惮地在李执身体里狠命冲撞。他直勾勾盯着那两只悠闲的乌鸦,不能动弹,更无法呼吸。
小乌鸦舒适地伸展着稚嫩的翅膀,一双猩红的小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好奇地歪起脖子看着窗内的李执。大乌鸦也抬起头来,神情冷漠,比小乌鸦红得更深邃的双眼里,仿佛要滴下血来。它张了张嘴,尖尖的小舌头在嘴里弹跳着,一只张开的翅膀像是手指般指向李执。
它似乎认识我?它肯定认识我。它好像要跟我说话,说什么?它想说什么?李执的脑袋一阵阵眩晕,他感到自己完全能够确定,这就是那两只乌鸦,它们漂洋过海跟来了。他开始发抖,身上每一块肌肉都止不住地颤抖。巨大的恐惧,完全控制了他。
大乌鸦仍在意味深长地看着李执,眼神里透着一丝轻蔑。它优雅地迈开尖利的脚爪,在窗台上来来回回踱了几步,阴森的目光始终直刺李执的双眼。
李执试图从恐惧手里夺回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他意识到,他不能让这两只乌鸦看出他的惧怕。但是他不能,他做不到。恐惧太强大了,这让他又回想起那个阴沉的夜晚。
过了一小会儿,那只大乌鸦低下头,在粗糙的水泥窗台上磨了磨它的喙。然后,迅速抬起头来,阴险地瞟了李执一眼,在窗玻璃上狠狠啄了一下,发出"笃"地一声轻响。
它难道要冲破玻璃,进来袭击我?李执终究没能躲过恐怖新一轮的冲击,跌坐在厚实的地毯上。两只乌鸦扑扇着翅膀飞起来了,威胁似的在李执视线范围内停滞了片刻,箭一般射向高空沉重的黑暗。
许久,李执都双手撑在身后,坐在那儿不敢动弹。直到两支胳膊传来酸痛的感觉,他才不得不挪动了一下身子,粗砺地喘息着,覆满冷汗的胸膛剧烈起伏。或许是确认那两只乌鸦已经离开,他爬到窗根下,手忙脚乱拉上了窗帘。之后,他便瘫软在地上,背靠着窗下的墙壁足足坐了半个多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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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起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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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2-30 19:53
第29节:乌鸦(6)
悄悄爬上床,梅青睡得很香甜。李执远远地缩在床边,既不敢睡着,也害怕清醒。就这样,好不容易捱过了漫长的黑夜。清晨的天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隐约在地毯上投下一条细细的白线,他方才彻底放松,浅浅地打了个盹。
按照梅青安排的行程,第二天是去东京迪士尼乐园。尽管李执十分疲倦,可他还得装出一副兴致很高的样子。他必须将昨晚的事情瞒着梅青,不能让她看出丝毫破绽。
天有点阴,但无法掩盖迪士尼乐园的热闹。到处都是人,穿着米老鼠、唐老鸭、高菲狗服装的工作人员,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来往。还有好些动画片中的人物,李执都叫不上名字。本来喜欢宁静的他,突然爱上了这种热闹。
沉浸在童话世界中的梅青,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什么游戏都想尝试。看到梅青这个样子,李执心里有点酸溜溜的。他嫉妒她,嫉妒她心无城府的快乐。
那些太过刺激的玩意儿,李执都不敢去玩。每次,都是梅青一个人兴奋地随着人潮冲进去,将他孤单地留在栅栏门外。当她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中时,他总会禁不住抬头看向广袤的天空,或是小心翼翼四下里搜索。他心里总有种不好的感觉,他觉得那两只乌鸦一定正躲在某个地方窥探着他。
它们,或许不仅仅是乌鸦……
5
下午,天色愈加阴沉,堆满了铅灰色的云层。
坐在公园的椅子上等梅青的时候,他又想到了那一天。那天的天空一整天都阴冷阴冷的,却没有下雨,强烈的冷风刮在人脸上,有针刺的感觉。他耳畔又响起了树冠摇撼的巨响,似乎又感受到齐膝深的枯草棵子划过裤管的感觉。
思绪被头顶过山车刺耳的轰鸣打断,响彻云霄的惊叫振聋发聩。从那些人声中,李执分辨不出梅青的声音。抬起头,过山车已经远去,天上看不到飞鸟的踪迹。他的心安定了不少,但一想到还要在日本滞留两三天,内心又不由得沉重起来。
傍晚,天空已经飘起了霏霏细雨。梅青的兴致出奇地好,。她撑起一把小花伞就拖着李执散步。
风很急,,李执用力顶着那把伞,一阵"呱呱"的叫声惊得他抬起了头。铅灰色的天空下,一大群黑色的乌鸦盘旋在天空毫无秩序地飞行。
李执的心脏紧缩了起来,惊恐地瞪视着那群乌鸦,一步步后退,手里的伞也被风卷起来,连滚代爬地飞向天空,又落在了某处。。乌鸦还在大叫,飞行的速度越来越快,似乎显得非常兴奋。
"李执,李执?"梅青在风中佝偻着身子,使劲摇晃着李执的肩膀。
"我们走,离开这儿。"李执猛地拉起梅青,转身急匆匆逃离。
"李执,我觉得你这几天很不对劲。",梅青直视李执依然被惊慌充斥的双眼,"你对乌鸦的恐惧并非你说得那么简单,告诉我,究竟是什么让你这么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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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起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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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2-30 19:53
第30节:乌鸦(7)
李执躲开梅青凌厉的目光,低头转动着手中的水杯:"我已经解释过了,小时候……"
"不对!"梅青打断了李执的话头,"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没有、没有、没有,就那么简单。"李执突然站起身,冲梅青大吼了一句,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在被雾气充盈的林荫小道上,梅青找到了站在树林边发呆的李执。她走过去,从身后温柔地抱住了李执的腰,感到他在微微发抖:"对不起!李执,我不是故意想逼你,只是我很担心。"
"应该是我说对不起才是。"李执终于平静下来,慢慢转过身,将梅青搂在怀里,"我不该对你发火。"
"算了。"梅青抬起头,宽厚地笑了,"咱们什么都不要说了,我也不问你了,忘掉刚才的一切好不好?"
"嗯。"李执在心底长吁了一口气,揽住梅青的肩膀,在细雨中,漫步向林荫道深处。
前方,有一棵苍翠的古木,在初春的凄风冷雨中葱茏地伸展着它的枝条。走到树冠的阴影下,梅青蓦地发出一声惊呼,奔向两人合抱的树干:"李执,快来看啊!好神奇哦,这棵树干是空心的。"
李执着走上前,附和着梅青回眸的笑容。目光扫向那棵大树最大最低的那个树杈,树干果然是空心的。不到一寸厚的树皮呈一个环状,参差不齐的边缘是焦黑色,仿佛被烧过似的。空心的树干里,几乎被经年的尘土和落叶枯枝塞满,走近可以闻到淡淡的腐朽的味道。
看到这一切,李执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刚刚恢复血色的脸瞬间变得苍白如纸。透过这棵树,他似乎看到了大洋彼岸那棵被雷劈空的老槐树,唯一不同的是,这棵树里填充着岁月的尸体,而那棵树里填充的是两具人类的尸体。
现在,那两具尸体可能已经开始腐烂,带着浓郁腐臭味的尸液正滋润着那棵高耸的老槐树。
"呱呱"--两声近在咫尺的嘶哑叫声,将僵硬的李执拉回了现实,猛然抬头,他听到了颈椎骨传来的"咯吱"声。又是那两只乌鸦,一大一小,他可以断定,它们跟着他从东京来到了箱根。
"讨厌的乌鸦,走开,走开。"梅青拣起一根枯枝,跳跃挥舞着,驱赶那两只乌鸦。乌鸦不慌不忙地展开了翅膀,带着摄人的叫声,飞向远方。直到乌鸦的身影消失在天空集聚的云层中,她才扔掉手里的树枝,扶住了李执摇摇欲坠的身体:"李执,不要怕,我把它们赶走了。"李执机械地点点头,艰难转头看向梅青,在梅青担忧的眼神下,隐藏着深深的疑虑。
它们,是复仇的使者……
6
余下来的时间,李执和梅青之间开始变得小心翼翼的,似乎生怕触到了令人不愉快的话题。李执明白,这种表面的平静,就像是休眠的活火山一样,随时都有喷发的可能。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9-12-30 19:53
第31节:乌鸦(8)
一整夜都是凌乱模糊的梦境,李执被清晨的阳光惊醒,薄纱窗帘外,天气出奇地好。也许这就是春天,万事万物都蕴含着巨大的变数。他真希望今天的行程不要再被那两只乌鸦给搅乱,他祈祷灿烂的阳光可以驱走那来自地狱的可怕生物。
梅青在粉色细雨般飘飞的樱花花瓣中摆着各种姿势,李执的心情也逐渐好了起来,微笑着用相机捕捉下这美妙的瞬间。玩累了,他们在幼嫩的青草地上躺下,享受着阳光的沐浴。
阳光有些晃眼,在刺目的光晕中,似乎有一小点阴影一闪而过。是两只乌鸦。一只大的,身后紧跟着一只小的,朝着李执的方向迎面冲了过来。霎时,李执犹如置身在一个噩梦中。他迟疑地抬起头,眼睁睁看着那两只乌鸦,身披死亡的黑色,在眼前越来越大。
额上一阵剧痛,紧接着是梅青的惊呼。李执仍旧傻傻地,抬起他的右手,在额头上抹了一把。血,手指上沾染了热乎乎的鲜血。他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黑暗,周遭的一切都是诡异的黑暗,有扇动翅膀的声音在头顶旋转。李执睁开眼,依然是那两只乌鸦,冷冷地降落在他面前,抖落一身黑色的羽衣,幻化出两具人的形体。一个苍白的女人,牵着一个同样苍白的孩子,七窍流血,步步紧逼。
"我不是故意要杀你们,我不是故意的,你们不要来找我……"李执大喊大叫着醒来,朦朦胧胧,眼前出现了一个长发的女人。他瞪着赤红的双眼,翻身蹦起,将女人压在身下,青筋暴突的双手,死死卡住了女人的脖子。
"不,不要……"女人艰难地挣扎,声音从被压迫的咽喉里挤出来,压得扁扁的。
"梅……梅青?!"李执看着一张脸因窒息变成猪肝色的女人,骤然松手,一下子蜷缩在床脚,这才看清楚,自己身处在旅馆房间里。外边,天已经黑了。对面的穿衣镜里,映出他冷汗涔涔、发青的脸,额上缠着一圈白色的绷带。
"李执……"梅青捂着脖子,不断呛咳着爬起来,满是惊恐,"你刚才说什么?你杀了谁?杀了谁?"
"我……我做噩梦了。"李执将脸埋进膝间,喃喃低语。
"你还在骗我。"不知是因为喉咙的疼痛,还是由于心痛,梅青的眼泪滚落下来,"你为什么还要骗我?你为什么不肯跟我说实话?"
李执低声啜泣了起来,弓成弧形的后背抖动得厉害。良久,他抬起头,梅青的身影在他眼中变得虚幻:"好,我……我告诉你,我都……都告诉你……在认识你之前,我已经……已经结婚了。"
"你……你混蛋!"梅青哭喊着,冲过来,举起了右手,却颤颤的,没有落下来,神情已然平静下来,是那种被深深伤害的平静。"说,接着说。"
作者:
尘起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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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2-30 19:54
第32节:乌鸦(9)
"我跟她是一个村的,青梅竹马一块长大。她念完初中就辍学了,可我们还一直很好,大学毕业之后,我便回家乡跟她结了婚。我在县城里工作,一个月回去一两趟,她则在家里务农。半年之后,她怀孕了,生了个男孩。本来,我以为我一辈子都会这么平静地幸福下去。可是孩子一岁半的时候,出了点意外,需要输血,那时候我才知道,孩子居然不是我的。回到家,我质问那个贱女人,我第一次打了她,打得非常狠。她哭着告诉我,两年多前的一个晚上,她在收工回家的时候路过村口的小树林,被人拉进去……拉进去强奸了。"
李执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她谁也没告诉,也没有看清楚那个男人是谁。后来她怀孕了,她说她以为那个孩子是我的。她撒谎!她撒谎!她瞒了我两年多,两年多啊。我辛辛苦苦工作赚钱,竟然傻乎乎地替那个野男人养大了那个小孽种。我要求离婚,她不肯。于是,我再也没回过小山村里那个破碎的家,我一边工作一边学习,终于考取了研究生。我就这样独自走了,直到我遇上你……"
"你遇上了我?哼哼!"梅青的泪水遏制不住地流着,"你接近我是不是我了我爸爸的公司?是不是为了我们家的财产?"
"不是,不是。"李执试探地向梅青伸出手,又犹豫着缩了回来,"梅青,虽然你并不漂亮,可我是真的爱你,我爱你……就是因为你的纯洁无暇。"
"够了,我不想听这些。"梅青坚强地抹去脸上的泪水,"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后来我当然是回去要跟她离婚。可她还是不肯,她想一直拖着我,拖我一辈子……"此时的李执,神色越来越凶狠,不断地喘着粗气,"她撕碎了离婚协议,还……还死死抱着我哭。我的头好痛……好痛……我……我抓住了她。接着,等我清醒过来,她……她竟死了,我……我不是故意的……。那个……那个小孽种已经三岁多了,在一边看着,不哭也不闹,可能吓傻了……梅青,你知道,我不可能养孩子,如果我不养,他肯定会饿死的……还不如……还不如……所以我……我把他也……趁着夜色,我将他们的尸体拖到后山的林子里,塞到一棵空心的老槐树里……。可……可当我藏好尸体抬起头,却看到了两只乌鸦,一只大的,一只小的。是他们,一定是他们,他们……他们……"
或许,它们根本不是复仇者……
7
梅青看到李执逐渐疯狂的样子,战战兢兢一步步后退,反手拉开了房门。
就在这时,大地突然一阵晃动,一大群老鼠"吱吱"叫着,从摔倒的梅青身边窜了过去。"呼啦啦"一股劲风刮起,伴着杂乱的"呱呱"声,成群的乌鸦,从敞开的窗口飞进来,有一些从门口飞了过去,有几只没头没脑撞在了墙上、李执身上。
作者:
尘起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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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2-30 19:54
第33节:乌鸦(10)
灯灭了,四周一片漆黑。房间里传来李执惊恐的大叫声,和拳打脚踢的扑打声。黑暗中,无助的梅青感到一双大手扶起了她,拉着她朝旅馆大门狂奔。到处是慌乱的住客,人们相互碰撞、推搡。借着天光,梅青看清楚了,拉着她的,是衣衫凌乱的李执。
狭窄的大门,被逃命的人们阻塞了。梅青被推出门口的那一刻,她感觉到李执的手松开了,她听到他大吼:"梅青,我对不起他们,也对不起你!"。她看到,他把一个啼哭的孩子抛出门外……
天空下起雨来,倾盆大雨,带着雷轰电闪,大地在颤抖,仿佛世界末日来临。
末日,是否象征着结束,结束,是否又意味着开始?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都平静下来,只有雨,越下越大。旅馆前的空地上,浑身透湿的梅青抱着胳膊,在惊慌失措的人群中找不到李执的身影。
天,慢慢亮了起来。雨还在下,但已经小了很多。灾后救援车来了,人们开始有秩序地忙碌着。直到这时,梅青才知道,昨晚发生地震了。但由于地震没超过六级,而箱根又不是处于震中,所以并未造成太大的破坏和人员伤亡。
下午,梅青得到了李执的死讯--他没能逃出旅馆大厅,为了救一个被压在自动售货机下的孩子。
当时,天空十分晴朗,远远的,有两大一小三只乌鸦在半空中盘旋,乌黑的羽毛映衬着阳光,闪闪发亮。
梅青眼睛里湿湿的,她没有告诉李执,乌鸦在日本,有着与中国不同的含义。
在日本,乌鸦是象征着把坏运带走的吉祥鸟,是灵魂的拯救者。
【完】
作者:
尘起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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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2-30 19:54
第34节:瞎子(1)
原来,
这个世界上最牢不可破的监狱,
是地狱;
原来,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地狱,
它不在天上,
也不在地下,
而是在你我的心里。
《瞎子》
作者:聊聊
(一)他酷爱研究灵异事件,特别是回魂一类……
瞎子并不是生来就瞎,他是在学生时代因意外而瞎的。
瞎了眼的人生活有许多不便,瞎子全部遇上了,甚至更多。当年他得罪的人很有势力,就算他变成瞎子仍旧不肯放过,十几年如一日的迫害,不论瞎子做什么事,总半途夭折,以至于瞎子三十好几了还一事无成,媳妇也没娶到一个。
在加入第七灵魂研究所前,瞎子一直在解放路卖水果,第七灵魂研究所就在解放上的一个小胡同内。第七灵魂研究所的成员胡七七每次经过瞎子的小摊时,都会买一个苹果。时间久了,瞎子便能听出胡七七的脚步声,只要她靠近就自觉地拿出私藏的那个最好的苹果,胡七七也总会递过一元纸币,从不要找零。
每次只买一个苹果的女人多少都有些奇怪,但更奇怪的是那些苹果都是买给一只叫袖袖的黑猫吃的--那是瞎子加入第七灵魂研究所之后才知道。
一只爱吃苹果的猫,总会让人感到古怪。
事实上第七灵魂研究所就是这么一个装满古怪人和事的地方。瞎子从没遇到全部成员聚齐的时候,常驻的人员就是戈楼和胡七七,其他人每次只出现一名。因为很少出现,所以瞎子总分不清他们谁是谁。
而瞎子之所以能加入第七灵魂研究所,是因为他的一篇论文:《死亡的精神能量分析》。瞎子虽然大学都没毕业,但他酷爱研究灵异事件,特别是回魂一类的。
一个眼前一片漆黑的人却喜欢灵异事件,事实上也是一个很古怪的事情。所以胡七七在知道《死亡的精神能量分析》的作者就是瞎子时,立即把他拉进了第七灵魂研究所,逼着他在一张纸上了签字,然后大声宣布瞎子就是第七灵魂研究所的第十一名成员了。
鼓掌的声音共有十个,但瞎子只听到两个人加一只猫的呼吸声。
瞎子早已麻木的灵魂感到了莫名的惊恐。
(二)瞎子认为时机到了……
那个下午的阳光照在瞎子身上,他感觉自己像穿了件发烫的衫衣,那热量渗入皮肤,穿透肌肉,钻进骨髓,让瞎子的血热了起来。
关于复仇,瞎子想过很多,盲侠的电影他也听过。
他的怀里总藏着把折刀,瞎子没事时就掏出来在鹿皮上磨。如果瞎子能看见东西的话,他会看到那把折刀的刀锋上流动着一抹蓝光,像人的眼神,犀利得能割断阳光。
在加入第七灵魂研究所后,那些平时总骚扰他的城管和小混混都不见了,似乎惧怕第七灵魂研究所里的人。
瞎子想:也许,有复仇的办法了。
瞎子的复仇办法很诡异,就如同他眼前那恒古不变的黑暗。
有时候瞎子眼前会有光和人影,那时他会激动的跳起来,在眼前乱摸。而事实上,那种时刻多半是在深夜,瞎子的小屋内不可能有任何光亮。除了幽灵,或者幻觉。
瞎子一直认为那些光和人影就是死亡彼岸的居民,只是因为寂寞而来到他的身边。瞎子甚至还试图和他们对话,所以有时房东来收房租时,在门外听到瞎子在与人交谈,而开门后却只看到瞎子一个人。瞎子也不解释,只和善的微笑,那笑容便成了房东的恶梦。
瞎子常想大家都这样的寂寞,或许可以互相帮助,他解决了彼岸朋友们的寂寞,而彼岸的朋友们则应该帮他解决灵魂的仇恨。
在加入第七灵魂研究所后,瞎子认为时机到了。
(三)瞎子脸上露出扭曲的快感……
袖袖是一只可爱的黑猫。
作者:
尘起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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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2-30 19:55
第35节:瞎子(2)
瞎子从没听说过哪家的猫喜欢吃苹果,特别是能吃一整只苹果还会吐核。而袖袖就是这样一只猫,而且它还能通灵,是第七灵魂研究的镇所之宝。
"知道吗?袖袖可是神兽耶!你既然加入了我们第七灵魂研究所,就得交成员经费,不过看在你也不容易的份上,袖袖的苹果就由你来提供吧!"
胡七七理所当然的说,然后不等瞎子表态就消失了,戈楼在一旁闷笑,等到瞎子想问戈楼笑什么时,戈楼也消失了。
寂静的三层小楼内,只有袖袖懒洋洋的在窗边晒太阳,间或喵的叫一声,再或者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响着,在瞎子脚边蹭来蹭去。每每这个时候,瞎子总会起一身鸡皮疙瘩,汗毛从脚后根一直竖到后脑勺。
瞎子害怕这只叫袖袖的黑猫,因为他总能看到一只猫的黑影在眼前晃来晃去,那种黑比他眼前的黑暗还要深邃。瞎子感觉到了,这只黑猫能与死亡彼岸的居民交流,她就是彼岸在人间的代言人,甚至使者,专门收割那些游荡在人间孤魂野鬼。再或者,与像瞎子这样心中充满恨的人签定出卖灵魂的契约,生时报仇,死后灵魂则成为彼岸的奴隶。
瞎子心中的恐惧不可言说,但是每当他想到这十几年来遭受到的苦难时,他胸中的怨气就会涌动,进而转变成一股戾气,这个时候他会摸出那把折刀,在眼前虚割,嘴里发出嘘嘘的声响,似乎已经将仇人割伤,鲜血正在不停喷涌,像水注。瞎子脸上露出扭曲的快感,这时阳光便会停留在他的脸上,再也渗透不进冰冷的皮肤去。
所以瞎子一直克服恐惧,希望有一天袖袖会帮他与彼岸的朋友沟通,来报仇血恨。
胡七七和戈楼在角落里看着,目光忧郁。
有一天,在解放路的水果摊上,瞎子正在试图与溜出来玩耍的袖袖沟通时,一个人走到水果摊前,朗声问苹果多少钱一斤。瞎子心头一震,慢慢的抬起头,他虽然看不见,但那声音是他记忆深处所熟悉的。
"孙莲老师?"
"你是……"
这个孙莲显然忘记了瞎子是谁,在路边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突然一脸恍然。
"瞎子!你是瞎子!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
孙莲老师的神经似乎很粗线条,根本没考虑到瞎子的感受。
见到自己所尊重的师长,瞎子脸上挂着两排异常整齐的泪水,这十几年来的苦难化成了委屈,全部写了在脸上。孙莲叹息一声,到来瞎子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四)瞎子感觉到空气中淡淡的杀气……
瞎子没想到孙莲竟然也是第七灵魂研究所的成员,而孙莲则对瞎子加入第七灵魂研究所表示出所长应有坦诚。
"我们第七灵魂研究所经费不多,按照规定,所有成员都应交纳一定会费,但考虑到你的实际情况,我决定免除你的一切会费。不过嘛,我比较喜欢吃苹果,希望下次来……咳咳……"
作者:
尘起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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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2-30 19:55
第36节:瞎子(3)
孙莲的坦诚引起了袖袖的不满,她喵的叫了声,跳上桌子与孙莲对峙,他们都喜欢最好的苹果,可以后谁能吃到最好的苹果就成了问题。
"好男不跟猫斗。"
几分钟后,孙莲捂着被挠破的鼻子说,袖袖这才心满意足地优雅地走开了。
"老师……"
"不用说了,你的事我都知道了。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正义的!就算正义冬眠了,你还有我,我一会解决你的问题的!"
孙莲捂着鼻子嗡声嗡气地说,一脸的大义凛然。胡七七一边修着指甲,一边把白色的粉沫吹到阳光里,飘来荡去。戈楼在电脑上兴奋的敲字,速度极快,仿佛没有中断过,也不知在写论文还是黄色小说。最奇怪的却是袖袖,她的方向飘来一阵女士香烟的味道,似乎袖袖正端坐在一个异常娇艳的女人的大腿上。
瞎子又感到了莫名的恐惧,他挠挠头,以缓解心中的不安。
晚上回家的路上,瞎子的盲杖碰到一个人,他说了声对不起,向一旁绕去时,盲杖再次碰到那个人,瞎子只得再次说了声对不起,继而绕向另一边,盲杖居然又碰到了那个人。这一回瞎子没再说对不起,他凝神细听,感觉到了空气中淡淡的杀气。
"你以为那些人真的能保护你吗?"
对面的声音充满讥讽,瞎子禁不住颤抖。
就这个人,害得他瞎了双眼,又整整迫害了他十多年的人。瞎子不止一次设想过面对这个人时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但真到眼前时,他只是握紧了盲杖,颤抖,连怀中的折刀都忘记了掏出。
"再给你一次机会,就像当年。"
盲杖被人夺走,瞎子的手中被塞了根沉甸甸的钢管,一端残留着温热,显然钢管的主人已经握着它在此等待多时了。
"你不是很生猛吗?不是说只要不死就一定会回来找我报仇吗?呵呵,那来啊,让我看看你多能打!"
对面的声音肆无忌惮的嚣张,瞎子却抖的更厉害了,在十几年前的那个午后,他的勇气就早已消磨殆尽。
"哼!一个废物!"
钢管被夺走,脚步声远离,瞎子泪流满面。他仿佛看到一个背影,像自己,又像那个仇人,在扭曲的光影中远去,远去……
街的拐角处有几个人影,晃来晃去。
"你说他会好起来吗?"胡七七问。
孙莲没说话,眉头皱起;戈楼在一旁划着最后一根火柴,点燃烟斗,吐出一团青烟,随即被风吹散了。那只叫袖袖的黑猫跳出街边绿化带,目光抑郁深邃的望向跌跌撞撞远去的瞎子。
这一刻,它仿佛不是一只黑猫,而是人。
(五)瞎子心中一动,似乎有什么东西活了过来……
瞎子逃回家,闭紧大门。他摸索着像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好半天才爬上床,用所有可以盖的东西裹住自己,不让一丝空气漏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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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起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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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2-30 19:55
第37节:瞎子(4)
瞎子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的那个午后,自己一个人走进那所陌生的学校,似乎要寻找什么,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他所寻找的到底是什么。有很多人围在学校北门,没有喧哗,低低的叹息和惊恐不安的声音却如滚雷。那里像是发生了什么事。瞎子试图挤进去,人群却固执的不肯让出一丝缝隙。但越是这样,瞎子越感到恐慌,心中有个声音在呐喊悲鸣。
而这一次的记忆中,瞎子的手中多了枝如血般艳丽的玫瑰,它轻轻跌落在了滚烫的柏油路面,似碎冰入沸水,接触路面的那一侧花瓣在融化。
没错,就是一枝正在融化的娇艳玫瑰。
为什么会这样?我都做过什么?瞎子问自己,头痛欲裂,像是不见了头骨,寒风正刺在裸露的大脑上。那些风像针一样刺进来,直刺到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里。
只剩下痛,还有一张女人的脸,那样亲切。
不知过了多久,瞎子终于缓过劲儿,他坐了起来,发觉自己泪流满面,可却不知道为什么而哭。这种感觉令瞎子的心又隐隐作痛。
哭过后瞎子对自己说生活还要继续,所以准备下床做点吃的。
就在这时,瞎子的耳朵突然一动,他听到细微的声响,有人坐在床的另一头。瞎子感到毛骨悚然,他咽了口唾沫,慢慢伸出手去摸索。床单折皱上面留有自己的体温,再向前时突然碰到一个柔软的东西,瞎子一停,缩回了手,他睁圆了那双看不见东西的眼睛,呼吸急促起来。他对自己说那只是被子,又缓缓伸过手去。
瞎子摸到了一双冰冷的手,指骨纤细,带着地狱般的阴寒。
瞎子惊恐万分的跳下床,奔向门的方向,却撞在墙壁上,他不停的寻找门却不停的撞墙,那门仿佛消失了。瞎子凄惨的嚎叫着,无路可逃。但奇怪的是,瞎子在屋里乱撞,却再没碰到那个坐在他床上的人。
越是这样,瞎子越感到惊恐不安。
就在这时,瞎子突然听到敲门声。
咚咚咚。
声音轻柔而又腼腆,像一个羞涩的姑娘第一次站在心上人的家门前,想要敲门却又担心开门的是心上人的父母,那种犹豫徘徊和幸福混杂一起,简单的敲门声直落人心。
瞎子一瞬间安静下来,他不明所以,像刚从另一个世界归来。
咚咚咚。
敲门声还在继续,瞎子匆忙擦去泪迹,摸索着找准了方向,向门走去。
门开了,外面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声息,但瞎子感觉到了,那里站着一个纯真的少女,带着阳光般的微笑,明亮的眼睛直看过来。瞎子心中一动,似乎有什么东西活了过来,但随之而来的是无边的压抑和痛苦。
瞎子努力保持镇定,他轻声的问是谁,没人回答,似乎眼前空无一人。瞎子伸出双手,去探究不可知的前方。
作者:
尘起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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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2-30 19:56
第38节:瞎子(5)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声轻脆的笑声。瞎子一愣,紧接着像见到了世间最可怕的事,风一般退回屋内,房门咣当一声带上了。
瞎子又开始惊恐的尖叫,不停的尖叫。
屋外,一个女人叹息一声,转身走向黑暗的楼道,消失不见了。
(六)瞎子心痛得掰断了床板,咬破了拳头……
瞎子想了起来,想起了十几年前的那个午后。
那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午后,年轻的瞎子买了一支玫瑰去找心爱的女友,却接到女友的电话,要他暂时别来,因为瞎子的情敌今天在学校。瞎子的情敌是高干子弟,有权有势,瞎子的女友不希望他遭遇意外。
那是一个充满绝望的午后,瞎子不听劝阻,来到女友的学校,可到处都找不到她的影子。直到那个时候,他才想起在进北门时,那里围了许多人,似乎发生了一起车祸。瞎子呼吸都有些困难,他机械的挥动双手,一次又一次的拨开身前的异校同学,直到心爱的人出现。
"你来了……"
那个微弱的女声透着不甘和绝望,那是女友的声音。
瞎子的记忆到这里又中断了,他只记得女友倒在血泊中,慢慢垂下了头,而情敌在向自己嚎叫。瞎子努力回忆,那个时候眼前只有一片血红,还有手中不停颤抖的玫瑰花,他依稀记得情敌向自己扑来,再然后世界就变成了一片漆黑。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瞎子躲在床下嚎啕大哭,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可是却有很多笑容和阳光下的对话浮起,无法磨灭。
……
"我不想长大,因为长大之后许多幸福就不见了。"
"你要想着我哟,不然就梦不到我了。"
"快看,火烧云!小时候常想如果我会飞的话,一定去那里看看!"
"你别不高兴了嘛,大不了以后都听你的嘛!"
……
泪水不停地流淌,不停地流淌……瞎子心痛得掰断了床板,咬破了拳头,那甜腥的鲜血却无法减轻心中哪怕一丝一毫的痛楚。
那悔恨的痛。
就在这时,隔着木板的床上,突然传来一声叹息,近在咫尺却又那样遥远。屋内的空气似乎变冷了,温度直线下降,如同鬼域。
瞎子爬了出来,他重新站了起来,直面这残酷的回忆。
(七)第七灵魂研究所内的空气也越来越冷……
第七灵魂研究所内。
"你说,这世上真的有鬼吗?"
胡七七问,地板上正在追逐自己尾巴玩的袖袖停下,疑惑的看了胡七七一眼,喵的叫了声,似乎在说我怎么会知道。胡七七笑了,回头对坐在高脚椅上的那个女人摇摇头。
"我说袖袖啊,你觉得聊聊那个家伙的主意真的管用吗?冲击疗法?他怎么不先拿自己试试?"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9-12-30 19:56
第39节:瞎子(6)
坐在高脚椅上的女人回过身思考了会,才抿嘴一笑。
"大概管用吧,把瞎子从前的情敌都找出来帮忙了,还叫我去装神弄鬼,呵呵,也就他能想出来这种冲击疗法了。如果不管用,咱们就把他捆起来电一电,冲击治疗一下。"
两个女人正说话时,外面突然传来楼梯响,孙莲和戈楼还有聊聊回来了。
出乎意料的是,瞎子也来了。
瞎子的手中已经没有了盲杖,他眼睛明亮,再不似过去那种灰蒙蒙的样子--瞎子不再是瞎子了,他的脸上有死后重生般的大彻大悟。
原来十几年前的那个午后,瞎子目睹了女友的死,那时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在情敌挥舞拳头时将女友的血喷溅进他眼中后,受刺激过度的他精神性失明,从此生活在了黑暗之中。
瞎子一直自责,甚至惧怕回忆那段往事,他选择性遗忘了曾经至死不渝的爱人。但在潜意识里,瞎子仍在思念和自责,这巨大的压抑使他一蹶不振,无论做什么都无法成功。
在胡七七看到瞎子的那篇论文后,决定把他引进第七灵魂研究所。当时十名会员都在场,但瞎子却只听到两个人加一只猫的呼吸声,他对孙莲等人的问话毫无反应,而且表情异常,这引起了会员聊聊的注意。
在瞎子离开后,大家讨论起瞎子的这种情况,聊聊认为瞎子患了精神性失明,而且大脑因心理原因对所有信息进行选择性接受,所以看不到甚至听不见胡七七和戈楼外的其他人。本着治病救人和免费吃水果的原则,聊聊策划了整个治疗过程。通过暗示与人为操控,逐渐缓解瞎子的压抑,然后请来当年的情敌进行第一轮冲击治疗,然后又请袖袖假扮瞎子当年的女友敲门。
在一系列反复的强化刺激下,瞎子终于恢复了。
"谢谢大家,如果没有你们,我可能永远都要生活在黑暗与自责中了。"
瞎子真诚的说,孙莲立即摆摆手表示这是人民教师应该做的,同时再次表态,关于水果的问题所里已经决定了,就让瞎子成为第七灵魂研究所的水果特供商,当然是免费的。
瞎子笑了,这十几年来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了。
"对了,当时在屋里坐在我床上的那个女人是谁?长得我女友一模一样啊!"
瞎子问,胡七七立即看向袖袖,而袖袖则脸色一变,有些苍白了。
"瞎子开门的时候,屋里根本就没有人,而且,我也没进屋……"
袖袖的声音越来越小,而第七灵魂研究所内的空气也越来越冷。
窗外夜深人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而在这无声的楼内,突然响起空灵的笑声,虚无飘渺。瞎子霎时站了起来,泪水重又溢出他的眼眶。
新的一天,即将开始了。
【完】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9-12-31 11:52
第40节:鼾声(1)
前言:《鼾声》很不好写。虽然这个题目看似能引发无数诡异的故事,但是要选出三篇惊悚恐惧而又风格各异的稿件却不容易。为了真正体现"夜伴三惊"栏目压轴出场的含金量,为了保证鬼友们能够不失所望,我们不断提高要求,主编亲自参与,最终促成了这场2007年最顶级的头脑风暴之名家巅峰对决,请看--
鼾声
文/周德东
我比较恐惧鼾声,你有同感吗?
在死寂的黑夜里,如果这鼾声是伪装的,那么肯定有一个人要倒霉;如果这鼾声不是伪装的,那么肯定有一个人蒙在鼓里。
这天深夜,我隐隐听见窗外有鼾声,粗粗的,粘粘的。
我住的是平房,夏天天热,窗子一直开着。最初我以为是错觉,听了好半天之后,我确认耳朵没有听错。于是,我披上衣服,悄悄走出去,来到了屋外。那鼾声似乎就在草丛里。
难道有人醉卧草丛?
我走进草丛拨了拨,鼾声又远了一点。
我嗅着声音朝前走去,鼾声似乎在一棵树后,我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树后什么都没有,声音又远了一点,好像在马路的下水道里。
我来到下水道前面,蹲在一个缺口前,朝里听了听,声音似乎不在里面,又飘到了远处。这时候,我已经感觉到这个诡怪的鼾声有点险恶了。
最后,我被这鼾声牵引着,一步步走近了马路对面的一栋楼房。
楼道里黑糊糊的,我跨进门,那鼾声更清晰了。难道是个流浪汉,睡在了楼道里?
我静静听了一会儿,鼾声就在这里!我感觉它位于楼梯的旮旯里,于是掏出手机,借着屏幕的光,想看个究竟。没料到,迎面看到一个高大的男子,他穿着一件白色的睡衣,站在离我一米远的第三阶楼梯上,闭着双眼,还在睡着。
我吓了一跳,接着就有点发懵了:难道这个人梦游?
可是,他并没有走下来,一直站在楼梯上睡着,似乎很香甜。
"喂!"我试探地叫了他一声。
他没有反应,继续睡着。
我想推推他,手伸出一半,又缩了回来。
此地不可久留。我一步步后退,出了楼门,撒腿就跑。没想到,一双脚步随后跟了出来,我惊惶之中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高大的男人,他还是闭着双眼,像盲人一样跌跌撞撞朝我追过来。他依然发着鼾声!
我跳过马路,冲过草丛,再回头看,他终于不见了。我觉得这有点像做噩梦,刚刚松了一口气,又听见那鼾声响起来了,粗粗的,粘粘的。
在如此安静的深夜里,我已经对这个鼾声感到恐怖了。我仔细辨别了一下,这鼾声不是出自马路对面的那栋楼房,而是从我房子里发出来的。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9-12-31 11:52
第41节:鼾声(2)
我的双眼盯住了我的窗子。难道那个高大的男人走进去了?
终于,我一步步朝我的房子靠近过去。
隔着窗子,我看见里面躺着一个人,他的脑袋朝着我,但我有点看不清他的脸,只看到头发。我爬到窗台上,居高临下地看了看,脑袋一下就大了--躺着的那个人正是我自己啊!
我安详地睡着,发出均匀的鼾声……
就在这时,我一下醒过来。
没什么,我躺在床上睡觉,做了一个噩梦。我的脑袋朝着窗子。我回味了一下刚才的噩梦,下意识地扬起脑袋朝外看了看,全身一哆嗦:漆黑的窗外,有个人站在窗台上,正惊恐地看着我。
那正是我。
(完)
鼾声
文/大袖遮天
当我从车窗里看见她的时候,她正像慢镜头般缓缓地倒下去。
将她送到医院,安顿好之后,询问她家人的电话和家庭住址。她沉默着,费力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老年证,还有一串被摸得失去了光泽的钥匙。
她居住的楼房是那个年代流行的圆顶苏式建筑,实木大门仍旧结实,但整栋楼的外墙都被水渍和烟尘侵蚀得不成模样。它独自矗立在林立的楼房身后,四面是小片的菜地,人在其中,感觉异常安静。
我掏出她塞给我的钥匙,轮番试了一下,很快就打开了门。
虽然还只是下午三点多,屋内却十分寂静,一楼的大厅里摆着些过时的家具,几扇巨大的落地窗上挂着厚厚的窗帘。我将窗帘撩开,勉强透了些光线进来,大致能看清楚屋内的状况--看来卧室在二楼。
沿着木楼梯蜿蜒向上,楼上一共有三间房,一间间看过去,都很整洁,其中一间床上放着几件老妇人的衣服。我走进去,打开衣柜的门,简单收拾了一些衣物,便准备离开。
呼噜,呼噜。
忽然响起打鼾的声音。
我怔了怔,连忙大声问:"有人吗?你们家的老人住院了!"
我的声音在整个屋子里回荡着,反而使屋子显得更加安静。
呼噜,呼噜。
鼾声继续着,没有人回答。
我又喊了几声,仍旧得不到任何回答,看来这人睡得很死。
走出老人的屋子,朝四面看了看--二楼只有这三间卧室,而任何一个房间里,我都没看到人。
我又跑到一楼,在大厅转了一圈,打开旁边一个侧门看了看--是储物间,里头堆满了年代久远的破烂。除此之外,就只剩下厨房和厕所。
没有人,到处都没有,而鼾声还在继续着。
我上上下下跑了两回,鼾声仿佛就在耳边,可是一个人也没找到。最后,我忽然想到,会不会有人躲在柜子里睡着了?
不,柜子里也没有人。所有的柜门都被我打开了,没有找到一个人。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9-12-31 11:53
第42节:鼾声(3)
我坐在一间卧室的床上休息时,那鼾声仍旧在不紧不慢地响着。这间卧室比老人自己的卧室要大,床上放着发黄的双人枕头,枕套上还有精美的花边。我望着这枕头,耳边响着不知从何而来的鼾声,蓦地想起一件事,不由毛骨悚然。
居委会的人刚才不是告诉我了么?这老人的丈夫和儿子、儿媳都在一场车祸中去世了,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住在这里。
她一个人住在这儿,鼾声又从何而来?
此时,鼾声更加真切,仿佛就在这间房间里。我猛然站起来,一抬头,正好看到墙壁上挂着的相框,相框里,一对新婚夫妻含笑望着我。
似乎有些凉丝丝的风在房间里荡悠,床上垂下的床单,无声地摆动起来。
我感到寒意遍体而生,连忙走出这间房,匆匆下楼。
鼾声似乎紧跟在我身后,一股一股的寒意,伴随着鼾声,紧跟我的脚步。
我甚至不敢回头再看。
楼梯隐没在幽暗的光线里,我不小心绊了一跤,倒在地上的刹那,我看到楼梯边的墙面上,有一个网球大小的洞。
风从洞口灌进来,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就像人在打鼾。
我松了一口气,仔细看了看,那洞口形状非常整齐,周围用水泥砌了起来--看来,这是有人特意弄出来的。
尾声:
她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星期。医生悄悄告诉我,她的病早就好了,却一直不肯出院。
我问起她为什么要保留楼梯边那个洞,她沉默了一会,声音忽然低了下去:"以前,他们活着的时候,都喜欢打鼾….."
她没有再说下去,眼泪顺着皱巴巴的脸流了下来。
我没有问她为什么不肯出院,对面病床上,另一个人的鼾声解答了我所有的疑问。
(完)
鼾声
文/小妖尤尤
1.
"朱蜜,哭吧。"我担忧地望着她。
朱蜜愣了愣:"我神经啊我,哭?!"
我叹口气,拍拍她的肩膀。任何一个遭受了如此打击的女人,都不该这么开心的。朱蜜不然,她兴致勃勃地跟我讨论着刚才的电影。
"别撑着了。"我说,"刚才在电影院明明睡得呼呼的。"
"没有啊!"她还死鸭子嘴硬。
我拉起她的手:"晚上我陪你,这么多年姐妹,我不忍看你一人空落落的。"
"不用啦!"朱蜜笑着,"家里有包子和馒头呢!"
包子是朱蜜的猫,馒头是朱蜜的狗。
我苦笑,不理她,执意要去。她越是这样,我越怕她做傻事。
任何一个刚刚失去襁褓中的女儿,紧接着就被丈夫扫地出门的女人,都可能会做傻事。
2.
客厅里黑着灯,朱蜜抱着包子和馒头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伴随着电视的声音,呼噜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9-12-31 11:53
第43节:鼾声(4)
我叹口气,刚准备关了电视,朱蜜突然用清晰无比的声音说:"干嘛啊,我正看得上瘾呢!"
"别嘴硬了,跟孩子似的!"
"我还不困呢!"她说话的时候,还带着高低起伏的鼾声。我心中一凛,开了灯。朱蜜和包子、馒头齐齐地眯着眼睛望着我。
"呼噜--呼噜--呼噜--"
我顺着声音寻去,第一声是包子的,第二声是馒头的,第三声是朱蜜的。
朱蜜抚摸着包子和馒头,幽幽地说:"你说,宝宝的灵魂,是附在包子身上,还是附在馒头身上?或者是……附在我身上?"
我哆嗦了一下,忍不住后退一步--他们一人一猫一狗,正用同样的眼神望着我。
3.
这个房子里的三个活物,睡觉时都跟死人死猫死狗似的,一醒来,却"呼噜"不停。倘若仅仅是朱蜜倒也罢了,就连猫猫狗狗也如此,这就有点令人汗毛倒竖了。
"朱蜜,去医院吧。"我哀求她。
"我没病!"朱蜜固执地说。
"没病你醒着的时候打呼噜干嘛?!连你的猫猫狗狗也跟着打!"
"那是宝宝的灵魂回来了……"朱蜜垂下眼帘。
"我不信这一套!"我抬高了声音,"我怀疑这是一种传染病!"
"怕被传染你走啊!谁也没逼着你留下!"朱蜜也抬高了嗓门。
"你……"我语塞,气势汹汹地冲到门口。转身,只见朱蜜抱着包子和馒头,笑得像个婴儿。
我的心,莫名沉了下去。
4.
呼声的节奏变慢了,因为包子和馒头睡着了,现在打鼾的,只剩下朱蜜。
朱蜜笑笑:"刚才……对不起……"
"没关系。"
"你知道吗?包子打鼾,是因为杂交品种鼻腔畸形;馒头打鼾,是因为它在靠这种声音自我治疗……可是,我家宝宝睡觉时也打鼾呢……"朱蜜轻轻地说。
"那你呢?你醒着打鼾给我听,是要成心吓我吗?"
"我啊……我是在自我疗伤啊……"她指着自己的心,"听到鼾声,我就觉得,宝宝还没有死……宝宝没死!"
她突然不打鼾了,使劲瞪着眼睛,仿佛喉咙里卡了核桃。继而,她歇斯底里地大哭起来:"你说,宝宝她怎么打着打着鼾,一口气没上来就卡死了呢……老公早就让我带她去看医生,我还不当回事儿……还开玩笑说,宝宝是在跟着包子学习用呼噜声促进骨骼成长……你说我是不是混蛋啊我……"
她的声音惊醒了包子和馒头,它们蹭到她腿边,呼噜着安慰她。
我轻轻抱住她:"哭吧,朱蜜。"
(完)
作者:
gdayb
时间:
2011-11-25 01:10
不错!值得学习,楼主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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