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都是哥哥的错》—————看了让人掉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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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懒石
时间:
2009-6-16 17:11
标题:
《都是哥哥的错》—————看了让人掉泪!
都是哥哥的错(穿越时空) by 纳鎏迦
晴天霹雳
天色越来越是阴沉,我叹了口气挽挽裤脚,准备发挥我百米跑冠军的实力和即将到来的大雨抢一下时间。
就算天上待会下刀子我也不指望哥哥会来接我,不过,要是他真来接我我还是会考虑自己走回去,谁知道他又是在打什么恶毒的主意。
别怪我把自家哥哥讲那么坏,只是你家哥哥有把你卖到风化区过么?
我可以不追究他拿我试验他新研究的药物的事,我也可以原谅他不提醒我就把我扔到非洲丛林的事,我可以不计较……我甚至可以忘掉他硬逼我吃香菜的事!
老实说,摊上这么个哥哥,绝对是我上辈子造孽太多!在他的关照下长到这么大,我觉得自己都可以当个圣人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逆来顺受任劳任怨……古代最贤淑的媳妇都没我这么完美……呸呸呸,乌鸦嘴,我怎么可能是媳妇呢?肯定是在那个地方受到刺激口头失误。
反正他这次实在太过分了,居然把我卖到了风化区那种地方,我可是为了将来的妻子立誓谈恋爱都只谈一个的纯情少年啊!要不是我见机得早引起骚乱跑掉,现在……呃,想想都可怕,那家店的客人居然都是男的!如果我是他妹妹的话那倒还没什么……也不对,如果我是他妹妹的话就更糟糕了……
如果不是他那张几乎和我一模一样的脸,我真怀疑我是否跟他有血缘关系,不过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整容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事,看来我有必要调查调查了。
先回去查查族谱什么的看看有没有突然多出来的人……
就在我下定决心,又骂了句恶魔心情大好后,一个巨大的轰隆声在身后炸开,随即我只感到眼前一亮,整个世界变得一片空白。
是闪电?那怎么会在雷声后面的?闪电的速度可比声音快啊!XX的,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吧,该死的应试教育,我怎么会在这种时候第一个想到这么认学的问题啊?
脑子最后昏昏沉沉地想到这些有的没的,得出我也和哥哥一样有点怪可能真是有血缘关系的可悲结论后,我终于不付众望地彻底昏了过去。
我这种平时虽然不太行善但也绝不为恶坐车偶尔还会让让座的好少年为什么会遇到这么惨的事啊?居然好端端地遭雷劈?
当我从迷糊中找回自己的意识时,发现自己浮在了半空中,没错,就是半空中!你可以联想一下看过的灵异漫画小说电视什么的,我也很不幸地联想到了:一般这种情况……就是人死了变成灵魂时的状态。
等我看到已经晴朗得好象哥哥那骗死人不偿命一样的笑脸的天空后,悲哀的感觉更浓了。
杀人也要给个理由吧?我只是在心里小小地骂了哥哥一下而已,而且基本上都是在陈述事实,就算他是从小把我拉扯大的(当然这也是他说的,看我们相差不了几岁的容貌我一直觉得这事很有待考性)也毕竟不是父母,再怎么也不至于被当成忤逆遭雷劈吧?
算了,事情发生也就发生了,我也没指望真像书里面一样会出现一个拥有灵力的人来帮我伸冤什么的,或许能这样逃离哥哥的魔掌还幸福一点呢。只是我的尸体怕是会很焦黑很难看啦,真可惜了老爸老妈把我生得这么帅气。
想在黑白无常带我离开前看一眼我的尸体,却发现地上居然空空如也。
又看了看四周,虽然说干净得有点过分,没有半丝雷击的痕迹,但的确是我遭雷击时的地址没错。
怎么回事?难道我居然悲惨到了尸骨无存?虽然不知道鬼魂可不可以昏倒,但我现在很想试试看。
就在我估计自己撑不住即将倒下的时候,一个白衣白裤,连头发都是不可思议纯白的俊美男子出现在了我身边。
他真的是全身雪白,除了微微泛红的流光瞳眸,连脸庞都近乎透明地莹白。
“嗨,白……”他看了看我,漂亮的脸上突然浮起一抹捉黠的微笑。
“停!我知道你是叫我!”我都顾不上为以这么奇特的模样这么奇特的方式出现的他感到惊讶就连忙打断他的话,我可不希望他接下来会说出那个我讨厌的名词。
“你怎么知道我是叫你?”虽然这个白衣服的人长得很漂亮,但那一脸明知故问的表情让我看着很不爽。
“废话,这里就我一个人,不叫我你难道叫鬼啊……”
“哦?”白衣男子脸上的笑容变得古怪了起来,我才意识到我现在也就是个鬼,他既是叫我也可以说是叫鬼来着。
“呃,那个,白大哥,我不是故意的,只不过您没和黑大哥一起来,我认错也是情有可原,您大人大量,不会介意的对吧?”我转念一想,立刻猜到了他的身份。
这种时候,这种情况,会出现的铁定就是要带我去地府的黑白无常了,他一身白明显是白无常,要是刚才得罪了他,在押解的路上被虐待就惨了,我可不想死后还那么可怜。
就是不知道现在拍他马屁还来不来得及。
不过我从来都不知道白无常居然是这么俊美的,要是大家都知道的话,自杀率应该会上升到人间不必计划生育冥界阎王头痛的地步吧。
“白大哥?”漂亮的白无常皱了皱眉头,“你是看我穿着白衣么?”
“当然这样才认出您的啊,我以前又没见过您。”我努力地挤出笑容,幸好我的嘴还是很甜的,不过这个白无常身上穿的衣服居然还是人间现在最流行的款式,难怪我一开始没认出来,现在连地府都跟着我们的流行走么?那看来我也不用换上电视里那种囚衣似的地府鬼魂服了,“说起来,白大哥地府的品位还不错嘛,您穿这套衣服看起来真帅。”
这句话我倒是出于真心,这个白无常真的是很帅,是目前为止我见过的第三帅的人,当然其中一个就是我了,我虽然不自恋,但起码尊重周围那些用爱慕眼光看着我的人,至于还有一个,就算不想承认,但哥哥的脸的确是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地府?白大哥?那个……你是把我当成白无常了?”白无常愣了愣,指着自己鼻子问道。
“难不成你是黑大哥?你们喜欢玩角色反串?”我只是死了,脑子还没坏好不好?悬在半空中和我——一个鬼魂——说着话,还有着眩目的长长白发的生物我再怎么也不可能把它当成人是不?
而我一没什么天大冤屈如果平白走走被雷劈死不算的话,二没做过什么感天动地的好事,三不记得曾经偶然一好心帮过可能是一时不得意的不世高人……
所以我只能照正常思维去想了。
白无常又看了我一会儿,突然爆出了一阵大笑,断断续续地道:“哈哈……你还真好玩!一般人会是你这么反应的么?真不愧是他的弟弟!”
他的弟弟?我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不过没事没事,等下再去投胎转世就能把这最后的血缘羁绊斩断了,那就可以彻底解脱了。
死了,真的不是一件太坏的事呢,哥哥你一定要长命下去,啊,短期内也不要结婚生子什么的,这时间应该和人间的不同,要是再一个阴差阳错变成他的儿子我还有什么指望啊?
“你以为自己死了吧?很可惜,要让你失望了。”终于白无常停住了狂笑,他应该是看出了我并不是怎么想复活。
不过漂亮的人笑起来也好看,我倒很想看下去,哪怕他笑的是我,而且笑得很夸张。
“呃?难道你要告诉我我阳寿未尽?”说实话,想通了这也许是可以彻底逃离哥哥的最好方法后,我对自己有可能复活的消息真的不太热衷。
“你还没死。”
“那你怎么解释我现在的状况?”被雷劈后拥有了悬浮半空的超能力?我斜了眼睛看着他。
“喏!”他挑挑眉示意我望下看。
“啊,还好还好,我的身体还在,我就说不可能劈一下就灰飞湮灭的。”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我松了口气,不过想想尸体最后还是要送去火化的,还不如现在就不留一丝痕迹呢,免得落到哥哥手里又被去做这些那些的。
不过还是有不对的地方:
“那个……为什么它站着?尸变?不可能,我明明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吓人报复等留恋的念头啊!”发现那个理应躺在地上表现得像个尸体该有样子的身体好端端地站立在地后,我脑中一下闪过多种类似版本,“还是有什么恶鬼占据了我的躯体……”
“如果你不想复活的原因是他的话,我建议你不要再说下去了。”白无常脸上满是善意的微笑。
可惜他说得太慢了,地上那个身体转过了身子,微微一顿就向着我这个方向看来。
如果说有什么打死也忘不了的感觉的话,我现在就能体会,那似是而非的笑容、一模一样的容貌让我很想把天撕个大洞钻进去躲起来。
不、不会吧?我现在是鬼了他还能看得到我么?想想哥哥以前有用过灵异事件吓我,或许真是有灵异体质,现在看他的神情……呃,不会是想拿变成新生物的我做实验吧?
“那个……白大哥,他,我是说我生前的哥哥,能看到我们?”其实我醒来就觉得手脚都被绑住般动弹不得,不像一般灵魂能四处漂移,我把它归为还不知道鬼魂怎么移动,早知道开始就该问问白无常,现在还能躲到他身后去。
白无常没回答我的问题却笑了起来,红色眼眸闪着诡异的流光:“看你这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做出这种表情真是赏心悦目。”
地上的哥哥好象听到了我们的话,一直带笑的眼睛明显更弯了。
白无常也注意到了哥哥的变化,我发誓我绝对看到他脸色瞬间发青,虽然只是一瞬间。我那哥哥难道真已经可怕到了阴司的鬼役都恐惧的地步了?
“咳咳,”应该是要弥补自己的失态,白无常干咳了两声,“你不想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种状况的么?”
“我知道啊,所谓天有不测风云。”
“……我很能理解你想要逃离他的心情!想我当年就是一不小心……”白无常小心地看了地上的哥哥一眼,说话声放得极低,“不过现实还是要面对的。”
“小龙,你很喜欢我弟弟嘛!要不要我给你们时间多聊一会啊?”听到哥哥的声音,被称为“小龙”的白无常脑门和我一样滴下冷汗,我立刻确定了他也是哥哥的受害者的身份。
“还是说正事吧,”白无常正了正本来就过白现在是苍白的脸色,“简单来说呢,你过会就要去另一个时空了,我来是先让你有点心理准备,这可是难得的优惠服务。”
“……”
送我去另一个时空?骗人也要挑个象样的,我仔细地瞅了瞅四周,会浮在空中也许是被看不清的细线吊着,哥哥这次是把我卖到武侠特技组当替身了么?
既然这都是假的,看来我真的没死,就在我略微遗憾时也松了口气,虽然死了可以摆脱哥哥但我也不是非想着死的,不然早自杀了。
就在我全盘否定这一切时,白无常虚托着的右手掌心升腾起一个淡蓝的光球,他俊美的五官在幽幽的蓝光映照下漂亮到了诡异。
这……这是特技?不是应该后期电脑制作的么?
我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白无常微微一笑,那个蓝球缓缓向我飞来,本来小小的光球竟然把我整个笼罩在了里面,眼前一阵眩晕。
※※※ ※※ ※※ ※※ ※※※
开门见红
淡蓝色的光在眼前完全漫开,视线被完全遮盖前我隐隐看见白无常“漂”向地上的哥哥:
“不最后道个别说句话?也许这次你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了。”
“小龙你认为我会输?”不用看也知道哥哥一定笑得很邪气。
明明是一样的脸,扯起一样的弧度,为什么我的笑容那么纯洁明净,他的就那么阴森邪气呢?
再度怀疑我俩血缘关系的时候,全身突然冒起一阵剧烈的疼痛,好象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拉着我的四肢要撕裂我一般往外扯。
“对了小龙,我弟弟跟我长得很像吧?”哥哥的声音适时阴阴响起,真是身心的双重打击,虽然对话对象并不是我,“是不是很赏心悦目啊?”
然后,白无常的惨叫和我的同时响起,他分贝的高度让对惨叫自认已经熟练的我都有些汗颜。
知道拼不过他后,我没继续。
这时候,不知为什么真的想听到哥哥对我说句什么,就像白无常说的最后道个别也好,也许这次我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了……
还没来得及分析我这样的心情到底是惊喜过度的失落还是别的,哥哥的声音竟然真的响起了,而且像是在我耳边轻声细语:
“放心吧小白,学校那边我已经以你肾虚请好假了,时间到了我会接你回来的。”
哥哥仰起的笑脸硬是挤开重重蓝光进入我的视线,成了我在这个世界看到的最后影象。
“肾虚?哥哥,那上次的风化区上上次的非洲丛林上上上次那些你都是以什么理由帮我请假的啊?”
可惜我竭尽全力喊出的话语被四周旋起的劲风刮得支离破碎,连白无常最后的话也听得支离破碎:“……你刚才那么……好象时空扭曲过度……不能……”
白无常好象犯错了,为他默哀一下后,我才发觉那噬人的疼痛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我的周围围着淡淡的蓝色玻璃般的薄壁,照形状看,应该是一个刚好包住我的玻璃球。
外面的景色都隔着淡淡的蓝,不是很清楚,所以我只是准备趴近看真切一点而已,没想到手刚放上,这个中看不中用的球居然就“啪”地碎了。
接下来的事让我意识到我做了传说中的时间转移,空间并没有任何改变,我还是在和白无常对话时的高度,不同的是没了原来的漂浮力。
所以,玻璃球破碎后,我就一个劲地往下掉。
没被哥哥玩死,没被雷劈死,也没被白无常吓死,我当然不相信会就这样摔死。
恩,好象一般掉入异世界的人都会有不凡的际遇吧,可以的话我希望接下来迎接我的是一个魔法世界,我对这个比较感兴趣,而且像我这样的异世界来客一定会是天生拥有巨大魔力,学起来事半功倍,日后必是横扫天下无敌手,最后尽拥众多如花美眷,享尽齐人之福,当然我会能的话我还是选择一夫一妻的,但异世界来客的守则让我非要娶那么多的话,我也不能伤了美人的心对不对?
白无常最后说的好象是说什么出了差错,我隐约能猜出是他也不知道我被送到了哪里,也就是说,我彻彻底底从哥哥手中解放了!
按照一般小说漫画里的那样,如果是女的穿越时空,应该会找到一个帅得天上有地下无,爱得要死不要活的如意郎君,而男的,一定是成为叱咤风云昂首天下的一代奇人。
一想到我就要在这个新的世界里开创属于我的传奇,以后再不用被哥哥搓圆揉扁忍气吞声,我当时就豪兴大发,胸中意气化为长啸脱口。
“喂,本少爷这被压的还没说什么,你惨叫个什么啊?”一个低低带着不悦的声音突然突然从我身下传出。
穿越时空会砸到人也是常识,所以我一愣后就释然了。
垂直落体运动这么快结束我倒是很意外,不过很理所当然地有人在下面做肉垫,只是和一般状况有差异的是:
有人垫在下面的时候,主角不是都该活蹦乱跳半点事都没有的么?为什么我的屁股现在痛得要死要活啊?这小子身上一点肉都没有,起不到防震效果不说还硌得要命。
“喂,你该从本少爷身上下来了吧?”身下人声音中的不悦已经快升华成恼怒了,不过好象忌讳着什么依旧压低了嗓音。
“我也得动得了啊!”我真的是疼得动不了,反正不是我被压着,他想出办法前还是先看看四下景致确定我到了什么地方的好。
恩,周围华丽古典的亭台楼阁和古装片里的差不多,只是更加漂亮气派,而且处处装灯结彩喜气洋洋的,一看就知道来头不小非富即贵。
没事没事,就算不是我最希望的魔法世界,古代也不错,横竖就历史书上那些,而且在电视剧里也了解得够多了,应该能活得更容易些,至于刚开始的什么什么妄想早在长啸被堵住时就烟消云散了。
其实我一点也不想干什么大事,能逃脱哥哥的魔掌安静地生活下去就很满足了,平静安逸的古代显然很适合,而且这也丝毫没有乱世的迹象。
就这么觉得自己真的很好打发时,身下压着的人猛一使劲,我很是狼狈地倒栽在地。
“切,原来是个小丫头,算你捡回一条命!本少爷不打女人。”少年爬起身,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好不容易把头拔了出来,还昏昏沉沉地没听清楚他的话,他却是神色一变,拉起我钻到了一旁的灌木丛中,还伸出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嘴。
耳边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来来回回地闹了一阵后又渐渐归于沉寂。
我们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紧绷的情绪一松身子就这么躺了下去,刷刷两声,我们的上半身冒出灌木丛倒在了草地上。
这个家伙应该是个小偷,想趁人家办喜事的时候捞一把,现在我撞破了他的好事,他会不会杀我灭口?
吞了一泡口水,我这才有机会仔细看他:
虽然由先前的口气也知道他很年轻,不过现在看起来他好象还没我大,长得也人模人样,甚至不逊色于我和哥哥以及那个白无常。
不是清秀不是英俊,他的容貌是那种华丽的精致,怎么看怎么精心捧出来的,和小偷扯不上关系。
再看下去就让我很怀疑他的品位了,他穿着一件红到扎眼的长袍,看得出剪裁得体精细,边角还细细地滚了华丽的金边,只是那种炫耀般的红艳连女孩子穿着都嫌招摇,真不知道他平时照不照镜子。
我从来没这么庆幸过自己是男的,不然照惯例这一下肯定是一砸定终生的了,不管他的身份地位还是着装品位,只要脸蛋够标准就行,何况就他的长相还远远超出了预算。
“喂,小丫头,趴墙角去给我蹲好!”红衣少年站起来,抖掉了身上的树叶,很是傲慢地道,“不准出声。”
在哥哥淫威下养成听话好习惯的我顺从地走到他指着的墙角蹲好。
他三步并做两步奔到我面前,抬起脚就狠狠向我踩下。
果然是要杀我灭口了?我可不想作为穿越时空的人中第一个被踩死的,匆忙间只有就地一滚,险险避过他的夺命一脚。
“英雄,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放过我吧。”好汉不吃眼前亏,我抱了头尖叫起来。
我抱着好半天不见动静,从指缝间瞄了一眼才发现他一手捂着面门,一手指着我不停乱抖,乌黑的大眼睛凶狠地瞪地溜圆。
从身边墙壁上细小的剥落处和微微的湿印看——他八成是刚才收势不住,撞到墙上了。
于是我扯扯嘴角,很想给他一个友善的笑容,他却脸色一变,又拽着我窜到了灌木丛中。
他的手也依然捂着我的嘴,接触的部分温温的湿湿的,夹杂了一丝淡淡的腥味。
我转了转眼珠,这才发现他离我很近,那白皙到近乎透明的肌肤和精致的眉眼看得我一阵眩晕。
不过真正让我翻着白眼晕过去的是他鼻子底下微微的鲜红。
那是血,一定是刚刚撞到墙上伤的。
我晕血……
“总算醒了,”一睁开眼睛就看见那扎眼的艳红,红衣少年抱着手站在我面前,高高在上地看着我,“还好你醒得快。”
看他的样子我再不自动醒过来的话他就准备采取什么手段了。
他没趁我晕倒时踩死我是不是意味着不会杀我了?
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死里逃生高兴下,我发现自己居然很没面子地趴在地上,而且背上被人狠狠踩过般痛得要命。
“好了,本少爷不用你了,闪边去!”他瞪了我一眼,径自走到墙角。
“那个……你是要翻墙出去?”看他在两米略高的墙头努力了半天,我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废话,不然你以为本少爷闲着没事啊?”一开口,他明显分了神,从墙头摔了下来。
说实话,我从来没见过动作这么笨拙的人,我家隔壁五岁的原原爬墙都比他熟练:“你用轻功飞出去不就好了么?”
像他这样笨的小偷失手怎么也不该怪到我身上吧?
“本少爷会的话你以为还挂在这里干吗?”说话间他已经真的挂在了墙上,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摆成那个姿势的,但看样子他是上不得下不了了。
“小偷的轻功不都很好的么?要不你也该带些工具吧?”
“本少爷第一次爬这个怎么知道还要带工具啊,要是你厚一点我也就能过去了!”他手脚乱蹬了一会发现无效后,又狠狠瞪向了我。
……现在我明白背上为什么这么疼了,看来他在我晕的时候已经拿我去做过垫脚石了,我说怎么醒过来在墙角呢?
不过厚一点这种形容……
“喂,小丫头你还不快想办法把我弄下来!”那位少爷又在蹬腿了。
突然四周一片死般的沉默,我和他互相呆呆地互望着,我忘了继续揉背,他忘了继续蹬腿……
“你小子说谁是小‘丫头’?”虽然我的处世原则是大丈夫能屈能伸不拘小节,虽然我的脸是中性化了一点,但被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小子当成女的还是不能忍下去的。
反正这家伙现在挂在墙上呢,我怕他下来咬我啊!
“你敢把本少爷当小偷?”他倒也是恼怒异常,只是身在墙上无可奈何,连伸手指着我的姿势都摆得很艰难,全没有我的气势惊人。
“小偷也没你这么丢人的,一看就知道是个生手,手脚这么迟钝功夫又不好还没脑子,出来作案还穿这么显眼的衣服摆明了叫人来抓的……”我可不认为自己说得过分,他可是把我心目中神偷们高大美好的形象破坏殆尽了。
“你!”
“我什么我,我说得不对么?没经验就不要随便乱闯!”我叉着腰得意地看着他。
一直在哥哥的恐怖统制下,好久没有这么爽过了,想想先前我居然还怕这种家伙怕成那样,自己都承认是有点没用。
他的脸一下涨得和衣服一样绯红,四肢乱抖一阵后又“扑通”一声掉了下来。
“你胆子挺大啊……”不过这次他看来是摔得心甘情愿,立刻就爬起没有丝毫停顿向我走来,我能很清楚地听到他咬牙的切齿声。
他呢,是比我高了那么一点点,而且现在的气势都具象化到隐隐有火焰冒出了,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我是一向遵循的,当然要退后以策安全。
可惜,我只往后了一步就抵上了冰冷的墙壁。
我在心里大骂这破墙的时候竟然想着他刚才撞到墙的时候肯定也是这么骂的。
作者:
懒石
时间:
2009-6-16 17:11
离奇少爷
见我已无路可逃,他慢慢挑起嘴角,原来漂亮的脸蛋狰狞地扭曲起来。
就在我顾不了别的准备大叫救命的时候,那阵熟悉的嘈杂声再度移向了这边。
不约而同地,我和他飞快地窜进了那丛灌木,并伸手捂住了对方的嘴。
可悲的条件反射。
脚步声又跟前两次一样匆匆来去,等四周再度归于安静后,我和他同时松了口气,钻出灌木丛。
这次,我看看他,他看看我,对了一会眼又同时“噗嗤”笑了起来。
“这帮护卫也太强了吧?”我捅了捅他,“难怪你这样的笨贼都敢来打主意。”
“那当然,他们可都是本少爷亲自挑选的!”
我不是夸他们,还有这帮护卫又跟你有什么关系了……看了他大少爷般得意洋洋的脸庞,我忍了忍转移话题:“你为什么要一直叫我小丫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像小丫头了?”
我一身T恤加牛仔裤的装束落在寻常人眼里不是天神下凡也是妖魔作乱,怎么到他眼里就成一口一声的小丫头了?亏他长了那么漂亮的一双眼睛。
“你见过有我这么打扮的丫头……”低头准备展示身上衣服的瞬间我就呆住了,原本洋洋的质问也立时消声:
我身上的衣服竟然不知什么时候换成了一套青布罗裙,腰间结着一条深色绦带,甚至还有几绺头发长长地垂落胸前,不看也是典型的小女儿家装束。
一定是那个白无常!虽然看不到脸上情形,由他对哥哥积怨已久的神情来看,他是不会放过这报复机会的,哪怕只是一张相似的脸,肯定被蹂躏得很彻底。
哥哥,为什么到了这里我还要因为你的缘故这么惨啊?
既然白无常能给我换这么一套应景的衣服,也就是说我根本没摆脱哥哥的掌握?我无言望天,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自由啊?
不过哥哥要来找我的话肯定是从这个地方开始,还是越早离开这个地方越好,想到这里,我也顾不得现在的形象了,朝红衣少年展开我最温柔和善的笑容:“你正好也要离开是吧?我们合作怎么样?”
就算不是为着哥哥的事,也得尽快离开这里,横看竖看这也是个有钱人家的院子,要被人发现肯定会认为我是这小偷一路的。
他倒是二话不说答应了,片刻后我就知道他为什么答应得这么爽快了:
“喂,我现在可是弱女子哎,你不懂得怜香惜玉的么?”赶在他的脚踩上我还疼着的背前,我小小喊出声,“应该你在下面才对吧?”
他上上下下看了我一会,撇撇嘴。
“你这是什么意思?”看出他眼中的不屑,我不由觉得火起来:想我就算在现代也是一个美男子,还曾经被男人骚扰过,甚至被哥哥卖到风化区的惨痛经历也是从侧面证明了我长得是很可以的,我的朋友们也都说我的五官很柔和清秀,穿女装也一定不比美女差,这小偷虽然长得不错,但一配上衣服就比我差多了去了,有什么资格用那种眼光看我啊!
“你太大声了!”他一把把我按住不由分说就抬脚踏上,准备在骚动来前爬墙离去。
我当然不能让他如愿,伸手抓住他的腿:“说好一起走的。”
本来这么低的墙我可以轻松翻过的,但这裙子实在是拌手拌脚,起码让我的灵活度降低五分之三,为求保险,还是抓着他的好。
“你先放手,我上去了再拉你啊!”听着嘈杂声又向这边响起,他急急想摆脱我的手,于是又开始新一轮的蹬腿。
他的平衡力是不值得抱以半丝期待的,所以下一刻,他就晃了晃,第三次掉了下来。
而我一直抱着他的腿,根本来不及放手闪开,当即被压了个结结实实,背上再遭重击,我疼得惨叫起来。
嘈杂声越来越近了,我和他这次摔得实在够呛,挣扎了几下还是瘫在原地。
当那嘈杂声的真面目——一群打扮得喜气洋洋花花绿绿的家丁丫鬟——赶到的时候,我和他只有故做轻松地挤出一丝笑容。
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的是,原本以为会冲上来痛揍我们一顿再关到柴房的家丁丫鬟们都恭恭敬敬地低下头,行了个比日本人还垂直的礼,然后就那样低着头慢慢挪出了我的视线。
“少爷,我们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继续。”他们消失前的话终于让我意识到了一件很糟糕的事:
我现在正被人压在身下,而且还是女子的装扮,加上我刚才为了检验自己真身而扯乱的衣服,正常人会往哪方面想用头发丝都猜得到。
更让我不岔的是他们离开前隐隐传来的私语:
“少爷脑子坏了吧?怎么会看上这样的姑娘?”
“少爷的眼光……啧,可惜了他那么的好样貌!”
“早知道我就把我那丫头送到府里来了……”
……
岂有此理,说得我怎么不堪似的,要不是还被那个少爷压在身下,我早就冲出去和他们理论了。
时空转换听说有的是灵魂转移的,男变女女变男的是层出不穷,我可不想当哥哥的炮灰被白无常塞到一个丑女的身体里,所以在发现身上衣服的同时我就检查了一下。
还好,该在的还在,不该在的也没出现,白无常看来也只能换换我的衣服而已,应该还是我原来的身体,那我的脸怎么会引来那样的反应呢?
看了看身上男子刺眼的鲜红长袍,我确定这个地方人的审美观很有问题,这才稍稍心安。
“喂,你还不起来!”红衣少爷一爬起来就踢了我一脚。
“你真的是这里的少爷?”其实看那帮下人的态度就知道了,我只是不明白一个大少爷怎么会在大白天翻自家墙头,要跷家什么的也一般选在半夜吧?
“废话。“他理所当然地朝我翻了个白眼。
“你家今天好象在办喜事啊,布置得这么漂亮……”等等,喜事?鲜艳的红衣?莫不成今天是他大少爷的好日子?
于是,很多事一瞬间明朗了:这里华丽得异常的喜气布置,这个少爷显眼得夸张的大红长袍,少爷奋不顾身不自量力的逃离……又是一出无关爱情亲情纯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不幸婚姻。
只是这个看起来不学无术的没用少爷(从他烂到家的身手和挑选下人的眼光就可看出)很意外地会选择这样出格的方式,倒也让我对他有了一丝好感。
他倒是不知道我对他怎么想,又用脚尖踢了我一下:“你还想愣到什么时候啊?再不快点他们就要来了,到时就真跑不掉了!”
对了,刚才已经有人看见我和他在这里了,而且还是那样子……
我的脸一下煞白:新娘是不是马上就会拿刀过来砍我了?也许她是个名门闺秀会不好意思亲自动手,但能和这种富贵之家结亲的一定差不到哪里去,我刚到这个时代就结这么大的仇家也太背了吧?
“婚姻大事,非同儿戏,少爷你还是快去拜堂成亲吧!”不知道我现在摆出规劝顽劣子弟重归正途的姿势还来不来得及。
“拜堂?喂,本少爷只不过和你撞到还差点断掉两根肋骨,连一跟手指都没碰你,你就想和本少爷拜堂?”红衣少爷一下跳了起来。
谁要和他拜堂了?我还嫌死得不够快啊?
我翻翻白眼整好衣裳,要是被一会来抓奸——虽然我不想用这个词,但一时想不到更合适的——的人抓到还可以死不认帐:“总之为了我们一会好过点,你还是快去拜堂吧,别让新娘子久等了!”
红衣少爷像看怪物似地盯了我一会:“云姨娘为什么要等本少爷啊?”
“你这新郎缺席……呃,你说什么?云……姨……”我突然觉得自己舌头打了个结。
“云姨娘,怎么了?”
难怪他会这么不自量力地逃跑,原来他要娶的居然是一个比他大的老女人,听起来还是父母辈的那种,也许这就是古代流行的亲上加亲了,他还叫着姨娘不是么?
“什么都别说了,我理解你!”同为男人,谁不希望娶一个温柔可爱又漂亮听话还情深意重的老婆?
我那泛滥的同情心甚至想着要不要干脆帮帮他演一出戏来对抗这不公平的命运了,虽然这种事向来都是女主角做的,不过我现在就是女子打扮,应该不会穿帮,何况我是男的也安全一点,不会因此就把自己搭进去,搞得好弄个兄弟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带照应也是好事。
至于后果我也不想考虑了,反正我的倒霉事不多这一桩。
可惜他的一句话就把我刚萌生的善良之芽生生摁死:“就是,可怜娘尸骨未寒,爹就又另娶新欢,任谁看了都会寒心啊!”
他的这句话没了先前的张扬傲慢,听来还似夹了一丝郁卒,连一身鲜艳的红衣看来都带了几分神伤,虽然我暂时解了可能会有的杀身之祸,但看了他那个样子,也生不起兴奋之感。
果然戏剧般地,像这样要财有财要貌有貌几乎完美的人一定会有痛苦的往事,往后就好办了,只要能解开他的心结,他以后就会对我死心塌地指东不会往西心里眼里只有我一个人……
呸呸呸!我这是什么想法!只不过穿了一身女装,怎么思维都跟那些女主角似的了?言情小说果然是害人的东西!
还是换成忠心不事二主比较能接受,虽然看他的身手我真要做什么大事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既然我不打算做什么大事那多个小弟也聊胜于无吧。
主意既定,我伸手拍了拍他肩膀,一脸同悲的沉痛,还没说什么,他就扭开身,挑了眉看着我:“本少爷对女人没兴趣,你别再动手动脚的,本少爷可不会和你拜堂!”
对女人没兴趣?那不会对男人有兴趣吧?我不由得想起了被哥哥卖到那个男男馆的痛苦经历,胃一阵抽痛,暂时还是别告诉他我是男的好了。
“少爷你误会了,我只是想安慰一下你而已。”我一边告诉自己不要流露出来异样情绪,一边展开可爱的笑颜,“少爷就是为这个感到痛苦的不是么?”
“本少爷干吗要痛苦啊?娶妻的人又不是本少爷,反正爹身子还硬朗,暂时也轮不到我。”
这个少爷果然什么时候都能完全扭曲别人的感情……
“那你为什么要逃啊?”
“因为还有一个人要来,他……”红衣少爷一直带着倨傲神情的脸庞上也不由一阵发青,像是想起了极端痛苦的过往。
这个神情我实在太熟悉了,我曾在镜子中看过无数次。
一刹那间,我对他兴起了一丝同病相怜的好感。
“啊,本少爷居然还跟你在这里废话,真要快点了!”大少爷看了看墙,突然冷静下来回过头看了看我,“喂,你说从正门出去是不是还比较容易点?”
凭他的身手的确是,而且现在偷偷摸摸也不可能了,于是我点了点头,当然我不确定是不是因为我不想再被当做垫脚石的缘故。
虽然同情他,也对他有了好感,不代表我会牺牲自己。
“但从大门出去太显眼了,他一定会发现的……”少爷还在迟疑的时候,小院外起了一阵骚动。
作者:
懒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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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6-16 17:12
夸张家族
“紫上先生,少爷在里面……那个,不是很方便进去,您还是……”听声音是刚才说要把自家丫头送进来的那个中年人,好象在拦着要进来的谁,语气恭敬而不安,想来那是位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难为他们还在外面帮我们看着……我抽搐了一下嘴角,不确定该用什么表情。
蓦地,中年人赔罪的声音嘎然而断,其余那些丫鬟家丁的细细嘈杂也同时销声,好象一下全部被人点了穴道似的。
然后,一个清清淡淡但十分好听的声音取之悠悠地传了过来:
“珞儿,大喜的日子你不在堂前呆着躲到这来干什么?我们也是好久没见了吧?”
如果说刚才红衣少爷的脸上满是恐惧的话,那听到那清淡声音后展现的就是绝望,他背挨着墙,大眼直直地盯着小院月门。
我也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想看看是什么恐怖的人把这个傲慢暴躁的少爷吓成这样,一看眼前心里都是一亮:
再不会有比他更优雅清秀的人了,看着缓缓走近的紫衫男子,我当时脑子里就只有这个念头。
他清如明潭的眸子朝我微微一扫,全身像被清水洗过一般舒适,我当即脑子一热,什么也没想就冲上去拉住了他的手:“你一定就是我的梦中情人!请嫁给我吧!”
“笨蛋!你不要命了!”后面好象传来大少爷低低的骂声,我当然没放在心上。
一见钟情的他则是看着我微微一愣,然后展开了一个美丽无比的笑颜。
那笑颜那个叫灿烂啊,那个叫百花齐放啊!果然不愧是我的梦中情人,我现在算是明白什么叫“一嗔一笑,皆为佳人美”了,一股热流直冲脑际,眼前景物恍惚起来。
迷糊间听到红衣少爷的声音:“这小丫头看到谁都拉着拜堂,本少爷刚才还被她缠过呢……”
“你别听他胡说,刚才是他自己误会了,我很专情的!”我连忙打断他对我的污蔑,深情地看向梦中情人,“我会只对你一个人好……”
“恶心死了!”眼看着我的美人又要朝我微笑时,颈部却突然一紧,红衣少爷恶狠狠地骂了一句,拽着我衣后领硬生生把我拖离了美人身边。
我刚想抗议就被抛入了小院外的池中,刺骨的冰凉浸透全身,脑子一下清醒,再看那让我神魂颠倒的美人却已没了那种感觉。
完了完了,我刚才是着了什么魔了,要是让哥哥知道我居然向一个男人求婚,他还不乐得再把我卖到上次那种风化区?
“喂,你用这‘迷魂眼’的时候自己就不会觉得恶心的么?”红衣少爷的话把我从自责中拉了回来,他瞟了我一眼撇撇嘴,“起码也挑个好点的吧!”
又是那种轻蔑的语气,我到底怎么对不起你大少爷的眼睛了?抹掉脸上水迹爬上岸,我这次一定要跟他说清楚。
“珞儿,我们果然是太久没见面了?”应该是叫紫上的清秀紫衣人打开手中折扇,微微一笑。
大少爷扁了扁嘴,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挤出两个字:“师父。”
我慢慢停下脚步,现在去找大少爷算帐好象有点不合时宜,门口那排泥塑下人应该就是他师父的杰作,我对刚才他们销声的一致性和瞬间性可是记忆尤新,对上这么一位真正的武林高人,没有什么奇遇之前我还是安分点好,反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也没你说的那么差啊,恩?洗干净看看倒是个漂亮的孩子呢。”到底是我看上过的,紫上的眼光果然没问题。
红衣少爷皱了眉,哼了一声:“你是男的?扮成丫鬟混到本少爷家想干什么?”
打个喷嚏,就算这里现在也是个温暖的季节,衣服湿透贴在身上造成的后果除了原形暴露外估计还会加上伤风感冒。
“其实呢,我是被人追杀才迫不得已翻墙进来躲一下的。”我故意慌张地看了看四周,好营造真实气氛,同时祈祷着那位大少爷能忘了我先前迫切地想离开的事。
可惜大少爷的记性没身手那么烂,他明显不悦地皱起眉:“你刚才不是急着要出去的么?”
“那个……追我的那帮人势力非常大,左右逃不了又何必殃及无辜,再加上刚才和少爷你的一番相处更是不忍连累于你,所以……”话越说越顺溜,我自己都有点佩服起来。
红衣少爷哼了一声:“本少爷倒要看看放眼整个白水郡有谁敢上本少爷家闹场,你就安心在本少爷家呆着吧!”
他的傲气与生俱来,阳光下高高仰起的脸庞惊人地美。
紫上看了看我,淡淡一笑:“那这位小兄弟,你可知道追杀你的是什么人?”
“你们总知道这个白水郡第一名门是哪家吧?”虽然不知道白水郡到底是什么地方,但现学现卖总是没错的。
“白水郡第一名门自是红月山庄,别说小小的白水郡,即便举国上下也少有能与之比肩的,啊,小兄弟你惹上的该不会就是他们的人吧?”紫上轻摇折扇,一脸不可能的神色。
本来我倒是说不出什么名堂,既然他都帮我这么说了,我自然是接着他的话狠命点头:“正是正是,所以我才不想连累你们……”
“哼”地一声浓重鼻音响起,我吓了一跳,循声望去,却是大少爷铁青了脸狠瞪着我。
虽然被他瞪过不少次了,我还是缩了缩身子,小心翼翼地问笑吟吟的紫上:“他怎么了?”
紫上微笑自若:“没什么,只是我们的珞少爷恰好就是红月山庄下任当家,知道自己手下有逼迫善良少年的祸害,一时气愤罢了,啊,你不用怕,他不是生你的气,哎呀,天很热么?怎么这么多汗……”
紫上清雅的声音现在听来无异恶魔的嗤笑,我只有一边回“那是池水,不是汗”一边抬起湿透的衣袖进行无益的擦拭。
红衣少爷气了一会儿大概是恢复了,又是一脸傲慢:“我们红月山庄一向是正规生意人,又不是牵涉血腥的武林世家,你能说明一下为什么会被追杀么?”
“那个……其实……”继续擦拭着源源不断的汗水,我决定豁出去了,“能不能先让我换个衣服?好冷!”
我的身体很给面子地打了个喷嚏。
好在他们还是有点人性的,因为体形相近,红衣少爷还大度地把我带到了他的房间,抛出一大堆衣服。
“喂,好了没?又不是姑娘家,换个衣服还这么慢!”只是他的耐性实在有欠提高,不到半刻就叫了不下五次。
虽然我是想拖延点时间没错,但现在的状况的确不在我意料之内:
这位大少爷的审美观果然是有问题的,他身上那比新郎还耀眼的红衣和现在我面前一大堆的红色衣物就是最佳物证。
要在这么一大堆鲜红甚至血红的衣物中找到比较适合我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还没大少爷那种气质把这么招摇的衣服穿得理所当然。
“到底好了没有啊?时辰快到了!”“砰”地一声,大少爷踹开门大步走了进来,“你躲什么?又不是姑娘!”
我可还记得他先前说的对女的没兴趣,托哥哥把我卖到那个男男馆的福,我现在知道男的也是有贞操危机的,“你,你想干什么?”
话一出口,我就懊恼地想一头撞死:这就真像个要被侵犯的女孩了……
“你连衣服都还没脱?”红衣少爷皱了皱眉。
“你……该不会想……帮我……”看他不耐的神色我不禁又紧了紧衣襟,他不是想帮我脱衣服吧?
“不然要等你等到什么时候?”他白了我一眼,我还没像女孩一样尖叫起来,他已经先吹了声口哨,两个魁梧的大汉顿时出现在了门口。
“小三小四,帮这个小丫头,呃公子,换下衣服!”
不是吧?要是他们的话还不如是暴躁少爷,起码看着也会舒坦点……救命啊!
看着镜子中穿戴完毕的自己,果然是佛要金装,人要衣装,这么一件艳红长衫套上,我整个人也就成了一个红包套。
偏偏我人还比那少爷矮上那么一点,在他身上好歹显出一些玉树临风之感的长衫在我身上只是徒添可笑。
“那老家伙说得不错,你长得还可以啊。”红衣少爷一直在旁边看着阿三阿四替我“宽衣”,想着就发寒,所以我现在对他的赞美不抱好感,幸好里面衣服很神奇地点水未沾,才让我得以保全最后清白。
“对了,你要有女装癖本少爷是没意见,但下次别白白糟蹋胭脂水粉。”
“少爷,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您刚开始看到我时是什么样子的?”我深吸一口气,做好觉悟。
红衣少爷微微垂眼思索了下,走到桌旁提起笔,一阵大起大落。
“就……就是这样?”
红衣少爷很确定地点了点头,我一阵眩晕,早就想过白无常会好好报复,没想到他居然做得这么彻底,好在那色彩是一次性的,不然等我再见到哥哥就是他的死期了!
一刹那,我对他的怨恨居然超越了对哥哥的惧怕,相信所有人都可想见那幅画伤我之深。
没让我把这个决心下得再大,红衣少爷就拉着我飞快出门。
走出后院穿过走廊离开正园进入大厅后,我这才真正目瞪口呆:
什么叫富丽堂皇,什么叫金玉满堂,什么叫宾客如云……我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刚才在小院所见的亭台水榭不过是冰山一角。
不说那满室的贵重家饰,单是那悬于头顶的数颗夜明珠就绝对价值不菲了,夜明珠在古代不是很值钱的么?怎么会就这么大肆招摇地在这么多人面前悬着?还是说这红月山庄真强盛成这样?
“别看了,那是假的,真的爹早收库里了。”红衣少爷的声音又不适宜地打破了我的梦想。
“这种大日子拿这个唬人不好吧?”真是,还想着过会找个机会偷一个充做路费的呢。
“反正现在大白天,谁知道是真是假。”少爷看了我一眼,还是那种骄傲的神气,“要真是,红月山庄再有钱也早败光了。”
我一边点头称是,一边开始考虑着逃脱的办法。
“哎呀,少爷您什么时候到的?老爷和新夫人正等着呢!”一个管家样的中年人急急迎了上来,一脸谄媚的笑。
“珞儿,你今天可来了~~~~~~”
“一大早就不见人影,还以为你又不来了呢~~~~”
“珞儿啊,娘想死你了~~~~~~哎呀,怎么鼻子有点红了?出什么事了?”
“真的?二娘也看看,哎呀,真的,是什么人伤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小兰,快去我屋里把那株千年人参拿来!”
“船儿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叫枫先生过来!”
……
管家口中吐出“少爷”两个字后,没等我反应就是一群穿金戴银的美貌妇人一涌而上,争着把那少爷往怀里搂。
在某个娘——请原谅我还不能分清她们之间的关系——发现大少爷的鼻子略有异样后更是起了一阵大骚动,连坐在上面的新郎也即少爷老爹的半老年男子也忍不住跑了下来。
原本热闹有序的新婚会场顿时乱成了一锅粥,我想都不敢想要是她们知道我还压了这位娇贵的大少爷两次会有什么下场……
不过这么乱……
我四下瞄瞄,这么大好的机会还不趁机溜走就是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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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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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6-16 17:13
君名妾名(一)
“爹,今天是你结婚,下来干什么?还不快回去!各位娘亲也请回去坐好,本少……我一会就走!”红衣少爷蓦然大喝一声,中气虽然不是十分之足,他的爹娘们却立刻乖乖地各回各位了,宾客们也都静了下来。
我睁大眼看着他们:这真是最重长幼尊卑的古代么?怎么看家庭地位排序都很有问题。
“珞儿是红家三代单传,他爹娶了九个小妾就他一株独苗,自然是捧之若宝。”紫上的声音突然悠悠地在我身边响起。
我吓了一跳,连忙退后两步:武林高手果然神出鬼没的。
“紫上先生?”他来找我干什么,该不会是看着我不让我逃跑的吧?
“吓到你了?”紫上轻轻一笑:“珞儿自己也很讨厌。”
正常人都会这样的……
我再次加深了对红衣少爷的同情:明白他暴躁性格的来源后,实在是让人反感不起来。
“其实本少爷今天是有事才来的。”听少爷的口气,以前他爹的婚礼他都没参加过?不过也难怪,自己娘亲逝去后,任谁都不会喜欢看老爹娶进一个又一个后娘的。
虽然看起来,这帮娘亲们溺爱的程度不下于老爹,但要是哪天谁再生出一个弟弟来,他应该就会成为她们的心头患了。
果然是富贵侯门深似海,就算少爷看起来呆呆的,这点认知应该还是有的。
“今天各地的掌柜都有在吧?喂,小丫头……呃,对了,你叫什么名字的?”红衣少爷向我看来。
我觉得不妙时已经晚了,众人的视线已随之齐齐向我集中,从小到大我都没被这么多人同时盯着看过,不由往紫上身后缩了缩。
“喂,你不说是让我还叫你小丫头么?”红衣少爷不耐地皱起了眉。
“小明……我叫王小明。”真名是绝对不能在这里说出来的,于是,小学生作文里最常用到的名字第一时间跳到了脑海里。
大少爷又歪了歪嘴角,总算在大庭广众下没明确对这名字表示任何不满:“王公子,现在你左边那几个就是红月山庄各地的管事,你可以辨认一下是谁追杀你的。”
“什么追杀?被红月山庄的人追杀?”
“怎么回事?不是老太爷娶十夫人么?少爷怎么会在这种时候……”
宾客和下人们开始小声谈论起来。
原来他把我带来是要为我伸冤么?于情于理我都该感激他,但实际上,我只能怪他太过鸡婆。
本来就是子虚乌有的事,你让我找谁?那几个管事一个个看起来都不是简单人物,我也不敢随便找个搪塞啊!
“珞儿,我看王公子当时必定只顾着慌张逃命也未必能在一时半刻指认出凶手,倒是吉时快到,不如放下此事先行拜堂,王公子安静一会也许就能给我们答案了。”还是紫上好,看我一个劲的冒汗不但偷偷给了我一块汗巾,还替我挣了一些宝贵时间。
红衣公子大概也认为紫上说的有理,点了点头:“那爹你继续,别耽搁了拜堂。”
说完他大少爷也不顾现场变成了什么样子就撇下他爹和即将成为他十娘的新娘向我走来,他那可怜的一头雾水的爹还真的强打起笑容朝也是一头雾水的客人们招呼起来:“各位没事没事,只是一场误会,小儿只是想用比较特殊的方法介绍新交的朋友给大家认识,就是那位王小明王公子,一切照常,呵呵照常!”
不知道是客人们的神经太粗,还是红大少爷的奇怪行经早已为大家所熟知,总之红老爷话音落毕,厅中还真一切复常了,好象刚才的喧闹没有发生过似地。
“喂,王小明,你快点想出来是谁跟你有过节,本少爷会帮你做主的!”
听着红衣少爷大咧咧地叫我的名字,虽然是假名,但我还是觉得不知道那少爷的名字的话吃亏了。
“紫上先生,少爷叫什么名字啊?”
我一问出口,大少爷的脸色一下变了:“不准说!”
“红璎珞,很雅致的名字吧?”紫上丝毫没理会少爷,淡淡地把他的名字卖了。
“哦,小樱啊……”我现在发现我胡诌的这个小明有多凑巧了……
“哼,笑什么笑!本少爷的名字再差也比你的好多了!”红璎珞哼了一声,但神情表明他好象还喜欢我的名字多一点……
我是在苦笑好不好?不过这位少爷的名字还真够奇怪的,这种大户的人家取名不一向很讲究的么?而且这位大少爷家还不是普通的大户。
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紫上轻轻一笑:“因为珞儿周岁抓阄时抓住的就是一个七巧璎珞结,还死死不肯放手,当时誉满天下的张天师便为珞儿取了此名,说是可以去劫避凶。”
迷信,不过这是古代也难怪,我又同情地看了眼红璎珞大少爷,他好象懊恼地想把以前不懂事的手给剁下来。
其实他还算好的了,毕竟是他自己抓的东西定的名,我又招谁惹谁了?
想起我那个名字,我还是情愿面对红大少爷:“其实呢,我那个事红少爷你不必这么认真,也许只是你手下的手下的手下一些私下的举动而已……”
“如果真是红月山庄的人,一定得查出来,真有这样的人迟早会败坏我们红月山庄的名誉。”红璎珞一脸严肃。
“也许是别的人假冒你们的名字,”我只有硬着头皮继续,“比如同行之间的嫉妒之类……”
“那就更得好好查一查了!”这个大少爷的脾气倔得可以,“红月山庄的名誉更不能被他人玷污。”
“其实……就像紫上先生说的那样,我当时只顾逃命根本没看到凶手长相,只是听到他们自称红月山庄的人罢了……”今天我都快把一生的汗都冒光了。
“那你总听到他们的声音吧?”红少爷依旧追问着。
“那个,是个很普通的中年人的声音……” 再这样下去我怀疑我会脱水而亡。
“看样子是有人要对红月山庄不利,珞儿,你身为少庄主责无旁贷,不如带着小明出庄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追杀他栽赃山庄的人如何?”紫上适时开口,成功打断了红少爷的追问。
而原本一直咄咄逼我的红少爷一下眉开眼笑:“老家伙,哦,师父,我今天才发现你还是很可爱的嘛!”
紫上摇摇扇子:“可以的话我希望你称赞我英俊或者潇洒。”
“那我去跟爹和娘亲们说一下。”大少爷果然是被宠得不知轻重缓急,说完就径自向正和客人们客套的红太爷走去,“爹,我要和小明出庄追查追杀他的凶手。”
小明?我什么时候跟他这么熟了?怎么听怎么发寒,而且杀人要是未遂的话还不算凶手的,更何况这个未遂也是我编的……
还有,现在是你爹娶亲好不好?你再不满也不能在这么多宾客面前说这么扫兴的话啊!最重要的当然是,要捣乱也别拿我当理由啊!
果然,那帮子娘亲们先是对我投了幽怨的一眼,随后一个个扑了上去:
“珞儿啊,你要三思啊!”
“我们是正规生意人家,什么追杀的交给官府就行了!”
“要不让管事们去就行了,你不要冒险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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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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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名妾名(二)
“阿红真是好身手!看过他爬墙样子的还真难想象出来!”看着红大少爷一一拆解着众夫人的攻势,我随口赞了一声。
一直悠闲着看戏的紫上却是一个趔趄,随后一扫他那飘逸优雅的气质瞪大了眼看着我: “你……你叫珞儿什么?”
“阿红啊,怎么了?”我没叫他小樱已经很照顾他的心理承受能力了,难道还要我一口一个大少爷地叫啊?而且总觉得叫他阿红很顺口哎。
“没什么……”紫上像是沉思了一会,才仔细地上上下下看了看我,“不愧是珞儿看上的朋友。”
他大少爷别说把我当朋友,退一万步不把我当小丫头就谢天谢地了!
不过我对另外一件事情比较感兴趣:“紫上先生,阿红好象对那个年纪最大的夫人比较忍让,看她扑来也没闪,啊,被抱住了,奇怪,他居然没挣扎。”
“那是他娘,当然和其他夫人不同了。”紫上淡淡道,“你会躲你娘的么?”
会啊,因为哥哥经常说是他代替去世的老爸老妈把我拉扯大的。
“哦,难怪……什么?”我刚释然,转念一想又不对,“他不是说他娘死了吗?”
大少爷当时说的时候还神色黯然,一扫骄傲神气的不是么?连我都起了一丝恻隐之心呢。
“你说这话可要小心,别看珞儿那样,他还是很孝顺的。”紫上瞟了红璎珞一眼。
“他明明说什么他娘尸骨未寒,狠心的爹就另娶新欢,所以格外寒心的啊!”
“人还没死尸骨何从寒起?我又没说娘已经不在了!”红大少的耳朵竟是格外地好,哼了一句带着一大串“尾巴”向我们走回。
“……”
这个少爷什么时候都能完全扭曲别人的感情的事我怎么会忘了呢?随便对他施与同情绝对是自己的错……
“珞儿,你再好好想想啊,要是你一去有个万一,可叫为娘们怎么办啊?”
“你就算不替娘想想,也该想想自己的身子,从来没出过门又不会照顾自己,叫我们怎么放心啊?”
“你真要出去起码把阿三阿四带上,不用怕别人欺负,陈管家为人一向细心谨慎,有他帮着打点我们也放心点,还有一直侍侯你的小花小草也带上,免得你不习惯别人……”
……
想起初见红璎珞大少爷的情形,我觉得几位夫人们一起抹眼泪的凄惨担忧也不是没道理,虽然是长得好看了点,但他是锦衣玉食养着的纨绔子弟这点还是不容掩盖的。
“娘亲们,我是去干正事不是去扎营的!”看得出红少爷正耐住性子解释,“再说有紫上老头,呃师父在,你们还用担心什么么?”
紫上的招牌居然十分有用,本来哭哭啼啼的夫人们像是没了理由,渐渐平息下来。
新郎官大人倒是一点也不介意自己的婚礼被这么打扰,反而很是利落地疏散了宾客,而宴请的都是红月山庄生意往来上的客人,纷纷很识相地告辞离去,热热闹闹的喜庆会场很快就只剩了我们几个。
“珞儿啊,你这位朋友,你还没介绍给我们呢。”红太爷果然不愧是这么大家业的当家,看向我的目光不冷不热,却不由地让我打了个冷战。
“小明的事我以后会跟你说,他给我们带来的情报是可能有同行嫉妒我们,暗地里进行着一些不足明言的的事玷污我们红月山庄的名誉,既然有人要对山庄不利,我身为少庄主责无旁贷,所以我决定带着小明去好好查寻。”
红大少的神情很是严肃,如果不是因为这些都是从先前对我说过的以及紫上提议的之间提取的话,我就不会忍笑忍这么辛苦了。
不知是紫上的确可以让人放心还是红老爷也觉得该让这个少爷出去见识一下世面了,总之听了红璎珞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后,红老爷只是稍微沉吟了一下就点头答应了。
由于他的态度和夫人们的相差太远,害我直到和红大少及紫上牵着马在红月山庄大门前呆站了好一会都没反应回来。
我面前端的是匹好马,那油光水滑缎子般的皮毛和强健有力的四肢无一不说明了它血统的优良,若是行家必定爱之切切,但我却只能意会到英雄策马快意江湖果然也不是简单的,尤其是当我第四次从它身上摔下后更是无力再对它表示赞赏。
“小丫头,你怎么这么笨!”本来笨手笨脚的红璎珞居然早早上了马,看了我摔这么多次,脸上一片幸灾乐祸的得意。
“这是你家养的马当然听你话了,我又从来没骑过……”我上的又不是贵族学校,现代普通学校哪会教马术啊,“还有不要再叫我小丫头,我可是男的!你该不会这么快就忘了我名字了吧?”
“我以为你比较喜欢别人把你当成女的。”大少爷很理所当然地道。
我又不是人妖,只是白无常帮我穿的女装,不过我懒得跟他解释这么没营养的问题,因为我已经决定和他们就此分手。
虽然他从哪方面看来都是个无底钱袋,不过我还没乐观到以为自己真能这么任意使用他的地步,加上来头太大的话,根据惯例都会被扯到麻烦当中,我只想普普通通在这里过活,思来想去还是离他远点好。
于是我学着电视中的武林人士抱了抱拳:“多谢两位今日相助之恩,日后有机会王某必定衔草结环以抱大恩,如此暂且别过,咱们后会有期!”
“等等,你就这么走了?”红璎珞一等我说完就挑了挑眉,俊美的脸上隐隐有一丝不快。
不过我早就知道他会这么问,所以朝他展开了我最纯真可爱有时连哥哥都能迷惑过去的的笑脸:“红少爷你还有什么事么?”
“我可是跟爹说和你一起追查的。”
“少爷你只是拿这个当借口吧?既然你已经出来了,多我一个只是平添累赘,你也看到我连马都不会骑,是会打扰你游山玩水的兴致的!”
回想下红大少爷的言行,我确定他只是个被溺爱过了头闷在家里一心想出去玩耍的少爷,我只是出现得及时成了他出庄的正当借口。
红大少爷愣愣,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这下终于可以走了,我转身牵上马正要举步时,紫上清雅的声音悠悠响起:
“等一下。”
我一惊,不过没回头,要是让他们看到我心虚的样子就更不容易走脱了。
“还有什么事?紫上先生。”我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颤音。
“王小明王小明,这个该不是阁下的真名吧?不过你放心,我不管你到底是何方神圣也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因为我很喜欢你。”
我全身一寒:这个师父不会和他宝贝徒弟一样有不良嗜好吧?
“能告诉我你的真名么?”紫上依旧笑咪咪的,看上去倒是很正常。
“我姓白,你们可以叫我小白。”我其实还是挺喜欢他们的,竟然很自然地把我的名字告诉他们了。
“可以告诉我全名么?”
“我已经告诉你们了,还不知道就自己去想吧!”我回头给他们一个灿烂的笑容。
紫上倒也没再追究,只是笑了笑:“好,小白,那日后有缘再见!”
他一抖缰绳,轻笑一声引马而去,红大少爷跟在了他身后,依旧一声不吭。
不知怎么,我想起来这前哥哥也没好好跟我道别,突然觉得有点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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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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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6-16 17:15
本帖最后由 懒石 于 2009-6-16 17:16 编辑
山林劫匪
如果他们普通一点的话,我们应该能成为很好的朋友,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让我生了几许感慨。
我伸手摸了摸身旁骏马光滑的皮毛,刚才紫上叫我的时候我还真怕他会把这马要回去,我可是准备一会卖了它好用作在这个世界开始新生活的第一桶金的。
红月山庄还真是名副其实地在半山腰中,我挑了和红璎珞他们相反的方向走了不多会就发现自己……
……迷路了,四周高耸入云的参天大树让我顺便哀叹了下现代的环保果然很不合格,就是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会不会找到绝世秘籍之类的东西。
好在我有过被哥哥扔在非洲丛林的经历,倒也没感到怎么慌张,只是突然觉得很讽刺的,哥哥以前对我的所作所为好像都成了一种演习似地。
那该不会……以后我在这里也会被卖到妓院去吧?
摇摇头甩掉那个可怕的幻象,总之能确定的就是哥哥果然从很久前就盘算着这个阴谋了,不过还是别去想他的目的的好,扯到哥哥的,惹不起总得尽力去躲。
可惜刚刚在那盛大豪华的婚礼上都没来得及吃上点什么,唉,红少爷家那么有钱,宴请的又是一些富商权贵,酒菜一定好到没话说,我想过的是平常生活,日后必定遇不上神厨之流和此类宴会,看来是没口福尝到真正的佳肴了。
想着想着肚子就咕咕地叫起来了,今天事这么多,我忙着从那个风化区逃出来后就直接上课去了,然后回家路上就碰到白无常被送到了这里,到了后又一直爬墙逃家的和那个红大少爷纠缠不停,细想起来还真是半天滴水未进了。
四下看了看,没有眼熟的可供充饥的果树存在,我只有望着身边唯一的那匹活物——我的“第一桶金”吞了泡口水。
这马还真是神骏,我看它第一眼就好象意识到了什么,撒腿就跑。
眼看着唯一的财产就要溜走,我也不知道哪来的神勇一下飞快拽住了晃荡过来的缰绳。
被马拖着走真不是人干的事,虽然我不是像电视里被拖在地上,但两条腿要一直滑动跟上四条腿的它还是很有难度的,我才坚持了不一会儿,就决定放弃这第一桶金。
反正得来容易,弃之也不可惜。
估计那马又意识到了我的想法,也有它名马不堪被抛弃的自尊,竟然乖乖地停住了,在原地踢了踢蹄子。
由于惯性,我很自然地被甩了出去,早已火辣酸痛的手掌再握不住缰绳,只能在半空划下漂亮的弧线验证抛物线定理。
我灰头土脸地爬起,刚才是脸面着地,不知道现在摔成什么样子了,虽然我不是很自恋,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还是得好好保护的。
瞥瞥那还在得意踢蹄的马,我不由地在脑中搜索起有马肉有多少种吃法……
那马还真是有点神了,居然毫不含糊地回望着我,还从鼻孔里喷了口气。
和他家少主倒是一副德性!我狠狠瞪它一眼,还没有具体动作,一个声音由远及近:“少爷……哦,王公子是您啊,您怎么回来了?少爷呢?”
我这才发现居然回到了红月山庄正门口,当时他们送了我们一程才回去的所以不知道我们分手。
“旺财啊……”
“王公子,我知道您只听过一次我的名字,不过我其实是叫发财的。”一脸忠厚的家丁堆起满满的笑容,指出我的失误。
我哪知道他是叫什么啊,只是按照常例随口叫的,没想到这个常例还是有点依据的。
“发财旺财还不是差不多……”我小声嘀咕了一句。
“王公子,话可不能这么说,发财和旺财是有着绝对不同涵义的,旺财一般是家中本就殷实,只是使之更加兴旺,而发财就不同了,就是本来一贫如洗的转机……”
发财的发财旺财论听得我头晕脑昏,只能暗叹红月山庄果然非等闲之地,区区一个看门家丁都有如此文才。
好容易发财老兄的发财旺财论发表完毕,他能停下来别说叫他大哥,大爷我也愿意。
他倒好,从身后掏出一个水壶咕咚灌了几口,好整以暇地继续先前的问题:
“对了王公子,您怎么回来了?少爷呢?”
“发财啊,其实呢,事情是这样的,你家少爷刚才才发现老爷夫人们给的银票都太大面额,出去怕是不方便花用,你身上有没点碎银子,等你家少爷回来后一定会加倍还你的,说不定他一个高兴你从此可就走运了!”
一句话使他转移视线不至发现我的悲惨状况,还可能捞到一笔零钱,我发现我脑子从来没转得这么快过,大概以前在哥哥面前根本无用武之地迟钝了吧。
发财倒是爽快,马上把衣兜都翻了过来。
然后我就发现他果然很能摧残我,一个子儿都没有早说就行了嘛,亏我见他翻兜还激动了一下。
发财大概也认为过意不去,赔笑道:“王公子你等我一下,我去问问旺财有没有。”
倒,原来另一个看门的就叫旺财……
我真想问问他们是不是兄弟,如果有可能的话甚至还想见见他们的父母,居然起了这么前卫乃至流传后世的名字,虽然也不排除不是他们首取的可能。
不过要是待太久恐怕会出什么问题,所以我还是拉住了他:“算了,反正银子总能花出去的,你家少爷还在等我,耽搁久了不好,我先走了。”
“哦,王公子走好!”发财很恭敬地欠了欠身。
等他抬起头的时候大概是发现我还没动就有点疑惑:“王公子您还有什么事么?”
“那个,哪条路是下山的?其实我的方向感不是太好……”不知道这么说他相不相信。
“王公子你开玩笑吧?下山的路不是只有那一条么?”发财笑得一脸忠厚。
顺着他的手指处看去,我差点没晕过去:那么一条显眼坦荡到一看就知道直通山下市集的大道,我是怎么会跑到岔道去的?
上路前,我还是忍不住问了发财:“既然只有一条下山的路,那前面不远那条是干什么的?”
“那边啊?”发财一直笑眯眯的神色凝重起来,左右看了下小声道,“您还是别靠近的好,那边本来是我们取水洗衣的湖泊,前几日却不知中了什么邪,湖水变得一片漆黑,连枫先生和紫上先生都看不出原因,总之暂时只有禁止任何人靠近,您该不会去了吧?”
我摇摇头,我在发现自己迷路前和迷路后看见的都只有树而已。
不过既然有中邪一说,莫非我的马不是神到知道我的想法而逃的,只是察觉到危险的动物的本能么?那也就是说我还可以随时把它卖了而不必担心它会意识到提前逃走?
我正想得高兴,发财却突然一咬牙,从脖子上拽下一根细线塞到我手里,一脸忍不住的悲痛:“算了,你……你拿着快走吧!别再让少爷等了!”
说完,他转身就跑回了大门处站好,不再看我。
我一看手中,居然是一枚铜钱。
我当时的反应是想扁人,不是说红月山庄有钱到埋人的地步么?怎么这个家丁比哥哥还死要钱?就这么一枚铜钱还当宝,活像这辈子没见过似地……
不过聊胜于无,我顺手把铜钱收到了怀中。
我牵上马沿着路慢慢走着,再不动发财的眼神就该是怨恨我辜负他忍痛割钱相赠的心意了。
走了不是太长时间,山下市集渐渐浮现轮廓,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富的红月山庄所在地,那市集看起来就极为繁华热闹,看来要找个地方打工安身不会是很难的事。
眼看我就要完全离开树林踏上官道,两边树林发出一阵簌簌声,随后几个满身肌肉的大汉跳了出来。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山林中,果然是会遇到劫匪的,这也是常理……
不过遇到的还是这么中规中矩的山贼就有点出乎我意料之外了。
当然我还是没多担心,一般以这种形式这么老土的口号出现的山贼都是用来搞笑的,如果我有武功的话他们应该是会被反抢的那种。
我现在还没碰上什么奇遇,只凭现在的武力反抢是不能的了,那么,不知道以我的才识被他们相中当上军师的可能有多大?
不能怪我胡思乱想,这是穿越时空的人的特权,由一座小小山寨发展壮大进而可以一统天下的事绝对不夸张。
但是我既然想要平平过活,也就不准备坑害他们了,所以很配合地抱起头:“大爷,我身上没钱,只有这么一匹马,你们可以牵走只要不杀我。”
“哼,你身上会没钱?红……”大汉中一人哼了一声,还要说些什么被他们中比较年轻也比较瘦弱的男子挥手阻止了。
然后他看着我微微一笑,神态间居然有几分潇洒:“我们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还望少爷不要见怪。”
他看起来也不像个普通山贼,我才冒出这个想法,就觉得后颈一痛,顿时两眼发黑。
这是我第几次晕过去了?
醒来后,我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木板床上,四周是泥糊的墙壁,倒是有门有窗,不太像牢房,不过一下子由红月山庄的富丽堂皇转到这里,我也不觉得受到了多好的待遇。
木板床很硬,我稍微动了下,脖子上还隐隐发着疼:果然不是普通的山贼,明明看着他们都在对面的,眼睛都没来得及眨一下就被敲晕了。
好歹我也是练过几年空手道的,也能对付几个成年大汉,武林高手果然不容小觑,虽然不知道他们这种身手算不算,不过也应该差不到哪里去了。
有这么好的功夫不应该是普通山贼,想想也是,红月山庄的下山路上,会是有普通盗贼打劫的地么?
不过我还是想不通他们抓我干什么,我才刚到这个世界不久,没可能结下什么仇怨的吧?要真是打劫的看我没油水恼羞成怒也该是把我一刀砍了而不是好好地关在这里啊,甚至一点禁制都不加也没见有人看着。
“少爷,你醒了?”门一开,那个貌似领头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看见我坐起来,笑了笑。
我时发现,开始把他归在那些满身肌肉的大汉里有点委屈他了,他长得还算挺清秀的,清澈透亮的眼,一笑起来总让人觉得很潇洒,有侠客的感觉。
我认人好象总是不准啊,笨小偷是天下首富的大少爷,不知道这个山贼又是什么来头。
“怎么,还疼么?我都说了大少爷身娇肉贵,叫他们下手轻点的了。”他耸了耸肩,“不好意思,我们不能投宿客栈,只有委屈下大少爷了。”
他本来的神色还像有点体贴,后面一句的口气听起来就像挪喻。
“这位公子,不,大侠,我们以前见过?”我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脸色。
他很自然地走到床边坐下:“没有,也希望你能一直当我们没见过。”
我立刻狠狠点起了头,听这话他打算放我离开:“我什么都不知道,也没被打劫过,那就此告辞……”
说完我就怕他反悔地下了床,准备开溜。
“少爷,我们可是牺牲自己形象地扮了山贼了,你以为会这么轻易放你走么?”他并没有拉住我,我还是停住了脚步,如果不是他放人,我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能逃出去。
※※※ ※※ ※※ ※※ ※※※
紫上花间
“这么说,你们并不是山贼了?”虽然早就有这个感觉了,但我其实很想问上一句他们为什么要装得这么傻冒。
“少爷你也早就看出来了吧?天底下还没有谁会脑子坏掉在红月山庄眼下打劫的。”他看着我,笑起来侠气凛然的。
我看了看他,点点头:“我虽然没见过真正的山贼,但你们的……好象太傻了点……”
一边说我一边小心看着他的神色,他要一有不悦之色就准备随时改口。
他倒是真很有侠士洒脱的风范,哈哈一笑,顿添了几分豪气:“我就说那个口号太笨了,老三偏偏还说山贼都是这么叫的非用不可,这下好,可连大少爷你都看笑话了。”
我陪着干笑了几声,再度小心翼翼地问:“这位大侠,你……和长我这样的某人有仇?”
托这张脸的福,我也不是没背过哥哥的黑锅,虽然我觉得更大的可能是他们不敢找哥哥而拿我泄恨。
“在下先前说过和少爷素昧平生,少爷这般的神仙人物还未有幸多见。”他说起来还真像是在夸我。
“那我们无怨无仇,你们抓我干什么?”这个时代应该没有买卖奴隶一说吧?
“红少爷,我们这么费力找到你,为免身份曝露还扮了山贼,”他顿了顿,一脸无奈又好笑,轻轻一句“虽然这个看来是更不明智之举”后继续正色望着我,“在下也就不打算跟你绕弯了。”
“等等,你……叫我什么?”听了这句,再加上他一口一个的少爷,我渐渐明白:我九成九被当成那个红璎珞大少爷了。
“红少爷,我们可是普通百姓,没受过多好教育,若是称呼上有什么不尊敬的地方还请见谅。”
“我不是红璎珞。”虽然知道他们不可能因为我这句话就放了我,该有的申辩还是要努力的,“你们认错人了!”
“红少爷认为这么说我们就会信么?谁人不知红家大少不谙武艺,不过容貌俊美,性子暴烈……”他又顿了顿,大概想起我的配合和柔顺,干咳一声,“呃,这个暂且不提,总之最重要的是尤喜红衣,少爷你身上红衣可不是普通人家能穿上的,还有这么炽烈的红艳,怕也是只有少爷能穿得如此……如此……”
我这才记起我身上穿的是红璎珞那夸张到超越普通人审美观的红衣,偏他们还没见过真正的红大少,这下我还真是有口莫辩了。
“我都说了我不是红璎珞了,你应该看得出这衣服并不合我身吧?是不是很古怪?”
他眼神微微偏了偏:“不是,我是想说少爷你穿起来很……很漂亮……”
话音刚落,他大概被自己吓到了,红了红脸:“红少爷我没别的意思……”
“恩,”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急着解释,别人用漂亮来形容我我也是不介意的,反正是称赞,不过摆脱我红大少的身份还是很重要的,“不过大侠,我真的不是红少爷,你想想,红璎珞是红月山庄大少爷,可能像我这样孤零零一个人随便下山么?他愿意他家里人也不会同意的啊。”
他迟疑了一下,又笑开:“这想必就是红月山庄高明之处了,诚如少爷你所言,一般人都会这么想,那少爷你再这么出庄反而是最安全的。”
他干吗要想这么复杂啊,我只有豁出去,反正他是不会相信我不是红璎珞的了:“如果我真是红少爷的话,你想干什么?”
完了,绑架天下首富的唯一少爷,怎么想也是要赎金吧,不知道我已经见到了他们的脸会不会被撕票啊?
“我们只是想问红老爷讨要一样事物而已,只要东西到手一定不再为难少爷。”
“什么东西?”大概又是什么奇珍异宝或者武林秘辛之类吧,如果这样的话,我存活的可能性大大提高了,不是纯粹为财他们应该不会杀我灭口。
他看着我,清清楚楚地笑:“紫上。”
“紫上?是秘籍还是异宝啊?”我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紫上先生,不过立刻就把这无稽的念头甩开了,他们要一个活人有什么用啊?又不是我这“红大少爷”这么值钱的。
“少爷还不清楚么?我们说的正是尊师,天下第一的紫上先生。”
什么?真是要紫上?而且他还是什么“天下第一”?回想起紫上清淡俊秀的容貌,最多只是武林高手吧?和我心目中的天下第一差远了去了。
所以我摇了摇头:“你们要的不是什么‘东西’么?紫上又不是东西。”
他明显一愣,然后门口响起一阵掌声。
“说的好!紫上他的确不是什么东西。”声音轻轻的,听来酥酥麻麻。
我转身看到来人笑吟吟的脸庞后才意识到了自己话中的语病:“咳咳……那个,其实我的意思是你是个东西……啊,不对……”
是不是东西这个话题,果然永远是陷人于不义的最佳手段。
站在门口的是一个年轻的紫衣人,微微含笑的眉眼神情正是被那有侠客气息的男子称为天下第一的紫上的翻版。
“小少爷你不用害怕,我不是紫上。”门口的紫衣人轻轻一笑。
我仔细地看了看,果然和紫上不尽相同,紫上清雅淡然的容颜在他脸上,却显出几丝不似男子的媚色。
难道是紫上的妹妹?我又看了看“他”,越看越确定,不过就算只是他妹妹我也不敢说他不是东西啊,哥哥是天下第一,妹妹也不会差到哪去吧?
我还在想着怎么补救,紫上妹妹已经走到了我面前,伸手拧住了我的脸颊,捏了捏:“果然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呵呵……”
这么说她对我印象不错,不会为难我了吧?
刚想放松下情绪,脸颊突然一阵剧痛
“奇怪啊,紫上不是说什么也要去找你么?怎么会不在你身边?” 紫上妹妹依旧微笑若花,手下却几乎要把我的肉给拧过360度。
她这意思,怎么听起来像在嫉妒我啊?莫非这就是恋兄情结?这都能让我碰上,难道她不知道哥哥是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么?
我是很想这么告诫她,但是痛得连抽动嘴角都不敢,只有拿眼神朝一边很有侠气的男子求救。
只是我眼睛都快眨脱窗了,在紫上妹妹进来时就垂首站在一边的他还没看我一眼。
还好紫上妹妹发现我翻了白眼(眨过头了)才悻悻地松了手。
我一边缓缓地舒展被蹂捏的地方,一边提防着她随时可能再出现的杀着。
“好了,我不会再捏你了,只要你告诉我紫上到哪去了……”她弯起那清如潭水的眸子,清清地带着妩媚,“还会有很大的好处,我的好东西可比他多多了。”
听起来是一个成为武林高手的捷径,但有了刚才的惨痛经历,我觉得还是脚踏实地好一点,不过也不敢得罪她,只有确定一下她是不是真有那个天底下最可怕的情结:“你……很喜欢紫上先生么?”
“当然了,他可是我老婆。”我肯定自己现在的脸色非常可怕,不过她好象没看到似地指了指自己,“你还不知道我是谁么?我是花间。”
我呆呆地站着,以为被雷劈死的时候都没这么虚空的感觉,脑子一团乱。
退一万步就算他们是夫妻好了,紫上是男的吧?啊,刚才一定是她的口误!
“怎么,紫上他连提都没跟你提起过我?”大概是我发呆的时间太长,她挑了挑眉,阴阴地,原本有一丝女子般柔媚的艳色多了股凌厉,瞬间气势全变。
被她凌厉更甚男子的气势所迫,我决定昧着良心换她的欢心:“呃,紫上……不,师父他经常提到你的……”
话一出口,她就绽开了无比灿烂的笑容。
“他说了我什么?”
“他说他妹妹明眸善睐惠质兰心容颜绝世倾国倾城……”我努力把自己知道的褒义四字成语挖出来赞美她。
“小侠。”她听了没露出什么高兴的神情,只是淡淡叫了一声。
低着头乖乖站在一旁的侠气年轻人应了声:“司座有何吩咐?”
原来他叫小侠,倒是很人如其名的。
“你真是好本事啊!我被教主叫去一趟就让他多了个妹妹,那我下个月闭关出来莫不是要喝他孩子的满月酒了?你怎么看的人?”
花间依旧淡淡地笑着,没有丝毫声色之厉,反而容色更艳,小侠脸色却是一下煞白,急急跪下垂首:
“司座恕罪,今日是红月庄主纳妾之喜,紫上大人正午才进入红月山庄,属下不能进入探知详情,但紫上大人之前并未与任何人有过接触,红庄主的喜宴席间出了些事,不出两个时辰便散尽宾客,且传出红少爷即将离庄的消息,属下一接到通知即在山下等候,却只请到了红少爷,紫上大人不知所踪……”
看到我不是和紫上一起的,你就该知道“请”到的红少爷我是假的了吧?
“也就说他那个什么妹妹是在红月山庄结交的了?第一庄庄主大喜,想必有很多绝色佳人,哼,怎么就从来没对我说过好话啊……”花间想到的却只有那个“妹妹”。
我说的紫上的妹妹不就是你么?你自己问的不也是紫上对你的看法么?我差点就要脱口问出,不过考虑了一下他们严肃如临大敌的情态,我发现自己犯了个绝对的错误:
这个花间,十成不是紫上的妹妹了,第一次她说紫上是她老婆的时候我就该注意的啊,哪怕她男女角色颠倒了。
所以我刚才本来要讨好她的话显然成了刺激。
“咳咳,”我干咳两声,继续着无益的补救,“那个,紫……师父他说的就是花间小姐你了,他说他一直把你当妹妹般疼爱着……”
“小姐?妹妹?那个妹妹是指我?”花间直直地看了我好一会才抿唇笑起,“阿紫啊,我该怎么说你好呢?你是想反扑想疯了么?”
她嘴里的阿紫应该是说紫上,不过反扑我就不懂了,只是花间的心情突然大好,这从整个屋子瞬间的明媚可以看出。
“算了,看在你这么念着我的份上,我就原谅你这第二十七次的逃家行为。”她甜甜一笑,朝我招招手,“小少爷,你果然是挺可爱的,不过你师父这辈子都只能是我老婆了,有空你还是劝他认命为好,免得劳心劳力。”
老婆,我的确没听错,她是说紫上是她老婆,我许久才从喉咙间挤出声音:“那……那个……紫上,师父他是你老婆……是女的?”
我再退一万步相信这个笑起来怒起来都带着妩媚的她是他好了,紫上……紫上居然是女的么?
我当然不是置疑女扮男装这个没有创意但有普遍推广的行为,紫上也不是长得如何五大三粗高头大马膀圆腰粗极有男子气概,只是,我就是没理由地坚信着他是男的。
莫非他第一次给我的印象是如此深入?我回想了下,发现他还是女的好了,这样我的求婚还有可以原谅的地方……
作者:
懒石
时间:
2009-6-16 17:17
蚀心之蓝
“天下紫上,阴司花间,我们俩可是天下公认的神仙眷恋。”花间格格一笑,眉角愈弯:“只是若当日凌岚绝顶技压群雄,一柄羽扇折服天下英豪的天下紫上竟是女子,你却叫那些个英雄情何以堪?”
其实我早明白紫上是男的,再三置疑只是不想承认这个花间和紫上是同性情侣。
我以前并不排斥这种无论在古代还是现代都禁忌的恋情,一直坚持着他们两个中有一个是女的,大概是因为我被卖到男男馆后落下的后怕吧。
“阿紫是男是女你应该很清楚,你不肯说出他的下落是因为他提起过我?”花间笑吟吟地看了我半晌,“真不愧是他的好徒弟,也不枉他那么疼你。”
红少爷最不需要的好象就是“疼爱”,而且很不稀罕那个天下第一的师父,要是换成真货的话,他一定即刻把紫上卖了……
而且我也不是不想告诉你紫上在哪,只是我确实不知道啊!
我很想告诉花间这个认知,可惜下巴被他骤然捏住,动弹不得。
花间的手指纤长白皙,却像铁钳一样捏得我下巴硬硬地疼。
“不用怕,我要给你好东西奖励你对他的维护呢。”他笑得又甜又媚,空着的那手一翻,一朵幽蓝的小花出现在掌间。
那花仿佛是透明的蓝水晶雕琢而成,幽幽的蓝光中花卷叶舒,纹络分明,漂亮得我一时都忘了下巴的疼痛。
我只顾看着花发呆,没注意到一旁小侠大变的脸色。
“司座……”
花间回头瞟了他一眼,他低下头不再说话,只是双肩微微颤抖起来。
“乖乖地全部吞下不要浪费了哦。”花间轻轻哄着,眼睛弯成柔媚的弧线,把蓝色小花塞到了我的嘴里。
花一入口就化成了一股甘甜的汁液,根本不用吞咽就自动流入了喉咙。
花间松开手指退后一步看了看我:“怎么样?是好东西吧?”
我活动了下被捏麻木的下巴,那汁液滑过后,满嘴都是香甜甘凉的感觉,比三伏天吃了冰激凌还清凉通透。
点点头,我忍不住舔舔嘴唇:“那是什么?好好吃,还有么?”
“天底下能把‘蚀心蓝’当成可口点心的人恐怕只有小少爷你一个了。”花间格格笑着,“也难怪,阿紫不知道我已经得到了另一枝,应该还没跟你说起过。”
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味道也不错,但有“蚀心”这两个字想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是想用毒控制我么?虽然对一点武功都不会的我来说没那个必要,为防万一我还是连忙伸手去抠喉咙,想把它吐出来。
以前也曾经被哥哥灌过不少希奇古怪的药,时间长了次数多了也知道怎么在他背后吐出来了。
“不用费劲了小少爷,蚀心蓝这么容易就被吐掉的话也不能称为稀世奇药了。”花间摇摇头,上前抚了抚我的背,动作倒是有几分轻柔,“小侠,去弄点水来给小少爷润润。”
小侠带着担忧地看了我一眼,急急走出了小屋。
“那个……有没有毒啊?”看来是呕不出来了,我只有巴巴地看向花间。
“蚀心之蓝,化骨蚀心,你认为呢?”花间艳丽妩媚的笑容愈发盛放。
我不是红璎珞那个只会拖累人的大少爷,和那个紫上也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我这么说,花间会不会相信并给我解药?
好象没多大希望,所以我俯下身,继续干呕。
我好不容易摆脱了哥哥,又来到了我最向往的古代生活,才不想就这样当人家的替罪羊死掉!
我干呕了半天,连苦水都没吐出半点,嗓子倒是火辣辣地冒烟。
小侠端着水走了进来,送到我身边:“红少爷,喝点水吧。”
我戒备地盯着他,虽然口干得要命也没去接那碗水:谁知道这水是不是为了催化药性啊。
“冲淡一点也许会减弱药性哦。”花间弯眼一笑,随即极为庸散地伸了个懒腰,“赶了这么些天的路,我也该好好休息了,小侠,把水放着出去吧,小少爷看来也要静一下呢。”
小侠闻言把水碗放在床边的小桌上,跟在花间身后出了门,我隐隐还听到花间“这种地方怎么住人啊”的不满抱怨。
他们走后整个小屋一片寂静,我盯着桌上水碗舔了舔嘴唇。
算了,横竖就是死嘛,反正无论深浅都已经中毒了,毒发前先活活渴死更不划算,于是我用着壮士断腕的决心抓起碗,眼一闭喝了下去。
“格格,只是一碗普通的凉水嘛,你怎么像喝毒药似的啊?”屋内突然一阵银铃晃动的清响,接着是少女比银铃还清脆的笑声。
寂静的小屋中突然响起声音就很可怕了,要是还同时有一张脸放大在你眼前,不管那张脸多么精致美丽都会吓一跳的吧?
虽然后来我想起一般大侠出场都是很神出鬼没的,但当时没反应过来,所以还含在口中的水一下半喷了出来。
说半喷是因为还有一半梗在了喉咙里,差点把我呛死,也就没来得及叫“救命”。
而突然出现只是因为没有找好落脚位置而淋了一头的女侠愣在了当地,一身青翠欲滴的鲜艳罗裙当真“滴”了起来。
她有什么感想我不清楚,只能看着她几缕发丝粘贴着的白皙脸庞白里透红,红里泛青,青里带紫,紫里夹黑……比霓虹灯闪得还精彩……
不知道她是不是来拯救我于危难中的名门侠女,但看过她被雨打过般还在滴水的头发和彩虹似的脸色,我想她一会不拿剑砍了我就算家教有方了……
我悄悄地往门边退去,这样待会逃不了呼救声也能传得远些。
“真不愧是天下紫上的徒弟,我该赞你勇气可嘉么?”少女回过神抖了抖青翠罗裙,叮叮当当一阵脆响,语气出乎意料地平静,“就算是你师父也不敢离这么近暗算我呢。”
是你自己突然离我这么近的好不好?而且哪有暗算了?只是被吓到喷出来的茶水而已……
不过听她的口气不像很生气的样子,我鼓起勇气抬头看向她,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以求激起对方母性的慈爱本能。
她正在用一块青碧色的帕子擦拭湿掉的秀发,接触到我的目光,一下柳眉倒竖凶狠起来:“看什么看!再看就把你毒瞎了!”
女孩子果然都是喜怒无常的生物,尤其是年轻美丽的女孩子,很不幸地,这个被我喷成落汤鸡的少女不但年轻地只有十五六的样子,还比我见过的任何女孩子都漂亮几倍。
她的头发高高地挽了个简单的髻,插着一根坠满小小银铃的发簪,举手投足间晃起清聆的脆响,不再变幻颜色的脸庞娇嫩鲜妍,在翠色裙衫下映衬如花。
照常例的话,我们这种状态正是情感起源的挈机,哪怕她开始是想劈了我烧火般厌恶,凭良心说她有女主角必需的容貌,但我对这种娇纵暴戾的女孩子一向敬谢不敏的。
我喜欢的是那种温柔似水的女子,那样的女子才能让我真正感到心安。
恩,我还是想想怎么给她留下坏印象,好让她不会对我钟情吧。
“喂,还不快走!”蓦地,她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就往门外走。
怎么这些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人力气都大得吓人啊,我只有努力跟上她的脚步好使自己不被拽得生疼,感觉又回到了被第一桶金拖着的时候。
“那个,女侠,可以先请教下尊姓……呃,芳名么?”
她停了下来,回头瞅了我一会,晶莹透亮的眸光看得我一阵发麻。
“天下敢在我眼皮底下动手脚的人除了唐家小姑奶奶还能有谁?”花间轻柔酥麻的声音代她做了答。
少女的脸色一下变了,这次倒是只有煞白一种,她盯着悠然出现站在门口的花间:“你不是去镇上的‘迎宾客栈’了吗?”
“小姑奶奶你从我离开总坛后就一路跟到这里,女孩子家脸皮薄,不好意思出来见我,那我只好亲自来见你,不好么?”花间眨了眨眼,眉目间风情万种,“只是若你对我有意思的话,我还是只能说声对不起了,我对我家阿紫可是绝对专一的。”
被称为“小姑奶奶”的少女狠狠一跺脚:“花间,别人怕你,我唐铃可不,你再占我便宜姑奶奶要你好看!”
唐铃?唐门?这个世界也有毒门世家蜀中唐门么?我又好奇地看了看怒气冲冲的唐铃小姑奶奶一眼,加上她先前说的要毒瞎我,果然很有书上描写的那种美貌但心狠的唐门女子风范。
那么,我该期待被她带走好还是留在花间身边?
“唐铃,我知道你想要蚀心蓝,所以,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花间的笑容比身为女子的唐铃更加艳丽迷人。
“怎么说?无所不能的阴司也有事做不到要我这个小女孩帮忙?”唐铃眼珠一转,放缓了神情,抓着我的手却是又用力了几分,好象怕我跑了。
“我只要阿紫,不过他好像也越来越会躲了,这次我没多少时间跟他捉迷藏,所以你,”花间瞟了我一眼,“只要带着他到处晃悠,并且在我抓回阿紫前不对他动手就可以,事后他就是你的,怎么样?”
什么意思?我被花间卖了?而且唐铃要我,不,是红大少爷干什么?看上“我”英俊潇洒还是家有万金?
“蚀心蓝谁不觊觎,消息传开的话紫上没出来他怕就保不住了,”唐铃思索了一会抬起头,“而且我这次出来偷了奶奶的天丝锦,家里还正在抓我回去呢。”
“我要引出阿紫会离你远么?”花间轻易解决唐铃的担忧,“那些你自然不用操心。”
花间的话看来也很有保障,所以唐铃再想了片刻便点了点头。
有人能先问问身为货物的我的意见么?虽然他们口口声声说的是蚀心蓝,但最后送出去的好象是我……
答案当然是不可能,交易成功的两人相视诡笑起来。
随后花间善意地朝我展颜:“小少爷,虽然是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以后还是最好离她三尺安全距离,唐家小姑奶奶可是碰不得的。”
眼看他说完就要带着小侠一起离开,我连忙问出憋心里好久的问题:
“小侠,在我之前没有人下过山么?师父他比我先出庄啊。”
明明紫上和真正的红大少爷在我前面下的山,为什么被逮到的是我?肯定是小侠抓不到真正的紫上(人家好歹是天下第一)拿我充数!
而且花间在意的只是紫上,如果能成功转移他的注意力的话会好多吧。
小侠的脸一下红了起来,喏喏着含糊不语。
花间果然对紫上的消息很关心,微皱下眉:“小侠?”
“司座……”小侠的脸更红了,好半天才吱了一声,“红少爷之前就只有两个女子经过。”
“没别人了?”不可能,发财说过只有那条下山的路的,他们还能飞了?当然我也不会认为他们会假扮女子掩人耳目。
紫上身为天下第一人的自尊姑且不论,光那个傲气横生的大少爷就不可能了。
“是什么样的女子?”花间却很轻微地抽搐了下嘴角。
“很美……我从没见过那么美丽清雅的女子……”小侠红着脸,目光有些痴迷,我突然觉得他现在的神态很眼熟。
“咯嚓”一声,花间不知道捏碎了什么东西,他危险地挑起眉:“阿紫,你的‘迷魂眼’功力更深了嘛,我该不该好好恭喜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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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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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6-16 17:17
人要为己
他狠狠说着,双肩一晃便消失无踪,还没明白的小侠追了出去。
“司座,我只是……属下虽然向她求了婚,但绝对没有忘记职责追上去……司座!”
你要是追上去倒还好了……
我这样想着,然后看见小侠追去的身影更快地退了回来,他抹了抹唇边滑下的鲜血,又追了上去。
我看着小侠滴落在地的几点鲜红,心中一阵发凉:打死也不能说我也被紫上迷惑过,还同样向他求过婚。
“唔,论热闹的话,现在动身还赶得上十五的赛歌会哦。”唐铃歪了头看我,银铃叮当脆响,一派天真可爱。
我早在花间提醒我的时候就把胳膊抽出来了,开玩笑,唐门的毒没见过了听得多了,的确是必须有多远离多远的,哪怕眼前的少女再天真再可爱。
大概是我的样子太过畏缩,唐铃秀眉一皱:“你真是红月山庄那个蛮横的大少爷?几年不见怎么这么窝囊?亏我刚刚还以为你不愧是紫上的徒弟呢。”
“唐姑娘,我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我不是红璎珞红少爷。”我其实没指望她相信。
“哦。”出乎意料之外,她一点都不惊讶地点了点头,“难怪长得不太一样了,我还奇怪那个暴躁的小子怎么转性了呢。”
“你相信我?”我那叫一个激动啊,终于有人相信我不是那个大少爷了,而且还是个从某方面来说掌握我命运的人。
“恩,他不会像你这么没用。”
我假装没听到唐小姑奶奶话中的讽刺,陪上甜蜜的笑脸:“那唐姑娘唐女侠你是不是可以放了我了?我不是红少爷的话对你没什么用吧?”
唐铃白了我一眼,好象我说了多可笑的话似地:“你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要的是蚀心蓝,你不是红家那小子就更省事不少,我也不想和红月山庄杆上。”
“可那个什么蚀心蓝……已经被我吃了,怎么吐也吐不出来……”我小心地看着她的神色,“啊,我发誓我绝对有过努力吐的!要不,你再去找花间要一朵?”
“再要一朵?你以为蚀心蓝是什么东西?说得轻巧。”唐铃眼睛亮亮地瞪着我,“那可是可以易经换髓,脱胎换骨的绝世奇宝,百年来也不过出现两朵而已。”
“可花间说它是最毒的毒药……”我迟疑着,其实有点相信唐铃说的了,“我”怎么说也是紫上的徒弟,花间应该不会下这么狠的手让紫上讨厌他的,但这么珍贵的东西也没理由轻松就给我吃吧?
“你以为蚀心蓝是叫着好听的?”虽然很不耐我的白痴问题,唐铃还是很得意展示她博识的,“蚀心蓝的确是天下至毒,只要有它,我一定能配出极毒,比三哥的‘千终’好上百倍的极毒,不然我也不会冒险跟着花间一路了,没想到倒是便宜了你。”
她斜斜看我一眼,我擦擦冷汗:这种便宜不要也罢。
“蚀心蓝的药性散到全身血脉需要一个月,这一个月只是功力尽失,一个月后嘛,如果还不能再服一朵的话就会以最悲惨的方法死去。”
被她说得我一阵发麻,虽然听了那蚀心蓝只有两朵,我还是抱着希望问:“那另一朵在哪你知道么?”
“花间会把他手里的直接喂你,是因为天下紫上还有一朵,江湖上谁不知道紫上一直在找另一朵蚀心蓝好给他那不能练武的宝贝徒弟移经换脉啊,他若是得到这消息一定会赶过来,哪怕知道是花间的设计,说不定还会感谢花间。”
“只是算无遗策的花间大概忘了还有你不是红少爷这一出吧,这下不但紫上引不到,还糟蹋了唯一的蚀心蓝,恩,不知道阴司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呢。”唐铃格格地笑起来。
凭我和紫上及红少爷的交情,比起把另一朵蚀心蓝给我,紫上煮了我给红少爷当药的可能性更是大得让我想哭……
我站在当地欲泣无泪,连唐铃走过来摸我的头都没察觉:
“放心好了,你现在是我的东西,我会保护你的。”
“你准备在花间抓住紫上后要他的蚀心蓝?”她的手掌白嫩纤细,但我还是本能地缩了缩身子,想起这位小姐也有她的目的。
“我还没疯到去抢天下第一人的东西。”唐铃看着我,笑得甜甜的,“配毒的话,我有你一朵就够了。”
我立刻想起袁承志吸了神龙后被五毒教主当药人的事,同样的状况落到我身上,我自认没他那个本事可以解决:“那个……你先稍微弄点血试验一下好不好?血存我身上比较新鲜,你以后要配的话再取也不迟,我不会武功你也不用怕我会跑……”
“我才不用放血这么没品的方法呢,”唐铃扭扭头,“而且我也不想要被血腥味冲淡的蚀心蓝,我会吊着你的命,直到煮够七七四十九天的。”
煮?我的确听到这个本来还在意想中的可怕名词了,不敢多想地试图转移话题:“咳,你刚才不是说要赶去什么赛歌会的么?我们现在就动身吧,赶不上不好。”
唐铃到底是个小女孩,闻言点头同意了。
因为天色已经有点暗了,我们在镇上的客栈住了下来,准备明天一早赶路。
可惜客栈的生意太好,我们要住的时候只剩了一间房,唐铃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和我一起走了进去。
她当然不怕和个大男人住一起,她要怕谁碰也就不是唐门的小姑奶奶了。
“喂,过来看看还缺什么?”她问小二要了笔墨后就一直低头写着什么,在我打了四个呵欠后才告了段落。
“糯米、桂花、红枣、绿豆、赤豆、花生……”我念了一串五谷杂粮后一头舞水地看向她,“你要煮腊八粥么?”
“不,是要煮你的,糯米可以吸毒,桂花用来除味,红枣是中和……”
就算你认定我只是块俎上肥肉,也不用把煮我挂在嘴边,还让我自己选择同锅材料吧?
我转过头小心地翻了个白眼,继续看下去:
五味、八角、陈皮、茴香……
唐铃写的单子很长,上面的东西越到后面越古怪,要不是她第二天起来买了一堆单子上的香料,我会认为那是在跟我开玩笑。
路上一定要瞅机会逃走!
在唐铃把那包不算很重但足以吓倒我的香料包放到我肩上时,我立刻坚定了这个念头。
就算什么一个月后会毒发凄惨死去,我也不想待在这个变态的小姑奶奶身边。
我下这个决心的时候绝对没有想到这么快就会碰到紫上和红大少爷。
我和唐铃上路的第二天傍晚到了一个叫回雁的小镇,小姑奶奶只看了一眼菜单就板起脸扔下一句不想吃回房里去了。
真是娇生惯养的小姐,我摇摇头叫上两个小菜自顾自地吃起来,养足精力才有逃跑的本钱嘛。
“喂,有这些可以做了吧?”突如其来的话语使我吃到一半的饭噎在了喉咙里。
不会这么巧吧?我缓缓抬头看去,正好对方也被我因呛着而发出的奇怪动静所吸引。
一这来,我们的目光理所当然地交接在了一起,不是柔情蜜意也不是分外眼红,却就这么对看着过了许久。
我相信那是因为他和我一样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该怎么开口,毕竟我们的关系不至于深到为这次相逢惊喜却也不至于淡到视若未见。
刚进门的少年拎着一只毛几乎被拔得精光的锦鸡,脸上有很明显的爪印,束发的金冠歪在一边,只有那身夸张的红衣和依旧骄傲的神气彰显着他的身份。
没错,他就是那个害的我又被绑架又被下毒的红月山庄大少爷。
真不明白他这嚣张的到哪都掩藏不了的个性,就没人去注意一下?我何德何能与他相象啊?
算起来我跟他现在可算是仇人了,我现在的悲惨命运全是拜他所赐,不过在骗到另一朵蚀心蓝前我还不敢看他眼红。
对看的时候他大概是松了手中劲道,那只半死不活的锦鸡展现了它超强的生命力,开始扑腾起来。
“死老头,你不是说它不会再动了吗?”红少爷一不留神,被锦鸡挣开后恼羞成怒。
而那锦鸡好死不死居然扑拉着光秃秃的翅膀朝着我撞来。
“所以我说我来拿的了。”紫上清幽的话语响起,人没进门一道劲风已经疾射而出。
指风击在锦鸡身上发出戳棉絮一般的“啵”声,后者软软地栽倒在了我的桌子上。
我只有时间避开四溅的汤水,来不及抢救才吃了两口的食物。
红少爷上来拎过那只可怜的锦鸡朝一旁的小二手里一扔:“去给本少爷做一个‘千刀万剐鸡’上来,动作给本少爷快点!”
小二目瞪口呆地捧着鸡站在当地,估计他也没听过这“千刀万剐鸡”到底是什么名堂。
还是随后进来的紫上塞了他一锭银子吩咐了几句,他才咧了嘴抱着鸡下去了。
“小丫头……不,王小明,你就吃这些东西啊?”红少爷看了看我桌上一塌糊涂的菜,眼里满是“当初跟我走就不是吃这些了”的不屑。
“是白小白!”我很意外他还记得我随口胡诌的那个名字,不过不甘心的是他居然忘了最应该记住的。
虽然王小明是个很好记的名字,但也没有小白通俗常用吧?
我还记得他的名字,他却忘了我的,亏我还替他吃了这么多苦头,越想越不甘心,我故意看了看他的脸,啧啧有声:“红大少爷你吃的当然不简单。”
如我所想,锦鸡事件果然是他的刺,骄傲的大少爷一下跳起来,又冲我瞪圆了大眼:“你……本来本少爷还准备叫你一起吃的,现在你别想了!”
不吃就不吃,千刀万剐啊,我可没指望那只鸡还能以能看的样子出现。
“白小白,没想到这就是你的全名啊?”折扇一摇,紫上慢慢走了过来,叫得亲切,笑得也很亲切。
虽然还是一模一样的容颜,和花间的艳丽妩媚不同,紫上给人的感觉是清新淡雅,稍微仔细看就绝不会把两人认错。
我说过告诉你们全名的了,你们猜不出怪谁?我心里念着,脸上还是附和起纯真的微笑:“当然了,在下哪敢欺骗紫上先生您和红大少爷啊!”
“小白,我们才两天没见,好象就生分了不少啊。”紫上微微眯了眼,神情居然和花间眯眼的时候有几分相象,不愧长了相同的容貌,“出了什么事么?”
当然出事了,你的情人要抓你,还拿我当替死鬼了知不知道?也许他就在旁边等着好时机冲出来呢!而且我们本来就没什么感情,你别说得我们怎么要好好不好?万一被花间听见了我恐怕连一个月也不用等了……
想起花间,我回想一下他的言行,权衡了他和紫上的力量对比,我做了一个这辈子最错误的决定:
我快速离座和紫上拉远了距离,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前扯开嗓门大喊:“花间,紫上在这里,你快来带他走吧!不过要把他的蚀心蓝给我。”
我连续喊了三遍,觉得喉咙有点痛才停了下来,转动着眼睛等着花间从哪个角落冒出来。
作者:
懒石
时间:
2009-6-16 17:18
唐门暗器
“疼疼疼疼疼,你不能轻一点么?”我提心吊胆地看着红璎珞虎虎生风的动作。
“啪”,红大大少爷第七次放下手中磁石,毫不客气地瞪向我:“本少爷不干了!你让老头给你弄吧!”
“乐意之至。”紫上很是爽快地接口,手中折扇不忘轻敲下红大少的头以警告他的不敬。
“这点小事当然不用紫上大人您大驾,您请一边好好休息才是。”我对紫上谄媚地笑完,转头再第八次向红少爷真挚地道歉,“红大少爷,小的不是存心出言无状,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继续为小的拔除毒针吧。”
花间那家伙神出鬼没地,不小心被他看到紫上要悉心为我疗伤的话,难保不会醋劲大发误伤无辜,当然现在就算没他,我也绝对不敢让紫上碰我。
“唐门之毒虽然天下闻名,但是他们的暗器上可从不上毒,这点你可不要冤枉他们。”紫上悠闲地摇着折扇,说出来的话也是凉飕飕的。
“那我怎么整条手臂都麻了?”
“唐门暗器不染毒是因为本身的杀伤力已经够大,无须多此一举,再说就算不是唐门暗器,整条手臂被插成这样你还指望它不痛不痒?”紫上伸出折扇戳了戳我的胳膊,我很没面子地又哇哇叫起。
“你们两个都别动了,没看到本少爷在忙啊!”我和紫上的手扭来扭去了一会后,红大少爷终于狠狠拍了下桌子,“再动我把你手砍了吸。”
看了看手上依旧密密麻麻插着的细针,再看看另一边成功吸出的堪称可怜的数目,我明白红少爷的自尊严重受挫中,再刺激他他真会砍了我的手坐着慢慢来也说不定。
所以我忍着紫上再度戳来的扇子,乖乖等着红少爷拿起磁石,像找稀世珍宝般拨拉着我的胳膊。
唉,我叹口气,这就是作了错误决定的下场啊:
当时,我的那三声高叫不能说不响,这可以从楼上接二连三响起的咒骂声和不时飞下来的杂物可以看出。
在头上被砸出两个包后,我就抱着头躲到了角落里,紫上把红少爷拉到了一边,那些东西居然像长了眼一般,离他尚有一段距离就纷纷落下。
满天乱飞的杂物在唐铃出现在楼梯口后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楼上房间此起彼伏的惨叫。
本来等了这么会还不见花间出现我有点心慌,看到唐铃才放下心,指指紫上:“唐姑娘,这个就是紫上了。”
我绝对应该看清唐铃的神情再说话的,可惜明白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小姑奶奶迷朦着睡眼辩清我的方位,一抖手,一蓬细针夹着她刚入睡就被吵醒的怒气结结实实扎入了我的左胳膊。
“紫上这么容易就出现的话,阴司这么大费周章吃饱了撑啊!”小姑奶奶丢下这句,打着哈欠进屋回梦去了。
这下就剩下我和紫上及红少爷三人,紫上似笑非笑地看向我的时候,空气都似乎凝滞了起来。
“那个,其实呢,我是被花间逼着才这么做的,这个谁都看得出来,紫上先生您这么聪明不会看不出来是吧?而且,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欲擒故纵’啊,我这是反其道而行之,来‘欲纵故擒’而已,你看,他们果然上当,没相信你真的出现了吧……”
我口齿不清地为自己做着辩护,紫上什么都没说,只是平静地走向我。
“哇,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紫上大人您别杀我!”我半扑上前,准备扯住紫上的衣袖用哀兵政策,记得他还是挺喜欢我的。
可是手却连抬都抬不起来,我这才意识到刚才唐铃射来的细针不是开玩笑的。
扑上的身影没能扯住紫上保持平衡,在倒下前紫上抓住了我,不过他一定是故意抓插满针的那只的,他看着惊讶的我一脸和善的笑容:“不快点把针取出来的话,你的手臂会废哦。”
再然后,就变成了开头的状态。
当然,不用紫上问起,我就很合作地把花间如何威逼利诱手段用尽,我又如何坚贞不屈誓死抵抗,最后决定假意合作虚与委蛇,以卧底姿态打破花间意图诱捕紫上的阴险毒计的英勇事迹一五一十详细道来。
我说得自己都差点以为自己真是那么伟大无私勇敢与邪恶势力做斗争的英雄了,一时间竟然觉得在现代时没得到“十佳好少年”的称号实在太不公平了。
紫上没有插口,任我五光十色地叙述着一切,面上表情也很平静,一如既往带着淡淡的笑容。
在讲到我最后终于以“欲纵故擒”之计成功骗得唐铃放松警戒使紫上能逃过一劫的劳苦功高时,一直扭曲着脸部肌肉的红大少爷终于“噗嗤“忍了不住。
有了第一下,他就放开声音,毫无顾忌地狂笑起来。
被他这么一笑,我也立时察觉自己太过夸大,脸一下子不听使唤地滚烫,连红少爷手中的磁石掉在胳膊上都没意识到。
紫上看着我的目光依旧温柔,仿佛我做了什么错事都能谅解一般的温柔,我越看越觉得对不起他,几乎就想把一切如实托出,然后再挖一个洞钻下去。
迷魂眼,我差点忘了紫上的绝招,在他面前说谎根本就是自掘坟墓……
我正暗自惶惶着,紫上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把我抱在怀中,抚着我的脑袋,在我耳边柔柔地道:“我知道,都是花间逼你的,不是你的错,是他不好……”
紫上抱着我说“不是你的错”时温柔似水,我却鼻子一酸,一直以来担惊受怕的委屈都有了宣泄一般,眼眶一红,也伸手抱住紫上。
这时候就算花间进来再往我嘴里塞十朵八朵蚀心蓝,我也绝对不会离开紫上温暖地让人心安的怀抱。
但花间不能,不代表我就不会离开了。
准备抱住紫上的手麻木地连动一下都不行,我这才想起紫上说过手臂可能会废,现在又被红少爷这没用的家伙拖了这么久,该不会没救了吧?
看到我眼泪汪汪地抬起头,紫上安慰地一笑:“放心,还不会有事,珞儿,用那个吧。”
他的笑容莫名地让我心安,我点点头转向红少爷时却吓了一大跳,立刻后悔自己头为什么点得这么快。
红少爷不知道从哪里拔出了一把寒光四溢的小刀,那明晃晃的刀身在灯火下漾映出一片水色,张扬地向我展示它的锋利。
“你……你要干什么?”我把身子往紫上怀里缩了缩,脑中不争气地想起电视里那些英雄割肉取箭头之类的血腥镜头。
他……他该不会也想要来这招吧?我,我手臂上密密地可插满了啊,要全部那么弄出来,我胳膊也就该只剩骨架了,那还不如保留原样废了呢,起码吓不到人……
红少爷走到床头取下灯罩,把小刀慢慢地凑上那吞吐不定的火焰,直到散着寒气的刀身缓缓转成绯红,他才朝我扯起嘴角:“放心,这个由老头来动手,不会太疼的。”
他扬起的笑容在明灭的火光下变得诡异,一身艳红衣衫在我眼里已经染上了我的鲜血般愈加鲜明。
小刀在他手中转动着发出“哧”声轻响后,红少爷狞笑着执刀走了过来。
“红璎珞你忘恩负义,我这一切的伤痛可都是为你受的,你还这么对我,你……你,你真不是人!哇,站住!你别过来,啊!”我死死盯着他手中通红冒热气的小刀,口不择言地乱叫起来。
这个冷血的家伙不为所动走到我身前,兀自冒烟的小刀闪了闪,炽热的气息透过肌肤竟让我感到一丝寒意,刀没碰上胳膊我就闭上眼睛惨叫了起来。
“不用怕,放轻松一点,没事的。”紫上握住了我的手,柔声道。
他的头发微微掠过我的鼻翼,带着清清的香气,痒痒地却很舒服。
所以我又被灌了迷汤似地点了头,不过这次看准了红少爷没拿刀的手,准备一忍不住就狠命咬上去。
反正电视里要忍痛都是这样的,比起咬树枝木棍什么的,红大少爷的手臂绝对更合我意。
红少爷没再看我,否则也许他会有所迟疑,不过他没有,所以直接嘴角一扬,手中小刀飞快落下。
“啊!”一声痛苦的惨叫响彻整个客栈内外,隐约间又听到唐小姑奶奶带着睡意的怒斥和扫到台风尾的人们的哀叫。
幸好紫上的房间离那位小姑奶奶有一段距离,她这次没找到真正的目标……
咦,不对,我的嘴明明咬着红少爷的胳膊,没空叫出来啊。
我疑惑着抬眼,红大少爷微微湿润的眼眶和脸上夹杂了怒气、羞耻的红晕证实了我的猜想:那声惨叫果然是出自他口,当然起因还是我。
被红少爷又狠狠瞪了一眼是意料中的事,可是期待已久……不对,是想象中的割肉之痛却没发生,只有紫上握着我的地方有一股暖流穿过,带着缕缕刺痛。
我惊讶地把眼角余光瞟向自己的胳膊,这才发现上面的细针竟然像被排斥着一样慢慢地倒退出来,最后悉数落在了地上。
原来由紫上来动手是这个意思,那把小刀是要引开我的注意力吧,因为那丝丝缕缕的刺痛也并不好忍。
直到最后一枚银针掉落在地,紫上才松开我的手,拿起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我的额头:“怎么样,感觉是不是好多了?还有没哪里痛?”
他的脑门也隐隐有细汗渗出,我知道他刚才应该是耗费了很多内力替我拔除细针,正要摇头的时候,红少爷的声音狠狠地响起:
“你现在总可以松开嘴了吧!”
我这才发现自己还咬着他的胳膊没放,当下艰难地咧嘴一笑,想松口时却看到插在桌面的小刀及握着它青筋爆绽的手,立刻又合拢牙关,口齿不清地呜哇了两声。
红少爷俊美的脸庞继续扭曲,奈何胳膊还在我口中,只有朝紫上瞪起眼:“他在说什么?快叫他放开本少爷!”
紫上刷地打开扇子,轻飘飘地道:“他应该是想说‘只要你不咬回我,我就放开你’。”
果然不愧是紫上,我立刻点点头,又呜哇了两声。
红少爷眉头剧烈跳动了一会才长吸一口气:“好,你先放开我。”
我松开嘴活动了一下腮帮子,其实咬这么久,姿势又不好,我也挺累的。
“我不咬回你,砍几刀总可以吧?”红少爷狠狠地说完,拔起桌上小刀就刺了过来。
我最后看了眼小二先前端上来的“千刀万剐鸡”,真没想到我最后的命运会和它相似……
“珞儿,你怎么还是这么冲动,小白又不是故意的,那种痛楚下有这种行为也是情有可原,快把刀放下。”紫上把我往身后一拖,两指一伸,轻轻夹住了红少爷盛怒下砍来的小刀。
紫上啊,你对我真好,我感动地一把抱住紫上后,听到他的后续后僵在那里: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身体本来就不好,万一伤了怎么办!”
他对红少爷说话时的语气和对我时的温柔不同,那是完全的宠溺。
我突然有点理解花间为什么那么嫉妒红少爷了。
“关你什么事,给本少爷让开!”红少爷气势不减,在紫上身后我都能想象他那狰狞的面容。
“唔,死老头,你又给我吃了什么?”他突然语声一顿,像是被迫咽进了什么东西。
淡淡的清香有几分熟悉,我从紫上身后走出,和红少爷一起等着紫上的答案。
“蚀心蓝。”紫上轻轻摇着折扇,微笑若花。
※※※ ※※ ※※ ※※ ※※※
事出有因
“什么?”我生怕听错,又盯着他问了一遍。
“蚀心蓝。”紫上的嘴里吐出来的还是那清清楚楚的三个字。
我当时什么都没想,立刻扑到了红少爷身上:“不要吞下去啊,会死人的!”
要死的人不用想也是我,同时我发现人的潜力果然是可怕的,刚遭大创的我轻松就把红少爷扑倒在了地上。
那个见鬼的蚀心蓝一入口就不好吐出来,所以我二话没说就堵上了他的嘴,想乘蚀心蓝化完前抢个一两口。
我当时这么做完全是无意识的,我发誓只是本能!
不过后来花间说就是因为是本能才可怕……
红少爷的嘴唇却是出奇地柔软,我刚碰到就觉得温度惊人地高,然后我发现自己的脸居然也火热了起来,一时间脑子一片迷糊,完全忘了自己要干什么,在干什么。
“小白,你再不松手珞儿的刀就要插你背上了哦。”直到紫上清幽的声音响起,我才警觉自己正在做什么:我只是想吃蚀心蓝,但别人眼里我就是在吻红少爷。
“我,我……蚀心蓝是剧毒,你也知道吧?所以我,我,我是在为你吸毒,对,就是吸毒!”我连忙松开手,大退了两步,低头不敢看他。
脸上还是不正常的滚烫,奇怪,我说谎已经不会脸红了啊。
他却许久不见动静,我终于忍不住偷偷抬眼,一向举止嚣张的红少爷呆呆地保持着被我扑到的姿势僵在地上,衣衫凌乱发丝四散,那对漂亮的大眼比任何时候睁得都大,白净的脸庞上满是无神的震惊,简直就被摧残后的良家少女。
我可什么都没干啊,只是想抢点蚀心蓝而已,为什么现在搞得我自己都觉得像个强暴弱女的恶棍了?
“小白,你真的这么怕死?”紫上缓缓走到红少爷身前,俯身替他把衣衫拉好,头发拢齐。
然后他把红少爷揽入怀中,柔柔地摸着他的头,轻轻地笑。
那把说要插我背上的小刀被紫上放在了一旁的地上,刀是红少爷的,不过在刚才红少爷砍我的时候就被他拿过去了。
那么温柔的紫上,如果我那时再没清醒,他是不是真的会杀了我?为了红少爷……
再看一眼一直默不出声闷在紫上怀中的红少爷,我突然为紫上抱起不平来:紫上对他那么好,他怎么每次都是那种态度呢,还老头老头地叫个不停。
“他把另一朵蚀心蓝给你吃了,那蚀心蓝百年才有这么两朵和它的特性你也知道了吧?”紫上搂着红少爷的情景很诡异,看起来却有股悖和的美丽。
我知道他说的是花间,点点头,然后想到恐怖的药人传说,又连忙摇头:“紫上先生,其实那朵蚀心蓝我早就吃完了,现在应该消化光了,啊,我还上了好几次茅房,一定已经……”
后面的话我没好意思说,紫上也没让我再说下去,他只是微微笑起:“只要你过会乖乖地照我说的去做,并保证以后好好照顾珞儿,我会让你好好活着的。”
“你还有蚀心蓝?”花间和唐铃把它说得这么可怕,不可能还有别的东西能解吧?
紫上摇摇头:“总之你一会看见什么都不要惊讶,并记住我说的就好了。”
然后他抱起红少爷把他放到了床上,身子那么纤弱的他抱起修长的红少爷来居然一点都不费劲,看起来很轻松。
红少爷在紫上把他放下站直身子时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襟,依旧埋着头不说话。
“你能这么柔顺我真高兴。”紫上在床边坐下,又把他抱在怀中,笑得都快化成了一汪春水,“没准这次还真该感谢他呢。”
然后他突然提高声音,却依旧轻柔:“花花,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花花?这又是何方神圣?
“我就知道阿紫你功力又增强了,不过我可不是躲,”妩媚的音色响起,花间庸懒地倚在了门口,“只是怕出来一个忍不住,对你的宝贝徒弟做什么。”
花间的眼神妩媚中带着怨毒,紧紧地盯着红少爷,好象想用眼光把他杀死,不过我倒是稀奇于他可爱的小名……
“红月山庄的人,就算我不护着,你以为你动得了么?”紫上斜斜地看了花间一眼,状有不屑。
是哦,红月山庄身为天下第一庄,肯定不是好惹的,不然小侠他刚开始也不会假冒那么可笑的山贼了,花间让唐铃出面也是因为顾忌吧。
“阿紫,你是不是离开我久了?”花间突然媚极一笑,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床前,“你倒是看看我是不是真的不敢动手。”
话音未落,他修长的手真掐住了红少爷的脖子,仿佛紫上一个点头摇头就会捏断似的。
红少爷一动不动,花间在床前挡着我看不清他的神情,却莫名觉得心中一紧:那个傲慢的少爷是因为我那个行为才变得不声不响的吧,还真有些微的罪恶感。
紫上拨开花间的手,缓缓把红少爷放下,红少爷一动不动,我偷空看去,他稳稳地躺着,胸部很有规律地起伏着,竟然是睡着了。
当时我一口气憋在了胸口,很想上去对他一顿暴扁,让他认清下现状,是能睡的时候么?后来想想紫上会有的反应才勉强把这冲动按捺了下去。
安顿好红少爷,紫上又悠闲地摇起了折扇:“花花,你这次很着急啊,都不像你了,你不是说最喜欢抓我的过程么?”
“我这次想你紧了,不可以?”花间把红少爷不露痕迹地往里推了推,一手拂起紫上额前的几绺散发,放到唇边好象在细细亲吻。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不过紫上和花间都很漂亮,这样的行为看来也不乏美感,所以我一边喃喃地念着,一边不好意思地看着。
当初哥哥把我卖去的那个地方要是都是这级数的帅哥我也不会怕成这样了。
紫上猛然站起,花间不舍抓疼他松了手,紫上抬眼望向他处:“你家教主又有什么差使了?阴司大人!”
“原来阿紫是吃醋了?”花间格格一笑,眉梢眼角都述说着风情,“你每次生气了就不会叫我花花,虽然难听了点,我可是喜欢你这么叫我的呢。”
花花,这种现在连做小猫名字都嫌土气的叫法他也会喜欢?我现在觉得我的小白还算是不错的。
“我下个月要闭关,你不回来看着我我无法安心啊,要是走火入魔了你也会心疼吧?”花间眯着眼笑得灿烂。
“我陪你闭关好让你武功高了制我?”紫上优雅的神色不变,“要守关的话你的教主最适合吧?再说了,有他在你还怕什么走火入魔。”
花间看了几乎被当透明人的我一眼,继续赖在紫上身上:“你就这么气恨我没把蚀心蓝给你家宝贝徒弟?”
“他是我徒弟,你不给我给。”紫上突然笑了起来,花间进来后他就没笑得这么自在过,好象阴谋得逞的笑。
“你……你真给他服下了?”花间的脸色却是一下白了,从紫上肩头起来,媚色一敛,“我们再没有第三朵蚀心蓝了,教主也不会有的。”
“我知道。”紫上居然点了点头。
我知道我的命他们是不放在眼里,他不给我另一朵蚀心蓝我能理解,不过也不用给红少爷啊,紫上不是对他疼爱到了花间嫉恨的地步吗?该不会要拿他的命来和花间赌气吧?
“因为,我这次真的生气了,很生气。”紫上轻轻笑着,一点也不像很生气的样子。
花间一把抱住他,丝毫不顾还有我这个外人在场:“阿紫,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他漂亮妩媚的脸已经全无血色,好象吃了蚀心蓝的人是紫上一般。
“总之这次要我原谅你,你就把他们两个给我治好。”紫上任他抱着,轻柔淡定。
花间的脸一下揪成了包子:“阿紫,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我再去哪找第三第四朵蚀心蓝啊?还是你真想让我去送死……”
“无所谓,反正你不救珞儿,我也有办法。”
花间再度嫉恨地瞄了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呼呼大睡的红少爷一眼:“凭你现在的功力要救他的话会赔上自己的命,他对你就这么重要?”
紫上轻轻地点头,花间却像是受了极重的打击,他松开紫上,语声颓然:“我知道了,我不会让他死的,我去死总行了吧?”
他着重地咬了咬“我去死”三个字。
“是他们。“紫上指了指我,老天保佑,他抓住的重点是“他”,还没忘了我。
花间看来又受了打击,不高兴地吭声:“只是你宝贝徒弟的替身,没必要吧。”
我只是没办法才穿红少爷衣服的,错认的也是你们,别那么小看我!虽然我现在的身家可能连红月山庄的丫鬟小厮都不如。
“他们是朋友,小白和我也是朋友。”
紫上说的很动听,我却得揣度起性命重要还是别撞上花间怒气的好,这家伙对红少爷嫉妒成那样,我很喜欢紫上,但还不想被花间敌视。
“反正救一个是去那里两个也是去那里。”花间小声嘀咕,然后不知为什么又笑开了颜,“我答应你了,阿紫,有没有什么奖励啊?”
“等你把活生生的珞儿带回来再说。”紫上一把推开他伸过去的头,“天山路远,你还是想想怎么尽早赶到吧。”
说完他不理花间失望的神情,向我微微一笑:“小白,以后一路上珞儿就麻烦你了,他是从来没出过门的大少爷,不懂怎么照顾自己。”
原来我就是个廉价小厮,我还以为紫上真那么担心我呢。
“那么今晚好生安息,明天早点起来赶路。”紫上斯斯然说完,准备回房。
这间本来是他的,不过现在红少爷躺着,他只有到隔壁的红少爷房间去了,花间很自然地跟了上去。
他们经过我身旁的时候,我悄悄拉了拉他衣角:“紫上先生,你跟花间是什么关系啊?”
这个问题从见到花间起我就在想了,虽然花间说过紫上是他老婆,不过我总觉得他们还应该是双胞胎来着。
“我说过他是我老婆。”花间抢着道,一直阴沉的脸色在说到这个的时候明媚开来。
紫上瞪了他一眼,他立刻改口:“好了,我是你老公总可以了吧?”
“那你们的脸……”虽然气质完全不同,但他们的脸真的是同一个模子出来的。
“这叫夫妻相!”花间很理所当然地仰起头,一脸骄傲。
“夫妻相?我怎么不知道还有那种花一天整形一个月修养的夫妻相啊?”紫上拉了拉花间的脸,捉狭笑起。
不是吧,花间是把自己的脸特意整成紫上的?他还真是疯狂,我能理解紫上要我照顾红少爷的心情了。
“这样所有人才知道你是我的啊,而且你又不愿意整成我的,其实我的脸比较漂亮吧。”
“小白,早点睡吧。”总觉得花间刚刚的笑有什么深意在里面,我还想听听紫上说什么的,他轻一弹指,一阵浓浓的睡意袭来。
有武功就是方便啊,不过下次要点我睡穴最后是我人在床边的时候,睡地上很容易着凉……
我没抗议出口,就两眼一黑,倒在地上沉沉睡去。
作者:
懒石
时间:
2009-6-16 17:18
旅途多难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一阵剧痛惊醒的。
两眼一睁,触目就是一片鲜红,要不是胳膊上的疼痛一直刺激着,我会以为那是大摊血迹而再晕过去。
好不容易定定神,才发现那块红色正是红少爷,此刻他正咬着我的胳膊当猪蹄似地死命啃着。
“哇,早饭下楼去吃!”我惨叫一声,使出吃奶力气掰开红少爷的头。
昨天晚上叫他别看卖相直接把那盘惨不忍睹的“千刀万剐鸡”吃了的,偏偏不听,这下饿了吧?话说回来,这位大少爷能从床上爬到我身边,这梦游的功夫还真不错。
红少爷突然抬起头,乌黑透亮的大眼一望见底,有清澈的漂亮。
只要距离近到看不到他品位超群的衣服,这位少爷长得还真是很完美……
不过这不是重点,红少爷看向我的眼清澈透亮,也就是说:他清醒地很,根本不是半夜饿了梦到猪腿而对我造成这个意外。
“干吗一大早起来就乱咬人?该不会是得了那个狂X病吧?”我心疼地看向才被放开的手臂,他咬那么狠,不知道有没有见血。
红少爷舔舔嘴唇,满意地站起身:“别人负我一分,我便还人十倍。紫上老头也就这句话说得有点道理。”
这个训示……莫非紫上是恶人谷出来的么?
红少爷贯彻得还真彻底,看他舔着嘴唇,我不由自主想起了抢蚀心蓝时发生的事件,接下来他会不会也十倍报复回来啊?
我又想起昨天碰到的唇,柔软而滚烫,当时没在意,今天想起才察觉,原来男孩子的嘴唇也是这么软的。
我从来没交过女朋友,只是从朋友那里听过女孩子的嘴唇很柔软,亲起来感觉很好,现在想想以前真不该那么洁身自好,害我的初吻给了一个男的……
“喂,还愣着干吗?吃饭去了。”红少爷出了房门,见我没动,不耐烦地催促。
“哦。”我一定还没清醒,居然会看着红少爷粉粉的嘴唇觉得也不算吃亏。
于是我反省着跟在红少爷身后下了楼,楼下偌大的大厅除了花间和紫上一个人都没有,安静得有点冷清。
他们坐着靠窗的位子,同样的紫色衣袍,同样的俊美容颜,要不是一个幽雅淡定一个媚态嫣然,还真是很难分清。
看到我们,不知道为什么冷着脸的花间展开了一个可以称为温柔的笑容:“珞儿,昨晚睡得还好吧?啊,你最爱吃的鸡丝粥凉了,我叫小二拿去重做,你再等一会就好了。”
他的语声也要滴出蜜来般地甜,听得我鸡皮疙瘩暴起,身边的红少爷也好不到哪去,一个踉跄差点从楼梯上栽下去。
“死老头,是你让他这么叫的吧,让他闭嘴!”险险抓住栏杆,红少爷很不礼貌地转向紫上。
微微笑着的紫上却一把揽过花间,抚上他发红的脸庞:“阿紫,你知不知道你一脸红就更迷人了?这样你的宝贝徒弟可认不出来呢。”
阿紫?这么说这个看起来神清气爽的是那个言语行止都妩媚动人的花间,而透着别样媚态的才是紫上?
想起花间在知道紫上用迷魂眼勾引人之后的阴暗表情,莫非这就是惩罚?真不知道要用怎么残忍的法子才能让清雅如仙的紫上变成这个样子……(小白,你CJ了,各位知道该往哪方面想的是吧?= =+)
“阿紫,别冲动,真会出人命的!你不是不清楚你的功力……”花间一下子像被开水烫到般跳了起来,倏忽飘到堂前,他原来坐着的凳子在下一刻无声散了一地。
紫上看都不看他,还带着媚色的笑容继续朝红少爷绽现:“珞儿,我们来谈谈去天山的事吧。”
顺手,他吹了吹手中残留的木屑。
“天山?谁说要去天山的?本少爷要去赛歌会!”红少爷一听就不乐意了,三步并做两步跳下了楼。
他还真是不懂察言观色,没看到现在紫上这么危险,连花间都只是小心地在对面坐着不敢逾越么,就算紫上再宠你,还是不要自找死路钻的好。
事实证明,紫上对红少爷的宠溺实在是够他无法无天的了。
对着嚣张的红少爷,紫上没有生气,反而安抚道:“珞儿,不要任性,你的蚀心蓝得尽快解开,赛歌会一年一度,我们明年再去好不好?”
“就是一年才那么一次我才一定要去的!今年好不容易才出来,明年你能保证带我出来?反正我一定要去!那个什么蚀心蓝不也是你给我吃的么?原来也是计划好的啊,我就说你怎么会突然好心了,哼,今天就算那蚀心蓝毒死我我也要去!”红少爷一屁股坐下,气呼呼地扭过头不看紫上来表示他的愤怒。
虽然有点孩子般的任性,不过看样子他的确很生气,连一直挂在嘴边的“本少爷”都忘了没说。
但是,你毒死无所谓,我还不想死啊,而且还是为了听什么赛歌会这种理由死!
我急忙冲下,正想要开口劝红少爷珍惜生命时,紫上居然都不多加考虑,只叹了口气:“你这么想去我当然不会拦你,反正歌会只有三天,不过你要答应我完了之后就去天山不再耽搁。”
红少爷想了想好象不太满意,但最后还是回过头答应了。
“珞儿,你去听歌会记着身子别太激动,恩,先把这些药吃了吧,蚀心蓝药性太甚,我怕你熬不住,我还有别的事不能陪你去,有事就让花花去做……”
紫上拉过红少爷上演师慈徒孝的动人戏码,实在建立不起紫上天下第一人的形象,我只好别过头去,正好和刚被卖了的花间对上。
花间苦笑一下,喃喃着好象说了句“看来昨天真的太狠了”。
紫上眼一瞥,打断他的自语:“花花,你身边还有什么?”
“阿紫不是我小气,不过我的东西你宝贝徒弟不一定受得了,你真要么?”
紫上狠狠瞪了他一眼,嘴唇翕动两下,想是用传说中的“传音入密”什么的绝技不准花间再多说什么。
不多时,小二送上新做的饭菜,不知道紫上还是花间用了什么方法,有几个菜都是菜谱上没有的,做得也很好吃。
不过刚被紫上塞了一大堆丸药的红少爷想是药性未过,吃得一张脸比苦瓜还苦。
“对了,怎么没别的客人?”我吃了一会才发觉不对。
“阿紫不喜欢有别人,我送了他们一人一把‘浮眠’,大概到午时就会醒了吧。”花间弯眼一笑,又恢复成了我熟悉的那个妩媚阴司。
“那那个唐姑娘呢?”我蓦地想起还有那个小姑奶奶,她的话最好是不要再醒了。
“恩,唐家小姑奶奶使毒在唐门也算数一数二,应该会比别人强一点吧。”花间突然眯起眼,“小少爷,你想她的话马上就可以见到了。”
花间叫我小少爷的习惯倒是还没改,不过谁想见那变态的小姑奶奶啊。
我很庆幸在把话说出口前听到了那熟悉的银铃声,及时住口后,衣袂拂动的声息破空划过,落在我身旁,不用看也知道是那个可怕的小姑奶奶。
“阴司大人,紫上你已经到手了,我可以带走我的东西了吧?”唐铃的声音甜甜的,娇嫩动听,我却听得一阵发寒。
我不要被拿去做药人啊,紫上先生对不起,我不该认为你不如花间就忘了花间的本性而出卖你,只有你是对我好的不会拿我去做药人的,所以,请救救我吧!
“小白要和本少爷一起去赛歌会!”我在心里呐喊的时候,红少爷先开了口。
红少爷,我从来没觉得你是这么伟大,就连傲慢的神色和刺目的红衣都这么耀眼!
红少爷这么说了,爱他如命的紫上必定不会把我抛下不管,我一想就怀着对红少爷的滔滔崇拜之情……继续吃饭。
反正再有什么变故我也无能为力,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堂堂阴司大人不会说话不算吧?”唐铃面色变了几变,最终还是转向花间,甜甜地道。
紫上抿了口茶:“小白是珞儿很重要的朋友,花花你已经知道了。”
花间挪挪身子挨近紫上,朝唐铃弯眼笑起:“小姑奶奶,我是不介意给你,不过人在这里,能不能带走就是你的事了。”
唐铃还没说什么,紫上又悠然开口:“花花,我把他们交给你,你会好好照顾他们让我放心的吧?”
他摆明逼花间跟唐铃翻脸,花间也明白,只有朝唐铃苦笑笑:“小姑奶奶,你也看到,我只好说抱歉了。”
“你想毁约?天一教座下阴司失信于一个小姑娘,传出去也不怕天下英雄笑话?”唐铃的声音骤然尖锐,原本甜柔的笑语变得刺耳起来。
花间一挑眉,一个媚眼抛去:“那个小姑娘是唐门小姑奶奶的话,传言大概得改个性质了吧?”
想必唐门小姑奶奶在江湖上的恣意妄为结下不少仇家,只是忌惮她和唐门,若知道有人成功让她吃憋,乐见的怕是少不了。
心高气傲的唐小姑奶奶恨得一跺脚,头上银铃叮叮乱响:“阴司花间和天下紫上居然联手欺负一个后辈,我唐铃会记住的!”
对付她花间和紫上需要联手么?这小姑奶奶还挺会自抬身价的。
紫上和花间倒都不在意,视她透明般继续进餐。
唐铃气得银铃又是一阵乱响,却又明白对付不了那两人,只有回头瞪了我一眼,蹬蹬地从大门出去了。
她疾走的身影带起一缕幽香,非兰非麝,水果般的清甜,真奇怪那么舒服的香味我刚才居然没注意到。
“小姑奶奶连‘相系相思’都用出来了,小少爷,你身价也不小嘛!”花间不经意地挥了挥衣袖,那淡淡的清香在他一拂下散于无形,“可惜了这么珍贵的东西。”
我这才意识到那可是唐家惹不得的小姑奶奶留下的香味,连忙把可怜巴巴的眼神投向花间:他是比唐铃更厉害的使毒者,应该能解吧,我可不想一下身怀数毒。
花间也正在仔细看我,片刻后才皱了皱眉:“奇怪,小白你曾经服过什么灵芝仙草的么?”
“蚀心蓝……算么?”
“……不算,”花间抽了抽嘴角,“那可真奇怪了,我试过你并无内力自行解毒,随身也无避毒之物,为何毒对你无效?即使蚀心蓝能吞噬普通毒素,对‘相系相思’这种剧毒却绝对无法,小白,你有什么瞒着我们么?”
我都不知道自己还百毒不侵呢,自从来这个世界后我就没碰上过好事,根本连奇遇的空都没有。
因为是哥哥送我来的么?和他有关的一切,对我果然都是梦魇。
不知道我的抗毒性会不会也是哥哥用我做过太多次药物人体实验造成的……呃,就算是,我也一点不想感激他……
“小白不想多说是他的事,倒是花花你怎么知道‘相系相思’外的毒也对小白无效?”
“我刚见到他的时候就试过了,都没用最后才会用蚀心蓝的。”花间毫不在意地道,“还好蚀心蓝有用,不然我倒是想把他带给师父看看。”
……我更不会感激了,要是普通毒也有效的话,我就不用中这个解不了的蚀心蓝了,而且还让花间兴趣这么大,带给他师父,想也又是做药人吧?
别的人穿越时空都吃香的喝辣的好事占尽,为什么就我这么凄惨?
作者:
懒石
时间:
2009-6-16 17:19
秦淮情怀
虽然能猜出红少爷心心念念要看的赛歌会肯定很繁华隆重,而且脱不了风月,不过我还是没想到赛歌会的场所居然会在秦淮。
十里秦淮,半江风月。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秦淮成为最富胜名的烟花之地的,不过说到它,一般人脑中出现的必定与烟花风月脱不了关系。
只是古往今来众多文人墨士都用了太多语言赞美它,这个被嫣红软玉堆砌而成的地方,烟花也被沉浸出了文化底蕴。
不过这些是我那个世界的古时秦淮,紫上说过这里叫什么景国,我们历史上可没这个国家,那么就算风俗文化相同也不能一一对号入座了。
真是的,我本来历史地理就学得不好了,还要弄些相似的地名来混淆我。
秦淮果然不是那个秦淮,不过性质倒是差不多,或者说一样。
它是这个扬州城里最有名的青楼,当家花魁含烟不但美艳绝世,还多才多艺,正是最正统的那种绝代名妓,除花魁外的其他佳人也都春花秋月,各擅胜场,自是吸引了各式人等夜夜捧场,笙歌燕舞不尽于散。
一年一度的赛歌会正是十年前由秦淮举办,当时的魁首一曲江南月哀婉动人,天下心折,也使得这赛歌会由此知名,一年比一年更形热闹,成为年轻男子一心向往的盛会。
还好扬州城居然离回雁小镇只有不到半天的路程,不然我不知道还要受多久的罪呢。
好吧,我承认,我是把自己捆在马上再死死抱着马脖子撑下来的,因为红少爷吵着要早点来,不可能等我悠闲地和马打好交道。
而花间和红少爷也不可能好心到带我上他们的马,唯一可能的紫上还因为有别的事和我们半途分道了,只好继续沿用唐铃带我赶路的这招,呜,我要是还能回现代绝对不嫌晕车难受了。
“你说这么多干什么,不快点去我们怎么占位啊!”红少爷跳下马,打断花间向我灌输关于赛歌会的知识。
“唐姑娘不是说十五才开始么?我们还有的是时间吧。”我不解地道,当初唐铃也打算带我来赛歌会晃悠的,不过现在看来这么近根本不用赶嘛。
“笨蛋,今天就是十五了!”红少爷瞪了我一眼,“歌会在傍晚开场。”
“那也有时间吧?难道现在去等到晚上啊?”
“一年一度,最富盛名的歌者名姬都会登台献艺的赛歌大会,莫说现在,想是三日前位子就被订完了吧。”花间不顾周围人诧异的目光,轻松松地把我从马上拎了下来。
我们正停在秦淮楼不远处,它占地极广,没有一般青楼红缠绿绕的媚俗装饰,造型优雅色彩柔和得倒是有几分像是书香门第,只是赛歌会即,略略用彩缎红灯点缀了一下。
门口有几个淡色罗衫的年轻女子,热情却又不刻意地招呼着进出的客人。
现在这个时分,进出的人并不很多,不过周围倒是人来人往,不时有人探头入内欲一窥究竟,这些应该是没本事在晚上进去的。
“我要坐最好的位子,喂,死老头说过什么事都要你去做的吧!”红少爷看着花间,依旧很理所当然地命令。
花间把我放下,一双媚眼勾起笑颜,别有深意地看向红少爷。
我不由地为红少爷担心起来:失去了紫上这顶保护伞,面对的又是嫉妒心极强的花间,他过会会有什么下场我都不会惊讶。
说实话,花间没在紫上身影消失的那一刻把他揪过去打一顿我已经觉得很难得了。
红少爷也被花间看得有点动摇,微微挪开了目光,花间倒没再做什么,只是朝秦淮楼看了一眼笑起:“我会给你准备最前的位置的,小少爷。”
如果说紫上擅长的是迷魂眼的话,花间的无疑就是勾魂眼了。
他只是朝秦淮门口那几个女子微微一弯那如丝媚眼,她们就红了一张俏脸,其中最美丽的那个欠身施了个礼:“厢房早已准备妥当,几位请先随依依前往,稍息片刻。”
不过我倒是认为,花间的媚眼对男子或许效果会更显著也说不定。
“辛苦依依姑娘了。”花间双手分别搭在我和红少爷身上,很是暧昧地笑,“一会我家这两位娇贵的小少爷就劳姑娘你们费心了。”
看样子,我们还是贵客嘛,想到一会儿会有的少爷待遇,总算是对我这一路来的苦难有点慰藉了。
那个依依顿了顿,突然用很奇怪的眼神看向我和红少爷,然后好象露出一丝不解的神色,不过她很快就掩盖住,朝我们娇娆一笑:“三位请吧。”
她转变得太快,所以我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看到了那瞬间的神色,当即抛下不想,和花间他们跟着走进秦淮楼。
秦淮并不像电视里的一般青楼,入门不是灯红酒绿的花厅,而是很大的院落,除了不远四周围起的花楼,更像一个富贵之家的布局。
院落四下摆了花,合着假山碎石错落有致,异香扑鼻,只可惜我都叫不出名字。
院子正中搭了一个华丽的戏台,还有些人来来回回忙碌着,应该是在为傍晚的赛歌会做准备。
我看了下四周,这个院子虽然挺大,不过依赛歌会的名声是怎么也不会够用的,看来只有有权有势有钱有闲的人能够看了,难怪花间说位置难订。
不过真奇怪,既然赛歌会盛况无双,为什么不露天进行呢?那样不是有更多人能看到么?而且我一直以为,这个赛歌会是民间的例会。
我问了花间,他媚媚一笑:“第一年就是露天进行的,那时还远远不如现今出名,不过你知道仅仅那次,众人为了争睹柳丝语的风采,造成了多大的伤亡么?”
柳如丝我知道,刚才花间跟我说的第一年的歌魁。
红少爷想来也只听说赛歌会的盛名,不知道其间内幕,于是悄悄地朝花间靠了靠。
“当时活活挤死的有七人,因行动迟缓而丧命的,就是被踩死的一十八人,其他伤者更是不计其数,出了这样的事,官府都不能不插手,以后的赛歌会就只能加以限制,只允许部分人观看,而那个部分人,自然不会是普通人。”
我吐了吐舌头,没想到古人的追星热比现代人还厉害。
“既然位子这么很难订,你说有最好的不是骗我?”红少爷疑惑地看向花间。
“你知道上一届歌魁的名字么?”花间没生气,只是看着红少爷,停下脚步。
“我当然知道,是叫花自寒对吧?我听发财说了,她是历年赛歌会中最拔尖的一个,作为歌魁,她的歌声自是不必说了,宛若天籁,听者魂销,容貌也是举世无双,单她那个眼波一转,那些公子哥儿就倒了半数……”红少爷说得很激动,好象是他亲眼看见的一样,就差没在脑门扎根“花自寒本命”的布条。
“哦,那个花自寒,是我的本名,所以秦淮的老板娘怎么也会给我点面子。”花间笑得轻柔,仿佛浑然不知已经打碎了一颗,不,两颗脆弱的少男心。
经过刚才红少爷绘声绘色的讲绎——虽然我觉得他是把发财的话原封不动照搬的可能性极大——我也对那个听来就是绝代美人的花自寒很是憧憬了。
红少爷目瞪口呆地呆立了许久才回过神,喃喃道:“难怪老头听我说花姑娘的时候反应那么冷,叫我不要轻信传言……”
我呆呆地看着花间,他眼波滴溜一转,抛了个媚眼:“怎么样小少爷?有没有销魂腿软的感觉啊?”
他叫我和红少爷都是小少爷的,所以我也不清楚他到底对谁说,不过无论对谁,他的目的都达到了,我和红少爷都呼地一下,满脸通红。
紫上偏于中性的清秀在花间脸上本就呈现着异样的妩媚,此时他眼波流转,更是刻意地勾魂。
就算知道他是男的,但那妩媚的风情仿佛却是不减更甚,我和红少爷都年轻气盛的,当然会血气上涌……
唯一庆幸的是,没丢最大的脸,我和他还好好地站着,没有腿软也不需要伸手捂鼻子,这让我对自己的控制力有了一定认识。
我连忙别过头,再看下去,我怕我会压抑不住上前脱他衣服验明正身的冲动,用头发丝想也知道我真那么做了会有什么下场。
花间啊,其实唱唱歌跳跳舞迷迷人才是你的本行吧?虽然理智阻止了我的冲动,我还是不想承认这样子的花间居然会是武林有数的高手。
这太破坏我心目中的高人形象了!
真正的武林高人应该是潇洒豁达,青衫磊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我回想着脑中关于正牌大侠的描写,准备不抱希望地好好劝导花间放弃武林人士的身份时,一声大喝中,有人挺身而出,为大侠出场创造了有利条件:
“叫秦娘出来,本公子倒要看看今年来了些什么人,连公子我都没有位子!”
说是大喝纯粹为了应景,其实说话的人嗓门不大,应该是过不了二十的年轻人,只是语声中的傲气轻慢,很是狂妄自大,摆明了和红少爷一个模式制造出来的。
就那种父母亲朋捧在心尖养大不学无术却又傲慢自大不知道自己几斤几量的纨绔子弟,正是闹场的头号因素。
果然,大门处一阵嘈杂后,看门的两个大汉利落地被抛了进来,四脚朝天很是狼狈,那几个迎客女子也跟着被毫不怜惜地推跌入内。
根据那两个大汉被抛进来的轻巧姿势,看来这位即将登场的反派手下也不会全是酒囊饭袋。
和一般横行霸道仗势欺人的公子少爷不同,在门卫开始哀哀痛叫后,应声走进来的并不是那种前呼后拥,被一大堆家丁护卫包围着的华衣富态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儿。
进来的只有两人,一个白衣飘然,一个黑衣默然
白衣公子一袭长衣顺滑还带着丝丝反光,即使我对古代衣物所知不多,也明白料子绝对差不到哪去,他头上戴着一顶束发金冠,居中的那颗白亮明珠几乎有鸽蛋那么大——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和红少爷家的夜明珠一样只是摆设——,腰间明目张胆地晃着一块白中映碧的盘龙玉佩,手中还摇着把描金玉骨的绸面折扇。
难得的是,这个人长得唇红齿白,整个人宛若白玉一般,硬是打破纨绔子弟应有的形象,把一身贵气的行头穿得有模有样。
要不是他两只眼睛是往上翻的,整得眼珠也白玉一般,还真是英俊潇洒地过了头,怎么看都不像说出刚才那种要抢男霸女般台词的人。
所以说人最重要的还是皮相啊,我看了眼身边的红少爷:这两个人明明都是典型的傲慢自大的恶霸少爷,我却没有觉得他们特别讨厌,一来是因为我不是直接受害者,二来也是跟长相相关的吧?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两人个性估计是一样恶劣,就穿着品味来看,白衣公子要高出红少爷不止一筹。
白衣公子身后的黑衣人低头抱剑,一看就凉飕飕,生人勿近的凌厉架势。
这样的人应该做孤傲的独行侠才对啊,怎么可以沦落为富家子弟的打手呢!我叹口气:本来多好的英雄人选啊。
作者:
懒石
时间:
2009-6-16 17:19
英雄救美
“三位抱歉,依依失陪一下。”依依看了看四下,大概是没身份更高的出面,于是朝我们微一欠身,款款走向白衣公子,未语先笑:
“这不是秋无意秋公子么?什么事惹您这么大气啊?秋公子一向对秦淮照顾有加,若有人难为秋公子,依依可是第一个不依哩!”
连我都知道这个白衣秋公子是为了赛歌会位子的事来闹的了,这个依依还能泰然自若故作不知地问起,果真不愧是在风月场中混的。
秋公子的眼珠这才翻出白来,显得又神气了几分,只是开口还是那破坏其气质的轻慢:“依依姑娘,还是请秦娘出来说话,莫非本公子现在连她都见不起了?”
依依笑颜更是灿烂,娇滴滴地抛了一个媚眼:“秋公子莫怪,只是赛歌会即,妈妈委实忙不过来,秋公子先说是何事,且看依依能否做主便是。”
秋无意手中扇子一合:“依依姑娘这么说的话,我也就明讲了,我早与冷兄约好今次赛歌会要请他尽兴,秦娘却连这个面子都不给我,本公子少不得要问个明白吧?”
原来是在人面前丢了面子,所以才心生不爽来闹事的啊?
我又瞄了瞄秋无意身后的冷漠剑士,这个听名字看架势应该是那个什么冷兄吧,还好还好,是秋公子结交的江湖人士吧,总算比打手进步不少。
“今次是京城突然来了几位贵客,妈妈也是没办法,依依待会就去看看,一定为秋公子排出位子如何?”
“不知傍晚即将开始的歌会,依依姑娘要几时给我答复呢?”秋无意哼了一声,“未免姑娘奔波,本公子就在此等着吧。”
“这个……”
“他要等让他等着就是,你先带我们去房间吧,本少爷可不想再等!”红少爷拧了拧眉头,远远朝依依叫道。
“那边的几位,气势如此不凡,想是此次的贵客了,依依姑娘且为我们引见一番如何?”秋天意朝我们瞥了一眼,凉凉地道。
依依笑颜略显僵硬:“秋公子,他们是……”说到关键处她回眸看了我们一眼,走上前探身在秋天意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不知道她说了什么,秋天意却是只是又朝我们看了眼,就没再追究,眼看殃及我们的城火被很快扑灭,我又四下游目,不知道解围的大侠什么时候出来,我在马上折腾了半天,就等着依依带我们去休息呢。
原本在花台四周忙碌的工人们自两个门卫被扔进来后就齐齐缩在了搭好的戏台下一动不动,动作又快速又熟练,像是演练过多次似的,要从如此整齐划一的人群里找出隐藏的高手级人物看来颇有难度。
所以我又开始观察起四周的围墙,最后得出结论:
那些高来高去的侠客还是从西侧的墙边飞进来比较合适,一来那墙最高,可以显示其高强的武功,给敌人来个不战先惊;二来它正对着快要完工的花台,从那边过来的话一下就可登台,多么漂亮的出场方式啊!
“小白,你要妄想什么本少爷不管,不过你以后要流口水的话就先离开本少爷三丈再说!”
“啊?”我眨眨眼,看见红少爷一脸愠怒的神情,这才回过神。
口水?不是吧?我只是把那个飘然而至惩恶扬善的大侠的脸代换成我自己而已,不至于夸张到流口水吧?
不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连忙捞起袖子擦了擦,然后朝红少爷谄媚地笑笑:“其实我没想什么,只是饿了,对,饿了!”
虽然我挽救得及时,不过红少爷显然不满意我的答案:“你刚才下马的时候不是吐得一塌糊涂,说死都不会吃东西的么?”
我一时语塞,红少爷在不必要的时候记性真是该死地好,还好花间适时开口:“小少爷,我看你东张西望地是在找什么东西,不如说出来我们一起找啊。”
“其实我是想知道一会侠客要从哪里出来……”老实交代的好,不然红少爷生起气来可不是我能承受得了的。
“小少爷你想看英雄救美?”果然不愧是花间,看了眼大门处的依依和秋无意就知道我想说的是什么了。
我点点头,也算是:“一般这种情况下不都是会有侠士出来惩奸除恶的么?”
虽然我觉得秋公子还算不得恶人,干的也不是抢男霸女的恶事,在依依过去后态度更是可圈可点。
话说回来,凭他的样貌,多的是姑娘原因跟他走,压根用不着“抢霸”之类的词吧。
“就算真有所谓侠士出来路见不平,但如果只是眼睁睁看着,小少爷,你们不觉得未免有些无趣么?”花间双手环抱,懒懒地道。
“恩?那要怎么有趣?”红少爷出门本来就是为了玩乐的,听要有趣的,自然两眼放光,比我更有兴趣,。
“自己去做那个受人爱戴比仰慕别人要好玩得多吧?”
虽然花间说的正是我一直妄想的,不过我还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要逞英雄我还没来得及得到本钱呢,何况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花间那媚态依旧的笑颜中,有着一丝算计。
对了,尽管红少爷的师父是那个传说中的天下第一人紫上,但他本人是不会武功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还没什么自知之明,应花间的提议去路见不平的可能性真是太高了。
至于花间,我十二万分相信,他绝对乐意见到红少爷被痛扁……
“小白……”虽然不知道红少爷这时候为什么转身跟我说话,但看他兴致勃勃的模样就知道他果然中计了。
红少爷虽然傲慢了一点,霸道了一点,对我却还算和蔼可亲……这话说起来怎么感觉这么诡异啊?不过对照他对别人——例如他师父——的态度他他对我真的很不错了,所以在他栽进花间的陷井前,我良心突然冒了出来:
“花间说的是没错,不过阿红啊,你想想,秦淮歌会办了这么些年,应该不会是普通人就能来砸场的,秋公子身后那个什么冷兄,光架势往那一站就是十足夏天必须品,绝对的武林高手!而且依照惯例,秋公子那样的人更可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你确定你真要去?”
“本少爷才不会怕他们!”红少爷哼了一声,鼻子一皱,可爱是挺可爱,可惜神情狂妄,不知死活到欠扁。
我心中不知道为什么冒起一股莫名的怒气:这个红少爷,平时任性也就罢了,好歹有紫上给他撑着,现在可是只有一个不阴他就该庆幸烧香的花间在,他还这么不知死活任性妄为,就不想想别人会担心的么?
等等,担心?他现在一个人在外,平时宠着惯着他的人也都不在,数数现在他身边的人,那……那个担心他的人不会是我吧?
……呃,我还真是善良……我一直以为自己是那种虽然不作恶但遇事还是会以明哲保身第一的颇冷漠的人呢,看来我还是太小看自己了。
“小少爷你是担心紫上的宝贝徒弟啊?还是是你想自己去?”花间的笑容怎么看都阴阴地可怕。
完了,他一定是生气我打扰他教训红少爷的计划了,虽然做个好人感觉不错,不过当然没小命重要,所以我立刻死命摇头:“我和阿红都没有武功,这里只有花间先生您能罩得住了,您上去的话我们还是与有荣焉的……”
呸呸呸,我真是太好人了,这时候居然还想着帮红少爷一起脱困。
“没有武功?这点小事当然不用小少爷你费心,有我在的话,就算一头猪上去也能打赢那个一看就是高手的冷兄的,至于那个秋公子嘛,更不用担心,他只是本城乡绅的儿子罢了,要他真是什么高高手的话,我再亲自出手如何?”花间说得和蔼可亲,为我把什么情况都一一想好,“小少爷你就不用推辞了,你不也很想在各位姑娘前表现一番么?”
因为秋公子登场的大手笔,四周的楼上或多或少地探出了不少或雅或艳的美丽女子,我看向她们的时候好象听到红少爷又哼了一声。
真是,我可是为了他才陷入这么痛苦的境地的啊,他大少爷又在那里不满意什么了?不过我现在没空理他又怎么了,连那些美丽女子都不能在意,光想着过会怎么保命就够头痛的,英雄果然是不好当的。
我是知道那些武功高强的人可以在别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出手助人,我也不是怀疑花间的实力,只是……
前提是,花间真会出手才行啊!
“不然叫我就这么出手对付一个小辈,传出去也有损我阴司之名。”大概是见我久久不答,花间朝我幽幽就是一个媚眼。
你连扮女人当歌魁的事都干得出来,真的会在乎自己的名声?我无言地地望了花间一眼,呃,为什么能够从他眯成美丽弧度的眼中看出一丝怨毒啊。
红少爷,我真的是被你害惨了,咱们肯定是八字相克!算了,就当我上辈子欠你的吧!
于是我紧紧腰带,带着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凉气势转身,跨步前又停住怯怯回头,不死心地问:“花间大人,您刚才说就算一头猪都能上去打赢那个冷兄是真的么?他真有那么差?”
最好是真有那么差,就算我看走眼我都认了,那个冷兄一定要是个草包啊!
“恩,我记得他在江湖排行榜上不过十几吧,不过据说那手快剑还不错。”花间微微歪头想了想,不以为然地道。
花间,我知道你是和天下第一的紫上斗惯了,但可怜可怜想想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男子好不好?我连体育课都是靠老师赏脸混过来的啊!你一下子叫我去和这么强的人打,直接订棺材还快一点。
呜,不是一般主角没厉害前,都会有一帮子肉脚给他锻炼的么?没理由我一来就这么看得起我啊!
我于是又可怜巴巴地看向红少爷:少爷我错了,我不该阻挡你的,这么“有趣”的事还是您来亲身体会吧!
“好了,本少爷不会跟你抢的,哼,英雄救美是吧,你就好好去那些漂亮的姑娘们面前表现吧!”红少爷把头扭到了一边,不再看我。
红少爷你不是很任性的么?你应该霸道地把这么好玩的事抢走才对!我已经知道我刚才错了还不行么?
“唉,看来小少爷你是不信我的实力了,虽然论武功我是不如阿紫,不过我还是有自信对付那个冷兄的……”
我在努力地用眼神向红少爷表达我真正的意思时,花间又是幽幽一叹,然后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算了,既然不相信我的武功,你还是拿着这个去吧,这下不担心了吧?”
我疑惑地瞅瞅花间手中的瓶子:羊脂白玉,小巧玲珑,很是漂亮。
不过他拿这个给我有什么用?莫非让我去贿赂那个冷兄好让他放过我?呃,花间应该不会那么无聊……那一定就是他的信物了,恩,既然是紫上的老……呃,老公,花间的面子肯定不会小到哪去,哈哈,那个冷兄不足虑了!
所以说人就是要抗争才能有胜利嘛,要不是我一直磨在这里不走,花间会给我这么好的东西么?这样神清气爽地迈开大步前去的感觉才叫英雄救美啊!
※※※自※※由※※自※※在※※※
两情相许(一)
“啊,对了小少爷,虽然应该对你没什么效果,你还是先占个上风处,我这‘火繁华’略嫌霸道,小心点为好……”
我才刚走出两步,花间酥麻妩媚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上风处?小心点?什么意思?
唐小姑奶奶的影象在我脑中一掠而过,花间可是比她还擅长使毒的阴司啊!
刹那间,我立刻像烫到了一般把手上的“火繁华”扔了出去。
这一定是比什么化尸水腐骨散更恶毒恐怖的东西!就算他说过我能辟毒,我也不想冒险,这个比唐门中人还可怕的人的东西当然是离越远越好。
何况连他自己都说了这“火繁华”霸道,至于那略嫌两字的形容明显有过缩水。
“啧啧,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在玉瓶落地之即,花间长袖一卷,堪堪把它捞住,“小少爷你别看这么小小一瓶,它可是能让这整个秦淮灰飞湮灭的哦。”
整个秦淮?那我们呢?我一想到那个可怕的后果,话都说不利索了:“这……这么危险的东西,你你还给我?……我才不要!”
“要不是小少爷那么担心,我也不会把最厉害的拿出来。”花间用一副“偏偏你还不领情”的眼神斜斜地瞥着我。
我却是紧紧盯着他的手,天啊,这么危险的东西他居然只用两只手指夹着,他的手指那么细,掉了怎么办?
“而且我又没说让你把一瓶都用上,它可是很贵重的,要用来对付那个排名不过十一二的冷思阳你不心痛我还觉得浪费呢……”
“真没用,本少爷看着都觉得丢脸!”大概是我畏惧的表情太过明显,红少爷突然从旁边哼了一声,一把抢过玉瓶,“烦死了,不就赶个人么,本少爷去!”
说完他也不等我们反应就转身,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似地朝我道:“喂,本少爷可不是想抢你表现的机会!”然后又飞快地向大门走去。
红少爷,你能这么跳出来拯救我于水火之中我应该是很高兴没错,不过折腾了这么久又回到了原地,是不甘心吧,总觉得红少爷离秋无意和冷思阳每近一分,我的心都要抖上几抖。
花间大概也没料到他的原始阴谋在兜了一大圈后居然还能得逞,一张脸笑得开成了花,还不忘挥挥手:“小少爷,你只要在上风处打开瓶盖摇两下就可以了。”
接着他低下头喃喃自语:“呃,阿紫把什么好东西都给小少爷,恩,死应该死不了,伤的话,反正要去见他也没问题……”
不是吧?花间果然存了这个心,不过没想到居然这么狠,我简直可以预见到红少爷一身鲜红地躺在……呃,他平时也就是一身鲜红,搞不好他的衣服比鲜血的颜色更刺眼呢。
现在可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我反手拍了自己一下:“阿红不一定听到那个用法了,我去告诉他!”
“你跟小少爷的感情还真好呢……”花间的声音低低响起,不过我没听清后面的话。
我不是如花间说的一样和红少爷感情好到那个程度,只是有花间在,明明可以避免的损伤不是么?这样对红少爷有点不公平,况且也确实有我的一部分责任在。
我从来没这么怨恨过院子的狭小和红少爷的速度,我才奔到一半,他已经走到了秋无意和冷思阳身前。
红少爷啊,你千万不要用那个“火繁华”啊!
我开始把满天诸佛和西方上帝都念过,大概是我心诚,那边秋无意惊讶地“咦”了一声:“红璎珞?怎么是你?”
原来是旧识,早说嘛,害我白担心一场。
红少爷停了下来,上下打量了一会秋无意:“你是谁?”
看来我太高估红少爷的智商了:笨,这种时候就算真不认识也要装认识啊!
“恩,你爱上小少爷了!”花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红少爷,又看了看我,弯起媚眼。
谁也不要问我这是怎么回事,其实我才是最震惊的一个。
“……”
所以我瞪大眼睛,看了看花间,又看了看红少爷,又看了看花间,想了又想还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什么话才对。
事实上在场的除了花间以外的所有人都在奇怪他为什么突然冒出这句和现在情景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因为现下的状况很是严峻:那位冷思阳的长剑正抵在红少爷眉心,剑尖隐隐现出一点鲜红,红少爷则威武不屈地狠狠瞪着他。
不算旁边花容失色浑身颤抖的依依还有不停开合着绸扇不知道想什么的秋公子的话,这是多么冷酷肃杀一触即发的的情势啊,我也没有冲上去喊着“我来代替他作人质,要杀要剐冲我来”的类表白性话语,花间是怎么从院子那边看出,然后竟然会得出还特意过来告诉我“你爱上红少爷了”的结论的呢?
另外,我敢指天发誓:本人绝对没有关于虐待方面的任何倾向,所以可以排除看到红少爷被伤后产生无法克制的冲动或者见到血后莫名的兴奋此类理由,老实说我看到那点血色倒是有疼痛加头晕的冲动。
直接的间接的都即时被否决,最后,我还是放弃了自己去寻找答案:“呃,那个,花间啊,你说的小少爷是我吧?”
花间叫我和红少爷都是小少爷的,以往觉得容易混淆而麻烦的称谓此刻却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也许他是对红少爷说他爱上我了,毕竟我刚才还是很尽力想去救他的,看到冷思阳拔剑指住红少爷时还很不顾形象地替他惨叫了一声,红少爷要因此心生点什么异样感情也算情有可原。
“小少爷,我当然是说你爱上阿紫的宝贝徒弟了。”
我在这里努力为红少爷找爱上我的理由,花间却是毫不犹豫地一口咬定,还一脸同情地看着我:“怎么,你自己还没发现么?”
“……哈哈,嘿嘿,呵呵……”我支离破碎地干笑了几声,摸摸脑袋,“这个,你一下子跟我谈这么高深的问题,那个,我牙还没刷呢……”
众人一脸抽筋的反应证明:虽然同为古代人,他们的幽默感和至尊宝明显不在一个档次的。
所以我换了个说法:“这个,你一下子跟我谈这么高深的问题,能不能先让我冷静一下,理理情绪什么的?”
好吧好吧,我知道现在的状况是不可能让我窝着慢慢想的,也不用一起瞪我吧,红少爷不用说了,连依依也跟着凑热闹……
我只好继续采取折中的办法:和大家一起讨论,第一个很诚恳地望向花间:“花间大人啊,本来你是想借行侠之名让阿红上去找茬好使他被痛扁的对吧?”
“话不能这么说,”花间微微侧了侧身子躲避红少爷恶狠狠的目光,“小少爷他可是阿紫的心肝宝贝……”
我翻翻白眼,他没否认:“不过很可惜秋公子居然认识阿红,你当时心里是不是很遗憾?”
这次花间更干脆,只挑了挑眉,惋惜之意漫溢。
然后我把红少爷没脑子地无视秋公子的示好还存心激怒人家般反问他是谁而秋公子虽然额头上十字路口不断绽现还是显示出名门子弟应有的优秀素质很有风度地表明自己是前天参加红老爷婚事也就是说没准还和红少爷沾点亲带点故的前情一一向花间得到确认,接下来就是那位冷思阳不知从什么时候反应过来红少爷就是天下第一的紫上的徒弟,然后很理所当然地把穿着紫色衣衫有着紫上容貌的花间当成了紫上要求比试,在遭到花间更理所当然的拒绝后恼羞成怒拔剑伤了红少爷来威胁“紫上”出手。
※※※自※※由※※自※※在※※※
两情相许(二)
在众人的帮忙指出回放中一些微不足道的细节差错后,我还是不明白到底是哪个地方有我“爱”上红少爷的可能。
“那个,花间啊,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认为我爱上红……阿红的吗?”
那位冷思阳的剑端端指在红少爷眉心不动分毫,不过在听完我复述的概要后显然有点撑不住了,一直稳稳握着剑的手抖了两下,还好由于他身子也跟着缩起,离红少爷的额头有了一段距离才没对红少爷造成更大伤害。
要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我知道很不容易,想当年站军姿的时候……
哦,又想远了,不过我觉得,冷思阳会有这种反应好象跟我花了那么多时间来寻找“我爱上红少爷”可能性有更大关系……
我也没办法啊,这已经是我就最短的最简洁的语言说出的了,那么一长串词一口气说下来可不是普通人都能做到的,要不是从小就把绕口令当白话说的我,浪费的时间还不知要多长呢!
秋公子停止了他对手中扇子无意义的摆弄,扫了冷思阳一眼,后者立刻又镇定下来,继续稳若磐石地摆着那个指着红少爷的POSE。
就说秋公子应该是深藏不露的人嘛,看看冷思阳啥话都没有的态度就知道了,我正想告诉花间他看走眼的时候,他先开口了:
“小少爷,你还记得这位冷兄快剑刺上小少爷那时么?”
对比起这个关乎我一生取向的事来说,秋公子是啥东西当然立刻被我抛到了一旁,连连点头:“恩,当然记得。”
能不记得么?我那声惨叫可是让院子中间刚搭好的花架都抖动了两下差点震塌的,而且惨叫出口的速度居然比那冷思阳有名的快剑还快,然后,冷思阳受惊之下,手一抖……
想到这里,我发现不对,只有朝红少爷怯怯望一眼:“阿,阿红,我真的是为你担心……不是故意害你被他刺到的……”
红少爷这次很善解人意地没瞪我,只是脸上神情变成了鄙视……
沟通无用,我叹了口气,再度望向花间:“花间大人啊,我这是担心他,就算那声惨叫是有点……不过那是我练过声乐的证明而已,啊?声乐是什么你们不知道?呃,其实那就是一个发高声的练习,你们可以把它看成‘狮子吼’之类的……”
请原谅我用“狮子吼”这么高深的武功来比喻,实在是想不出更合适的词来解释声乐。
还好他们都对这个兴趣不大没追究,我松口气:“所以花间大人,你要是就由此认为我爱上红少爷就大错特错了!我和阿红好歹是朋友,为他担心一下是很正常的,要是换成花间大人你我也会担心的。”
“那刺上之后你是不是感到一阵疼痛?真正的痛?”花间不急不慢地等我分辩完,勾眼一笑,媚媚的,邪邪的。
我下意识地伸手捂上额头:他怎么知道的?
当时冷思阳手微颤下在红少爷额头划过,我正好赶到,就觉得眉心间刺刺麻麻的疼,还有冰冷的寒意,就像那剑刺入的是我的眉心一样。
本来我以为是看到红少爷出血后的晕血反应,不过那痛楚太真,许久不歇。
“看你这样,我说对了?”虽然是疑问句,不过花间的脸上写满了笃定。
“那不是那位冷兄的剑气么?”早在确定痛楚的真实性后,我就猜到是冷思阳的剑气,别以为我不会武功初来乍到就不知道有这种伤人于千里——呃,夸张一点而已——毁物于无形的高等剑术,我看武侠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呃,好吧,我看武侠的时候你已经死了不知多久了……
“这种会自动拐弯并穿越阻碍还能控制如此力道的剑气,连我们的师父都办不到,小少爷,你也太看得起这位冷兄了吧?”
“那……”
“那就是你爱上小少爷的证明啊,不是有说心爱的人受的伤,会更甚地痛在自己身上么?”花间笑得眉眼艳艳。
“……”我沉默半晌,不甘心地辩解,“那也应该是伤在他身,痛在我心吧?”
花间啧啧两声:“看来小少爷你对小少爷的爱在你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上升到另一个高度了啊!”
他说这话的时候眉眼横飞,顾盼生情,看得很让人……恼火!
“花间大人,麻烦你换个名称叫我和阿红吧,这么小少爷小少爷地你不麻烦别人还分不清呢!”我掂量了一下,我到底爱不爱红少爷是个长远的,问题还是先从简单的解决起比较好。
花间很从善如流地转向红少爷:“那小少爷我叫你宝贝徒弟好了,反正你的确是阿紫的宝贝徒弟。”
“不要!你敢叫本少爷那个试试看!”红少爷肯定是被花间的话气到了,原本白皙的俊脸红得可以和身上的衣服媲美。
我没看到过程,没想到红少爷那么嚣张的人脸红的速度倒是很快。
“唔,不喜欢啊?那我们换一个。”花间煞有其事地拧拧细眉,“要不我和阿紫一样叫你珞儿这总没问题了吧?恩,珞儿?”
他把紫上的腔调学了个十成十,在柔情蜜意上更是有着质的飞跃,红少爷浑身激灵一下,没半刻迟疑地吼起:“闭嘴!”
“这也不行那也不好,小少爷你还真难侍侯,”花间叹口气,“不过叫小少爷的时候你倒是什么没意见呢!”
他说着,眼珠滴溜朝我一转,勾起嘴角。
我现在看到花间突然眯眼弯唇就会感到后脊发寒,不由自主地吞了泡口水,拉了拉衣衫。
果然花间大人又语不惊人死不休地格格一笑:“看来小少爷,呃,小红少爷你也爱上小白少爷了!”
我还没为花间这次分辨我和红少爷有进步感到欣慰就感觉脸瞬间滚烫,不用照镜子就清楚颜色会有多么鲜艳。
原来只要知道有人爱上自己,哪怕还不确定是否属实——或者说即使有八九是假——也是这么让人不好意思的?
这么说起来,好象花间说出我爱上红少爷那刻起,红少爷脸上就有微微的嫣红了,原来他的脸也这么薄……
亏我当时还以为红少爷那是临危不惧,在转眼可取他性命的长剑面前反而面色红润更有光泽呢!
“你……”红少爷睁着大眼,死死瞪着花间,脸上还真是又红又白地,这可怜的孩子比我当初的情况还严重。
花间上前摸了摸他的头,用着紫上的温柔笑眯眯地:“我知道你是不好意思,乖了,想要和喜欢的人叫一样的名字是很正常的……”
“本……本少爷是喜欢被人叫‘小少爷’怎样?跟小白那笨蛋有什么关系!”红少爷一回过神,就狠狠打掉了花间在他头上乱揉的手,“你换个叫他!”
红少爷,我理解你想撇清和我的关系的迫切,不过说归说,随便叫我笨蛋还是伤人的。
我看了看红少爷,虽然一直清楚他就是这种不管别人死活的任性大少爷……
“哎呀,小红少爷你看你说错话了吧?小白少爷很伤心呢,他可是很喜欢你的啊。”我就那么一看还正好和花间媚眼对上,他当即大呼小叫起来。
“呃,我……”我只来得及吭了一声,喉咙一窒,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花间,你这招也太毒了点吧?死囚还有喊冤枉的权利呢!
“看,小白少爷伤心地话都说不完整了,”花间仗着我说不出话,居然把我指手画脚的抗议翻译成这样,“哎,小红少爷你不说话了,心疼了吧?我就说你也喜欢他的。”
作者:
懒石
时间:
2009-6-16 17:20
两情相许(三)
本以为红少爷一定会暴怒着跳起来指着花间鼻子大骂,抵死不认他突然住口是“心疼我”什么的,他大少爷却再一次打破我的预测,硬是转了性,只狠狠瞪了我一眼,没再吭声。
这这这真的是那个嚣张人性被宠坏了的红少爷?我用从来没有那么专注过的目光直直盯向红少爷,到底是想在他脸上看出面具假冒还是别的什么自己也不清楚。
然后,我被脑中突然冒起的念头吓着了:
莫非……红少爷当真如花间所说是以为我被他的话伤到了才没继续的?那个蛮横无理不管他人死活的红少爷?那么说……他真的那个……那个上我了?
红少爷是断袖?不可否认,这个词出现在我脑海中时有瞬间的震惊,不过过后我发现自己居然没有恶心厌恶难以接受的感觉,只是枉费他长得那么俊美,可惜我不是同性恋。
我喜欢的是女孩子,柔情似水的女孩子当然要比男子更为美丽动人,看着也赏心悦目些……
呃,我看了看红少爷,好吧,我承认,红少爷比我迄今为止看到的女孩都要漂亮,他那种精心呵护出的华丽,是唐铃都比不上的精致。
只要他不穿那身荼毒人眼球的红衣又不开口说话,相信他的美貌程度会更上一层。
红少爷的眼睛清亮透底,不拿来瞪人而一直像现在这样的话……
等等,现在这样?我这才发现自己打量着红少爷的目光不知何时和红少爷望向我的视线对上了,他眼里惊慌一闪而过,我们同时慌忙撇开头。
他喜……呃,那个上我了,惊慌失措不敢与我对视是正常的,我干吗像他一样做贼般地心虚啊?
我捂着胸口平平气,很想镇定下来若无其事下去,可是扭过去的脖子居然不听使唤地拗不回来……
都怪花间说了我也爱上红少爷的话我才会有那么点不好意思的,我绷绷脸转向花间,这可不能再误会下去,不然我越来越怪就来不及了。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我看花间前瞄了眼红少爷,他居然也在瞟我,视线再度对上,我们同时脸一红,又不约而同地狠狠瞪向花间。
而那位始作俑者一点都不忌惮我和红少爷的愤怒,还笑吟吟地朝我们眨了眨眼。
我和红少爷还没说话——当时我已经忘了自己已经不能说话——,身旁突然响起一声细细的呻吟,转眼望去,却是依依姑娘一个腿软,瘫坐在了地上。
这里可是秦淮,别说那边花架下蹲着的一群,就在我们旁边还有三个堂堂看着的呢,因为他们一直没什么动静,我倒是忘了。
这下猛然想起,顿时感觉像是偷谈恋爱被抓住一样,我的脸烧成通红,一个劲地把头往怀里埋,红少爷应该比我更尴尬吧,毕竟他可是真的心事被戳穿。
“两位小少爷怎么,不好意思?”花间笑眯眯地揽过红少爷,后者倒乖乖地没抵抗,“不急不急慢慢来,慢慢地你们就不会感觉奇怪而像我和阿紫一样恩爱了,我们先回去歇着吧,今晚上可会累着呢。”
我和红少爷现在只想离开这里,再被秋无意他们这么看下去,还真会成我们互相“爱慕”的事实,还是和花间私下解释的好,于是胡乱点了点头。
花间咯咯笑得很是得意,袖子一甩,搂住我和红少爷就待离开。
“司座请留步!”从花间过来就没吭过声的秋无意见我们要走,急忙又好像不敢靠我们太近地赶前两步躬身拜下,脸上一扫初来的神气,竟然显出几分苍白。
花间停住脚步,媚眼眯起:“秋公子有何见教?”
“属下不敢!”花间秋公子叫得轻柔媚人,秋无意脸色却瞬间由苍白变做惨白,“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只是冷兄,冷思阳他并无意冒犯,还望司座手下留情。”
咦?这个秋公子居然是花间的手下?还有那位冷兄,也是,红少爷在那儿又叫又跳半天了,也没见拿剑指着他的冷思阳动过分毫,原来是花间使了阴的。
“本座有说过那位冷兄冒犯么?”花间媚态一敛,神色间逐现冷厉。
一直笑吟吟风花雪月的他这下板起脸摆谱,还真像那么回事,冷冷地气势惊人,像是高高在上,生杀予夺的王者。
我稍感不安,悄悄抬起头看他,因为被搂在怀中,只能从他的下巴看上,那以往温润柔和的轮廓一丝丝锐利起来,见惯他嬉笑耍人的我都暗暗发寒,挨在身边的红少爷微微动了动,想是也不习惯这样的花间。
这样的花间才是被称为阴司的真面目吧?我能体会身为他属下的秋公子的惊惧了。
正面承受花间阴冷目光的秋无意虽然脸色愈发惨白,仍是强自开口:“错认司座为紫上大人是属下不察,与冷思阳亦无关系。”
“我也没为这个生气啊,相反的,他把我当成阿紫我还很高兴呢,只要他别把阿紫当成我就好了。”花间好象察觉到我和红少爷对他难得严肃的不适,手紧了紧柔柔笑起,像是安慰。
“如果说是红少爷伤到……”秋无意飞快地瞥我一眼,“思阳也是无心……”
你干脆点说都是我的错好了!刚才还觉得他讲义气重血性,这一眼又使他的形象在我心目中缩水不少。
花间饶有兴趣地抿起唇角,来回看着面前跪着的秋无意和一旁呆呆地摆架势的冷思阳: “秋公子你对这位冷兄好得紧呐,平日也没见你和教中其他人这么亲近,莫非……”
我翻了个白眼,这位阴司大人该不会毛病又发作了吧?
果不其然,花间接下来的话依旧秉承了他一贯的风格:“你爱上他了?”
身边的红少爷又抖动了几下,我确定他跟我一样有吐血的冲动。
可是秋公子的反应更是出乎我们意料之外,他垂了头,苍白的脸上这时候居然还显出几分红晕,不过语气中是不容置疑的坚决:“是,还望司座成全!”
“当啷”一声清脆击响,循声望去,一柄寒芒四射的长剑因主人的把持不住跌落于地,而本来应该是雕塑状态的冷兄正俯身准备捡起,见我们的视线齐齐向他集中,又就着那个造型僵在了当场。
“思阳你……你……”秋公子盯着冷思阳你你你了半晌,白玉般的脸庞上青红一阵,终于还是涨红了飞快起身,朝花间颌首一礼,一晃冲出了门。
“无意,我……我先前的确是不能动,刚才也不知怎的……”冷思阳在原地顿了顿,剑都顾不上拣地追着他身影而去。
“又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啊,心情真好!”花间仰天张开双臂,一副大事得成的满足,仿佛那一对有情人即将分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红少爷乘他放开之机从他怀中钻出,凶狠狠地道:“‘又’一对是什么意思?”
他横眉倒竖,咬牙切齿,双手死死攥着那“火繁华”的玉瓶,估计是把它当成了某人泄恨中。
“小红少爷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该不会这么快就忘了你和小白少爷刚才在我点拨下明白了对方情意吧?你再这样下去,小白少爷可是会伤心的……”
花间一双媚眼似是替我万分不值般幽幽扫过红少爷,我气得又想吐血:要为我着想的话,应该先解开我的穴道吧!
幸好就算我说不出话,还有红少爷,他能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上:“呸!本少爷再相信你就真成傻子了!”
再?红少爷还真相信花间先前说的话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笑:这个红少爷,好象比我想象的还单纯,花间说什么还都信。
我承认我当时并没有意识到我和他是同样水准,根本没资格说他……
不过我好歹也是因为初见面时红少爷就给了我喜欢男子的“深刻”印象,再加上花间言之凿凿,才会相信那个两情,不,是红少爷“爱”上我的论断的……
作者:
懒石
时间:
2009-6-16 17:20
两情相许(四)
“我哪里有说错?秋公子和那位冷兄不都是明明白白认了么?小红少爷和小白少爷你们不也……糟,火繁华!”
花间的叫声中难得地显出慌张,还伴着一声细微的“咯嚓”脆响。
红少爷终于忍耐不住把玉瓶捏碎了?
我念头再没多转就合身扑了上去,等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整个人趴在红少爷身上了,还紧紧地拽着他的手,好象想把它拽下扔得越远越好。
而红少爷在我一扑之下当即倒地,后脑很不幸地在与地面的亲密接触下肿起了一个小包。
“你发什么疯啊?还不从本少爷身上下来!”红少爷又气又怒,手撑住地准备爬起来,只是体力不够只能撑起上半身。
这一来却是和伏在他胸前的我更加靠近,我能清楚看到他圆睁着的大眼中渗出几许水气,心莫名一揪,脑后也火辣辣地疼起。
我伸手摸向后脑,一边轻揉一边反省自己刚才的举动。
我干吗知道是那个霸道至极的“火繁华”还不要命地冲上去?要说是逃命跑错方向这种理由我自己都唾弃,至于另一个理由,打死我也不想承认……
我绝对绝对绝对绝对绝对绝对绝对绝对绝对不是为了救红少爷而置自己生命于度外的!我再怎么高看自己也冲其量只算个好人,还远远达不到伟人的程度。
甩甩脑袋我决定忽略掉这个问题,也不小心忽略掉了并没有任何类爆炸事件发生,就不由自主地开始查看红少爷身上有无损伤。看到他依旧细皮嫩肉,连身上红衣都没破半个口子才放心地舒了一口气。
红少爷,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啊,我们……我们只是来拿‘秋阳’……打扰了,你们继续!”秋天意略带尴尬的语声蓦然响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的他们站在门口手足无措,走也不是,继续呆立也不是。
花间用一种“要你们出来多事”的目光冷冷一扫,秋公子和冷思阳立刻缩着身子往墙角一闪不见人影,身手之敏捷果然不愧是武林中排得上名的,不过还是没顾上拿那把长剑。
这场面很搞笑,可我却笑不出来,拼命想解释他们误会了,张口却是一连串咿咿呀呀的幼儿方言,能使他们理解的难度太高……
红少爷你倒是说话啊!你不也坚决地要抵制花间的腐朽思想了么?我只有把希望再度寄托于身下的红少爷,却见他愣愣地看着我,被泪水润过的瞳眸清亮透澈,就那么眨也不眨地看着我。
我的心突然剧烈地跳起来,从来没有这么快地跳动,喉咙间淡淡地发苦,再加上红少爷受伤我也确是“与有痛焉”……
这下就算我再怎么无视再怎么乐观再怎么开脱都骗不了自己了:我居然对红少爷心动了,不管他再怎么漂亮,他也是一个男人,我我……
我想一头撞死!
就在我沉浸在自己居然是一个隐性同性恋对不起祖国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对不起父母对不起哥哥……呃,这个就算了,总之是万分悲苦自责的情绪中时,红少爷眼中精光一闪,不打半声招呼地探头凑上了我的嘴。
别问我是什么感觉,他还有别的什么举动,具体是怎么吻我的,脑子在“嗡”地一声后就是空白一片,像信号最差的电视机,或者说就像一般搞笑片里人濒死时出现的那一片白茫茫的忘川一样,我甚至还看到了一个不认识的老爷爷在向我招手喊着“喂……”
因为一个男人的亲吻就死掉是不是太逊了?还不是一般书里描写的太过缠绵激烈导致呼吸不畅,只是太过震惊……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跨过这条忘川河时,突然觉得老爷爷的声音很是耳熟……
“喂,回神了”猛地睁眼就是一张大特写,和我对上眼,他弯起唇角媚媚一笑,“小白少爷,你终于醒了?”
好熟悉的声音,我半眯着眼睛疑惑地问:“老爷爷,我不是还没过去么?你怎么过来了?”
“呵呵,老爷爷啊?”
魅惑的笑意在眉梢眼底尽现,美丽的容颜绷出几道裂纹,我打个激灵,这才真正回魂。
不过……看看花间明显扭曲的脸,我吞了泡口水:我是不是又该过去了?
“你干什么!小白才醒你又想把他吓昏过去啊!”
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啊,你终于显灵了,可是如果你能让别的人来说这句话我会更感激。
花间被略嫌粗暴地拉开,一身艳红立刻出现在床头,没错,是床头,不知道我晕了多久,反正是已经被抬到床上了。
雕花红漆的窗棂,金织银绣的被褥,摆设华丽而显旖旎,应该还在秦淮,是依依姑娘一早要带我们去的房间吧,漂亮是很漂亮,就是脂粉气浓了点。
“喂,你醒了?”红少爷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问了个很蠢的问题。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总觉得他说话时表情不太自然,有点诡异,好象躲躲闪闪不敢看我的样子。
很想问他怎么会突然亲我,但看到他的脸时,所有话涌到嘴边又被咽了下去,最后挤出牙缝的只有干巴巴的一声:“啊,是啊。”
这很没营养的简单问答过后,屋内陷入一片静谧。
太过安静而显得有点可怕,我舔舔嘴唇准备找点话题,这才惊觉:我刚才能出声了。
“我能说话了!”我一下从床上翻起,也不管身前的是谁就一把抱住兴奋地大叫起来。
没当过哑巴的人永远不会知道能说话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我决定日后一定要尽自己所能地资助残疾人公益事业。
“咳咳,小白少爷,我知道你在小红少爷先前那么大胆又明显的真情流露后兴奋过度不能自已的心情,虽然我是长辈,也知道非礼勿视,不过,稍微顾忌一下还是有必要的……”
花间干咳两声,眸光闪动,不怀好意地提醒。
不说还好,意识到我正搂着现下应该避嫌的对象后,虽然隔着两层衣物,我还是很不争气地感觉到和红少爷有接触的地方像火烧一样异常滚烫。
我有把这该死的手剁掉的冲动,连忙松了往床里面缩了缩,准备和红少爷保持距离,他却哼了一声,更快地反手抱住了我。
虽然红少爷一开始就是四肢不勤、不学无术的没用少爷形象,现在他这么抱着我居然让我觉得他的怀抱很能让人安心……
不对,就算我是同性恋了也不能做娘娘腔的那种,比了比,红少爷的胳膊也并不比我的粗,搞不好我在哥哥的地狱磨练下出来的身体还比他的更结实健壮呢。
所以我再度把手环上了他的腰,让他也感受下我的力量,哎,红少爷的腰挺细的,抱着还真舒服。
我在这里暗地和红少爷比划着,他大少爷则是扭过头朝花间哼一声,眼一瞪:“你知道还不出去?”
花间瞬间的表情可好玩了,张大嘴呆立当地,细细的红唇翕动了许久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苦笑了下,一脸被打败的神情:“对对,我是该出去,两位小少爷你们自便,我去找那位冷兄了,他哄回秋无意的招挺有用的,不知道对阿紫……”
他叨叨着出了门,还故做体贴地朝我们暧昧一笑,紧紧关上了门。
说实话我是被红少爷的大胆吓到了,他他他……他刚才的话也就是承认花间说的,他和我是一对了?这绝对比他突然亲我还来得震撼。
我突然鼻子一酸,有点感动,红少爷居然会这么明确地表明自己的感情,相比之下我就显得矫情了。
不是么?这里又不是我的祖国我和这里的人民也不熟这里还没有共产党我的父母也不在哥哥更是不用管,哪来那么多对不起?
就在我热泪盈眶地准备不再和自己“真正”(直到很多年之后我还是不清楚那时我是不是已经爱上了红少爷)的感情过意不去而和红少爷互诉衷肠时,大少爷放开了我,扯起嘴角,牙缝间磨出丝丝阴气:“别人负我一分,我必还人十倍!”
作者:
懒石
时间:
2009-6-16 17:21
两情相许(五)
呃?我一时脑筋打结没转过弯来,我又哪里惹了他大少爷了?
“阿红啊,有话好说嘛,起码不要板着这么个脸,我看着心里没底啊!”我极度委婉极其缠绵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要不是考虑到他们的幽默程度,我是想说“弄得人家的小心肝扑通扑通乱跳”的……
想想也是,就算我真有什么不知道的地方得罪他了,也是好说的嘛,毕竟我们都是那个关系了!
红少——哦,不,是阿红听了我的话后哆嗦一下,好一会儿发青的脸色才恢复,神色却仍不正常地扭捏着:“本少爷不知道你这么轻易就会晕过去,那个,本少爷既然已经报复回来了就不会再那个……咬你的,你放心好了。”
“唔,报复?”
“老头给我服蚀心蓝的时候你不是扑上来咬本少爷么?不过本少爷刚才也没使劲,算便宜你了!”阿红居高临下看着我,说了一句很蠢的话。
阿红,不,是红少爷他刚才只是为了报复我在抢蚀心蓝时的举动?我当时是亲……好吧,就算不是亲他那也不是在咬他啊!
不过,红少爷你要报那时的仇可不可以及时一点?不要在我误会成这样然后爱上你的时候再告诉我这些好不好?
喉咙间一下又弥漫开苦味,浓浓的,涩涩的,为什么喜欢上他和恨他的时候都是这种感觉啊?
我没等自己和他反应过来就蓦地一口咬上了他靠近我的那只胳膊,狠狠地,不把他连血带肉咬下来一块我不甘心啊!说我咬你是吧?那我就如你的愿,咬死你!咬死你!
红少爷哇地高段惨叫一声,伸出另一只手死命推我的脑袋,痛得惨不成声:“小白……你又发……什么疯……哇!痛痛痛痛死了!”
我的眼睛也开始不由自主泛红,呸,当然不是心疼他,只是我的胳膊同时也要命的疼啊!
呜呜呜呜,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这么痴情的人,都这种时候了居然还在对红少爷感同身受,还爱着他……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我真没用,对不起祖国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对不起父母对不起哥……呃,这个就算了……总之我对不起我自己啊!
所以,花间耳朵里塞了两团棉花还用手捂着冲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已经忍不了痛而开始流泪同时一只脚踩在我肩膀上和一只抵住我头发的手一起用力想要把那只受苦受难的手拯救出我“魔口”的红少爷和哭得淅沥哗啦仍然死不松嘴的我。(这段可反复观看,并在心底描摹他们的状态,这样才能理解小白悲苦的心情~~~~卡卡~~~)
我抬着模糊的泪眼用余下的力气狠狠瞪向门口,我发现,我会落到今天这么惨的地步,全是花间害的,我也能理解红少爷为什么这么喜欢瞪人了,这的确是在能力不足的条件下最能发泄自己内心愤怒的方法。
花间呆了一呆,然后抚着脑门叹了一口气:“我什么都没看到,你们……继续!”
“继续个鬼!小白疯了,快把他拉下来!”红少爷喘了一口气开始扯嗓门大叫。
还这么有气力?好,我再咬,使劲!
于是红少爷的尾声又变成了扭曲的颤音,我的泪也流得更凶了。
呜呜呜呜,好痛啊……
比较了下我眼神和红少爷惨叫的杀伤力,花间很识趣地摸摸鼻子,又把棉花往耳朵里塞了塞,四下打量了一下房间,装做什么都没看到地出去了。
红少爷气得破口大骂,可惜花间的隔音措施做得太好,都不带丝毫停顿地不见了人影。
“好了,小白,你到底怎么了?好好说话好么?”到底是没力气了吧,红少爷的声音软了下来,只是依旧带着颤颤的抖动,一直推我脑袋的手也无力地垂了下去。
“泥变勿,勿袄四泥(你骗我,我咬死你)”我嗤起牙吭出字,想骗我松口?别说门,窗都不给!我今天就跟你同归于尽了!
“我骗你?本少爷哪里骗你了?”红少爷疑惑地问。
在我和他已经不是两情相悦心有灵犀的现在,红少爷还能从我这支吾的语声中听出原有的意思,还真是难为他了。
不过想跟我装傻?我继续狠狠地龇牙,成功听到红少爷的抽气声。
“你还在哭什么!小白,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别把本少爷往死里咬的同时还一副本少爷欺负你的样子!”这次红少爷甚至连挣扎也停止了,好象憋着气地瞪起了眼。
倒还都成你的了,难道什么都是我的错?好吧,比瞪眼我是比不过你,不过我强在咬着你还能说话!而且经过刚才的试验,我已经基本掌握如何一方面死死咬紧一方面清楚地说话的技能了。
所以我泪还是流,牙继续咬,话接着说:
“你要报复要咬我为什么早不报复早不咬?你那么多妈就没哪个教过你不是什么地方都可以随便乱咬的啊?你这样会叫人误会的知不知道?像我就误会了喜欢上你了怎么办?你要怎么赔我啊?”
“喜欢就喜欢啊,要赔本少爷赔你就是!天底下还没有本少爷赔不起的东西!”红少爷哼了一声,口气狂妄,只是一会就漏了气,说话都结巴了,“你……你说什……什么?西…喜欢?”
“是,我是喜欢上你了!要不是你突然亲,好吧,就算是咬我!我也不会喜欢上你,现在你说,你要怎么赔我!”既然说漏了,我索性豁出去了,说话的同时努力使自己的目光在这样的状态下能直直对上红少爷的眼。
输人不输阵,起码在气势上我要压过他!
不过不幸的是红少爷的头发挡在了我面前,这时候我才愤恨起古人没事留这么长头发干什么,雌雄莫辩还挡视线。
红少爷果然没声音了,想当然,就算红月山庄再怎么富甲天下,就算这个大少爷脑子里不是一头包,他也应该清楚,人情债不是能轻易还的!
“那个……本少爷虽然说是为了报复才咬你的,虽然本少爷那么多娘的确没人教过,但是紫上老头说过只有喜欢的人才能咬那里,所以本少……我,我也是很喜欢你的。”
不清楚是短暂还是漫长的沉默过后,红少爷终于有了下一步,而他的行动带来的效果还是那么震撼……
这转折和先前我沉浸在要开展一段美好恋情的幸福里就遭破灭时一样太快,不过这次是我沉浸在要悼念一段破碎感情的痛苦中却奇迹般地再度回春……
我张大嘴,连合拢都忘了:红少爷不愧是红少爷,还是那么能彻底扭曲别人的感情!
“而且……”红少爷还要说什么我连忙捂上了他的嘴:这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家伙要是再说出什么完全反意的话来,我真的会得神经性胃炎的。
红少爷也伸出手,不过一抬就唉叫了一声垂了下去,我装做没看见那是被我咬得伤痕累累的缘故,好在红少爷居然也没在意,换了一只手,很笨拙地替我擦起眼泪。
我又是一阵惊讶,虽然他是抓了身边的被子而且擦得我满脸生疼,但有这种类似关怀人举动的生物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红少爷吗?
“而且老头还说了,感情是不能赔也不用赔的。”红少爷抬起我的脸,那眼神,如果不是我看错的话,竟然是……温柔?
这这这这么说的话?这次我和红少爷,哦,阿红,我们两个是真的两情相许了?
喉咙间又来了,还是那种感觉,苦苦的,涩涩的,酸酸的,麻麻的……唔,刚才嘴巴使劲咬太久了,又苦又涩又酸又麻……
还没等我品味和阿红真正两情相许时的感觉,几丝不应该存在的声音很不巧地从窗边传了过来:
口爱的两只~~~~~
作者:
懒石
时间:
2009-6-16 17:22
为了幸福
“一百两太贵了吧?花间大人,属下的收入您比我都清楚不是么?”虽然语气中没了那份轻慢,秋公子的声音还是很有特点的。
“秋公子啊,你没钱可你爹有钱这个我也很清楚,再说了,这个‘欲诉不休’的效果你也看到了,小红少爷拿着多小的一瓶啊,他的个性想必不用我多说你这个远房表哥也清楚,至于小白少爷更是有过之的别扭,他们只是闻到了一点而已就能这么坦承自己的心迹,你那个冷兄绝对不是问题的!”
原来秋公子说话的对象是花间,难怪他的态度和初登场时转了一百八十度还不止。
不过花间……怎么听起来像个老奸巨滑的商人似的?
“砰!”“哎呀!”
反应过来后,我和阿红的动作惊人地一致,枕头的破窗声都叠成了一声,只是惨叫很可惜的只有秋公子的。
“两位小少爷不要动气,有话好说。”花间见行踪败露,大大方方地打开窗户,朝我们媚然一笑,“啊,我们下次会小声一点的,不过谈到钱嘛,免不了激动了一下。”
阿红手又抓住了床边的吊饰,估计花间要是回答得不如他大少爷意的话,接下来就是砸过去那个了:“你在院子里给本少爷的到底是什么?”
没发生爆炸我就该怀疑,不过当时只顾着高兴阿红没受伤了,现在想想果然是有内幕,真不愧是我的阿红,居然也能反应到!
“你们刚才听到了吧?就是‘欲诉还休’了,‘火繁华’太过霸道,我怎么会把那么危险的东西给小红少爷呢?阿紫知道会杀了我的。”花间一副我是为了你们好的样子。
“那是干什么用的?”红少爷板着脸,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花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阿红,眼神开始游离起来:“哦,只是起一点辅助作用……”
我突然不想花间再说下去,总觉得他要一开口肯定跟我和阿红现在这样有关,要是他说,阿红的反应是那个药的关系怎么办?
就算我的神经被哥哥锻炼到怎么粗的地步,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承受再一次的剧转。
在阿红跑到桌旁把那只胖大的茶壶捧起后,花间终于躲闪着给了完全的解释:“只是让害羞别扭的人能说出心里话的而已,两位小少爷放心,对身体绝对没有害处的!而且也不是催情药那种三流货色……”
“谁别扭了?”/“谁害羞了!”
我红了脸,阿红也很凑巧地涨红了脸死不认帐。
原来我会突然这么大胆又告白又寻死觅活地都是花间那个莫名其妙的药的关系,我还奇怪呢,想当初我可是有过暗恋一个女孩子整整三年没被她发现最后眼睁睁看她投入别人怀抱的记录的!
不对,这个没什么骄傲的,或许,我该谢谢花间,起码比较起当时和现在的心情,这样的结局好象比较好……
“好了,你还不滚远一点!”阿红还是恼怒地把大茶壶扔了过去。
花间随手拎出秋公子挡了上去,朝我们抛了个媚眼:“小少爷们不要生气,你们迟早也是会走到这一步的,我的药只是把时间提早一点而已,好了,不打扰两位,早早休息吧!”
花间的话本来就是不笑都带三分媚的,不过这次更是尾音上扬,刻意得诡异,我光是听着就觉得脸烧得厉害,他不是在,意味着什么吧?
咳咳,我当然不会想到他是要我们两个不受打扰地好好“休息”去的,脸红纯粹是因为他说话的语调,我想的是更有前途的东西!
比如说接下来我和阿红该怎么办呢?恩,即使是在古代,同性恋还是个禁忌,我倒是无所谓,这边也没个亲人可以戳着我脊梁骨来个恨铁不成钢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诉我不为家门香火着想的,阿红好象就麻烦了,他是独子,传宗接代非他莫属,红月山庄又是那样夸张的家业,从紫上以前的话也可以看出它的江湖势力也极为庞大……
退一千万步讲,就算这些顾忌都不存在,只要想起他家那帮子溺爱过了头的母亲们,我的头就开始由疼变成欲裂:好象不是有点麻烦而已……
我捂着脑袋为我和阿红的未来担忧万分时,一个黑影不打招呼地向我飞来,根本不让我有闪避机会就把我砸倒在床。
“小白,你又在发什么呆?”阿红的声音很不满地响起。
没见我在为我们光明的未来绞尽脑汁么?我更不满地白了眼阿红:他就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怪不得人们都说无知是福……
唉,我们要在一起得到幸福的话,好象只有靠我加倍努力了,指望他我还不如等着他家人自动开窍主动撮合我们来得简单。
“这是什么?”我挑了挑砸倒我的“凶器”,注意力暂时转移。
“包裹。”阿红头也没回——也就是说很可惜地没收到我的白眼——地继续在房中东翻西找。
我当然知道用布包成这种形状的物体是包裹,外面的布还是蓝染印花的,看样子还挺值钱,问题是他现在打这个干吗?
“喂,你也快点收拾,找些值钱的就行了,不快点就来不及走了!”
走?我大脑当机了零点零三秒,马上反应回来:阿红的意思是?我们要私奔?
这还真是一个好主意哎,我现在可是在古代,怎么会把这个维护不被父母承认的恋情的终极手段给忘了呢,而且按照惯例,只要这绝招一出,就算当时不会得到认同却能在途中屡获贵人相助日后会得到谅解祝福一个不巧还能传为佳话……
哈,没想到阿红平时白痴白痴的,半点常识也没有,关键时刻脑子转得倒很快啊,而且他能为我这么毅然地放弃慈爱的父母师长,就算那是他嫌烦的父母和莫名厌恶的师父;也能坚决抛下优越的物质条件,就算因为他离家时带了巨额的银票……
“叫你快点的了,啊,又流口水!”阿红又一次的“空中飞包”使我的排比句没能继续下去。
我连忙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角,古人的衣服就是有这点好,都不用另备手帕,不过看阿红满屋子乱窜得挺辛苦,我好心劝道:“阿红你也不用这么急的嘛,反正现在你爹娘也还不知道,我们尽可以慢慢来的,啊,要不叫上花间一起……”
阿红百忙中抽空白了我一眼:“你脑子昏了?要让那个人妖知道我们还走得了么!要不你以为本少爷为什么从你醒后就一直想办法把他赶走啊?”
不是吧?花间和紫上的情况是和我们一样的,好歹也算是同道中人,怎么着也能理解我们的处境会对我们伸出援手的吧?
当然,得是在他不知道阿红对他的称呼的前提下……
我瞥了一眼窗台,还好没有某人会突然冒出的迹象,于是准备劝说红少爷:“咳,虽然花间是那个了一点,个性也扭曲了一点,不过像我们这样的本来就不多,还是要多找一点后援是一点的,何况他和紫上先生可是绝对有力的支持啊。”
“这又关老头什么事了?还有,本少爷和你不一样,你长得跟个小丫头似地,本少爷可是堂堂须眉朗朗男儿!”阿红帅气地把手中塞了半天的包裹往肩上一甩,摆出左手微抬右手背肩左脚前跨的类似起跑的姿势,末了一回头,“喂你到底走不走?”
我说的是我们都是断袖这点一样,又扯到长相上去干什么?我知道你大少爷英俊潇洒到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而我是人见人哀花见花衰和你一天一地还不行么?
“来了。”不过看见红大少爷眼睛再度不耐烦地瞪起,我只有快快应声,“那个……”
“你那边两个包自己背!”阿红抢在我前面开了口,接着得意洋洋地看着我,“那,小白你还要说什么?”
瞧他一副占了天大便宜的嘴脸,只不过多拿一个包裹而已,我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吗?我想跟他说的可是我们为什么要这么紧急逃亡的严肃问题!
不过无论从体型还是身板看,要我这么一个相对瘦弱的未成年少年来拿两个包裹难道没人觉得不人道么……
作者:
懒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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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6-16 17:22
逢林莫入
最后我还是本着即使断袖了也要做比较有男子气概的那方的精神毅然背起了两个包裹。
只是在我的好说歹说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威逼利诱双管齐下招数尽出的情况下阿红还是死活不愿另换一件较不起眼的衣裳来便于我们逃亡,终于在我都快以死相逼之后才勉强拉起床上的锦被披挂上身聊作掩饰。
我看着那花花绿绿还间或闪着金银色泽名副其实的锦被,喉咙有点干:这个,阿红不觉得比他那身艳红还更夸张么?而且还是披在身上……
“这是本少爷最后的让步了,你再说什么也没用的!“阿红态度极度坚决地拉了拉锦被。
不知道是我们的运气太好还是赛歌会在即秦淮的人都忙得没空他顾,总之在我和阿红背着大包小包还披红戴绿的醒目条件下,我们依旧很顺利地从后门溜出了秦淮,老天保佑得一路上连只拦路的小猫都没有。
可出了秦淮阿红还是一个劲地在前面跑,我气喘吁吁地跟了大概有半小时后,还是忍不住提出了休息一下的合理要求。
“稍微休息一下?”阿红瞪大了眼,一副看怪物的神情,“难道你想和那个人妖一样做人妖?”
“……”难为他跑了这么久大气都不多喘一口,不枉紫上给他塞那么多补的,尽被哥哥做人体试验的我可比不了,只能以一脸的疑惑来发问。
“啊,我没告诉你么?”阿红毫不愧疚地皱皱眉,“花间那死人妖居然帮我们报名参加歌魁大赛!”
“哦,原来是这样啊。”匀过气,我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没想到花间还是我的知音啊,我都没在他面前唱过,他居然知道我曾是K歌之王呢……”
阿红白了我一眼:“你在说什么呢?乱七八糟的!”
呃,说漏嘴了,都忘了这些新新名词阿红是听不懂的。
“不管那个了,报名就报名呗,你不是很喜欢赛歌会的吗?歌魁大赛……等等,歌魁大赛?不会是……那个吧?”
阿红对着我不信的表情肯定地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要和他一样扮成女人去上台唱那见鬼的歌,他还帮我们定做了衣服,哦,和本少爷身上这被子一个料子,还说会是什么本年度最华丽最耀眼最流行的款式,看来他说给本少爷最前排的位子时就想好要这么办了。”
看着阿红身上依旧闪耀的锦被,我的喉间愈加干涩,原来阿红吵着要走是为这个啊,难怪不能被花间察觉。
我早该知道凭他的脑子一时间是不可能想到我们这段禁忌之爱要走过很多坎坷而决定以私奔来解决的……
唉,阿红果然不愧是阿红,我又有了一腔春水枉东流的感觉,幸好我最近受他的打击反反复复的也多了,打击打击着也差不多习惯了。
所以,我喉咙间的干涩原因立刻有了新的理由:花间同志对演出服的品位及男女程度的认知实在比阿红好不到哪里去——当然其中不排除他刻意的因素——,为免“王小丫”即“王小明小丫头”的悲剧重演,我那只有紧急情况时才启动的百米跑冠军的模式再度发挥,一下把阿红拉下了一大截。
开玩笑,花间可是真正的武林高手,虽然不知道他轻功到底高到什么程度,想来抓我和阿红这种角色是再简单不过的,当然要趁他还没察觉的时候尽量远一点了!
……
在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速度和持久力下,不多时,我们已经把扬州城远远甩在了身后。
所以,虽然老套了点,我还是要说,人的潜力果然是可怕的!
直到我们面前出现了一大片树林,我又因为想起另一句老话而暂时停住了脚步:
俗话说,逢林莫入!
说老实话,老话有时的确老套了点,可是能经过历史的千锤百炼,它们绝对是有其一定实力的。
对于这个观点,虽然我早就有过深刻的研究,但在身前七八把明晃晃的大刀下依旧进一步加强了对它的认知。
千错万错,只怪我不该太过谗嘴!
真的,本来我都有了“逢林不入”的决心,却在阿红不经意的一句“这不是上次本少爷抓锦鸡的地方么”而破了功。
不好意思,想到锦鸡我的口水又出来了,没办法,谁叫我看的书和电视里总是描述野外树林中抓到的野鸡野兔什么的随便架火一烤就多么美味呢?这么辛苦来古代一趟,不实地品尝一下多可惜啊,当然上次那只被阿红蹂躏过的不在常识范畴。
何况,“逢林莫入”那是告诫追逐中的武林人士的,对我和阿红这样的良家妇男没什么影响才是。
于是,我和阿红便毅然踏进了树林,可惜后脚还没跟上,七八把明晃晃的大刀就齐刷刷对我们来了个注目礼。
其实我没研究过孙子兵法也没学过太公谋略更没见过武穆遗书什么的,所以绝对不可能由一个山寨为起点加强壮大最终统一天下,没理由山贼们都这么看得起我吧?来这短短几天就碰上了两起。
对了,上次小侠那批是花间的手下,不是正宗山贼,而这帮,看他们眼中贪婪的目光,简直比一般山贼还山贼,难怪我看武侠剧的时候每每会有一种做作的感觉,现代的那些演员眼中缺乏的就是这种赤裸裸的感情啊……
正当我沉浸在为中国武侠剧找到了弊端可能会使之有一个全心的更广阔光明的未来而自得时,一个冰凉的东西贴上了我的脸颊。
顺着来物看去,它的尽头在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手中,我立刻意识到了那是一把刀。
不管其锋利程度如何,我的行动已经先替我作了主:
我把两只包裹放下解了开来,随便离那冰凉的刀刃远了一点:“其实大家都是同道,有什么话不如坐下来喝杯茶吃个包慢慢谈,犯不上伤了和气是不,看,这是兄弟刚才的收获,要不大家一起分了?五五对开?”
“……”围着我们的大汉们没有答话,而原本因为这些大汉的举动一脸不快就要爆发的阿红也没发作而是拧起眉头看着我。
我硬着头皮继续:“那么……你八我二?”
“……”众人依旧无语,阿红眼光开始四下游走。
我吞了泡口水,这帮人真贪心:“算了,小弟做个东道,这些全给大哥们发个利市如何,我们还有事,先就此告辞……”
这次终于有了回应,那把我原本离了一定距离的刀又贴了上来,阿红则是翻个白眼找了块干净的地方把锦被就地一铺,坐了下来。
“哇,大侠,我们身上真的只有这些了,你们可以全部拿走只要不杀我们。”我两眼一闭,双手抱头蹲了下去。
耳中清楚听到阿红状似不屑的轻哼,我丢了个白眼过去:好汉不吃眼前亏,我这叫大丈夫能屈能伸好不好?你再拽,过会惹怒了他们把你一刀砍了可别说我不救你!
呃,不对,怎么说阿红也算是我的人了,我还真是不敢想象他会被这群山贼一刀砍下的情况。
于是我准备示意一下叫他委曲求全,他那边的一个大汉真的看不顺眼他嚣张的神情,手一翻,一个巴掌甩了上去。
要真让他打着了,依红大少爷的脾气还了得?而且不管他会有怎样的反应,我发现就自己是第一个不能忍受的,那可是我的阿红!
“住手!”我完全忘了身旁还有一把明晃晃的刀子招呼着就“腾”地站了起来。
“叮”地一声脆响,一个东西随着我站起的身影从我怀中掉了出来。
“咳咳,我是想说,这位大哥你要打的话打我好了……”看见那位停手的老兄恶狠狠地朝我看来,我打了个哆嗦,不过还是立刻扯起了笑脸。
“小白……”阿红看向我,想说什么。
“你住嘴!”我连忙赶在他前面截住,我的大少爷,这可不是和花间他们闹闹的当儿,那刀的冰凉透心还在我脸上残留着呢,“乖乖地站那儿,别说话也别动!”
看看阿红有点不自然的神情,我连忙在眼神中加了一点哀求:红大少爷,就当我求你了,这次就安分点好吗?
不知道是我的哀兵政策起作用了还是阿红临时转性亦或吃错东西了,总之他还真的没再说话,只是低下头前狠狠瞟了我一眼。
真的只是瞟,不是瞪,看来他果然是吃错东西了,等有空一定要找个大夫给他看看。
当然,现在的情况何止不容许我找大夫,简直就是万分危急:
我眼睛刚从阿红那儿转过来,正看到先前那个拿刀指着我的络腮胡眼中凶光一闪,嘴角浮起一丝狞笑,几乎比我脸还大的手掌呼呼带风地直直向我落下。
哇,还真打?我只是说着玩玩的……
我再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闭上眼抱头蹲下,虽然这已经基本成了我的本能反应,我还是顾忌着瞄了眼阿红。
虽然这是好汉不吃眼前亏这是的丈夫能屈能伸这是委曲求全,我还是不希望他会用不屑的目光看我。
当然他大少爷就算不是这种情况也是用不屑的傲慢眼光看人的。
“哈哈,小子,看你长得弱不禁风跟个娘们似得,能为兄弟挡刀,倒还挺讲义气嘛!”没瞄到阿红的神情,络腮胡的巨掌已经落到了我的肩上,同时又是几声大笑,“咱们帮里果然没孬种!”
而他身边的另一人比我更快地低下身,从我底下捡起了什么,他抬头的时候正好对上抱头下蹲的我,于是他咧了嘴:“我来捡就行了,自家兄弟客气什么。”
原来这和刚才络腮胡的狞笑同属于“他们的和蔼”,我承认我只顾着安抚打颤的腿肚子而忽略了话语中的“自家兄弟“一词。
我平静地缓缓把视线投向了阿红那边:相比起这些人的“和蔼”来,我还是宁愿面对阿红的蛮横嘴脸。
何况,我现在半蹲不起的姿势还是托络腮胡方才那一掌的福……
“大家把家伙收起来,自己人。”
络腮胡好象还是个头,他一吆喝,围着我们的众人都把刀收了起来,除了个别人嘀咕了一下“白忙了”之外,其他人都朝我们露出了一脸“和蔼”的微笑:
“我们也是期限快到了才急了一点,你们也知道帮主的脾气,啊,没吓到两位小兄弟吧?”
“不过小兄弟们很眼生啊,是新来的?”
“啧,看你们长这么俊俏的模样,一定是跟着帮主的,平时没见过我们这些大老粗吧?”
……
我和阿红还是被围在中间,不过气氛已经是天差地别,那些刚才还凶狠狠的活像我欠了他们五百万的大汉们这当儿都热情得好象我中了六合彩,还是累积了好几期奖金的那种!
不过就算他们现在都灿烂得开了花一般,在那样的脸上,开的也是狗尾巴花……
虽然先前我就有过想让他们认我们是同伴而放过我们的行动,不过以利刃贴脸和阿红的鄙视完败,怎么现在他们却自发自主地把我们当同伴了啊?
阿红微皱了眉头看向我,眼里明明写着:小白,你以前也在哪里当过山贼?
作者:
懒石
时间:
2009-6-16 17:23
金钱黑帮
是坚定立场不同流合污保持高贵气节但要丢掉小命还是忍辱偷生假意迎合委曲求全不过要面对某人鄙视?
相信只要有江湖常识的人,都会明白“只要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于是我理所当然地选择了顺应这个时代特色的答案。
当然,我朝那些大汉扯开灿烂笑容并点头附和的同时,耳朵自动忽略了阿红那带着浓浓鼻音的怒哼。
阿红啊,你以后会明白我的苦心的,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保全我们俩的小命?唉,紫上先生也是,明知道阿红的脾气还宠得他越发无法无天,而且就算他不能练武也该给他留一样保命的法宝啊,要不是我在,阿红不就小命呜呼了么?
日后见到紫上一定要他教我几招,在古代还是武功最重要,而且成为武林高手可是我仅次于魔法师的第二志愿。
“来,兄弟快把它收好,下次可别这么轻易掉了,到时帮主怪罪事小,弟兄们认不出可就不好了。你说方才你要早拿出来不就不用白白受那惊吓了?”
络腮胡从身边那人手中拿过他捡起的东西递了过来,大概是看我和阿红顺眼——这也是想当然的,看看他身边的人就能知道这是正常反应——倒像是把我们当成了小辈,语气责怪中带了三分叮咛。
不过他这样带着关怀的语调神情配上那样的尊容……呃,我还是先看看助我和阿红逃过一劫的宝物到底是什么吧:
居然是下山前发财千不舍万不愿忍痛给我的那枚铜钱……
在短暂的神游之后,我只能得出如下结论:
若不是红月山庄果然藏龙卧虎尽是能人异士,连一个小小的看门人都大有来头,就是发财是某位厌倦红尘俗事大隐于市的不世出高人!
那他给我的这枚看似普通的铜钱没准是他在江湖扬名时的信物,怪不得络腮胡他们的态度一下子变了,不过他们说的好像把我们当成他们一伙的,那也许发财以前是他们门派中的大人物来着。
我终于也交到这样的好运道了么?果然不该小看自己,再怎么说我也是穿越时空而来的异端,想想我可是一来就结上了天下第一的紫上和或许更为厉害的花间,那其他隐藏的奇人能士也应该少不了才对!
呃,这样的话,那个旺财也应该不是泛泛之辈,还有我和唐小姑奶奶住的那客栈的小二,怪不得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觉得他双眼精光内蕴,还有秦淮那帮搭花架的民工,隐藏得也太好了,还有……
哈哈,这么算起来还真是数不胜数,按照惯例他们肯定站在我一边的,明里暗里都会罩我。
我的腰一下子挺了起来,原来我有这么多坚强的后盾啊!
现在不用怕当然不能在阿红面前灭自己威风了,此时不长长气势好让他坚信跟了我是个明智的选择更待何时?
于是我探手入怀准备把那枚铜钱亮出来显摆显摆,顺便想些事情差使一下这帮大汉,络腮胡却先叹了一口气,拍拍我肩膀:“还好小兄弟你们只是铜钱旗下,还很有闲吧,要像老哥我一样升到金钱旗就惨了,明天就是结算日,可还差一百两缺呢……”
随着他手腕的挥动,袖口迎风展起,亮亮地招人。
那是个和我的铜钱一般大小的金钱,还真的是金钱,金光四射,丝丝地晃眼。
我的手一下僵在怀里,搞什么,原来那个铜钱只是普通的信物啊?而且看来代表的还是最低的那个级别,这种东西发财也好意思拿出来送人……
我立刻装作抓了两下痒,不动声色地又把手拿了出来:万幸络腮胡抢在我前面说了,不然我要真颐指气使地命令他们的话,天知道这帮一脸杀人相的家伙还会不会挂念我“是”他们的同伙啊?
“……也别被老哥的话吓到了,年轻人就是要上进才有出息,你们现在就跟着帮主了,日后没准还得你们提携一下我呢!” 络腮胡最后以爽朗一笑和在我肩头的重重一击做为了结束陈辞。
既然身份上压不过人,也没了生命之忧,还是趁现在闪人的好,阿红到现在都没吭过声已经很不寻常了,要是他大少爷脾气又上来,对了,阿红怎么到现在都没吭过声呢?
我可不敢奢望他是突然懂事了,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感觉,连忙回身。
那位让我忧心不已的大少爷正在不远处和一个华衣玉袍的男子狠狠对视,而他们中间,是那条华丽得过头的锦被。
和阿红对视的男子那个占地面积……叫他胖子都算恭维,我从来不知道人类吸收营养可以不浪费到这个地步的,就那身华衣改做两三个成年男子的全套衣裤都绰绰有余,这活生生一个世界饥荒的罪魁祸首。
我和络腮胡对望一眼,同时摇了摇头:刚才我妄想妄得太厉害,他陈辞陈得太过头,都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而四周的大汉也都不清楚华衣胖子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不知道他是怎么和阿红对上的,果然还是只有我把阿红放在心上啊。
可惜阿红不知道,我叹了口气,注意力转向了那个死胖子,他是哪里冒出来的?居然能让阿红抛下孤军奋战中的我跑去和他对眼?
我突然发现,哪怕阿红会用不屑的眼光看我,我也情愿他看着我,只看着我,那要比他去注意别人好太多了。
看来恋爱真的会让人盲目,而且还盲目得有点变态,变态得我竟然会以为阿红会在意那么一个死胖子。
由于不明白华衣胖子的来头和用意,我和络腮胡都不敢轻举妄动,只有直直地看着那两人对视。
不过看过他们真的只是单纯的瞪视后,我松了一口气,放下了心。
别的不说,就阿红瞪人的功力我是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的,果然,阿红和华衣胖子间的气氛渐渐凝重到快化为实质时,华衣胖子败下阵来首先开口:
“你……”
“我的!”阿红在华衣胖子开口的同时飞快抛出俩字,截断了他的话头,其时间掌握的巧妙和用字的简洁适度让我不由再度赞叹了一声。
看来情人眼里出西施也在我身上得到了一一明证,估计再过不久,就算阿红说地球是方的,我也要对不起祖国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对不起父母对不起这么多年辛辛苦苦教导我的老师们了……
“我……”
“我的!”华衣胖子刚改换口型,又被阿红那集用时巧妙用词简洁及用意不明于一身的两字把后面的话打死腹中。
“其实在下只是见小公子在对待自己财物方面的执着精神和本帮宗旨极为相近故斗胆想问小公子一句有没有兴趣加入本帮而已当然在下决没有看轻小公子的意思您在本帮绝对是享受贵宾级的待遇当然在下更是绝对不会打小兄弟的锦被主意!”
大概是怕再被打断,华衣胖子发挥了他身宽气庞的优势把一长串并不顺口的话以快得惊人的速度一气说出,并且用了数个绝对来强调他的用意,只是在最后一句时颇没说服力地看着那光华绚烂的锦被流了几滴口水。
阿红一时呆呆地没什么回应,大概是正在从刚才他的一长番话里提取有用的信息,华衣胖子又摆出了循循善诱的架势:“我金钱帮别说在整个扬州是财力势力实力最大的帮派,就在整个景国也算数一数二,从这直至兰州地界,谁要没听过金钱帮那绝对不是聋子就是瞎子!啊,这个林子也只是我金钱帮一个小小的收费据点……”
虽然我不知道听不听和瞎子有什么关系,虽然他口沫横飞几乎要手舞足蹈的模样就是一般跑龙套的德性,这次,我却相信了。
我相信华衣胖子的原因不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的传统理由,只是身边的络腮胡终于看清了华衣胖子的面目,带着一帮大汉齐刷刷地跪下了:
“二帮主!”
我确定这个“横看成球侧成桶、远近高低都相同”的华衣胖子真是这帮凶恶大汉的帮主后很想痛扁络腮胡一顿:
既然知道自家有这么一个二帮主的存在那早该在一开始就认定了啊,那样的体形,就算别人塞棉花扎布条也冒充不来吧?
可惜满腹的抗议还没出口就被络腮胡一扯,腿一软不由自主跟着跪了下去。
络腮胡带点埋怨地轻声道:“就算你是跟着帮主的也不能见了二帮主没大没小的啊!”
我这才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只是人家一个最低级的小卒……
不过金钱帮……听起来好耳熟啊?
华衣胖子这才注意到我们般“哦”了一声,不过只是指着我们朝阿红显摆道:“看,这些都是帮里兄弟,你要加入的话他们就都听你指挥……”
“他们不是强盗么?”阿红皱了皱眉。
“啊?”华衣胖子一听大怒,转身对络腮胡劈头一顿骂,“我们金钱帮可是规规矩矩的名门正派,你们竟敢拦路抢劫,是不是帮主太久没祭出帮规了?你们吓到这位公子还不快道歉!否则岂不是让人看轻我们!”
络腮胡傻傻地听着训斥,在胖子转回头向阿红谗笑时傻傻问我:“小兄弟,你们不已经是帮中兄弟了么?为什么二帮主还这么热心要那位兄弟加入啊?”
你问我我问谁?我也想知道啊!看那死胖子热心过头的德性就不对劲,明眼人第一次看阿红除了长得还不错就没什么优点了,也只有和他相处久了的我才能逐渐发现他的好!
那死胖子怎么也不可能有什么高明的眼光的,所以说,他一定是看上了我家阿红的美貌!气死我了,我家阿红是他能觊觎的么?
“小兄弟,小兄弟?”络腮胡见我久久不答,又扯了扯我。
我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磨着牙准备冲出去咬那死胖子一口了,还好在看到络腮胡及他身旁那帮大汉后理智战胜了冲动,于是平心静气地微微一笑:“大哥,其实只有我加入了而已,你没见信物只有一个么?阿红还是自由之身。”
“哦,这样啊。” 络腮胡很轻易相信了,我也得以继续练习以眼光杀死人的功夫。
“小公子啊,其实这这几天是帮内的收费日,这几天经过我们林内的路人商队什么的都要适量抽取一部分过路费的,保证他们在我们地段不会出事,这和一般镖局是差不多性质的,而且我们收得也不贵,看,这张是官府签署的同意书,所以说我们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强盗,在下真的只是惜才心切想让你加入……”死胖子继续向阿红灌输着他们不是强盗的理念。
这不就是所谓的保护费么?原来在古代就已经有这种小流氓了,只不过多了一个营业执照嘛,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什么名门正派。
惜才?阿红傲慢又蛮横,有什么才能让你惜才怪!谁不知道你那比水桶还水桶的水桶身子里藏的龌龊思想啊!
我狠狠瞪他的时候猛然接收到阿红投来的目光,像是带着询问的意思,连忙使劲眨着眼,示意他不要听那死胖子的天花乱坠。
然后,我明明白白看到,阿红收到我的信息后,朝死胖子问道:“喂,你说本少爷加入后就能指挥这帮家伙是真的么?”
好不容易等到他大少爷回话的死胖子当即小鸡啄米般狠命点头:“当然当然,只要公子你一句话。”
“那本少爷还真的好好考虑一下,为了表现你的诚意,就先让那个小子给本少爷使唤几天吧!”
再然后,我清清楚楚看到,阿红那纤细修长的手指没有丝毫偏颇地指向了我。
红大少爷
“小兄弟,他不是你朋友么?怎么……”络腮胡再度疑惑着发问。
你问我我问谁?我又不是智慧爷爷百科全书!我已经很郁闷阿红这是什么意思了,答应那个死胖子不说居然还要讨我过去做小厮?
对了,他一定是见我只是这什么金钱帮的最低级手下不忍心,想借讨要我的机会救我出来而已,要个使唤人只是表面功夫。
“小兄弟,小兄弟?”
我朝又开始扯我的络腮胡微微一笑:“大哥,其实我们只是同路才结伴相行的,我跟他并不很熟!”
大概是死胖子好歹身居高位,见我这小卒眼生也没起疑心,当即就答应了阿红的要求。
而想通了阿红是为我好这一点,在阿红很霸道地叫我过去把他身上的包裹和地上锦被一起卷卷背上的时候,我立刻应了一声跑了过去。
当然,在那个硕大的锦被包压到身上的时候,我还是很庆幸自己那两个包裹扔在那里没有收拾。
然后,晚上在那死胖子给我们——应该说给阿红——准备的房间里我问起阿红为什么他带了那么多银票还要拿秦淮里的东西弄得又麻烦又累时,他理直气壮地说因为银票当初全在紫上那里现在应该在花间手中。
再然后,我有回那林子找那两个包裹的冲动……
无论在什么世道,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这句话绝对都是经典,尤其还是在一文钱逼死英雄汉的古代!
“居然给本少爷吃这种东西!”其实桌上的四菜一汤在我看来已经是色香味俱全,看着就食指大动了,可是阿红大少爷偏生很是不满,扭过头,“本少爷要吃翡翠百烩珍珠肘子白玉板鸭,小白你告诉厨房的时候顺便给我沏一壶‘银烟’过来,要用去年梅花瓣上的积雪所化的水冲泡,如果实在没有的话,新取的花露也勉强可以……”
“阿红,这个鸡丝味道不错,要不要尝尝?”我挟起一筷香爆鸡丝,殷勤地伸向阿红,“赶这么半天路一定饿了吧?”
阿红盯着我的眼神很凶哎,莫非以为我抢了他的位子?我连忙解释:“阿红,我这凳子是那边拿过来的,你的还在,快坐啊,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本少爷才不吃这种东西!本少爷要翡翠……”阿红扁了扁嘴,重重往我指的那张凳子上一坐,不过头依然扭着。
“是是是,你要翡翠百烩珍珠肘子白玉板鸭嘛,还有去年梅花花瓣上雪水所泡的‘银烟’。”红大少爷的话我会听漏么?现在就算他一个激灵哆嗦我都会放在心上的。
只不过我比他明白事理多了,知道他只不过是大少爷脾气发作,还珍珠翡翠金银白玉咧,有钱人都把珠宝当饭吃么?
“那你还不快去!”阿红瞪了我一眼。
“好了,阿红别玩了,现在又没外人在,先吃完饭再说。”啧,阿红使唤我的口气还是和在那死胖子面前时一样,做足全套。
“谁跟你闹着玩,本少爷就是想吃那些一定要吃那些而且只吃那些!”阿红呼地站了起来,蛮横地瞪着我。
“出什么事了?小公子?有什么要吩咐的么?”门口响起死胖子刻意得谄媚的声音,“是不是那孩子年轻伺候不周?要不要在下来为您打点?”
我连忙从凳子上蹦起,还好门插紧了死胖子进不来:“没事没事,公子有我就够了,小的会替公子准备妥当的,您不需要别人了是吧?公子你出个声啊!”
阿红看了看我,又故意迟疑着看了看门口,好一会才朝门口道:“恩,有他就够了,你走吧,本少爷一会要休息,别再来了!”
那死胖子又在门口哼唧了一会才没了动静,我一下瘫软在桌上,阿红走过来戳了戳我,一脸傲慢的得意。
我怎么会忘了,就算说过喜欢我,他里子面子都还是那个娇纵任性的大少爷,他的态度除了那天的脸红外再没有变过。
不过没办法,谁叫我喜欢他呢,对喜欢的人要包容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何况我也不是不知道阿红的缺点才喜欢上他的。
于是,我只有打起精神仰起头:“是,大少爷,有什么吩咐?”
阿红挑挑眉,然后又缓和下来,突然唇角上抿,微微地笑了:“本少爷要翡翠百烩珍珠肘子白玉板鸭,还有去年梅花花瓣上雪水所泡的‘银烟’。”
我抽搐了一下脸部肌肉:刚才那一瞬间觉得阿红笑得美丽又温柔的自己真像个白痴。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为少爷准备,请稍侯片刻!”我一边应着一边还想再往嘴里塞一筷鸡丝。
说实在的,这鸡丝做得是真不错,肯定要比那听起来装饰作用强过实质作用的珠宝大餐受用多了,阿红是少爷脾气不知道品味。
阿红却一下拦住了我:“本少爷准你一会一起吃,这些寒酸东西就不要吃了。”
我最后只来得及朝那还没被动过多少的四菜一汤投去可怜的一瞥就被阿红强制性地推出了门:“别一副三年没吃过饱饭的样子,跟本少爷虐待你似的!”
我看着随后关上的门欲哭无泪:大少爷,你让我在这初来乍到的地方上哪找厨房啊?而且这还是个豪门大院,就算真能找到厨房我能不能摸回来还是个问题……
退一万步就算以上问题都能顺利解决,那个厨房,那个什么金钱帮分舵的厨房,真的会有那名字都花里胡哨的珠宝大餐么?
可是红大少爷傲慢而任性,笑起来,是高傲而不可一世地美。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阿红就是大少爷的命,奇怪的是居然到哪都有人心甘情愿宠他。
虽然觅食之旅前途茫茫看不清方向,但行动间心底却有了一丝小小的窃喜:万一我真的能找到厨房,万一厨房真的把那珠宝大餐做出来了,万一……
“万一被发现怎么办?二帮主,您这样做太危险了!”蓦地,一个听起来有几分耳熟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太好了,有人能问话就好了,我心下一高兴,快走几步准备上去搭话问路。
不过刚跨出右脚我就停住不动了,因为那边树阴下站着的两个黑糊糊的看不清面目的影子。
当然,作为一个接受了十几年唯物主义教育的现代高中生,大家要相信我绝对不是害怕某些不清不白的东西!就算我曾经有在哥哥进行“灵异教育”后第二天洗晒床被的前科也不能一棍子打翻我一辈子不是?
何况那次失常纯粹是因为那主语是哥哥的缘故,要换别人,我保证眼睛都不眨一下带他去市图书馆看那一大堆生物医学辨证唯物原理。
现在不要跟我提那个白无常的还有我现在在这个时空的事,跟哥哥扯到的事正常才是不正常……
我们要谈的是那两个不可能吓到我的黑影,左边的那一个,就算他烧成灰我也认得出来!
不是因为我和他有多么刻骨的不解死仇,而是他真变成灰也比绝对别人大一摊,想认不出来也难。
那个金钱帮该死的二帮主!
我才不会告诉他阿红想吃那些翡翠百烩珍珠肘子的再让他送人情去呢!于是踮起脚尖准备换个方向。
“不用担心,只不过是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毛孩。”
两个?是说我和阿红么?我停住了脚步,不过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毛孩?说阿红一个还有可能,不是说我们两个吧?
我失笑:不可能,死胖子好歹是这里头号帮派的二当家,眼光不会那么差看不出我精华内蕴深藏不露的!
“二帮主,红月山庄不是我们惹得起的。”那个耳熟的声音很沉稳很冷静地强调,“别说红月山庄,就是天下紫上一个,我们也担不住。”
我听出那个熟悉的声音是谁了,那个络腮胡。
不是吧?大哥你长那副德性就适合一脸傻相扯着我的衣角问为什么的啊,干吗好端端地要去装那么严肃沉稳的样子作脑力劳动过重的军师状啊?
等等,红月山庄?我渐渐发现事情不对劲了,搞不好不是死胖子一见钟情爱上阿红所以才对他那么好而且用一个其破无比的理由拉他入伙那么简单。
这莫非就是电视书中经常出现的主角无意间撞破奸人密谋的场景从而粉碎其毒计的经典模式?咳,我找个地方藏起来先。
大门大户的院落就是有这个好处,宽阔的院中不种点树木花草移来点假山碎石的就不象样,所以我心念一起没挪半步就发现自己已经依在一座假山后了。
要不是怕扯动时会有水声惊动他人,我就去旁边那两步距离的池子里揪几片荷叶盖着保险,那无污染纯天然的荷叶长势还真是好到没话说,估计两三张就能把我包严实了。
“这点你们可以放心,司……司座既然让你们这么做自是不会让紫上大人找你们麻烦的。”又一个不同的声音响起,原来那片阴影中还有一个啊,只怪死胖子表面积实在了得,我一时没发现他也是情有可原。
奇怪,这个声音也挺耳熟哎,我到这个时代也没多久,怎么会冒出来这么多熟人啊?
司座?虽然那个人说到这个词的时候支吾了一下,但我还是听清楚了是这两字没错!
会被这么称呼的……
我什么都没想,也来不及再想下去,转身就准备回屋招呼阿红一起逃命去,不知道赛歌会结束没,花间现在抓到我们一定还会把我们包装包装扔舞台上去的吧?那个我惨叫几声就差点倒掉的花架实在是让人放不下心啊!
司座,除了阴司花间大人,你叫我猜谁?那个后来出现的熟悉的声音,我想起来了,是小侠,那个有着潇洒侠客感觉的“山贼”头目。
这些想起来也不过一个转身的空,但想的时候免不了分心,所以我差点撞上了人,良好的道德修养使我开口就要“对不起”,对方却一手捂住了我的嘴巴。
今天晚上月亮很好,清凉而明亮,看不清那边的络腮胡他们是因为距离和树阴的双重掩护,而这个只和我隔了一个脑袋的就算我有一点点的近视也还是能看真切的。
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年轻男人,真的能用漂亮形容,却又不同于花间的妩媚,在月光下那漂亮的脸蛋像是PS处理过的一样光滑无暇,还蒙着淡淡的清辉。
虽然那是个漂亮的年轻人,我还是为行踪的暴露慌了神,挣扎一阵身子一歪脚一扭,很不幸地晃到了那个满是荷叶的小池中。
我这才看到他竖起在嘴角的食指,那是噤声的意思,那么说他不是来揭穿我的,而只是一个路过的飞贼?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掉下河的声音只要不是聋子都能听到,那边树阴下的三个都嘀咕了几句向这儿走来了。
还好我会游泳。我正庆幸时,腰间一紧,好象有什么东西缠住了我,不是吧?这河里有水草?据说很多游泳高手都是被河里的水草藤蔓什么的缠住而淹死的……
想哭还没哭出来,身子一轻,我整个人就被拖到了岸上,那个漂亮的年轻人俯身朝我微微一笑,我还没来得及说“谢谢”就浑身一麻。
XX的,哪个王八蛋发明点穴的?我现在湿衣服还没换可是会感冒的啊!
而漂亮年轻人无视我眼中熊熊的怒火,扯了几片荷叶盖在了我身上。
作者:
懒石
时间:
2009-6-16 17:25
痛并快乐
虽然你和我原先的想法颇为雷同,但我其实是想告诉你这个方法是掩耳盗铃不足取的!就这么两张破叶子你以为就能把我藏好了,看,我都能从缝隙里看见你,还有那正望这边过来的三个人,不如早点把我解开一起跑路要紧。
当然,我穴道被点,这些忠告是无法传达到他耳中的,因此,只有直直地看着那三人走近然后发现我偷听再然后杀人灭口最后毁尸灭迹……
“帮主?您怎么在这儿?不是……” 络腮胡粗声粗气的声音此刻在我听来无异于天籁。
太好了,这个漂亮的还应该加上阴险这个修饰的年轻人是帮主啊,那他们就不会怀疑什么而既然这个帮主会藏起我就算有恶意也不是现在的事,暂时不会有危险了。
后来我才反应过来:小侠把我带回去不过是见花间,赛歌会也许已经结束了我怕什么,倒是这个漂亮的阴险的帮主不知道要拿我和阿红干什么呢。
可惜的是无论我想通了哪点,都由不得我去做主。
尤其是死胖子接下来一句话,让我连思考的余地和能力都瞬间丧失:
“大哥你在这儿干什么?刚才好大一声啊,什么掉荷池……”
他吐出大哥那两个字后,后面的我都没听进去,大脑当机中,拒绝工作。
然而那个漂亮的阴险的年轻人的声音却是很清楚地钻入了我耳朵:
“啊,没什么,我打算摘几片荷叶,一不小心把根连着拔起来了,二弟你们在干什么呢?”
这么蹩脚的显而易见的谎话居然都没人识破,死胖子“哦”了一声轻而易举地接受了:“大哥你来了正好,和你商量一下,花间大人有事要我们办。”
既然他连这么破的借口都拿得出手,我还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他是他哥哥呢?
有我和哥哥这么两个外同内异的兄弟存在凭什么就不准有外异内同的兄弟啊?这不过是从另外一个角度诠释了人类遗传基因的奇妙性而已……
为了给自己加强信念,我又从缝隙中看了一眼:呃,这不是基因突变就是世界第九大奇迹!
兴许,兴许,兴许死胖子减肥了就跟他哥哥一样了呢……
发觉自己信心还是不足,我又开始自我催眠。
由于在这个打击中过度陷入,等我好不容易可以不去想那个高深问题时,才发现缝隙外空空荡荡,半只猫都没有了。
不是吧?连那个漂亮的阴险的死胖子的匪夷所思的大哥的年轻人也不见了?他该不会是忘了他还藏了一个人在这吧?
我使劲转动眼珠,现在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就是这个,可是昏沉沉到眼睛都快自动转圈了可视范围内还是墨绿一片。
因为眼珠的转动带动眼皮,波及了盖脑袋上的荷叶,它微微滑动了一下,无巧不巧遮住了本来还能看见一丝景物的眼睛……
就算猜出他们会有毒计危害我和阿红,我在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情况下只能祈祷阿红不要出事。
点穴都是有时间限制的,这点幸好不是骗人的,所以在过了几乎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后,湿衣服贴在身上都快干了,夜风吹过,我不由地打了个喷嚏。
完了,果然感冒了!
我愤愤地准备问候那个漂亮的阴险的死胖子的匪夷所思的大哥的年轻人的祖宗时才发现我已经能动了。
一半欣喜一半忧伤,因为虽然能动了,但被点住保持那个刚从水里捞上来的姿势太久,全身都麻得没了知觉,不过因为水都干在了身上,夜里的风很凉,再麻木也起鸡皮疙瘩,那叫一个痛苦。
我一定要学武功!一定要!尤其是移经换脉自动解穴什么的!看谁再这么欺负我!
在恶劣的情况下,人类的体能机能本能潜能什么能都会激发出来,又一条经典理论得到了我的亲身论证。
我拖着不住颤抖却又麻木的身子,在昏沉沉的脑袋指引下居然没走冤枉路一步不差地回到了我和阿红的房前。
我几乎是扑进去的,要不是被门槛拌倒,我估计就直接滚到阿红脚下了。
“怎么才回来?”阿红的语气中有几分不满,好象忍了很久,“这个鸡丝好在还不错,本少爷就不用吃那些了。”
阿红你这个没良心的,我出去这么久不回来你就不怕我出事不怕我迷路回不来了不怕我被狼吃了被歹人劫了?
亏我是为了给你弄吃的才出去的,我受苦的时候还一直在担心你来着……
哇,我越想越伤心,全身的酸痛又一起涌了上来,当下怨从心头起泪向眼外流,趴在地上就哭了起来。
“你……你怎么了?小白?”蹬蹬的脚步声,好象是阿红急急走到了我身前,即使脸冲下埋在了手臂上,还是感觉到阴影压了过来,是他蹲下了看我。
偷偷露了眼,鲜红的衣裾起伏不定,是他显而易见的担忧。
有什么暖暖地,却又觉得更委屈了,我挣扎了下够到他,双手一搂,哭得更起劲了。
“小白……你,你别哭啊,本少,我……我不是怪你,我不吃了,我不吃那些了,也不要你去弄了,你别哭了,本少爷……我,我……对了,那个鸡丝我还给你留了一点呢!你,你要吃吧?”他不敢掰开我又不知道反抱我,语无伦次了。
阿红手忙脚乱束手无策的样子真可爱,脸蛋红红的也不知是衣服映的还是急的。
虽然想再看一会,但是肚子在接收到鸡丝这个信息后就很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本少爷就知道你饿了,吃,吃饭吧!”
我不知道阿红的吃相是这么差的,以前明明也一起吃过的啊,可是眼前饭桌上的惨相不由我不对阿红再估价一番。
那个据说还不错的鸡丝体积丝毫没变,我该感谢阿红给我留下这么多,如果它不是和其它三个菜一样支离破碎得我只能靠盘子不同来分辨的话……
“吃啊,你不是饿了么!”阿红手中的筷子又重重地顿了顿桌面,我知道那些菜是怎么改头换面的了。
“阿红,你……是因为担心我么?”体积丝毫没变的四菜一汤,我明白了。
“吃饭!”阿红脸一下刹地通红,恼羞成怒地把筷子都给顿折了。
“你也吃。”虽然面前的鸡丝凄惨堪比那次的“千刀万剐”鸡,我还是幸福得说话都带着粉红泡泡,把一盘鸡丝都推给了阿红。
有情饮水饱,我现在光看着阿红就比吃了满汉全席都撑,哪还需要什么鸡丝啊。
阿红却不给面子,看了看鸡丝又看了看我,然后又转去看了看鸡丝。
瞧我这笨的,阿红的筷子不折了么,我连忙殷勤地把自己的双手奉上:“阿红,你先用这个吧,我没怎么用过的,很干净的。”
阿红没接筷子,又看了看我,莫非……
莫非他也一样见我秀色可餐不用吃饭了?
于是,我继续饱餐阿红的秀色,连明天的早饭也省了的话可以好好睡个懒觉了,其实就这么直直地看也挺累的,所以我双手撑住了下巴。
“小白……”阿红又看了看我,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我擦擦口水:“怎么了?”
阿红叫我的声音好好听好有磁性啊,而且一点都不像以前的非骂即吼,好温柔啊……
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还会有对着男人发花痴的一天,不过是阿红的话我也认了。
“你刚才去哪里了?怎么才回来?还弄成这样!”阿红说了出口,倒不再扭捏,三个问题一气呵成,态度也强硬了起来。
阿红这么一问,我立刻想起自身遭遇,立刻清醒了过来,不好,我居然还有时间在这里发花痴,小命还捏在人家手心里呢。
“阿红,你先什么都别问了,快收拾收拾走路。”
“怎么,难道有人欺负你?”阿红说着剑眉一掀,很有要和人单挑的意思。
“是花间派人找过来了,不过最危险的是这个金钱黑帮,他们帮主一定有什么阴谋,总之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我开始在房间里四处打转。
“死人妖?他找得还真快。”阿红听到花间的名字不再多说,想是也有了忌惮,把床单一揪,三两下就把我堆到桌上的杂七杂八打成了一个巨型的包裹。
“好利落啊,阿红,你一个大少爷怎么打包裹就这么熟练啊?”我虚心上进地摆出好学姿态等待答案,一时没在意他把包裹放在了我背上。
“以前在家里练习惯了。”阿红毫不在意地道,随即打开窗子,探头四下看了看,还挺专业。
这可怜的孩子,逃家演习肯定已经自发进行了无数次吧?
“我们从窗户出去,他们应该不会发现。”阿红的说话声也放轻了,依旧很专业。
然后,他开始翻窗,再然后我就后悔了,我早该告诉他我们门口又没人看着,而且他翻的是和门一处开向走廊的窗子,我们走门效果是一样的。
当然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卖的,所以我的错误决策换来的就是“扑通”一声和阿红还挂在窗棂上的雪锻银底靴一只以及额头上同等的火辣辣疼痛。
这可悲的孩子,逃家从来没成功过吧?
真不知道紫上哪根筋搭错了选他做徒弟还跟捡了个天上有地下无的宝似地。
阿红你瞪我干什么?虽然我从旁边的房门出来时你还没从地上爬起来是有点没面子,但我又不会嫌弃你你担心什么呢。
而且本来我是很想坚定地跟随你的步伐向前走的,但是你也要考虑一下我身上包裹的分量和体积啊,要是卡住了耽误跑路多不好是不?
好在阿红是识大体的人,这节骨眼上也没跟我发作,只是狠狠瞪了我一眼,这对早就习惯到自然的我来说已经自动过滤且虚像成了媚眼。
“两位公子,这么晚了要到哪去啊?”我和阿红刚蹑手蹑脚地准备找门出去时,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我们身旁响起。
又是熟悉的声音,我恨我的人面这么广!而且今天晚上有熟悉的声音就没有好事!
“上茅厕,你要管么?”我恨恨地回了句,头也没回。
“本少爷去哪要你管!”比我更嚣张的声音自然是红大少爷的,我们果然是亲两口子,这么有默契。
“在下看两位摸索了许久,想是对此地不熟,或许在下可为两位分忧一番。”我们不回头,来人却一下绕到了我们面前,赫然是那个漂亮的阴险的死胖子的匪夷所思的大哥的年轻帮主。
而且他和死胖子还真的是亲兄弟,起码一口一个在下说顺溜得很容易让人误会他们真是那么热心助人的良善平民。
我看了看漂亮的阴险的死胖子的匪夷所思的大哥的年轻帮主,叹口气:和阿红在一起的逃亡行动果然成功希望极为渺茫,这下好了,被人抓了个现行。
“茅厕在前院,两位请随在下往这边走。”漂亮的眸子笑得我一阵发麻,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光华一闪,颇有什么意味地轻啧了一声。
“看什么看,没看过小白啊!”我正被那漂亮但阴险的目光盯得发寒,阿红挺身而出挡在我俩中间,好一个及时的“英雄救美”。
不过虽然我能明白他“小白=美人=我”的原意,但这么说起来,字面意思还是很有让人误解的可能的,比如现在我们眼前的某人。
“小白啊?”走廊的灯笼光居然能把人的五官照得这么清楚,所以眼前的某人嘴角那漂亮的弧度顿时让我怀疑古代也有“小白=白痴的昵称”这条公式,“两位上茅厕的准备工作确是与众不同,在下驽钝。”
※※※自※※由※※自※※在※※※
雅室生香
我这才感到背上包裹的重量,慌忙看了眼阿红,却发现他也正转头看向我。
阿红这么信任我我当然不能让他失望,于是我正正身姿,虽然因为背上的庞然大物而最后依旧佝偻,清清嗓子准备着理由:“金钱帮主是吧……”
“公子,不好意思,不过在下有必要打扰一下。”漂亮的金钱帮主谦逊有礼地打断我的话,“在下谨姓金,家父取名钱多多,并非金钱复姓。”
单姓金,名钱多多?金钱多多?晕,这个老爹取名够直接的。
“那令弟,高姓大名?”该不会叫金玉满堂吧?
“舍弟与在下是同胎所生,且尚未过继他人,可能要让公子失望,不过他也姓金。”
看我干什么?真把我当小白啊,只是顺口我才那么问的,又不是不知道你姓金,你双胞胎弟弟当然也姓金……等等,他说什么?同胎所生?他们是双胞胎?
神啊上帝啊阿拉啊佛祖啊,我学的不是生物学也不是医学,你不要拿这种究极性难题来吓我啊!就算异卵双胞胎可以完全不一样,也不要差到这么挑战我的想象极限好不好?
美女与野兽,就算野兽能褪掉那层皮变成王子,胖得都成某种不吃就睡生物的祖宗的王子也没谁愿意把他和美女摆一块去吧?
我在这里考虑这是不是上天要我往拯救广大受病魔折磨的劳苦人民而给的启示时,那个漂亮的金钱多多帮主一直诡异地笑着,直到我回魂了才缓缓报上死胖子的名字:“舍弟名字比在下占先多了,只金多多而已,上私塾时罚写名字都是他先下的堂。”
看来那位老爹是杠上金子,别的都看不上了……
“哈啾!”阿红响亮的一个喷嚏把我对那位老爹的滔滔敬意瞬间打散,连忙转向那位主,“阿红你冷?也不多穿点衣服,我找找看。”
紫上早说过阿红身体不好的了,我居然都给忘了,还在半夜里带他出去乱跑,可惜那条锦被八成是被死胖子拿走了,不然再难看也能御寒嘛……
我一边絮絮念着,一边把身上包裹放下打开:记得里面有一两件衣服的,不过不是红的,不知道阿红乐不乐意穿,还是找个黑点的看不清颜色的地方让他换上好了。
“喂,我家阿红要换衣服,你该回避一下吧?”我斜了眼看着金钱多多。
这么正当的赶人理由,我怎么早没想到?
“室外风凉,红少爷要更衣的话请移步厢房。” 金钱多多侧身一让,“舍弟先前不知是红大少爷多有怠慢,在下已经亲自为红少爷布置了雅室,尚请红少爷不要见怪。”
那死胖子就差没恬着脸在阿红身边乱转了,还怠慢?
我哼了一声,既然他把我们身份都挑明了,我也不就不必跟他装了:“金帮主客气,只是我和阿红已经打扰够久,还是就此别过,他日我们必当登门道谢。”
哼,下次来,一定带上紫上和花间,到时看你们怎么求饶!
金钱多多没说话,只是上前一步,衣袖微扬,不是要动手强留人吧?
我有点慌神,我和阿红可都是毫无抵抗力的啊,只有急中生智:“我们刚才已经放了烟花信号出去,红月山庄的势力相必金帮主你也清楚吧?如果我们在半个时辰内还没能出去的话,他们就会攻进来了!”
“信号?”金钱多多还真停下了脚步,略一沉吟。
“没错没错!”我连忙肯定他的认知,我记得拿别人把柄要挟的人都会给自己留这么一条后路:如果多少时间后我还不回去的话就怎么怎么样之类的,没想到还挺有用的。
“我怎么没听过红月山庄有什么联络信号?”
“那是秘密的信号弹,谁都知道的话还有什么用啊,对吧,阿红?”
一旁拿着什么正在醒鼻涕的阿红愣了愣,马上反应过来点了点头:“恩,小白说的是。”
我的阿红虽然平时脑子是有点那个,不过关键时刻可是一点都不含糊的,我骄傲地扬起头:“哼哼,那可是红月山庄的不传之密,我一直贴身藏着的……”
“你一直贴身藏着?”
我没看到金钱多多漂亮的眼睛眯了起来,毫不怀疑地点头:“当然,那么重要的东西……”
“那两位少爷请先进屋歇着吧,明早在下再护送两位上路。”金钱多多摆出请的姿势,不过语气明显强硬了起来。
“你不怕……哈啾!”我一个喷嚏把后面的话打没了,也把自己打醒了。
这位帮主可是把我逼到河里还晾到我自然干的元凶啊,我怎么会因为他装做没见过我就忘了呢。
“若是红月山庄真有防水效果如此完美的烟花,那在下认栽。”
我们当然没有信号弹,所以这次我们认栽……
金钱多多特地“送”我们到了那间特别布置的“雅室”,还真是特别“雅室”,除了门连个天窗都没有,也不怕夏天热死人,屋内摆设一目了然,只有一张石床和一条石椅,真真高雅不沾人间烟火气。
这分明就是与文明社会脱节的过时产物,比监狱还不如的待遇,人家牢房好歹也有软软的稻草不是,凭什么我们就只有硬邦邦的石床啊?
“喂,你这是虐待俘虏知不知道?现在全世界都在谴责这种行为!难道你要让我们睡这么冰的床这么硬的凳吗?就算我可以忽略不计,阿红身子本来就差,要是有个什么万一生病发烧了你要怎么赔我啊!”
“在下把自己赔给你如何?”金钱多多突然凑到我耳边,低低地吐气。
耳朵边被他吹到,痒痒的,一阵鸡皮疙瘩,然后听到“咚”地一声,转眼望去,石椅凄惨地倒卧在地,而某只红衣的暴躁生物正把下一个目标转向庞大的石床。
金钱多多眨眨漂亮的眼睛:“明白我要特别布置的原因了?”
“阿红,你刚才如果忍一下,那我再说说也许就能搬到好一点的屋子去了……”
阿红踹了石床数脚无果,本来就不爽了,我这么一说更是一下蹦到我面前,瞪圆了两只大眼:“你很愿意那小子把自己赔给你是不是!”
他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我正要大喊冤枉脑中却是灵光一闪,心里美孜孜地:他原来是为这个生气么,真亏了他耳朵尖,“阿红,你在吃醋?”
他要是为这个才发脾气的话,别说这间“雅室”,要我住山洞我也认了当洞房。
当然说出这句话后,我已经有了红大少爷立刻跳起来揍我一顿杀人灭口的觉悟,所以他闷闷地吭了一声后继续踢石床的举动倒是让我担心不已。
“阿红,你没事吧?该不会是已经烧起来了吧?”我当下不顾生命危险地上前准备摸摸他的额头,他却一把抓住了我伸上去的手:
“我讨厌那小子,你别要他赔!”
阿红抓我的手抓得很紧,有点疼还有点热,不过他鼓着脸,两眼晶晶亮的认真样子实在太可爱了,我的脸也就一下红了:“恩恩,我不要他赔,他连你一根手指头,不对,是脚指头都赔不起!阿红,你先躺着休息一下吧。”
不过石床冰冷冷的,阿红躺上去不会有事吧?我想了想,开始解身上衣服准备给他铺上。
可惜那个包裹被金钱多多没收了,真没见过那么小气的帮主。
阿红却比我更快地把一件衣服罩在了我身上。
“呃?”
“那个,小白,你……你也冷吧?你刚才也打喷嚏了……”阿红扭过头,咬着嘴唇。
顿时我身上心上都暖洋洋的,阿红真是太好了,自己身体不好还这么挂念着我,不过我自然不会让他把自己衣服给我的,有他这份心我就算去冬泳都没问题:
“阿红,衣服还是你穿吧……咦,你衣服怎么还在?”我满怀柔情蜜意地准备把衣服回披到阿红身上却发现了不那么柔情蜜意的现实,“那这件……”
“就是本少爷刚才拿的那件。”
“……”
阿红,有几个字你忘记说了吧?全文不是“刚才拿着醒鼻涕的那件”么……
于是我更“体贴”地又把衣服裹回了阿红身上,怕他冷还特地拉着前襟紧了紧。
给他拉领口的时候我的手不小心擦过了他的脸蛋,肌肤相触的地方烫如火烧。
阿红真是可爱,只是碰碰就这么害羞,看把小脸热的,都可以煮鸡蛋了,呵呵……
我甜甜地想着,煮鸡蛋那位又一把抓住我的手:
“我讨厌那小子,你别要他赔,一定别要他赔!”
他的手也传来惊人的热度,一丝迷蒙在他眼中涣散开,却还是固执地在等到我点了头才阖上了双眼。
他的掌心依旧火热,我却一下冰凉:赔?呸!我才不要那个金钱多多赔呢,我只要你安然无恙毫发无伤。
缓缓搀他在床上坐下,就着半倚的姿势摸了摸他额头,虽然是很烫,但和我的温度也差不多啊,怎么回事?
那是因为我和他都发烧了,难道这也是因为我爱他而导致的同病相连?
当然,能这么想已经是我在床上醒来之后的事了。
身下软软的,不是那块石床哎,我努力睁了眼,发现我居然是在一间还不错的厢房里,桌椅窗床一一俱全,只是摆设少得可怜,可这些远看都挺粗制滥造的东西在比照过那间“雅室”后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果然是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啊!
阿红呢?我回复意识第一件事就是找阿红,如果我以前还会为自己居然爱上了一个男的感到惭愧的话,现在已经觉得自然到了当然。
“小少爷你终于醒了?再不醒在下该去跳楼了!”金钱多多满含怨尤的声音蓦地在身侧响起,凑到我眼前的脸缩成了苦瓜。
“呃?”我一时莫名所以,呆呆地吭了声。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金钱多多现在的脸比以前那张漂亮脸蛋更让我心旷神怡。
“有空在那闲聊还不叫人去准备银窝莲子羹!小白刚醒你不知道他身体虚啊!”
“砰”地一声脆响,然后就是站在青瓷碎片旁的阿红中气十足地指着金钱多多吩咐,精神好得跟刚中了五百万。
而金钱多多却是连声应是,而且作揖不已:“大少爷大老爷大太爷!在下这就去,求求您别再砸东西了,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看在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十八小弟的份上……”
阿红随手又捞起身旁剩下的那只青瓷花瓶作势欲摔,金钱多多立刻像要摔他似地窜出了门,远远地还传来一句:
“在下马上就去,大少爷您手下留情!”
这边阿红冲门口哼了一声,转头大概是看见我一直盯着他,汕汕地把花瓶放了下来:“你醒啦?”
“阿红,你,没事吧?”看着神清气爽的阿红我有点不明白只是跟他“同病相连”的我为什么还头昏身软四肢无力。
“本少爷当然没事!半夜摔到池塘里虽然是没面子了一点不过夜黑也算正常啊,有什么不好意思讲的,居然得了风寒都不知道,想死也别在本少爷前面死!”
阿红说的这句话,一直到最后的最后,我都不知道他的前面指的是时间上还是空间上……
不过据阿红说,我病刚好的后面几天,脸上一直挂着白痴般的笑容,以至于金钱多多看到我就会露出了然的表情:他确定我是小白了。
作者:
懒石
时间:
2009-6-16 17:25
愿打愿挨
阿红的讲解很简单,不过我好歹明白了个大概:
那天阿红昏过去后我也迫不及待地跟随了他而去,门口看守的人觉得不对找来了帮主,阿红的身份到底不容他们等闲视之,于是连忙又是换房间又是找医生的,不过医生还没到阿红就自发醒了过来,九成是紫上喂的那堆珍奇异宝的功劳——不过对此阿红持鄙夷态度。而我的情况就比较糟糕了,半夜被浸了个透又被晾着风干还没有活络筋骨得风寒不算没准老年还会落下什么病根……
我听得那个发寒,抓住阿红就想哭,好在阿红扁嘴之余还是答应了去紫上先生那儿弄点好东西给我补气养神。
我放心之余觉得有点不公平:“阿红,为什么你受伤我会感同身受地痛,我发烧感冒你却什么事都没有?”
你是不是不爱我?我还没问出口就自己给了解释,大概物理系和化学系的创伤是不一样的,我们感应也就仅于物理系的而已。
“为什么你生病本少爷也要有事?”果然没及时阻止阿红回答是错误的,我的心情一下随着头低落了下去。
“你以为要不是本少爷,那个什么金钱多多钱多多会这么尽心给你治病?”阿红狠狠给了我一个“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白眼,“本少爷也想舒服地躺着休息,你以为一直砸东西催他们就轻松?有本事你也给我从前屋砸到后院看看!”
“让你担心了……”我突然明白了我昏迷时阿红的心情,那心头的郁结只能拿砸东西和不住用别人撒气来发泄,“我知道我知道,要是换我的话,早就把房子都拆了!”
“小少爷您可别啊,只红大少爷一个在下就要破产了!”金钱多多端着汤碗的身影还未明晰,声音就远远地传了过来。
这一片可怜的狼籍和敷衍的摆设原来都是阿红的功劳我,我一边想象着他勇砸器物催促求医的英姿一边美孜孜地喝着金钱多多刚送到的银窝莲子羹,真个是快乐多多啊!
“不过,金帮主您的态度怎么……一下子变这么多?”我盯着金钱多多小心翼翼的脸,不解。
莫非真的是有红月山庄的人杀进来了?
金钱多多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把小算盘,噼里啪啦地一阵拨动:“红大少爷,您今天又摔了一柄翡翠如意两个汉白玉纸镇三块水晶墨砚四枝……再加上零零碎碎的桌椅条凳,在下给您去掉一个零头,再加五百两银子如何?”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阿红不耐烦地点了点头。
金钱多多立刻笑成了一朵花,还是最灿烂的喇叭花:“既然都是做生意,在下自然是找利润大的那方了,何必冒险得罪红月山庄,何况在下对紫上大人亦是仰慕已久……”
“本少爷买下了你的命,三万四千九百八十一两银子。”阿红双手抱了胸,一脸得意地看着我:“你要怎么还本少爷?”
买我?三万四千九百八十一两银子?我怎么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这么值钱?把我零碎割了论两按龙肉价钱卖也没这个数吧?
“红少爷,加上刚才的现在已经是三万五千四百八十一两了,来,请签个字吧。”金钱多多补充着把一张写得龙飞凤舞的欠条递了上来。
我抢在阿红前把单子抢了过来,一看差点又晕过去:
这哪是帐单,简直就是一封血书啊,还是最货真价实的那种,除了那些龙飞凤舞的看不懂的黑字外,满纸斑斑的血迹,跟在黑字后,一行一个。
真是触目惊心,知道的认是帐单,不知道的没准以为是追杀令呢,比如血手追魂贴之类的,说起来,这上面点点的血迹这下看着还真像手印,手指印……
手指印?我不顾血腥阵阵地翻胃凑近了看,可是没等我把上面的螺纹看清,阿红一把把单子拽了去,大拇指重重一摁又扔给了金钱多多:“拿去!”
他按得利落潇洒,我看得心惊胆战:“阿红,那……那些都是你按的手印?”
金钱多多笑嘻嘻地把单子放进怀中:“小少爷在下不是不相信你,不过做生意讲究个实在,有红月山庄大少爷的保证自然保险一点。”
“阿红你不识字的么?签个名字画个押不就可以了?何必非要摁手印不可呢!”
“因为本少爷最烦的就是写字,摁一下又不费什么事。”
阿红的一脸无所谓让我气得差点吐血:“那你也不必摁血印啊,用印泥不就可以了!不要又跟我说割手指比较方便!”
“本少爷是用的印泥啊。”阿红一脸疑惑地从腰间翻出一个小铁盒在我眼底晃了晃。
“那怎么会有血腥气?”我对血腥味的敏感度可是高达百分之二百。
“因为第一次本少爷急着跟那死要钱的商量,没来得及画印泥直接就血摁的,反正当时吐都吐了,不用白不用,啊对了,血是你吐的。”
……
让我再晕一次吧,这次就算金钱多多坑到他把红月山庄都卖了,我要皱下眉头就不算好汉!
“阿红,你不觉得……金帮主要的钱多了一点么?其实我不值那么多钱的,你看看我这身板,瘦的跟皮猴似的,捏着也没点肌肉,前几天辛劳过度还导致了面部有尸斑,不,我是说狼斑,也不对,总之是有难看的斑点出现直接影响了可视程度,还有,你看这两个黑眼圈,那是昨天听了没睡好的下场,你不觉得冲着我这张脸应该多少让他退点钱回来吗?”
天底下还有像我一样悲惨地拉扯着自己的脸皮一边心头滴血一边还要努力说自己坏话的人么?尤其对象还是本来应该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给他看的“那一位”。
这还不算什么,最悲惨的就是在我一番撕破脸豁出皮的苦口劝戒后,阿红摆出的神情是:冲你这番话本少爷应该要金钱多多找我钱才对!
我至于么我?要不是你画押欠钱给金钱多多换得他找医生给我看病,啊,还有赔那堆你大少爷怒火下的牺牲品,我至于这么糟蹋自己只为再从那死要钱的金钱多多手里掰一点回来么?
“白公子此言差矣,人命关天,岂是可以区区身外之物可比,更何况是白公子这般人物,在下要价绝对公道,还看在红大少爷的分上去了三次零头未算的,可是整整二钱银子呐!”金钱多多晃悠悠地在门口一探,“红枣鸡汤,加了当归桔梗山药人参,五十两银子,要不?”
我醒来后阿红就没再摔过东西,金钱多多的脸又有回到香瓜的趋势了。
话说回来,我当初怎么会觉得这家伙长得很漂亮的呢?
“不要不要不要!你留着自己补去吧!”我赶在阿红开口前抓起上次残存的青瓷花瓶瞅准了砸去。
叮铃桄榔淅沥哗啦地一阵,金钱多多拿着纸笔的身影再度出现:“这下还得加上花瓶和汤碗,忘了告诉你们,那只碗是在下祖上传下来的,不过红大少爷是常客,就算三百两好了,加起来一共是……哇,白公子您别冲动!人命关天,金钱乃身外之物……”
我把桌子又往高举了举,摆出董存瑞舍身炸碉堡的气势:“我给你十万两黄金买你去死怎么样?”
金钱多多没半刻犹豫:“五万在下半死如何?”
“……去死!”
桌子在我的奋力下呼呼地打着旋追着金钱多多出了门,他还不忘最后喊上一句:
“桌子是正宗红木的,一百两银子!”
靠,把我当阿红蒙啊?真是红木的桌子手无缚鸡之力的我能扔动?不瞒大家说,我体育课的投掷类项目成绩老师都是反着量的……
不对,就算不是红木的,就算那是一张质量很豆腐渣的桌子,那好歹也是张桌子不是?我居然把一张桌子呼啦啦地扔出去了?
“阿红,你刚才有没有看到我变身?”我愣愣地转向阿红。
“阿红,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本来就没钱了,现在还欠了一屁股债,我痛苦地拉过被子遮住脸,瘫到了床上不想动弹。
至于我可能有举重选手潜力的问题早被我丢到了一旁:就是真的这里也没奥运会让我表现啊!哪有我现在要面对的问题重要。
“恩,那张欠条你签字,本来汤是你要喝的,东西也是你砸的……好啦,本少爷签就是了!”阿红又不自在地扭过头。
本次损失大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唯一的收获就是我发现阿红很怕我哭,我一有哭丧的疑似表情他就乖乖地听话了。
“阿红,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我又叹了一口气。
“恩?”
我和阿红的思路果然不是一个纪元的,看他在那儿若有所思的样子我还以为他终于开窍也开始考虑我们今后的去向问题了呢。
“我是说我们欠了这么多钱,那个金钱多多会不会把我们押着直到你家给钱啊?那你家里人来了要把你带回去怎么办?”
我努力用一种“我不想和你分开啊”的眼神看着阿红,他神色间倒也有了一丝担忧:“老头现在不在这里,倒是麻烦。”
“今天赛歌会应该结束了吧?我们先让他们通知花间怎么样?他身边的钱够还了吧?”紫上肯定是站在阿红身边的,如果我还能得到花间支持的话,那日后和红月山庄对上也能有点底气了。
当然,我不能否认还有一个原因是:阿红带出来的钱可全在他那儿啊,还了金钱多多那讹人的债应该还会有剩吧。
“红大少爷,我劝您不要去找花间大人的好。”
说金钱多多,金钱多多就到了,他在门口小心地看了看我,脚伸了伸还是没敢进来。
“难道今天赛歌会还没结束?”要是真的话,还是过两天再找他好了。
“白公子不是见过花间大人派来的人么?”金钱多多见我没抓狂的迹象,这才走了进屋。
“他不是来带我们回去的吗?”
“若是那他为何不当时就把你们带走?”金钱多多伸出食指摇了摇,“花间大人要他传的意思是让你们消失。”
我紧张地吞了泡口水:“花间他……要杀我们?”
奇怪,就算阿红以前对他有小小的不敬,他至于要置我们于死地么?还是……他听到了阿红叫他死人妖?呜,那不必株连我吧?
“那倒没说,消失可是有很多种方法的,只要没人知道你们的消息就可以了。”金钱多多耸了耸肩。
“那你当时……”我记得在荷池边,他是不想让小侠发现我吧?那是……帮我?
“两位大概是不知道你们自己的价值吧?”金钱多多眯起漂亮的眼睛,红唇略弯,“蚀心蓝,可是稀世之宝。”
“呃?”我和阿红同时愣了愣,随即互望一眼:我们好象忘了还有这茬了……
“服过蚀心蓝的人在次日眼珠会呈现微微的蓝色,是以多多(那胖子)不知道你们身份那时就留意上了,倒不枉我平日教导。”金钱多多很是欣慰地点了点头,“不过在下也是在那夜才发现白公子居然也那么值钱,差点就搭送出去了,万幸。”
原来那个死胖子不是对阿红有什么心思啊,我松了一口气,又为自己的遭遇郁闷起来:我本来是要买一送一搭出去的么?
“两位放心,做生意最讲究的就是信用!”金钱多多笑得跟见光的向日葵似地,“在下既然接了红大少爷您的生意自然是做到您满意的。”
作者:
懒石
时间:
2009-6-16 17:26
所谓奸商
金钱多多一走,我就趴到了镜子旁,虽然是黄澄澄的铜镜,我把眼睛扒拉开了看,眼瞳中果然有着幽幽的蓝。
再回头一看阿红,那大大的黑眼睛也微微绽着天空的深色,那眼睛他天天睁大了瞪我,我怎么会没发现的呢!
我这叫一个悔啊!
“那个……现在过了几天了?”
没记错的话,蚀心蓝的毒性据说潜伏一个月,天山据说离这很远……
“不算今天你昏了三天。”
“……”
那个,古代好马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话不是骗人的吧?现在拍马赶去还来得及么?
是夜,我一宿无眠,阿红则霸了床睡得昏天黑地甜蜜无比。
第二天,金钱多多一大早就敲起了门:“红少爷,白公子,该起来上路了。”
“恩?上哪?”我迷糊着开了门,一夜不睡果然好辛苦,尤其是还没有想出什么好方法的时候。
“在下是个讲究生意信用的人。”金钱多多看着我,笑得童叟无欺十分戒备。
“我知道,但阿红不是给了钱让你来叫我们起早吧?”我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就算是蚀心蓝现在毒发也阻止不了我。
“他说的是他和别人的交易。”阿红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起来了,坐在床边揉着眼。
“那关我们什么事?知道你信用好还不行!”我胡乱点点头就想关门睡觉去。
金钱多多一手轻轻放在了门上,我努力了几次无果,看了看他,又扭头看了看阿红,声音都抖了起来:“不……不会吧?”
“蚀心蓝可是稀世之宝,价值连城。”金钱多多看着我笑弯了眼。
唐铃小姑奶奶曾经想要把我当蚀心蓝炼药,这么想的当然不会只她一家……
阿红没异样表情地点了点头:为什么这种事我要和他这么有默契呢?
阿红和金钱多多的交易只是请医生把我治好,所以和他先前就和别人订好的交易无关,该执行的还是得执行。
“所以说,在下是个讲信用的生意人。”金钱多多倚着门,笑弯眼。
可是我能眼睁睁看着他把阿红当蚀心蓝卖掉么?那用头发想都是去给人当实验用小白鼠啊!
我看了眼开始伸第二个懒腰的阿红,把金钱多多拽出去关了门。
“阿红是红月山庄的大少爷,你就这么把他卖了不怕红月山庄灭了你紫上先生杀了你?”
“买主说只会提出蚀心蓝的毒性,不会危及他的生命,而且会用药消除他那段记忆的。”金钱多多露出“在下安全的很,你不用担心”的美丽笑容。
“……”
跟这人不用钱是说不通的,明明看他人模人样的不像吝啬鬼的样子啊,我狠狠心:“一万两银子,你回了那个人吧!”
“在下是一个讲究信用的生意人,已经谈好的生意……”
“两万。”
“商人的信用是最重要的生财之道……”
“三万。”
“在下已经谈妥的,反悔怕是那人不会轻饶在下……”
“四万。”
“在下应该给对方一点补偿,他定金都已付了……”
“五万!”为了阿红我强忍着,红月山庄应该不会在乎这点钱吧?
“在下可是冒着生命危险,那人的毒下得是无影无形……”
“六万你不干就算!”我终于忍不住吼了起来。
“成交!”金钱多多立刻重重拍了我的肩膀,“来,签个字吧。”
我看着他从怀里掏出来的帐单,皮笑肉不笑:“金帮主未卜先知,佩服佩服!”
金钱多多呵呵一笑,脸不红气不喘:“生意人买卖习惯,见笑见笑。”
然后他回身喊来一个帮众:“小李,去老刑的车行把要去天山的那单子退了,记着把定金要一半回来。”
“等等,”我好象听到了什么,“你刚才说去哪?”
不是那么巧吧?如果是去天山的话,那我们岂不是还能省下一笔车马费?
“天山啊,放心好了,在下是讲信用的生意人,既然收了您的钱,不会再送红大少爷去的,这不就就让人去退车了么!”
我强忍住晕倒的冲动,开始考虑从金钱多多怀里抢回那张欠单的可行性……
“金帮主,刚才我跟你说的交易就算了,那个,毕竟是你先和对方谈好的生意……”
“不用不用,白公子不必多虑,在下自有解决之道。”
“对方不是很会下毒么,要是他对你怀恨在心……”
“在下自会小心饮食,让他无机可乘,谢白公子挂心。”
“可这关系到你的商业信用……”
“凡事都有例外,有时还得酌情行事。”
我举出方才交易的不足,金钱多多见招拆招。
“我没钱,跟阿……跟红少爷也不过普通朋友,他不会再借钱给我了!”
“……”金钱多多再次转身,“小李,你去车行催催,车子怎么还不来,该上路了。”
……
我无言地看着金钱多多掏出那张六万的帐单揉了揉抛给我,还嘟哝了一句:“果然还是红大少爷的靠得住。”
看着阿红上了车,我恋恋不舍地看着那放下的车帘:阿红啊,我不是不救你,只是要知道我们自己是没钱走到天山去的啊,好歹金钱多多雇的还是马车不是?虽然那匹马是老了点,那车是破了点……
等等,好象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在赶车人,就是那个小李挥鞭走出第一步后,阿红一掀车帘悍不畏死地跳了下来,我这才意识到那点不对劲:为什么我是和金钱多多一起站在门口傻呼呼地送阿红而不是和他一起走?
“你把小白另卖了?”阿红揪起金钱多多的衣领,恶狠狠地道。
“那个,本来白公子的确是红少爷随红少爷您送出去的,不过既然他也服了蚀心蓝,当然不能浪费……”金钱多多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我该不该为自己的升值感到欣慰?
“本少爷已经买下他了!”阿红哼了一声,眼中幽蓝一闪,瞪得更凶了。
“只是治他的病……”金钱多多小声地抗议。
“你开个价吧!现在本少爷买!”
阿红我知道你是好意,不过可不可以换个说法呢?听起来好别扭啊。
不过他知道买下我却没提到买下他自己,果然也是担心蚀心蓝毒性的吧?
当然后来他说压根就没问金钱多多把他卖到哪儿后,我实实在在地捏了把冷汗。
阿红说出话后,金钱多多的脸看起来特挣扎,扭曲了许久才垂头丧气地道:“可是说好今天早上她就要来取的了……”
“他给你多少,本少爷都双倍,不,三倍给你!”阿红有钱少爷的挥霍此刻展露无遗,把我给心疼的:明明两倍他也会同意的。
我真是个勤俭的持家好手。
“那位小姑奶奶发起疯来……”金钱多多低头喃喃着,好象在算计着合不合算。
阿红松了手,我也放下了心:这个死要钱的,这次也只是装装样子吧?有得赚的他肯定会同意的。
可是金钱多多再次抬起头时,态度竟异常坚决:“不,生意人讲究信用,我既然已经答应了,断无反悔的道理。”
“本少爷可以再加……”
“这不是钱的问题!”金钱多多断然阻止了阿红继续说下去,一派大义凛然,可是我看到他脸上的肌肉在痛苦的抽搐着,甚至还能听到幽怨无比的叹息,“呜,好多好多钱啊……”
尽管痛苦至极,金钱多多还是咬定牙关坚不松口,我马上就知道他为什么这样了。
因为我听到了一阵清脆的银铃声。
我的脸肯定苍白得很彻底,这可以从阿红不解又有点担心的神情中看出来,虽然待会出现的会是个漂亮的女孩,我却只希望她的眼睛能和我现在的脸部肌肉一样抽起来……
“白大哥,果然是你!”
唐小姑奶奶,果然是她……
咦,她看到我那么兴奋地跑过来干什么?还……还叫我什么?白大哥?
我没听错吧?那不是传说中关系亲密到一定程度后女方对男方的“爱称”么?唐小姑奶奶……她一定是认错人了!
所以我朝脸色瞬间铁青的阿红傻笑了笑,以示意那个正挂在我胳膊上的女孩跟我没半点关系。
“唐铃你放手!小白要和我一起去天山!”好在阿红还是知道攘内必先安外的,虽然对唐铃说话前还是先狠狠瞪了我一眼。
唐铃小姑奶奶朝阿红斜斜一眼:“紫上和花间不在,就凭你还想管姑奶奶?”
然后她方向一转,朝我仰起可爱的笑脸:“白大哥,那天你怎么突然就走了,都不跟人家说一声,你都不知道人家找你找得多辛苦呢!幸好人家听到金钱帮这儿有身怀蚀心蓝的人,人家一下就想到是你了。”
我的天哪,这说话声甜得别说蜜了,蜂王浆都能滴出来,我忍住一身鸡皮疙瘩,一边支吾着“恩”一边使劲想把她从手臂上扒下来。
那天是她自己看抢不过紫上和花间走的啊,怎么说得跟我畏罪私逃似地,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再不把她弄下来,阿红的眼神大概能把我冻成冰再烧成灰。
“人家不会再对自不量力对你下毒了啦,你都能把三哥最引以为毫的‘千终’当棉花糖吃,对了,你不知道,现在三哥整天念着你的名字痴痴呆呆的,对他下药他都察觉不出呢,堡里吃过他苦头的人都乐得报仇,他现在那张脸啊,跟个发面馒头似的……”
唐小姑奶奶死活趴在我手上不下来,还叽里咕噜地说着一些我听不明白的话,不过几天时间,这位小姑奶奶态度变化也太大了吧:以前是拿我当活动蚀心蓝,现在,她眼里集崇拜仰慕爱恋于一体的粉红心心我想忽视都难。
于是得出的结论除了小姑奶奶中邪了还是她认错人了……
一边自从唐铃说了他管不了后,阿红就低头站在那里,波澜不惊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暂时决定不去管还缠在手上的唐铃,小心翼翼地挨近阿红,推了推他:“阿红……”
他突然抬起头,我下意识地退后一步,怕他一时想不开扑上来咬人。
我也倒罢了,要是他不小心咬到小毒女怎么办,当然我担心的绝对不是小毒女……
阿红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冰凉冰凉的,看得我一阵发寒,连他名都叫不利索了:“阿……阿红……”
他没再看我,也没看唐铃,径自朝金钱多多请来的马车走去。
他该不会为这就要抛弃我吧?
我被他那冰冷的一眼吓着了,连忙拖着唐铃用最快的速度窜了过去,拦在了马车前:“阿红,我真的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也不知道她什么三哥啊馒头的……”
“恩。”阿红低低地应了声。
他不发脾气不抓狂,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有眼看着他绕过我坐上马车,静静地把车帘放下。
还是小李挥鞭的声音唤回了我的神智:想也没想就带着唐铃一起跳到了马车上。
……
金钱多多捶胸顿足的哭天抢地在崩坏声中依旧明晰:“我的车啊,整整八十两银子啊啊!”
故人故人
虽然那辆破马车能不能值八两银子都有待商榷,不过金钱多多叹了一口气,一脸哀怨:许我坑别人就不许别人坑我?老刑想从我这捞一笔已经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
他说的不无道理,我想起他连退个车都要把定金讨一半回来的事迹:车行那位做得倒也不算过分,他等这天等很久了吧?
当然,这八十两银子还是以阿红的一指手印了结的……
取代金钱多多那八十两破车的是一辆豪华加长型马车,乌檀木的车身深色重锦的帷帘,处处古朴高雅,连拉车的都是浑身洁白无半丝杂毛百里挑一的纯种千里马,拿现代就整一凯迪拉克。
所以,当它被拉到我们面前的时候,金钱多多口水流了一地的不雅举动还是能勉强被原谅的。
说实话,能换上这么好的待遇还没要阿红再按印卖身是全靠唐小姑奶奶。
唐小姑奶奶什么也没做,只是伸出了手,就像现代招出租车一样。
不过,无论是谁,看到小姑奶奶莹白如玉的手掌上蜿蜒的那条翠绿欲滴的青蛇——尤其是在她身旁还有一个因为不信邪而躺在地上哀叫的人时,别说凯迪拉克,克拉迪凯都能想办法弄来。
“白大哥,这辆车你喜欢吗?不喜欢我叫他们再去换。”唐铃回头看我,银铃叮响,笑靥如花。
那个什么,小姑奶奶你要走过来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能不能先把那蛇收起来?
唐铃要和我们一起上路天山我不意外,小姑奶奶鬼迷心窍了做出什么举动都在情理之中,我不敢回绝她,只有把希望寄托在天不怕地不怕的红大少爷身上。
阿红仅仅瞟了唐铃一眼,“哦”了一声踏上了马车。
就……就这样?我脚底一滑,差点没摔下。
他拦不了唐铃也就罢了,但怎么可能什么都不说就这么认了?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嚣张跋扈傲慢任性的红大少爷么?他怎么可以任由唐铃打扰我们两人自明白心意过来的首次独行呢?
莫非他也怕了唐铃的青蛇?不对啊,他好象从唐铃出现开始就变得不对劲了,难道是……
“唐姑娘,”我看了眼上车后又垂头在那里沉思的阿红,终于还是鼓足了勇气,“那个,你是不是对阿红下毒了?”
除此之外,别无解释。
虽然我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唐铃脸上甜笑一敛,我还是吞了口水死死盯着她袖口:只要那小青蛇一冒头,我就……
我就从车上跳下去!
当然不会丢下阿红一个人,所以我偷偷伸出手去,摸到了阿红的手抓住。
他的手冰凉冰凉的,我抓住的时候还微微颤抖了一下。
奇怪,天不冷啊,这下有九成可能是小毒女下了毒!我只有用力握了握他的手,示意他安心,唐铃这次好象没什么敌意,应该不会过狠。
果然,小姑奶奶一愣之后又笑得银铃乱响:“白大哥你真是的,又取笑人家,人家哪敢再在你面前动手嘛!何况红少爷还是红月山庄的人,而且天下紫上恨不得用世上所有的珍奇灵药来养这宝贝疙瘩,人家哪能毒他哪毒得了他。”
咦,红月山庄不只是商业世家么?为什么这些武林中人提到惹不起阿红的首先都是因为红月山庄而不是天下第一人的紫上呢?
我未来要面对要抗争的不会真是那么可怕的东西吧?我现在后悔可不可以……哇,疼疼疼,阿红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有这种想法真是罪大恶极,但你也不要抓得这么紧啊……
好不容易阿红的情绪才稳定下来,我看了眼被阿红撰得通红的爪子:如果这也是心有灵犀,那个什么,未必是件好事……
“白大哥,你那天是怎么看见三哥的‘千终’的啊?我见他使过那么多次都没看清过那到底是什么呢。”
“咳咳……”我干咳几声,不着痕迹地挪了挪以避开小姑奶奶挨上来的身子。
桃花运?现在的我可消受不起,尤其那还是一朵有毒的桃花。
可惜就算加长加宽,哪怕它再扩建,马车还是马车,所以注定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我是躲不过唐铃追“挨”的。
于是,我认命地接受了唐小姑奶奶好意:碧绿通透的寸长小蛇看起来是很漂亮,但换你在它隔壁也不敢再挪一下是不?
“唐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自从和你在客栈分开就和阿红一起去了秦淮,并没见过你什么三哥啊。”
唐铃的话十句我有八句听不懂,她三哥是圆是扁都不知道,还是让她明白这个事实的好,希望阿红能因此恢复回来,至于小姑奶奶会不会恼羞成怒我已经顾不上了。
“白大哥你是不是还在气我那天对你下毒啊?人家以后再不会了。”唐铃抓着我的胳膊一阵摇,仰起看我的可爱小脸上微微带着委屈,就像她这个年龄的所有小姑娘一样,任谁也不想到她会是唐门最惹不得的小姑奶奶。
“那……你是在哪里见到我的?”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丝不安。
“红少爷说要和你一起去赛歌会,我也跟着去了,不过怕花间发现所以晚去了半天,却正被三哥撞到,他要抓我拿‘天孙锦’回去交差,然后,然后你就救了人家嘛!”
那个人绝对不可能是我,赛歌会那天我自顾不暇,哪有空去救平日见了都要绕开三丈走的小姑奶奶?但唐铃的神情也不像说谎……
“唐姑娘确定那个人是我?会不会只是长得有点象你认错了?你看我,”我曲起胳膊,戳了戳没任何鼓起的肌肉,“像是能从你三哥手中救人的样子么?”
唐铃嘟起了小嘴:“我怎么可能认错!而且你帮我解开三哥下的‘画眉’时还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呢,还说因为你不太喜欢白小白这个名字而让我叫你白大哥的啊!”
我心里一顿,不详的感觉更浓了:“那你看到的那个人,我是说我,是独身一人的么?”
唐铃歪着脑袋想了想:“你把名字告诉我之后是和一直站在旁边的那个人一起走的,人家想跟你说谢谢都来不及,不过这么热的天那个人全身上下还裹着厚重的黑袍,样子很奇怪,不过听声音好象还很年轻……”
“他,我是说我,我是怎么帮你解的毒?”虽然基本能肯定了,我还是死命想说服自己不要相信。
因为,那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实!
唐铃脸蛋一下飞红,片刻才扭捏着道:“人家知道你是为我解毒才那么做的,不会恨你的,而且三哥都那个样子了……”
脑中嗡地一声,全身血液好象开始逆流:不会错了,哥哥,一定是哥哥来了!他身边那个应该是白无常,在这时代,白发白肤的他不遮挡一下的话绝对会引起轰动。
不过这不是重点,他就算被关在马戏团供人参观也不干我事,重要的是:哥哥居然来了,那我怎么办?记得他说过会来接我,不会就是现在吧?他不是可以把我一丢几个月不管不问的么?这次怎么这么急?要是他把我带回去了,阿红怎么办?
“小白……小白?”我脑子里一片空白,直到手背上有尖锐的刺痛才清醒过来。
一回神,眼前就是阿红充满焦虑的脸庞。
那个忧心的神情在我眨了眨眼睛后不自然地扭开,再转过来已满是倨傲。
阿红的眼睛乌黑澄亮清澈见底,和精致的容貌配起,是单纯又高傲的美丽。
我想我一定是用太过贪婪的目光看着他,怕眨眼就会被哥哥带走,如果我不这样地看着他,如果我就这样地被哥哥带走,我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我真的,从来没有这么不想见到哥哥。
哥哥要来就像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一样都不是我想拦能拦得住的问题,因此我很理智地在这个问题上头疼了片刻后就投入了解决眼前麻烦的战斗中——当然你要说我是刻意逃避我也不想辩驳:
“唐姑娘,你能不能把你的蛇收回去啊?”
手背上的尖锐刺痛很快就找到了出处:阿红的手上正挂着那条色彩养眼的小青蛇,就算青蛇的毒对他没用,那个尖牙撕咬的痛感我还是能同样感受到的。
唐小姑奶奶在一边狠狠地扁起了小嘴,由她的姿势看,应该是刚才被焦急的阿红推开才心生不满,指使青蛇去咬阿红的。
到底对象是红大少爷,小姑奶奶再心有不甘还是狠狠咬了咬,小指一勾,那条青蛇吱溜一下钻回了她的袖子。
我下意识地挨向阿红一些:我的小姑奶奶啊,那东西是就这么带在身上的么?
“白大哥你怎么了?刚才你脸色好可怕啊!”唐铃睁了一双明亮的大眼,伸手搭上我的额头,“是生病了么?”
女孩子的手柔软细润微微生凉,抚上来的时候还带了淡淡的清香,我却不由自主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感觉是那条蛇缓缓地滑过。
呜,我不要和那条小青蛇间接接触啊!
“我……我没事……”生硬地朝唐铃挤出一丝笑容,我探头出去再三对赶车的小李强调要加快速度加快速度。
哥哥很喜欢漂亮的东西,秦淮绝对对他胃口,他和白无常最好在那多流连几天,到他再想找我的时候就不信他还能找到天山去!
“小白,你要干什么?”
我刚把腰带拉开手就被阿红一把抓住,我只有一边拨拉开他的手一边解释:
“当然是看看身上有没有留下的发信器什么的,要想不被他找到当然要保证万无一失,哎,都跟你说了你还抓着我干吗?”
阿红看着我呆呆地看了好一会才松开手,眼珠朝一边转了转。
我还真差点忘了那位小姑奶奶,干咳一声:“唐姑娘,你可不可以先出去回避一下下?”
我笑得很完美,所以我知道唐铃为什么一下子脸色煞白:我那可是绝对标准的哥哥式微笑,是我琢磨许久从众多不堪回首的经历中提炼出来的,只要见识过哥哥手段又没分清我俩的人,绝对秒杀。
虽然从唐铃的表现来看她对哥哥好感指数非常之高,但也不想想我是什么人?我可是从哥哥层出不穷的恐怖手段下全撑过来的第一人!
就算她先前表现出那种娇不胜羞好象那个“我”为她解毒的时候顺便做了什么亲密事的样子,哥哥的解毒手法我还猜不出来么?哪怕他是想让唐铃误会也改不了他天生的虐人习惯的,啧啧,小姑奶奶的眼睛下面是淡淡的淤痕和黑圈,这么几天了还没完全消失,哥哥下的药果然一如既往地狠……
唐铃没吭半句话就乖乖撩了帘出去了,希望她和小李能处得愉快。
我看着她背影有点没心没肺地想,等车帘落下后继续我未完的脱衣大业,却发现阿红一脸的不高兴,又狠狠地瞪大了眼盯着我。
虽然男女比较授受不亲,但在阿红这样“热烈”的注视下,我发现或许在唐铃面前我更能冷静地脱衣服也说不定:
“那个什么,阿红,你……你不要这么看着我,我……”我吞了泡口水,“我会紧张的。”
“你和唐铃,感情很好啊!她很听你话啊!!”
咦,怎么听着阿红的话里有着磨牙的声音啊?我心里一咯噔,乐开了花:“阿红,你在吃醋么?”
“闭嘴!本……本少爷吃什么醋!!怎么会吃醋!!!”
阿红涨红了脸的样子实在是可爱极了,脸蛋粉扑扑的,让人好想咬上一口。
然后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很不幸地发现,我真的扑上去了……
作者:
懒石
时间:
2009-6-16 17:27
色即是空
好痛,一定是阿红的后脑撞上车厢的缘故,我也借此疼痛恢复了神智:
那个什么,我要说是看见有人暗算才扑倒救他的话,阿红会不会相信?
我保持着趴在阿红身上的姿势,大脑开始高速运转:万幸我还没做什么特别的举动就清醒了,阿红应该很好骗过……
“出什么事了么?”阿红倒是很配合地在我的身下不多动一下,声音都变得警惕几分,该不会他真以为有什么暗算吧?
“没,没什么……”我干咳一声,不自在地撑起身子,原先的借口倒是不怎么敢拿出来了,“我听错了,最近神经有点过敏……”
“外面真的这么危险?看来老头平时倒也不是骗本少爷……”阿红恍悟似地自语。
看来紫上为了不让这大少爷擅自外出夸张了不少啊,倒是要谢谢他了,不过,我回想了一下我来到这个世界短短几天的经历,还真的让我深深体会到了江湖险恶不是吹的……
“对了,阿红你看看我背上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比如说诡异的图案或者文字什么的。”我想起正事,化繁为简地一下把长衫扯下,向着阿红背过身,自己则开始检查前面。
哥哥那种生物,会什么希奇古怪的咒法魔术都不意外,要是被他留下记号就逃不出他手掌心了。
“阿红,没找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吧?”上下折腾了一阵后没发现异状还是清白身躯一个,我这才松了口气问起后背的状况。
“没有。”
阿红闷声闷气地回答,好象受了什么气,我连忙转身:“阿红你怎么了?声音怪怪的……”
阿红的脸蛋又红红的,光洁诱人,我连忙垂下眼默念了数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确定自己不会又失控扑上去后才正眼望去。
不过阿红的眼睛倒是溜溜地四下乱转,怎么也不看我一眼。
呵呵,他一定是害羞了!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有伤风化的样子,舔舔嘴唇:要是阿红也像我一样有过扑倒我的举动后,我以后要是再扑倒他也就不用找借口搪塞了哎。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那种潜意识的举动还是要阿红亲自体验一下明白才好。
“阿红~~~~~呕……”
原本准备甜甜地招呼阿红好让他心花怒放的声音一出口,我自己先受不了地想吐了:这个声音真的是我发出来的么?小姑奶奶扭捏的“人家”都比这动听上一万倍!
我怎么说也是个男人,要装女孩子家的甜腻有这个下场也是理所当然的……
阿红很不负所望地全身一颤,嘴角都抽搐了起来:“你又要搞什么!”
我只有再次扬起我无敌的讨好笑容:“刚才是一点点意外,阿红,你好好看看我。”
我眨巴眨巴眼睛,刚才死睁着酸出来的眼泪应该可以挤出来了,看在阿红眼里应该有泪光荧荧芙蓉泣露让人想呵护的效果吧?
呕,这种形容……我又想吐了……早说过了言情小说是害人的东西了!
阿红的嘴角又抽动了两下,随后捂住嘴狂笑了起来:“小白,你干什么?笑死本少爷了!”
呃,被阿红这么笑着,还真不是普通的不自在……
要不是为了勾引你,我至于么?像个白痴一样对你抛媚眼,不,是抛泪眼!我白了他一眼:算了,今天让阿红开窍的计划估计是要流产了,反正还有时间,以后再说吧。
然后,一片艳红的光影向我压来,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阿红重重地压在了身下,后脑也很不吃亏地磕上了车厢……
太过突然了,我怔怔了许久才定定神,推了推还怔怔地压在我身上摸着后脑的阿红:
“出什么事了么?”难道真有什么人暗袭我们?
“没,没什么,”阿红干咳一声,不自在地放下手撑起身子,眼珠又开始四下乱转,“老头说江湖上很危险,本,本少爷也有点过敏了……”
“噗嗤!”
这么熟悉的对白,我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阿红绷了绷脸,终于也还是松了懈,一头栽倒在我身上,闷闷地笑。
“阿红,你刚才,是什么感觉?”我把手放在阿红的头发上,一下一下顺着发丝拨拉:他是和我一样觉得迷人而情不自禁么?不过好象是我的白眼过去才……
我想我真的是没救了,摸着阿红的头发觉得柔软滑顺,比唐铃那样的美丽女孩温香软玉地肌肤相亲都舒服。
可惜没等到阿红回答,就是银铃叮叮一阵脆响,和微微刺眼的阳光一起映入的还有唐铃背光而看不真切的脸。
“白大哥?红璎珞,你给我放开我的白大哥!”
于是,这温煦的氛围就被一个以往还算动听现在纯属噪音的尖锐女声给破坏了,为了彻底,唐小姑奶奶还甩了花花绿绿不知几条小蛇上来……
……
由于小姑奶奶情绪不稳造成的一条小蛇滑落导致了车夫小李的晕厥罢工,我们只有停在路边等着小李醒来再继续赶路。
“白大哥,对不起!人家不是故意的……”唐铃站在我面前低垂着头,白嫩的小手不停地绞着衣角,一派委屈样。
“恩。”我随意吭了声,忙着把阿红的手包了一层又一层。
“轻一点!你想疼死本少爷啊!”阿红呲了下牙,毫不犹豫用还没包的那只爪子照头给我来了一下,然后又立刻缩了回去,“好疼!”
我连忙抓过那只不安分的手小心地吹了吹,一边心有不甘地埋怨了下:“阿红你自己也不要再乱动了啊,而且你还有伤口我帮你包,我一样疼的啊你也不帮我看下……”
阿红挑了挑傲气的眉:“你还怕没人关心你?”
他的眉梢眼角都是去向一个地方,我不转头都知道唐小姑奶奶殷切的神情,不过阿红能这样明显地生气,比先前的半死不活要好太多了。
“白大哥你也被咬了?我明明只让攻击红璎珞的……”唐铃果然一下挨了上来,仔细地检查着我全身。
我还没离开开以示清白,阿红已经咆哮了起来:“唐铃你什么意思!本少爷就知道你是存心的!本少爷跟你有什么仇怨要这么害我?”
“哼,你自己心里明白!”唐铃一把把我拉到侧旁,和阿红瞪上了眼。
俊男美女相视的画面其实很美丽很养眼,但看着看着,我的心中却不由浮上了一层酸气:他们,好象很熟,感情很好的样子……
阿红接下来的话证实了我的猜测:
“那个婚约是我爹和你奶奶订下的,你有什么不满有本事去找他们俩去啊!”
婚,婚约?阿红的爹和唐铃奶奶订下的婚约?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娃娃亲?
我脑中嗡嗡乱响,只是死死盯着阿红:是啊,我的阿红,他是天下最富的红月山庄唯一的继承人,是天下第一人的宝贝徒弟,虽然有点任性有点霸道,也绝对是个抢手的金龟婿,何况我的阿红长得还是那么俊美出尘,高傲华贵,那么和唐门这样的大家联姻也不希奇。
说起来,第一次见到唐铃的时候,她就挺了解阿红的样子并轻易相信了我不是阿红呢。
我不管,不管阿红是不是订了婚联了姻,总之他现在是我的,反正都杠上红月山庄了,再加一个唐门也没多大区别,蚤多不怕痒么!
与其被现在这种心情酸死,我还不如被红月山庄和唐门杀死毒死了。
看来,穿越的无论男女,和另一半的那些女人斗争也是一种惯例。
就在我下定决心死守阿红到底后,阿红的一句话又彻底把我打趴下了:
“是你小姨死气活赖地非要嫁给本少爷老爹的,本少爷多了一个烦人的七娘还没找你家算帐呢!”
咦?阿红说什么?莫非……那个婚约是唐铃的什么小姨和红太爷的?不是阿红和唐铃?
“小姨是我唐门公认的第一美人,她的仰慕者自行礼起便足以绕京城外城一圈,若不是你爹使了什么下作手法她岂会给他做区区小妾!”
唐铃也不管我们就在大路边,毫无名门闺秀风范地卷卷衣袖,露出白生生的腕子,有随时扑上去和阿红干一架的气势。
我家阿红就是好样的,在凶暴残忍的唐门小姑奶奶面前高傲依旧:“本少爷才要提防她是不是有什么目的,七娘年轻漂亮的,会无缘无故嫁给那糟老头子才有鬼!”
糟老头子……那个,阿红,你不觉得这样说你爹有点可怜么?不过看着那两个头毛倒竖斗鸡一般的小姐少爷,我啥话没说,很识相地退向了一旁。
那个什么,阿红我不是不帮你,要是唐铃真的想对你下毒手,我绝对会第一个冲出来的,你放心!
“你敢说我小姨心怀不轨?她为了嫁过去跟奶奶耗了一个月才让奶奶松口同意,你居然这么说她!”
“是你说七娘不是心甘情愿嫁给本少爷爹的吧!”
“姑奶奶什么时候说过!”
“本少爷就是听你这么说的!”
“姑奶奶……”
“本少爷……”
姑奶奶和大少爷的斗争继续升级中,来来往往的行人至多只敢投来一个疑惑好奇的眼神,然后就会在姑奶奶和大少爷的双倍杀伤力的眼刀下仓皇而逃。
我只有扭开头,装做不认识他们。
不过也还真有不怕死的,我正百无聊赖地拿着根树枝拨拉那堆花花绿绿的小蛇时,一个比我高了两头不止的壮汉站到了我面前:
“这蛇肉怎么卖?”
“……”我看起来像摆摊卖蛇肉的么?
瞥了眼唐铃,小姑奶奶和红大少爷持久战中,没注意到我这么状况,不然肯定会拿最“新鲜”的来侍侯这位仁兄。
“到底卖不卖!”一锭银子随着仁兄的话落在了我面前。
第一次亲眼看到这么大锭的银子哎,看它在地上砸出的痕迹就知道净含量不在小数了,我努力咽了下口水一把抓起银子就往怀里塞:
“当然当然,您随便挑随便挑。”
我和哥哥发财还有金钱多多那种人不同,其实我原本是不贪财的,但是换任何一个人背了那么一大笔债务都会对金钱这万恶源头亲切几分的不是?
不过我是一个有职业道德的商人,所以抬头展开我最灿烂的笑容很亲切地问了下:“要不要我给您包起来?”
然后,我就呆住了,那位仁兄正抓起一条蛇随意在衣服上蹭了蹭就大嘴一张,整条蛇囫囵吞了下去。
生吃蛇胆我倒是见过,这么吞整条蛇的是破天遭,我只有眼睁睁看着,直到他抓起第三条才回过神:“等,等一下!”
那可是唐门小姑奶奶养的蛇,他不怕毒死我还怕他消化不良呢。
“怎么,莫不是钱不够?”壮汉皱皱眉,又扔了一锭银子下来,“不过的确是好东西!”
我看了看银子又看了看他,仅有的一点点良心迅速败退,收好银子抬头微笑:“吃好喝好,吃好喝好!”
“毒蛇可是极补的好东西!”壮汉吞下第五条小蛇后拍了拍肚子,“尤其是小兄弟你这些,可都是很难得的绝品。”
我支吾着点点头,微微不安地看了眼唐铃,幸好两人精神尚好,一时还没有歇战的意思。
壮汉兴致勃勃地跟我大谈了一番蛇肉大补的理论并展示了他强壮体魄的实例后又拎了两条小花蛇大步离开了。
那个……好象真的很不错的样子……
我看着地上剩下的小蛇舔舔嘴唇:说起来也到吃饭的时间了。
※※※ ※※ ※※ ※※ ※※※
少年少女
“阿红,你喜欢蛇肉红烧还是清蒸?要不白煮或者现烤?”
在姑奶奶和大少爷终于因为肺活量不足而出现短暂的“和平”时,我拎起一条小蛇趁这空儿询问阿红中意的午餐菜色。
不是我自夸,在哥哥的精心“培育”下,任何一种食材我都能在没什么设备的状态下把它变成美味的佳肴,虽然有些也许卖相不是那么养眼,但我的手艺可是连哥哥那挑剔变态的味觉都不得不承认的哦。
只是,除了必要情况,我是能将就就不下厨的,对于我的好厨艺一点都没把自己胃口养刁这一点,我还是相当满意的。
“咚”!阿红还没回答,我身边倒是传来了回应。
是放在那边休息的小李,无巧不巧的,我挑起的蛇正好晃悠在刚醒来的他面前……
所以,我们重新上路的时刻又迫不得已地往后挪了挪。
我不是不知道趁机逃走的笨蛋,也不想为金钱多多那家伙捍卫他的商业信用。只是,反正都是要去天山有人送着不是很好?我一个人又不认识天山的路,阿红也绝对是指望不了的,唐铃小姑奶奶么,我怕她会带路带到她家去来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小姑奶奶对“我”或者说冒充我的哥哥简直是好感到冒泡,明明被哥哥借解毒为名药了一把,她怎么还会迷上他呢?
所以说,女人心,海底针,小姑奶奶或许有被虐倾向也说不定,她迷上哥哥总比恨上他强,起码她现在对我百依百顺我也不必再担心被她做药人了。
虽然带她在身边有方方面面的危险,不过人在江湖飘,总得带把刀,尤其是我这样没能力自保和阿红那样很容易闯祸的。
而小姑奶奶绝对是很利很快的小刀,还淬毒的那种!
此后的事实证明,我顶着阿红白眼和小李恐惧的无言控诉留下唐铃绝对是高瞻远瞩远见卓识:
赶路第一天,在那个什么镇上有几个小流氓见我们——主要是阿红衣着光鲜不凡便想上来敲诈,结果小姑奶奶免费送了一人一根银针;
赶路第二天,在又一个什么城里有几个小流氓见我们——主要是阿红态度傲慢无礼而不爽生事,结果小姑奶奶又是一把银针洒出;
赶路第三天,还是在一个什么地方有几个小流氓见我们——主要是阿红穿得艳丽招人便想调戏,结果小姑奶奶在我的示意下一人一把银针外带没加工过的青蛇一条;
……
所以,在小姑奶奶解决了第N批由于阿红的有意无意引起的斗殴事件后,我更加坚定了就算要顶着阿红白眼和小李恐惧的无言控诉还是要留下唐铃的信念。
更何况,我们现在能在这什么镇上最好的酒楼上吃饭也是小姑奶奶出的钱啊!
不过,小李就不管了,阿红的白眼一直看下去也是有生命危险的,所以在阿红吃饱喝足看来心情大好的时候我凑上前准备劝他放宽对唐铃的仇恨态度:
“阿红啊,昨天要不是唐姑娘出手,那几个家伙肯定不会那么轻易放过我们的,还有前天也是,你无缘无故砸了人家场子人家也是看了唐姑娘的面子才没追究,还有……”
……
我最大的失误就是:不该在手臂上挂着一个唐铃的时候去企图说服阿红,所以小二刚送上来的饭后甜汤全让阿红慷慨地喂了我——
的头发……
阿红能恢复精神是不错,但是我为什么又有点怀念他不声不响小媳妇样的时候了呢?
不知道唐铃是不是看出了什么,每当我想和阿红独处的时候她准会冒出来亲热地挽着我的胳膊,而顾及到她剩余价值的我只有强装笑脸看着阿红愤然离去。
阿红吃醋代表在意我我是很高兴,不过这点咱们言传意会就行了,可不可以不要每每都身教一番啊?
终于在我的鼻子与阿红甩上的门亲密接触之后,我只有放弃现在的战略方针,拿出另一套方案:
今晚一看就是月黑风高,适合夜袭,不,夜访的好时机!
幸好唐小姑奶奶一到晚上各项机能的活性指数都会直线下降,现在应该已经在被窝里猫着闲人勿扰了。
我深吸一口长气,又默默把要对阿红说的话复习了一遍,抖抖下摆,大踏步地跨出了房门。
小姑奶奶说是店里房间不够了,所以阿红的屋子单单地分到了离我最远的角落,顾虑到晚上的行动离小姑奶奶远点更有成功的可能,我也就当做没看到老板惨白的脸色。
经过唐铃的房间时我还特意放缓了脚步,可惜小姑奶奶对周公他儿子的兴趣太大以至于我想好的“只是去茅厕”的借口都没有用上。
话说回来,尿遁还真是个实用且适于众多场合使用的绝招啊。
为免有阿红不给我说话机会就轰我出门的情况发生,我抱着破釜沉舟的心一推门就极有魄力地冲到了床边:
“阿红你要确信我是只喜欢你的留下唐铃只是权宜之计到了天山我们还得靠她搞定那个小李的啊你也不想真被卖掉是不是所以你一定要相信我配合我起码不要再见我就翻白了眼要知道一直这么翻也是会翻出毛病的我们又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我这么不遗余力地澄清,床上的人却裹紧了被子连声气都不吭,我当然不能任阿红这么非暴力不合作下去,于是一把抓住被子往下拽:“阿红你得听我说啊……”
出乎意料的,被子一下就被我拉过来了大半,然后我就愣住了,半晌才瞪着眼找回自己的声音:“阿……阿红?你什么时候变成女人的?”
虽然由于方才的被子拉锯而头发散乱,但由那轮廓和淡淡的五官可以看出,被子下的是绝对是一个少女,还是一个很漂亮的少女。
虽然月光不是很好,但我真的是由她的脸看出的,要知道被子还有一半在她那边呢,我是不可能看到她的身材的,当然就算能看我也是不会看的。
我以我对阿红的爱发誓!
不过这明明是阿红的房间啊,怎么在床上的会是这么一个漂亮女孩?
难道说阿红其实也是那些嗜好女扮男装的小姐中的一份子?但是她的脸又和阿红一点都不象啊;那莫非是上天看我们注定要走男男相恋的路太辛苦所以让阿红变了女的?
要知道我是希奇古怪的事遇多了出事才会尽往诡异的路子上想的,所以在少女发话后,我才意识到了那个最正常的可能:
我走错门了。
而那漂亮的少女发的话就是:
“爹,有贼啊!”
我明明不止一次在前面的话中提过谈话对象阿红的,于情于理她都应该了解我只是走错了门啊,怎么可以发出那么大的声音搞得我一时都懵得忘了纠正呢。
只是她的声音太过高亢也是有好处的,比如惊动了某位低血压的小姑奶奶,屋外很快变是哀号一片,也因此为我赢得了宝贵的逃离时间。
扔下被子附带一句“对不起我走错门了”后,我连滚带爬地逃出了房门,对面的门吱呀一声,阿红揉着睡眼嘟哝:
“大半夜的吵什么啊!”
我没空跟他解释,抓起发挥不怕毒不怕扎的精神踩过一地东倒西歪的“路见不平、出门抓贼”者来到了半闭着眼无差别攻击的小姑奶奶身边。
“白大哥……”万幸小姑奶奶还认出了我,总算停止了攻击,“这么早起?”
“那位姑娘,别让那该死的淫贼跑了!”少女的声音依旧高亢,盖过一地的惨叫清晰可闻。
唐铃和阿红首次的有志一同让我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水深火热,一个眸光似刀,刮的我火辣辣地疼,一个眼神如冰,冻得我心颤颤地寒。
“这,这是误会,我只是走错门了,我本来是想到阿红房里去的……”我连忙指天划地地解释。
“本来是到他房里……莫非你就是那个淫贼界都忌讳的八岁以上八十岁以下只要是人男女都不放过的‘通吃花主’?”高亢的声音持续尖叫着。
……
我长这么大连女孩子的嘴唇都没亲过一个,好吧,就算是亲过男孩子那也仅止阿红一个而已,她到底是看什么看出我是那什么八岁以上八十岁以下只要是人男女都不放过的基本可归为禽兽一类的“通吃花主”的啊?
只是走错了门,至于么?
我承认我这时并没有想到我还拉了她被子而且当时没有及时解释只最后扔了一句就逃走的行为的确是很容易让人误解。
走廊的灯光把少女的脸庞清清楚楚地照出了,这么清秀端丽的脸为什么要变形了去表达她对淫贼的认知呢?
她误会也就罢了,我不跟她一般见识,但阿红和唐铃戒备地往后退了一步的举动实在是让我有吐血的冲动……
而整间客栈上下楼中响起的骚动预示着“淫贼讨伐组”的进一步壮大,我只有暂时放弃解开误会的念头飙着泪一手拉起阿红一手抓着唐铃飞速逃下楼。
因为我只想着快点离开,所以没注意到楼上听到那个该死的少女说出“通吃花主”后顷刻苍白的神色。
好在我们三个都有着被淫可能性比较大的长相,所以一路上登楼准备支援抗淫战线的英雄们没半点阻拦地让我们下了楼。
我的幸运一直到拖着阿红和唐铃坐到马车上为止,因为小李不明所以的惨叫声遥遥地从楼上传了过来:
“我不是淫贼啊!红少爷白公子唐姑娘救命!”
很显然,楼上除了一地的残兵就是呼救那位可怕的姑娘,因为知道唐铃可怕而窝在房里没动以至成了唯一一个活蹦乱跳的存在的小李同志,很不幸地被当成了那个万恶的淫贼……
救还是不救……这是一个问题!
马上我就发现我可以不用考虑那个问题了,因为阿红和唐铃在昏暗的月光下依旧清晰地狰狞着的容颜很明显地告诉我:你还是先想想怎么自救吧!
“阿红你要相信我真的是想到你房里去的,只是走错门了而已!”
“你确定你是走错?”问话逼供的是唐铃,阿红则在一边阴阴地盯着我。
这一欺外一压内的配合默契度,不由我怀疑他们以前真的一见面就吵架么?
“百分百纯真,童叟无欺!”
“那你做了什么她会叫你淫贼?”
“我只是拉了她的被子,哇,阿红我是以为是你才……”
“是他你就可以拉被子了么!”唐铃一抖手,一个细长的针筒亮晃晃地反着光,我直觉那就是上次让我手臂变箭猪的可怕细针。
“我们都是男的,有什么……”
“男的也不可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你以为我没听过那什么通吃花主么!男的和男的也是危险的!”唐铃咬着下唇,看了看阿红又转向我,手固执地抓着针筒,大眼隐隐晃着光。
一直没说话的阿红这时开口了:“有什么又怎么样?小白本来就是喜欢本少爷的!”
红大少爷的话一直是把人打击到死的,看唐铃的脸色,这次也没让人失望。
我不知道该扑上去亲他两口好还是拉他跳下车有多远跑多远……
作者:
懒石
时间:
2009-6-16 17:28
坦白从宽
驿路断桥,本是断肠处,独树生花,自有伤心人。
“唐姑娘……”
“恩?”面前的少女巧笑嫣然,翠绿罗衫在碧树掩映下更是鲜妍生色,俏生生地一歪头,青丝如泻,斜插于髻的银铃划出声声脆响。
“有一句话我早就想告诉你了,但不知当不当说……”
“恩?”少女依旧弯着甜甜的笑眼,纯真可爱。
“我喜欢阿红……”
“我知道啊。”少女的神色略显黯然,不过顷刻恢复如初,“我也说过我不会放弃的!”
我叹口气,小姑奶奶的态度依旧和那天在车上一样坚决。
说起那天,真不知道哥哥到底给了唐小姑奶奶什么印象,阿红说出我喜欢他后,唐铃惊讶的居然只是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而不是我喜欢的人是男的……
“你这是何必,我真的只喜欢阿红一个。”这么简单但明了的告白,如果阿红也能听到就好了。
我朝左前方那个凸出的高坡瞥了一眼:我要不要再说大声点?
“我会等到你喜欢我的!”
啧,又是这句,我们这样的对白自从那天逃脱后就每天即时上演,搞得小李现在看到河啊湖的就会自动停车留做我们的表演现场并带着阿红和马车一起找个安静隐蔽的地方蹲着看戏。
至于那天是怎么逃脱的说起来还真是简单得让人不敢相信,反正就是在唐铃脸色不善不过还没发作的时候,被攻击的小李万分无畏地从二楼跳了下来,随即跃上马车就这么一挥鞭子用最快速度离开了现场。
凯迪拉克不愧是凯迪拉克,等那帮子英雄乱哄哄地整装完毕我们早就没影了。
我也有点明白为什么金钱多多放心只让小李一个人带我和阿红这么贵重的货物——虽然不想承认但暂且只能认了——上路了:
小李的身手,只要没有大规模的帮派围殴和绝顶高手,保我和阿红是足够足够了,亏他长了那么一张懦弱的脸还动不动就晕,第一次躲着听到我对唐铃说出我喜欢的是阿红后还晕了一次呢。
当然我也没想到,那次的“通吃花主”事件会给那个小镇带来长达一月之久的全民性贞操恐慌……
我深吸一口气,这个游戏已经不可以再玩下去了,阿红已经厌烦唐铃老拿看第三者或者说狐狸精的眼光看他而对我下了最后通牒。
最重要的是,小李今天早上知会了我,再有半天我们就到天山脚下了,考虑了一下红大少爷的杀伤力,我还是决定忍痛放弃唐小姑奶奶的剩余价值。
“其实我不是你看到的那个白小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手悄悄缩回了袖子。
“恩?”
“我是说其实那天救你的人不是我而是我的哥哥,他一向喜欢做好事不留名所以才告诉你我的名字的,也就是说唐姑娘你认错人了!”
天知道我是抱着多大不安才这么昧着良心赞扬哥哥的啊:做好事不留名?他压根只是想不到唐铃的喜好如此奇怪,居然会在被整后还爱上他吧?
不过我更不希望因为我“诋毁”哥哥而被小姑奶奶射成马蜂窝。
……
就算这样,我还是迅速掏出了暗藏在袖子中的煎锅挡住了面门。
没说明真相让小姑奶奶一路护送到了这里,我可没奢望到可以全身而退,只要保住脸不至毁容就知足了。
可我傻傻地举着煎锅干等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从锅后面探了个头:小姑奶奶知道毒对我没用,应该会用暗器的啊,那怎么会这么久还没任何动静?
看见我怯怯地冒头,唐铃笑得一脸纯真光辉四溢,圣洁无比:“原来他是你哥哥啊,我说怎么个性变了这么多……哎,白小弟你不用害怕的,你既然是白大哥的弟弟,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我半信半疑地盯着她,依旧抓紧锅子没放下。
“那小白你能不能联系到你哥哥啊?他现在在哪里你知道么?”唐铃的口气温柔宠溺,完全把自己当成了疼爱弟弟的好大嫂,称呼也变得够快的,从白大哥变白小弟,这下又直接小白了。
“那个……他应该还在秦淮,”我缓缓放下了煎锅,试探着道。
“还在秦淮?不早说害姑奶奶走这么多冤枉路!”唐铃一听,脸色就沉了下来,我连忙又躲到了煎锅后。
小姑奶奶深深吸气的声音传来后,又变得温柔可亲:“哎呀,陪你们走走也没什么,我不介意的,真的不介意,毕竟你是他弟弟嘛!”
我一边看着她指逢间的可怖闪光,一边心虚地点头:这算不算我有史以来第一次沾上哥哥的光?
“那,我还有事,此后你们自己保重,你替我和红璎珞说一声吧我就不见他了,哦,顺便就说我前段时间对不住了我们以后还是要好好相处的。”唐铃说着,朝那个高坡看了一眼,暧昧笑起。
这下可好,她连阿红都看成自家人了,为了家和万事兴,小姑奶奶都能先放下架子道歉,哥哥的魅力还真是可怕……
看着唐铃身形一转就待离开,我连忙叫住:“对了,唐姑娘你见到我哥哥千万不要说起我的事啊!”
“恩?”唐铃不解地暂停了脚步。
“那个……你也知道我中了蚀心蓝,哥哥知道了想必会担心而来找我,你也不想他被这种事分了心还要再那么老远来找我是不是?”
唐铃愣了愣,随即了然笑起,眼睛一眯那处高坡:“我知道了,你也不想被打扰吧?”
她果然早就知道阿红他们趴那儿偷看了,再一想她话里的挪喻,我的脸一下红了起来。
“我先走一步。”唐铃朝我摇了摇银铃晃动的脑袋,可爱的小脸硬是挤出慈祥的微笑。
我要不要说一两句祝你早日搞定哥哥比翼齐飞什么的讨讨她欢心?哥哥那样的怪胎,没准真会和恶嗜好的小姑奶奶臭味相投呢,为了以后的日子不会太难过,未雨绸缪比较安全一点吧?
我还没有得出结论,小姑奶奶眼珠滴溜溜一转,留下一句“我再帮你一下吧”就去得没了影,怎么说会轻功的人就是方便。
我扬起煎锅权当挥手,这么一动,一个小瓶从腰间滑落,跌在地上摔了粉碎。
咦,我怎么不记得有过这么个东西啊?蹲下身准备查看的时候,小李和阿红从隐身处走了出来。
“老天保佑,那位小姑奶奶终于走了!”小李捂着脑门,一脸庆幸。
他是对唐铃的蛇怕到极点了,难怪是这么终于得救的样子。
只是他放心的神情还没从脸上消退,神色就又紧了起来,身子也似乎被瞬间抽去了骨头一般缓缓瘫倒在地:
“软玉……温,香?怎么……会……”
恩?我就着蹲地的姿势看向了阿红,他回了我一样的茫然眼神:小李这是怎么了?
“有毒……”小李已经完全在地上软成了一团,半闭着眼,一付任人宰割的可怜相,只说了这两个字就又是一阵虚脱般的长气。
他整个人稀泥一样地瘫着,脸上不知道是闷气的还是药性使然,呈现出一片淡淡的粉色,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喜欢上了男人,小李此刻的容颜这么看起来居然添了几分妩媚。
地上那摔破的碎片间,有白色的粉末隐隐四散。
小姑奶奶,你这次还真是帮了我了。
我突然明白,这是唐铃最后的好心,她清楚金钱多多的个性和我们的价值,又不像阿红那么没脑子,自是知道我们去天山不是闲逛,那个瓶子里的想必就是要给我摆脱小李的“软玉温香”。
可惜在这里就打破了,好在天山已经只有半天路,沿途问问应该也能摸到吧。
所以我站起身大大舒了一个懒腰还拉着阿红一起做了会伸展运动,这才在小李惊诧的眼神中微微一笑:“我和阿红可是百毒不侵的。”
我承认这么做是不人道了一点,但每次我被这些会武功的人点了穴道动弹不得的时候也没人同情我啊,怪只怪小李也是练武的还倒霉在我面前!
要说我这是迁怒我也不反对,反正柿子谁都知道要捡软的捏。
然后我在小李转为悲愤的眼光中搜遍了他全身。
光靠掂我是算不出银子的价值,不过看着荷包中可怜巴巴的几块碎银外加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我只能说金钱多多也真够奸商的,出这么远一趟差连我们的吃用住宿居然只给小李这点钱……
小李,我同情你!
给小李留下一个自己保重的叹息,我立刻拉起阿红走人。
按照惯例,一般主角在接近目标的时候总会有很多阻挠横空出现,称之为高潮。
我平时就够衰的了,这次倒不知道是霉运走到头了还是一个月快过了不能让我就这么枉死故事玩完,我们一路问了人过来居然平安得不象话地到了天山脚下。
有了那张银票和上次买蛇的壮汉那两锭银子,我和阿红住进了山脚小城中最好的客栈。
当然我是想节约的,但阿红的大少爷脾气……好在小城小镇的,最好的客栈也就那么几个钱。
再然后,我发现一个严肃的问题:我们根本不知道紫上让花间带我们来这找谁。
……
安顿下来后我花了一天时间跑遍所有医馆,虽然我知道一般意义上真正有本事的人不会在这种平凡的地方但没准人家还真喜欢大隐隐于市对不?
我甚至连街上随便一个挂着白布卖膏药大力丸的都盯着仔细瞧了这才明白奇人异事果然是可遇不可求的。
至于阿红……
说实话,我有点体会到他老爹老妈们不放心他出门的心情了,就算他听了我的话不言不语不招事,他到哪里还是最引人注目的存在,而且是个考验人忍耐底线的存在。
尤其是在唐铃不在身边而围着我们的是一圈面目狰狞的保镖样家丁的情况下,我深刻感受这一点的同时感慨到这世界上女扮男装的小姐姑娘们实在太多了,以致于那些闲着没事以调戏小姑娘为业的少爷流氓们都抱上“宁可错抓百人不可轻放一个”的宗旨了。
不然你说像我和阿红好端端地没招谁惹谁,街上那么多人,为什么那个一看就是什么公子的偏偏一伸手就拦住了我们?十有十成是把我们当成翘家的小姐丫鬟了。
当然粗布衣衫拉着一张疲惫至极的脸的我只能是闪耀耀的阿红的小丫鬟,所以那个什么公子看着阿红就连开场白都没有直接淫笑着去摸阿红的脸。
所以我只是踹了他一脚而已,真的不算重的,要不是跑了一天有点累,他是废定了,当然阿红后来又补上更狠的一脚也在我意料之中,这个什么公子还是废定了……
纨绔子弟也就纨绔子弟了,他要是长成阿红这样或是秋无意那种,那还有点被原谅的资本……(小白心语:这素花痴作者的想法,与我无关!)
呼啦啦地围上来那堆保镖我当然没放在心上,嘿嘿,唐铃的“软玉温香”我还挑了没散开的揣怀里着呢,要放倒这些酒囊饭袋绰绰有余。
“他们的眼睛是蓝的!”一个稚嫩的尖细童音突然响起,顿时在喏喏地站于一旁的人群中引起一阵骚动。
作者:
懒石
时间:
2009-6-16 17:28
有容倾国
为什么关键时刻总是小孩子插话呢?我有点同情穿新衣服的那个皇帝了。
说话的孩子被一个高大的男子拎在半空,这时候所有人都看向了我们,他趁机身子一扭轻松从男子手中滑落下来,而那个高大男人也没察觉。
好小子,是拿阿红和我当烟雾剂让自己逃跑了?看他破烂的衣衫和滑溜的身手,八成是个小偷,还是个惯偷。
不过我当然没空去提醒周围人去注意一个小偷,他们对我和阿红的兴趣明显比什么都大:
“是真的,他的眼睛闪着蓝光!”阿红身前的一个家丁直直地看着阿红倒退了两步。
“他,他也是!这两个人都是!”又一个人指着我尖叫。
难道是把我和阿红当成妖魔鬼怪了?
等我看到所有人包括那个猪头公子在内的眼神全都变得阴森危险时才明白,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只是,这种时代这种地方应该不会有帝国主义列强侵略过以致于当地居民对蓝眼睛的人有刻骨的家园之仇才对吧?
“那个什么,其实我们两个只是好几日没睡好才把眼睛弄成这样的,本来也是又黑又亮的,不信你们也试试?”
看着逐渐围上来的人群,我一边往阿红身边靠,一边试图说服他们。呃,不知道说我们是从海那边来经商贸易的会不会更好……
“蚀心蓝这么难得,却没想到这一下就来了两个,明黄大人一定会很高兴的。”这次发话的是一个清清秀秀文文气气的小姑娘,她看看我们,羞涩地笑了笑。
她笑得也很斯文很秀气,我却无力欣赏,那句蚀心蓝已经把我打到不得翻身了。
我只记得天山有神医,怎么就会忘了还有那个买蚀心蓝的人呢?我只知道蓝眼睛的是外国人,怎么就忘了蚀心蓝这出呢?搭上金钱多多那奸商,那买主一定是个家大业大的,天山是他地盘我怎么就不知道小心一点呢?
不过这么多人都是他的爪牙也太夸张了点吧?
没等我再后悔自己的考虑不周,脑后突然一阵剧痛我当即眼冒金星地载倒在地。
“咦,这个我还没动手呢怎么也倒了?”那是因为我和阿红的痛感相连。
“对不起了两位,不过为了明黄大人只好委屈你们了。”那个什么明黄给你们多少好处我可以让阿红双倍,不,三倍给你们的。
“……”……
然后我就听不清楚他们说什么也没办法在心中一一回答了,只是最后使劲撑开一点想看看阿红的眼却该死地只看见那个小孩得意地朝我做了个鬼脸后钻入人群不见的身影。
“这打人的也太狠了点吧?”再次醒来时后脑勺还是辣辣地疼,我摸上去嘀咕。
“挨打的是本少爷你叫什么啊!”阿红同样捂着脑袋出现在我眼前。
能这么看到阿红我松了一口气,却又不满他的话了:“打在你身上,我也会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还心痛呢。”
说起来阿红还真是越来越容易害羞越来越可爱了,这些我都说习惯的话他听了还是一下把脸涨了红,加上四周缭绕的烟雾,更是衬得人如玉,衣胜火。
唉,好好的意境,一转看到阿红身上那艳俗到家的红衣就没了感觉,我叹口气,决定还是先研究研究我们的处境为好。
四周居然是一片迷蒙的雾气,山石花草都迷糊着看不真切,就对面的阿红脸蛋都蒙了一层水气,在雾气中居然还隐隐传来了水声。
由触感来看,我们身下应该是石板,我马上联想到这是一个浴池,还是超有钱的大户人家那种豪华大浴池,要是没雾挡着没准还能看到浮着的玫瑰花瓣呢。
难道是要我们在这里洗澡?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享受到这种待遇啊,我美美地闭起眼,像阿红那种习惯这种排场的肯定就没有我这么单纯的快乐。
等等,阿红?他现在可是和我在一起,那莫非我们要一起洗么?
阿红和我一起洗澡,那不就是那个什么……鸳鸯戏水?(= =相信我,打出这几个字偶也是很挣扎的……)
“腾”地一声,我的脸马上云蒸雾燎足以媲美关老爷了,还真想自己一个嘴巴:这是什么时候了,居然还给我想这些有的没的,最不要脸的就是我居然还想继续想下去……
由于心虚,我只敢偷偷瞥一下阿红,他倒是过了刚才的害羞劲,还在皱着眉头揉后脑。
有时候脑子简单一点还真是好。我捏着鼻子仰天无语:希望不要流下来给阿红看到啊,不然我的一世英名就这么付诸鼻血了!
“阿红,你一定习惯用这么大的浴池吧?你家的应该比这还大吧?”我凑近阿红笑嘻嘻地问,然后在阿红反应过来前反手抽了自己一巴掌:该死,我明明是想跟他说我们趁没人在的时候逃吧的。
“这么多烟本少爷怎么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什么地方!”阿红眼一转,看看四周不耐烦地道,“还有你没事打自己干什么?不知道本少爷也痛的啊!”
我掩饰地揉揉鼻子,也觉得周围模糊得不对劲了:“对啊,这些要都是水蒸气,那水不是烫得要煮熟人?”
煮?我被自己的话吓到了,这个字让我想到一些很悲哀的事实,包括我们是蚀心蓝药人的身份,难道所有的人都只有“煮”这个办法来逼出蚀心蓝?
于是我的什么妄想都被打了个飞,我一把抱住阿红,埋头哭了起来:“阿红,我们要被当开水猪煮了,而且会被当成蚀心蓝药人解剖研究,哇,早知道当初就不来天山了,也不离开花间了,就算去那破歌台唱歌跳舞都比在这好啊……”
“花间?”一个突兀的声音猛然插入,烟雾居然顺着话音齐齐向两边分开,所有的一切开始明晰。
我们这才看清,这里根本不是什么浴池,而是一个极大的天然温泉,四周应一看就是仔细修整过了,配上原有的花树,却又显得平坦舒适而自然和谐。
温泉上方的雾气并没散尽,一个模糊的黑影缓缓向我们靠进,带起一阵水声哗然。
我艰难地吞了口口水,这个就是买了我们的BOSS?我现在让阿红叫一声,紫上召唤兽会不会有出现的可能?
随着水声的逼近,人影渐渐清晰,我悄悄蹲下身捡了一块最尖的石头握在袖中:过会他穿上来衣服的时候我就一石头砸晕他!
好在这人没有有钱人洗澡要旁人服侍的坏习惯——其实我一直认为那是有些微暴露倾向的——,也太过托大就这么把我和阿红单独扔在这里,就算我们不会武功也被抓得太过轻松,但狗急跳墙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等你上了岸我就让你看看我小白飞石的厉害。
然后,等他上了岸,原本缭绕在池上的雾气也几乎散尽。
他的脸还有一丝模糊,但我脑子已是哐当一声,整个世界阳光灿烂眼前一片鸟语花香,洁白的鸽子扑拉着翅膀飞向蓝天,共产主义终于圆满实现全民携手跨过小康奔向巨富前程无限美好……
我张大了嘴,连手中石头滑落砸在脚上都没觉着疼。
“阿,阿红,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这么漂亮的人啊?”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话都说不顺溜了,“那些倾国倾城祸国殃民红颜祸水的词没白造啊!”
“恩。”难得地阿红居然没因为我的这些貌似花心的话瞪我还附和着点了点头。
在微微的烟雾中,是一张美绝人寰,惊艳到让人为之屏息的无暇容颜。
一瞬间,我还真有了被他做成药人也甘愿的念头,这样见一眼就愿意付出一切的感觉,好象以前也曾经有过……
“看什么看,没见过人洗澡啊!”美人小嘴一撇很是不屑,“呼”地站了起来,“喂,红衣服那个,你踩住老子衣服了,还不滚远点!”
咦?这美人说话……也太那个什么了哎?老子……咳咳,美人有点脾气是应该的,我什么都没听到……还有,就算是把我们当成女的,这么表演出浴图也太大方了吧?
出浴?美人?还是阿红也承认的美人,我当下什么都没多想,直接转过身捂住了阿红的眼睛。
那个,要是阿红真的看上这美人怎么办?或者是这美人赖上要阿红负责怎么办?虽然阿红是不亏了……我这么想着的时候,眼前也是一黑,有什么软软地挨了上来,身上同时一紧,被阿红另一只手抱了个实在。
“喂,你们要这么抱到什么时候?”哗啦啦地水声一阵过后,清泠略为低沉的声音不悦地响起。
眼睛上压力一轻,我也松了手,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阿红嫣红得要滴血的脸,目光一对上,那清澈的大眼就转向别的地方,又低不可闻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本少爷可不是担心你被她迷上,只是不想她一女孩子的名节受损!”
我就知道,阿红肯定也是着紧我的。
回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这才发现我们还滚在一起,连忙分开坐正,手忙脚乱了一会才有空正式看看那个美丽到不象话的美人。
她仅仅拿了一件宽大的淡蓝色外袍松松垮垮地搭拉在身上,露出半个白皙纤细的肩头也不自觉,衣襟合拢的地方几乎下落到了腰间,半开半合地洒出一片莹白如玉的胸膛。
我们可都是血气方刚的青少年啊,这、这不是太考验我们的耐力了么?我扭头看向阿红,他很正常地看着她,目光清澈单纯到我万分惭愧。
看了阿红我立刻恢复了清明,再看她已不是那神为之夺的绝艳:呃,硬要说有什么不完美的话,那就是她好象太瘦了一点,那敞开的胸膛连一点波形都没有;还有就是那淡蓝色外袍左下摆有一团暗色的洇痕。
咳咳,我说我刚才擦鼻血的布怎么摸起来这么舒服……
不过很奇怪,没了第一眼看到的那种心神俱丧的感觉后,她的眉目美丽如故,我却无端端觉得不协调起来。
可是明明她的五官分开看都是绝美,在脸上摆放的位置也恰到好处啊!我又细细看了才发现,那是因为她脸上浮现的稚气,不伦不类,生生让那绝世容颜打了折。
她有着倾国的容,却没倾国的色,杀伤力还没饱和。
不过她只要再长大一点,绝对是见者秒杀。
“哼!看够了?”这一声可比阿红的有力多了,美人的声音再度响起,“你们是花间那王八蛋派来的吧,他是不是洗好脖子等老子过去料理他了?”
那么好听的声音从那么完美的嘴唇吐出来居然可以那么阴森到让人不寒而栗,美人最后的形象土崩的同时我脑中拉响了一级警报:这美人绝对和花间有不共戴天之仇,现在为难的就是不知道是杀父灭门呢还是弃她若履。
不过花间喜欢的是男人应该不会去招惹她才对,而且,我看了眼美人,就算还没美到颠峰但这种级数已经是当宝供着的程度了,于是我很干脆地扔了第二条理由。
话说回来,这美人的个性还真是……彪悍!老子老子的说的比我还顺口,这么一个美人没娘养没爹教得变这么粗鲁,花间这孽造得大了。(花间黑线:喂,还没搞清不要这么轻易定别人的罪好不好?)
“花……”
我是想说两句花间的坏好给她同道中人惺惺相惜的亲切的,她却没给我证明立场的机会:“你们这就回去告诉他,老子的毒再过三天就可以全解了,叫他有本事就一辈子别让老子找到,否则别怪老子不顾同门之谊不给他准备后事的时间!”
她和花间还是同门?我是不清楚他们两个的恩怨纠缠了,不过她话里的另一个意思我可没听岔:她好象是叫我们走哎。
当下我顾不上别的,一边应着“我们一定照办一定把话带到”一边拉了阿红转身就走。
我算是认了,我这主角也就是灾难片那种,多灾多难才是写照。
逃跑的第二步还没踏实,美人的脑筋就转了过来:
“红衣服那小子好象把老子认做女人,你们不是花间那王八蛋的人?”
作者:
懒石
时间:
2009-6-16 17:29
。。。 。。。
作者:
懒石
时间:
2009-6-16 17:30
[1楼] 作者:水多瑙 发表时间:2006/06/28 20:32 回复 修改 删除 来源
由小看大
我真的是想快走两步离开的,无奈美人的话太过震撼,那句“认做女人”的回音一直在脑子里晃啊晃地。
“原来是绿浮说的蚀心蓝,不过醒得倒是比老子预料的早不少嘛。”
轻轻一阵风过,美人衣袂飘飘地站到了我们面前,那宽大的蓝袍扬起落下的空虽然小却足以把整个上半身展露无疑,再纤细再美丽也是如假包换的男人。
不过那一口一个的老子……还是暴殄天物啊!
“嗵”地一声,有某人与大地亲密接触的声音。
对面的美人一脸茫然,还处在和我平视的水平线上,我也好好站着,那么……不会是他接受不了美人是男人的事实吧?
我连忙蹲下身,却发现他脸色煞白到连红衣的映衬都显不出血色。
“阿红!”我连忙扑上去揪住他衣领一阵晃,“你怎么了?”
“没什么大事,只是这小子身子和老子的药池相冲,离开这儿就好了。”美人,不,美男,不,确切该说绝美的少年随手拉了拉衣服,不耐烦地看了一眼,“他有服过什么稀世灵药么?”
“千年灵芝万年人参那种?”得到美少年认同后,我思索了一下问,“蚀心蓝算么?”
“当老子是花间那白痴啊!老子会不知道你们服过蚀心蓝!”美少年眼一瞪,抬腿就是一脚。
这绝美少年踹的真是地方,我捂着肚子痛都叫不出来,倒是把阿红给踹得回了气,他还躺着就把眼睛瞪得溜圆:“哪个踹的本少爷!”
“老子踹的是他……”美少年托着腮帮略一沉吟,“同心同感?老子一直以为师父那老家伙是骗人的呢……”
“哦,红衣的小子,你最好不要太激动的好,会窒息……呃,又过去啦?”阿红再度两眼一翻晕过去后,他左右拳掌一击,“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我们换个地方吧。”
我很担心阿红也想早点离开这个对阿红不好的地方,不过如果他不是用一手拎一个拖出去的姿势的话我会更高兴……
绝美少年把我们扔到一间挺华丽的屋子交代了一句“老子一会就回来乖乖等着”就出了门。
粗暴是粗暴,不过他说的话还真没错,一离开那个诡异的温泉药池,阿红的脸色虽然依然苍白无血色却已经比方才好多了,呼吸也平稳了起来。
我扶起阿红,他身子轻飘飘地搀起来比我想象中简单多了,我没半点摇晃就把他送到了床上,拉被子盖住那今天才发现的过分单薄的身子。
阿红的身体到底是有什么病,连红月山庄还有天下紫上都束手无策?紫上一直担心着他并给他服食灵丹妙药也是这个原因么?
看着阿红显得有几分憔悴的睡脸,我突然心里一紧:
我好象一点都不了解阿红,也不清楚他的任何状况,要是真的离开,没有了红月山庄不依靠花间紫上,我能给他以前的幸福生活能保证他依旧活蹦乱跳么?要是真非那些奇花异草不可的话我能为他做什么?
阿红的脸陷在软软的被褥内,逐渐恢复了几分血色的脸比醒着时少了那分傲慢,多了几分孩子气,间或地眉头一拧。
简直是太可爱了,我这么想着,想捏捏他可爱的脸手却颤抖着僵在半空不敢落下。
阿红,我好象真的很没用,只有这样的我爱你真的好么?
“那小子还没醒?”不说脏话就是天籁的声音一下在耳边冒起,我吓得一头撞上床柱:“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绝美少年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旁边,这次他总算好好地穿了衣服,洁白的内衬加上淡蓝的外袍,这么简单的衣服在他身上穿着都华丽了起来。
“老子叫明黄,是阿紫和花间那王八蛋的师兄,大师兄!”绝美少年很没形象地盘着双腿,大剌剌看着我们,下巴傲慢地抬起,“不过等死老头翘辫子老子当了家,花间那王八蛋就得立马卷铺盖滚蛋!”
我忙着扑过去给被他从床上拽起一把扔出的阿红当肉垫,就算我真的很没用吧,我也会尽最大努力对他好。
阿红经此折腾倒是醒了过来,从我身上爬起后撇了撇嘴:“紫上老头的师兄?果然和他有关的人没一个正常。”
“你居然敢叫老子可爱的阿紫老头?”明黄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他指直直指着阿红,漂亮的大眼几乎都快冒出了火,美丽的脸狰狞成一副要把阿红活拆入腹的狠样。
阿红哼了一声,气势丝毫不弱:“本少爷记事起他就是那个样子这么些年一点没变,谁知道他是成了多年精的老妖怪啊!”
呃?阿红怎么也得十六七了吧,要真如他所说的,那紫上先生保养得还真好。
“你以为老子从小那些上了年头的人参茯苓是白给他吃的啊,”明黄抛了一个不屑的白眼,“再说阿紫可是武学天才,二十岁就把‘问天诀’练到了七层,那时他要保持容颜不衰已是区区小事,更别说他大功告成的现在了,有什么好惊讶的!”
那个什么,紫上的真实年龄到底是……
“本少爷要惊讶早在十六年前就惊讶了!”阿红也高高抬了下巴,硬是不顾我的拉扯和明黄一句顶一句。
“敢这么跟老子说话你胆子不小啊!”明黄阴下脸。
我见势不对,连忙抢在阿红再度挑战明黄同志忍耐底限前开口:“阿红就是紫上先生的宝贝徒弟,你要伤了他紫上先生不会高兴的。”
“……”明黄接近爆发的神情一下收敛了下来,眨巴了两下眼睛,然后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起阿红,“唔,长得还可以,个性也和阿紫说的差不多暴烈,又服了蚀心蓝,还穿着这么难看的红衣服……小子,你是不是叫珞儿?”
点头点头快点头,这样我们就可以得救了!
我狠命地扯着阿红的袖角,可是他大少爷根本不卖我帐,一仰脖子:“本少爷衣服哪里难看了?”
这不是讨论这种问题的时候吧?可明黄同志居然还中规中矩地答了:“哪里都难看。”
眼看两人又要为这些不知所谓的事吵起来,我只有再度挺身而出:“明黄大人,阿红的确是紫上先生的徒弟,珞儿是小名,你要喜欢也可以这么叫的。”
虽然明黄看起来比我们大不了多少岁,不过好歹人家也是紫上和花间的大师兄,让他这么叫也不很吃亏。
说这话时捂住阿红嘴不让他搅局的代价就是脸上火辣辣的两道抓痕,若不是阿红自己也痛我想绝不会这么轻易了事。
明黄看来是相信了,不过他又看着我皱了一下眉:“那你又是谁?花间的那朵蚀心蓝为什么会被你吃了?”
他怎么知道我吃的是花间那朵?莫非这蚀心蓝还分雌雄,所以临床症状不同?
明黄像是明白我想法般邪邪一笑:“你以为老子会简简单单就让花间那王八蛋把它偷走么?嘿嘿,想讨好阿紫也得看看有没那个能耐!老子早做了记号还在上面下了……对了,你一直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么?”
天啊,这又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啊,到这里来之后,我没一天安生日子不说,连身体都变得不像自己了,又是百毒不侵又是怪力无穷的……等等,怪力?
“那个,我前段时间力气突然变得特别大算不算?”
明黄懊恼地拧紧了眉头:“老子明明是下了加量的软筋散,怎么会,莫非是跟蚀心蓝相冲?恩,有再观察的必要……”
我和阿红是他和花间互斗的道具么?我一脸黑线。
好不容易把花间误把我认成阿红所以给我吃了蚀心蓝的事说完又模糊交代了我和阿红的关系后,明黄对我和阿红的态度一下友善了许多,还带着我们到了正式的客厅备好了酒菜。
“果然还是阿紫乖,知道要把那王八蛋送来给老子料理。”我吃饱喝足继续说到花间痛苦地答应紫上送我们来天山找人解毒时,明黄狂笑着把饭桌给一拳捶塌了。
“你们不知道,阿紫从小时候就特别可爱,粉嘟嘟的小脸捏起来和现在一样,啊他是只让老子捏的,连师父那老头都不准的哦,说起来那时候花间就是个小王八蛋了,一天到晚就狠狠地瞪着老子,果然从那时起就已经是个小变态了,老子怎么就没早把他塞哪个山洞埋了呢!”
“难怪死老头现在喜欢捏本少爷的脸,果然也是小时候遭成的心理变态!”
“你听老子说啊,老子那时候可是把老头的好东西都拿出来给阿紫吃的哦,所以他现在才能这么健康啊,对学武也是很有好处的,他到现在还会不时回来拿一堆出去呢。”
“本少爷最受不了的就是死老头一天到晚给本少爷吃这个吃那个的了!”
……
我安安分分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明黄和阿红相见恨晚般地在桌子残骸边“聊天”。
这么异次元的对话,他们是怎么进行下去的?还这么兴高采烈滔滔不绝的。
研究一阵后我确定,明黄和阿红绝对是同一物种,属于大脑缺根筋又自认天大地大我最大的生物。
虽然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明黄都应该的被紫上带大的那种,所以他一开始对阿红“污蔑”(姑且算是)紫上的行为大发雷霆还算合理,但越听怎么越是他辛辛苦苦把紫上还有花间(对当初同时带大的这个正在极度后悔中)拉扯大的?
而我原先以为他对紫上是那种独占性宠爱而会对阿红不利的担心也不复存在了,因为看他现在的表现,几乎就要把阿红也庇入他的保护范围了。
话再说回来,那个,明黄你到底多大了?
好不容易等他们对集完美无缺和万恶不赦于一身的紫上大人的探讨告一段落,我试探着问:“那个什么,,叫师父为老头或者死老头,是你们门派的习惯还是规定?”
我一直想不明白的就是为什么紫上对阿红那么好,阿红却总是爱理不理没个好脸色。
明黄这才瞥了我一眼,像这才看到还有我存在似的:“你会叫一个时不时跑到你床上要抱着你一起睡的人师父么?虽然他真的是你师父。”
“那个……如果是小时候的话……”我小心翼翼的回答着,不过怎么听起来有点不对劲?
“他还说着爱你哦!”明黄加了一句。
“……”我真的听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了。
“还要把你像女人一样压倒四处乱摸哦!”明黄根本不顾我已经转为惨白的脸色,还不依不饶地继续追加致命级的发言,“还会咬你舔你哦!还会……”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那种人就该丢去喂猪!”我已经明白了,所以明黄大人你可不可以不要说了,这儿还有未成年人在场呢,没看见阿红张着嘴的一脸呆样么?
明黄却没听到我挣扎的心声,倒是越讲越有精神:“还会-*-)(%¥##¥#……”
我不是反对师徒恋,好歹当年也看过神雕侠侣;也不是反对同性,毕竟我自己也那个了,只是说我天真也好,我一直认为无论哪个的前提都该是两情相悦,看明黄那么愤然的样子,他绝对不是乐意的,虽然他的确是漂亮到不象话,但那满脸的稚气,那个师父居然还能乱来……
果然不愧是教出紫上花间还有明黄这样弟子的强人!非同寻常!
“啊,阿红,你这么叫紫上先生该不会他也是这么对你的吧?”我突然想起,连忙一把抓住还呆在那里的阿红。
哇,要是真的的话,我该怎么办啊?再不甘心我也杀不了紫上吧?
天蓝寂寞
阿红被我抓着晃荡了几下后低下了头,我的心一下随着他低下的头沉到了谷底,松了手跌坐在地。
“不……不是吧?骗人的吧……”
那个直接去找紫上决斗我自然是想都不会去想,我的优点之一就是有自知之明,下毒?花间可是比紫上更难缠上十倍百倍的东西,而且绝对不会像紫上那么宽大……
“啊,对了小子你刚才说要把那种人怎么样?”明黄回忆完自己的受侵扰历史后转向了我。
我一字一血泪:“剁碎了喂猪,剁了就喂,喂了再剁,再剁再喂,又剁又喂,又喂又剁……”我不是在凑字数,只是想借此表达我的思维混乱再加对那种师父的刻骨仇恨啊!
“好主意哎,当初给他喂了春药再吊在妓院门口果然还是太便宜他了。”明黄恍悟地哦了一声,然后皱起眉很严肃地考虑着,“上次把他扔到哪里了来着?算算这几天也该回来了,倒正好可以试试你这个办法……”
那个什么,明黄你不用谦虚的,其实从某个角度来说,你的办法更毒一点来着……
“说起来紫上老头还不错,起码比你那个变态的师父好多了,本少爷老是叫他老头是不太好,”阿红突然抬起头,很平常地耸耸肩,“以后就叫他一声师父好了。”
……
冷静冷静,阿红说出什么话你不都应该不惊讶了么?说起来阿红搞这种误导人往岔路上想的乌龙事又不是一次两次了!而且这样反而正好不是,难道你还真想跟紫上先生拼个你死我活的啊?
我努力平息着胸膛内的澎湃,安慰着自己,也都是怪自己老是爱瞎想八想的,紫上可是有花间那个在独占欲方面数一数二的家伙守着的,怎么可能让他去碰别人嘛。
想想自己刚才痛苦的心路旅程,我一头黑线:这就叫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么?
以后阿红的事,他自己没完全说出来前,我绝对不操这个心了……
当然暗暗发这个誓的时候我就知道:这绝对只是我在骗自己一个心安,我要真能做到也就不用发这个誓了。
“珞儿,”明黄暂时停下了该用哪种型号的菜刀剁了他那变态师父的自语凑来了头,虽然那声珞儿从他嘴里冒出怎么听怎么别扭,“那你为什么那么讨厌阿紫?他可是很喜欢你的,每次提到你就笑眯眯地幸福地让老子和花间那王八蛋都想杀了你呢。”
明黄大人,我该说你是心直口快光明磊落还是口无遮拦胸无点墨?我抽搐了一下嘴角,当事人好歹在场好不好,我前面真的说错了,他的脑子根本不止少一根筋……
果然老天对人是公平的,不会给同一个人太多,在明黄美貌指数上的超出预算很轻易地从别的方面追了回来。
阿红的耳朵也不是吃素的,输滤功能好到让人惊叹,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答问题,视明黄同志的句末补充为杂质:“他一天到晚就知道喂本少爷吃那些难吃的要命的花啊草的,当本少爷兔子还是羊啊!有时还莫名其妙地盯着本少爷……”
“他盯着你,眼神有什么不对么?直直的那种?像我现在看你这种?还是花间看他的那种?还是……”刚刚才发过誓的,我就又这么快自掘坟墓了,那个想哭啊,可就是管不住嘴怎么办?
“什么你的眼神他的眼神啊?他是不喜欢本少爷的衣服,”阿红白了我一眼,然后想到什么似地瞪圆了眼,“难道你也不喜欢本少爷的衣服么?”
“当然不是了当然不是!”我甩了一把虚汗,让你学不乖不是?再这么多心过劳早死都怨不了人,“阿红你天生丽姿穿什么都好看,红衣服才好看呢,多么有魄力啊,看这美丽的红色多么朝气多么热情多么潇洒多么……”
我说不下去了,因为阿红突然呆呆地看着我,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明净,我也第一次注意到那因为蚀心蓝而带来的那抹颜色:
天空一般清澈,天空一般深邃,天空一般……寂寞。
湛蓝的天色,像浸透了一亿年的寂寞。
已经不清楚是在哪本书上看到的这句话了,只是当时觉得漂亮就记了下来。
回到古代的今天,我发现了它的出处。
然后,心如刀绞。
那真的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颜色,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慌得厉害。
就像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穿在漂亮的人身上会比普通衣服更衬人的艳红阿红穿着就是莫名地让我想排斥一般。
“好象以前也有人对本少爷这么说过呢……恩,想不起来了。”
阿红皱了一下眉头,又恢复了常态,好象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刚才用了什么样的眼神什么样的感情看我。
不过既然是阿红的话,那个应该也没什么深意吧。
我松了一口气,不再细想,只是不知道是不必再想还是不愿再想。
“珞儿你这衣服其实真的不怎么样啦,老子那有很多别的衣服哦,你要不要试试……”
“不要!”阿红没等明黄说完就一口回绝。
“为什么?真的很适合你的……”
“本少爷就是喜欢身上这件!”
阿红平常就够任性了,在自己的衣着上更是打死不弯,连明黄都没办法地翻了白眼不再纠缠。
“既然紫上先生本来是让花间送我们来你这的话,那你是不是可以解我们的蚀心蓝?”耽搁了那么久,我终于有机会提出这个攸关我们性命的问题了。
阿红也抿了嘴,等着明黄的答案。
“这蚀心蓝本来就是老子的,你说老子行不行?”明黄头一甩,拽得二五八万地,“不过,(语气开始变得阴森)你们总得付出点什么来吧!”
“呃,还要钱的么?”我愣了一愣,难怪古代有那么多被一文钱难死的英雄汉了,我们这一路上背的债还不够多啊,看来还是让阿红回红月山庄一趟把帐都结了再瞅机会私奔吧,我可不想一辈子活在金钱多多的诅咒和追债中。
“你什么时候听说鬼医治病收的是钱?”
每个时代都有相应的名医,明黄得意洋洋的态度说明了他应该就是现在领风骚的那个,不过从他的话和鬼医的称号中,不收钱,那不会和金大侠笔下那个杀人神医一样要我们去给他杀个人什么的吧?
“谁叫你们不带着阿紫给你们准备的诊金来的。”明黄故作惋惜地叹了一口气,“要是花间的话,老子可以给你们最上等的治疗和照顾。”
原来花间是那个牺牲品么?我明白当时花间脸色为什么那么惨白还咬牙切齿地认命赴死的样子了,也明白为什么凭花间的本事势力会轻易让我们逃脱了……
金奸商说过,花间要让我们消失,那是什么意思?他该不是为了不送我们来而想料理了我们吧?不过我是没什么紧要,阿红少半根头发紫上都绝对会拿他半条命来偿,这点花间不会不清楚啊。
算了,花间的心思我还是不要再猜了好,免得也近墨成黑堕落下去:“那我们该怎么办?现在回去找花间也来不及了,一个月都快过了……”
我扯扯阿红,示意他跟我一起哭诉,阿红斜斜瞪了我一眼,再度鄙夷了我几分。
“算了,看在阿红和阿紫的分上老子这次就便宜你了。”明黄大度地一挥手,“你先给老子把所有的房间打扫一下,然后去院子里把杂草拔掉,完了就去做晚饭吧,没你吹的那么好吃就不算啊!”
只是做做杂事那倒是没问题,虽然时间紧了点任务重了点,好歹我也是久经锻炼了,于是欣欣然拿起明黄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扫把簸箕铲子菜刀(汗……)等丁零桄榔的一大堆家伙准备早奋斗早结束时他又斯斯然补了一句:
“先试用一个月,老子满意了再说。”
我脚下一软当即“叮叮咣咣”地和捧着的工具们摔了满地:明黄你真不愧是做大师兄的!够强够狠!
“嘶!”情不自禁地抽了一口凉气,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胳膊挨着那把寒光闪闪的菜刀,疼得厉害,没准见了血。
阿红也在那边轻吸了一声,然后看了看我走了过来:“真笨!”
那么累人的活要干一个月哎,我这反应是正常的吧,反正我是没指望你会来帮我。
“不起来是还想蹭伤啊!”见我一直趴着不动,阿红不满地踢了踢我。
我美孜孜地拉着阿红的手爬起:“阿红你不用做什么,一会帮我去洗洗菜就好了,别的我来就行,对了菜你会洗吧?哦这里是没有自来水的,得去河边你会游泳么,不会的话还是等我一起去好……”
“老子本来就没说让珞儿干啊,他和老子一起等着吃晚饭就行了。”明黄大步地走了过来拉开阿红,“你给老子手脚快点。”
我自己心疼阿红不让他干可以,明黄这么摆明了偏心我就觉得不公平了,不过看了眼明黄写着“你有意见么”的脸,还是把意见咽了下去。
俯身认命地捡家伙时忘了还有伤口,一下痛得钻心,直直转过头看去,那一滴滴在地上氤氲开的痕迹鲜艳得眼睛都派不上用场,一阵天花乱转。
晕倒之前听到明黄类似自语的声音:“看来不先解了这蚀心蓝还是挺麻烦的……”
我只是晕血而已,不过你要能因此先解了蚀心蓝的话那最好不过。
于是我当然不会再好心地解释,自顾安心地晕去了。
满满的黑暗在迷糊间被大片绚丽的色彩撕开,有喧闹的乐声在耳边响起,不用吧,我晕来晕去也是常事了,也不用这么大张旗鼓地欢迎我醒的。
我把嘴咧到耳后跟,轻飘飘几乎不着地般朝那个大红的身影晃去,一定是刚醒眼睛还花花得看不清,不过能穿成这样的舍我家阿红其谁啊。
不过这次的衣服好多了,看看还真是又魄力又朝气又热情又潇洒呢!
我笑嘻嘻地去拉阿红的手却一下抓了个空,再抓又是一个空,怎么昏昏沉沉的,该不是我喝多了吧?不对,我根本就没喝过酒啊。
再看阿红他却已经站在了远处,影子越来越淡,我急了大喊:“阿红!别走,阿红!”
手同时不顾一切地伸开去拉去抱,还真被我抱到了实的,暖暖的感觉一下充满整个心口,我当下搂紧了不松手。
“本……我在这儿,小白。”
是阿红的声音,好温柔啊,听着……真不习惯。
我往他怀里蹭了蹭:“阿红你别走,别离开我啊。”
“恩,我不会走的。”阿红摸了摸我的头发,还是很温柔。
其实我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也明白刚才那模糊的场景只是做梦,有点悲伤的噩梦,倒是有意外收获。我窝在阿红怀里闷闷地想:这别扭的小子,难道就只有在我迷糊的时候才能不害羞地对我好么?
不过这样难得的温柔才够珍贵么,我又往阿红怀里钻了钻,煞风景的声音也飘了过来:
“白小子你干什么,这么大了还找奶吃啊!”
然后我就被从阿红怀中一把扯开扔回了床上,和墙壁做了个很隆重的亲密接触,我没有夸大隆重这个词,我身上被震落的墙灰就是证据。
明黄把阿红拉到身后,环抱胳膊看着我:“想占老子的阿红便宜,你还晚了八百年!”
“阿红是我的!”老实说他那带稚气的漂亮脸蛋实在构不成半点威胁气氛,加上我还挂心着那个稀里糊涂的梦,一时脱口而出,“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你才是晚了八百年呢!”
水月镜花
明黄很显然被我的大胆告白吓到了,愣了半天才眨眨眼:“那又怎么样,老子也喜欢珞儿,他也喜欢老子啊!”
“我说的是花间对紫上先生那种喜欢,你是么!”都到这眼上,我豁出去了。
明黄知道紫上和花间的关系,应该能比较容易接受我和阿红,要是得到他的帮助我的恋爱之途怎么也会平坦多的。
明黄又是愣了半天,然后神色严肃起来:“白小子,有些话可不能乱说,花间对阿紫那种感情不是你们能明白的。”
“我明白,花间是爱着紫上先生吧,就是非他不可的那种爱。”我看着明黄,不闪不避。
“你才多大能知道什么爱不爱的,年轻人血气方刚一时昏头老子见得还少了?”明黄翻了个白眼,“虽然花间那王八蛋是个变态,但他是真爱阿紫,老子可不准你随随便便就拿来比!”
他说到最后的时候,眉目都变得锐利起来,刀锋一般割人。
我缩了缩头,立刻又为自己的懦弱咬了牙:“你又不知道我们的感情又怎么能随随便便说我们是随随便便的!”
“花间那王八蛋为了阿紫可是在老子身上下了他所有擅长的毒,害老子只有呆在这个破地方泡药池,这一年老子泡得都发涨了,不过就冲他这份狗胆,老子也认了他对阿紫的感情,你呢?你能怎么证明?”
“他为什么要对你下毒?”花间的毒可是连唐门都忌惮三分的,所有他擅长的毒……明黄你还能活到现在乱蹦乱跳地,真不愧是大师兄!
“哼,老子会那么轻易把阿紫给他欺负么,等再过三天老子的毒全清了就不是上次打断几根肋骨的事了!”明黄抱起拳,关节咯哒咯哒一阵响动。
花间,我有点同情你了,真的……
“喂,白小子,是不是没话说了?”明黄拉过一把椅子大剌剌坐下。
“我和阿红的感情不会比紫上先生和花间差多少的,他受伤的时候我也会痛,我有个什么他也能感应到,花间说过,这已经是高深度的爱了!”我这可是有真凭实据的,“是吧,阿红?”
阿红红着脸哼了一声扭过头,不过片刻后还是扭回来轻轻地点了点头。
“哇哈哈哈哈哈!”明黄转动着眼珠看了我和阿红一会后突然爆出一阵狂笑,“你就是因为这个说你爱上珞儿了?哈哈哈哈……”
“有什么好笑的?同甘共苦同生共死还不够么?”我被他笑得有点心慌,明明没什么好担心的啊,难道爱不是这样的么,会为了对方受伤而心痛为了对方伤心而难过想着要尽最大可能对他好,这些我都有做到啊。
“同甘共苦同生共死?老子告诉你们吧,这是因为你们吃了蚀心蓝!”明黄挑眉一笑, “蚀心蓝百年一现,花开两朵同根而生同日而谢,若同一人得之服食则功可易经洗髓脱胎换骨,不幸若是分而食之,嘿嘿,会在一月之后经脉寸断力竭气虚而死,期间两人也的确是能同心同感,不过……”
“不过什么?”我吞了一泡口水,潜意识地不想听下去却还是问了出来。
“那可不是你们认为的互相爱恋,而是蚀心蓝让分开它们的人尝到双倍痛楚的惩罚啊,对了,死的时候可是更会痛苦百倍哦。”
明黄本来就漂亮得不象话了,这样笑起来更是祸国殃民地美。
我却呆呆地没从他的话中恢复过来:他说我和阿红的感情都是蚀心蓝的作用?那些肉痛心痛都是假的只不过是因为我们都吃了蚀心蓝?
我缓缓地看向阿红,他好象是和我一样的表情,因为我看不到自己的脸也看不清他的。
蚀心蓝,你好象真的把我的心都给吞蚀了……
“切,一下午时间都给你晕过去了,明天记得把要做的给老子补上,”明黄居然还火上浇油地加了一句,“这下你和珞儿没什么关系了,不好好干活老子可不会给你解毒。”
“怎么,不相信?老子担心你干活磕碰个什么的痛到珞儿,已经把他的蚀心蓝给解了,你若不信尽可以撞撞墙或者割自己几刀,看看珞儿可会再与你身心相通。”
明黄足尖一挑,那把菜刀打着转擦过我脸颊,哧地扎进了被子中。
“我又没傻,你这么说我就会拿着刀子去自残啊?”我翻了个白眼,“这招我哥早八百年前就用过了!你以为这么说我就会相信阿红不爱我了么!”
“小白!”阿红从明黄身后冲到床边,一把从被子底下拽出了我的手。
卷起袖子的白皙胳膊上有青到发紫的痕迹,明黄都倒抽了一口冷气:“白小子,你……”
“呵呵,一定是掐太轻,我都没感到疼呢,所以阿红你没感觉也是正常的,我再用力一点好了……”
阿红,如果你没有感觉到同样的疼痛的话,为什么你会知道,为什么你会过来?
“小白!”阿红在我醒来后第一次直直地看着我,眼睛乌黑发亮,清澈见底,“你已经很用力了!”
“啊,是啊,是太过用力了,”我连忙点头,阿红说的当然是对的,“一定是用力过度都麻木了,你说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呢,是吧阿红,你也感觉不到对吧?”
“够了小白。”阿红抓着我的手逐渐收紧,他一定和我一样是痛到发抖,“你就算把手给掐断了本少爷也不痛,真的一点都不痛,花间是骗我们的,那是蚀心蓝!”
原来真的是蚀心蓝么?其实我当初就不怎么相信花间的,他的演技太烂了。
然后,被阿红抓着的手腕处有刺骨的疼痛蔓延开,他还真是自己不痛了就下这么重的手,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把以前的仇都以一偿十地报复回来。
呃,我还是乖巧一点为好,还要靠着明黄同志解那该死的骗了我这么久的蚀心蓝呢。
从阿红手中挣脱居然很轻松地没花什么力气,我拔起身边的菜刀,从床上跳了下去。
呵呵,我的动作还是挺轻巧的,看来打击没想象中大嘛。
也是,这最多也就算失了一次恋吧,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更别提还是没什么真实感情的乌龙恋爱了。
那些为他生为他死为他幸福一辈子的感觉大概也就只是对自己人性的最高诠释吧,我以为我爱上一个人便会变得如此伟大而已。
“白小子,你不会……呃,老子是说好好拿着刀行不行!晃的不眼花啊!”
我才走到门口,闻言回头,明黄瞪大了眼盯着我的手,那样子可不怎么漂亮,我心念一转,菜刀在手中又滴溜溜转了两圈才得意一笑:
“放心,这可是我的拿手好戏,摔不了你的刀。怎么样,从这手也该明白我的厨艺不是吹的了吧?”
我还真不是吹,做菜本事是哥哥逼出来的,这耍刀的花招可是我的兴趣,我更有自信哦。
“难看死了!”阿红,不,红大少爷突然大叫起来,“本少爷也没办法啊,别一副全天下只有你被抛弃的样子!难看得要命!”
然后他边叫边解了腰带,撩起艳红的外袍,两手又伸向裤子。
我和明黄都被他突然当众宽衣解带的动作吓懵了,好在大少爷被人侍侯惯的自己脱起来不太熟练,这才让明黄赶得及在春光外泄前拦住了他。
“你……你要干什么!”明黄离得他近,我硬生生奔过去的脚步,没察觉自己的话中有一丝怒火。
“本少爷也不相信的本来也不相信的!”红大少爷狠狠瞪了抓着他手的明黄一眼才看向我,“可是可是……”
他像要辩解,语气蛮横又带点委屈,可是不出什么来后又急着把手往裤子上扒拉,然后和明黄又是一阵拉扯。
红少爷啊,我们已经不是相爱的恋人,不必再要什么灵犀相通的了。
“你就非要在我们面前脱裤子么?”我叹了一口气,“你要掐疼自己多的是地方,干吗要拿大腿做文章呢?”
没猜错的话,红大少爷肯定是干过和我一样的蠢事了,不过好死不死选在大腿,还这么积极地要现给我看……
我该说你单纯还是太蠢?
“顺手啊。”我刚想打赌红少爷是因为手正好是垂在腿侧,可以不用挪窝才掐在大腿的,他就给了正确答案,“本少爷当时又不知道这么麻烦!”
“我知道了,我本来也就没有怪你以后也不会不理你了,反正还是朋友嘛。”我朝他展开一个灿烂得无懈可击的微笑。
我的笑容是经过ISO9001质量审查的,说什么就是什么,收拾一个红大少爷哪在话下,他当即了消停了,我又摆弄了一圈菜刀:“那我先去作饭,哇,居然折腾了这么久。”
“白小子,别怀恨在心在菜里下毒哦。”
明黄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伸出左手做了个OK的姿势,也不管他看懂没有。
下毒?花间专美于前,在下岂敢献丑。手中菜刀却是不自觉地又发狠般耍了几个高难度花式。
天尚未完全黑透,出了门还能看到染了墨的深蓝。
天的蓝,真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颜色。
我深吸一口气:空气多么清新,世界依旧和平。
我可一点亏都没吃呀,难得红大少爷毒手摧残着他的千金之躯我却无知无觉,正好扯平,再没什么可以计较的不是?
原来我真的不爱你,你也不爱我。
我闭上眼睛,还有时间,就让我再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吧。
“大哥,你在这里被弄得这么惨啊?”突然响在耳边的声音还带着稚气,口气却是老气横秋的,我一口气差点就噎住了吐不出来。
“喂,不是吧,才半天就要挂啦?这样我会很有罪恶感的耶!”童音好象有点郁闷,然后我就只觉得脑后一痛,人事不知了。
不会又是觊觎蚀心蓝的家伙吧?蚀心蓝,你还要害我到什么程度?
醒来的时候只来得及动了一下小拇指,就招来两只手指戳了上来,可喜可贺地第三次领教到古代大侠的高招。
“嘘,要被发现就出不去了,放心,我会连你同伴一起救的。”是昏迷前听到的声音,动不了我就努力转着眼珠看过去,果然是一个小孩。
明明看五官和脸形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偏偏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的糟蹋了,不过,怎么看着看着,有点眼熟啊?
“不记的我了?”男孩突然伸出手指拉了一下眼皮吐了舌头,那个鬼脸一下让我想了起来:是那个害我和阿……红大少爷暴露被抓的小偷。
就是因为他,就是因为他我和阿……红少爷才落到这个田地的,不然我们还好好地在找神医,而紫上肯定也会在近期来找我们,就算没有明黄,他也不会让我们死,如果不遇到明黄,就不会知道这些有的没的了。
就不用不爱了……
想通这一点,我满腔的愤恨有了宣泄,当下用了曾经吓哭婴幼儿无数的最恶毒的目光狠狠瞪向了他。
“好啦,我知道是我不对害你们被抓进来,这不是来救了么。”可惜他只是嘀咕了一声就转头向下看去:“你同伴出来了,正好可以带走……咦,他怎么和鬼医一起,还很熟的样子啊?”
我没细听他的话,只心惊胆战地看清了他的动作:向下看?我们现在是在哪里?
哥哥驾到
我没有恐高症,那是以前。
在看清自己被横七竖八地搁在一棵离地八丈高的大树上后,即使被点住了穴道,我还是晃了两晃差点没一头栽下。
于是红少爷的声音是在身下响起的:“你把小白的蚀心蓝也解了吧。”
“啊?老子还想多使唤他两天的……”
“明天!”红少爷依旧蛮横霸道。
“好了好了听你的。”明黄的声音很不是滋味,“干吗那么关心他……”
“他是本少爷的朋友,要你管那么多……”
然后,脚步声逐渐离去。
“喂,你哭啦?”小男孩捅了捅我,眨巴了一下大眼。
他的眸子乌黑溜圆,该死地天真无邪。
“我没有。”我有什么要哭的啊,红少爷把我当朋友呢,这可是我打一开始的野望来着,以后有这么一个有钱有势的靠山,我在这里别说横着走了,爬着走都绝对没人敢拦,而且再不用担心会被红月山庄追杀了。
“那这是什么?”他伸了手指划过我的脸,挑起一点水光放到我眼前。
“快下雨了,这是返潮。”我挥了挥手,一本正经地回答。
“别乱……”
XX的,你已经解了我穴道怎么不早说!
我全身都跌得散了架,只有狠狠地瞪着从枝叶间探头放出最后一发马后炮“动”的脑袋。
“看,衣服都湿一片了,还说你没哭。”男孩从树上一跃而下,姿势轻灵优美。
我的泪流得更凶了:靠,我这是痛的!你从这么高的树上摔一次下来试试!
“喂,我说的是真的。”男孩撩了些水胡乱在脸上抹了两把,然后看着我,“刚才你出来的时候就是一脸苦大仇深,好象全家死光还欠了一大笔债绝对的生无可恋。”
“你错了,而且全说错了。”我费力地挪动了一下手脚,摆了个更轻松的姿势,这小子居然抓着我的脚把我拖到了这个水潭边就为了他要洗把脸,害我不得不多躺半天。
“恩?”很好,很勤学上进的表情。
“第一,我的全家要是死光了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买一大串鞭炮放了庆祝,然后再去庙里还神。”谁不知道我只有一个丧尽天良为害四方人人皆想除之的哥哥?
“第二,欠了一大笔钱的不是我,那些押全是红少爷按的指印,啊,还有两张我签的也是他的名字。”红少爷你别怪我,我当时是想着我们已经不分彼此了谁曾想还会有这一出不是?
“第三,我还是很珍惜生命的,所以得回去找明黄大人了。你可以在明天这个时辰来接我,如果你愿意把我送回扬州的话。”
起身抖抖衣服,落了一地的枯枝断叶,虽然还有点疼,不过能动就行。
“哎,你不问问我叫什么啊?”男孩一下窜到我面前。
今晚的月光真是亮堂,照得他的脸莹白生辉,皎洁如画中金童。
“明天再说吧。”我越过他,打了个呵欠,什么不管了,先让我好好休息吧。
“你那么确定我明天还会来啊?”男孩没再跟上来。
“你不是不想有罪恶感么?”我也没回头,“还有,小声点哦,你也知道明黄是紫上先生和花间的师兄吧,被他发现可别怪我救不了你。”
身后没了声息,我顿了一顿,顺着我被拖过的痕迹继续前进。
前面的山石上倚了一个侍女模样的女子,那是从这条路上过来的时候碰到的,当时男孩只是扬了扬手她就无声无息地倒了,呵,现在还睡得挺香呢。
她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粉,美丽而妩媚。
还必要问他的名字么,就算没看到他和某位惹不得的小姑奶奶酷似的脸,也能猜到他八成是姓毒的。
软玉温香软玉温香,果然用在女子身上才更能体会什么是真正的软玉温香。
没等我回去,红少爷和明黄已经先找了来,显然是被我的狼狈吓了一跳,连原本一脸找茬样的明黄都上上下下看了我好久,最后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都说这山上有猴子,原来是真的啊,老子都泡一年了还没遇上过……”
“我想睡觉。”我白了他一眼,实在支持不住了倒下,迷糊间也不知道是谁给我做了垫背,软软暖暖的很是舒服。
其实,爱人是用来对他好的,朋友是用来对自己好的,多赚。
明明是温泉区又是夏天,怎么半夜睡着就这么冷呢,还是飕飕地从骨子里渗透的阴冷。
我打个哆嗦,只抓抓被子裹紧了,眼缝都没眯一丝。
沉默沉默,静寂静寂。
太鬼片了,我打一开始就清醒地使劲回忆以前物理课那老头的言行,可惜总没他老先生现场直播有效,哆嗦都打了半个时辰睡意半点也没,精神倒是越来越亢奋了。
于是我就亢奋着了,呼啦一下掀了被子,连人带枕头悍不畏死地冲向床头那人。
古代的枕头可是绝对的方正硬实,咯不疼你我!
“舍得醒了?”声音是阴的,宛如地狱索魂。
我本来脑子就清醒无比,刚才是一时的短路片刻的想不开,当下眼神惺忪:“梦游梦游,我只是在梦游……”
然后我便梦着想游过他,刚摸到门边,后面的声音变得温柔又多情:“小白,这么久不见了你不想我么?”
我全身僵硬着杵在门口,进不是出不敢,于是又一阵沉默沉默,静寂静寂。
当然还是我撑不住,谁斗得过那个千年老妖怪?于是只有乖乖回头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原来是哥你啊,我还想好大一面镜子呢。”
我一直觉得今晚的月亮好过头了,只是穿过窗框的那么几溜就把已经安安稳稳坐在我床上的人照了个毫厘毕现。
我说同样一张脸,怎么那么多人看上哥哥就我送着都没人要,今天可算明白了,他就是一恶魔,在月光下会现了原形,随意一个吊儿郎当的姿势都怎么邪得媚得不够形容。
他头略微上扬,扯了淡粉光泽的唇,叹气得没半点诚意:“我才几天没在你身边照顾,居然就得了梦游的毛病啊,不过小白你放心,哥回去会好好给你治的。”
然后莞尔一笑,完美地展示了他森森的尖牙。
我打一个激灵,皮绷紧了维持着微笑的纹路,声音也越发谄媚:“哥你终于来了啊,你不知道这地方简直不是人呆的,没电视没出租的走个路都不方便,我可天天心心念着就是快点见到你哪,只有你才能救我出这比苦瓜还苦的苦海啊!你怎么就不早点来呢!”
这话是说得够不由心,不过没办法,谁叫哥哥虽然狡诈过了头却吃我这招呢,只要让他虚荣心满涨觉得全天下只他一个我可以依靠的话,什么都可以法外开恩的。
其实我还想着再扑上去蹭他两下加强效果,砖块枕头我可还拿着哪。
只是说着就觉得有点不甘,你怎么就不早点来呢?
为什么你不早点来,为什么不在我和红少爷还没什么的时候来呢?
鼻子有点酸,是冻的,眼泪鼻涕都要下来了。
“既然你这么急着回去,我们这就动身吧。”哥哥一拍手,起身走到门外,“小龙,都准备好了吧?”
我随着他的视线望去,原来那个拄了一根长棍子在地上划来划去的诡异白影真的是白无常啊,我无言地看着缩成一老头的白无常:还以为这院子不干净,有屈死的女鬼啥的。
白无常扔掉棍子站起,全身披着一袭宽大的白袍,雪白的长发在月光下四散了飞舞,丝丝缕缕都流动着鬼魅的色泽。
地上有古怪的图案,他眸子还闪着微微的红光,看起来简直像一个要献祭吃人的妖。
所以我腿肚子打了个颤,扒着门死活不出去了:“哥,我忽然想起我在这还有事,你、你们先回去吧,过个三年五载想起了再来接不迟。”
哥哥已经走到了白无常身边,这一听就拧起了眉:“哦?”
“真的真的!”我连忙拼了命地点头。
我说的可是实话,蚀心蓝还没解呢,这回去我不就等死了。
“你欠了钱还是逃了婚?反正都要回去了,再不会有人找得到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哥哥无所谓地指了指白无常,“我也拿了不少好东西,回去就,嘿嘿。”
他笑得奸诈无比,我才注意到白无常脚边还打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卷。
哈,这外形一瞧就不专业,说到打包裹卷,谁比得上我家阿红啊!
然后我摸摸鼻子,红少爷还是我朋友,我为他自豪也情有可原啊,又不是只有情人才能沾光的。
再看一眼那包裹的体积,这次受害者还不算太多:“其实我中了毒,不能离……”
话一出口我就恨不得把嘴装个拉链封起来,我这不是找死么,他整天变着法儿拿我试药我还自己送上门……
果然哥哥立刻笑得灿烂又阴险:“那太好……我是说有哥在你还怕什么,回去就给你治啊,连梦游一起。”
就是有你在我才怕啊……
“呃,我忘了那毒已经解了,真的已经没事了。”虽然让哥哥打消为我解毒的念头有点难度,我还是尽力着。
“小白,你不想回去吧。”阴阴的调阴阴的笑。
哥哥,我知道我的道行是瞒不了你的,不过你能不能换一个比较能让我安心的表情?
“这儿空气清新无污染生活又新鲜有趣,哥哥,跟你说别看我小强体质一样很能经折腾其实我是特脆弱一人,现代的节奏飞速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生活实在不适合我,我实在不能想象我将来出了社会会是什么样,啊不要说有你在不用怕我好歹是个男人一直依靠哥哥会被人看不起有损自尊的,总之我三思决定留在这儿,这种清心悠闲的日子才是我向往的哥你要真疼我就答应我。”
一口气说完,我自己都忍不住要鼓掌,多么充分而充沛的理由啊,真不像我急中生智的临时发挥。
哥哥一直看着我,待我停住喘气时才缓缓道:“理由,你知道这些骗不了我。”
是的,我知道这些骗不了你,连我自己都骗不了哪骗得了你,我抿着嘴看着哥哥,哀求似地从嗓子里挤出一声:
“哥……”
不要逼我不要逼我,真的不要逼我!
哥哥眯了眼,表情那叫一个温柔:“那你是要跟我回去了?”
都说了不要逼我了还来!XX的!我在心底骂了一声,然后想起这一切的源头连忙抬头看天:
月儿亮堂,天空墨蓝,不像会打雷的样子,还好。
“哥,你要保证听了以后不会打我骂我怪我痛恨我鄙视我而且还要让我留在这儿再也不带我走!”我摆出一副“不然我就不说”的架势盯着他。
“那你别说好了,小龙,要麻烦你多背一样东西了。”哥哥立刻扭头转向白无常,后者抽搐了一下嘴角,狠狠地瞪向我。
都知道捡软的捏,我不情不愿地改口:“那保一半证好了。”
哥哥还装模作样思索了一会才点了点头。
“我爱上了一个人。”深吸一口气,我拿出有史以来的最严肃的严肃,“一个男人。”
作者:
懒石
时间:
2009-6-16 17:31
今天再爱
“哥哥,我爱上了一个男人。”我对着哥哥的眼睛,不闪不避,很认真很认真。
是的是的我认了,不是和哥哥回去太可怕不是白无常样子太恐怖不是蚀心蓝没解不想死,而是我根本就不想离开!
不想离开这个有阿红的地方。
管他是不是因为蚀心蓝,总之,我那么地爱过阿红了,就要我这么轻易地一笔勾销从此和他桥跟桥路归路绝不可能!
管他是真情假情,我想要就行。
就算阿红以前只是被迷惑了才会以为自己是爱着我的,只要他能被迷惑,我再迷惑他爱上我不就行了,那么单纯的阿红,我要认真起来,还不是我的囊中物?嘿嘿,嘿嘿!光明的胜利就在前方,我再笑两声,嘿嘿……
“小白,你确定你是爱上一个男人而不是玷污了一个良家少女?笑那猥亵样!”哥哥摸着下巴眯眼笑。
说我猥亵?那是你没照镜子……
招了认了,我当然不以为哥哥会有一般家长的反应,倒是白无常意味颇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他现在在哪里?总得让我见见吧。”哥哥走过来,微笑着摸了摸我的头。
他从来没有这么人性化的语言动作,把长兄为父展现得是像模像样。
正常就是绝对的不正常,我吞了泡口水:“哥你想干什么?我跟你说他特害羞,不敢见生人……”
“我怎么会是生人呢,丑媳妇总得见公婆的,我保证不打他什么脑筋可以了吧?”哥哥在月下敛了轻狂,那脸瞬间正直无比,“只要让我见他一面就好。”
如果他奸笑着嘿嘿两声我都不会这么担心,虽然他说这话的时候是万分正直。
因为他一定不知道,我找人借钱保证最快归还的时候也是摆这副表情的。
所以,我当然不会把阿红交出去当祭品。
后来我曾想过一次,如果那时让哥哥见了阿红就此带我离开,会不会对我和他都好一点?
没有答案,因为那样的好,别说一点了再多我都不要,所以再没想过。
“小白?”我心里正琢磨着怎么掩护阿红,哥哥一下捏着我的脸强迫了我抬起头。
我没看错吧,哥哥的眼睛居然闪着诡异的银芒?是等的急白眼了?
我揉揉眼睛再看,他已经笑得眯成了缝,再不透一丝光亮,手下倒是没忘了使力。
“他不在这里……”我艰难地游移着视线。
“有小龙在,他跑到地球另一边去我们都能在天亮前找到的。”哥哥根本没看白无常一头一脸的黑线,笑得自在。
我特鄙夷地斜了白无常一眼:有这么好的本钱,居然不好好用在早早跑路离开哥哥上,白白糟蹋了的。
哥哥手上的力道已经不容我忽略了,情急之下我闭了眼随手一指:“就在那边啦。”
要不我就说我看上了明黄吧,撇开性取向,这审美眼光我起码还能保住。
阿红,我真的不是嫌弃你……
然后,被我指着的神圣所在很给面子地发出了“咚”的一重物落地的声音。
好象是什么从树上掉了下来,那个什么,明黄说过,这山里据说有猴子?
再然后,我听到轻轻的一声叹息,又像是悬久松了的一口气,哥哥放开我,又温情地摸了摸我脑袋,向我刚才指的方向走去。
片刻后,他又走了回来,上瘾似地又摸了摸我脑袋:“好好待他,眼光不错。”
本来觉得今天的哥哥怪怪的,这一笑,他恶劣的本质又全给暴露了。
莫非真那么不幸掉了一只猴子下来?我小心翼翼地探头越过哥哥看去,眼珠子跳了两跳,愣是脱了窗。
没顾上还在地上转溜的眼珠,我反手抱住抬腿欲走的哥哥:“哥,我不是……”
“恩?不是什么?”哥哥恩赐了一个居高临下的眼神。
“我……我不是变态,我想留在这儿就是为了等他长大的……”我呜咽,还不能招出阿红,多大一黑锅啊,我愣是自个义无返顾地往头上扣了。
就冲这,阿红我也不能放弃你的。
那边失足跌下树沦为我心上人的同志正是那八成姓唐的男孩。
七八的年岁,正是风华正茂的青春。
恋童……
我咕咚吞下要吐出来的血,不忍再看。
然后,那个什么,哥哥我知道你很禽兽,但你眼中那分激赞是什么意思?别告诉我你今天终于确定我们的确定我们的血缘关系了。
“小白,你果然是我弟弟啊。”哥哥你也果然不愧是我哥哥啊,把我的痛苦表达得可谓言简意赅淋漓尽致入木三分。
然后他一边往白无常身边走一边笑得暧昧:“十年八年不算差距的,千儿百的都多了去呢对吧,小龙。”
千儿百?那不成王七他弟啦!安慰也不带这么骗人的。
被指名的白无常却突然神色一变,迎上前在哥哥耳旁说了些什么,哥哥的脸立刻冷了下来,狠狠一声:“阴魂不散!”
没见过哥哥这种咬牙切齿的表情,因为他从来都是充当被咬牙切齿的那个,我好了奇正想问到底是哪位活得不耐烦的高人这么带种时,哥哥已经被白无常一把拉过用白袍卷了个密不透风。
然后,两个大活人就在我眼皮底下像秋风扫落叶里的落叶一样被一阵风刮了个没影,只留下一句“我的包裹……”在院中凄厉地盘旋,久久方散。
虽然不可思议,但他们的确像是在逃亡,不然哥哥不会连包裹都顾不上。
说起包裹,那打得不专业就是不中用,哥哥收刮来的民脂民膏一被风尾扫到,就得意地展示开它的真材实料,金灿灿亮皇皇地照人眼。
我颤抖着蹦过去,抓了一把项链镯子什么的就老泪纵横:哥哥,我一定会拿着这笔钱带了阿红躲到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好好过日子不辜负你好意的!
虽然激动加感动,我还是没放下应有的警惕,耳朵一接收到淅娑翻动的声响就张开双臂护在了包裹前。
原来是那个八成姓唐的男孩,我松了一口气,唐家人应该不会在意这些金银珠宝才是,想到他刚才也算是为我挡了哥哥一下,我把包裹卷好背了过去准备关心一下。
不知道哥哥对他做了什么,他揉着眼睛,好象才醒过来的样子。
“喂,你不是轻功很好么,怎么会好好地从树上掉下来啊?”我蹲下来推了推他。
唐姓少年抬起头,迷茫着看了我一会后大眼逐渐清明,然后朝我展开一个漂亮可爱的笑容,甜甜叫道:“爹~~~~~”
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手撑着倒退了数尺,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认错人了!我告诉你我可还没结婚呢……”
男孩没听见我蚊呐似的呻吟,讨好地又向我挨近。
不会是被哥哥打傻了,所以认第一眼见到的东西做父母吧?那我是不是该为他没叫我娘而庆幸?
“你……知道自己是谁么?”我抽了一下被唐小少爷抱着的胳膊试探着问。
“怎么可能忘嘛,”他加紧手上的力道,“我可是唐果,唐门最可爱最聪明最有希望超越三哥的小七啊。”
还知道水仙一下,看样子没变傻,不过他原来是这么黏人的孩子么?我又试探了问:“那我呢?”
“你是爹啊。”唐果笑得像撒娇的小孩。
……
哥哥,绝对是哥哥给他下的暗示,我怎么就忘了催眠也是他的拿手好戏呢?没失去记忆只是认我做爹我已经很满足了。总比他一开口叫我“相公”好太多……
不过哥哥,你这就叫不打什么脑筋?
我一个寒战,不敢去想象阿红粘着叫我“爹”的可怕情景。
最后我一手挂着这辈子没见过父亲般的唐果一手拖着那包珠宝蹒跚着回屋补眠,一夜安睡。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拖着唐果就挨个屋找明黄,他是紫上的师兄,我记得第一见到的时候就有种奇怪的熟悉,现在想起来那正是我初次见到紫上的感觉--不过没求婚的冲动罢了,他一定也会那个什么“迷魂眼”的招。
唐果是被哥哥迷了,要再迷一次没准就回来了,负负得正么。
但是我终于在快趴了的状态下在一间大屋找到明黄并准备加入他们的早餐行列中时,唐果很及时地醒了过来,张口就是:“爹,我饿了。”
我当即有把他活埋了的冲动。
那边明黄“哧”地喷了出来,眼睛骨碌碌地在我和唐果身上打转,阿红则是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又意识到什么地急忙收回了目光,低头故做平静地夹了一筷子往嘴里送。
这说明阿红还是在意我的吧,不然不会听到我儿子就有这反应的,刚刚那一眼简直活像在看偷情了的丈夫,我幸福地叫出了声:“阿……”
不行不行,昨天才搞得遍体鳞伤心灰意冷走悲情路线的,今天就全盘推翻的话太假了,(夹子:= =+小白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就是不适合悲情怎么样!你嫌我对你太好了么?)还有明黄,他一定会阻挠我和阿红,最保险的还是以后找机会单独跟阿红谈,反正我做好长期抗战不取胜利誓不还的决心了。
所以出口的“阿”变成了:“啊,明黄的口水……”
阿红立刻黑了脸,把筷子扔了。
明黄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捏了捏唐果的脸:“哦,挺可爱的,孩子他妈呢?”
那个什么,他说话像在骂人……
唐果看到明黄就脸色一青,恐惧却又僵着身子不敢动弹,我趁机把他往明黄手里一塞窜到了阿红旁边。
“阿红,我做些我最拿手的东西给你吃怎么样,要不要跟我来?”
“诱惑阿红大作战”从现在开始。
我料得没错,原本扭头望向他处故意忽视我的阿红一听就“噌”地回了头,闪着星星眼滴拉下了口水,比我还快地先拉着我冲出了门。
看来那次的烤蛇大餐还真没白下工夫,只要人还有吃东西这项本能,阿红就算真的对我没丁点感觉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嘿嘿。
路过门口的时候,听到还缠在一起的那两只如下诡异的对话:
“咦?你中毒了?谁下的手?你既然是白小子的儿子那也就是老子的儿子,不对,是老子的孙子,谁那个胆子对你下毒?”
“你……”
“乖,告诉老子老子给你去报仇!”
“我不是说了我就是前天夜里到你药房偷东西那个小偷了么!”小唐果尖叫起来,“这毒不是你看到我的时候亲自下的么!”
“靠,居然还是这种有潜伏后劲的毒,和老子的‘阳光三叠’都有一拼,居然对这么小这么可爱一个孩子下此毒手!老子非把他剁了喂猪不可!”
他还真喜欢上喂猪这行业了。
“我说了就是你就是你啊!下毒的就是你啊!”唐果持续尖叫,“你听听我说话好不好!”
“老子说给你出头就出定了,你维护他也没用!”
“呜……”唐果哽咽了,“爹,救我……”
我早已经被阿红拉离了现场,只有遥遥投以同情一瞥:不是我不帮你,可是能和明黄进行异次元对话的只有阿红,原谅你“爹”我也要追求自己的幸福啊……
作者:
懒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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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6-16 17:31
革命曙光
“小白……”阿红咬着下唇垂了头,欲语还休。
“恩?”我装得平静,其实心里早开了花:这情景这气氛,傲慢倔强的红大少爷这种表情言行,他一定是和我一样想通确定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了!
“本少爷好象找不到去厨房的路了!”既然说出口了,红大少爷索性不再扭捏,昂首挺胸理直气壮,十足“你有意见可以保留”的无赖架势。
我伸出准备迎接他飞扑的手臂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僵硬地绕回去挠了挠后脑勺:“哦……是这样啊……”
是啊,红少爷那诡异的思维逻辑我怎么还是没提防学不乖呢?
我叹口气找了个墙角蹲下画圈发泄郁闷,片刻后又跳了起来:
“啊?你……你不是要跟我说你迷路了吧?”
阿红狠狠瞪了我一眼:“本少爷只是找不到路了!”
那不就是迷路么?不过看了他大少爷的恶形恶状,我识相地缩了缩脖子:估计他带我跑了这么一大段路早憋一肚子气了,我范不上做这个炮灰。
也不知道阿红到底跑了多远,这个偏僻残破的小院只有一大堆形形状状古古怪怪的石头,间或有一阵风吹过,带起几片枯叶,完全是我此刻心情的写真:要多萧瑟就多萧瑟。
我和阿红蹲在了最大那块石头旁边,我是心里郁闷,至于阿红……我现在不想去想,也不敢去想,这么短的时间不够我修补两次创伤的。
“小白……”
“恩?”我回答得有气无力。
任谁经过刚才的打击,哪怕他神经再粗,也不会立刻又对同样一句话产生妄想的。
“你会处理狗肉么?”
“恩?”
“本少爷饿了。”阿红把我一把从石头阴影下拽了出来,两眼忽闪忽闪地。
我这才发现,我和他的手一直就牵在一起,连刚才蹲下时都没松开过,我还没来得及幸福呢,就被他兴奋地抓着衣领使劲摇:
“就算这里没有厨房,也是可以像上次的蛇肉一样弄的对吧!”
他这根本就是祈使句,不给人说不的权利,当然我早就认为强势的阿红也很帅了,于是眼冒红心地cos了一下拨浪鼓。
要想抓住XX的心,先要抓住XX的胃。
很多名言,真的是要亲身领教过后才能体验到它是如何地真知卓见。
然后,我又领教了另一句至理名言: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总之,我调查了半天后,缓缓转向阿红:“其实狗都是有灵性的,尤其是黑狗,吃了他们肉的话,晚上会来报复的……”
“那是猫。”阿红不以为然。
切,阿红明明没半点常识的,居然会知道这个,我只有话锋一变:“这狗长得那么难看,吃了恶心,说不定还会做噩梦呢……”
“还好啊,毛蓬松松的身子圆溜溜腿肥壮壮的,很可爱啊。”阿红两眼星星地看着,然后擦了擦口水。
我汗,你真的只是认为它长得可爱?
“小白,你说要做东西给我吃的吧,那还不快去?”阿红自己没发觉,他跟我说话的时候,居然没自称本少爷。
但听清楚的我则一下乐晕了头,拍着胸脯做了一个片刻之后让我后悔万分的决定: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了,我一会就给你来个一狗三做,让你吃过瘾。”
然后,在离那只让阿红口水狂流的狗狗三步之遥时我猛地清醒了:我刚才是为了什么想方设法让阿红打消吃狗肉的念头的?
话说我眼前这个乌黑的一坨真的是狗么?那个体积难道不是猪的标准么?别说一狗三做,连三十做的份都够了,明黄到底喂它吃的什么啊!
可是,我若在这头大黑狗面前展现出无畏的英勇气概,阿红会对我心折吧?
可惜愿望总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我刚傻呵呵地笑起,那只大黑狗就露出尖亮的利牙和血红的舌头,一个“饿狗扑食”整个庞大的身影当空向我压了过来,我随即不加思索地发出一声变调的惨叫。
不过我很讲究地没忘了阿红,看他着忙地冲过来的时候拼命朝他摇手:“阿红你不要过来,趁它吃我的时候你快逃,越远越好,早点找到明黄还能替我收个全尸……”
虽然这话里有做作的煽情成分,但我是真的不想阿红受到任何伤害,当然,也不排除其中还有在它开始吃我之前快找到明黄救我的意思……
可是阿红没有听,反而加快了脚步,那神情很有大狗怎么咬我他就十倍咬回来的气势。
阿红,你这么关心我我是很感动,但是一只大狗压我身上已经很沉了,你就不要扑上来了好不好?要不然我还没被咬死就先被压死了。
我心惊胆战地看着突然停在身前的阿红,就怕他对热狗有兴趣。
“小白……”阿红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表情逆光,黑压压一片阴影。
我莫名地有点发悚,干咳一声:“那个……你也看到了,我现在的情况不是很方便回话……哇,”然后我醒悟过来,“阿红你别过来啊,我先顶住它,你去找明黄!”
阿红干干脆脆地蹲了下来,在旁边捡了根草戳我的脸:“喂,它很喜欢你嘛!”
“呃?”
“你们认识?”阿红朝我身上努了努嘴。
我这才意识到大半天了除了压得我不太顺气外,大狗对我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动作,放下心看去,这大黑狗居然正伸着舌头欢快地舔我的脸。
……
“小白……”
我默算着这是阿红今天第几次这么富有深意地叫我,然后发现我的妄想症或许真的没治了……
“它真的很喜欢你啊!”
我无语的看着还趴在我身上不肯动弹的黑狗,叹了一口气。
自从有段时间哥哥迷上狗肉硬逼我料理了几次后,我一出门不是被单个的狗隔远了怒视狂吠就是被结对成群的狗围殴群咬,从来没想到还会有狗喜欢我,果然不愧是明黄养的狗。
气氛在我感慨完后变得沉默又有点凝重,毕竟我们也算是刚解除关系的前任恋人,这么单独相处尴尬是免不了的。
“阿,红少爷,你还吃不吃了?”我悄悄那手摸索过去,拉住了阿红的手,这次就换我主动吧。
明明穿的是上好的袍子,他的手却冰冷冰冷,触手生寒。
被我这一拉,茫茫然出什么神的阿红眨了眨眼睛,恢复过来:“恩?”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阿红好象变了,虽然还是那个任性霸道的大少爷,但偶尔,他会涣散了那我最爱的清澈透亮的眼神,呆呆地回忆似地想着什么。
而只要他那个样子,我会觉得胸闷,仿佛那回忆是被我遗忘般地心慌。
“狗肉啊,你还吃吗?”我推了推身上的胖狗,它很合作地看着阿红摇起了尾巴。
阿红抽搐了一下嘴角:“不必了,既然是你的朋友……”
我连忙摇头否认我和大狗的关系:“我和它是初次见面,只只它自作多情而已,我对它没半点感觉的!”
呜呼,我为什么要这么着急解释和一只狗的感情?这就算我再乐观,也不能幻想成是阿红在吃醋啊!
之后,又是一阵可怕的寂静。
“小白……”这次又轮到阿红先开口。
我们是掉到什么怪圈了么?如果你没什么想跟我说,就不要那么叫我了,真的,我会努力到你可以自在地这么叫我。现在勉强你自己,我听了不会好受。
“其实本少……我先前就是想跟你说的,”阿红脸上泛起艳丽的红晕,却还是直直地看着我,“你刚才叫了我阿红吧?”
“呃,刚才……刚才那是情急,红少爷你莫见怪!你知道的以前我们还……那个什么,就是以前说惯了。”我立刻不在乎地撇干净,不在乎地绕开敏感的话题,不在乎地吞下涌到喉头的酸楚。
不急不急,我会慢慢来,先不要吓着了我的阿红,只是,他已经连这一点也接受不了了么?
“是说惯啊……”阿红垂下头,我正想着要不要凑过去看看,他就呼地抬了起来,“那,今天起本少爷准你继续叫本少爷阿红,你是本少爷朋友啊!”
他的任命依旧霸道到不给人回绝的余地,我看看身上的黑狗,想着要不要提醒下他把自己和我身上这玩意归为同类了,最后还是朝他绽开一个灿烂的笑脸:
“阿红。”
“恩?”
“没什么,只是叫叫。”
“哼,本少爷不是让你这么叫着玩的!”红大少爷不满地瞪起眼。
能看到这个熟悉的表情真是太好了,我笑眯眯地继续叫:
“阿红阿红阿红,我要一直叫下去的,一直哦。”
一直就是一辈子,不过头脑简单的阿红是不会去想到这个吧,所以我可以放心地说。
“随便你!”阿红扭过头,摆明对我幼稚举动的蔑视。
不过就算我没看到他上勾的嘴角,那满脸的绯红也骗不了任何人。
我的革命绝对有胜利的希望啊,而且还不在远方。
气氛由沉重变了甜蜜,可惜明黄的声音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时候过来了:
“花花!花花!”
咦?那个什么?
叫声更近了,我确定了他叫的是花花,没记错的话,那应该就是花间的小名。
虽然不知道花间有什么目的也觉得他不会真对我们怎么样,但金钱多多那番话“他要你们消失一段时间”还是第一时间冒了出来。
明黄在找他,莫非他也已经来到这里了么?
我想去拉阿红的手让他安心,奈何碍于姿势所限只拽到他的裤脚。
不过那只刚驯服的大黑狗却是很讲义气地站起,冲向那月牙形的院门打了头阵。
小黑好样的!我们绝不会浪费你用生命换来的宝贵时间!
于是,我没有浪费时间去想象小黑遇上花间可能有的下场,快速拉着阿红躲到了角落的一块假石后。
别小看我找的这个貌似很搓的地方,其实厉害的人往往就不会注意到这么简单的地方,因而会很容易被骗过去哦。
“等花间过去,明黄来了就好了……”我低声安慰着阿红,虽然他并没有害怕的样子。
“恩?老子已经来了,怎么了?”一张漂亮到让人喷鼻血的绝美脸庞突然放大在眼前,然后,就是左脸被粗糙的大舌头一阵舔舐的湿软。
至于还夹在某人怀中的某人气若游丝的类似“爹”的呼声我选择忽略。
“还有,花间那王八蛋来了?在哪里?”明黄美丽的脸蛋瞬间狰狞无比,一把放下怀中某人顺便把袖子掖到了小臂上。
“不是你看到的么?”我和阿红对看一眼,“不是你喊着花花花花的我们怎么知道?”
“哼,老子要看到他了还会给他机会逃么?”明黄翻了个白眼,“是这个花花啦,老子说的是这个可爱多了的花花!”
他身边,是刚从我身上下来的小黑,听到主人的夸赞,它得意地摇起了尾巴。
“花……花花?”我盯着小黑干笑两声,明黄对花间还真不是普通的怨念啊,这可是一只全黑的狗……
“老子可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这么难看的狗的,正好配花间那王八蛋!”明黄叉着腰狂笑。
你刚刚才说它可爱的……我很识相地捂了嘴没说话。
作者:
懒石
时间:
2009-6-16 17:32
云开月明
第二天一大早还没大亮,小黑就蹲在大门前使劲狂吠,其声之凄切高亢实乃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且绵绵不绝势如滔滔。
总之,它把大家吵起来在大门口聚集的目的是达到了,我穿了衣服赶到大门口一探究竟的时候那里已经站满一排了,连这大宅子里来无影去无踪的丫鬟家丁们都一应到场。
我挤到迷蒙着睡眼一脸不快的阿红身边小心问:“是有谁死了么?小黑哭得这么惨。”
我早听说过狗是有灵性的,如果附近有人死去或者即将死去就会朝着那个方向哀鸣不已,其声切切。
“你才死了了!”明黄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捶了一下我的头,“阿紫要来了,花花叫那么高兴你听不出来啊!”
……的确听不出来这是高兴,我捂了脑袋嘀咕,四下看看后还是良心不安地问起某个可怜的孩子:“呃,唐果呢?他怎么不在?”
“他睡了,老子怎么弄都不醒,只好让他睡着了。”明黄颇可惜地道,“本来想给阿紫看看的呢。”
我无言地叹了一口气:小黑这叫声加上明黄同志的“努力”都叫不醒他,那孩子下午真的是被折腾惨了……
阿红在旁边不耐烦地打了个呵欠:“还以为什么事呢,只是老头要来的话本少爷可要去睡了,还有,叫那只死狗闭嘴,不然本少爷真吃了它!”
小黑被阿红凶恶的脸吓到,立刻闭嘴只从嗓子里呜咽了几声,阿红冷冷斜睨着它,直到它耷拉下耳朵垂下头才哼了一声,有点得意地环抱起双手。
我可以很乐观地认为:他还在生小黑的气。
不过小黑瞬间又精神抖擞,嗷呜欢叫了一声朝着一团黑影扑了上去。
眼看黑影就要重蹈我昨天被压倒在地的覆辙,说时迟那时快,他横里飞出一脚,小黑的欢叫立刻变成了惨叫,斜斜地在半空划出一道乌亮的弧线。
黑影缓缓自暗处飘出,举止优雅容颜清秀,正是阿红的师父明黄的师弟紫上先生。
他轻轻摇着折扇,笑得欣慰无比:“珞儿,你能来接我,师父真高兴。”
“哼,本少爷才不是……”阿红正要否认,已经被紫上搂在了怀里一阵揉捏。
“阿紫,你都不想老子么?”明黄立刻凑上前伸手笼起两个,顺便一脚再度踹飞刚从地上爬起重扑上来的小黑。
等我从这“感人”的重逢给我的震撼中清醒过来时,大门口已经只剩了孤零零的被遗忘的我一个,连那堆丫鬟家丁们都不见了踪影。
夜风吹过,还真不是普通的凉。
好在阿红的咆哮和小黑的惨叫给我指明了正确的方向,我不一会就追上了他们,然后从这到回屋短短的一段路程让我的思想完成了从小黑到花花的这一彻底转变。
是的,我承认了,别说这不过是只黑狗,就算是白狗绿狗黄金狗也无所谓,它对紫上的爱从那屡扑屡飞屡飞屡扑的身影中得到了充分的展示,绝对对得起花花这个名字……
到达大厅的时候,花花终于趴在门口出气多进气少再也扑不动了,只半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紫上的身影哀哀低叫。
我俯下身伸手准备探探它的鼻息,明黄头也不回地道:“没事,放它在那明天就又会活蹦乱跳的了。”
从这一句话里我就明白,这种事已经是花花经历的家常便饭了,而且可能还是对两个花花来说都是……
后来我找了个机会问紫上为什么花花--特指狗狗花花--会对他那么依恋时,他微笑着给了如下解释:
“因为我们的师父是医武毒三绝,我学武,花花--我是说人那个专毒,师兄却是三项全能,我们都是拿花花--啊这是狗试招的,他们两个喂的不是毒就是比毒更毒的药,而我最多打断它几根骨头什么的,所以跟我比较亲吧。”
……
我半晌无语:这样花花还能活下来啊……
不过我又问到花间为什么也对他这么依恋时,紫上先生只是冷冷地瞥了我一眼我就这辈子再没敢提过。
趁着紫上和阿红明黄在大厅嘘寒问暖闲话家常,我钻到了昨天做晚饭时知道的厨房展开浑身解数。
能否收复紫上为我所用,成败就在此一餐了!
虽然阿红对紫上总是爱理不理的,但我相信他其实是很喜欢紫上的只是小孩子爱别扭又害羞而已,有紫上的同意就可以当是得到家长的祝福了,我没奢望红月山庄的那几位。
所以我超水平发挥做出了本人迄今为止的最高杰作:一桌看了就足以让人唾液直下三千丈的满汉全席。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在门口特意停下的时候,明黄和阿红一起离座冲到了我面前,紫上也悠悠地踱了过来。
那两个抢了饭菜倒嘴里后没再回座就直接冲到厨房解决那些还没拿上来的去了,我朝紫上为难一笑:“紫上先生,我一会再给你做一点……”
紫上盯着我看了好一会,神情专注地我以为刚才做饭的时候把脸熏黑了,不自禁地摸上去蹭了蹭:“紫上先生,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小白,我有话要跟你说。”紫上清雅的脸上浮起我熟悉的淡定笑容,“方便么?”
我百分百肯定他知道我和阿红的事了,这样子,不是警告我别痴心妄想就是最后的谆谆嘱咐,根据他的微笑盘算到后者的可能性较大后我点了点头。
“虽然他们应该要吃一段时间才会回来,我们还是找个清静点的地方为好。”
然后,紫上带我来到了那个温泉药池,那天的迷雾换成了隐隐约约的轻烟,若有似无地飘摇在药池上方,泉水清澈中透着微微的碧,宛如上好的翡翠。
紫上在泉边蹲下,掬起一捧水缓缓看着它顺指逢滑下,神情慢慢染上了一丝哀伤。
我不明白他在干什么,却又不敢出声询问,只有怔怔地看着。
“这药池里浸泡的都是世间罕见的奇花异草,能生死人肉白骨。”紫上突然转头看我,意义不明地一笑。
我打了个寒战:“那个什么,我相信,就不用试了吧……”
我还真怕他把我变成死人白骨扔下去测试其效用。
“小白,这次见面你好象很怕我,为什么呢?”紫上又撩了一把水,笑得诡异,“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我赶紧摇了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不用想着骗我,你爱上阿红了吧?”紫上看着我微微笑起,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眼神却是冰冷冷的。
“你……你怎么知道?”我吓了一跳,虽然是想告诉他的,但这么突然说出来我还没心理准备呢。
“从眼神就看得出来了。“紫上把目光收回手中:“没什么好惊讶的,我是过来人。”
原来是这样,如果明黄也真能看清我和阿红的感情,他就不会那么轻易妄下结论说我们这些只不过是蚀心蓝作祟了,不过为什么紫上说的语气好象也在讽刺自己似的?
“哦,”我点点头,然后试探着道,“紫上先生,你会……你会支持我们么?”
肩膀突然一阵剧烈的刺痛,紫上倏忽间飘到我身旁伸手狠狠抓住了我的肩头,几乎要把我骨头攥裂一般。
药池的水从薄薄的单衫缓缓渗透,冰冷入髓。
大概是看到我痛苦恐惧的表情了,紫上轻轻放开手走回池边:“小白,如果没有别人帮忙,你是不是就不敢去爱珞儿了?”
“当然不是!”我有点怒了,既然我自己已经确定了,那么就不会再让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怀疑这感情的真假,“我爱阿红是我自己的事……”
“不是蚀心蓝的事么?”
“那只是挈机,挈机!”幸好我的脸皮不比哥哥薄多少,丝毫没有脸红耳赤的担心,“我现在是真正地爱着他,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总得有原因啊,对我和阿红来说那就是蚀心蓝了。”
“你怎么就知道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紫上回头,嘲讽地笑,“除了告诉你和珞儿‘相爱’之外,这句话也是他要你说的?”
“谁啊?”我一头雾水。
“呵,这么快就连媒人都忘了?”紫上笑得越发讽刺。
“你是说花间?关他什么事啊,那句话明明是我想出来的,难道他也有说过?呃,我不知道不算侵权的……”
“连急于撇清责任的态度都一模一样,你和他还真是相象呢。”紫上轻蔑地看着我,“无缘无故的爱么?我明明一直都在证明给他看的。”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好象在穿过我看着谁,那个谁,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花间。不过我不太明白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内情。(偶会在番外里讲明,同时也是紫上为什么对阿红这么好的原因)
然后,紫上恢复了那淡雅优容的微笑,“我只问你一句,你确定你会一直爱着珞儿,不管发生什么事遇到什么困难如何孤立无援都一直爱着他,不会抛弃他么?”
这瞬间,他优雅如最初见他,我却再没有被迷惑,不仅仅是因为看带他优雅表面下捏紧的仿佛我一迟疑就会扑上来掐断我脖子的手,更因为他那段话:
简直就是教堂婚礼宣誓的古代版嘛,我看了眼身侧,很可惜另一位主角并不在现场。
当然我还是屁颠屁颠地连连点头:“我愿意我愿意!我一百一千一万个愿意!!”
紫上好象不太明白我这现代式的表达方法,不满地皱起了眉头,我连忙又换上看上去比较有说服力比较诚心的正经脸庞:“我确定!”
紫上看了我好久才低低叹息一声:“希望你这次是真的,珞儿他……再受不了第二次打击了……”
“紫上先生,你说什么?”他说得太过小声,我没听清。
“我是说,你要记着今天答应过我的话,不然我绝不会放过你,不管是用什么手段,哪怕你到天涯海角!”
这句话,他是盯着我的眼淡然而优雅地说出的,却有冰冷的杀意。
我确信他真会这么做,但奇怪地没半丝恐惧,因为我更确信无论在任何情况下我都绝不会抛下阿红。
那时我不知道,我的力量实在太过渺小,根本什么都保证不了。
“缘来,原来真的半点不由人。”紫上叹了一声,“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么?”
“因为紫上先生你是过来人!不想见我们为这份感情苦恼伤神……”
“闭嘴!”
说起来今天紫上先生一直很古怪,脾气也很暴躁……
“是因为珞儿喜欢你我才找你的,要只是你我才懒得管!”紫上丝毫不顾及他在我心目中的优雅形象,烦躁地挠乱了一头长发。
我也没顾及这个,喜滋滋地追问:“阿红他,喜欢我?真的喜欢我?”
其实不管真的假的,我都会照单全收权当真了。
“一直最讨厌武功的他刚才突然说要我教他了,还叫了两声师父……”紫上突然傻傻地笑起,一脸陶醉,然后又绷起脸看着我,“可那都是为了你!”
我再度一头雾水。
“他说他终于知道他一点本事也没有,没了我没了红月山庄就什么都保不了什么都护不住,所以他要学武功,那样就可以凭自己保护一些东西……”紫上顿了一顿,半晌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说,“比如说你……之类的了。”
从金钱帮中唐铃出现说他没有紫上在身边就奈何不了她起阿红开始闷闷不乐,然后一路到天山什么麻烦都是唐铃解决的他有时低落,然后是在天山上明黄揭穿我们的感情不过是花间的戏弄他的相对平静,原来都不过是他认为自己没有能力爱我,可他还是固执地要我做朋友,是因为这样还有在一起的理由。
是的,阿红一直没变,不相信的只有我自己而已。
作者:
懒石
时间:
2009-6-16 17:33
血色至恋
“这药池里浸泡的都是世间罕见的奇花异草,能生死人肉白骨。”紫上对我耳提面命了一番后在药池旁的一块大石上拂了拂坐了,再度强调面前这温泉的珍贵。
“你说过了……”我小心翼翼地回,他不会是借这个来试我的记性,好提醒我不要轻易忘了今天我所说过的话吧?
紫上先生却很不满地白了我一眼,他今天的脾气真的很不好:“我知道!没让你说话你给我闭嘴!”
我第一时间把手捂了上去,严严实实。
“大师兄跟你说过阿红跟这个药池相冲的事吧?”见我点了头,紫上不再看我,“可这些明明都是功可起死回生的灵药,你不觉得奇怪么?”
是你给他吃太多补过头了物极必反吧?
当然我是不会傻到这么说出口的,只是又点了点头,紫上却根本没看就自顾自地接下去说,他只是要我也知道这些事实而已:
“谁都知道红月山庄的少庄主是天下紫上的最宝贝的徒弟,可惜自出生便罹患六阴绝脉注定一生无法练武,天下紫上搜尽世间奇药只为替他移经换脉好让一身绝学得以传承。”
我听着一边点头一边心酸,没想到我家阿红这么可怜,有个天下第一的师父居然不能练武……等等,刚刚紫上还说阿红要跟他练武的吧?他不要命啦?
好在有其徒必有其师,紫上的话很自然地来了个转折:“可惜没人知道,那些确是世间难得的奇药,却是世间难得的至毒奇药!”
他咬了至毒的音,语气至毒。
“什么?”我当即不顾自身危险地冲过去,且在他微一侧身后收势不住一头撞入了后边的温泉,溅起一阵迷蒙细雨。
来不及爬起,我站在池中大叫:“为什么?他不是你的徒弟么?你不是最爱他的么?”
“为了保住他的命!”紫上上前两步,冷冷看着我,“什么都不知道,真轻松呢。”
不知道明黄到底在池里放了些什么宝贝,明明是冒着烟气的温泉,却冷得刺骨,我泡在其中机灵灵打了个寒颤。
许我我确实不知情的无辜表情说服了紫上,他终于不再针对我放猫眼死光,翻出折扇轻摇,又是一派清雅脱俗:
“你一直奇怪为什么说起阿红,大家首先想到惹不起的是经商的红月山庄而不是我这天下第一高手的紫上吧?”
这确实是我一直想知道的,不过此时,我却不想听下去了。
可是紫上是不会给我任何权利的,淡然清聆的声音依旧悠悠述说着,那一段往事:
“你当然也不知道,三年前,有一个武功至高至绝却又残暴疯狂的少年由南到北血洗了整个武林,当时那个少年尚未及冠,各派派去追捕他的高手却几乎被他一人屠尽,据说,他身着的衣袍都被鲜血染透浑然成了暗红……”
“紫上先生,请不要再说了……”我捂住耳朵,潜下水去。
我为什么要怕为什么要怕?紫上只是在说一些武林往事,我为什么要怕?三年前我还没来到这儿,阿红也不会武功,那跟我是半点关系都没有的,我为什么要怕?
身子还没完全沉下就被一股大力摁下又提起扔到岸上,我掐了脖子拼命干咳着。
然后呛出眼泪。
最后,肯定是各派意识到危机,七大派八大帮高手联合一处把那魔头逼到哪个山谷断崖什么的地方,双方两败俱伤吧?名门正派,千百年来只会这一招。
“最后各派出尽所有高手联合围剿,呵呵,毕竟他虽然只是个少年,却更是作恶多端的魔头啊,”紫上轻轻掩住弯起的嘴角,“折了四派的掌门几位长老还有无数精英子弟后他们终于成功地在凌岚绝顶把他打至重伤,只余一息……”
凌岚绝顶,我记得紫上曾经在那儿只身会武挫尽天下英豪,意气风发不可一世。
我的心被揪起狠狠地来回着伤。
紫上寥寥数言带过,但不用想我也知道那会是多么惨烈的景,分明清楚知道他没事,还是空落落地等着那轻摇折扇一下不急不徐不喜不怒的紫衫男子发善心开口赦免。
“可是各派行将功成之即,红月山庄的人却横里出现,口口声声那少年是他们庄里的人,须带回自行处置,那时各派元气大伤且认定那少年决计撑不了多久,红月山庄少庄主又是极为护短的天下紫上的徒弟,于是卖了个人情就此罢手,当然他们那时候不知道天下紫上的师父还是鬼医的师父,没有他杀不死的人也没有他救不活的人,不过即使如此,那少年也足足昏迷了一年方才醒来。”
“再度醒来已是仿若两人,一般不都是会这么抛弃过往重新开始么?可是从一开始我就知道,珞儿是不会变的,”紫上的扇子连眼都掩了住,“只有他一直都不会变……”
是的,那个少年是阿红,我知道,我一听就知道了,然后怕得不敢听但不能不听。
像紫上先生表明的那样:我没有权利不听,虽然我那时还不知道为什么。
呵呵,原来阿红的武功这么好,好到可以血洗武林,真不愧是天下第一人的徒弟。
我予有荣焉地傻笑。
“那个少年不能不死,所以江湖中人慢慢知道,红月山庄的少庄主其实根本不能习武,天下紫上为此一直在寻取世间灵药……”紫上飘移恍惚的眼神这才回到我身上,微微一笑,“可那是毒,专门压制他的剧毒,他从此不能提气不能动武不能离庄。”
“我……”
“红月山庄随便出这么一个少年都能把整个武林掀翻,你觉得还会有人敢不要命地去招惹么?”
“……”
“可是一开始,那个少年只是想去找他爱的人而已。”紫上依旧说着那个少年那个少年,仿佛那样就不必把阿红代入再感受一次那噬心的痛,仿佛那样就与己无关。
“可是他穿的是艳红的衣,不俗气不难看极招人极美丽的艳色红衣,那些名门正派啊,弟子真是多。”
他不说明我也能想象事情是怎么发生的,阿红一直都是招人的:招人爱,招人怨,招人嫉,招人慕,还有……
招人垂涎。
名门正派,干什么都有这块金晃晃的牌子照着的,旁人便被花了眼。
“可是其实他们说的一点都没错,那个少年武功的确是绝高的,那时也的确是癫狂的,人也的确都是他杀的,是货真价实的魔头了。”
可是……
可是为什么是三年前不是三天前?三年前的我只是在额头绑上“奋斗”白带的苦难学生一个,连看那些穿越玄幻的时间都没有。
所以阿红,你是为谁穿的红衣为谁穿着红衣?
所以阿红,我不知道我到底欠你多少。
故事讲完,谜团解开,紫上深吸一口气,走到我身边,突然扬起手。
我看着他,也许隐隐期望着他就那样打下来。
武林高手,拳脚刀剑,想想我这一路走来,其实真是一点磨难都没有。
淡紫的衣衫迎头罩下,紫上的声音在外,恍如隔世:
“回去换衣服吧,你要冻着珞儿又该生气了。”
紫上先生,我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就向他求了婚,他从一开始就对我很好很温柔,会有意无意用幽雅的话语替我解围再把我逼入绝境,会为我对阿红的亲密而失态,会关心我抚慰我,会不动声色地为了阿红而杀我……
紫上也始终是紫上,阿红能摊上这么一个师父实在该好好珍惜才是。
我机械地把衣服往湿漉漉的身上套,紫上在一边看着,也不阻止,只是在放着左手的大石上有细细的粉末洋洋洒下:
“明明你不记得他他也不再记得你了,可以这么一直过下去的……花花真是多事!”
花间,不是他的话我和阿红的确不会走到这一步吧,应该会在解完蚀心蓝后分道扬镳,他继续当他的大少爷,我则在这时代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小百姓。
从此再无交集。
所以花间,从缝隙间看到了那块可怜的石头,我在心中默念:你要有个什么万一我会每逢初一十五来上个香的。
“你当初见我会被我的‘迷魂眼’迷住,说明你没有爱着的人,已经完全不记得他了却又处处招惹他,小白,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和他结婚!”扯开衣服露出脑袋,我郑重其事地回答。
“什么?”
古代人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么?我立刻换了个词:“我是说,我要和他成亲!”
“……”
紫上不知道是惊的还是喜的,总之是呆在那里我伸手在他眼前来回晃着眼珠都不转个圈。
是的,我要和阿红成亲,他会为我穿上艳色的红衣。
心惊心痛心伤,但是,就算再唾弃再鄙视那个让少年身穿大红的衣追去的人,我也情愿那就是我自己。
因为与其让他去爱别人,我宁愿选择由我来伤他。(看,小白有虐攻的自觉了吧?)
然后,我抬头仰望,天空还是一望无际的蓝。
缓缓闭上眼,便有大片大片血色铺天盖地,撕碎了什么一般洒得漫山遍野,在那个高高的山顶只有一个红衣翻飞的影子。
他同样抬头仰天,似哭还笑。
四周汹涌的鲜血是疯狂的火焰,嘶叫着要焚尽一切。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晕血的?
温泉旁有摇曳的花,开得荼糜绯艳,是滴血的红。
我到底和紫上先生呆站了多久不清楚,只知道清醒的时候,天际已隐隐浮上暗淡的酡红。
让我们回魂的却不是那绮丽的色,而是一个青衫双髻的小丫鬟,她匆匆地赶来,气喘吁吁:
“有人闯……闯庄,唐少爷受伤了,还……还有红……红少爷……”
听到受伤的字眼还有红少爷,没等她再说紫上就飞快地飘了出去,我只有边追边喊:“带上我啊!”
不知道是明黄的软筋散功用太多还是我的潜力委实过人,上次是怪力,这次居然能让我勉强跟上紫上的背影直到大厅。
我一直不喜欢看阿红穿着那艳丽到俗气的红衣,他十分的容貌在那衣服下就变成了大出血跳楼价。
尤其知道这红衣是他心底最深的伤之后,我确定我以后也不会喜欢看他穿那些衣服。
啊,成亲时例外。
不过那是要有魄力又美丽富朝气很热情还潇洒……喜气洋洋的大红,然后,他就不用再执着。
赤橙黄绿青蓝紫,世界是丰富多彩的。
阿红的话,应该很适合蓝色吧,天空的颜色,随其浓淡。
可我从来没想到要在这种状态下看到阿红卸下那一身扎眼的艳红。
我和紫上转到卧室的时候,只穿了素白里衣的红大少爷静静地躺在床上,闭着眼深深沉睡。
漂移着步子走近去,他的身子那么瘦那么细,几乎要陷到被褥中去,连胸口的起伏都是轻轻的一点一点,像随时就要死去一般微不可见。
他脸上是让人心惊的苍白,连血管都凝结似的无色,仿佛之前活生生的他不过是红衣映衬下的假象。
小白稍安
唐果走过来叫我的时候我没理他,他在旁边静静候了半晌方才缓步离开。
然后,听到他清脆带稚气的疑问:
“爹他怎么了?蹲那个墙角都好半天不动弹了……”
“哇哈哈哈哈哈……”明黄的声音肆无忌惮地狂笑起,“不用管他没事的,倒是你,身上的伤已经没事了吧?放心,‘阳关三叠’的药效已经过去以后不会再发作的了,不过谁让你出门都不说一声的,下次记着了。”
唐果无可奈何地“恩”了一声。
我又把身子往角落里缩了缩,愈发阴沉地画着圈圈。
是的,那个小丫鬟报告的是段落大意,那三个信息是并联的关系而不是串联:
有人闯庄没错,不过根据明黄这片彻底无视“面朝太阳春暖花开”这一基本建筑理念的房屋构造排布,那位可怜的勇者估计是在刚摸进大门就死当了。
他现在就被扔在我蹲着的墙角落,我有略瞄过一下,那两只眼睛还是蚊香状态呢。
唐少爷也的确受了伤,不过那是他睡醒时见明黄不在想趁机逃走可惜在窜上一棵大树时体内那个什么什么毒再度发作然后全身无力地从树下栽下结果左臂很不幸地被一块尖利的石头划破了……
至于伤势的严重与否,只来得及看到那裹了足足半斤纱布就差没打石膏的手臂的我实在不敢妄作判断。
还有红少爷……我现在不想提他……
真的。
又画了二百五十个圈圈后,我深吸一口长气平复了心情猛地起身回头:
只是投来淡淡一瞥,紫上依旧坐在床头思考着什么,明黄依旧拉着唐果往怀里搂,只有小唐果看到我振作后惊喜又充满希望地伸出了求救的手。
虽然只有他一人作出了回应,我还是装做没看到。
走到床前看着那还在深深沉睡的大少爷,依旧是苍白而惨白,一直以来的健康红润好象只是艳丽红衣下的赠品,一旦失了主体就再无依附。
他眉间有隐忍的不适,脸上就有些微的扭曲,饶是如此,容颜仍然毫无疑问地精致。
阿红……阿红!
我狠狠地咬了会牙,终于还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跳上床一把揪住衣领把他拎起了凑在他耳边大吼:“还睡还睡,吃饱了就睡你不怕变成猪啊!”
然后在他迷糊着睁眼而紫上还没反应过来时转向明黄:“他吃撑了难受给他下点泻药巴豆什么的不就行了!”
所以的人都呆在那里怔怔地看着我,紫上连宝贝徒弟被我吼得直翻白眼都没注意,明黄是震惊地松了手,而唐果则连这么个大好的逃跑机会都傻傻地放它溜走了……
没错,那个柔弱美丽可怜可爱的红大少爷只是在和明黄争夺食物的时候表现太过神勇,最后独享众多胜利成果吃撑了而已!
我当时是哪根筋抽了想到做满汉全席的?
许久,唐果稚嫩的声音打破沉寂:“爹这是干什么啊?”
他捅了捅身边的人,那人是他原本避之惟恐不及的明黄。
明黄也很神奇地没再动手动脚,而是托着下巴深思了道:“是恼羞成怒了吧?”
紫上最是淡定地从我手中接过阿红,再替他拍了拍胸口舒了舒气,当然没忘了把我从床上拽下--大家要相信我真的用了比较委婉的动词,然后看了趴在地上一时要起来有点难度的我,轻描淡写地补充:
“是热脸庞贴上冷屁股的恼羞成怒啊。”
是的,我承认我当时看到阿红以一副苍白着就要死掉的模样躺在床上的时候我是扑过去了,而且有点激动过头,连紫上上前都被我不要命地一手打开。
然后,就在我连那些谆谆的誓言都说不出只能呆呆地抱着他时,一滴水--谁说那是眼泪?出来单挑!--不受控制地滴落在他脸上。
再然后,阿红眼睫微微眨动两下,我还没大喜地叫出“他醒了”的劫后余生之必备台词他少爷就大手一挥“都说了本少爷肚子涨着别来烦了!给本少爷滚远去!”终于还是没施舍个一眼半眼翻了个身继续睡去并且还伸了一只手揉了揉明显凸起的小腹……
我的满腔痴怨还有那些生不能同时死亦要同穴的宏愿纷纷哗啦啦碎了个彻底,大大的屋子中顿时只有墙角显出了一丝亲切感……
但是,就算以上完全属实--只是这么倒叙的时候情感波动略有不同,我现在的恼羞成怒绝对已经变质了……
幸好我只是恼羞成怒而不是脑壳坏掉,对他们的刻意嘲弄也只有鼻子里小小地哼一声了事。
不过当阿红醒来第一句就是“吃晚饭啦”的时候,我真的有一手掐死他的冲动……
是夜,月明风清,天上地下一片明晃亮堂。
所以我想装作没看见那边树下站着的人而悄悄走过去都不可能,只有干咳一声,赶在他开口前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月下踏步倒是别有风情,原来紫上先生也有此雅兴啊……”
这可是经过我再三斟酌才选定的经典语句,再加上一点现场描述,就算紫上先生今天情绪有点不稳,应该也不会触怒到他才是。
紫上微微抽动了一下嘴角,像是失笑,却又隐隐地含了一丝苦涩,他叹一口气:
“从大厅一直跟我到这了,你不要告诉我只是碰巧同路,还是你以为那几片叶子真的能挡住你?”
我扔掉手里抓着的树枝,干笑了几声:这个只是下意识的举动,虽然本来就没打算一直藏着不出现,但拿着点什么挡在前面总会觉得心里安心多。
“你有话要跟我说吧?”
紫上从树下的阴影中走出,清冷的月光一点点细细勾画他清雅绝俗的脸庞轮廓,渐渐都变得温暖起来。
“紫上先生……”我知道他今晚肯定睡不着,所以才会跟着过来。
“不是他干的。”紫上看着我,眼睛是漆黑不见底的深,然后,他又定定说了一句,“不是他干的。”
那么坚定的咬字,也不知道是说给我听还是要他自己相信。
那个闯进来的可怜家伙我也认识,小侠,花间身边那个眼睛亮亮的笑起来透着一股子潇洒侠气的青年。
他偷偷摸摸地想进来干什么我不知道,紫上他们也没逼问。
我也同样坚定地看着紫上:“金钱帮那个帮主告诉过我,花间要我们消失一段时间。”
小侠是花间的直属,这时候跑到这儿来绝对不会是泡泡温泉那么简单。
我不是想刺激紫上也不是趁机打花间的小报告,但要涉及到阿红的安危,我没办法同时顾及紫上的心情。
“也是小侠传的话吧?”
“恩。”我点了点头,随即想到,“你是说那不是他的意思,小侠骗了我们?”
紫上这次眼里有了微微的笑意,像是放了心:“太明显的陷害了不是么?花花不是笨蛋,派小侠杀你们的话任谁都会第一个怀疑他。”
你一开始不也很害怕真是花间要下毒手么,我暗暗摇了摇头。
紫上原来也会被感情所影响的,因为是真怕,所以就算知道花间不可能那么做也会怀疑也会担心。
“可如果真是花间的话,他也许是根本不怕别人怀疑他呢?”除了紫上,我不知道花间会顾忌什么,而紫上的态度,现在看来阿红真出了什么事,花间也能脱个一干二净。
到底,他还是爱花间多一点吧……
像我,就算现在七大派八大帮死去人的遗老遗少都在我面前哭诉,我怕也不会认为阿红有丁点的错。
“我爱着珞儿他才相信我是爱着他的,所以他不会害珞儿。”
紫上说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然后看了我一脸茫然又笑了。(看过番外的知道什么意思吧?因为阿红是紫上那无缘无故不求回报的爱的证明~~~)
“其实花花上次那么急着找我就是因为他的教主突然很注意珞儿,要我小心看着。”紫上翻出扇子,心事一去就悠闲起来,“你以为金钱多多真的只是为了钱才冒这么大风险送你们来么?那也是花花事先吩咐的……”
“啊!”
“怎么了?”
“那加上花间的死奸商不是赚了两份钱?他从我和阿红这里也捞了不少呢!”一想到这个我就恨得牙痒痒,金钱多多那死奸商,居然还跟我讨价还价那么久!
紫上显然很是不满我这横里打岔,扇子一敲我脑袋:“你就不会说些别的!”
“那小侠呢?他不是花间的手下么,这么陷害他不就是背叛?”我只有换一个看起来比较正常的问题,虽然这个答案我自己都想得到。
“他是天一教的弟子,自然教主的话更是优先。”
我就说我猜到了,不是花间那肯定是那个注意阿红的教主嘛,不过像紫上说的,做得这么明显一看就是陷害,这教主也高明不到哪去,我深吸一口气:“最后一个问题,花间为什么不自己送我们来啊,那样不是没这么多事?”
“他要闭关。”
切,更大的原因是不敢见到明黄吧?
今天耗得够晚了,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不过最最后还是忍不住:“紫上先生,虽然你明明知道花间大人不会害阿红,之前也是真担心吧?”
其实我知道,因为是真怕,所以就算知道花间不可能那么做也会怀疑也会担心。
紫上缓缓收起折扇,神色淡然的看着我久久不发一语。
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而准备离开的时候,他悠悠轻叹一声:“原来我这么怕他不爱我了……”
是的,我知道,因为是真怕。
爱,一旦拥有过了,就会害怕失去。
我也一样,所以不管我和阿红的感情起源多么地可笑而不真实,我还是想牢牢抓住。
紫上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天一教教主叫花慕容。”
花间本名花自寒,花慕容花自寒,只为阿红,花间的确没理由和他反目。
连这么蹩脚的挑拨离间都用上了,那个花慕容,很努力地想分开花间和紫上吧?为什么哥哥--这是我猜的,毕竟他是教主花间只是手下--总是要对弟弟干涉那么多呢?
这一下我就想起我家那个更可怕的了,唐果甜甜蜜蜜的“爹”仍然是我不折不扣的噩梦,真不敢想他要知道我骗了他会怎么报复回来……
我裹紧了衣服,忽视那席卷而上的寒意,快步回屋。
很幸运也很自然地,我一下就找准了阿红的房间,没有刻意放轻脚步,不知道是知道阿红睡起来太死还是希望他醒来。
走近了床头看到阿红的睡颜,那么地安然又纯真无暇。
我的心也一下平静下来,盘腿坐下趴在床头,想了想又悄悄揭开被子握住了阿红的手。
他的手带了一丝微微的凉意,柔软异常,我忍不住捏了两捏,正要满足地睡去却发现阿红睁得溜圆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咳,睡觉不要乱踢被子,真是个让人操心的孩子……”我干咳一声准备撤走。
阿红却拉着我伸进去的手没松,看了看我把身子往里侧挪动。
我不假思索地躺了上去,还不客气地又把他往里挤了挤,惹来大少爷一阵不满的吭叽。
作者:
懒石
时间:
2009-6-16 17:33
责任之途
“小白……”
我睁着眼,当然睡不着,方才上床时短期怠工的大脑此刻正将功补过地高速运转着:该怎么自然又肯定地从床上下来呢?
还没出个所以然,红大少爷的声音居然带着点怯怯地响起,我一直没敢扭头看他,他果然也没睡着。
“我真的没办法……”他抓紧了我的手,声若蚊呐。
明黄说我们的爱不过是蚀心蓝的诅咒,阿红涨红了脸涨红了眼瞪着我说不是只有我被抛弃。
其实,那一刻,只有他被抛弃,相信蚀心蓝的是我。
他的不相信,却因为怕我相信而变成了不想相信。(看着迷糊的亲们可以去找水月镜花那章对照一下,OTZ偶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了……)
先前是怕阿红不接受,既然紫上都明明确确说了,我还做什么长期抗战俘获君心的打算啊,我当下心一横,转身就照着阿红的嘴唇凑了上去。
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接吻,没有四射的激情也没有澎湃的缠绵,只是唇贴着唇,就那么轻轻地贴在一起,心中某个地方也蓦地柔软起来。
阿红的唇其实是冰凉的,但是相握的掌心却温暖异常。
阿红,我爱你。
恩。
那一晚,我却没睡好,因为做了噩梦,梦里面是哥哥看着我笑,没有阴谋没有诡计般的笑,他说了些什么我没听清就吓出一身冷汗,醒了。
醒来后发现全身真的湿透了,哥哥笑成那德行杀伤力简直是几何级数地递增。
我心有余悸地抹了把汗,抬起头才发现噩梦的源头:紫上站在床边,拎着一把茶壶平静而淡然地看着我。
我立刻缩小身子望里侧躲,同时双手伸过头作投降状:“我什么都没干!”
屋里还有明黄和唐果,我这么一说,连唐果在内三个人都撇了嘴,一脸鄙夷。
我马上改口:“我会负责的!”
这下鄙夷成了指责,唐果第一次从小脸上显露出“不想有这么个没道德没素质没责任没人性的爹”的神情。
负责,这不自己招认我真做了什么么,天可怜见,我连该做什么都不知道啊……
不过算了,我也不想着挽回什么名誉了,反正还怕紫上不给我负责的机会呢,从昨天看来,他其实一直希望我爱阿红但又怕我伤害他。
“你要记着说过的话。”紫上看了我一眼把茶壶放回桌上,不知道是让我记住刚才的话还是昨天的。
小唐果皱了一会眉头,终于下定决心般走了过来,然后停在床前朝着刚醒来的阿红展开一脸灿烂的笑甜甜地叫:
“二娘--”
……
然后,我听到理智之弦“啪”地断掉的声音。
不是我的。
……
紫上和明黄不用说了,高手高手高高手,别说有什么伤啊破的,连衣服都齐齐整整半点褶儿都没起;唐果也终于展示出他真的是唐门中人的风范,全身上下完好无缺,还因为总算能够活动手脚而愈显神清气爽闪闪发亮。
所以,此次阿红初号机暴走的直接间接受害者都只有废墟下埋着的奄奄一息名唤白小白的生物一只……
说直接看我的累累伤痕就可以明白,间接的,明黄等硝烟散尽后第一件事就是戳着我鼻青眼肿的脸很没人性地说这些器物损坏房屋重建的费用都算我帐上……
“明明是阿红砸的啊……”我有气无力地抗议。
“你不是说了要负责的么?那当然是负责全部了。”
“……”
由于古人十三能结婚十四就生子的普遍性,我好说歹说了半天愣是没人相信唐果真不是儿子,我只有仰天长叹:晚婚晚育真的早就该提倡了!
没人理会在一边悲叹苍天作弄世道不公的我,紫上微笑着走近唐果,柔声细气地问:“孩子,那你娘是谁啊?我是说你亲生的那个娘。”
我怀疑他知道后会杀了她好替阿红除掉“情敌”……
“我娘叫唐绘。”
只听了这一句紫上就没再问,径自走到阿红身边拍拍他肩膀安慰:“好了珞儿,不用伤心了,的确不是他儿子。”
“哎?为什么?”感到奇怪的是我,先前我可是说破了嘴都没见他态度有一丝松动的。
而且阿红那叫伤心么?根本就是在试验他眼光的杀伤力啊。
紫上看了我一眼,淡淡地道:“唐家四少爷是出了名的爱妻善妒,下手又是唐门中最毒最狠的,就凭你也敢给他戴绿帽子?”
“……”
我该为洗刷了冤屈而高兴,不过紫上不屑的语气实在让我高兴不起来……
“唐门中人皆自幼与毒为伍,迷魂术之类对他们一向并无效用,如果真如小白你所说是着了人的道,那人的功力看来非同小可,我怕也解不了。”紫上皱起了眉头。
我要不要告诉他那是我哥哥耍我?
明黄托着腮帮子坐在唐果面前,孜孜不倦地和他一问一答:
“小糖果,你爹是谁啊?”
“他。”唐果毫不犹豫地指向我。
“那你娘呢?”
“唐绘……”然后他迟疑了一下,看了看阿红恶狠狠闪着凶光的眼神又看了看我,加上一句,“还有这个娘。”
他理解错误,以为刚才阿红的发飚是因为他只叫他二娘不满意,这次改了口称娘。
所以阿红的目光何止要杀人,活剐了再生吞的意思都满了,好在紫上在一边见机得早抢先摁住了他。
“那唐绘的丈夫你知道叫什么么?”
“唐秀。”唐果脱口而出后又觉得不对劲地看了看我。
“那你爹呢?”
“他。”这下他松了口气,很绝对地指向了我。
“那你娘的丈夫呢?”
“唐秀……”
“你爹呢?”
“他。”
……
最后还是紫上看不过去让明黄打住,可怜的小唐果才得以喘口气,不过看他的神情,绝对是吓坏了:他肯定不是娘和爹的私生子,那那个娘的丈夫唐秀又是谁?
“是我哥哥干的,他知道我喜欢阿红所以故意陷害我的。”我叹口气,哥哥也真是的,既然给了唐果我是他爹的暗示,也该别和其他记忆冲突啊,看唐果抱着头痛苦成什么样了。
我所剩不多的良心微微地有点抽痛:说到底,这孩子现在的可怜遭遇都是我造成的……
“你也有哥哥……”紫上看着我的目光中少了一分敌意,真好。
我有点庆幸花间也有个不讲理的哥哥了,自从告诉我那个故事后,紫上对我的态度一直就是不冷不淡怪渗人的,我还真怀念一开始他的亲切温柔。
摸了摸唐果的头意思一下让他心安,我走向阿红:
“紫上先生,我想和阿红成亲。”
紫上把还没来得及说话的阿红搂到怀里:“跟我说干什么。”
他看着我,眼里声里是温柔的,顿时天下大赦。
我转向阿红,饱含着深情,他从紫上胳膊下挣出一条缝,抿着嘴看我。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转身冲出门,丢下一屋子惊愕。
片刻之后我又更快地冲了回来,手里拿着一朵花。
求婚的话没有花怎么可以,没有玫瑰,红花也将就了。
药池旁的花,似乎是吸收了那珍奇的精华,开得招摇地红,放肆地美。
明黄告诉我,那种花的名字叫三日华。
只活三日,便开尽三日。
昙花一现,是最美的瞬间,她却在生命的每一分,都极艳极绚地疯狂绽放。
只有三日,便不顾一切。
我捧了花,红色艳得晃眼,带着窒息般的香气。
我虔诚地奉上滴艳的花,单手放在胸前单膝跪地,优雅如王子般向我的公主发一生的誓:
“阿红,嫁给我吧。”
气氛是很微妙很妙的,中人欲醉,我的公主却一点没被打动,反而照着我当胸就是一脚:“嫁你个头,本少爷是男的!”
我侧身闪过:“那你娶了我吧。”
抱着他腿的姿势有点无赖,不过这样起码大少爷再踹不了人。
我抱了他一会儿直到安静,然后仰头朝他微笑:
“阿红,我们成亲。”
“恩。”
大少爷的声音如昨晚般细不可闻,却清晰非常。
紫上悄悄松开阿红拉了明黄和唐果一起离开,很体贴地给我们留下两人空间。
我准备给他一个感激的眼神,却看到他缓缓关上门,最后望向阿红,有点寂寞的身影。
是女儿出嫁前父亲的心情么?
我无暇考虑,阿红正俯了身,抱我。
我们互抱的姿势很古怪,却心满意足。
阿红的头挨在我的上方,低低地,有类似啜泣的声音,他说:
我们成亲。
恩。
我放开他的腿轻轻挣开他站起身,然后望向他的脸:
依旧是清澈透亮的眼,精致华丽的容,眼眶是微微的红,却没有泪。
我温柔地吻上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然后紧紧抱住他。
阿红,我不会离开你,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他颤抖着的身体稍微平缓下来,我碰到的地方都是轻触生寒,冰冷入骨。
阿红,你为什么爱我呢?
“为什么这么快?”中午的时候,紫上把我一人叫到屋外,疑惑地问。
我跟他说过我要和阿红成亲,但他肯定没想到会这么快。
其实我从来就不是行动派,我会对一些小事考虑再三再三考虑,直到思绪过千,离题万里,最后一无所成。
“我喜欢不,爱他,那么想和他成亲然后永远在一起,不是很正常么?”我反问,“难道花间没有跟你求过婚--就是提过亲?”
“他只求过我爱他。”紫上摇摇头,然后皱皱眉,“和我家珞儿成亲可不是能随随便便的,你有准备了么?”
我知道,红大少爷的婚宴,有大片绚丽的色彩,大肆喧闹的乐声,一切一切华美如梦。
我知道,所以我当然有准备了,紫上一发问就把东西放到了他面前:“这些够不?不委屈你宝贝徒弟吧?”
紫上的一脸惊讶看得我心情大好:一直都是你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东西来吓我一跳,这次总算风水轮流转,该我得意一把了。
哥哥留下的包裹里,好东西可不少呢,置办一场像模像样的婚礼足够足够了。
“既然有钱就先还债吧,珞儿砸坏的可是老子的房间。”明黄突然冒出来一把抢过了包裹,然后一样样开始鉴赏,“咦,这个翡翠观音跟老子西厢那个好像,那个双龙吞珠的镯子年前也有人送了老子一个,还有这个……”
我的汗止不住地往下淌:哥哥,那个什么,你上次不会就洗劫了这里吧?
作者:
懒石
时间:
2009-6-16 17:35
我们成亲
那天晚上,我又是一身湿透地从床上坐起。
我现在的房间离阿红十万八千之遥,所以不可能又是紫上拎着茶壶干的好事。
天上无星无月,在一团漆黑中我摸索着换了衣服钻进被窝,把被子裹了又裹,紧了又紧。
梦里的哥哥慈眉善目,温柔尔雅,完全的良家少年。
可是我的记忆里,一开始他就没有少年的轮廓。
那样没有算计不存戏弄的笑,我是否真的见过?
小白,你一定不要太过执迷于一样事物或者一个人,那样的痴怨……你承受不起……
哥哥凑到我耳边,轻柔缓慢地细细低语。
所以,放手吧。他说,那样你得不到就不会太痛苦,放手吧。
我死死抓紧被子,不放手不放手,这次我绝不放手。
他们都说我是一个乖巧可爱从不需要人操心的孩子,长大后更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是几乎要登仙的人。
是的,我得不到一个想要的玩具会伤心但不会大哭大闹,我考不到理想的成绩会难过但不会激动愤慨,我喜欢的女孩子和别人携手远去会痛苦但不会肝肠寸断,连被哥哥天南海北地抛弃都只会腹诽却习以为常……
哥哥,我一直都听着你的话,什么都不深入,什么都不在乎。
可是那些不是我真的不在乎,所有被封存起来的情感层层叠加,已经再藏不住了。
那么炽烈的痛苦和甜蜜,或许我真的承受不起。
可是哥哥,那都是你的错,若你当初让我一点一点地恋我不会陷入执迷,现在那些爱啊恨啊贪啊恋啊都紧紧地附着阿红了。
它们一旦醒来就再不愿死去。
哥哥,我已经放不了手了。
一夜,我就睁大了眼睛,紧抓着被子直到东方发白。
阿红他们起床到大厅后吓了一大跳,好半晌才由紫上代表发言:
“小白,我从来没想过到阻止你们成亲,你不必这么做的……”
明黄和唐果也连忙点着头表示立场,阿红则是“忽”地一下满脸通红。
他们果然是被桌上琳琅满目的饭菜吓着了,我只是一夜不睡没事可干才找个打发时间的方法而已,至于么他们,搞得我要贿赂他们好进行阴谋似的。
不过紫上一说我倒是有了想法,笑嘻嘻地把他们一个个按到座位上坐好,然后拉过阿红塞了一杯酒在他手里自己也拿了一杯:
“在下一向自知没什么过人之处,万幸承蒙红少爷错爱,许以终身。今日这杯酒淡饭权作我们的婚宴之席,此后我白小白与红璎珞贫富贵贱相扶相依,生老病死不离不弃,恳在座诸位明证。”
我向他们举起酒杯,阿红看了我一眼脸一红,紧跟着伸出了手。
酒杯在半空中轻轻相撞,叮当脆响。
心中有什么像是被填满了,我傻傻地笑:那一会喝交杯酒的话我该兴奋到什么地步啊?不要丢脸到和上次阿红亲我一样晕过去就好了……
紫上微微皱了眉:“小白你这……”
“紫上先生,我以后会再给阿红一个满意的婚礼,只是今天,我希望你们知道我是真和阿红成亲了。”我朝紫上扬了杯子,“请你们记住,今天的白小白是真正的白小白,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永远是红璎珞明媒正嫁的夫……呃,妻、妻子!”
腰间又被阿红拧了一下,我连忙改口。
紫上看了看我,大概是被我气势和真诚打动,拿起身前杯子一饮而尽。
明黄和唐果也半疑半惑地喝了酒。
虽然简单,我心里一下大安,未饮先醉,笑得无限灿烂地拉着阿红教他怎么把手绕起弯喝交杯酒。
哥哥,阿红已经是我的了。
你日后再怎么样,我也是他堂堂正正的夫!
呃,妻也无所谓……
这天晚上,我喝了个昏天黑地,醉了个一塌糊涂。
最后,我居然还能拉着阿红回到房间没找错人没走错房,第二天自己都惊讶。
“春宵一刻值千金啊!”明黄在后面嚷嚷着叫,吃吃地笑。
我一脸暧昧地回眸,然后碰地在他们面前甩上门。
阿红喝得也不少,我和他互相推挤着走向床,手刚摸到床边就同时栽倒在地。
我其实没醉,所以倒在地上的时候我搂了阿红略显细瘦的腰一用力侧了身,垫在了他下面。
然后我眯着眼看他,这么美丽又可爱的阿红,已经是我的妻……呃,我的人了。
即使他睡得死死的,积威之下我还是不敢叫他是妻。
再然后,我朝着他的脸亲了又亲。
哥哥,只有今晚,请让我和阿红单独地过。
我挨了阿红软软的身子,一宿好眠。
我本来以为自己没醉,可是第二天醒来后刚跨进大厅就被告知我昨晚借酒撒疯,不但抱着唐果硬是叫哥哥,还拉了黑狗花花要紫上和花间也一起凑日子成了亲算……
我听着冷汗涔涔,第三天的衣服在没做噩梦的情况下依旧透湿。
看看紫上依旧铁青的神色我意识到:我还能活到现在绝对不是奇迹或者命大只是托了阿红的福……
然后我又为阿红由于宿醉还躺在地上没跟我一起过来的现状而捏了一把冷汗,悄悄地挪着步子离某位散着冰冷寒气的紫衣人能多远就多远。
“咳咳,那小黑……就是花花呢?”我吞了一泡口水,悄悄问透露消息给我的乖唐果。
小唐果的脸一下惨淡下来,不胜唏嘘却死活不肯告诉我了。
我很理所当然地认为它已经被紫上毁尸灭迹锉骨扬灰,生了一番兔死狐尤存的悲戚之感后也就没继续放在心上。
经过众人的一致推荐,料理午饭乃至日后所有大餐的重担很光荣地落在了我的肩上,我带着大家殷殷的希望和满腔的口水志得意满地出门,然后就是一个踉跄。
“这……这是……”我盯着门口绊到我的物体一阵发懵。
唐果上来默默地把我拉开,一副安慰的口吻:“我也知道瞒不住你多久的……”
刹那间,我又对阿红的存在抱以十二万分的感激,然后昂头挺胸目不斜视地往厨房直线行进。
可怜的花花,还好都夏天了它应该不会有冻死之豫,真到了冬天毛也该长齐了……
话说回来,原来黑狗的皮肉也挺白的啊……(看出来了么,紫上把花花狗的毛给剃了,= =+~~~~~YOYO你高兴么?就先拿它去玩吧~~~~~)
然后做午饭的时候我很不应该又很自然地想到了狗肉褒……
真是罪过!
今天午饭过后紫上又把我一个人叫到了药池边,他还真跟高中时狠铁不成钢而三番四次找我单独“谈心”的班主任越来越像了。
不过这次地点离宅子那么远,呼救都有难度,再看紫上淡然中带着一丝决然的神情,应该是有了必要时动用强制手段的准备了,看来我也得做好随时逃命的准备。
“小白,你到底想干什么?”紫上难得地收起了浅浅微笑的招牌表情。
那么严肃,他是又认为我有什么阴谋,要逼供?
认真回想了下,我和紫上相处的时间不长,期间的某些行为举止我自己想想都觉得白痴丢脸,这样居然还能给他留下一个智慧型犯罪者的印象,该说我做人成功么?
我正在自豪和自卑间犹豫,一声巨响把我拉回现实。
紫上身旁一块巨石在他掌下四散碎开,声势惊人,几沫碎屑擦过我的脸,火辣辣地疼。
我知道紫上的武功,让石头在悄无声息的情况下化为细粉这种更高段的也轻而易举,特意搞这么轰动一是因为我走神二是为了造势。
于是我合作地缩起身子一脸惊恐,还打算尖叫两声配上音效,不过我嘴刚张开紫上就随手一拂,顿时喉咙一紧,再度有了资助残疾人公益事业的念头。
“阿红看样子还有一阵好睡,你那‘儿子’应付大师兄就自顾不暇了,让你叫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紫上看了捏着喉咙翻白眼的我,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微笑。
按照惯例,紫上应该说“叫吧叫吧,你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这段经典的啊,虽然现在不是我能叫的情况。
这时候居然会想到这个,我自己都鄙视自己了。
不过一会我就振作精神,因为紫上也高明不到哪去:
他斯斯然拿了折扇轻摇,潇洒优雅:“你打什么主意还不说么?”
“……”
再聪明的人果然也有脱线的时候,我摊摊手又指了指自己的嘴:紫上先生,你倒是也点了哑穴说两句示范一下……
紫上显然还没发现这个致命的错误,眉头一皱:“你昨天那番话,还有什么没说清吧?到底还会发生什么事?还有为什么这么急着和珞儿成亲?”
我是担心,但让我怎么说?说我不是这个时空的人是被哥哥一时兴起勾搭了白无常扔过来的?说出来也会被当成无稽之谈弄不好还会把我扔给明黄检查脑子有没坏掉吧。
而且那个梦,像一根冰冷的刺扎在了心里,时时散着寒。
可是虽然我这么怕着,虽然我赶着成了亲和阿红名正言顺也是怕你捣乱,我还是一直相信,对我真正的幸福你不会破坏的。
是吧,哥哥?
我一边想着念着,一边不遗余力地指手画脚表明自己的现状。
紫上又催了三四次后才醒悟过来,白净的脸庞微赫即用折扇挡住。
“你打算怎么办?”
“你要我怎么办?”
“上红月山庄正式提亲。”紫上眼神灼灼地看着我,仿佛要看出我慌乱犹豫。
“好。”我回答得干净利落,不过好象让他失望了。
“真不像你。”紫上沉默了一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你不是很担心红月山庄找你算帐的么?不应该答得这么爽快吧?”
“……那你重新问一次好了。”我虚心接受意见,这次一定拖到你满意再回答。
我明白我以前是表现得没用了一点,但人总是会成长的啊,而且紫上先生你不知道爱情是会让人有莫大的勇气让人奋发让人上进么?
“他们不会答应的,阿红是红月山庄唯一的继承人。”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这么对紫上说的时候,我自己都觉得信心大增。
“我不会让阿红抛弃他的父母亲朋,我会补给他一个豪华盛大的婚礼,我会让天下人知道我今生只要他一个!”
“啪啪……”紫上噼啪一阵鼓掌:“你记着,我等着。”
嘲讽也不要这么明显啊,我是真的会做到的。
其实这三件事也就合归一件而已,要搞定了红月山庄,那盛大的婚礼还用我操心?天下第一庄少庄主和一个男人订下终身这么大的事就更不必我去宣传了,或许还能卖卖独家内幕发财呢。
我打定主意偷偷笑:并不是那么复杂的事啊。
紫上在一边看着我,似乎好笑似乎讽刺地弯起嘴角。
他还是不肯原谅我,也许他只是因为阿红爱上人受了伤才会对一切阿红爱上的人抱有敌意,三年前的那个人和我没丁点关系。
如果去红月山庄能让他释怀一些,我不介意那有多困难。
抬起头,给他一个充满信心的笑容的时候,看到的是那灼伤人眼的火红。
“……阿红?你起来了?”
那是昨晚和我成亲的人,他火红的衣袂猎猎飞舞,阳光下光彩耀眼。
作者:
懒石
时间:
2009-6-16 17:35
红月山庄
我一直都知道红色是最衬美人的,但阿红打死不脱的红衣和锦被事件后,我已经彻底对他的审美观绝望了,也从来没指望这条公式能套用到他身上。
所以当红衣依旧的阿红在阳光下华丽登场,几乎要闪了我眼的时候,有一瞬间,我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偏偏还有大片大片绚烂如火的三日华在旁边不要钱地推波助澜,简直整一个乱世妖姬……不,妖男。
我的阿红,会被红衣压下三分艳色,而不是这样的锦上添花如诗如画。
都说女子结婚后恍若两人更添成熟魅力,难道男人也一样?阿红是因为我们终于成了亲得到了爱情的滋润才变得这么光彩照人连带一向起反作用的红衣都扬眉吐气地挥洒着它应有的华丽?
真是奇妙的视觉效果啊……
“阿红,你就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阿红。”直到大少爷不满地揪着我耳朵大吼“本少爷跟你说话听见没”的时候我才很没形象地尖叫起,同时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他没被掉包。
“阿红,你已经成亲不是小孩子了,这么粗暴可不是做人妻子应有……哇!”
妻子两字一出口,阿红就让我亲身体验了一下粗暴的更高境界。
呜,怎么成了亲他反而下手更狠了呢?
最后我四脚朝天全身发痛地地倒在那一片灿烂至死的三日华中,阿红也跟着我躺下,好半天才装做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什么时候去?”
“恩?”
“……本少爷是说你什么时候去本少爷家提亲!”阿红的脾气真的是不减反增,就这么一句话就又摆揍人的姿势了。
“马上,一会就出发。”
长痛不如短痛,反正我就算想在还没摊牌前和阿红好好温存也不会有人允许,还是等过了这最后一关后再好好享受和阿红一起的幸福生活吧。
所以,我绝对不是看阿红捏起的拳头才那么说的。
“你真要去本少爷家里提亲?”
“恩。”
我这么没信用的么?阿红怀疑的语气让我自尊心有点受损。
他没作什么表示,沉默了半晌后犹如背书般念叨:“本少爷七娘是唐门七小姐很多人知道你也听唐铃说过了,不过很少人知道本少爷二娘是五毒教前代教主,三娘是雪花神剑莫笑天的妹妹,四娘是苗疆蛊师的得意弟子,五娘曾是天一教左护法,六娘是关东一霸的独生女儿,八娘是烟雨楼的顶级杀手,九娘是她师妹,十娘是本少爷的云姨。”
……
红少爷娘亲门众多的职业我没全听明白,不过我还是能挣扎着得出一个结果:真这么去了红月山庄,我有九条命都不够死!
“对了还有本少爷娘亲,她是安阳王府的大郡主。”
阿红没看我死灰般的脸色,直截了当地补上最后一击。
一口气没接上,我翻着白眼华丽丽地吐了一口血,抱着对红太爷滔滔如黄河泛滥的敬仰晕了过去。
这么些个女强人,你……不,您是怎么搞定的?
“怎么睡了?那醒了再上路吧。”阿红的声音虚无飘渺地响起,顿时把我想醒过来的欲望打了个纷散。
那个什么,阿红,你这话真的没有歧义么?上路这词我现在听了渗得慌啊……
紫上先生,大家对红月山庄都忌讳万分不只是三年前那个疯狂少年的功劳吧?你居然什么都没告诉我!
醒过来的时候,我就用眼神死死盯着紫上无言控诉直到被一阵剧烈震动打断。
我这才注意到我和阿红还有紫上居然已经挤在一辆马车里了,照这个颠簸的幅度猜,要在现代这绝对是要抄罚单的速度。
阿红明明说要等我醒了才出发的,这这这这这这,这么快我还没做好赴死的心理准备也还没想好让红月山庄接受我的阴谋不是,是计划啊!
不过天山到红月山庄得二十来天,还有时间还有时间。
我拍着胸口定下神的时候,紫上很好心地提醒:“我们现在在扬州境内,今儿休息一天明天再上红月山庄,你要置办什么聘礼--呃,嫁妆的话得赶紧,马上要见岳父岳母--呃,公公婆婆可不能太寒碜……”
扬州?那不是再一天就到红月山庄了?这玩笑开大了吧?
我一下没顾及身在车厢而蹦了起来,碰地撞出一声巨响彰示我此时的心情:“天山到扬州也得十几二十天的吧?不要告诉我有这么离谱的近路啊!”
“小白,你还记不记得你晕过去了?”
“恩。”一下子听到那么惊人的几乎是判了我死刑的消息有这种反应也是正常的,那是人类自我保护本能。
“你足足晕了三天都没醒过来……”
“才三天怎么就到扬州了?”
“你体内蚀心蓝同时发作,我们也在大师兄来了才知道,而且他还说那时已经过了治疗的最佳时机,所以拖到昨晚才完全清除剩余药性,你果然今天就醒了。”
“所以……”
“所以我们真的已经到了扬州。”紫上朝我微一颌首,笑得优雅。
我一边在心里念着“冷静冷静你打不过他的”一边继续苛求我可怜的脑袋:快想出一个好办法来吧,要不先说自己其实没全好还头疼肚子痛外加全身酸软四肢无力,这样还能多拖个几天吧?
打定主意,我一手抚额一手捂胸,凄凄惨惨地低吟起:“哎呀呀,我的头……”
“小白,你真的醒了。”一直闷声伏在紫上膝盖上的阿红突然冒起头,还维持着被紫上揉得一片蓬乱的发型就满脸遮不住的兴奋。
然后他又立刻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不自在地红了脸哼了一声:“本少爷还以为你怕了才不敢醒过来呢,再不醒就要让老……师父把你扔下去了!”
“到徐州(请不要计较地理知识TT)的时候我是真的已经想把你扔下去了,所以珞儿不眠不休地守了你三天三夜,直到昨天我没办法发了誓不动你他才睡下的。”
紫上没理会阿红恶狠狠阻止的眼神,看着我把该说的都说了,然后掏出折扇悠悠一摇:“对了,你刚才说你的头怎么了?”
“我……”
紫上说了这些,再看阿红一听我头又怎么了就欲盖弥彰的满脸担忧,我怎么还装得下去?
所以我只有在心里呻吟一声,朝阿红展开一脸苦中作乐的欢笑:“没什么,我说我的头怎么突然这么神清气爽连很多以前不会做的题目想不通的定理都灵光一现有了头绪,果然不愧是有易筋洗髓功能的蚀心蓝啊,我现在就感觉换了个人一样,看我精神多好!”
为保效果,我还左三圈右三圈扭了扭脖子伸了伸腰。
我在阿红松气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当然也没错过紫上憋笑的表情。
车子自然是在扬州城里最好的客栈前停下的,我下车后才发现明黄和唐果居然已经等着了。
“他,他们为什么……”
“爹,我会和二--呃娘--不红叔叔!我会和红叔叔好好相处的,你不要不要果果!我保证不会给你添麻烦的,真的!”
我是最后一个出来的,还没在地上站稳,唐果就眼泪汪汪地扑了上来,一边可怜兮兮地抹着眼泪,一边还没忘记瞄着阿红的神情随时改口。
“老子是看他哭得可怜才带他来的。”明黄双手一摊,“又不是你扔下他他就不是你儿子了。”
“就算我带着他也不是我儿子!”我怒,明黄你绝对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在天山就清楚他不是我儿子了,而且我看到紫上给你赞许的眼神了!
你就是故意带他过来破坏我和阿红的!
“爹,你以为果果一个人追不到你们么?”唐果还埋在我怀里,声音却突然低了下来,阴阴的,“我是不想爹你为难,天下紫上和鬼医明黄我没办法,红大少爷可手无缚鸡之力啊。”
这……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怀里的小鬼抬头对上我露齿一笑,尖牙森森地闪着寒光。
他阴笑的时候喉咙中还发着呜咽般断断续续的声响,仿佛在向我殷殷哀求,我能想象处于其他角度的明黄他们汹涌而出的爱怜之情,连阿红都皱起了眉。
我怎么看他被明黄玩得欲哭无泪就忘了他根本不是普通孩子而是唐门的小毒人呢?他只是拿明黄没辙不代表我也能享受同等待遇……
于是我僵硬地点了点头,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好”字。
然后我捏着小唐果白生生的脸蛋,学着当初花间的手段拧过一百八十度,继续从牙缝里吱声:“你给我记着,今天以后不准在人前叫我‘爹’,要叫等没人的时候再让你叫个够,这是首要条件,做不到就给我回唐门去知道么?”
“知道了,爹。”唐果被拧得龇牙咧嘴地疼,还是扭曲着拼了一个笑容。
为什么要这么乖啊,我会下不了手的……
我悻悻地松了手,又补偿性地摸了摸他脑袋,刚才还阴阴地威胁我的小孩立刻笑得一脸明媚。
简直明媚地有点谄媚,差点让我都认为自己是个疼爱孩子的好爸爸……
午饭我吃得万分辛苦,不相信吃午饭还会辛苦?你躺个二十来天躺得手酥脚软后就直接去应付三只半--紫上的表现没那么可怕所以只算半只--饿虎接连不穷的点菜攻势试试看!
话说回来,要只有阿红一个,就算他要求的量再翻三倍我也安之如饴。
最可恶的就是,紫上吃饱喝足后就一脚把我踢出了店门,美其名曰“置办嫁妆以免寒酸,速去方可速回”!
阿红看到后,虽然还腆着肚子行动不甚灵便依旧追了出来,为了这趟“出门”不至于太过悲惨,在阿红朝我拿着的最后一个肉串伸出魔掌的时候我一把抓住他掉头就跑。
当然我没指望以我大学生百米冠军的实力挑战紫上那种级数高手的轻功,好在扬州热闹繁华行人众多,我拉着阿红一个劲地东绕西转。
看差不多后我才停下,阿红嘴里塞着肉串没空问话,我只有先开口为强:“阿红,陪我一起逛逛吧,我想和你一起……”
阿红含着肉串没说话,眼睛一溜转到了别处,手轻轻一挣反握住了我的。
身边有小贩们激情洋溢声色并茂的叫卖和川流不息的人群,在这样平和的背景下,我和阿红手牵着手……逛街?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约会模式么?我的心一下飘忽飘忽地,没准这会紫上要我即刻上红月山庄我都屁颠屁颠地去了呢。
当然幸福是一时的,没踏几步路我就清醒了,然后一手牵着阿红的手一手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到底怎么办啊?我还想以后能和阿红一直这样牵着手的,才不想过把瘾就死呢!
“小白……小白?小白!”阿红喊了我几声未果后,恼怒起来踢了我一脚,“喂,又没听到本少爷叫你?”
我为什么要喜欢上他呢?呜呜……看了眼一脸蛮横的阿红,我叹口气:难怪人们都说爱是不可理喻的。
“阿红,我在想扬州城里最好的风水师傅是哪个……”
呜呜,或许我还真该考虑考虑这个了,我也学学那些时髦的来个今生无缘来世再续?
“这么要死不活的,本少爷去问!”
阿红哼了一声,丝毫没多想地转身扯过了人劈头问:“喂,这里最好的风水师傅是谁?带本少爷去!看本少爷干什么?还不快走!”
我还没来得及阻止阿红就被一对中年妇女的谈话引去了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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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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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6-16 17:36
记忆牢笼
有时候解决问题的关键就在你身边普通人一些平常的对话中,难怪电视里动画片中侦探们总会从一些漫不经心的说话中找出头绪成功破案。
所以那两个大婶的谈话飘进我耳朵触发我的灵机之后,我双手叉腰朝天狂笑了三声:来吧来吧,我什么都不怕了!红月山庄怎么样,天下首富算个屁,阿红爱我就行!
又所以阿红拽着一个八字胡山羊帽经典算命瞎子形象的老头回来后,我很客气地婉拒了他打八折给我找最佳山头的好意,拉过阿红置办嫁妆去也。
“怎么样?”我把一下午淘到的宝物都装备上身,在众人面前足尖点地溜溜地转了个圈。
明黄一边捂住唐果的眼睛“小孩子不要看!”一边斜着嘴角抽动。
我不满地白了他一眼:干什么像看到脏东西一样?我这身行头可是大把大把银子砸出来的,大方得体温文贤淑仪态万千优雅高贵,哪里少儿不宜了?
紫上就冷静多了,只是用扇子抵住了额头同时按着太阳穴:“什么怎么样?”
“我啊。”我双臂略伸再度卖力地转了一圈,身上头上的钗摇配饰玎玲咣啷应之生响。
紫上转向阿红:“珞儿,你不管他?”
阿红无所谓地道:“只要他别用那些红的紫的胭脂花粉涂成妖魔鬼怪就行,而且本少爷觉得小白这样还比较好看。”
“小白,你是男人……”紫上再度转向我,笑得勉强无比。
“为了阿红,这点牺牲算什么!”我大义凛然地一扬头。
是啊,为了阿红,放下区区男子的尊严扮女人有什么关系,我提了提及地的长裙以免绊倒:我又不是没穿过女装,何况这次心甘情愿。
“这样阿红带我回去的话红太爷他们也不会有话讲了吧?”我得意地撩了撩刘海。
路上那两个大婶谈的也是没理会从小定下的娃娃亲而私自和其他女子相恋的儿子的事,最后在儿子的以死相求下到底还是疼爱儿子的父母投降,认了那计划外的儿媳。
推人及己,我和阿红不也可以这么过关么?带一个陌生女人回去的通过率要比陌生男人大多了吧?
“……就算你是女人,红月山庄也不会让一个不明不白的女人做他们少庄主夫人。”
“可如果阿红执意要我他们不答应也不行吧?”我转向阿红笃定地道,“阿红,到时你只要说死也要和我在一起除了我谁都不要,你的爹娘们那么疼你一定会同意的。”
阿红哼了一声:“你是男的本少爷也不在乎。”
“我不想让你太为难。”我叹口气,阿红你还是太单纯了啊,你不在乎不代表你爹娘不在乎啊。
“是你不为难吧?”紫上凉凉地接口,“还真是好主意,这下你可是什么都不用承担了,你还是一样只知道赖着珞儿,这次回来我本来以为你会有长进的。”
“我是真的不想让阿红太难交代……”
“放心,我不会拆穿你的,”紫上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谁让珞儿那么喜欢你。”
我真的是想让红太爷容易接受我一点而已,女人比男人好太多了吧?为什么在紫上眼里,我就是纯粹的自私?
……其实,我是知道的,如果扮女装去红月山庄的话,我真的是把原本应该遭受的非议给抹消了,相应地,也逃避了责任。
如果红太爷他们接受我也是因为阿红,我什么都没做。
说我们成亲的是我,说要负责的也是我,可我什么都做不了。
可是紫上先生,没有父母的你和花间不能明白得不到他们祝福的痛苦,所以就算你不相信,我是真的不想阿红为难。
“紫上先生,你认为我卑鄙也好无耻也罢,虽然答应过你的提亲变成了这样子,可我还是会去的,因为无论怎样,我想和阿红在一起,名正言顺地在一起。”
恩,这么说很不错,有点不要脸可也算情真意切,我斟酌了一番用词准备和紫上交流交流以期加深理解。
还没出门隔壁阿红房间就传来了依稀的话声,是紫上。
鬼使神差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没顺便去找他而是贴上了墙壁偷听他们说话。
“珞儿,他还是这么懦弱,甚至不敢直接面对他应该面对的事,这样你还要坚持么?”我知道那个“他”指的是我。
“那有什么办法,本少爷不想骗自己也不想骗你。”阿红的声音有点闷闷的,“本少爷就是喜欢他啊。”
我又不想听下去了,也没了兴致去找紫上,把自己重重地扔上了床,脑子里天花乱坠地一通胡思乱想,直到阿红踹门进来怒气冲冲地逼近。
我缩到床角抱起头,等待许久却不见拳脚上身,这才发现阿红只是坐在了床头,睁了大大的眼睛看着我。
“这么晚了还没睡啊?”好半天,我才挤出这么一句。
因为紫上说上次的婚礼太过儿戏,没在红月山庄正式行礼前我们两个要以礼相守万万不可同住一室。
他说这话的时候用防贼的眼神看我,我心里那个冤啊,我在现代是健健康康取向正常的新好少年一个,连对女生都不知道怎么做呢何况男人……
“小白,我们认识多久了?”
“呃……一个月多一点吧。”我掰着指头算了算,明明才这短短几天我怎么觉得像过了好久,甚至像一直就是和阿红在一起的。
虽然这些日子是发生了很多事情,但是和相爱的人在一起不是说只会嫌时间过得太快么,怎么也不该有度日如年的感觉吧?
“一个月……”阿红亮亮的眼神倏忽一黯,“才一个月,小白你确定你已经那么爱我,爱到不惜一切了么?”
……
我只记得我给了他一个很烂很俗的理由,连他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然后我在床上四肢伸开躺成大字形,再然后一手慢慢捂上眼睛:阿红,他想起来了,他什么都想起来了,包括三年前那被刻意遗忘的爱恋。
紫上也已经知道了吧,就算阿红的言行还是遵从着以往的蛮横少爷形象,紫上又怎么会看不出来?所以他刚才会那么问恢复记忆的阿红,他或许是以为记起伤害的阿红不会那么坚持了吧。
可阿红一直不会变,他认定的事哪怕头破血流也要任性到底。
其实我更早就知道了,那天阿红抱着我,头挨在我的上方,低低地,用类似啜泣的声音说:
我们成亲。
恩。
我这么回答他,然后抬头望着他,再然后温柔地亲吻他。
其实我听到了,他是在低低地呢喃:
这是你第二次跟我说,我们成亲。
那时我就知道他已经记起了一切。
我们成亲,只是这么寥寥四个字,他就轻易地挣脱三年自缚,义无返顾地重拾那段痛苦。
三年前,究竟是谁要和你成亲?
阿红,我真希望我也是失去了那段记忆,等待有朝一日由你填补。
第二天,我早早就洗漱完毕准备好早饭,然后精神奕奕地到各个房里唤人起床上路,顺便警告了一下小唐果别再叫我爹以免露馅。
阿红恢复了记忆还是一样爱我这就行了,天没塌地没陷,日子还是要过,尤其今天还是我“过门”的好日子。
出发前我无视紫上他们各怀心思的神色,依旧按照原计划盛装打扮后一步三摇地摆着弱质芊芊的“风姿”上了马车,还成功收到了掌柜和小二窃窃私语的“原来是个姑娘家”的赞美。
扬州到回雁小镇本来就只有半天路程,加上明黄不知道给可怜的马喂了什么,一匹匹都跟吃了兴奋剂似地撒欢了跑,没几时就到了山脚下。
再次看到红月山庄富丽堂皇的大门,豪门深似海一去不复还的觉悟瞬间涌上了心头,感觉像是悲壮赴死的义士勇者。
看门的还是发财旺财,不过大概是太和平了居然双双趴在门口的石狮子上打瞌睡,直到我们走到面前才揉着眼醒了过来,然后就是一跃而起,动作那迅速让我不禁再度感慨红月山庄真是人才辈出,连个小小的看门人也有这等身手。
我还想要和发财叙个旧什么的,他们就各自抓起一面铜锣敲着打着冲进了大院,又把速度发挥到了极限,甚至忘了留一个下来迎接我们:
“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快通知老爷夫人们,少爷回来了!”
“他们是想你了。”紫上看了看阿红,“一会记得忍耐点,他们也只是担心你,你得体谅一下为人父母的心情。”
阿红撇了撇嘴角,颇不甘愿地“恩”了一声,小唐果则在听到“为人父母”的时候斜了眼瞟向我,唉声叹着气。
这小子,再抗议我也成不了你爹,叫我怎么体会“为人父母”的感受啊!
我想象着一会娘子军们蜂拥而上的盛况,不由琢磨起要不要先和阿红保持一点距离,心念转间,阿红那带着些许凉意的手悄悄伸了上来。
当下心一宽,我紧紧握住那伸过来的微冰掌心:怎么样都好,我这辈子都放不开这只手了。
“小白,你和珞儿先进去,我和大师兄他们把马车安顿好再过来。”紫上一手拉着嚷嚷“老子才不要留下”的明黄,一手圈住挣扎着“我要和爹一起”的唐果,示意我们先走。
不管他是真不想让那两个搞破坏还是只想让我单身面对,总之他这么做对我来说是利大于弊,所以我很承情地拉着阿红径自踏出了斗争的第一步。
才走没几步,红太爷就率领着娘子军外加一大堆丫鬟家丁类的角色浩浩荡荡地迎了上来,那群夫人也果然如我所想地前扑后续,那架势,根本视他身边的我于无物:
“珞儿,你可算回来了,娘想死你了!”
“在外面有没吃好喝好?紫上先生有没照顾好你?”
“哎呀,珞儿你瘦了,快给七娘好好好看看……”
“这儿有五娘给你炖的你最爱吃的‘水晶肘子’,快趁热……”
“珞儿旅途劳顿哪能吃那么油腻的东西,还是应该吃六娘这个‘燕窝雪鱼羹’……”
“就你那手艺也不怕珞儿吃坏肚子,还是我的……”
“……”
三个女人一台戏,何况十个,于是,一开始的接风马上变质成了食物大战,十位夫人叽叽喳喳吵成了一团,也幸好这样,我和阿红才免除了被冲散的可能。
“珞儿,没事就好。”相比之下,红太爷就稳重得多了,只是看着阿红泛出微笑。
最重要的是,他没把我当成空气,转向我的时候笑得更是慈祥:“这位姑娘是……珞儿,你不给我们介绍一下么?”
可他虽然是看着我在笑,笑意却未到眼底。
这情景有点类似我以王小明的身份和他对上那时,红太爷的目光依旧不冷不热,看得我一阵发寒,尤其当他的目光转到我和阿红相握着的手上时,那骤然一敛的瞳孔甚至让我感到了强烈的敌意。
红月山庄的人只知道三年前阿红为情所困弄得半死不活,据说没见到过那个人,这是紫上对我说的,他当时告诉我要庆幸真正知晓实情的只有他和花间,不然我早第一次在公共场合露面就被剁成肉酱了。
作者:
懒石
时间:
2009-6-16 17:36
断了的线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真的。
虽然没经过什么排演预习,我还是通过自身的聪明机智把一个大方得体温文贤淑仪态万千优雅高贵的最佳媳妇形象展现在了红太爷和众位夫人面前。
虽然不甘愿,这还真多亏了在哥哥恐怖统治下锻炼出来的高超演技。
所以,在近半天的紧锣密鼓般拷问式品行调查结束后,各位夫人都争着把我拉过去嘘寒问暖,眼里满溢的都是对准儿媳的赞不绝口爱不释手。
我依旧用进退适宜的话乖巧到近乎圆滑地顺应着她们的意思,这种事对做惯墙头草的我来说是轻车熟路,于是愈发坚固了我在她们心目中的完美形象。
想不到我也有这么尽心演绎当初被自己唾弃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逆来顺受任劳任怨最贤淑完美的古代媳妇品性的一天……
红太爷一直在旁边用带着过低寒意的眼眸不置可否地看着我,没开口问话也没出声打扰他兴致勃勃的夫人们,不动如山。
我也在尽可能地用眼角余光打量着他,红太爷不愧是阿红的老爹也不愧是娶了这么多位又美又强的夫人们的最强人,的确是英俊潇洒相貌堂堂,年纪之于他不过更添了一分成熟魅力。
特别是他那双眼睛,颇得阿红真传--错了,是有其子必有其父,瞳眸清朗明澈尤胜少年,唯一不比阿红的,红太爷眼里,是深邃不见底的黑。
计划运行到这儿,就算有这么一点小小的瑕疵,总的来说还是很顺利的,起码诸位夫人已经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之下基本内定我为准儿媳了。
可是就在大夫人转向红太爷一脸慈祥微笑着开口准备介绍我的当儿,我最怕出现的人--唐果毫无预兆地蹦了进来。
他手里居然还拿了一根大大的棒棒糖,舌头舔上去的时候,陶瓷般细嫩的小脸上便满是心满意足的灿烂笑容,把小孩子的天真无邪展露得淋漓尽致。
然后,这个天真无邪的小孩子骨碌碌转了一圈眼珠后,把充满爱的目光定在了我身上,甜甜地甜甜地甜得不能再甜地偏又清脆无比地叫:
“爹--”
如果眼光能杀人,唐果早已万箭穿心。
如果诅咒能生效,哥哥早已十死无生。
可惜,如果永远是美好的如果,现在真正面临生命危险的只有我。
不说诸位夫人们瞬间凝成零下的温度,也不提红太爷本就刻意的杀人光线,最恐怖的是顷刻间架上我脖子的两把冰凉刀刃。
刀悬悬地挨着我的脖子,没真正碰上我的肌肤,饶如此,已是刺骨的寒,更有那不知何时会贴上来的心悸。
上次金钱帮的山贼们拿刀贴在我脸上比这简直显得儿戏,我敢打赌,这两把刀的主人随时会轻易割断我的脖子。
哪怕她们前一刻还牵着我的手赞不绝口。
到底是烟雨楼的顶级杀手,感情都能这么控制自如,哪像我,要让发软的四肢勉强撑着就不容易了。
“咳,他……这孩子是谁啊?我不认识哦,他也一定是认错人了!”在八九夫人的刀下,我连半分都不敢动,只有狠狠朝唐果使眼色。
唐果这罪魁祸首却像受了天大委屈似地扁起了小嘴,一下扑到了神色疑惑的七夫人怀里:“哇,小姨,爹他不要我了,还那么凶我……呜……”
他呜哩哇啦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收到七夫人越发凌厉目光的我可是在心底默默地淌着血啊!
“呵呵,果然不愧是看上我们珞儿的人,够胆识啊,说起来,我也好久没回去看过,倒是有点想四哥了呢。”
七夫人凤眼微眯,向我略抬了一下手中茶杯。
唐门前任姑奶奶,刚才就数她和五毒教前教主的二夫人递茶勤快。
那个什么,我可不可以上趟茅房先?
“我真的不是他爹……”肚内不停叫嚣要解放使得我的抗议虚弱无比。
紫上先生,这一切都是你和他们商量好了来整我的吧,不然夫人们不可能知道我百毒不侵特意给我下泻药的!
我之前卖力的淑女演出也不过整出闹剧的开场,那么,你看着可还满意?
其实我早知道紫上先生是不会轻易原谅伤害阿红的人,他时时都在传达着这个信息,一如红太爷明目张胆的敌意。
我想要看看阿红,他早在一进大堂就坐下了,夫人们的身影虽然纤细,仗着人数众多倒也把他在我眼前遮了个严实。
可是我想要看看他,看看他是不是也知道这一切会这么发展。
我在乎的,毕竟只有阿红。
只要他是原谅我的,其他人,与我无关。
唐果应该也是紫上的同谋,这会儿被他小姨搂在怀里不声不吭,只有偶尔飘向我的眼神有些微心虚的担忧。
“小八小九,你们先让开,可别这就吓坏了他。”红太爷一开口,八九夫人立刻收手退下,袖中伸出的刀尖也同时缩了个没影。
其他夫人自动让出了一条道,红太爷踱着步子缓缓走到我面前,然后剑眉一掀,不怒自威:“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唐果真不是我儿子。”我很冷静很平静地看着他回答。
这下唐果真的哭了,不经意间瞥到七夫人浅绿衣衫上染开一大片深色,心里突然有点难受:不管怎么样,他是真把我当爹。
“这不重要,你既然扮了女人就该明白被拆穿的后果,你以为我们会让珞儿跟一个骗子在一起么?且不管你是别人的爹还是娘。”
“……”我没沉默多久,“能不能先让我上个厕所?”
“什么?”红太爷大概是没想到我这时候还能丢下重要的辩解机会冒出这种话。
说实话,我也不想在这关键时刻摆这乌龙加深他对我的恶劣印象啊,但是这个生理需求又不是我能掌握的,我忍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要是再不去解决的话形象怕是更加不可收拾了。
何况,装那么无辜震惊的表情干嘛?那泻药不是你们下的么……
“我要上茅房!”我再也无暇顾及红太爷瞬间的茫然和夫人们希奇古怪的神色,推开红太爷就冲了出去。
等我终于轻松了回去的时候,发现局势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里又变了:
阿红端端正正跪在当堂,上半身挺得笔直,就算看不到他的脸庞,我知道,那浮现的是他惯有的骄傲,即使跪下也照旧的不可一世。
红太爷站在他面前,苍白了唇铁青了脸,连身影都微微有些摇晃,其他的夫人们都退在了他身后不远处同样跪着,只有大夫人在一旁扶着他,看向阿红的目光中带着心疼又加了谴责。
两个都是她最爱的人,必定是左右为难。
我默不作声地走过去,挨着阿红跪下。
红太爷连一个白眼都没舍得给我,他平了平气,再度开口又是那个冷静睿智操纵天下财富的第一庄庄主,他看着阿红面沉如水,一字一句:
“你再说一次。”
“我要和小白在一起,我死也要和他在一起,这辈子我除了他谁都不要!”
阿红照样一字一句,说得比他老爹更有气势。
这是当初我教他说的,阿红就是直脑筋,也不会换一个更震撼更有说服力更能打动人心的言辞,至少也该用一些凄美哀怨的华丽词句润色一下嘛,这样怎么能打动你爹?
我暗暗抱怨着,斜了眼看他,整个世界突然像是笼上了一层白雾,只有那艳丽的红色依旧嚣张地映入眼帘:
阿红笨蛋,这样说,最多只能让我沦陷而已……
你为什么会爱得这么简单干脆?让我连多余的感触都说不出来。
我当然说不出来,肚子又在咕噜咕噜乱叫,只有轻握一下阿红的冰冷的手,连滚带爬地跌撞出门。
身后传来红太爷有点疯狂的讽笑:“就为那种人?珞儿,他不配!”
“本少爷爱他他就配!”
我不在,阿红的口气就嚣张了那么多,他以为我会嫌他粗暴蛮横不要他么?真是笨蛋,只是那样的话我怎么会爱上他?
任性霸道的大少爷,才是我爱的阿红啊。
其实我该警觉的,阿红那么对上红太爷,那坚定决然的态度,是豁出一切的孤注一掷。
阿红,你到时你只要说死也要和我在一起除了我谁都不要,你的爹娘们那么疼你一定会同意的。
我这么教阿红说。
认为我卑鄙也好无耻也罢,因为无论怎样,我想和阿红在一起,名正言顺地在一起。
我这么对自己说。
然后我开始痛恨自己说过那些话,更痛恨我为什么连那么一会都忍不住(小白表太自责,那个的确不是能忍住的……顺便话说这是多么WS的一个方案啊……),以至于回来只能呆呆地看着局势再度剧变,动一下都无力。
我扒着门,破裂声细微不可闻,绽裂的木刺争先恐后地扎入掌心指尖。
都说十指连心,我为什么什么都感觉不到?
没了蚀心蓝的牵绊,我真的连一点阿红的痛都不能分担了么?
大厅里,红太爷跌坐在正中的太师椅上,脸色惨白没半分血色,刚才还意气风发威风凛凛的漂亮男子仿佛一下被抽光了全身气力,一下老了十多岁。
高雅端庄的大夫人也跟着其他的夫人们一起跪着,她伏在地上,纤细的双肩不停抽动,呜咽着不知在哀求着谁。
双方都是最爱的人,该怎么办?
我扒着门,木刺越发深入地扎进血肉,我仍然紧紧扒着不敢放手。
我已经连门都迈不进了,至少请让我站着。
站着看这一场,变相的战役。
阿红已经站了起来,左手的衣袖卷到了肘弯处斜斜伸出,露出的白皙小臂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鲜红蜿蜒而下。
唐果在他伸出的手掌下用了一个极奇怪的姿势仰着头,一动不动,那道鲜红就就那样顺着阿红细瘦的手腕流下,在掌心汇成细流,再凝成一线滴入唐果被迫张大的嘴中。
唐果白玉般的小脸因恐惧而扭曲得厉害,两眼肿大了汩汩流泪,和偶尔溅落嘴旁的鲜血混到一处,狰狞如鬼怪。
那一条鲜血汇成的细流慢慢定格在我空白的视线中,蜿蜒的痕迹袅袅绕绕,妖冶多情。
那是阿红今生的红线,它缓缓缠上我的脖子,一分分收紧。
缠绵抵死,一生一世。
然后红色蔓延到一天一地,鼻翼间有充斥的铁锈味,我扒着门干呕。
阿红,其实红太爷说得对,我根本不配,不配你那样爱我,我连这样看着,就有汹涌而上的昏眩。
这个时候,晕血像个不敢面对的可笑借口。
阿红,三年前你爱的人一定是个比我优秀了多的男子,一个配得上你的人。
可是可是可是,如果只是这样的一无是处的我,如果一开始就没有三年前只有这样的一无是处的我,你会回过头来看我一眼么?
“你要的不只是红家血统的继承人么,本少爷给你!”
阿红看着红太爷一字一句,他的声音虚弱没有底气,在一片静寂的大堂中有明显的颤抖和清晰的傲慢:
“如果你不满意,本少爷可以把他血管里的血全部换过!”
作者:
懒石
时间:
2009-6-16 17:36
苦尽甘来
我突然想起凌岚绝顶那个邪魅又疯狂的少年,他独身站在那一览天下小的绝顶抬头仰天。
他眼里有决绝的哀戚,嘴角却微微勾起,嘲讽地笑。
红色的衣袂四下翻飞,浸出点点暗痕,如饮血的蝶。
阿红从来就不是适合红色的人,可他偏偏要用这最炽烈的艳在我心底灼上肆无忌惮的伤。
他说,我要和小白在一起,死也要和他在一起。
这是我教他的,可是阿红笨蛋,我可不是真叫你去死啊,不是你老爹不同意你就真要去死啊,老实说其实我压根就想过你爹娘会谅解成全我们,走的时候就把明黄屋里值钱的金钱细软打包好做完私奔的准备了。
笨蛋笨蛋笨蛋,我不是真叫你去死啊,我们要活着在一起,过一辈子的,我不是真叫你去死啊,笨蛋笨蛋笨蛋!
我死死扒着门,可还是阻止不了身体下滑,手底是一如既往的软弱无力。
有时候流血,却无法悲伤。
那么便只有微笑,所以我弯起唇角,漾开最温柔的弧度:“这样,你满意了?”
淡紫色的衣袍优雅地在我眼前飘忽,婉转如烛火明灭。
紫上先生,这是你要的结果么?
他淡淡开口,声音清雅如昔,这在最近情感极不稳定的他来说真是难得:
“你在哭?”
紫上是受刺激过大傻了么?现在不去关心你那宝贝徒弟管我干吗?阿红可是在那儿放血快成人干了哎,而且我这么恩怨分明的笑容你哪只眼睛是看到哭?
“虽然我知道你很想我哭但真抱歉我确实是在笑的。”我把眼眯成彻底的月牙,“阿红那么爱我,我都高兴地要死了。”
缠绵抵死,缠绵抵死,一生一世,亦生亦死。
阿红,既然你是笨蛋,我们只有死也在一起了。
滴答,有血混着泪从唐果脸上滑落,在地上晕开冰冷的扭曲的痕迹。
……
“小白,你那天怎么就那么看着,难道你不怕珞儿真的死掉?”紫上手里拿着一朵硕大的艳红绸花,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上一点,对,还要高一点才行。紫上先生你的武功天下第一,轻功应该也差不到哪去,能跳更高才对吧,再高……啊,偏了,还是往右一点……”
知道看天下第一人在自己的指挥下上窜下跳左奔右跑的感觉么?就一个字,爽!两个字,很爽!三个字,非常爽!四个字……
再爽下去阿红该做寡夫了,所以在紫上爆出无数青筋后我识相地打住:“好了好了,这个位置简直太完美了!紫上先生你快下来歇会儿吧,我早给你准备好冰镇梅子汁了。”
紫上冷哼一声飘然落地,我立刻狗腿地把丫鬟送来的梅子汁恭敬地双手奉上。
他接过却没喝,斜挑着眉看我,我干咳一声:
“那个什么,我要是说我当时是想反正你们都不同意这种爱恋在这时代也是畸形的我还不如就这么和阿红一起杀身成仁免得活着给别人做话柄给你们添麻烦估计你也不会相信吧?”
紫上微一翻白眼,意思很明显: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我是想和阿红一起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的,其实得不得到你们的祝福对我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更甚至阿红得不到我也无所谓,我就是这么自私,所以我第一眼看到阿红的血时就想拉着他不管三七二十一走了,才不想管那些伟大的理由呢,什么不能同生但求共死,死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啊,我还是喜欢活着和阿红在一起。”
“那你怎么没冲进去阻止?”
“脚软,动不了。”我看了一眼又用扇子掩住嘴的紫上,顺便也问了一句,“你呢?你那么宝贝阿红,我以为你会进去的,动作还一定最快。”
“……腿软。”紫上扭过头,极不甘愿地支吾了一声,好象和我用同样的理由多么可耻似的。
真是,有什么好害羞的啊,不过是太爱阿红了,所以那场面太过震撼,被抽去全身气力了而已,像红太爷他们不也无力到忘了阻止么。
说起来,好在我们还有脑子结构和正常人有些差异的明黄,当他如横空出世的英雄一般在堂中现身并第一时间抓住阿红替他止血疗伤的时候,所有人都同时松了气,连他后来指着我们破口大骂的形象都光芒万丈只可仰望。
然后红太爷再没二话,答应了我和阿红的婚事。
再然后阿红就放心地晕了过去,我也放心地直奔茅房……
虽然红太爷说了阿红一醒过来就给我们准备婚礼,但是现在阿红都活蹦乱跳好几天了,那个婚礼才准备没到一半。
这当然不是红月山庄的办事效率低,而是红太爷和夫人对他们家宝贝少爷第一次的婚宴太过重视,偌大的红月山庄几乎都被翻了个新,要全依红太爷的意思他大概想把所有的房子都披上一层金。
显而易见,这会是一场华丽辉煌到恐怖的婚宴。
最让我郁闷的是,只有十天前阿红醒过来的时候让我看了他一眼,此后就断绝了我们一切往来,说是婚礼前男女双方不能见面否则不合规矩。
我虽然拿了我们都是男的没有男女双方一说,可惜被无理驳回,甚至连后院都不让我再进一步。
算来算去,红月山庄只有一个发财跟我还有点见面之缘,可人家执掌的是大门的守卫工作,要他时不时进后院给我和阿红暗渡陈仓私通款曲明显太有难度了。
至于最后的绝招小唐果,因为那天惊吓过度一直窝着疗养中,我去看了他几次,那精神气是越来越差。
那个什么,主治医生和贴身护理都是明黄大人的话,也难怪……
没办法,我只有和紫上一起为婚礼的准备工作出点力,借着工作麻痹自己了。
这个工作搭档的另一项兼职就是监视我,不然在全庄忙得昏天黑地的当儿我溜去看阿红的机会也不是没有,当然在他眼皮底下我就一点小动作的可能都不用想了。
和他一起,由于级数的高低立见,那些上屋揭瓦窜梁挂彩的活当然是由他包办,我在下面撩撩眼珠动动嘴皮就行,几天下来,倒也察出了其中的乐趣:
指挥天下第一人的感觉那叫一个爽啊!
“紫上先生,今天阿红怎么样了?”我讨好地凑近紫上眨巴起眼睛,一脸纯洁的希翼。
和紫上一起还有个好处,就是可以探听一下阿红状况,他现在对我的态度又缓和许多,虽然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举动入了他老人家的法眼得到宽恕,唯一遗憾的就是他始终不愿意给我们捎个情书口信什么的。
“和昨天一样,喝完药就睡觉,他本来身子就不好又失血过多,不好好休养怎么行。”紫上抿了一口冰镇梅子汁,惬意地舒了一口气。
“没别的事了么?”
“你还准备他有什么事?”紫上白了我一眼,“你指望他要见你再大闹一场?别说他没这个精力,就算有也不会再有机会了,你真以为红月山庄的人都是摆设?那天只是事出突然毫无预见而已。”
说到那天,他余恨未消地又白我一眼。
“不是不是,我只是担心他,我也怕他不好好听话养好身体……”我讪讪地陪着笑,当然不会把真有过这个念头的事招出来。
“小白,手。”紫上沉默了一会,开始近来养成的习惯。
我一边小声嘀咕着“干吗搞得像老师要打手心一样”一边听话地把手伸了出去。
紫上大概是迷上看手相了,这几天总会抓着我的手看上好半天一言不发地装神秘。
“紫上先生,我的姻缘线怎么样啊?”反正没事,听听他的研究权作解闷了。
他没答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的手,然后指尖缓缓在上面抚过,温柔而多情,带起轻微的酥痒。
我慌忙地夺回手,然后一脸戒备地瞪着他:“紫上先生就算我以前是对你有过好感还求过婚但我现在已经有阿红了不可能再跟你怎么样的而且你不是也有花间大人了么要被他知道我绝对会死无全尸的你不要害我……”
紫上的折扇敲了上来成功阻止了继续下去,而施暴者却像个被害人一样皱着眉头看我,没半分好气:
“你胡扯什么!”
我只有可怜兮兮地抱着手:“那你那么色……呃,暧昧地摸我的手干吗?”
紫上格格地捏了半天扇子,终于还是控制住了没敲下来,不过倒是有再换一把扇子的必要:“你手上的伤,好象已经看不出来了呢!”
好好一段能表明爱心展示关怀的话他愣是说得咬牙切齿愤愤不已,果然越来越不像我初次见到的那个优雅淡然的脱俗高人了。
我翻了翻自己的手掌看了看,已经只剩下几道淡淡的嫩红浅痕,不仔细都看不出来了。
那天阿红固然不妙,我倒也够呛,阿红被明黄抱走去急救后我就瘫软在了地上,然后才觉察那木刺扎到肉里是多么钻心的痛,紫上替我拔除的时候我一直是惨绝人寰地尖叫着。
“已经那么多天了,手上的伤嘛,好得总是快的。”我把手颠来倒去地看:这伤很快就会完全消失,即使没受到阿红那么好的待遇,它连半点痕迹都可以不留下。
明黄用了最好的药,鬼医保证阿红手上的伤也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可他不知道,那不是伤,斩断手腕都抹消不了。
“那天我没点你哑穴。”紫上突然又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么一句。
我想起来了,那天我叫得太凄惨,全山庄的人都特意跑过来向我乱抛哀怨的眼神都没用,最后是紫上说了一句“你再这么叫阿红都要被你吵醒了”我才主动要求紫上点了我的哑穴好还世界一个清净。
“那样啊……啊?你没点?”我哦了一声,随即又惊叫,“你不是嫌我吵么?怎么会放过我主动要求的机会?”
“可你后来就再没吭过一声。”紫上看着我,眼中明净,清澈如洗,“在我没点你穴道的情况下。”
不是你说会吵到阿红么……
我嘀咕着,然后咧嘴一笑:“我连那都能忍,充分说明了我对阿红的爱啊。”
我以为紫上会不屑地鄙夷,可他却反而顺了我的意思还点了点头:“我知道,我其实一直知道你也是真心爱他的……”
……
那个什么,紫上今天一定吃错药了!我要不要建议他去给明黄看一下?
“如果你不是也那么爱珞儿,我早把你杀了一了百了。”紫上说起这话的时候依旧悠悠然然,丝毫不管某人听了后抽搐不已的嘴角。
“呐,紫上先生,如果那天我是阿红的话,我不会那么做的哦。”我干咳一声,引回紫上的注意力,同时暗呼侥幸。
“你的话,是会死缠活赖软磨硬泡吧?”紫上丢过来一个“我看你也没那个胆识”的轻蔑眼神。
“呵呵,也许吧,”我又小小声唧咕了一下“你还挺了解我的嘛”后正色道,“可我不会那么做是因为阿红看到的话,会心痛。”
我把手按到心口看着紫上,眼光炯炯。
那是说都说不出来的感觉,只是痛只是痛,看着鲜红的血在晶莹透白的肌肤上滑过,那么分明,那么分明的痛。
我怎么舍得让阿红去承受。
作者:
懒石
时间:
2009-6-16 17:37
魔踪再现
小白,你要记着,这一生都不能太过执迷于一样事物或者一个人,那样的痴怨……太过沉重,那些念啊欲啊,它们会慢慢弥漫紧紧凝聚,化成这世间未了心愿的妖,然后就那样一生一世缠在你身边心底,侵蚀入肌肉骨血……
那样的痴怨……你承受不起……
哥哥的声音是凑在我耳边响起的,清聆如水流却又柔柔滑过:
所以,放手吧放手吧,他说,这样得不到你就不会太痛苦,放手吧。
虽然见不到阿红的日子显得漫长,但就算度日如年,一年一年还是会过去的,眼看离婚宴只有三天了,我的心情越发雀跃,就恨不得自己跳上天代替太阳升落。
而红月山庄在所有人的努力下何止是焕然一新,简直就改头换面差一步属于重建了。
就比如我眼前这个小院落都被装饰得金碧辉煌到几近罪恶。
我摇摇头,再度看去时已经充满了亲手装点新居的喜悦--虽然只有门前那两只大红灯笼是我踩着梯子挂上去的。
说起这需要我亲手挂上去就不得不提一下紫上先生,今天一直就没见到他人影,不知道跑哪去快活了也不事先知会一声,没人帮我扶着梯子还是很危险的……
我想着想着忍不住抱怨了两声,然后屋顶发出一声踩碎瓦片般的细响。
哪个不知道轻重的这时候还在上屋捣乱,不知道昨天才新铺了目前市面上要价最高的琉璃瓦么?
我恶狠狠想好的教训话语在抬头的刹那堵在了嗓眼,朝上绽开了一脸灿烂:“今天天气真不错,紫上先生这么早就起来锻炼啊?”
屋顶的紫衫男子淡定之中多了一分不易察觉的慌乱,他丢下一句“别跟人说看到过我”就踩着昂贵的瓦片飘然西去。
还好还好,这次没听到碎裂声,我蹦达了两下看不到屋顶的状况,搬过梯子准备上去视察一下受损程度,刚爬了两步头顶又是“咯嚓”一响。
今天爬墙的人还真多啊,紫上我惹不起,这个总不会那么棘手吧?
我恶狠狠想好的教训话语在抬头的刹那再度堵在了嗓眼,继续绽开一脸灿烂:“紫上先生你还是好早啊,还在锻炼啊?”
屋顶上紫衣依旧飘逸的清俊男子本来就要一掠而过的身影停了下来,还不怕失足地在屋檐上蹲了下来。
然后,他看着我眼一眯,无端端便添了一分妩媚:
“小白少爷,你也早啊。”
“你……咳,早、早……”我立刻咬起舌头来。
淡紫衣衫的美人格格一笑,伸手撩起微乱的发丝:“小白少爷,你刚才见到阿紫了吧,他往哪里去了?”
我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然后摇了摇头。
他耸了耸肩:“就知道问也没用,你要敢说才怪呢。”
然后他四下一望踏瓦东飘,同样的是留下一句“也别跟人说看到过我哦”。
……
那个什么,好象是有谁说过花间会在这两天到……
那接下来登场的就该是……
我一个激灵,只来得及从梯子上跳下却没时间移形换位,只能眼睁睁看着梯子直直地倒在我身上,半晌动弹不得,取代碎瓦的是那位魔王暴怒的吼声:
“喂,有没有看见花间那王八蛋?切,一年不见倒是越来越能跑了,还敢碰老子的阿紫,这次再让老子逮到,非废了他不可!”
明黄根本没看他发问对象的我就乱骂了一气,然后带着和他绝美容貌完全不符的变态杀人魔的神情狂飚着离去。
第四个的脚步声踏进来的时候,我还有气无力地躺在地上,眼都不睁的开口:“我没看到过你,你要到哪里去我也真的都不知道。”
“可是你必须知道啊,小白。”来人轻轻笑着,语声清聆,如水流。
来的不是唐果我也没太过惊讶,他会来早在我预料之中,我缓缓推开还压在身上的长梯站起,依旧是露出灿烂的微笑:
“哥哥,你来了。”
那个和我有着一模一样容貌的人今天的衣着是前所未有的华丽,绚烂奢靡的色彩,繁重复杂的图案,金绣银织出一个魅惑世人的恶魔。
太过美丽,我自己都要怀疑:如果我的脸也真是那副模样,怎么会没人被我迷得七晕八素神魂颠倒,连唯一的女拥簇都不过是认错人了?
好歹我也是个穿越过来的啊,不是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么……
“小龙啊,你看清楚点,那个真是我的小白?”哥哥突然一皱眉头,半是叹息地说,“我可爱的小白见到我可是恨不得把天撕个洞把地挖个坑,躲进去的。这么坦然还好象早准备好了就等我来的弟弟,我很不习惯啊。”
白无常的身影像在好不容易收到信号的电视中一样模糊着出现,直至完全清晰后他才翻了个白眼:“被你逼疯了吧?”
这种话肚子里可以尽情表面上可绝不能泄露一分半点的啊,就像我以前一样,看来几天没见,白无常和哥哥的关系也变了嘛。
是真的变了,哥哥听了只不过微微撇了撇嘴角,居然没说什么,连标志性的“秋后算帐”的奸笑都没浮现。
说实话,这样的哥哥,我也很不习惯……
“哥哥,如果我说我不是你弟弟你会信么?”
哥哥突然一把抱住我,在我耳边嘻嘻笑起:“我怎么会认错可爱的弟弟呢,呵呵,是快结婚的人了果然长大了。”
他是指我也会反抗了么?
那厚重的衣服又热又闷,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我死命挣扎了一会才脱出魔掌:“哥哥,这么穿你就不觉得热啊!”
哥哥的脸部表情明显有一丝的僵硬,还微微咬了咬牙,连白无常都是一脸要吃人的样子,我不知道哪里又招他们惹他们了只有识相地干咳一声:
“那个……不想说就算了,你穿什么高兴就好……”
看这情形,应该不会是我想的那样了。
哥哥穿成这丰富多彩的模样,简直比明黄还祸水,而且这么的华丽隆重,压根就像是来迎亲的新郎。
阿红,三年前你到底爱上了谁?
我心里一痛,该来的还是要来,我不是早就想好要去面对了么。
哥哥却不知道被我那句话勾起了什么不快的事,开始烦躁地撕扯身上重重的华衣。
那个样子,是我从来没见过的,原来哥哥也会有这正常人的喜怒,原来也可以让人觉得他不过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我看着白无常轻轻揽过他的身子抱住他的头,那个俊美的鬼神一般的人神情居然是惶恐的,却又万分珍惜。
真可怜,他爱上哥哥了。
我半眯着眼,跟着阳光一起慢慢描画着哥哥微露出的半个脸庞,原来线条是那么柔和优美的,就连靠在男人怀里,都那么美丽。
我微微有些得意了,阿红,我也有着这样的容貌呢。
白无常的表情变幻了数种,终于下定决心地在哥哥耳边说了什么,然后哥哥就恢复了常态,还毫不在意地看向我,神色自如地好象刚才的失常也是他在演戏:
“最亲爱的弟弟要成亲了,我这做哥哥的怎么能显得寒酸呢,怎么样,配得上红月山庄天下第一富的名声吧,还有小白你不是姑爷么,不好好休养生息怎么倒在做这种杂工?”
白无常的神情中颇有几分可惜,也是,那样的哥哥,估计以后再也不可能见到了,姑且不管他是不是真在演戏。
他知道了,他知道要和我成亲的是阿红了,他会怎么办会怎么办?
当然我也知道,现在全天下都在热烈讨论着红月山庄少庄主的离奇婚事,他只要来到这个世界就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他穿成这样过来的时候我会那么担心:
哥哥,你是不是想要抢回阿红了?
是的是的,我一直担心的不是阿红不爱我,而是他爱的不是我。
我一直都很庆幸自己还有点自知之明这样不算一无可取,可现在我已经分不清,自知和自卑,有什么不同。
阿红的感情那么深那么狂,我何德何能。
可是哥哥,如果换做是你换做是你……
我看了眼白无常,你知不知道,他其实一直都在看着你,就算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他是那么地怕你恨你怨你,他看着你的时候,眼里却是或许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感情。
你是最狠毒的妖魔,可为什么他们明知道在你眼里是那么可笑,还要奋不顾身地爱上你呢?
我三年前高考奋斗的惨烈还历历在目,阿红也已经忆起所有,一切却都没变,仿佛延续起三年前断掉的线……
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三年前,阿红爱的,是你……
不是我。
你那天,是不是也穿这般华丽的衣,跟他说我们成亲?
然后,他痴痴等了三年,就为一句:我们成亲。
你们为什么要爱上哥哥呢,我明明好得多啊。
“……小白,你骗了我,该怎么罚你好呢?”哥哥压低了声音,扯着我的脸拉回神智。
我狠狠瞪着他,居然没对他话里的惩罚有反应:“我是不会把阿红让给你的!就算他爱的是你我也不会把他还给你的!爱我要好多了,我是不会让他那么伤心那么痛苦的!”
哥哥难得一头雾水地眨巴了下眼睛,神情无辜,我当然不会上当,依旧跟猫一样竖起了全身的毛从喉间发出威胁的嘶吼。
“好象真的傻了……”哥哥半点被怨恨者的自觉都没有,转向白无常无奈地耸了耸肩,“不管了,先带回去再说。”
带回去?就算是脑子有点模糊的这时候,我心中还是警铃大作。
于是,白无常点头过来的时候我一边后退一边道:“我说过我爱上人了,已经离不开他了,你明明也同意不再带我离开的。”
“那是骗我的吧。”
“我只是没告诉你爱的是谁,这有什么关系,不都是爱上一个人么。”
“你爱上谁我都可以让你留在这儿,就他不行。”哥哥的表情十分严肃的,可他不知道,放在他脸上就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为什么?”就因为他爱的是你?我会比你好很多好很多,让他心甘情愿爱上我。
可是如果他会像唐铃一样知道我不是你就离开的话,我就一辈子不让他知道,哪怕要一直骗他他爱的是我。
“解释起来很麻烦!”哥哥很没责任感地答了一句,然后过来拥住突然无法动弹的我朝白无常一笑,“小龙,走吧。”
白无常不知道从哪里拖出一件长长的披风把我们卷住,然后双手在空中虚空划起诡异的图案。
我不要走我不要走我不要离开阿红!我极力挣扎着,手脚却连移动一分都困难。
身体缓缓有了漂浮起的感觉,我真的要离开这里了么?
眼睛迷糊起来,像被什么蒙住了似的,我仍转动着它努力向下看去:如果,如果能再见到阿红的话,我会不会像那些漫画小说里的一样突然拥有无穷的力量?
不是眼花,我揉不了眼睛,却清清楚楚看到那小院落中站着一个火红的身影,他抬头仰望,直直对上我的视线。
我该欣喜他找到的是我不是哥哥,嘴角一歪,却笑不出来。
阿红眼睛又大又圆,清澈见底。
满满的,满满的,满是绝望。
然后是一种深深的痛,我真的有了力量,却只够动一下头,咬在哥哥抱着我的手臂上。
狠狠的,我不知道想吃谁的肉。
回去之后
“滴铃铃--滴铃铃--”
迷迷糊糊间,闹钟就催魂夺命般地叫起,我眼都没睁就随手一扫:我都到古代了还怕什么上学迟到啊……
等等,慢了几拍的大脑这才开始运作:这里是古代,为什么会有闹钟这种东西?
我很想骗自己说那是因为红月山庄贵为天下首富,有一两件稀罕的玩意也是正常的,唐朝或许更早的时候就跟外国有贸易往来了不是?
可惜进入视线的场景物件都熟悉到让我痛恨的地步:这确确实实如假包换地是我的房间没错。
我真的回来了,回到我原来的世界,我揉揉眼睛,又倒在床上。
那一个多月的种种,是不是只若春梦一场,醒来便了无痕迹?
“你想得没错,确实只是一场梦哦。”卧室门突然被推开,哥哥拉着一张笑脸晃了进来,坐上床头,“小白长大了,也会做春梦了嘛--”
他把“春梦”两个字用高挑的音发出,意味深长。
就你才会做那种“春梦”!我暗暗翻了个白眼,没深究他怎么会知道我在想什么,哥哥那种妖怪连商场老狐狸的面具都能轻易拆穿,何况我这单纯少年的浅显心事?
所以我只打量了一下他四周:“那个白无常呢?”
“什么白无常?”哥哥眨了眨眼睛,一脸疑惑后“哦“了一声,“那也是梦里的吧,你现在已经醒了,那就把梦里的一切都忘了吧,只是做梦而已。”
哥哥看着我,语调放得缓慢轻柔。
“只是做梦而已?”我把手捂上胸口,心脏生长的位置,“那心也会真的痛么?”
“会啊。”哥哥看着我,伸出手在我眼圈下面轻抚而过,“有些人还会哭哦,虽然只是做梦而已。”
我揉过眼睛,所以知道自己没哭过,但是哥哥眼中的神情,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我以为在以后漫长的祸害遗千年的日子里也不会再有的,认真的担忧。
但是我实在是没耐心再跟他把游戏装着玩下去了,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指着他鼻子开始数落:“哥,你如果要骗我这只是一场梦总得拿出点诚意来吧,穿得这么花枝招展的你要跟我说现在流行复古么?”
没错,哥哥身上还是那件有着绚烂色彩繁复图纹的华丽古装,他连行头都不换一下就来招摇撞骗,真以为我叫小白就是小白了?
“切,失败了啊。”哥哥扭过头啐了一口,伪善的嘴脸神速收起。
我懒得问他都回现代了为什么还巴着那件怎么看怎么诡异的衣服不放,看看身上穿戴齐全就一声不吭地从另一边下了床出门。
“小白,今天是星期天不用上课,哎,你要去哪啊?我早饭还没吃呢……”
他以为我还会上学么?我回来了一切就会恢复原状地继续下去么?哼,早饭?饿死去吧!还穿那么白痴的衣服,早晚中暑中死你!
我歹毒地咒骂着,然后走出门抬头。
天空一明如洗,万里无云。
再走几步就是热闹的街道,现在正是上班时间,人来车往拥挤而有秩序。
楼口处小卖店的阿姨看到我热情地往我怀里塞了几包话梅还念叨着这几天一直都没看到你你哥说你病了看你还这么小就三天两头跑医院也不知道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别以为年轻就可以任性挥霍小白我看你一直是个乖孩子有病也应该不是像我家那个只知道在外面鬼混的死小子那样疯出来的之类等等等等。
我微笑着接受了她的好意,寒暄几句后走到了街上。
扔了一颗话梅在嘴里,钻心的酸。
我在街上漫不经心地踱着步,车子和行人在我身边来去依常,偶尔会有认识的人搭话,我浑浑噩噩地应对着,然后继续前行。
这里有我熟悉的街道高楼,我熟悉的衣着打扮,我熟悉的生活方式,可我却已经不属于这个熟悉的世界,再也不属于了。
这里,没有阿红。
人是会成长的,尤其有了爱情的动力之后。
所以纵使软弱如墙头草的我,也没有自怨自艾着缅怀那失去的感情让它成为心中最美丽的回忆,也没有在现代的人群中苦苦找寻他的转世来一场隔代之恋的浪漫……
我把时间都放在了最实际的上面:花了五天五夜的时间上网搜寻关于穿越关于同性爱此类准备找出点头绪积累点经验啥的,结果那叫一个五花八门色彩缤纷,我以前看到的那些小说漫画根本就是太阳底下的萤火之光,渺小可不计。
我拼了老命地念着“阿红在等我回去阿红在等我回去”然后把五天五夜硬是熬了过来,据说最后哥哥从网吧找到并把我拖回去时我已经两眼发直口吐白沫了。
回去我立刻整了整获得的信息,然后在休养生息了两天恢复一丝人形后再度踏上了孜孜不倦的“求学”之道:我才看了不到一半呢。
可是我再去的时候那家网吧老板居然拦在门口死活不让我进,还指天划地赌咒发誓说自己早不开网吧那种毒害青少年健康成长的十恶不赦之地好多年。
我当时没太在意,以为是自己前几天的样子把他吓着了所以怕过几天的报纸头条就是“某花样少年在XX网吧连包N宿暴毙,望广大青少年引以为谏”之类的才谢绝我入内,可从城北跑到城南兜了一圈,所有的网吧不是要装修就是要改行,居然愣是没一个让我跨进去半步。
然后我就反应过来是哥哥在作怪,没想到他已经神通广大到这地步了。
这样的哥哥,我有办法胜过么?
我望着天叹了一口气。
天空湛蓝而明净,真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颜色。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门开着,哥哥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回来了?”
我向着天花板翻上了眼,绕过他走回自己房间碰地关上了门。
“他是为你好。”不出所料,一进屋,白无常就悬空了出现吊灯上。
自从我对哥哥采取了非暴力不合作乃至无视的抵抗方针后,哥哥本人没怎么样,甚至可以说是放任着我对他不敬,倒是白无常看不过去,有事没事跑到我房里替他不平。
“心疼他的话让我回阿红那儿啊,”我躺倒在床上,这样正好直直看他,不用抬头太累,“那样就没人气他了。”
切,他会因为我对他的态度生气的话就不是哥哥了,看到我难得勇敢起来对抗他感到很新鲜才陪我玩玩的吧?
白无常从灯上跳了下来,我没跟着转眼,仍然望着摇曳不定的吊灯,怔怔出神。
“你还太小,不是第一次的爱恋就是一生一世的,你就那么肯定你以后不会再爱上别人了?你只是太小……”
“可是没有阿红的话,我就没有以后了。”
“……” 吊灯还在来回打转,眼角的余光扫到白无常的身形也微微一晃,“他就是怕你会那样深深地迷上什么,他是担心你以后会更痛苦……”
是啊是啊,小白,你要记着,这一生都不能太过执迷于一样事物或者一个人,那样的痴怨……太过沉重,那些念啊欲啊,它们会慢慢弥漫紧紧凝聚,化成这世间未了心愿的妖,然后就那样一生一世缠在你身边心底,侵蚀入肌肉骨血……
那样的痴怨……你承受不起……
所以,放手吧放手吧,他说,这样得不到你就不会太痛苦,放手吧。
可是我已经想起来了,那是我四岁的时候扒在玩具窗口赖着不走他在我耳边用阴沉的调子念着的,那时太小的我听到鬼啊妖的就怕了,以后再不敢缠着要求什么玩具。
可阿红不是玩具,我不是想要他,我只是想要和他在一起。
我转向白无常:“你也要跟我说这样执迷会招来鬼怪什么的吓我么?”
“吓你?”白无常俊美得异于常人的脸上突然漾开一个诡异的笑容,“只是吓你的话,那你以为,我是什么?”
窗开处,有微微的夜风掠进,白无常几可垂地的银发蓦然散开,在眼前交织成一片璀璨的光影,妖冶的华丽。
不知道沉寂了多久,我才低声问道:“你是说我是不可能和阿红在一起的,所以哥哥才要在我更痛苦之前分开我们么?”
因为阿红爱的是哥哥,不是我,所以他怕我痛苦?
“也可以这么说。”
“可我宁愿选择那样的更痛苦,而不是现在这样活生生的分离。”我看着白无常,一字一句:
“如果,如果你知道哥哥永远不会爱你,你就会选择离开他么?”
“……”
白无常定定地看了我很久,然后开门走了出去。
然后,我听到他说:“让他回去吧,他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无论怎样都能承受的……”
“你不是都知道么,难道还要我看着他也那样?”哥哥的声音冷静得有点过火,“我只有小白,这一局,我绝对不会输!”
“你都已经……”
“那不同。”哥哥打断白无常要出口的话,我走过去关上了门,隔绝那仿佛说给我听的对话。
哥哥,我一直知道你不会害我,所以我从来不担心,哪怕你把我送到多么奇怪的地方,我抱怨归抱怨,从来都是安心地接受的不是么?
我其实一直最信任的是你,就算我从不承认。
可是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不过哥哥,你跟谁赌了什么我都不管,我是一定要回到阿红身边的。
从白无常身边打开缺口的战略是成功了,可惜没有哥哥的话他绝不敢偷渡我过去的,我又鄙视了一下有那么大本事还被哥哥吃的死死的白无常后只有自食其力自己自足了。
网吧去不成不要紧,反正资料也收集得差不多了,看到第四天的时候我就发现后面就都大同小异,那剩下没看的里面估计也八八九九范不上一一细查了。
时间在你忙碌的时候总是过得飞快,我埋首于实验时,一晃就又是五天过去了。
“……”我一瘸一拐地从出现在门口面无表情的哥哥身边走过,没忘了把手里的照片捏紧一点:看什么看,要不是你把照片藏那么好我也不用把房子翻成这样的。
身后传来哥哥冷冷的吩咐:“小龙,给我整理好,一分钟。”
白无常已经不再像以前一样偶尔现身而是几乎成为家中一分子了,所以也很光荣地顶上了我以前的地位接受哥哥的喜怒哀怨。
于是,我得以平安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爬上顶楼,定制的白袍--OK,草人--完毕,七寸钉--搞定,照片--到手……
所有诅咒道具一应俱全,我就不信上次只偷偷骂了一句哥哥就被活劈这次会没事。
可惜我刚把草人照片用钉子敲在一起拿在手中朝天狂笑时,楼下不知什么时候围了黑压压一大群人,居然还有警察拿着大喇叭冲着我喊:
“有什么事下来再说,千万不要想不开……”
黑线,谁想不开了,没看见我只是在进行黑魔术的诅咒仪式么!
可惜这区区的三层“高楼”加上我莫名其妙突飞猛进的听力实在阻止不了那群围观群众的私语不被听个清楚:
“这不是小白那孩子么,怎么会这么突然想不开了?”
“不突然不突然,他好象被什么东西缠上了吧,这几天一直祸事不断,前天被野狗群追着咬过了三条街,后来还被运输车直直撞上,昨天还掉进了没盖的下水道里。”
“还有还有,他好象还被一群不三不四的人纠缠着,对了,楼他不是三天前就跳过了么,就在国贸大厦啊。”
“说起来好象XX大桥他也爬过了……”
……
怎么说得我跟自杀狂似的?我不过是照着总结出来的穿越方法一一尝试而已,别人被狗咬了一下就穿了,掉个下水道也能穿,跳楼跳崖的就更不用说了,穿到你爽,碰上是第一千个或者五百位的整数的话还有优惠如自选地点身份等赠送,怎么我什么都去试过了,就半死不活地带了一身伤?
要索性挂了的话也许还会因为不在阎王名簿上安排个带忆转世之类的呢……
以上种种都失败之后我才把目标选定在这个无论几率还是准头都高居穿越之冠的雷劈上的,可惜唯有这,是可遇不可求,我只有从诅咒哥哥试起,指望老天再跟那天一样劈个雷下来……
作者:
懒石
时间:
2009-6-16 17:38
再踏征途
“唉--”
我闭上眼睛,不想再看那熟悉到恶心的纯白。
哥哥和医生的谈话声伴随着脚步声由远而近,听声音还是原来那个,这几天下来,他都快成我的专属医师了,此刻他的语气充满着前所未有的感慨:
“我在医院快三十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被雷劈成那样居然没啥大问题的,连烧伤都只是轻度,还有前几天那些明明可以致残的伤势……白先生,你的弟弟真不简单呢。”
“还是多亏医生医术高明,给您添麻烦了。”
哥哥的声音谦逊有礼,然后就是医生有点不好意思的笑:“哪里哪里,也是你弟弟自己身体素质好,那个,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不过请劝劝他不要再拿自己身子开玩笑才好。”
哥哥应了声推门而入,走到我床前,隐约感到他的指尖在我满是绷带的脸上轻轻抚摩着,半晌,他叹了一口气:
“雷也劈过了,什么都试过了,也该死心了吧?”
我闭着眼不理他,牙齿却情不自禁地狠狠摩擦起来:就知道那晴天白雷是你搞的鬼,不过就算要满我雷劈的心愿,也不用一下把球形闪电旱地雷的都往我身上招呼吧?死了倒罢,万一不巧毁容了你要怎么赔?
“你回不去的,死心吧。”哥哥说这句话的时候,语调平静无波。
我也知道啊,那么多穿越,除了是靠道具或者特定地点的,我就没看到一个是回来继续安静过日子的,当然就更不用提再穿一次了,呃,那些带着那世界的爱人一起回来的不算。
可我怎么可能死心?
所以我不再装死,一下从床上翻起抓住了哥哥的衣角,头微微向上仰起四十五度角,眨巴下眼睛挤出几滴泪花润了眼眶,这个撒娇绝招我对着镜子练过了无数次绝无差错的。
虽然我万般不想还是要靠哥哥才能达成目的,不过我真的尽力了:
“哥哥,你让我回去吧,我要和阿红在一起,我想他……”
我本来是想呜咽几下加强效果的,可是这么几天硬憋着要和哥哥争口气的力量一下示弱,眼泪就不受控制地大滴大滴地落了下来:
“我想他,你让我见他让我回去让我见他你为什么不让我回去为什么不让我见他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哥哥不知道为什么还穿着那件华丽到夸张的古式长衣,当然我也不会管这个,只是揪着它把眼泪鼻涕一个劲地往上抹。
渐渐地,那厚重的华衣上缓缓漾开无力的淡晕,泛出斑斓的色。
“小白,这儿才是你生活的地方,你是不属于那个世界的。”哥哥的手迟疑着还是摸上了我的头。
“白无常呢?他在对吧,他在的对吧?哥哥,你让他送我回去,求求你,我这辈子就求你这一次你让他送我回去吧……”
“小龙他因为平白劈雷暴露行踪被天界的人发现……”哥哥慢慢勾起嘴角,凉凉地微笑起来,“他不会回来了。”
然后我就那样挂着止不住的泪抬起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哥哥:“那为什么你还可以这么笑出来?他会青天白日打雷是为了你……”
我的指责没能继续下去,因为白无常一脸无奈地出现在了他身旁:“你明明最怕的就是他恨你,何必非要这么说呢。”
混蛋,这时候还不忘耍我!
我狠狠瞪了一眼立刻笑得前俯后仰的哥哥,刚才理直气壮质问他的自己真像个白痴……
等他安静下来,我也擦干了泪,很平静很冷静地看着他:“哥,我要和阿红在一起,我死也要和他在一起,这辈子我除了他谁都不要。”
阿红,原来轮到我的话,我也说不出多么优美的言辞去打动人。
只有,我死也要和你在一起。
我摸出枕头底下准备好的小刀抵在右手动脉上:“哥,让我回去。”
原谅我连新鲜一点的方法都想不出,阿红,这次就让我盗一下你的版吧回去再跟你赔罪。
“这个世界,没有人会因为少了谁而活不下去的。”
刀刃贴着手腕的感觉是冰凉,哥哥站起身,从上扫下来的目光,却是完全的寒。
他站在那里,挑着眉眼,抿起唇讽刺地笑,那华丽的衣和俊美的白无常都只成了陪饰,他的声音如水流,清聆而冰冷:
“何况,就算你死了,我也能把你从地狱带回来的。”
然后他又忽地弯了眼,缓和了漂亮的五官,柔柔地问:“你信不信?”
“哥,我知道你神通广大无所不能,可是,”我看着哥哥眼睛一眨不眨,手上慢慢用力,“你惟独不会爱人,所以哥,你不会知道……”
冰冷的刀锋轻易地在腕上划开长缝,瞬间鲜红。
几日的思念痛苦混在全身的血液中,这时仿佛一下找到了宣泄,向那个缺口汹涌而去。
血色弥漫,一天一地。
“你不知道,不是活不下去,是不想活下去了而已。”
我看着鲜红的液体自腕间涌出,那么疯狂而绝望地在惨白的床单上一路蔓延,渲染开大片大片的艳丽,美得令人瞠目。
宛如那不顾一切,用生命绽放的三日华。
我不是晕血的么,那为什么这样看着,冰冷的四肢反而会涌上丝丝暖意?那漂亮的绯红色在翻滚间愈显浓烈,仿佛下一刻便要着火燃烧。
于是我弯起唇角,缓缓地笑,原来鲜血并不是这么可怕的。
有手上小刀一直的助力,血液是汹涌不绝的,代替它逐渐凝固的是时间。
给放血事件划上终止符的是一个凑巧路过的小护士的惊声尖叫,明明之前门是关着的啊,哥哥扭头看了眼跌坐在地上捂着嘴颤抖着的小护士,然后对一脸无辜的白无常皱了皱眉,却什么都没说,再次转回脸上仍是不惊不怒,无喜无悲。
我毕竟不是那个坐拥三千宠爱的红大少爷,哥哥更不可能效法爱子情切的红太爷。
于是,差不多也到了极限的我就翻白了眼,最后悲哀地只能想到这么一句:
连终极禁招都出了,半点效果都没有,我这样……是不是就叫山穷水尽已无路?
“小白,如果你能醒过来,我就和你好好谈谈。”
可是哥哥的声音偏偏又缓慢而优雅地在耳边响起,冰冷如水流的嗓音,却是清沁入心。
所以说古人谴词造句真是有讲究啊,山穷水尽疑无路,下面不就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么?
我立刻纠集起全身尚未死去的精神,奋力睁大眼,直直地盯着他:“我已经醒了,我们这就开始谈吧……”
哥哥翻了个华丽的白眼,白无常立刻心领神会地飘到我身旁,不打招呼就是一个手刀劈下。
--靠,这是作弊!
“呕--”
一看到推门进来笑得天花乱坠没心没肺的哥哥,我就条件反射地伏在枕头上抠起了喉咙。
“哎呀呀,小白,看来你很没有和谈的诚意呢,其实我倒是没那么介意……”哥哥一手托着特大号的保温瓶,无所谓地耸肩。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刚才隔壁房的病人给了我一个什么难吃得要命,我才想着要喝哥你亲手做的东西淑淑口你就来了呢,实在是太巧了。”我立刻组织好脸部神经摆出职业笑容,附送迫不及待的垂涎欲滴,“哥,今天给我带什么好吃的来了?”
“增血活气强身健体A套餐,我看你最喜欢这个今天就多做了一点,慢慢吃不急,还有很多呢。”哥哥体贴地给我递着勺子毛巾,笑得无限欣慰。
他当然欣慰了,为了满足他那个“身体要全养好才送我回阿红那儿”的条件,我已经不抱不怨地当了他三天的药物实验品。
不提那个对灼烧电烫有“奇效”的发痒软膏,也不说那个骨折挫伤者之“必备”的糖衣胶囊,光只每天三顿的“补血ABC套餐”就足以让我后悔那割脉一万次。
就拿面前这个集血红鲜红猩红深红暗红于一身总之就是满堂红的“增血活气强身健体A套餐”来说吧,真不知道哥哥到底是拿哪个星球的生物做成的,居然可以在甜腻中夹杂苦涩,酸气中混淆辣味……
那哪是补血大餐,活生生一出人生百态啊……
呜,自杀的招数有那么多,上吊服毒投水电亟都可以,我当初为什么要脑子发昏选择放血?
可情势比人强,就这种东西我还得感恩戴德地三叩谢之,天知道我得透支多少意志才能在哥哥的注视下吃得“开怀”吃得“痛快”啊!
不得不说,哥哥这招的确够狠,要不是我要回到阿红身边的念头已经根深蒂固无法自拔,还真可能就败北在这温柔不见血的杀意下呢。
奇迹的是,在这种明显的迫害下,我的身体居然还一点点好了起来,这当然得归功于我对阿红的思念之深情之切。
只是,偶尔独自在病房的时候,我会对着月亮短吁一声:这都可以……主角果然都是小强命来着……
而今天,我对阿红坚定不移的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严酷考验:当白无常端着满满一锅“增血活气强身健体A套餐”的身影在房中显现的时候……
我身子晃了两晃,尽职地倒了下去。
哥哥,你真的不是想靠这个留住我么?骗人的吧一定是骗人的!
片刻后我又神速蹦了起来跳到白无常身边抢过锅子就大口大口吞咽,原因当然是哥哥说了一句“把这些喝完的话,你就可以去了哦”。
我一边喝一边激动地流着热泪:XX的,老子终于熬到这一天了!
一瞬间,连那东西都变得没那么难喝起来。
“啊,我又没说现在就全喝掉……”
“嗤--”
哥哥的马后炮刺激得我一下喷了白无常满头满脸。
全身雪白连皮肤都是异于常人更近乎透明的白无常笼上了一层惨淡的红,加上他本就微红的瞳眸和吃人般的神情,除了可怕还是可怕。
我干笑两声,立刻缩到了哥哥身边,还眨巴了下眼不忘初衷:“哥,今天天气这么好,我又把那个都喝完了,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要不,我们这就动身吧,啊?”
哥哥漾开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小龙不介意的话,我无所谓。”
“……”
我扭头看了看白无常,埋进了被子:咳,也不差这一天……
“小白,你这一去并不一定会如你所想般顺利,你确定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后悔?”
“恩。”我一边点头一边忙着把果冻话梅巧克力QQ糖什么的往已经撑得鼓起的大旅行包中塞,这些东西古代人肯定没吃过,这下总能让紫上先生他们知道我也有拿得出手的地方。
“他或许已经忘了你哦。”哥哥浅笑着轻拂衣袖,一片流光异彩。
他身上的华丽长衣从第一次就没见他换下来过,我真怀疑他晚上是不是也不脱,不过奇怪的是居然也没人特别在意,大概是对于哥哥大家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吧。(小白,对你其实也是……)
“甚至他已经娶妻生子了哦。”
“早叫你把那白痴衣服换下来了,哥你是热糊涂了吧,就算我回去阿红已经成亲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有孩子啊,何况成亲的话还可以休妻的嘛。”
哥哥看了眼身上的衣服突然沉默了下来,白无常拧着眉瞪了我一眼好象我多没心没肺似地,好在片刻后哥哥又笑了起来:
“说得好,不愧是我弟弟,可不要输给别人丢我的脸哪。”
我莫名其妙松了一口气:奇怪,为什么我真要觉得心虚啊?
“小白,记着你一定要幸福给我看。”哥哥浅浅地弯起眼,淡淡地笑。
我想,这会是我第一次心甘情愿听他的话。
“不过生子也不是随便说的呐,小龙要是又出错的话送你到十年之后也不是不可能哦。”哥哥的眉眼弧度更弯了,甚至捏了一块小花帕挥起手,“保重--”
……
作者:
懒石
时间:
2009-6-16 17:39
纵使相逢
千万不要恨你哥哥,他只是怕了。
你们两个,一旦爱错人,就会万劫不复。
风在我耳边掠过,连同白无常银白的发丝和悲伤的细语。
可是就算会万劫不复,你也宁愿他学会爱上人吧?
不啊。
骗人,你的眼神明明告诉我人都是自私的。
因为我不是人啊,要他爱上人干什么?
白无常略略抬起了下巴,从他怀里看上去,那白发红颜,是非人的美丽。
他最后笑着说:祝你好运,要幸福呐。
他最后的最后还是追加了一句:不要恨你哥,真的。
所以我拉开了嗓子使尽全身的力气大吼:
“我不恨我哥,我恨你--你--你--”
“你你你”的尾声被拖得悠长绵远,其声之凄切悲愤惊飞了老大一群盘旋不去的乌鸦。
我死死抱着手中粗大的类似升旗杆的物体,一次之后眼睛就再不敢往下瞟了:都说我已经患上恐高症了,还把我挂在这么高的旗杆上……
红月山庄根本没有这么标志性的物体啊,白无常你这个天杀的神棍到底把我扔哪了?
当然,与其说他只是弄错地方了,我更相信他是在蓄意报复,早知道刚才应该多说点哥哥好话的……
微风卷着几片枯叶从身边刮过,不冷但生寒:因为我紧紧抱着的杆子在这样的轻拂下居然有了一丝晃动。
于是我什么都没考虑地就大叫了起来:
“有没有人哪?救命啊--”
如果当时我知道当时从下面经过的人是阿红并且从此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我很没用的印象的话,我绝对会选择二话不说情愿摔个鼻青眼肿骨折腿断什么的。
当然,如果只是如果,可是那时候打死我也不信阿红会穿艳红以外颜色的衣服啊,所以在瞥到一抹淡蓝映入眼底的时候自然会扯直了脖子喊救命的。
“这位大哥,能不能帮个……”
我把手抱着紧了又紧,连两条腿都圈了上去,整个人跟树袋熊一样贴着旗杆,确定是杆在人在杆断人亡后才用了极小的幅度向下扯开一个艰难的谄媚笑容。
然后,那位淡蓝衣衫的救命仁兄抬了头,精巧细致如名家竭力雕琢出的脸庞上浮现了一丝惊讶。
再然后,我的大脑立时当机。
再再然后,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松了手,总之就是直直地掉了下来,而且无巧不巧地往那人身上砸去。
阿红,真是好熟悉的见面方式啊……
“扑!”
我结结实实地在地上砸出了一个人形大坑,激起满天烟尘。
痛痛痛痛痛!痛死我了!全身的骨骼都摔散了一样的痛得要命,我是很想多情又温柔地问候一下阿红有没有事的,但是实在是痛得连眼皮都撩不起来了……
不过我刚才的确是有看到他的身子飞快侧身一闪所以我才会这么直接地与地面亲密接触的啊,不管这算不算无情,他没事就好。
“喂,小子,你死了没有?”
后背传来一下一下的戳弄,下手很轻,如果不是在我摔得七晕八素要死要活的情况下的话……
“痛死了,再下去活人都被你戳死了!”所以我实在受不了地跳了起来,刚叫了一句就又“扑通”倒在了地上,“啊啊,我的腰一定断了,腿也肯定折了……”
蓝衣人眨巴了一下大眼,最后得出了一个“原来是个精神错乱的白痴”的结论写在脸上后转身就要走人。
我眼明手快奋不顾身上疼痛地一把拽住了他裤脚:
“我都这样了,你要负责!”
“小子,搞清楚你可是自己跳下来的,居然要本少爷负责?”蓝衣少年双手环抱在胸前,从高处投下来的目光满是不耐,“脑子摔傻了吧!”
那的的确确是我的阿红,有精致华丽的容颜,盛气凛人的骄傲。
惟独,他从高处投下来的眼神嚣张依旧,却陌生地让人心悸。
哥哥那乌鸦嘴,阿红真的失去记忆忘记我了,我要怎么办?
可是,或许全部忘掉,才是对阿红最好的吧,把我对他的伤害全部忘掉,这样他就不会露出那么悲伤绝望的表情。
哥哥带我离开的那天,阿红清澈见底的眼中,是满满的绝望,无它。
那么,就忘了吧,我这次会给你没有伤害没有痛苦的回忆。
我费力地抬头,真的是全忘了的好,现在的阿红看起来神清气爽,甚至比第一次见到他时还来得年轻气傲不可一世。
难怪大家都说精神好了人都会跟着年轻几岁的啊……
虽然心里好象少了什么似地空空的,我还是强打起精神朝眉头越皱越紧的红大少爷展开灿烂笑脸:“其实我是想说谢谢你救了我,我会报答你的。”
“本少爷救了你?”红大少爷朝天翻了个白眼,撇了嘴,“你没看到本少爷是往旁边闪开的么?”
“那是因为目测地点发生偏差了吧,恩公你有这个心我就满足……”
“本少爷是看准了才让开的。”依旧是毫不留情的坚定回答。
“咳,我的意思其实是恩公你给了我跳下来的勇气,要不是你我可能就只会一直挂在那儿直到风干,”我手里把他的裤脚抓得更紧了,“恩公你就让我报答你吧,父亲教过我受人点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要是不让我报答你的话我会一辈子寝食难安的。”
当然,别说父母教诲了,我压根就没他们是否存在过的印象,至于哥哥,他要教也就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损人一定要利己”之类,不提也罢。
“好了好了,你要报就快报!”
阿红果然是善良的,看我这么可怜兮兮地哀求口气就软了下来,虽然眼还是瞪着脸还是绷着,可他要是知道自己那样有多可爱的话估计就不会特意装这么凶了。
“在下身无长物,救命之恩却是非同小可,少爷不嫌弃的话就让我以身相许吧!”
我想我的脸皮真是够厚的了,说出这种话居然脸不红气不喘的,看到红大少爷抽搐的神情还不忘加上一句,“当然,你要嫌弃我也只能以身相许……哇--”
红大少爷整个脸憋得青了又紫,往死里踹了我好几脚才解了气,抖抖下摆扭头准备离开凶案现场。
“等……等一下……”我捏着一块破碎的蓝布向他伸出,虚弱无比地一笑,“你的……衣服,被我撕,坏了……让我……负,负责吧,我……我没钱,就以身……”
原本停下脚步疑惑地回头的阿红又高难度地扭曲了漂亮的脸庞,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七个字:
“你给本少爷去死!”
我这次没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纯粹的是想给你做小工赔钱啊……
可惜我还没来得及说明这次纯洁的意图就实在撑不住全身的惨状,在阿红还没血上加伤前晕了过去。
以身相许,不应该是很吃香很流行的报恩方法么,我长得也算能为美貌指数加分啊!
“少爷,您尝尝这个烤蛇串的味道怎么样。”看着手中经过我精心烹饪香气扑鼻惹人食指大动的香串蛇肉,我的郁闷心情才算稍稍放了晴,颠儿颠儿地捧着跑到了阿红房中献宝。
为了这点蛇肉,我可是下山逛了好几圈集市的,跑得腿都细了。
大概是我的恢复能力太过惊人,我还记得我醒过来没痛没痒般跳下床时阿红震惊的神情,然后就同意了让我做小厮留在身边,不管他是不是想要一个经得起折磨的人,有跟在他身边的机会当然要抓紧,吃点苦算什么。
何况,要想抓住爱人的心首先就要抓住他的胃,我就不信凭我举世无双人人称赞的厨艺,阿红会不乖乖地拜倒在我的平底锅下!
“少爷……”冲进门后我才看清了情况,呆了一呆把手中的盘子飞快藏到身后,低垂下头一步步退了回去,“对不起,打扰少爷您用餐了,我一会过来收拾……”
红大少爷的面前,是满桌的奢华菜肴,他的腮帮子鼓成了包子,含糊不清地“恩”了一声。
我奔出一段路后听到他“小白你不吃么,还有你身后是什么啊”的问话。
他还叫着我小白,可是,已经和小李发财那些没什么两样了,只是对小小下人的称呼而已,连朋友都不是。
我狠狠摔了盘子,蛇肉狼狈地散了一地。
真是寒酸透了,我看着看着慢慢抱头蹲下。
我说谎,我说阿红全部忘了的好,我会再给他全新的美好回忆,其实我却在处心积虑地想要唤回他的记忆,用一切可以刺激他的东西。
比如眼前的蛇肉,我为了它在集市上逢人就问,整整转了三圈。
我还记得第一次考蛇肉给阿红吃的时候,他把我夸得天上有地下无,说要吃一辈子记一辈子,还差点又跟同时在场有同样想法的唐小姑奶奶打起来。
我跟自己说要他想起来是因为那样才是完整的阿红我爱的阿红。
可明明最清楚的就是我自己:我只是受不了,受不了他用那种完全陌生完全没有我的眼神看我。
那样清澈见底的眼中,映着我,却没有倒影。
我是一个自私又刻毒的人,独自一人的话就承受不了痛苦,那样的话,选择不爱人的哥哥或许还比我高尚一点。
上一次,你沉睡了三年,这一回,你要用多久来祭奠你那被再次背叛的爱情?
阿红……
“喂,你在这儿干吗?刚才本少爷叫你没听见啊!”阿红略带了点傲气的声音蓦然响起。
“少爷吃完了?”我连忙把地上的盘子捡起,“这是借别人的我先还了再去收拾……”
“这是什么?黑漆漆的,不过闻起来挺香的。”
“烤蛇串,用小小的毒蛇做会更好吃……”我不指望他能想起什么,却又微微地盼着。
大概是我的神情把渴盼表现得太明显,阿红愣了一下明白了什么:“你做给本少爷吃的?”
我点点头,可阿红并没有煽情地捡起一串来吃还跟我笑着说“真好吃”之类的来抚慰我,反而撇了嘴:“麻烦,要等你做给本少爷吃的话,本少爷早饿死了。”
我闷闷应了一声,无意识地用衣袖使劲擦着盘子,然后听到阿红有点不耐烦地抽了一下鼻子:“以后早点拿过来,本少爷倒还没吃过这个。”
“恩。”
我应着,心里突然轻松起来:或许,这样也不是很坏,起码阿红的眼底,同样没有其他人。
“少爷,这儿是什么地方?”
收拾完桌子阿红带着我说要出门逛逛,经过广场的时候看到昨天挂着我的旗杆升起了一面大大的“武”字旗,我这才想起我连到底在哪都不知道呢。
就算红月山庄可以整个重修,但是山绝对改不了,所以我确定这里绝对不是红月山庄,那怎么阿红单身外出也没人跟着?
“凌岚,过两天就是武林大会,那时才叫热闹。”阿红歪了脖子看我,“你什么都不知道--也是偷偷跑出来的吧?”
……不是“也”,偷跑的只有你一个吧……
凌岚绝顶,听起来就胆战心惊的名字,可是阿红却没丝毫感触,我小心地问:“阿红,你要参加么?”
“是死老头啦!他答应了本少爷却又自己一个人先跑了,果然他说什么自己武功多高是骗人的,所以才不敢让本少爷看!”
“紫上先生?他不已经是天下第一了么?”
“大会还没开始呢你怎么知道!”阿红白了我一眼,忽而皱眉,“你怎么知道本少爷说的是他?你到底是谁?”
凉意慢慢从脚底升起,却不是因为阿红的敌视。
紫上先生尚未技压天下,红大少爷却是略显缩水,白无常,你的时间轴到底错转了多少?
三年前,真是个忌讳,念起来都全身发寒。
今昔何夕
“那个,少爷您知道赛歌会的吧?”
“你小看本少爷啊!”
“那您知道上一届歌魁是谁么?”
“废话,本少爷当然知道!厢厢姑娘可是历届歌魁中最出挑的一个,歌声自是不必细说,穿云破石,有女子中极为少见的魄力,那容貌也是顶尖,芙蓉化颜月为神,却是与她歌声全然不同的清秀可人……”
阿红说到激动处,几乎没手舞足蹈起来。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都忘了告诉他以后他会更狂热地迷上另一个不应该迷上的歌魁:在秦淮的时候我曾经和阿红讨论过各届歌魁,而厢厢,西门厢厢,恰恰排在花自寒前三年。
还真是三年前,为什么?时间是多么严肃公正的东西,怎么可以拿来这样随意玩笑?
“不是的,不是的,只是白无常在耍我!”我一把推开阿红,捂了脑袋尖叫着跑开。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跑了多久,清醒过来的时候眼前是大片大片显眼的艳红,原来这山中还有这么美丽的枫林。
放眼看去,枫叶红得如火如荼无边无际,像是漫山遍野泗流的鲜血。
再过不久,这里会有惊才绝艳,再过不久,这里会有血色纵横。
因为阿红会爱上我,而我,会离开他。
华年往复,今昔何夕。
阿红找到我的时候已是日落时分,夕阳透过纠结的红叶间隙洒下,昏黄的,被撕碎一般,极其温柔地悲伤。
他踏着薄薄的红叶缓步走来,身上穿的是早上我给他选的白缎长衫,随风拂起,像所有书里描写的一样,俊美出尘,恍若谪仙。
如果他不爱上我,会永远这样纯洁美好。
他是被捧起来的宝,不知人间疾苦。
所以,他渐渐走近,我却怕了,扭头又开始跑。
我明白了,原来三年前伤阿红至深的也是我,我还可笑地认为他爱着哥哥天真地想要抚去他的痛。
我这个人有什么好,凭什么让阿红为我受那么多苦那么爱我?紫上先生和红太爷早就看透了,我这种人,不值得的。
因为我胆小又懦弱,要眼睁睁看着即将的悲剧因我上演,我受不了……
我受不了阿红那么痛苦,会不敢让阿红爱上我的。
没走出两步,眼前白影一晃,阿红拧着眉拦在了我面前:“跑什么跑,没看到是本少爷么!”
对了,那时的阿红,有高到足以血洗武林的身手。
“这是凌岚山的禁地,戒备森严,你居然没被发现剁个七八十块的,运气不错嘛!”阿红不满中仍有显而易见的傲慢,“害本少爷找了半天还嫌不够啊!”
有几片红叶纷纷扬扬地落下,温柔多情地在阿红身侧打着旋儿,映上他的脸,竟显出几分我熟悉的嫣丽酡红。
我一时间就看痴了,然后叹一口气,再然后不顾死活地傻笑着偎了过去:“少爷,你终于来找我了,我好怕啊好想你啊。”
阿红,我好想你啊。
我不是个高尚的人,所以,牺牲自己让所爱的人幸福我做不到。
阿红,就算我是这么自私的一个人,你还是只能爱我。
如果这是三年前的因,不管轮回几番,我都会亲手种下。
“滚开!想让本少爷把你扔给守卫剁了么!”
迎接我的当然是红大少爷的飞腿,和紫上先生当初踹飞小黑那招如出一辙。
不过最后他还是把我挟在臂下带了回去,一路上,我挽紧了他的腰,他只是狠狠瞪了一下倒没把我扔出去,我心满意足地笑。
三年后的事无法抹消,时间不可能这么让人随意忏悔。
我知道阿红会爱上我,然后我会离开他。
如果来这里只是一个过场,旁观着一切如何发生,什么都改变不了,那么,我希望至少他那三年能等得心甘情愿一些。
凌岚真是个奇怪的地方,明明昨天去的后山那所谓的禁地里满山遍野的都是红到绚烂艳到刺眼的枫林,可今天我坐在这屋檐下看到的居然是樱花。
那样的花团锦簇,粉白粉白的,在风的浮动中柔柔洒下的时候,却会在空气中折射出异常的绯红,漂亮得简直有点惊心动魄。
可是我没记错的话,樱花是在春天开的吧?
大概又是什么温玉寒冰的在作怪,书里也看得多了,我不再细想,转而抿了口茶。
我手里的据说是凌岚独产的雾枫,极稀的珍品,不同于一般入口苦涩要慢慢品出味道的茶,它从开始到最后都是沁入心脾的香,阿红花了大价钱买来的,虽然他喝起来比我这纯粹解渴还要来得糟蹋。
当然,我不是在牵强附会地去冒充文人雅士在这品茶赏花,只是偶尔看下美丽的景致也算对得起自己眼睛,久了还是要捧着茶杯转台的,免费的现场版武打真人秀比较更对我胃口。
阿红来凌岚是独身一人,虽然武林大会在即,主办方忙得昏天暗地一塌糊涂,不过有钱能使鬼推磨,武林义士英雄豪杰也是要吃饭穿衣平常过活的,居然硬是挤出了一个小院供无门无派的他占用。
小院离那个大会举行的场地远了点,人也只住了我们两个,却每天都比那些已经住进不少人马的大门大派还要热闹,造访者绵绵不绝日日更新。
唉,怪只怪红大少爷太过招人,独身在外也从不知收敛,依旧是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而那些名门正派的弟子们素来也是被称着赞着习惯的,对上红大少爷比他们更甚的傲慢便自觉受到了轻视侮辱,才俊们是年少气盛的,这个偏远的不易被发现私下斗殴的小院理所当然地成了“解决”问题的不二首选。
现在和阿红在院子里“讨论”关于昨天某位少爷撞到某人态度还很嚣张事件的已经是今天上门的第三拨讨说法的了。
这次的三个人是雪山派的自称雪花还是什么花的三杰,年轻人长得倒都人模人样,拔剑指着阿红的时候也最有气势,可惜中看不中用,五分钟都不到的工夫已经一个个拄着剑半跪在地上大口喘气了。
啊,我的本意当然不是窝在这里轻松看戏,今天一早昆仑派的那个什么四剑找上门的时候我可是奋不顾身地抢在阿红前冲上去的,完全没考虑到我还是个肉脚的事实。
一般性不该称赞我一下这种好歹算是“勇气可嘉”的么?可惜阿红对我“力不足可心有余”的勇敢仅仅撇了一下嘴,在我右臂上多了一道浅浅的口子后就拎着我后领一把扔进了屋,还朝挣扎着要爬出来继续帮忙的我狠狠瞪了“别碍手碍脚”的一眼。
那眼神叫一个凶,我却安了心,开始倒水沏茶赏樱观战。虽然我不懂品茶不会赏花,但是偶尔的花瓣飘落到茶杯里的时候会慢慢晕开胭红,那是让人想要找一些词来形容的美丽。
然后我会想,如果刚才阿红穿的是艳丽俗气的大红长衣,就更好了。
可是,战斗中的阿红,翩如惊虹矫若游龙,间或几瓣破碎的樱花细细吻上他容光焕发的脸颊,那样神采熠熠不可一世地美。
沁入心脾的冷冽茶香一点点苦涩起来,慢慢地几乎温柔地啃噬着我的心:这样意气风发肆意狂扬的阿红才是真正的阿红么,容貌武功皆属上乘,完美得过了头。
可是,不是我熟悉的那个任性傲慢的大少爷……
“喂,你们的师父不会像你们这么没用吧?那那个什么大会老头不是赢定了?”阿红拧着眉一脸不高兴地踢了踢身边最近的雪山弟子,“本少爷可一直以为他是骗人的……”
我呻吟一声:收回前言,就算是一身超强武功他也只那张脸能看,三年前后都一样说话不经过大脑,当然他有没有大脑这种东西还在未知……(小白你也米资格说……)
唉,拜托你大少爷也顾忌一下别人的心情好不?这么凄惨地败北已经很不幸了你还要精神刺激,把人逼疯了怎么办?
我叹着气瞥了眼三人,果然长得最端正也是离阿红最远的那个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我刚喊了声“阿红小心”就发现他居然是扬着剑冲向我的。
咦咦咦咦咦咦咦?我知道他丢脸的时候我却在一边悠闲悠哉的德性是有点刺眼,不过罪魁祸首还是阿红啊,他不去找他奔我来干什么?是杀人灭口还是真的疯了?
当然我这么说并不是真想要他去找阿红拼命……
那雪山弟子的剑身在刺过来的时候泛起冰冷的寒光,有破碎的花瓣扑上我的脸,冰凌一般的痛楚,我以为我会和它们一样冻僵。
然而我没闪没避,不是吓得动不了,而是突然想就这样被他砍实的话会不会死会不会见到白无常会不会三年后的一切就不一样。
可是另一道灼热的剑气比任何的反应都快,那个雪山弟子已经离我只有三步距离,却在这时“哇”地发出一声凄惨无比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
他空着的左手一阵阵抽搐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原本是握剑右手的地方,那里空荡荡的好象从来没存在过什么东西,除了汹涌的鲜血。
地上的断手也在抽搐,那带着寒意的长剑映上鲜艳血色居然像隐隐跳动着火光,要肆无忌惮地吞了一切。
呆呆地望过去,我看到阿红瞪得大大的眼睛,闪过一瞬却清晰的愤怒。
然后,我看到了紫上。
不知道他是不是从樱花树上跳下来的,总之眼睛一花他就拦住了我的视线,依旧是一袭淡色的紫衫,长长的头发用同色的丝带松松扎了垂在脑后,和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一般清雅端丽,虽然我已经不清楚哪个才算真正的初次见面。
紫上的手指白皙而修长,温柔地抚去我脸上溅到的血滴,微微抿起唇:“没吓着吧?”
声音也是极温柔的,他看着我的眼中有淡淡的流光闪烁,似笑非笑,勾魂摄魄。
迷魂眼?
我愣了一愣,紫上先生有一见生人就用这招的嗜好么?这么说花间也挺辛苦的啊……
雪山派的弟子在看到紫上先生出现后就抬着断臂的那个飞快地跑了,临走前我看到那个人满是血污的俊美脸庞上有浓浓的刻骨恨意。
“喂,问你话呢!”
这么蛮横的语调当然不可能是紫上先生发出的,我眨了眨眼朝已到了我身边的大少爷灿烂笑起:“少爷,谢谢你救了我……”
“方才我好象听到有人还称呼‘阿红’什么的,莫非只是幻听?”紫上先生一手负背一手摇扇,看向樱花发出无限感慨,“今年的樱花还真是美啊--”
我明白他用迷魂眼的意思了,不仅暗暗偷笑:现在我当然是爱阿红爱得死去活来了,你再试探也是一片真心。
“什么阿红阿白的?”红大少爷又很没脑子地插进来。
“没什么没什么,少爷你打这么久累了吧?既然紫上先生来了我们就不用管了先去吃饭吧!”我推着还追问着“什么阿红啊”的红大少爷跑了出去,回头瞄到紫上先生看了我一眼,掩起嘴笑。
紫上先生,他看出来了,而且一开始他是支持我们的哎。
还有阿红还有阿红,如果不是我自我感觉过好的话,他控制不住重伤那个雪山弟子是因为我吧?
我放开阿红的手转了两个圈:世界真是美好,空气多么清新,这一刻,我感觉地球都是围着我转的。
阿红盯着自己的手,白玉般的脸庞上浮现淡淡的嫣红,然后啐了一口:“哼!”
所以啊,阿红你要爱我,我们会幸福的,哪怕横着三年的诅咒。
注:紫上先生的“迷魂眼”只要心里有深爱的人的话就不会中招~~~~~~所以可以用来测探真心啊~~~~~~真好用~~~~~~
作者:
懒石
时间:
2009-6-16 17:39
三剑之情
“喂,死老头你怎么才到?本少爷都等得烦死了!”
“珞儿,刚才看到你跟那几个雪山弟子交手功力又深了嘛,照这样下去,再过几天你的‘问心诀’就可大功告成了。”
红大少爷原本一脸不满的责问立刻变成孔雀尾巴翘到了天上,丝毫没发现被紫上轻松转移了话题:“那当然,你以为本少爷是谁啊!”
“紫上先生你是在躲花间大人吧……”
啧,紫上和花间这对别扭的情侣,没有我和阿红那样的家庭问题--呃,明黄不算--还不知足整天拿你追我逐当好玩,唉,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的气还没叹完就发现真正慢一拍死到临头犹不知的是我,花间两字一出口,紫上先生就开始轻轻微笑,送人送到西般慈悲万分:
“小白你也认识花花?”
我恨不得把多事的舌头咬下来,眼神四下飘忽把最后的菜放上桌子,然后很没义气地在紫上阴沉的目光中指向阿红,“这是阿……少爷说的。”
大少爷当然不是能捏的软柿子,当下眼一瞪,十足地凶神恶煞:“本少爷什么时候说过了!”
“梦话,只是梦话而已!紫上先生,少爷他也不是故意的您别生气了……”我连忙转头装着平息紫上的怒气,成功由肇事者变身成调解人。
“珞儿,我有跟你提过花花的事么?”
“花花是什么?你给本少爷吃的那些草啊花的么?”
紫上弯起嘴角,从我的角度看阴险无比:“小白,你还有什么话说?”
“那个什么……紫上先生您也会说梦话的吧?”我擦擦额头,誓把“梦话战略”进行到底,不过话说回来,怎么每个第一次见他们都有要脱水而亡的危险?
插嘴事件的下场就是我和阿红在院中亲身体验行为艺术。
“少爷,对不起。”我怯怯地望了眼阿红,咽了泡口水小声着开口。
“你他妈地想笑就笑吧,这么憋着脸都歪了本少爷看着更难受!”红大少爷狠狠瞪了我一眼,抽搐了一下嘴角,脸部表情更扭曲了。
释令一出,我再也忍不住地狂笑起来,要不是被点了穴道我保准是一手捂肚子一手死命捶地,满场打滚。
我不是没看到阿红铁青的脸色也不是没考虑到他脱身后会有的反应,可是可是可是--可是紫上的造型设计实在太成功了:看着阿红一手用鹤行拳的起手贴在嘴边一手在背上盛开呈兰花状两腿还是以马步形式稳稳扎在当地的模样(咳,那个,禁止想象!),阿红再不开口的话我拼着被他碎尸万段都会狂笑出来的,再忍下去不得内伤才怪……
于是,我的神智在一边狂笑理智在一边流泪:阿红解了穴后会把我红烧呢还是油焖?莫非我的命真跟那只“千刀万剐”鸡有着千丝万缕斩不断的孽缘?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接下来事情的发展也证实了紫上处罚问题上的不偏不颇。阿红看着我爆发出一连串嚣张得多的猖狂大笑:
“我也受不了了!哇哈哈哈哈哈哈……小,小白你就像个……哈哈哈哈像个被牛踩到的青蛙,不对,还是拔光了毛的乌鸦更合适!恩,要说还有点像上次那只淹到半死的花狗……”(恩,这个,敬请想象!)
果然紫上是不可能轻易放过我的,所以阿红的脸也一直扭曲着啊,他也忍得很辛苦吧……
不过,大少爷,红大少爷,我可不可以问问你用来比拟我形态的三种东西之间有什么相似之处么?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能给人的如此广阔的想象空间的……
“喂,你敢这么笑本少爷,是不是不想活了?”红大少爷狠狠一个眼刀抛过来,飕飕地有风声。
可惜,刚用很艰难的姿势狂笑过,现在还抽着气的声音和微红泛泪的眼角实在没什么杀伤力。
我喘了一口大气,笑都笑了,左右都是死还不如表现得英雄一点,于是坚定了眼神,:“可是你也忍不住吧?你笑得可比我夸张多了……”
……
“噗嗤!”我们又同时看着对方狂笑了起来。
紫上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不然我怎么无论如何转动眼珠都能看到那摆着神奇姿势的阿红?想必阿红也和我一样吧,你这么做,我可以理解为让我们增进感情么……
不管怎么说,阿红对我暂时还真可能产生阶级兄弟的感情,看他的样子,估计一会把我揍个半死就能解气……
“死老头你给本少爷记好了!总有一天本少爷会把你扒光了吊到妓院门口去!”
时间一长,这种奇怪的姿势居然也看顺眼了,我和阿红好歹免除了笑抽的危机,一缓过气,红大少爷就开始狠狠地咬着牙设计日后的报复。
吊到妓院门口……那个什么,貌似明黄也曾经提到过,再联想一下我以前受教过的“以一偿十”,脑际立刻挂下一排黑线:这个门派还真不是普通地变态……
有机会一定要见见那个培养出这一堆非常人的师父,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我还是希望永远不要碰到他……
虽然阿红估计连妓院到底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听他那么说还是有点不舒服。于是我半埋怨地嘀咕:“不过少爷,比起吊到妓院门口,或许把紫上先生放到花间大人的门口效果会更好……”
后脑随即一下吃痛,我看着骨碌碌滚下的小石子,吞了一泡口水:“呃,我胡说的……”
呜,我都说这么小声了,紫上在屋子里都能听到的么?
本来我闭嘴不敢再多话,接下来就该是红大少爷的个人粗口秀时间了,可是他大少爷养尊处优的高高在上惯了,居然连好好骂人都不会,忙了半天屋子里没半分动静,我倒是越听越郁闷,在终于忍不住想要开口劝导一番的时候,大少爷停止了他那不痛不痒的咒骂,转而瞪大了眼:
“死老头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照阿红的视线,紫上跑到我身后去了么?可是屋子里明明还有人在啊。
花间?
我脑子里刚闪过这个词,对面屋里那应该是紫上的人影双肩一晃,就那么不假思索地穿过窗户没了影。
几乎是同时,身边掠过一道淡紫的光影,飞快冲进屋翻过窗子追了上去。
“死老头,你有种别走!喂……”
阿红加大声音继续吼叫,我则叹了一口气,真是好熟悉的追逐场景啊,不要告诉我接下来出现的还是明黄。
然后我发现,如果是明黄的话要好太多了。
“昨天云某承蒙照顾,家兄得闻阁下身手过人,今日特来讨教一二,不过,我们不是打扰到两位了吧?”
蓦然响起的声音语带挪愉,却在其中蕴了深深的怨毒。
我第一时间就反应起昨天断臂的少年,然后脖子就被人硬生生扭了过去,正好对上那张被怨恨侵蚀了的俊脸。
果然是那个雪山派的断臂少年,和他站在一起的还有一个跟他几分相似较年长的男子,穿着同样的服饰,大概就是那个准备来找回场子的哥哥。
昨天他被阿红斩断胳膊后眼中的怨太深太深,我早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却没想到会这么快,偏偏现在我和阿红动都不能动紫上又刚被花间逼走--
感觉就是天亡我也!
“哥,我们好象来得很不巧呢。”断臂少年剩下的手狠狠地箍着我的下巴,像要活活掐到肉里去一样,我忍不住痛哀叫了一声:
“痛--”
“给本少爷放开他!”虽然已经看不到阿红的脸,不过听声音,他很担心我吧。
然后我就很不应该地冒出“同甘共苦果然是增进感情的最佳捷径”这个念头来。
“容弟,你要找的是那个人,这个没关系的就不要为难他了。”那个年长的哥哥看了看我和阿红,开口劝阻。
我感动得热泪盈眶:看看看看,这才是做哥哥的应该教导弟弟的态度啊,阻止他阻止他,这才是做哥哥的风范啊!
可惜那个容弟做弟弟没我合格,根本没甩他哥还在手下加了力,疼得我龇牙咧嘴却又不敢再叫出声。
那狠毒的小子注意到后哼了一声,力又一分分加大:
“怎么,痛都不叫了?是不想让他心疼?”
“是啊,他非常爱我。”我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舍不得我受半点伤的,所以你最好不要动我一根毫毛。”
我特意说得气若游丝,虽然阿红现在对我算有了感情,这种话我还不敢被他听到,免得又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地一顿死踹。
“我想你没有骗我。”断臂少年看了阿红一眼,阴毒的目光又投到了我的脸上,嘴角同时勾起残忍的弧度,“你教了我一个好主意。”
然后他扬起头,从我的角度只能看见他尖削的下巴一上一下颤动,他是在对阿红说话:“那么,今日我只取他一条胳膊。”(重音在“他”字上)
他的声音在纷扬的樱花细雨中冰冷刺骨,一点点撕破凝滞的空气。
这是我要的结果,这样他就不会伤害阿红了,可是为什么,我仍然会感到刻骨的寒,却并非为那即将失去的胳膊?
我是不是料错了什么?
雪山的宝剑有摄人的寒气,银光闪现的时候冰冷凉薄,和那位哥哥脸上的些微不忍形成了可笑的对比。
樱花瓣徐徐如丝雨般漫天飘落,有间或漂亮的绯红,那是一种温柔而疯狂的美丽,就像在我眼前发疯似地扑向那冰冷剑锋的阿红。
然后飘扬过我眼前的,是翻飞的红衣。
阿红为什么?现在的你还不是我的阿红,应该是我给你挡着的啊。
我不知道那对雪山兄弟怎么样了,只顾紧紧地抓着阿红的衣袖,使劲瞪大眼却只见到一片朦胧,有大朵的蔷薇。
白底嫣红,鲜艳欲滴。
我已经不晕血了,或者说那时候我还没晕血,所以我紧紧抓着阿红的衣袖,直到紫上和花间一起回来都没有松开,最后……是被花间敲晕的。
大话西游里,孙悟空前生害菩提老祖一刀毙命,来世三刀相偿。阿红,你的三剑,我该怎么还?
“阿红……我们……”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却发现应该出现的三人都好端端在一旁的桌上看着我。
我揉了揉眼睛:“阿红你没死啊?”
“咚!”
阿红二话不说走到床边,没绑绷带的那只手狠狠地敲上了我的脑袋:“敢咒本少爷!”
“我是说你没事啊……是事不是死!我普通话发音一向不标准……”我捂着脑袋然后看着阿红随意打了个结吊在胸口的右手,结巴了半晌,“你、你、你,你的手……”
“怎么?”阿红这次视绷带于无物地咯哒咯哒掰起了两手的指节,“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么?”
居然……居然没事人似的,我又疑惑地把目光投向他胸口,没看出什么异样后忍不住伸手戳了戳:“真的没事了?”
“你碰哪儿啊!”阿红“呼”地红了脸,一个闪身已经到了紫上身边。
“你不是受伤了吗?”
“废话,你看不出来啊!”红大少爷趾高气扬地把裹了松松垮垮几根绷带的手举起给我看。
“你……”
阿红是拿手臂给我挡的剑,也是,除非真傻要么实在没招不然谁会直接用胸口去迎利剑啊,我其实明白,只是脑子里惯例做怪,一时转不过来……
“本少爷只是不想你以后说自己救了我,要本少爷以身相许报恩而已,你,你别乱想啊!”阿红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面红耳赤地解释。
“那么少爷,您也知道要以身相许的话我就更不能推脱了,少爷您都救我这么多次了……”我眨巴一下眼睛,故作娇羞地垂下了头。
阿红你真傻,你那样为我挡剑了,当我也跟你一样笨么?
作者:
懒石
时间:
2009-6-16 17:40
一见钟情
紫上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在爬树,古代那些繁琐的长衣宽袍使得我身手大打折扣,为免形象受损我还特意找了晚上进行呢,白费心了。
“小白,你在干什么?”
“咚!”
紫上的声音清雅淡然,在静寂的夜色中响起透着朦胧的鬼意,我很不争气地想起“樱花树下都埋着尸体”的经典传言,于是更不争气地摔了下来。
“那个什么,我是想找一枝最漂亮的花送给阿红。”还好我只懵懂半秒就清醒了过来,慢条斯理地从地上爬起,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镇定自如地转向紫上微笑。
当然这本来就是实话。
天上挂着半弯残月,暗暮的夜空显出一丝微蓝,诱惑人一般妖异,而那大团大团粉白的樱花,跟在银白的月色下泛出嫣丽的绯红,层层叠叠,意外地分明。
樱花,说起来都是带点鬼魅的,于是在这样的夜晚就更是惊心动魄样地美,那饮血似的红,才配我家阿红。
是的,我家阿红,我马上就要和阿红成亲了。
紫上在武林大会上轻松获胜是毫无悬念,而上面这句话,当然就是那个出乎意料。
我确信我在头脑还有一丝理智的情况下是不会对阿红说“我们成亲”的。
这四个字,之于我,之于阿红,都类同诅咒,太过沉重。
所以当紫上和花间在“天下第一”的庆功会--说庆功会也不过是让我多做了几个菜,我该为自己的厨艺感到骄傲么--上突然提到我们的婚事什么时候办该怎么办的时候我自然是坚决否认然后死不承认自己说过。
然后他们两个很没同情心地无视我惨白的脸色咬定我是在昏迷的时候念的,在说完后还抓着阿红的衣袖怎么敲怎么打都死死不放,好象没得到答案就连包扎伤口都不准一样。
再然后阿红涨红了脸辩解说他答应纯粹只是为了让我松手好能处理自己的伤处,花间就在一边笑得花枝乱颤“那我说再不松手就把他手砍下来的时候是谁把我打飞出去的啊?我的胸口可还疼着呢”,恼得阿红通红了脸又是一掌拍出。
再再然后,我就看着阿红脸上浮现的醉人艳丽傻了神,等再次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拉着阿红的手一个劲地说着“答应了就不能反悔答应了就不能反悔”了……
那一瞬间,我有拍死自己或者让阿红拍死的冲动。
成亲是个禁忌,在婚礼那一天,我会离开他。
我知道还能和他见面,而那时就再也不用分开,可是依旧贪恋着在这个错误的时间里也能长久。
只要不到成亲那天,我不会离开他。
紫上一直静静地看着我,直到我眨巴了眼睛和他对上视线,然后他微微笑起,白皙秀气的脸庞在月下莹莹生辉,温润如玉:
“有心了。”
“哪里哪里……”
“……珞儿他,你知道他的身份么?”
“红月山庄唯一少主。”
“你不怕?”
一直僵硬着的脸部肌肉突然很给面子地服从调配了,我朝紫上笑得没心没肺:“可是紫上先生你会支持我们的是吧?”
是啊,你会支持我们的,你是支持我们的,所以在我背弃离开后你会那么自责,然后把阿红当成易碎的宝物一般痴狂地溺爱。
我认识的紫上,不会因为阿红的口头不敬就点他穴道摆上两个时辰的造型,他只知道在阿红对他拳脚相加的同时关心宝贝徒弟手可打疼了……
那样近乎赎罪地爱。
“因为珞儿相当喜欢你,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紫上叹了口气,“可能是你做菜太好吃了吧。”
阿红是为什么爱上我的呢?
我看着紫上的身影隐入黑暗终至不见,喃喃自问。
“可是那一剑是他替我挡的啊,他为什么会爱我呢……”
如果角色置换我相信他会爱上我,我知道我可以为他去死,可是那一剑是他替我挡的……
“一见钟情。”白无常的声音总是无预兆地响起,偶尔会有叹息似的余音,“一见钟情啊。”
月色银白,粉白的樱花在枝上被温柔地揉碎。
瞬间的花谢花飞,舞出漫天血色。
有时候,白无常带着叹息似的音色听起来,真像无常摄魂般魔魅。
他说,小白我们回去吧。
白无常在这漂亮得有些妖异的夜里悄然出现,带了无情又温柔的风,撕碎我想找寻送给阿红的花,然后对我说,小白我们回去吧。
我看着晚风佩着樱花在白无常身边缠绵起舞,他银白的长发与月光溶为一体,色彩纯净毫无斑驳,却只能在夜色中绽出刺目妖异的花。
我那样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然后--直接越过他进了屋,还用了很大的声音叹息:“怎么好端端地这花就全谢了呢,啧,真可惜,本来还想找一枝最漂亮的送阿红的呢,算了,明天早上再来看看吧……”
白无常眼睁睁地看我和他擦身而过,什么也没说也没伸手拦我,我本来以为他至少会讽刺一句“别逃避现实了”的。
我一进屋就把门死死关住,想了想还是不放心,搬了两把椅子顶上,然后开始拖桌子。
“吵死了!小白你干吗呢?”红大少爷揉着眼睛,一脸怒气地从房里走了出来。
另一边的紫上和花间也皱着眉头开了门看我,紫上还好,只有些微不满和疑惑,而花间那眼神就跟我杀了他全家还拐跑了紫上似的,凶狠得无以复加。
不过来得正好,本来我也就要叫他们起来的。
我一把上前拉住阿红:“我现在来不及跟你们解释,帮我把桌子推到那边顶住门我们就快走,晚了就来不及了!”
阿红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紫上,然后看了看门和桌子,一脸茫然。
我急得跳脚,抓着他就往桌子去:“我现在真的没空跟你解释啦,有时间再说,再磨蹭就真晚了!”
虽然还是一脸疑惑和不解,阿红还是抖手打出一道劲风,桌子立刻应势凌空飞起,正好落在门后。
我目瞪口呆了一会才想起现在不是震惊的时候,抓着阿红又往后窗走:“我们快走,这个地方不能呆了。”
他们这次配合地没问为什么,一个接一个地跟着翻出窗子。
武林大会刚告一段落,很多门派侠士英雄好汉还没离开,所以我们很轻松就找到了四匹好马。
不过由于红大少爷实在看不过去我骑上马之后的犹如遭遇满清十大酷刑般的悲惨脸色而把我一把拎到了他身后。
我不客气地搂住了他的腰,手里圈得紧紧的忽然就不慌了,心好象落到了实处。(咳,不得不承认,这里的小白太弱阿红很帅……不过小白啊看娘还是疼你的,没在众多要求你受的压力之下把你放前面,要是换阿红抱着你,你受的名字就更是落实了啊啊啊~~~~~~)
再说花间看我抱着阿红一脸幸福,突然凤眼一眯,敛去满身妩媚,半伏在马背上朝紫上咬了咬唇,神色凄楚,我见犹怜:
“阿紫,我也不行了。”
紫上冷漠地看着,淡淡道:“怎么回事?”
花间含娇带嗔地眨了一下眼:“应该是刚才突然被打断,伤身了,我怕是不能一个人骑着了,阿……”
……
老实说看花间被揍是很爽的,不过现在赶时间,我只有在欣赏了片刻后忍痛叫住了满脸通红咬牙切齿往死里打的紫上拨马下山。
我看了眼呈濒死状态被紫上随便朝身后一抛的某人,又搂了搂阿红的腰,努力不使自己笑出声:不过,好歹他和紫上同乘一骑的目的达到了不是。
于是,我们就这样四人两骑趁着暗夜匆匆下了凌岚,半途,那位濒死的某人偷偷伸出魔爪学着另一个幸福的某人搂住身前人的腰,笑得像偷了腥的猫。
我紧紧抱着阿红,冷冽的夜风只是从边滑过,突然觉得这样的感觉像是两人一起策马扬鞭遨游天下,美得就像一场梦境,回忆里的梦境,那么地美好。
我想着挽留这一刻,到海枯石烂地老天荒。
可是,不再拥有才会回忆,将要逝去总想挽留。
几片樱色飘忽着掠过眼底,心蓦然一跳。
我回过头,远远地看见那一片被撕碎的樱树,旋舞的花瓣开始一丝丝在白无常脚下沉淀,除了他上方,所有的树枝变得光秃可笑。
仿佛一场繁华落幕,只余一抹枝头幽叹。
那残存的樱是我开始就看上,所有花还在的时候最漂亮的一枝。
它朝我微微摇曳,在银白的月光下轻轻泛出一层一层的血红色泽。
白无常异色的瞳眸中有暗华流动,我看到他在叹息:
缘来都是命,半点不由人。
若只是不由人……
若只是不由人任妖任怪的话,白无常说那天他就会把我带走了。
可是妖魔鬼怪也逃不过一个天注定,所以,白无常没能带走我,所以,阿红会伤那么一次心。
那是在很久很久之后,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我才知道的,而后万分内疚,连着一个月给阿红加餐加点,誓要把他亏损的气血给补回来,结果就是他在这个月内成功由电线杆升级成圆柱体,于是接下来直到他体型恢复正常的日子里,我都在众人的凶恶目光中受着水深火热的煎熬。
阿红是因为不满意我看他时带笑含宠的目光,认为受到了轻视,其他人是因为要一起跟着吃可怜巴巴的减肥套餐,认为受到了虐待。
可是那时我真的只是想着我在婚礼之前不会离开他,忘了那会伤他更深。
我执着的只是他要爱上我,这样我三年后才有机会,那么阿红已经爱上我了,深深地深深地爱上我了,不经历那场婚礼也是刻骨铭心,我却傻傻地从想帮我一把的白无常身边跑开。
照紫上的意思,我和阿红应该要到天山成亲的,可以办一场正式而隆重还不怕红月山庄的婚礼,可我怕夜长梦多,在半道就坚持着在当地办了,早完早放心。
请相信我那时真的除了怕什么都不记得了,三年前三年后的,我只想着要和阿红成亲,怕晚了就是一场空欢。
我们成亲,束缚的何止一人。
虽然仓促,可在紫上和花间的不遗余力下,几乎整个小镇的居民都凑上了热闹,把我们成亲的地方--镇上最好的客栈围了个水泄不通。
有大片绚丽的色彩,有华丽喧闹的乐声,和曾经的梦里一样。
紫上和花间负责一切事物,饶是绝顶高手也忙得不可开交,不过他们都一脸兴奋好象成亲的是他们一样,连我想帮手都被花间媚眼一抛“好好和小少爷呆着吧”,然后灌了几杯酒塞到了房里。
屋里的一切都布置了喜气的大红,阿红一脸不满地坐在床上,身上是再熟悉不过的艳丽红衣,幸福得让人晕眩。
我把嘴咧到了耳后跟:“阿红你天生丽姿穿什么都好看,不过这身红衣就更好看了,多么有魄力啊,看这美丽的红色多么朝气多么热情多么潇洒多么……”
阿红啐了一口,然后涨红了脸低下头,小小声的支吾:“你……你也是啊。”
我走过去的步子轻飘飘的,一定是喝了酒的缘故,笑嘻嘻地去拉阿红的手,却一下抓了个空。
作者:
懒石
时间:
2009-6-16 17:40
过往年葬
白无常,我又是为什么爱上阿红的呢?是因为他替我挡了那一剑么?
这么问的时候其实我是害怕得到肯定答案的,那样自己都会为阿红不值。
一见钟情,一见钟情啊。
幸好白无常的话有时候还是很能安慰人的,于是我自动忽略了他后面那句“都跟你说一万次我不是白无常了”。
白无常,我--
我不是白无常!
……好吧,小龙,我--
……你还是叫我白无常吧……
切,诸多要求的,你还真难侍侯,我故意白了白无常一眼,难怪我哥不喜欢你。
……是我一直在侍侯他!
白无常俊美的脸蛋因这莫须有的罪名都扭曲了起来。
不管这个了,反正你喜欢他吧?我在心里加了一句:也只有你这变态被虐狂才忍的下一直呆在他身边了。
白无常沉默了一会,突然神色一正,很严肃地看着我:你信不信我能听到人的心声?
这个妖怪!
我一下僵在那里,半晌才勉强扯动脸部肌肉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大人您真是神通广大啊!
我是说你不必拐弯抹角了,有什么就直说吧,在这里要装着若无其事地跟我扯这么多……不容易吧?
没什么,这里也没什么的,只不过是看着阿红疑惑地抬起头四下找我,然后用了很小的声音叫我,再然后安安静静地坐在床上等我……而已。
我还在屋子里,一直都在。
可是,我伸出手碰不到他,他张开眼看不到我。
我那时伸手去抓他,一下两下都落了空,正自嘲着自己的酒量这么差的时候白无常幽灵一样浮现,他略带忧伤地看着我说时间到了,差点害我以为自己也是幽灵。
所以我对他的第一句话是:
我和阿红这样,像不像人鬼情未了?
你不是幽灵也不是鬼魂,白无常尽职地解释,当然他要是不浮在半空中的话会更有说服力一点,只是不存在这个时空而已,你以前能接触能感受是因为真正的三年前也是这样,现在不过是原景重现,之后的事情你已经离开,所以再不能介入。
三年前,我不就是在三年前么?
你只是在三年前的记忆里,如果时间真能那么轻易让人回朔,就不会有那么多错过了。
三年前,我带你离开的时候,你和他一样。
白无常手指指处,是阿红慌乱冲出的背影。
白--你的哥哥知道你的痛苦,所以取走了那段记忆。
他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不还给我了?
白无常沉吟了一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如果没有那个混蛋提出赌局的话。
赌局?所以他又轻易地把我当成筹码?我奇怪自己居然还那么冷静。
白无常,你一定觉得哥哥其实是爱我的吧?我也一直这么觉得,可是可是,我现在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想什么……
我慢慢蹲下身子,白无常冷冷地看着,声音宛如叹息:
不管你信不信,他其实是希望自己输的。
如果他自己不能爱人,他希望起码你能得到幸福。
不要再说他不会爱人,他一直都那么努力地爱你。
赌的是,再回去我会不会爱上同一个人?
白无常的神色一凛,我知道我猜中了,庆幸自己狗运的同时抬头朝他微微笑起,你作弊了,不然那次我不会那么巧落在红月山庄还砸在阿红身上吧?
他有点不自在地扭了扭头,脸上分明写着“小白你变这么聪明干什么”几个大字。
所以哥输了吧,我站起身,双手叉腰两脚分开呈圆规状,气势十足地抬高下巴:不想我告诉哥你故意害他输的话,就乖乖听我的!
白无常那瞬间的表情很精彩,不过我没空做详细介绍,开始下达一开始就想直达的指示:我要看着一切发生。
阿红的痛,不是我该逃避的,不能介入不能改变,起码让我看着记着。
阿红,我该如何爱你才够?
对了,哥输了的话会怎么样?走到门前,我突然问了一嘴,不过这突然的心血来潮没等白无常回答就退了下去:
算了,不关我事。
已经没心没肺了,就贯彻到底吧。
过往,年葬。
寥寥的字,见证的不过是错过之人的苍白无力。
那是多么冷酷的字眼,说出来就再也无法改变。
我从没见过那样的阿红,那个傲慢任性即使偶尔会在眼中流露出一丝寂寥也依旧嚣张狂妄的大少爷,此时抓紧了紫上的袖子,什么也不说,只是那样巴巴地望着他,清澈的眼中是丝丝渗渗的慌乱。
那样可怜的眼神,好象被丢弃的小狗。
我缓缓咬住下唇,身边的白无常伸了手像要挡在我眼前,然后轻声一叹,我们回去吧。
我朝着他放在我身前的手狠狠咬了下去。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三年前我会到阿红身边来,既然送我来了为什么又要把我带走?为什么要这样伤害阿红?
三年前,把你卷进来了对不起……
白无常沉默了许久,伸手摸了摸我的头,状似抚慰。
这一声对不起,可否换回我和阿红的三年时光?
紫上也伸手抚上了阿红的脑袋,把他搂到怀里用温柔而悠扬的语声安慰着,单纯的大少爷眨眨清澈的大眼,疑惑着走回屋子。
紫上一直温柔淡雅的笑容跟着阿红的身影一点一点隐去,取之是锐利冷厉的寒,手中的酒瓶无声地碎成粉末,然后死死攥住。
花间掰开他淌下细细血丝的拳头仔细吹去残存的碎沫,让他抱了自己,然后用指尖沿着他清俊的脸庞轮廓细细描摹,眉眼眯起,劝慰的声音不娇不媚,意外地让人安心。
阿紫你不用担心,没事的,那孩子不会丢下小少爷的你不用担心你不要担心……
紫上的身子微微发着抖,被他紧紧抱住的花间间或会咬了唇--在那个武林大会上,我见到过紫上轻而易举地单手捏碎以横练功夫闻名的五虎门一位长老的肩骨。
花间却把头偎上了紫上浓密的黑发,同样清秀绝俗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心甘情愿得艳丽难形。
能那样紧紧地抱在一起,真切感受到彼此的体温分担着对方的痛苦,多好。
一切成了过往,就再也看不到,触摸不着。
就像我现在学着花间那样袅绕多情地抚摩着阿红如画精致的容颜,指下也只是落落的虚空,伸出手就怕跌下去再也回不过来。
我用手慢慢绕过他的脖子,搂上他,眷恋地贴着他的唇闭上眼。
我对他说,阿红我爱你,我就在这里,不会离开你。
不会离开你……
片刻之后白无常干咳了一声,我闭着眼自顾沉醉没理他。
喂,我不是想打扰你妄想,不过你的那位少爷已经走了哦。
呃?我立刻睁开眼,四下一看,果然阿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远得只剩一个小红点了……
怎么不早点叫我?还不快追!
我无视白无常“还说没叫你?我喊得嗓子都快哑了”的抗议白了他一眼,催促着动身。
紫上和花间也真是的,居然放着现在状态那么不稳的阿红跑去找根本不可能找到的我,他现在连走路的脚步都是虚浮的,整个人浑浑噩噩得像失去了灵魂的娃娃,他们怎么能哄两句见他睡着再点了穴道就放心?
所以我心惊胆战地看着阿红醒来片刻后挣开被缚的穴道,然后胆战心惊地看着他无神地晃到街上四处游移。
幸好还是在那个小镇,人们是温和而善良的,他们会对着茫然的少年善意地微笑,尽管那笑意未达眼底,有些许悲哀的不忍和同情。
阿红依旧是近乎茫然地睁着大眼,我早说过,那样的神色不适合出现在他的眼中,那样忧郁那样哀伤。
深深浅浅,断断续续,它们切切地问,你在喝着谁的血,你在啃着谁的骨。
我拉着白无常,一步再不敢稍离地跟着他,怕一眨眼,天翻地覆。
可我忽略的是,就算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守着他,我也什么都做不到。
所以当那群迟早会出现的名门子弟们闪亮着登场,然后空气一样穿过我拦在阿红面前的身体直接调笑着凑近他的时候,我连为阿红一下打飞那个猥亵笑着要摸他脸蛋的家伙的强势举动鼓掌叫好的资格都没有。
接下来的一切发生得理所当然,简单一如紫上讲的那个故事:
魔头年少,已是跋扈嚣张,一言不和即把少年侠士重伤至死,而后大开杀戒屠尽在场人等,仅余一人逃回报信,手段毒辣,令人发指。
可是我分明看到那个断臂少年俊美脸庞上刻骨的怨毒,可是看不见触摸不到,于是只能看着。
只能看着,再后的一切发生得依旧是那么顺其自然,那个被杀弟子的什么门派找上少年魔头要讨个说法而年轻才俊们的知交好友也愤愤地要报仇血恨当然有正义感的侠士们也不能任由魔头坐大……最后的最后,那是整个武林要围剿的盛大战事。
于是一路,有鲜血蔓延。
他的红衣越发地妖艳,每一步,都抹上那令人心惊的色,慢慢地凝结,然后再度化开。
我唯一能做的,只有庆幸自己已不再晕血。
凌岚绝顶,有荼糜绯艳的红叶翻滚着,它和了汹涌的鲜血,像肆无忌惮的火焰,在阿红的眼中疯狂地燃烧。
他还没昏没痴,所以能来到凌岚绝顶,各大派的人是团团围着了他,可有紫上和花间,就算他们并没现身,这些团团簇簇只敢挤在一起的高手侠士又能奈他如何。
小白--
阿红站在最高的山头,那个他第一次找到我擅入者会被砍成七八十块的禁地,绯红的衣衫在风中婉转翻飞,他抬头仰天,似哭还笑。
然后,是一口鲜血毫无征兆地喷出,他捂着嘴缓缓蹲下身,鲜血堵不住地从他的指缝嘴角淌下艳丽绯红。
再然后,他松了手撑在地上,剧烈地咳,伴着大片大片的破碎血色,触目惊心。
所有的一切仿若静止,那是阿红最温柔也最残酷的深情。
时空仿佛在瞬间扭曲,破碎了所有能破碎的,一切已是过往,却开始天晕地转。
珞儿,武林大会的赌约我赢了,你欠我一个要求,紫上把阿红紧紧搂在了怀中轻声耳语,所以,把这些都忘了吧。
还不是只看到这里……
白无常接住晕厥的我,幽叹。
作者:
懒石
时间:
2009-6-16 17:41
留我年华
“白无常,我又晕血了……”
醒过来,怕看到什么般我依旧闭着眼缩在白无常怀里,低着声嘟喃。
“恩,和那时一样,你还是一直没变。”白无常的声音听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明明刚开始的时候他和我一个级数,只是哥哥的玩具来着,经过那么多事难道就我没长进多少?
不过他说我一直没变,一直没变,我突然觉得终于能配上阿红那单纯如一的感情。
“那,现在就可以送我回阿红那儿了吧?”
我悄悄摸索着把手攀上他的脖子,虽然没多大希望有效果,不过我依旧打算他要一有异议就往死里掐。
白无常迟疑半天没动静,我终于忍不住准备下手的时候他却又闷闷地开口了:
“你……不见你哥哥了?”
“啊,你帮我跟他说一声我就不回去了,算起来今天正好是我和阿红成亲的好日子,他要来的话就一起喝杯我们的喜酒吧。”我恍悟般“哦”了一声,然后跳下地扯开职业笑容,“我们还是得快点走哎,赶不上吉时可是会被紫上先生捏碎了做花肥的。”
“……”
两次都是白无常带的我走,他当然看到阿红眼中那满满的,一切都已经死去般的深深绝望,一时如我所愿地转移了话题,“小白你,笃定他还在死心等你轻易原谅你?”
“哦,你带我回去那天我和紫上先生不是正在樱花树下讨论着么,然后我就告诉他我绝对是真心实意爱着阿红就算会莫名消失也是身不由己日后一定回来要他让阿红等着我的!”
“对了,你说能发生的也只是和过去重叠的影象,那看来我三年前就已经有先见之明了嘛!”
我说着说着忍不住便为自己的远见卓识弯了嘴角,有生以来第一次感激自己身为哥哥那个非人生物的弟弟,好歹也有遗传到他奸诈基因的一分半点,小小年纪就懂得为自己打好退路了。
虽然由上次看紫上先生并没有怎么信任我并加以配合,我还是用了叉腰的姿态展现先知的骄傲。
“……||||||||”
白无常的额头很华丽地挂下了一排壮观的黑线。
“所以我这次绝对不能再迟到了,再让阿红等待的人我自己都不会放过的,走了走了!”
“你还是恨他。”
银白的长发在风中肆无忌惮地狂乱扬起,白无常晶莹的瞳眸中,泛出那夜樱花一样美丽而诡异的色泽,映出我双柄茶壶状的姿容。
他用的是陈述而非疑问,是认定了我的答案,他果然没那么容易稍被打扰就忘记原意。
“不,我不恨他啊,”我笑得万分平静万分正经,“我只是不会原谅他。”
“可……”
“永不!”
“他是……”
我伸手塞住耳朵使命摇着头:“不听不听,你只会帮他说话的我才不听什么他是为了我好为了不让我痛苦的什么狗屁话!你尽管去告诉他好了我一辈子都不原谅他!”
什么这一生不要太过执迷于一件事物或是一个人,什么那些承受不了的痴怨会化妖成怪,什么痴念的痛苦得不到的更痛苦,可是到头来,只有你在背后张开漆黑的翼,浓墨重彩,严实得没有一丝空隙。
哥哥,我已经不是那个能随意哄骗的四岁小孩。
“小白你听我说……”
“你知不知道阿红他之后足足昏睡了一年?他吐了那么多那么的多血,差一点就死了!”我往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可是他对于我就像哥哥在于你一样,就像我跟你说一万次哥哥不会爱上你,你再爱他他也不会爱上你,你还是放手吧放手吧,这样得不到就不会太痛苦,你会放手?”
“……小白你听我说,”白无常只是沉默了半晌,然后不屈不挠又要开始灌输哥哥的有益信息,只是这次我抗拒不了,因为他接下来说,“不然我不带你回去了。”
我哼了一声,摆出一幅“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的架势。
白无常勾起嘴角,嘲讽地微笑起来:“你的那位红大少爷,本来会在今天死去你知不知道。”
“废话说完了可以走……什么?”我已经准备好对他的任何话都当听声响的,嗤了一声后反应过来立刻扑到他身边,“你说什么?”
“我说,今天是你那位宝贝的红大少爷寿元将尽的日子,”白无常冷冷地看着我,“这在生死簿上一早定好,无关人事。”
我的手脚立时冰冷,这一切的一切,莫不是哥哥又在跟我开着一个恶意的玩笑?
“你们那么相爱,不能在一起就不能活下去,那么在一起了呢?”唇角轻轻浮现一个美丽的笑颜,“所以说,他想你早日放手,这样得不到你就不会太痛苦。”
“生离和死别,你会选择哪一个?”
“得不到会痛苦,得到了再永远失去,会更痛苦。”
生离和死别,你会选择哪一个?
如果珞儿同时和你最重要的另一个人同时处在生死边缘--比如挂在悬崖上之类,只能救一个,你会救谁?
紫上悠悠地摇着折扇,优雅的笑容在漫天的樱花花瓣中显得朦胧。
真是个老套而卑鄙的问题,我歪了头反问,紫上先生你呢?
当然是珞儿。
紫上把折扇合起抵上唇角,眉目敛起,满满款款的柔情:
然后再去陪他。
花间大人会很高兴吧,哎,紫上先生你有没有跟他说过?
不要以为给我胡扯就可以不用回答了,你呢?
我啊……
不过是我们要在一起,死也要在一起。
我挑了眼抿上唇,转向白无常浅浅地笑:
“我们走吧,误了阿红的婚礼可是万死难偿的重罪。”
……
“本来本来本来,我说的是本来,本来你知道吧!”白无常突然一扫先前冷冷睥睨高高在上的神态,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好了好了我都告诉你,只要别再让我看到那一脸无所谓,既然要情深意重的就别装得没心没肺。”
我莫测高深的笑容立刻恢复了一派傻样,巴巴地眨着眼等着起死回生的好消息。
“只是为了你,”白无常皱了眉看我,眼中居然是些微的艳羡:“他一个人跑去和那个最不应该见的人交易好换回你那少爷等长的寿命,而那时,我正推算着你的所在要接你回来。”
那么哥哥他,一开始就准备好会再次送我到阿红身边的了?我呆呆着站在原地,消化着白无常的话,一下不知该如何反应。
“还记得他身上那件到哪都不脱的衣服么?那件绝丽绚烂到让人想吐的衣服,它还有一个同样华美的名字,冥华寂舞。”(OTZ 话说原来在电脑课上想出来的华丽名字居然忘了……只记得有个舞字,泪)
“冥华寂舞……”我无意识地跟着念了一遍,不华不美,只有种阴阴的感觉,看白无常的脸色那应该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是那个混蛋下的情缚咒,‘冥华寂舞’一经穿上除非主人真正动情否则绝不可能再度脱下,”白无常环抱起双手,声音冷了几分,又像了无视人间疾苦的无情鬼神,“你不是一直说他不会爱人么,这样满意了?”
“哦,”我恍捂,难怪回去现代也没见他脱下来过,“那真的脱不下来的话没人感到奇怪吗?那种衣服……”
就算大家对哥哥的诡异行径已经习惯也总有底限,他一直穿着一件衣服不放还是会奇怪的吧?总不能一直用COSPLAY做借口吧……
“……你担心的是这个?”白无常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哭笑不得,然后是声色俱厉,好象我这样多对不起哥哥似的,“他用一生束缚换你和少爷的此生共渡,你……”
每个对我好的人总有这些那些的人跳出来为他们鸣不平,阿红有他爹和紫上先生不值,连哥哥那种家伙都有人帮着出头,我做人有薄情寡意得这么明显么?
“小龙啊,我弟弟可是个别扭的可爱孩子,”突兀插入的声音清泠动人似水细流,我和白无常却同时打了个寒颤。
然后,就看到哥哥带着一身眩华灿烂王者般华丽丽地出现在我们面前:“他那么说就是在担心我呢。”
他笑起来是邪魅逼人的,说到我是担心他又多了几分幸福的颜色,切,我有那个意思么?是你自己感觉过于良好了吧?
不过我今天心情好,懒得反驳。
只是突然觉得,我或许真的很幸福。
“不过小龙这几天精神不好是一直在为这个伤脑筋啊,其实这不是代价,不用担心的,”哥哥转向抬眼望天中的白无常,拉着身上的华丽长衣摆了个埃及女王的POSE,“早说我就告诉你了。”
“那那个什么交易……”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哥哥立刻眯起眼笑得甜蜜又狡黠:“那个啊?是把你的命分了一半给我那位弟媳而已,只不过是等价交换我为什么要赔自己进去?”
……
“那个,白无常我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可不可以送我回去了?”
对着哥哥,负疚感果然有点浪费。
“啊,再不快去还真会错过吉时,小白的喜酒我可一直盼着,不过从小亲手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弟弟就要嫁人了,名为兄实为父的我还真舍不得……”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白无常,还没开口,那位就很理解地手一挥,脚下原本踩得实实的地面突然成了虚空,还来不及尖叫就直直地落了下去。
我说,不用每次都这么扔下去吧?
努力眼狠狠地瞪向白无常,看见哥哥在他的扶持下扬起那华丽过头的衣袖朝着我笑得一脸灿烂,还有,一丝的寂寞。
或许,哥哥一直都是寂寞的,一直一直,都只是寂寞而已。
所以啊,白无常你也是笨蛋,那种衣服,冥华寂舞,不正是给你的机会么?
紫上先生,我啊,真要选择的话,我会救阿红,然后和他一起好好地活下去。
因为我另一个最重要的人,只有哥哥。
--我不趁那个机会踹他两脚已经很昧着良心了!
※※※ ※※ ※※ ※※ ※※※
予我幸福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古人说话是很有水准的,今天我又通过自己的亲身实践进一步加强了这个认知。(现在轻松了,差点写成实验报告的总结……OTZ 果然这几天RP了么……)
阿红的身子比起第一次更硌了,我挨到他的瞬间几乎就能数出他背部有几根肋骨,这个任性的笨蛋,把自己弄成这样是要让我担心死么。
我情不自禁地把手伸上去揉了揉他的脑袋,瞧那小胳膊小腿瘦的,要不是知道才过三天,我准保以为是遭多年大灾闹世界饥荒了……
“喂,你该从本少爷身上下来了吧!”
打个寒战,真是好熟悉的凶狠语调,还有复习过的见面方式。
于是我没等红大少爷发力就自动从他身上直接滚下,然后第一时间冲他扬起满脸的谄媚笑容。
顺便在鄙视白无常那只会扔人下去的恶嗜好同时佩服了一下他的准头,每次都不偏不倚,指哪打哪。
“切!”原本压在我身下的大少爷爬起身,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的阿红,我的红大少爷,他的容貌依旧那样地华丽而精致,脸庞稍见消瘦,却添了一丝让人心颤的艳,身上也依旧是红到刺眼的艳丽长袍,剪裁得体制作精良,边角细细滚了华丽的金边,下摆多了用同式金线勾勒开的灿烂花色。
满满的艳红绚丽,那真是美丽至极的花,既然生命如此短暂,唯有在盛开的时候不顾一切。
能这样多情地在我眼前绽放,算不算留你年华,予我们祝福?
于是,我在眼睛里装了满满的柔情蜜意,款款回望。
我自认我这辈子都没这么温柔深情过,阿红却像看到了什么脏东西般抽搐了一下嘴角:“笑得这么恶心……”
恶心?居然说我这样难得的柔情是恶心?阿红你伤我的心了。
没有手帕让我来哀怨地咬住追加效果,我只有抛去一个可怜兮兮的眼神:“阿红……”
“对了,本少爷怎么没见过你?你是谁?”红大少爷皱了眉仰起下巴,傲慢地发问。
--我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阿红刚才说什么?没见过我不认识我?
震惊只是一瞬,我现在好歹也算是大风大浪着死去活来过的,立刻恢复了清明:那个什么,该不会又是把我扔到了哪个记忆回忆里闹腾吧?
我抬眼看了看四周,处处装灯结彩喜气洋洋,这华丽喧闹的景象怎么看怎么熟悉。
于是我小心翼翼地问赔笑:“那个,借问一下上一届歌魁是谁?”
原谅我不懂这个莫名时代的年历,只有问这个来推算时间。
“一个人妖。”红大少爷虽然努力装得面无表情,但不住抽动的脸部肌肉出卖了他。
这个反应,看来他已经知道曾经迷恋的歌魁就是花间了……
白无常说的对,时间是不能任意逆转的,所以这不是回到我和阿红的那次相遇重新开始。
哪怕场景地点登场方式都雷同得有如抄袭。
我被哥哥带走了三天,然后在今天回到这里。
今天,是我和阿红成亲的日子。
可是阿红看着我,问我是谁。
他,又选择了遗忘么?
我浅浅勾起唇角,是啊,我丢下你这么多次,怎么也该轮到你抛弃我了。
不过啊,不用担心不用沮丧,我的大少爷,你这辈子都只能和我在一起,死也要在一起的。
我站直身子整了整衣衫,这才发现我居然在这短短的一个多月内长得超过了阿红,虽然只有那么一点,当下靠近阿红努力摆出从上向下看着他的优势造型。
然后我凝视着他的双眼微微一笑,深情而稳重:
“阿红,你忘了么,我其实是你的未婚夫,是今天要和你成亲的人……”
说着我便待伸手去捏他的下巴,这是我在现代奋斗了五天五夜的战果,照书里写的,这套姿势只要使用者的美貌指数达到一定程度,准保见者秒杀。
阿红瞪圆了清澈透亮的眼睛,眨巴了一下又一下,我忍着全身的冷汗维持笑颜不动声色。
对了,那个什么,阿红的武功还没恢复吧?
“嗤--哈哈哈哈哈哈……”
阿红突然爆发出一阵响彻云霄的狂笑,还夸张地捂着肚子蹲了下去,我就着伸手托他下巴的姿势僵硬在当地。
“本少爷装不下去了,肚子好疼……嗤哈哈……”阿红一边还要勉强伸出一只手指着我,“小白你那样子真傻,什么啊,本少爷的未婚夫,你怎么不说还是指腹为婚的呢?哇哈哈哈哈……还有还有,你不要告诉本少爷你对本少爷那动手动脚的叫什么深情,根本就是一个调戏良家妇女的色狼嘛!”
……
幽幽一阵冷风吹过,卷起几片枯叶,还有几只乌鸦“呱呱”地从头顶飞过。
我呈OTZ状跪坐在地,脑子里用贝塞尔曲线翻滚来盘旋去的只有孤零零三个字:被耍了被耍了被耍了……
幸好我忙着博回美人心而没时间为被阿红抛弃而心碎神伤,不然真是亏大了,而且连哭诉的地方都不会有……
“小白……”
红大少爷的狂笑好不容易告了段落,然后他轻轻的叫我。
我抬眼看过去,四目相接的瞬间,我看到他眼中深深的,深深的倒影。
他那样静静地看着我,眼中有濒死的疯狂和满满的绝望,可是始终有什么无法割舍。
我们的红线,牵在心上用血描画,斩断手腕毁去形骸,都抹消不了。
然后,天长地久,仿佛就这样从身边流泻而过。
终于,他伸手搂住了我的脖子,放声大哭。
惊天动地撕心裂肺地哭,好象就要这样,把一生的泪都流尽。
“本少爷知道你会回来……”阿红突然抬起还婆娑着的泪眼看我,然后不打任何招呼地狠狠在我肩头咬下,“可是本少爷……我好痛……好痛!”
是了,紫上先生的教条,别人欠我一分,我必还人十倍。
阿红笨蛋,心痛不是可以这样要回来的啊。
有止不住的泪顺着他的脸颊滑下,在背后丝丝渗开,入心入脾的冰冷,可是他嘴唇挨着我的肩,蔓延开沸腾的炽热。
传说中的冰与火,原来就是这样地缠绵。
我反手抱住他,手指下的嶙峋触感只是轻轻碰到就再也控制不了眼泪,我死死地要把他揉到血肉里一般收紧双臂。
谁都没有错谁都不是坏人谁都只是希望他们爱着的我们能够幸福,那么现在,再之后,我们都可以幸福了……
“阿红,我就在这里,再也不离开你……”
我刚伏上阿红脑袋准备来一场正式的情意绵绵的告白,头顶就突然响起了一声轻笑,然后就是紫上摇着折扇飘飘然地从墙头落下。
“这可不行啊,” 紫上先生笑得轻柔且温柔到只可用慈悲来形容,“我应该有说过行礼之前就算是男男双方也不能见面否则不合规矩的吧?”
那个什么,我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万恶不赦的事么?怎么每次我一说到不离开就给我摆乌龙?
还有紫上先生你那突然凌厉起来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啊,要知道阿红这是喜极而泣喜极而泣哦,不是我欺负的他你的恋徒情结没必要发作的!
“死老……师父,”阿红埋在我怀里没有动,只是闷闷地叫了一声。
“什么事啊?”紫上立刻由对我秋风扫落叶般无情的模式转换到了对阿红春天花会开的温暖,笑得牙眼都不分。
“小白才回来……”
“……”紫上合上扇子浅浅地笑,“我知道了,有多远滚多远是吧?”
于是下一刻,某人怎么出现的又怎么消失了。
“……”我怔怔地呆了片刻,眨了眨眼,“紫上先生……真是个好人啊。”
“哼,算他跑得快!”
阿红抬起头,不屑地撇了撇嘴然后摊开左手,掌心有一个羊脂白玉小巧玲珑的瓶。
“恩?”
“火繁华。”阿红若无其事地解释,“阴司花间最阴狠最霸道的火毒。”
“那个什么,我有印象……”不自禁就打了个寒战,然后我盯着阿红手上那漂亮的小瓶子干咳了一声,“阿红你刚才不是打算要用吧?这儿可是你家……”
花间可是说过小小一瓶就可以灭了整个秦淮的……
“本少爷只是想吓吓他,我也知道这个东西很危险……”
阿红哼了一声翻起白眼,对于我认为他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的话语很是不满。
然后,我刚想放心同时解释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就见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把手中“很危险”的东西用抛铅球的势头朝小院一角狠狠砸了过去。
……
我眼睁睁看着在“轰隆”一阵的连绵巨响之后,那个角落被激荡起的尘土和浓烈的黑烟团团包裹,密不透风。
“不愧是我的杀招,只剩那么一小点也有如此威力。”烟雾稍稍散去几分后,一个修长的身影缓缓显现。
注意到了行踪暴露,花间不慌不忙地撩起刘海,眯起眼冲我们媚媚一笑:“哎呀,小白少爷回来了啊,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他依旧是媚眼如丝风情万种,脸不见红气不带喘镇定自若。
当然眼下要在乌漆抹黑的他脸上看出点脸红的确有点难度。
我挺好,尤其看到现在的你之后……
“紫上先生往那边去了。”我朝着房顶指了指,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蒙了哪个方向。
花间于是朝我们又抛了一个黑漆漆的媚眼,随便拉扯了下身上零零碎碎的新潮褴褛装追随爱人而去。
我和阿红同时望向那被轰得渣都不剩地上还开了个万人坑般的角落,又同时眨巴了两下眼睛。
那个什么,花间动不动就被明黄打成那样还能存活到现在不是没理由的。
明黄……
我和阿红再次有了惊人的一致行动,同时冲到了那个月牙形的门口。
这里太危险了!
可惜,该来的还是逃不掉,而且这次还是我们自觉地送上去的。
“喂,前厅为什么来那么多人,明明像要来杀人的还看着老子流口水,跟那个变态死老头都有一拼,偏偏阿紫还拦着不让老子废了他们,反而要老子到后面呆着……”
眼前美丽得过了头也恐怖得过了头的人一脸不爽地拉了拉衣服,不经意地露出些微让人心跳加快血液逆流的无暇肌肤。
他估计是这里唯一一个不知道今天是我们成亲的好日子的人了吧……
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的,但是你要理解我只有你能牺牲了啊。
我在心里告解一番,然后毅然地指了一个方向:“刚才我们从那边过来,看见小唐果一个人在那里很寂寞的样子……”
没等我说完,明黄一阵风般地没了影。
我伸手压了压被旋风卷乱的头发,无限感慨:
看到他,我才深深意会到何谓天上有天人外有人,我那位红大少爷只是单纯而已。
能造成危险的警报都告了解除,我松口气准备休息一下绷得过紧的神经,阿红却不让安生地捏了捏我的手,示意我向前看。
这一看,差点没把我给吓晕:老天你一定是跟我有仇,要不就是把我当了哥哥那个不干好事的!
不过那个用幽怨眼神看着我的粉嫩小孩横看竖看都只像一个人:刚被我卖了个彻底的小唐果。
“那个什么……”明明有很多理由可以发挥,可我居然不忍心了,扯了好几次嘴角后只很失败地支吾出一句,“你要理解……”
“哇!”唐果小嘴一扁,扑到身后人的怀里就大哭起来,“娘,爹又不要我了,他明明知道小七最怕的就是那个鬼医了……呜呜……爹他讨厌我……”
我这才发现唐果身后还有一对二十五上下的年轻男女,那个女的正一脸慈爱地抚慰着小唐果,那个男的则从上到下冷冷地盯着我看,目光阴毒得像盯上了青蛙的蛇。
爹--娘--
这简直是加量核弹级的两个字,被激怒的一方还是传说中唐门最善妒最狠毒的人,神啊,你不爱我就早说……
我这下大概把黄河恒河天河女儿河全加一起来个混浴都洗不清了,脑下也不再转第二个主意了,扯开嗓子就用上吃奶的力气:
“哎,小唐果你怎么转到这里来了啊?”
我确定明黄还没走远,我也确定他的轻功绝对来得及在唐秀--唐果真正的可怜老爹对我下毒手前赶到。
明黄果然没让我失望,于是我拉着阿红趁着他扑过去的当儿从他张开的双手下钻过去撒腿就跑。
“碰!”
本来我以为这次再撞到谁都不会惊讶了,抬起头却依旧在瞬间凝固了全身的血液。
“红大少爷,别来无恙?”
那是一个俊美中甚至带点可爱的少年,右袖管却空空落落,在风里念着一句恶毒的诅咒。
我记得,那只断手在地上抽搐之后,他眼里就只有刻骨入髓的怨毒。
“我好象来的不巧啊,”少年又扭曲着了嘴角:“不过七大派的所有子弟应该比较急着知道您的喜服是多少人的鲜血染成的吧?”
明黄说前厅来了很多人--莫非那都是他聚集来的武林人士?
“天一教主也对你很感兴趣呢……”少年说到这个的时候眼神狠毒中带了神采,好象那个什么天一教主一定能解决阿红一样。
天一教主,好象有听过……
我还在思索究竟是谁,阿红已经一脚踹翻了满脸得色的少年,在他倒下去的时候又毫不留情地添了几脚,然后朝我皱了皱眉:“走了。”
……
“阿红,你的武功恢复了?”我瞟了一眼被秒杀的原本疑似BOSS的少年吞了泡口水。
“恩,紫上老头说没那个必要了。”
他是笃定我会回来吧,所以不必要再束缚阿红。
其实我一直都是被爱着被相信着的,紫上也不过嘴上说得凶狠。
“小白,还跑啊,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不知道……总之先躲过今天吧,现在回去肯定不安全的。”我在心里添了一句:尤其是我,决不止唐秀一个要把我剁成狗不理包子馅,我又没阿红你那样的武功和后援团。
“那庄里……”
“阿红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有一个哥哥?”
“……没有,那又怎么样?有哥哥了不起啊!也有很多人要当本少爷的哥哥姐姐的!”
“我不是在跟你炫耀……”
“哼!”
“他跟我长的一模一样,只看外貌的话你也不一定分得出我们谁是谁哦!”
“本少爷怎么可能分不出!”
“是是是,你当然分得出,我只是打个比方我们有多像。”
“那又怎么样?有长得像的哥哥了不起啊!也有很多人要去易形换容当本少爷的哥哥姐姐的!”
“- -|||||都说了我不是在跟你炫耀……”
“哼!”
“我哥他说了会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到时就……嘿嘿!”
“哦,原来是这样啊,嘿嘿!”
“阿红你明白就好。”
“恩,那,你哥哥去参加婚礼,然后呢?”
看着一脸认真地问我的阿红,我再次有了晕倒的冲动。
“那个,他不是跟我长得一样么,要找我们的人不管是算帐的还是寻茬的当然就会以为他是我冲他去了嘛,这样我们就安全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嘿嘿!”
“所以,既然已经没我们的事,我们索性好好玩一阵再回去好了。”
“恩,不过本少爷没带银子。”
“……”
“……”
“我,我会想办法……”
“小白……”
“恩?”
“今天,好象是我们成亲的日子……”
“……是哦……”
“……”
“……”
……
作者:
懒石
时间:
2009-6-16 17:41
完结致谢
完结了~~~~果然完结了~~~~~终于完结了~~~~~
偶素个有情有爱有道德的好姑娘啊~~~~~~~~HOHOHOHO~~~~~~
话说这篇文写得还真长,而且回想想还真米什么可以说的……故事单薄得可怜,连说个总结都出不来……OTZ果然是不考虑后果写上去的后遗症……
就酱紫完结感觉真有点不负责任,那个什么,偶会找时间写几个番外的……小白和阿红之后的幸福生活~~~HOHO~~~~~~
谢谢一直以来看文的亲们,你们都素有爱的好姑娘啊~~~~~~~~尤其是从头到尾看了的哦~~~~
其姑娘果子姑娘YOYO姑娘还有KAKA姑娘还有所有给偶留言支持的有爱的姑娘们都素因为你们有你们偶才能写完的哦~~~~~~再次大谢~~~~~
……OTZ 偶居然除了这些就说不出别的答谢致辞了……那么就酱紫了!
最后,所有看完的大人能留个印让偶知道一下么?(星星眼闪亮in )
刚才忘了加上这个,小白和阿红的攻受测试:无语……
白小白的成分:
连喘气都有着诱惑作用的超级诱受:38.93%
拉着倒霉小受当奴隶用的女王攻:26.02%
自信十足魅力四射活力充沛的阳光型小攻:25.70%
平时畏缩却在关键时刻有小小爆发力造成想反攻者反攻未遂的超级小弱攻:5.10%
以虐为基础SM为辅助让人哭泣当乐趣虐心大好虐身无上的鬼畜攻:3.02%
虽然受却狠狠将攻压制的女王受:1.22%
红璎珞的成分:
平时畏缩却在关键时刻有小小爆发力造成想反攻者反攻未遂的超级小弱攻:44.28%
你是受所以你是受完全没理由的天然型总受:36.16%
王者气质浑然天成的帝王攻:19.07%
虽然受却狠狠将攻压制的女王受:0.37%
果然两只都素小弱弱……小白的要注意啊,算起来还是攻多的……OTZ
另:YOYO姑娘,这是给你看的~~~~~
明黄的成分:
以虐为基础SM为辅助让人哭泣当乐趣虐心大好虐身无上的鬼畜攻:72.25%
自信十足魅力四射活力充沛的阳光型小攻:17.91%
你是受所以你是受完全没理由的天然型总受:7.46%
平时畏缩却在关键时刻有小小爆发力造成想反攻者反攻未遂的超级小弱攻:2.01%
脾气暴躁却拿白痴攻没办法想压人却被爆发型小弱攻压倒的倒霉小弱受:0.36%
南吕悠的成分:
连喘气都有着诱惑作用的超级诱受:39.27%
自信十足魅力四射活力充沛的阳光型小攻:22.54%
自信十射活力充沛却倒霉的阳光型小受:20.68%
虽然受却狠狠将攻压制的女王受:9.14%
王者气质浑然天成的帝王攻:8.36%
那么,你对明黄美人还有什么别的想法么?= =+
[番外]无缘无故的爱
无缘无故的爱
阿紫,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让我只爱你而不求任何回报,你不觉得太残忍了么?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只是你不相信而已……
“阿紫,”低低的极富魅惑的轻唤,一张艳丽而又邪媚的脸庞随着撩起的床帐伸了进来,深情地凝视着平躺其上的清雅男子。
“花花,这是怎么回事?”紫上不惊不怒,平静无波地望着俯身凑近自己的艳丽男子。
轻轻在他唇上一吻,花间眯起凤眼:“良宵美景奈何天,我新制的毒,一时半刻连大师兄也解不了的。”
“你是拿我试毒?”
“二师兄,阿紫,你真是不解风情,这样的布置这样的气氛,你还不知道我想干什么么?”花间叹了一口气,俯首埋在他颈间:
“我是要和你成婚啊。”
大红的帷幔,艳色的衣袍,对面的桌上有双龙的喜烛缓缓淌泪。
紫上扫了一眼,淡淡开口:“师兄弟这么多年,我一直不知道你居然是女子。”
“师兄说笑了,一会你自会知道我是男是女。”花间不气不恼咯咯笑起,白皙纤长的手指跟着笑声滑入紫上的腰间。
“你想干什么?”紫上微微皱眉。
“成亲当然要穿喜服了。”花间笑得越发妩媚动人,艳丽跋扈。
紫上弯起唇角闭上眼,嘲讽地笑:“何必,一会不是还得脱。”
他说得淡然,仿佛那与己无关。
“阿紫,我知道你生气……”花间停下手中动作挨上他的脸,感受着那光洁的细滑,“可是我爱你,我忍不住了,我想爱你……”
“那你是从什么时候爱上我的?”紫上睁开眼,直直望进花间染上迷情与欲望的眸子。
“很早很早以前,我一开始就爱上你了,可是你永远不知道,”花间的笑带了一丝凄切,容色却是愈见艳丽,“我若不这样,你永远也不想知道吧?师兄!”
他念着师兄两字,狠狠地咬牙切齿。
原来你一直都只是想这样么?你一直以来的温柔一直以来的呵护一直以来的感情也是为了这个目的吧?
阿紫,我爱你,我是爱你,我只是爱你……
花间紧紧抱住他,在他耳边喃喃昵语着。
紫上弯起唇角闭上眼,嘲讽地笑。
随便,反正你的爱也不过是为了这个目的吧,那就如你所愿。
紫上唇边那嘲讽的弧度在花间狠狠的啃噬折腾下自始而终都冷冷地挂在嘴角,彻夜未动分毫。
清晨的阳光斜斜投入室内时,默默流淌一夜的烛光摇曳着,终于还是挣扎两下无助熄灭。
红帐被缓缓掀起,紫上和衣而出,除了脸上不自然的一丝艳丽外淡雅如初,反是花间软软地瘫在床上,在凌乱的被褥间露出大半个雪白的身子,乌发四散,媚态惑人。
“阿紫,”他懒懒地叫着,媚眼如丝,“我好高兴,虽然这个‘良宵美景’比我原想的短了点……”
紫上轻轻一拂穿戴完毕的衣衫,回眸一笑:“那要不要继续?”
花间回笑得更是娇媚:“就算你现在杀了我我也无怨了,如果你要抱我的话……我会更高兴。”
他全身穴道被点,只能微微扭动身子,在本就妩媚滴人的脸上浮起引人犯罪的魅笑。
紫上看着他极尽媚惑的神态,面上淡然,许久才慢慢俯下身,在凑上花间红唇前又生生顿住:“你可以爱我,但为什么不一直那么爱我?只是爱我不可以么?”
花间咯咯眯眼笑起,掩住眸中的失望:“师兄,我说了,我忍不住了。”
紫上坐在床边,呆呆地看了他半晌,无语地起身准备离开。
“呐,师兄,你不觉得你太自私了?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不求回报的爱,”花间盯着他的身影,“你只让我爱你,不觉得对我太残忍了么?”
“没有无缘无故不求回报的爱么?”紫上转过身,淡然一笑,“我也爱你,可我也没有想要你这么回报我啊。”
花间自嘲地一笑,:“爱我?可是师兄你从来不明白到底什么是爱。”
“……”紫上抚上花间冰冷的脸蛋,“那你认为怎么样才是爱你?”
“抱我。”花间咬着唇,死死盯着他,“像我昨晚那样抱我。”
紫上拉过大红的锦被,盖住花间媚人的身子后飘然离去:“你才不明白,我爱你可不是因为想要抱你,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没有这样的爱……”
花花你不明白,我认为你要的那种爱才不是爱,以身子为目的的爱你要我怎么相信?
花间睁睁看着他淡紫的身影消失不见,绝望地闭上眼,一滴泪顺着艳丽而苍白的脸庞滑下,哀伤欲绝。
“所以啊,师兄……阿紫,你从来不明白什么是爱……怎么会爱我……”
倚在门外的男子听到那悲伤至极的昵语轻叹一口气,转身下山。
花花,你不相信我对你的爱的话,那我会再找一个证明给你看:不是爱你那种,但也是无缘无故不求回报的爱。
我遇到的第一个人,无论男女老幼不管尊卑贵贱,我会尽我所能对他好,不求回报。
那样,你会相信我是真的爱你了吧?
紫上再回头遥遥望了一眼那已经消失在视线中的大屋,腰间却在这恍惚中猛然传来一股冲力,蓦地便被撞倒在地。
“喂,闪开,你挡着本少爷了!”跌在身上的小小身子一跃而起,先发制人地叉着腰狠狠瞪着他,眼睛圆溜溜的,声音脆生生的。
是个可爱的孩子,这样爱他也不亏。
紫上一把把他搂入怀中,舒心地笑了,可怜怀里的孩子拉长了声音尖叫:
“爹,娘,二娘三娘四娘五娘六娘七娘救命啊!”
……
就这样,天下第一的紫上先生遇上了举家上天山泡温泉的红璎珞,展开一段恋徒情深的传世佳话……
至于花间全身动弹不得被扔在房里,后来被因为紫上离家而恼怒的明黄揍了个面目全非半年生活不能自理的事(花间后来整容也带点这个因素,主要是半年躺着见不到紫上思念的,只有自己换成他的脸看,咳咳……),还有紫上和阿红回了红月山庄后是怎么带徒弟的事(还记得第一次阿红是很怕紫上出现的吧?),还有花间和紫上后来是谁说服了谁谁追上了谁的事,还有还有……
都不在本篇讨论范围之内~~~~~
作者:
ayo1028
时间:
2009-6-17 16:20
ding
作者:
疯狂山猪
时间:
2009-6-17 18:01
好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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