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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鬼眼新娘 [打印本页]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36     标题: 鬼眼新娘

作 者:青鸟

我,蓝若惜。

    我的名字是奶奶给取的。奶奶说,我这丫头阴气太重,总能把鬼魂招来。若是那个真心疼惜我的人出现,我这一生都会很幸福。所以我的名字是——若惜。

    九岁以后到十五岁以前,我一直住在乡下的奶奶家,因为爸爸妈妈不喜欢我,或者说,是害怕我。因为——我是个怪孩子。

    我出生的时候,是奶奶给接生的。就在奶奶那个窄小的炕上。我的妈妈是下乡知青,爸爸是转业军人,我出生时,妈妈是准备回城的,因为我,耽搁下来。

    奶奶告诉我,我出生时一声都不吭。婴儿落地没有哭声,可是整个村子里的牲口都在叫,奶奶院子里的那条名叫“大黑”的看门狗更是叫的欢,盖过了圈子里的猪。奶奶拎起我的一只脚丫子,把我悬在半空中,一巴掌落在我的小屁股上,我“哦”了一声,还是没哭声,又是一巴掌落下来,我又“哦”了一声,又没哭。奶奶把我重新放回到炕上,转过头去,不说话,一个人闷着“吧嗒吧嗒”的抽旱烟。

    对了,我得告诉你,我奶奶并不是我的亲奶奶。我的亲爷爷和亲奶奶都是五九年闹饥荒的时候饿死的。当时我爸爸只有六岁,爸爸还有三个哥哥,他们手拉手的要饭熬了过来。奶奶是我的二奶奶,也就是我亲爷爷的二哥的媳妇。奶奶二十二岁守的寡,死了丈夫又没了儿子,一个人过了好些年。因为当时已经分了家,其它的房头都不愿意管,可是我大伯心善,说二奶奶是个孤老,老了没伴儿也没人送终,怪可怜的,就跟我们这房头过吧!于是,二奶奶就成了我们的奶奶。

    奶奶很神奇,不只是在我眼里,在很多人眼里,奶奶身上都聚集了无数的谜团。不仅仅是奶奶院子里立起来的那个有高高烟囱的佛堂……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37

未卜先知

  奶奶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这是最让人不可思议的地方。也是四乡八镇的人从大老远的地方慕名而来的原因。经常就有非常豪华的小轿车不顾村里的泥泞小路颠簸而至,为了求奶奶的一句话。奶奶若告诉来求签的人:你来年财运亨通,有贵人襄助。那人就真的是来年发了大财。奶奶若说:你此去有“三劫三难”……来人就急了:那我怎么渡去灾难呢?奶奶略有深意的说:善待你的妻儿,任何时候都不离不弃。来人回去就真的跟姘头彻底分了手,转而珍惜家庭,此后,倒也无灾无难。村里人多数愚昧没什么文化,那时候,人们还不知道B超是什么玩意儿,都踩破了门槛的来求奶奶,想问问自家媳妇的肚子里,怀的是男娃,还是女娃?奶奶嘴巴闭的可紧了,管你是男的女的就是不说。奶奶知道,一旦说出口去“这是个女娃”这种话,那肚子里的生命肯定会被祸害掉的,村里人的重男轻女观念是老几辈子攒下来的,哪儿那么容易改。不说!知道也不能说!

  有一次春子的堂弟成亲,乡亲们都去喝喜酒了。奶奶在席上被多灌了几杯高粱酒,有些晕乎。回家来的时候脚下轻飘飘的,走路也七扭八歪。春子搭好心似的扶奶奶回来,一路上都在套话,就是想知道他媳妇肚子里是男孩儿女孩儿。奶奶喝高了,嘴一没把门的话就出去了。春子媳妇肚子里怀的还真不是男娃。

  这下春子急了,回去就找媳妇的不是。后来不知给他媳妇吃了什么东西,好象是从哪个黑诊所里要来的堕胎药。半夜里春子媳妇就大出血,鬼哭狼嚎的,连村里的狗都吓破了胆。天还没亮,人就断了气。春子没能得到儿子,还一尸两命。他一个八尺高的汉子跪在媳妇面前痛哭流涕,自己抽的耳刮子比抽他家牲口的还要响。可是丧事办完后,家里又张罗给他续个媳妇,他仍是死心塌地的想要儿子。奶奶拿烟锅子敲他的头,痛心疾首:“你怎么就这么没人性呢?要闺女有啥不好呢?你看我孙女,那小模样长的多让人心疼啊!”春子啥也听不进去:“长的好有个屁用!还是个丫头片子,养了也白养,将来还不是个赔钱货!”

  奶奶不说什么了。说了也是对牛弹琴。她布满沟壑的脸上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沧桑,那双看过太多流离伤痛的眼睛只能为春子媳妇流下内疚的泪。那泪也是浑浊的。奶奶坐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吧嗒吧嗒”的抽旱烟。良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那叹息声似乎比天上的银河还要长。

  从那以后,奶奶滴酒不沾……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37

还有一件稀罕事,是在我出生后的两个来月时发生的。那天秋风萧瑟,太阳也失去了热力,变的苍白无力。村子口就来了两辆黑色的轿车。那车灯亮的,比中秋节的月亮还过瘾。那时候的村民哪里见过这么好的车啊!也叫不上名字,反正就觉得,这北京城里的大首长才坐这样的车吧!

  车上下来人之后,有一对较年轻的夫妇牵了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儿,就直奔奶奶的佛堂去了……

  第二辆车上还下来三个穿黑色西装的人,看上去都是一个表情,十分严肃的站在两辆车的周围。这大概是村民意识里面第一次接触到保镖这个名词吧!而后,从第一辆车上又下来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他浓黑的头发微卷,眼窝深陷,鼻梁高耸,还有黝黑的皮肤……村民后来回忆说:那是第一次看见那么漂亮的男孩儿,那双眼睛深邃而智慧,那张面孔冷俊而骄傲。其中一个黑衣服的保镖问他:“少爷去哪儿?”

  他的声音已经不是那么稚嫩:“我去方便一下。”

  “我跟你去吧!”保镖小心的回应。

  “不用。我带着刀呢!”少年的神情依然冷漠。

  他从厕所方便了之后,看见院子的门开着,不知有什么力量诱惑着他,他竟然探身进去了。院子里空落落的,没有一丝喧闹,看来大人都下地干活去了。他正准备抽身离去的时候,听到了一声婴儿的小声呢喃,只是没有文字的“啧啧”声,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寻声而至,拐进了堂屋,看见躺在炕上“咿呀”的我。是的。我刚刚睡醒,一双天真不解世故的眼睛在乌溜溜的乱转。少年的心惊落了,他冷漠的神情消失了,他用粗粗的手指轻轻滑过我粉嫩的脸颊……

  我继续用懵懂模糊的黑眸子注视着他……

  他的心松软了,千年冰峰一样的冷酷在瞬间消融。他伸出双臂,轻轻的抱起了我,动作轻柔,就像从雪地上捧起的一把新雪,稍一用力,我就会融化……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37

“师傅!我这孩子……你看有什么办法可以化解一下?”刚才那对年轻的夫妇,正在恳切的请求奶奶。

  原来他们牵着进来的那个七岁的男孩儿,正是他们的心头肉,他狄家单脉相传的独子,却是最让父母揪心的孩子。

  因为这孩子生来就是“鬼眼”。他经常能看见不该看到的东西,阴魂不散的鬼魅充斥在孩子的四周。他有父母的疼爱,但是这疼爱不能抵挡鬼魅漂浮眼前带来的恐惧和阴霾。母亲非常担心,她怕她的孩子终于有一天会因为承受不了这样的心理负荷而精神错乱崩溃。

  奶奶沉默了一会儿,“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她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孩子,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活泼可爱,那双清亮的眸子里闪动着耀眼的光芒,是那么清澈,那么单纯。似乎什么都看不见,又似乎把个世界都看透了。

  烟……灭了。奶奶往地上敲了敲烟袋锅子,重新坐好。很认真的对孩子的父亲说:“这孩子命太硬,给他改个名字吧!”

  “您说!”

  “他本是纯阳的命,却转了阴……希望阴阳两股力量在他身上中和了吧!就叫他——明阳吧!”奶奶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孩子的眼睛。

  “好!就叫这个名字。可……师傅!这孩子的鬼眼……”父亲仍然忧虑不安。

  奶奶义正辞严的对他说:“这个是他与生俱来的,谁也不可能化解……”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37

我愿意!

  “那……那怎么办?我们不能总是这样看着孩子受这种痛苦的折磨啊!”母亲急得应声落泪。

  奶奶平心静气:“我只是预先知道了命运的轨迹,给迷途的人指点迷津,不能改变因果轮回。你的孩子不是福薄之人,他会变的坚强果敢,他的意志力远远高过常人……种种考验会接踵而来。日后,他会得一贤妻,那女子会帮他度过危难……”

  孩子的父亲和母亲都怔在那里了,既忧心忡忡,又感恩戴德。他们现在的心情,矛盾而复杂,一时间找不出合适的词汇来对奶奶表达些什么。

  “奶奶!”七岁的孩子张口了,“刚才我们进院子里的时候,你怀里抱着的那个小女孩儿是谁?”孩子童贞的眼睛里有一道异样的光彩闪过。

  “我的孙女。”奶奶意味深长的笑了。

  “她真可爱!就像天使!”男孩儿牵起妈妈的手,“妈妈,我长大以后可以娶那个像天使一样的妹妹做妻子吗?”

  妈妈有些不知所措:“对……对不起啊!你看我这孩子……你怎么这么不懂礼貌呢?你才多大一点儿啊!你懂什么是娶妻吗?”

  男孩儿偏了头看着爸爸,眼睛里有不属于孩子的沉稳:“我懂!妈妈是爸爸的妻子,是爸爸孩子的母亲。”说罢,又回过头来坚定的看着奶奶,“奶奶!请您答应我,让您的孙女做我的妻子,做我孩子的母亲,等我长大了,我要来娶她!”

  奶奶那双布满老茧和沧桑的手,拂过孩子明亮的眼睛,意味深长:“你愿意照顾她一生一世,永远疼惜她,爱护她,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吗?”她的声音苍老而浑浊,却又那么充满慈爱。

  “我愿意!”男孩子坚定而诚恳的神色超越了他的年龄。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38

奶奶会心的笑了。

  孩子的父亲此刻很是迷茫,他产生了眩晕感,甚至有一瞬间的怀疑:这是我的孩子吗?

  奶奶把男孩子还给了他的父亲,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男孩儿的父亲把随身带的一个黑色的小皮箱放在了案桌上。奶奶拒绝了。

  那个父亲说:“这是我的心意,我的儿子是我的心头肉,没有什幺是比他更重要的,花多少钱我都不在乎,只要他能平安成长。”

  一辈子没上过学的奶奶做出了一个惊人之举,她对孩子的爸爸说:“我一个半截入土的人了,要那么多钱做什么?你若是真有心做善事,就帮我们县上盖一所中学吧!这里的孩子命苦,能上学的都给个机会吧!”

  孩子的父亲觉得有理,收起箱子点头应允了。

  他们走了出去,奶奶没有送。

  当奶奶的一只小脚跨进堂屋的时候,就看见一个漂亮的出奇的十来岁的少年温柔敦厚的抱着两个月大的我。

  奶奶屏气凝神的看着少年,好像对他的出现,一点也不感到惊讶。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38

苦命的孩子

  “她……我……”少年倒是有点结巴了。

  奶奶温润而泽的笑了:“她是我的孙女。”

  “哦!”少年点头,一向机敏的他此刻倒显得笨拙了,“她……她真可爱!”

  “嗯!水灵灵的让人心疼,是吧?”奶奶和蔼可亲地从少年手里接过了我。

  “是……是啊!她……叫什么名字?”少年眼巴巴的松了手,竟有些不舍。

  “蓝若惜!”奶奶轻轻拍打着昏昏欲睡的我。

  “蓝若惜……蓝……若惜……”少年沉吟着我的名字……

  奶奶看着少年的模样,轻轻的发出了一声叹息:“苦命的孩子……”

  “什么?”少年有点吃惊,向后退了一步。

  “你的命在一个女人手上!以后……你会为了一个女人……而牺牲你自己……你会把你的命交给一个女人……”奶奶的眼睛里揉进了些许心疼。

  “我……不明白……”少年懵懂的摇了摇头。

  “以后你会明白的……”奶奶忽然转了话峰,“和你一起来的人在找你呢!快出去吧!他们要走了。”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38

正常的日子

  ……

  少年回到车上的时候,车上已经整装待发了。狄爸爸探头问了一声:“去哪儿了?狄珞!大家都在等你!”

  “没去哪儿?上了个茅厕。”少年心不在焉的回答,思绪里还飘荡着刚才那个满头银发的老者说过的话:你会遇见一个女人!一个你用生命保护的女人……

  那两辆车子离开村子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人们也只是在农闲的时候谈论一下那车子的豪华阔绰,谁也没有在意其它的,反正每年来找奶奶求签解答的人变得越来越多了 ……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一年之后,县上真的盖起了一所中学,红瓦白墙的,气派漂亮。可是谁也不知道这是哪位大善人出的资。这做了好事也没留名啊!那好事儿不是白做了?村民们想不通,也只是想想,议论的劲头过了,也就各忙各的去,这事儿也就淡了……

  和我同辈的孩子很多,我大伯家就有六个孩子,子嗣多了就热闹,可是奶奶偏偏最疼我。大概因为我是“老幺”吧!可我总觉得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奶奶也最疼我爸爸。我爸爸是四兄弟中最小的一个,却是最早离开家的。他十四岁当兵大串连,一双小脚板从家走到湖北,又从湖北走到陕甘。是奶奶眼中最值得骄傲的孩子。可是爸爸的文化水平低,退伍之后,跟着妈妈回城,妈妈进了办公室当了会计,爸爸进了车间做了配件工人。

  奶奶依依不舍的站着村头目送爸爸和妈妈离开,当然不舍的还有妈妈怀里抱着的我。奶奶蹲下来敲烟袋锅子,低着头,眼泪“刷刷”的往下流。那时,我刚出生三个月零八天。

  原本我们一家三口过的简单快活。我四岁的时候,妈妈又给我添了一个弟弟。弟弟出生后不久,国家开始紧抓计划生育。妈妈整日庆幸弟弟来的及时,“叭叭”的亲弟弟的小脸蛋,我也跟着每天乐呵呵的,快活的不得了。

  在这之前,我一直都挺正常的,我也觉得自己挺正常的,和别的孩子无异。可是发生了一件事之后,我突然不这么想了。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38

叔叔没有头

  我五岁了。

  那天,爸爸第一次带我上“酒席”。其实不是什么大酒席,只是爸爸的几个老乡在一起喝酒扯淡。有一个戴黑边眼镜、白净斯文的叔叔正举着杯子要跟大家说着什么。爸爸拉着我的小手就带我进去了。我看了一眼黑眼镜叔叔,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挣脱爸爸的大手,“嗖”的一下跑了出来。爸爸赶紧追了出来,把我堵在了墙拐角:“妞!你跑什么?那些都是爸爸的老乡,没什么好害羞的。”说完就要拉我进去。我用后背贴着墙皮,死活都不肯进去。爸爸恼了。

  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不进去,那个拿着杯子的叔叔没有头。”

  爸爸先是一愣,而后面红耳赤:“你这小孩儿瞎说什么?那是爸爸单位的赵科长,昨天才提干的,今天就是老乡们给他庆贺,高兴一下。你这孩子,可别瞎说,坏了叔叔们的兴致。”

  爸爸不相信我,认为我是胡说八道。可我就是死活都不肯进那个房间了。爸爸无奈,只好向那几个叔叔先行告别,带我回了家,一路上没少数落我。

  第二天早上,爸爸照常去上班,看见赵科长正在指挥着工人往车间外墙上喷漆。高大的红墙上有几个大字的草稿“生产第一,质量第一”,那个“质量”的“量”只写到一半。忽然,喷枪里喷不出粉浆漆了。有工人说:“是不是气泵堵了?”赵科长就说:“我去看看。”爸爸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拉他的胳膊:“老赵别去。”但是赵科长不听劝,已经跑到了气泵跟前。他刚把头伸向泵口去看,“砰”是一声巨响,泵头崩开了。人们只看见,赵科长的身子在白色的气雾中晃了一晃,就“咚”的一声栽倒在了地上——他的尸体上没有头。

  爸爸当时就蒙了。

  那天,他回到家里,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抱我,也没有用胡子扎我的脸蛋。他只是闷闷的走到桌子边,一声不响的喝起了二锅头。我有点害怕,躲到妈妈的围裙后面偷偷的看他。妈妈还是像往常一样勤快的在厨房忙碌着。

  我知道,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我不该看见的东西。而这个,更让爸爸不安。

  从那以后,爸爸总用怪异的眼光看我。就好像我不是他生的似的。

  我觉得,爸爸不像以前那样爱我了。他和我之间,好像有了很大的距离,虽然我说不清楚是什么。

  从那以后,我开始粘着妈妈。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38

碾碎的龙头

  很快我六岁了。

  妈妈有一个当年一起下乡的老同学经常来家里玩儿。我叫她“杜阿姨”。

  我知道杜阿姨很可怜。和她一起下乡的一个男知青是她的恋人,腊月里,那人在河上劳作时不慎掉进了冰缝儿里,捞上来的时候全身都是紫白色的。杜阿姨抱着他哭了很久,直到村民们把人拉开,下了葬。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谈过对象,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是单身,孤苦伶仃的。她在铁路上做维修工人。

  杜阿姨对我很好。她喜欢小孩子,每次看见我都要给我买糖棍吃,看见我的弟弟更是喜欢的又亲又抱。妈妈总是苦口婆心的劝她:“再找一个吧!人老了总需要一个伴儿啊!”杜阿姨就赶紧把话岔开,她不愿意谈这个话题。

  杜阿姨有一段时间没来我家了。我有点馋糖棍子,可是不敢跟爸爸说,他是个节俭到骨子里的人。

  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一条龙,可是龙在我眼前飞着飞着,头就掉了下来。我哭着吓醒了。妈妈拿了块儿热毛巾给我擦脸:“不哭,不哭,只是做了个噩梦嘛!每个人都会做噩梦的,只是个梦,不要想了,来,妈妈哄着你睡啊!”

  我又睡着了。

  爸爸问妈妈怎么了。妈妈没当回事:“是事,孩子只是做了个噩梦,梦见一条龙掉了头,吓醒的。”

  爸爸开始辗转反侧睡不着了。瞪着眼看着天花板变亮。

  早上,他对妈妈问了个奇怪的问题:“家里有谁是属龙的吗?”

  “没有啊?”妈妈感到莫名其妙。

  爸爸不再问,上班去了。

  这天的杜阿姨照常沿着铁路线敲敲打打,例行检查。

  忽然,她的心脏病发作了。疼痛折磨着她,她弯下了膝盖,靠在铁轨上。伸手去掏上衣口袋:“糟了!!”忘了带药。她渐渐的栽倒在铁轨上,谁都没有注意到。列车带着哨子风呼啸而来……

  杜阿姨死的很惨。她的头被铁轮子碾碎了。

  妈妈和老知青一起去参加她的葬礼,大家都哭的很伤心。

  我也很难过。杜阿姨是个好人。

  她是属龙的。

  我梦见的那条龙就是她。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39

以后我每次做噩梦,爸爸都会很紧张。后来不知道他给妈妈说了什么,妈妈也开始紧张起来。我觉得,他们渐渐的都在疏远我,没有以前那么爱我了。

  七岁了,转眼我到了上学的年龄。我很高兴,有那么多的同学可以跟我玩儿了。我整日缠着妈妈早早的送我去学校。爸爸每天都要提醒我:千万不要在别的小朋友面前胡说八道,不管我看到了什么,都要放到肚子里面。我不是很明白,但是我照做了。

  这一年,我和别的小孩儿一样,单纯快乐的上学,没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爸爸稍微松了口气。

  八岁的时候,我家的对门搬来了新邻居。邻居的伯伯和阿姨很喜欢我。我喜欢画画,伯伯家的院子里养了一只红冠子的大公鸡,大公鸡的毛色呈现墨绿色的油亮,尾巴上的翎毛总是高傲的翘着。我就在周末搬着小马扎到他家里去画公鸡,那时候我已经能画的很漂亮了。伯伯总是夸我,我的脸蛋儿就老是粉扑扑的,总有粉红色的花绽放。

  其实除了去伯伯家画公鸡,还有一个原因驱动着我。那是我心底的小秘密。我喜欢看他家那个长我七岁的哥哥。哥哥名叫索海。我从八岁起就唤他“海哥哥”。他与我有着一样浓黑的剑眉,但他的面孔更硬朗,有一双深邃的眸子,深邃的能望见大海。我爱看他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面像是总有无尽的磁力吸引着我,可那双漂亮的眸子总是不看我,只看那些曲线美好的漂亮“姐姐”。所以,我总是气鼓鼓的翘着腮帮子。我想我是个早熟的孩子,从那时候起,我不但知道喜欢一个人,我还无师自通的学会了吃醋。

  海哥哥很调皮。一天我在门口遇见他,他拿了一块儿软糖给我:“给你吃!”我很高兴,接过糖他就跑了。我拨下糖纸就把“糖”塞进了嘴里,“呸!”好苦!那根本不是糖。海哥哥知道我是个小馋猫,拿漂亮的糖纸包了沙子,做成糖块儿的形状故意来逗我。我当时气坏了,很长时间不理他。可是海哥哥很快就忘了。他的心里没有我的位置,对他来说,我只是一个邻居家的小丫头,笨笨的小丫头。可我还是喜欢他。我整日放学后不是马上回家写作业,而是眼巴巴的站在篮球场外看他和其它院子里的孩子“斗牛”。那时,谁也不知道我的小秘密,我的眼球一天到晚的跟着海哥哥的影子。一直到回奶奶家。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39

我九岁了。

  爸爸第一次带我回老家。我们坐了很长时间的大客车,那时候的客车四面破壁,路况也不好,颠簸让我和妈妈都晕了车。爸爸让弟弟坐在他的大腿上,绷着脸一声不吭。我忽然发现,爸爸离我已经很遥远了。

  奶奶已经很老了,但是身体还硬朗,依然一个人下场子里去背稻草,还能帮助大伯种地。我处于好奇的心理,也想帮他们插秧子。奶奶死活不让。她说我是城里的娃娃,手脚都嫩,不能干这粗活。我知道奶奶疼我。每次我到村东头去玩儿,回来时都能看见奶奶站在房檐子下面等我。

  “奶奶,我去东边看他们下河塘子捉鱼了。”我总是跑的满头大汗。

  “好!好!好!”奶奶欢喜的看着我,像瞅着自己的心肝宝贝儿一样。

  然后她就会翻她那个被揉的皱皱巴巴,但是洗的发白的小手绢。我就伸了头去看。里面有几毛钱的纸票子。奶奶拿出两毛塞给我:“去买冰棍吃吧!别热坏了。”

  那时候,一根冰棍五分钱。这小手绢里的钱是大伯偷偷塞给奶奶的,因为我大妈太抠门。我知道奶奶平时节省,从来不舍得花钱。别看这会儿这么大方的给我掏票子,我敢肯定,她活到这把岁数,一定还没尝过冰棍是啥滋味儿。

  我经常看见村里村外的人,还有些大老远来从城市里来找奶奶烧香求签的人。奶奶小屋后面的小佛堂,每天香火不断。我很奇怪,为什么那些人烧香不去大庙里,反而来找奶奶的小佛堂。大概是因为奶奶从来不收人家的香火钱吧!当时我是这么想的。

  奶奶在我眼里很神秘。有很多带着心事来的人听了奶奶的一番话之后就释怀而去了。虽然我经常听不懂奶奶说的话。

  奶奶总是笑呵呵的捏着我的肩膀说:“可惜了,这丫头,本是个男人命的,错投了女儿身。若是个男儿,将来还有江山坐呢!”我听不懂,反正看见爸爸的脸色不好看,我知道,爸爸是不高兴的。

  求签问路的人依旧没完没了的来找奶奶,村里人都说,奶奶卜的卦,倍儿准。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39

我的暑假快要结束的时候,二伯家的小儿子病了,一直躺了几天,也没见身上减轻。那是我的晓辉哥哥,比我大两岁。前些天,他还带我下水塘摸田螺呢!这几天,他的眼皮闭的紧紧的,看也不看我,我不知道人一生起病来会这么难受,拽着奶奶的袖子,眼圈就红了起来。

  夜里我又做梦了。

  我在山洼下面的田埂子上走。奇怪,这都半夜三更了,为什么我会一个人在这地方走?我有点害怕,很想叫妈妈,可是四下安静极了,静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我开始惶恐不安,没有什么是可以依靠的,我的两只脚在不由自主的往前走。天上下着小雨,土路开始变的泥泞,脚下打滑,我时不时的往下看,尽量让自己别摔跤。可是当我猛然抬头的时候,发现我的前方不远处有人在走。那人高我一头,支着一把雨伞,走的很快。我叫他:“等我一下!我们一起走吧!搭一下你的伞!”他不回头,也不理我,依然走的很快,轻飘飘的,好像随时会飞走似的。我突然打了个冷颤,那个背影太熟悉了。“晓辉哥哥,你别走!等等我!”我开始撒开腿跑着追他,他却越走越快,走到上坡路,一拐弯,我就看不见他了,四周还是那幺安静,静得让人受不了。

  我惊了一身冷汗,“嗖”的一下坐了起来。睡在我旁边的妈妈被我惊醒了:“妞!你又怎么了?怎么不睡呢?”

  “妈!”我瞪大了眼睛,惊恐的看着她,“晓辉哥哥走了!我看见了!晓辉哥哥的魂儿走了!”

  “啥?”妈妈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镇定了一下,看看我,“别瞎说!你又做噩梦了。快睡觉吧!天都快亮了,一早我们就要赶车回城了。你不休息好又该晕车了,快睡!”

  结果,天还没有大亮,我就听见了哭声,是从后院传来的。二伯家在大伯家后面。

  晓辉哥哥死了。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39

大早上,我就看见奶奶坐在门槛上一声不响的抽旱烟。

  我想,奶奶一定也早知道了……

  那天早上我们没有搭车回城,爸爸和妈妈帮助二妈在料理晓辉哥哥的后事。大家心情都很沉痛,爸爸喃喃的说:“二哥家的孩子就属晓辉最聪明了,真可惜……这孩子才十一岁……”

  二伯在县上做领导,常年不在家。二妈没有文化,只知道拿孩子当喂猪一样养活,只要不饿死就行。所以有时候,孩子生了病,她都不知道带去卫生所看看。只当睡一睡就好了。早几年,我二伯家的大儿子也是发高烧,二妈不懂,就知道让他在院里的长椅上躺着睡。幸亏那会儿我二伯从县里回来办事,一脚踏进门来,看见老大在院里躺着翻了白眼,知道不好,赶紧抱起来就往卫生所跑,结果老大打了急救针,拣回来一条命。但还是落下了后遗症,艳阳天里他睁不开眼睛,像是有“光刺”。

  晓辉哥哥的死,成了二伯心里永远的痛。不久,二伯带着二妈和他家大儿子一起搬到县上去住了,无论如何也不敢再让二妈一个人带孩子了,二伯他不放心。

  我跟着爸爸妈妈回了城里的家。

  爸爸对我的话越来越少。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39

九岁这一年

  我九岁这一年,还出了一件事。

  学校难得组织我们出门一次,虽然是去烈士陵园扫墓,但是这样的集体活动十分难得,我依然满心欢喜。可是出发的前一天,我却拉肚子脱了水。老师说:“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去了,以后还有机会的。”我不听。这是难得的好时光,怎幺能这么轻易的错过,所以我坚持要去。

  第二天早晨,我赶到校门口的时候,别的车辆已经出发了,我的班级体人员都已经上了车在等我。老师坐在第一个车窗位置上,拉开了窗玻璃叫我:“快点啊!都等你了!”我快乐雀跃,跑向他们。可是当我刚刚踏上第一个车台阶的时候,就闻见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我的胃开始剧烈的收缩疼痛:怎么了?心里有个大大的问号!我猛抬头,看见了和气的司机伯伯,倒抽了一口凉气。

  我的眼睛开始瞬间充血膨胀:天哪!我看见了什么?司机伯伯根本没有下半身,肚子以下空空的,血肉模糊的坐在座位垫上,还在露出慈善的面孔对我笑。我急忙转头,看见了我的同学们。天哪!他们怎么了?为什么他们的天灵盖上、眼眶里、鼻孔里、嘴巴里,都有鲜血再不住的往外流……我觉得心脏快要萎缩了,痉挛一样在撕扯,仿佛就要冲出我的胸膛。“咚”的一声,我重重的栽倒在台阶上的红地毯上面,失去了知觉……

  当我醒来的时候,四周一片白茫茫的:“这是哪里?”我木然的出声,看见了我的任课老师,她坐在我的床头:“这是校医院,你昏倒了,我送你过来的。你看看,我都说身体不舒服不要勉强嘛!你这孩子不听话还是要去,这不,还得老师留下来陪你,把咱班的同学们托付给邻居班的孔老师照顾了。”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面色苍白的凭空抓起了老师的手,死命的抓:“老师,快叫他们停下,不要去了,咱们班坐的那辆车会出车祸的……”我开始歇斯底里的哭喊。

  老师惊讶的看着我,摸了摸我的额头:“这孩子怎么了?是不是发烧啊?”她不相信我。

  我拼命的甩头,眼泪如泉涌。

  为什么没有人肯相信我?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39

心麻木了

  病房的门开了,有个穿白色大褂的姐姐进来:“李丽老师吗?”

  “我是!”老师站了起来。

  “你的电话,校长打来的。”老师跟着白褂子姐姐出去了。

  我发呆似的盯着天花板,我知道:一切都晚了!

  两天以后,老师带着我参加我们三(五)班的集体葬礼,她哭的很伤心,我的难过不亚于她,但是奇怪,那天我却一滴眼泪也哭不出来。

  那位和蔼的司机伯伯也很不幸,他的车头直接被数吨的钢筋撞了进来,驾驶间完全变了型。车子翻到沟下面之后,抢救的人员打不开车门和操作间,只好用工具把车头锯开肢解了,把司机伯伯从里面抬了出来——他的下半身已经被挤的粉碎了,血肉模糊。

  背后有石子朝我扔过来,砸在身上很疼。我回头,是林月,我班上的学习委员。这场车祸的唯一幸存者。原来的她,很漂亮,也很骄傲,可是现在——她被惯力甩出了车外,却被断裂的铁皮撮掉了半张脸皮。她的半个头被白纱布包裹的严严实实,我看到了她露在外面的那只燃烧着愤怒的眼睛,她对我有恨意。

  “为什么你没事?所有人都那么惨,为什幺你那幺幸运?为什么幸运的是你?”她哭喊着还要冲过来撕扯我,被她的妈妈抱住了:“宝贝儿,你别哭了,你的伤口不能沁湿了,会容易感染的,快别哭了,妈妈要你……”中年女人哽咽着泣不成声。

  我神情麻木的看着,我能体会她的痛苦——她一定很疼。

  我的心也疼。可是这一刻我就是哭不出来。

  后来,我发现老师看我的眼神很怪异,我的背后总能听见同学们指指点点的议论声。

  妈妈也开始疏远我了,好像我真的成了不祥的怪物。

  我的心麻木了。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40

一个月之后,我坐在奶奶的院子里晒太阳。

  是的。

  爸爸给我办理了休学手续,把我寄养在奶奶家。

  奶奶很疼我,依旧不让我干农活,她说:“我的孙女是最漂亮的,细皮嫩肉的,谁舍得使唤啊!”我也不知道她怎么这么高兴,看见我就乐。

  乡下的生活很宁静,也很适合我,我在这里成了畅游的鱼,开始快乐的成长。爸爸说我可能不适合上学校去念书,我也开始不喜欢往人堆里钻,所以也没去上学。

  我喜欢看人钓鱼。

  村里的民办教师是个话不多的年轻男人,他就喜欢没事的时候坐在河塘边上钓鱼。我也不喜欢呱噪的人,他没话,我更安静,就这幺蹲在他后面的土坷垃上看他守鱼竿。

  有一天他忽然回头看我,我也不抬眼皮,只是静静的看着鱼竿。民办教师突然对我说:“小丫头,你长的真好看。”我的脸忽悠一下红了,绯红的。以往我对自己的长相从来不上心,但是我知道这会儿我肯定是好看的。我的睫毛又黑又密,弯弯上翘的低垂着,在太阳的余辉下,能和泛着波光的河塘一样闪出淋漓的水雾。我不吱声,也不动,继续安安静静的看着鱼竿。他回过头去,继续钓鱼。

  那时候,我已经明白了赞美的动听。我安静的接受,没有夸耀,也不沾沾自喜。

  我想我是个早熟的孩子。我可以冷静的面对一个陌生男人的赞美。

  那一年,我十岁。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40

我的学业并没有因为辍学而耽误。民办教师对我不错,他把自己上学时用过的课本全都借给了我。我自学的速度并不比上学慢。但是我仍然自闭,不爱说话。

  晚上,我睡在奶奶的身边。夏天悄悄来了,蚊虫多了起来。她经常整夜、整夜的摇着蒲扇,为我驱赶蚊虫。我常依偎着奶奶,缠着她给我讲故事。奶奶肚子里有好多好多原始的故事,我贪婪的听不够。从樊梨花讲到穆桂英,从九华山道士到雷峰塔下的白娘子,真是奇怪,奶奶从来没有念过书、也不识字,可她整个就是一故事坛子。我佩服的五体投地。

  村里的邮递员经常会停在奶奶家门前,因为有我的邮件和包裹。海哥哥并没有忘了我,我好高兴。他经常的给我寄来好多有意思的书,从《西游记》、《三国志》到《基督山伯爵》、《乱世佳人》,一应俱全。我如饥似渴的拜读,全然不用出去撒鸭子似的疯玩儿。于是,奶奶的院子墙头总有些和我一样大小的愣小子趴在那里叫我出去玩儿,我谁都不应,只管看我的书。他们苦闷的看着我,进不来;而我,根本不想走出去。这样恬淡的生活,一直持续到我十五岁的夏天。

  那一天,海哥哥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都不知道该怎样形容我的快乐。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40

我激动的看着他的嘴在动,却傻了一样什么也没听进去:“这不到大三了嘛!我和几个同学想下乡体验一下,明年我们就打算去西藏支边教育去了。我一想,正好你在这里,我们来了也有个熟人引见啊!”他奸诈地笑着,刮了我的鼻子,“我还可以假公济私,顺便来看看你!”

  “啊?”最后一句,我反应过来了,顿时红了脸,“哦,我住我奶奶家,你们都跟我走吧!先去院儿里歇歇,我给你们吃好东西。”

  “这里有什么好东西?穷山僻壤的。”海哥哥的一个同学搭讪了过来,“我说妹妹,你这普通话可是标准啊!比城里的姑娘说的还好听呢!”他过来就想搭我的肩膀,被海哥哥一脚踹了出去:“铁柱,你滚蛋啊!这是我妹妹,要想占便宜你找别人去,别看她个头长的高,还是个小孩儿呢!”说着,海哥哥自然的拢过我的肩膀,把我带到了一边。

  “丫的,我说你这家伙,怎幺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啊?”铁柱一出溜,爬起来就嚷嚷上了,“你不是有雪梨了吗?”

  海哥哥懒洋洋的笑:“瞎说什么呢?臭小子。”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40

他话音刚落,众人后面就有一个清脆的女声喊了过来:“我说,你们这帮爷们太不仗义了。看着我手里拿这么多东西,也不帮帮我,一个个窜的比兔子都快。”

  海哥哥的手迅速的从我的肩膀上拿开。我立刻明白了:她就是——雪梨。

  这群大男生们轰笑着跑了过去,纷纷给雪梨解围:“早说啊!提不动了还硬抗着,我们还都当你是巾帼英雄呢!来,来,来,大包给我,我给你分担肉体折磨,你给我啥精神奖励啊?”

  “嘿!你就贫吧!铁柱,就你那张大贫嘴,要能找着媳妇才奇了怪呢!”雪梨甩了甩额头上的汗。她的脸瘦长,一对柳叶眉,眼睛不大,笑起来很甜,呈弯月状,宽厚的嘴唇很饱满,有亮晶晶的光泽。

  “我说你真是的,出来是下乡体验生活的,你带这幺多东西多麻烦啊!”海哥哥埋怨了她一声。

  “这时候嫌麻烦,等你用的时候你就记得我的好了。”雪梨撅起嘴巴抗议,一偏头,看见了我,“呀!索海,这就是你常说的妹妹吧!太可爱了!长的真像洋娃娃!”

  我急忙低头回避她直视的目光,她已经跑到了我面前,拉起了我的手:“呀!看看,这么俊的丫头怎幺窝在这山窝里呢!这要是到了我们学校啊!还不得把那帮臭男生都馋死啊!不用说,肯定是当校花的料。”

  “哎!哎!哎!我说,咱不兴这样的,我刚跟这妹妹套点儿瓷乎,你就来捣乱。敢情是你有索海,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铁柱一步抢过来,就要牵我的手,“妹妹,跟哥走,别听他们糊扯淡。”

  他的手还没有碰到我,海哥哥已经抢先一步拉走了我,他的另一只手自然的揽起了雪梨的腰:“跟你说了这是我妹妹,人家还是一孩子,你就积点儿德吧你!”说着,头也不回就走。

  “哎……我说……”铁柱在后面气的直跳脚,“靠!你丫的太缺德了,自己左拥右抱的,老子还得在后面给你出苦力,你丫的才不是个东西呢!”

  “别理他!他就好抽风,你当没听见就是了,仅他自各疯去。”海哥哥大笑着昂头往前走。我任他牵着我的手,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耳根子都烫了起来。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40

来到奶奶的小院儿,我把能找来的椅子都搬了出来,放在阴凉处,请他们坐。

  “若惜,你别那么客气啊!我可是走哪儿都不客气,你家就是我家,你要是客气,我们反倒不自然了。”海哥哥还是小时候的调皮样。

  反倒是我不自然起来:“怎幺会呢?你们大老远的来,我总得招待一下吧!”

  院子正中心有一口小小的石井,是二伯在家时帮奶奶打的,里面的泉水带有淡淡的甜味儿,冬暖夏凉,是真正的农家水。我去搬起压在石井上面的石板,海哥哥过来帮我:“这板子是做什幺用的?”

  “没什么,就是盖一下井台,不让落叶掉进去。”我抬起头看看他,“还热吗?”

  “不热。”他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额头上还在“滴答”的冒水。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的海哥哥竟然有点紧张,他跟我近距离说话的时候不敢看我的眼睛,没有以前那么自然了。

  他是讨厌我了吗?我心里有一点伤感。

  我从井里拉上来滴水的篮子,鲜红欲滴的樱桃就跳进了眼帘。那儿坐着的人都蹦过来,哄抢成一团,像一群没吃过樱桃的孩子。

  “好吃!好吃!怎么这么甜?这么清爽?以前从来没觉得樱桃有这么好吃的!”众人啧啧的赞叹着。

  我笑了:“好吃吧?还说我们这穷山僻壤的没有宝贝呢!其实农家才到处宝贝呢!这新鲜的果子泡在井水里,又清凉又新鲜,还带着井水的甘甜,你们想在城里吃是吃不到的。”

  接着,我还给他们摇了井水来喝,众人都说:“好喝!这才是降暑的极品呢!”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40

晚上,只好让他们睡通铺了。

  正好,这几日奶奶和大伯他们去邻村的舅姥姥那边走亲戚,暂时不回来。所以,我也不怕他们闹腾。城里的娃娃没怎么感受过这样宁静的乡村夜晚,吵吵闹闹的不得片刻安宁。我出了院子,坐在西南面的草垛子上看星星。乡下的星星总是明亮的炫耀它的美丽,这也是有空气污染的城市里见不到光景。

  “嗨!”有人来。

  我吃了一惊,回头见是铁柱,礼貌的对他笑笑,转过头来继续看星星。

  “你总那幺仰着头不累啊?”铁柱挨着我躺下了,“躺下看吧!脖子不酸,还看的宽广。”

  我再回过头看他,他双手放在脑袋后面,很惬意的样子。我笑了,随即也躺了下去。

  视野很宽阔,星星明亮的让人怜惜,就感觉那漆黑的幕布离我很近,伸了手去似乎就能把它扯下来。

  铁柱在看我,我知道。他不是偷偷摸摸的看,而是大大方方的,明目张胆的看。我故意装作不知道,也不理会他,只看我的星星。

  “若惜!”这次他一点都不轻浮,诚恳的唤我的名字。

  “恩?”我依然礼貌的答他。

  “你真好看!”铁柱直言不讳的脱口而出,“你有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像潭水一样深,看不见底,却明镜似的,那幺亮,能和天上繁星的光泽一样璀璨。”

  我淡淡的笑,很平静:“我知道!”

  “唉!”他也笑了,“你真的跟明镜似的。”

  他侧过头去,继续看星星。

  忽然,他又转了过来:“其实你喜欢索海吧?”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40

我心里一惊,身子颤动了一下,用不可置信的眼光看着他:他怎么知道?

  “唉!”他平躺下,长吐了一口气,“我早知道了,从你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了。人的眼睛骗不了人的。”

  我很快平静了下来,自己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坦然的说出口:“是的。我喜欢他。从八岁开始就喜欢他了。”我的眼光飘向了远处,脸上有点泛红。

  “唉!”铁柱又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我正是不解的时候,听见草垛子的另一头有脚步声,接着就听见了说话的声音:是海哥哥和雪梨。他们大晚上的不睡觉,来这草垛子干什幺?也来看星星?

  “哎呀,你快点儿啊!”雪梨娇嗔着。

  “哎,你怎幺这么色啊?”索海批了啪啦的解着衣裳扣子。

  天!他们在做什么?

  我差一点惊呼出声,铁柱伸出一只大手捂上了我的嘴巴。我和铁柱躺在这边的草垛子上,逆着光,他们看不见我们,可是我们看的清楚他们。

  “谁色啊?当初是谁给我开的苞?你才是真的色……”雪梨嬉笑着调戏索海,她的嘴已经被索海堵了个严实……两个溜光赤条的滚烫身体纠缠在一起。索海的欲望已经被雪梨挑了起来,男人的野性好像顷刻之间点燃了草垛子,温度烫的惊人。他在她光滑细腻的肩膀上舔着咬着,她肆意的喊了出来,马上被他用舌头塞住了嘴巴:“想死啊!叫这么大声!”他惊慌的训斥她。雪梨一点都不退让:“怎幺?在学校你那个小出租屋里,你不让我喊,出来了在野地里你也不让我喊?”索海乐了:“我倒是想让你喊呢,可是这也不是真正的野地啊,人家村子里还养着狗呢,万一你一叫,家畜都跟着一起叫怎幺办?”雪梨把眼睛一翻:“那才好呢!还有的伴奏呢!”索海一把将雪梨的身子掀了过来,从后面进入了她的身体:“你……个浪女人,看我怎幺收拾你。”他更加疯狂的扭动起来,双手支在底下用力的揉搓她浑圆的乳房,在她的后背疯狂的吮吸着。“啊——啊——”雪梨叫的更大声了,欢愉的细胞扩散到了末端神经……

  我惊呆了。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41

海哥哥健壮的身体赤裸裸的在草垛子上翻腾,压着雪梨光滑的身体,还有孟浪的叫喊。我觉得我的血浆在脑门子顶上冲开了去,耳根好像被抽了耳刮子一样烧起来。

  我久久的没有动,任铁柱的大手捂了我很久,直到我冰冷的泪水滑落到他的掌心,他才警醒的松开手。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我的性教育启蒙竟然是海哥哥和雪梨在面前赤裸裸的表演给我看的。

  “我手劲大,弄疼你了吗?”铁柱有点不安,再朝那边看去,那两人已经完事跑了。“你……没事吧?”他伸手碰到了我的脸,却在黑暗中,触到了大片泪水。

  我无声的坐起来,没有反应。

  “其实知道了对你也没有什幺坏处。”铁柱的声音一点也没有了平常的油滑,开始变的深沉起来,“若惜,你知道吗?你是水,而雪梨是火,这就是你们最大的区别。”

  我不解,回过头来无助的看着他。

  “你太纯洁了,索海是喜欢你的,但他不敢爱你。所以只能把你当作小妹妹,保留在心底。你是男人心底那朵圣洁的雪莲花,却不是能解馋的红烧肉。”他还拿手势比划着。

  我瞪圆了眼睛看他,他像是要被人甩一耳刮子似的往后缩了缩脖子,咽了口口水继续说:“我这幺说可能有点粗俗,可是我形容的很贴切。你看,你现在就好比美丽的花朵,‘好看不能吃’,而我们呢,其实男人大多都是食肉动物的,我们又都处在青春骚动的二十多岁,火力正旺,那肯定是要找‘红烧肉’解馋了……不管怎幺说,”他用手指了一下我的身体,“你还没发育完全……”

  我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下自己尚且平坦的前胸,想起了刚才看见的,草垛子上滚动的雪梨那一对浑圆丰满的乳房,“嗖”的脸红了。

  “你看,我一说你不就明白了……”铁柱刚想笑,我一回头,一道冷冽的目光射向他,他马上闭嘴不言了。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41

我在心底暗自可笑:是我的自作多情惹人嘲弄了,那是我少年时的梦,该醒了。

  我回头很认真的对铁柱说:“不要让海哥哥知道今晚我们看到了他们的事,不然以后我们会很难堪。”

  “靠!你当我傻啊!这肯定不能让他知道嘛!这他要是知道我把他女人的身子看了个精光还不得宰了我……”铁柱猛的住了嘴,因为看见我又哭了。

  “哎!我说……咱不哭了好吧!若惜,你这幺漂亮,等你那什幺……发育完全了肯定比雪梨漂亮一百倍……那什幺……你别哭啊!你一哭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要不这样,我把肩膀借给你,你靠一靠?或者干脆我抱着你哭得了,哥哥的怀抱温暖着呢!”说着他就伸了膀子要来抱我,被我一把推到了土坷垃子上。

  我转身跑了。

  眼泪还是止不住,我在心里暗骂自己:真没出息!不是想通了吗?怎么还放不下?

  “哎!我说……你不用哥哥抱也不用这幺使劲推啊!我这腚也是肉长的啊!”铁柱又恢复了以往那副死皮百赖的土匪样儿,在我后面叫嚣着……

  等我回到院子里的时候,众人已经在院子里乘凉多时了。看见我都很诧异,我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眼睛一定红了,傻子都看的出来是哭过了。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41

“若惜,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海哥哥急忙跑到我跟前,想抬起我的眼睛。

  我却本能的反应,在他的手碰到我的前一秒钟,弹出到一米开外的距离。陌生的看着他。

  “若惜!”海哥哥吃惊的看着我,像是被刺伤了神经。

  “啊,我没事,天……不早了,都早点休息吧!”我慌乱的躲避着他关切的目光,就往里屋走。

  索海将在那里。

  “穿林海——跨雪原——”铁柱吆喝着五音不全的破锣嗓子从外面晃悠了进来。

  索海一声不吭的怒视着他。

  “干吗?你瞪那么大的牛眼,想跟我挑衅啊?”铁柱是一脸的不屑。

  “你欺负若惜了?”索海横挑眉毛竖挑眼的看着铁柱。

  “啥?”铁柱一脸的不惑,愣了稍许,马上反应了过来,“切!谁欺负她了?我欺负谁也不舍得欺负她啊!”

  他要是一本正经的好好说,兴许也就没事了,可他偏这样三晃两撞的龇牙咧嘴的笑,把索海给气坏了,就是觉得他不是个东西,肯定在打若惜的歪主意。“你小子,可别耍混蛋!你要是敢欺负若惜,我他妈的揍你!”索海跳起来就拽上了铁柱的脖领子。

  铁柱也怒了,两人眼看就要干上了,雪梨从里屋冲了出来,连忙分开他们俩:“干什幺啊?又不是小孩子了,还动不动的上手?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那好!我听他说,你说吧!我好好的听!”索海撒了手,还是鼻孔里喷气,怒视着铁柱。

  “我……”铁柱有点蒙,“我说什幺啊?本来就没什么好说的嘛!我说什么我说……”

  “你看他那个德行……”索海毛了,又想蹦起来揍他。

  “我告诉你啊!索海!我可不吃你那套。我什么德行?我比你强!你也不用在我跟前跳,我还真不用跟你说什么的,我只能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没欺负若惜!你听清楚:我没欺负若惜!她是你妹妹?她还是我妹妹呢!你以为你这当哥的老称职似的!”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41

他最后一句话,索海没弄明白,但是仍然不依不饶:“那你说,她为什么哭红了眼睛回来?你就跟在她后面的,你别说你不知道!”

  “我……”铁柱一蹦蹿了起来,本想冲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他看见了开门站着的若惜,看见了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

  “别吵了!不早了,都回铺子睡吧!”我支着门,冷冷的说。

  “若惜!”海哥哥不放心的看着我。

  我强装着笑了笑:“他说的是真的,你们都是我的大哥哥,怎幺会欺负我呢!”

  “那你的眼睛?”海哥哥疑惑了。

  “没事!我都说了没事。”我故意露出了笑脸给他看,“我只是想爸爸妈妈了。”

  许久,海哥哥“哦”了一声,转过身去进了房间。

  雪梨也拉着我的手,回了里屋。今天晚上,我和雪梨睡奶奶的炕。入夜,我辗转反侧睡不着。我在月光下看雪梨的脸,想起了她和海哥哥在草垛子上做的事,我的脸又红了起来。按照小时候的脾气,我应该嫉妒她的,可是我在这村子里呆了六年,竟然心境平和,连嫉妒也忘了。我仔细的看她的脸,她的脸色透出健康的红润,我想,她应该是快乐幸福的吧!也许梦里,她也是快乐幸福的。快乐是最难得的,我为什么要嫉妒她呢?她是海哥哥的人,那我是不是也应该爱屋及乌,也喜欢她呢!

  我怅然,迷迷糊糊中竟然睡着了。半夜里,我隐约感觉到前胸痒痒的难受,猛然惊醒了,睁眼却看到雪梨正用她的食指在我初见萌芽的乳头上划圆圈。我惊吓的捂住胸口,坐了起来:“你……干什幺?”

  “嘻嘻……”雪梨对着我嬉笑,“妹妹,你这身子还没被男人碰过吧?”

  “啊?”我像傻子一样被震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呵……”雪梨的眼睛放出狐狸一样的光芒,狡诘又惑人,“我就知道,妹妹你还不懂事呢!等你有了男人之后你就明白了,那种事的滋味好着呢……”

  “你下流!”不等她说完,我就厉声打断了她。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41

“我下流?”雪梨并不生气,扯了一边的嘴角,似笑非笑,含着轻蔑的口吻对我说,“哼!就你这个样子,一副虚伪的圣洁模样,索海不可能喜欢你的,你趁早死了这份儿心。”

  “你……知道?”我又被惊着了,手撑着炕往后退去。

  “哼!我知道!就你肠子里那点儿猫腻,姑奶奶扫一眼就明白了。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也敢跟我争?你凭什么跟我争?”雪梨满不在乎的躺下,用四十五度的斜眼看我。

  我颤抖着捂住胸口,仿佛心脏要蹦出来似的。为什么?为什么我隐藏的心事会那幺容易被人发现?

  “丫头!今儿晚上的戏好看吗?”雪梨用一条胳膊支撑起脑袋,侧卧着,挑衅的眼光看我。

  “……”我无语,又惊愕。

  她噗嗤一声笑了:“草垛子上。”

  我惊得差点从炕上跌下去,耳根子又涨红了:“你……你知道我在……还和他……”我说不下去了,脸烫的发烧。

  “哼!”她满不在乎的冷笑,“知道!怎么会不知道?我故意的。”

  “啊?”我的头“嗡”的一声膨胀了,像是有一道闷雷在头顶炸开了花。

  “我跟着你去的草垛子,看见你坐那发呆,才故意带了索海过去。”她瞪大了眼睛,讥笑的看着我,“我就是要让你亲眼看看——索海是怎么爱我的!我要让你看得真真的,让你……”

  “不!我不要听!”我捂着耳朵逃下了炕,“不要听!你好可怕!”跑出了院子,外面漆黑一片,我突然感觉到恐惧。夏天的夜晚,我却觉得寒冷像涨潮一样沁湿全身。

  “谁在那里?”一道直直的光束从手电筒里发出,照到了我身上。

  我浑身打了个寒战,汗毛孔都立了起来。“我!”我怯生生的应道。顺着手指缝挡着光看去,我看到了一张熟悉且讨厌的面孔。

  是他——村里有名的混混。大名叫黑熊,小名叫二匣子。一身的横肉黑的发亮,两条膀子粗的能夹起牛。二匣子比我年长两岁,不学无术,在家里呆不住,三年前非要嚷嚷着进城里打工。但是文化水平低,在建筑工地混了三年拉板砖的饭吃。

  他……怎么回来了?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41

“二匣子?”我的脸僵硬的像被霜打了一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嘿嘿!今儿夜里的车,刚到家。”他嘿嘿笑着就冲我走了过来,手电筒还继续打着我,“我当是谁呢!若惜啊!几年没见,你可是越来越水灵了。“

  他一往我这边走,我就心里发怵。小时候他就混,总是带着一帮野小子掀我的裙子,揪我的内裤。我怕极了他,从小就喊他“臭流氓”。

  二匣子离我越来越近了,我两腿发麻杵在那儿,不知是进是退。抬头撞见了他的目光,那双贼溜溜的绿豆眼把我从上到下瞟了个遍,就像在我身上摸了一把。我难受的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忽然,二匣子的眼睛就有火苗子钻了出来,“噌噌噌”的烧着了眉毛。那滴着火油的眼睛放出了狼一样的绿光,舔着欲望的獠牙。

  我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两只脚没知觉的往后挪。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顿时惊的脑袋发木。平日里穿着长裤长衫不觉得什么,可是现在——刚才冲动的跑了出来,自己身上只有短打的背心刚刚盖过屁股。我的平坦的乳房被雪梨戏弄的“肿”了起来,两个初出茅庐的乳头竟然还把背心顶出了两个鼓鼓的点儿。两条修长的大白腿在月光下发出不要命的光泽,看上去比青瓷还要细腻光滑。

  二匣子的喉头在蠕动,他的两眼死死的盯着我的大腿根部,就好像用淫秽的眼神劈开了我的身体深处。

  我“哇”的一声惊叫,转身飞也似的逃掉了。甩下没缓过神来的二匣子,傻愣着立在原地。

  我慌乱的冲回院子,一脚踩上了看门“大黑”的狗尾巴。它咆哮着暴跳了起来。我惊了,又傻了,再抬起头,看见了一院子的人。他们都穿着三角裤光着上身慌乱的跳出了屋,一样惊讶的看着我。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41

海哥哥诧异的看我:“若惜,你怎么了?”

  我难堪的要命,咬着牙关说:“没事,我起夜上茅房,不小心踩到了狗尾巴。”说罢,低着头,顶着众人的目光逃回了里屋。

  我关上门,跌坐到门墩上,咬着手背呜咽了起来。雪梨白了我一眼,转过头睡去。

  夜,静了下来……

  第二天早上,我早早起来,给他们做早饭。其实不用忙活什么,海哥哥他们一行五个人,我煮了大锅的粥,用棒子面摊了饼,从窑子里抱了两个小菜坛子出来。

  “这是什么?”他们都好奇的伸直了脖子。

  “我奶奶腌的糖蒜和洋姜,给你们尝尝地道的乡下味儿。”我笑着,认真的分菜,不敢抬头看海哥哥。

  他却还是看到了我的眼睛:“若惜,你怎幺了?眼睛那么红?”说着,海哥哥伸出手来要碰我的眼睛。

  我一惊,连忙往后闪,避开了海哥哥的手,却碰到了雪梨的目光。她冷冷的斜着眼,带着怨恨的眼神看我。“没事,晚上没睡好。”我故作轻松的说,马上退回了厨房。

  “她怎么了?若惜以前对我没这么见外过。小时候她还像假小子一样围着我又蹦又跳,让我教她打篮球……还让我背着她爬坡……”索海不解的摇着头,“怎么现在长大了反而生疏了?”

  “说什么呢?”铁柱照着索海的屁股蹬了一脚,“人家现在是姑娘!你以为小时候是假小子就现在也是吗?是姑娘!姑娘!懂不?”铁柱抓起一个蒜坨子“吭哧”咬了一口,又开始没正经了,“再说了,昨天半夜看见她穿那幺少,我还真吓了一跳。还别说,若惜虽然这里……”他咬着蒜坨,一双大手在各自胸前比划着,“现在还没发育完全,但是……曲线已经很曼妙了。”他说着,又故意把身体呈“S”状,比划了一下臀部。嘴里还不忘啧啧地:“靠!这蒜坨子怎么做的?真他妈的好吃!比城里饭馆里的地道多了……”

  话还没落地,索海一个横扫脚,弹在了他的后脑勺上:“吃你的蒜坨吧!有吃的还堵不上你这张臭嘴。”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42

旁边那俩哥们就乐了:“我说,我们的铁柱同志观察的可真够仔细啊!不过,索海你丫的可真不够意思,有这幺水灵的妹子还藏着掖着,也不给兄弟们多制造点儿机会,敢情就你一人跟雪梨腻乎,我们都是吃素的。可我们也不是生来就当和尚的命啊!”另一位也张口了:“就是!咱妹妹的两条腿也漂亮啊!就那曲线,看得咱眼睛都脱窗了。哎呦!那个漂亮啊!现在想起来我还热血沸腾呢!”

  这下索海真是恼了,抡起凳子就想砸人。

  “啪!”雪梨把筷子重重的摔在桌子上,众人都愣了,“听见没有?索海!这人都长这么大了,还能跟小时候一样吗?你自己也得收敛点儿,像个做哥哥的样儿!”雪梨阴阳怪气的。忽然,风口一转,又把筷子指向了铁柱他们:“你们也是啊!都是做哥的人了,注意点儿自己的德行。”

  铁柱“噗嗤”一声差点喷饭:“靠!我当说谁呢!你丫的看好自各的男人就行了,不用指桑骂槐的。”

  “咣”!话音还没落,铁柱的脑袋上就挨了一记,雪梨拿着大汤勺,两眼直直的看着他,恨的咬牙切齿。

  “别介啊!”铁柱同志乐坏了,“看把咱们大小姐气的,我这人一向说话当放屁,来来来,你要是不解气,我把屁股借你打,”说着,还真把屁股撅了过来,“不过可不能用汤勺啊!那家伙还得盛饭呢!”说着,还真要抓起雪梨的手往自己的屁股上按,被索海一脚踢到一边去。

  雪梨笑吟吟 的粘着索海坐了下来,两只手揽着索海的脖子:“哼!打你?你乐意,我们家索海还心疼我的手呢!对吧?索海!”

  众人又乐了。

  我拿着醋瓶子从厨房走出来,正看见雪梨死死的缠着海哥哥的脖子。我脸一红,赶紧低下了头。

  海哥哥看见我来,也条件反射似的急忙把雪梨的手往下扯,像是不自在。

  雪梨故意死抱着不松手,海哥哥急了:“快放手啊!若惜还是小孩子,你也不怕被人笑话。”

  雪梨扬眉轻笑:“什么小孩子?刚才还说了。人家长大了。”说罢,冲我热情的笑,“若惜啊!我和索海结婚的时候你可要来做伴娘啊!我可要先给你预定好……”

  她话没说完就被海哥哥打断了:“你瞎说什么啊!”他急的要跳脚,又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我说什么了?有什么不对吗?”雪梨反而安静下来,一脸纯情的问他。

  我手上一哆嗦,醋瓶子差点脱手。铁柱马上过来接过我手上的瓶子,大方的扶我坐上桌子边:“吃饭!吃饭!吃完饭我们到村子里转转,熟悉一下环境。若惜帮我们引荐一下村里的老师吧!我们也和学校的小朋友混个脸熟,是吧?老索!”他在桌子下面踢了索海一脚,索海马上识趣的接道:“对啊!我们还有问题要请教乡村教师,教书也是一门艺术啊!人际关系的艺术。跟小朋友打交道才要注意呢!是吧?铁柱!你在祖国接班人面前可不能老是‘靠’啊‘靠’的,有损人民教师形象……”

  “靠!老子办正经事儿的时候从来不说脏话。”铁柱刚一闭嘴,我就“噗嗤”一声乐了。

  “又来了!狗改不了吃屎。”众人都乐了。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42

一连几天,我都带着他们在村子里瞎转悠。海哥哥他们走到哪里都带着烟,看见村里的爷们就发,很快也和村里的民办教师混熟了。他们还真的开始像模像样的代课教书了。奶奶他们也已经回来了。铁柱眼疾手快,不知他是真的勤快,还是做做样子。反正每次奶奶从地里捆稻草回来,铁柱一看见就上去抢着接手。雪梨的父母都是干部,在家里被娇惯的多,没做过什么活儿。我想她大概这次还是第一次下乡,看见庄稼就把嘴张的老大,总是“哇”呀“哇”的,现在还分不清葱和蒜苗。但是她哄人倒是有一套。我大妈这人对别人挺抠门,但是又总爱占人家的小便宜。雪梨嘴甜,三天两头的往大妈屋里钻。于是,大妈就总是缝人便夸雪梨的好。没隔几天,我就看见大妈手腕子上多了一个亮闪闪的银镯子,身上还有不大适合她穿的花衣裳——那是雪梨穿过的。

  村里没有自来水管,更不会有冲澡的龙头。但是乡下人最好的降暑方法就是蹦到河塘里里彻底过瘾。海哥哥他们也很快领会了精神,直接贯彻。

  这天太阳刚刚偏西,海哥哥就嚷嚷着要游泳。我带着他们前去村西头的大河塘。走在他们中间的时候,我能被他们的快乐感染,虽然我不擅长说,但是我会跟着笑。铁柱就说:“若惜你真应该多笑笑,你笑起来更好看。”我有点儿脸红,垂下了浓密的睫毛。铁柱冲我眨巴眼:“我说真的!你静的时候像傲雪寒梅,可你一笑,冰雪就融化了。就像……”他还向上翻翻眼皮,认真的想了一下,“就像雨后天边出现的霞光,嫣紫色的……”

  “我说老铁!”雪梨突然把脑袋凑过来很近,“你可从来没这幺夸过我啊!”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42

一连几天,我都带着他们在村子里瞎转悠。海哥哥他们走到哪里都带着烟,看见村里的爷们就发,很快也和村里的民办教师混熟了。他们还真的开始像模像样的代课教书了。奶奶他们也已经回来了。铁柱眼疾手快,不知他是真的勤快,还是做做样子。反正每次奶奶从地里捆稻草回来,铁柱一看见就上去抢着接手。雪梨的父母都是干部,在家里被娇惯的多,没做过什么活儿。我想她大概这次还是第一次下乡,看见庄稼就把嘴张的老大,总是“哇”呀“哇”的,现在还分不清葱和蒜苗。但是她哄人倒是有一套。我大妈这人对别人挺抠门,但是又总爱占人家的小便宜。雪梨嘴甜,三天两头的往大妈屋里钻。于是,大妈就总是缝人便夸雪梨的好。没隔几天,我就看见大妈手腕子上多了一个亮闪闪的银镯子,身上还有不大适合她穿的花衣裳——那是雪梨穿过的。

  村里没有自来水管,更不会有冲澡的龙头。但是乡下人最好的降暑方法就是蹦到河塘里里彻底过瘾。海哥哥他们也很快领会了精神,直接贯彻。

  这天太阳刚刚偏西,海哥哥就嚷嚷着要游泳。我带着他们前去村西头的大河塘。走在他们中间的时候,我能被他们的快乐感染,虽然我不擅长说,但是我会跟着笑。铁柱就说:“若惜你真应该多笑笑,你笑起来更好看。”我有点儿脸红,垂下了浓密的睫毛。铁柱冲我眨巴眼:“我说真的!你静的时候像傲雪寒梅,可你一笑,冰雪就融化了。就像……”他还向上翻翻眼皮,认真的想了一下,“就像雨后天边出现的霞光,嫣紫色的……”

  “我说老铁!”雪梨突然把脑袋凑过来很近,“你可从来没这幺夸过我啊!”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42

村西头的大河塘是村里水最清的,也就是村里孩子最喜欢的戏水的地方。海哥哥二话不说就跳进了打水仗的孩子群中,他也像个孩子一样。男生们噼里啪啦的脱了衣裳就往塘子里扎猛子。雪梨也开始有条不紊的脱衬衣,从他修长的脖子下面就开始露出明艳的黑底黄花的游泳衣。她本人也像游泳衣上鲜艳的杜鹃花一样光彩照人。紧身的弹性料子勾勒出她凹凸诱人的曲线,她也不羞于向人展示,还故意提高的嗓子喊:“索海你快过来啊!”“怎幺了?”索海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过来抱我下去啊!!”雪梨娇滴滴的嗔着。“你不会自己下来吗?”索海还是游了过来,伸出双手给她。“我怕水深嘛!”雪梨下了水故意把头伸向索海的心窝子。

  “小孩子都能玩儿,这水肯定不深嘛!你怕啥?”海哥哥故意松了手,雪梨又紧张的抱了过来,他就得意的哈哈大笑。

  我有点羡慕的看着雪梨,不知是羡慕她成熟的身段,还是羡慕海哥哥抱着她的怀抱。

  “若惜,你怎幺不下水?”不知什么时候,铁柱已经游到了我的脚边。我的水性很好,小时候经常在河塘子里摸鱼,可是大了,反而越来越不愿意下水了。因为知道难为情了。我没有雪梨那样的游泳衣,也不好意思在他们面前沁润身体。所以我一直坐在河塘边的土坷垃上,只把脚丫子泡在水里凉快。

  “你们玩儿吧!我在这儿坐会儿,挺好的!”我腼腆的笑笑。

  太阳西下了,村子四周是光秃秃的石头山,没有郁郁葱葱的绿树屏障,也没有南方的山清水秀之说。但是石头也有石头的好处,金灿灿的余辉罩上去,石头也变的富丽华美起来。我托着下巴,眼睛贪婪的吸收它的美,却没留意到,铁柱已经悄悄的到了我身后。

  “哎呀!”我刚叫出声,已经被铁柱推下了水。众人嬉笑着围了过来,却没看见我露头。海哥哥慌了:“若惜!若惜!”他急的蹦起来就要揍铁柱,“你怎幺搞的!吓着她了!”

  铁柱也有点站不住了:“我只是想逗逗她啊!这水塘也不深,怎么没见人呢?”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42

他们开始转着圈的四下寻找,我早已游到了河塘的另一边。我露头钻出水面,闷不吱声的偷偷笑,就是看他们着急。

  “哎!那儿呢!在那儿呢!”雪梨的眼尖,先发现了我。人们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见我歪着脑袋还在笑,都火了,心急火燎的向我这边围过来。看样子是想修理我。

  “哎呀!”我见势不妙,赶紧就往水下钻。闭气和潜水都是我的强项,这都是从小练出来的,不然怎幺能躲的过村子里那些毛孩子的欺负。可是这次我意料失误了,一双大手从侧面横出揽住了我的腰,把我一把揪出了水面。我还没来得及看清背后揽住我的是谁,其它人已经呈包围状过来了,水像大瓢倾泄朝我泼了过来,完了,我成了水仗的攻击中心点。水太大,我来不及呼吸,自然的转向身后,躲进了那人的怀抱。“好了!好了!小惩罚一下就好了!你们过瘾了也该收手了。”众人哄笑着,水势小了。我脑袋一蒙:海哥哥的声音?我从这个温热的胸膛里抬起头来,正撞见他那双像海一样深邃的眸子。我一愣,脸又红了,眼睛里忽然有一层潮湿的薄雾蒙了上来。我知道,这不是河水。河水不是咸的。

  他的大手还揽在我的腰上,带着潮呼呼的热度,我知道,这是真实的,不是做梦。

  “索海!我的脚抽筋了!”雪梨在那边叫,我腰上的那只手迅速松开了,海哥哥冲我笑了笑,就急匆匆的朝雪梨游了过去。

  “怎幺了?”索海游到雪梨跟前,一把把她抱了起来,“哪儿扭了?我看看!”

  “嘿嘿……”雪梨狡猾的笑。

  “哪儿啊?”索海又要着急,看见雪梨的怪笑,立马明白了,“哦?你骗我啊?哼哼!让你骗我……”说着就要松手把雪梨扔到水里去。

  “咿呀!”雪梨惊慌的死死抱住索海的脖子不肯撒手,“讨厌!知道我不会游泳,还欺负我!”她嗔笑着去咬索海的肩膀,狠狠的咬。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42

“呀——”索海的声音有点变调,“你这恶婆子,怎幺还真咬啊!”

  “嘻嘻!”雪梨笑了,“那你别离开我,我不会水,你要寸步不离的保护我啊!”她趴在索海的耳朵后面吐气如兰,笑的甜孜孜的,丰厚的嘴唇就像剥壳的荔枝一样水润。索海心里痒痒的,感觉就好像那荔枝的甘甜汁液就要溢出来了。可惜这里是人多眼多,不然真想一口啃掉她。

  我有点怅然,很努力的把头别到一边去,不看他们。

  “若惜!”我一转头,看见铁柱在我身后舔着牙坏笑。

  “呀!”我还没反应过来,大捧的水柱就澎湃了过来。我仓皇转身逃跑,他们就追了过来,可怜,我又成了水仗的攻击点了……

  太阳彻底沉了下去,把最后一点余辉也带走了。我们爬上了岸,坐在一边休息。身子泡过水之后很疲乏,还有点轻飘飘的虚。夏天的单衣湿了水之后完全贴在身上,晚风一吹就有点凉,汗毛孔都张开了。

  我的左边,雪梨正在缠着海哥哥说悄悄话。我不敢偏头,只好转向了右边。结果就看见铁柱他们的眼睛齐刷刷的盯在我身上。我有几分诧异,低头一看自己,吓了一哆嗦。我的白底子小兰花的衬衣湿漉漉的贴在身上,早已经形同虚设。此刻我就好像赤裸裸的暴露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我咬着嘴唇,急忙用两个胳膊挡在前胸,无地自容的低下头。幸亏天黑了,可视度弱了很多,要是太阳下山之前我就跳上了岸,那还不羞死人啊!我用眼角的余光狠狠地瞪了他们。铁柱装模做样的干咳了两声,转过头去,把那两位的脑袋也呼啦到一边去。

  “怎幺了?”海哥哥听到铁柱怪模怪样的干咳,转过头来,“休息好了,我们就回去吧!都饿了!”说着他就扶着雪梨的腰站了起来。我右边的诸位也站了起来,只有我还坐在原地不动。

  “若惜怎幺了?”海哥哥以为我累了,要拉我起来。我又躲开了。

  “没事!没事!”铁柱又开始大大咧咧,“她衣服湿了,不好意思站起来。”

  “哦!”海哥哥利索的脱下自己的衣服披到我身上,“应该来之前给你买件游泳衣的,怨我怨我,考虑不周。”“我不要,晚上风大,你会冷的。”我想推脱,可是又羞于自己暴光,结果他的衣服还是给我穿了回来。

  回到奶奶的院子时,早已经是米饭飘香了。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43

“奶奶!”我一蹿,扑向奶奶的怀抱,她还是像我小时候一样站在门口等我。只不过现在我身后跟了一部溜。“身上都湿了,快去换干的,别着凉了。”

  “奶奶!”雪梨嘴甜甜的也凑了过来,奶奶一辈子也没见过她身上那种叫游泳衣的洋玩意儿,吓了一跳。虽然,雪梨把水红色的上衣打一个结,系在腰上盖住了屁股,但是毕竟还是露了大半的身子。奶奶终究是奶奶:“哎?这是啥东西啊?穿的太少了,这要是让村里那帮兔崽子看见还得了?快换了,换了。”雪梨笑嘻嘻的连声应道:“好喽!好喽!这就换,这就换。”

  我先清洗好,换了干净衣服出来。

  海哥哥在院子里喝茶,看见我出来,问了一句:“雪梨呢?”

  “她还在洗头发。”我笑着应他。

  “有什幺好洗的,用得着那幺久?你怎么这幺快?”

  “可能城里人讲究一些吧!她不用我拿的皂角,只用她自己带的洗发水。”我随口答着,搬了张凳子坐到了桌子边,和他相隔一个座位。

  “切!穷讲究。你不用洗发水不也是一头乌发,好得很嘛!”

  我冲他笑笑,抬头看天空。今天没有满天星星,却是星稀,月明。月亮像圆盘一样,大的夺目,亮的晃眼。院子里即便不用掌灯,也能照的通亮。

  “若惜!”

  “恩?”

  “以前一直没有机会问你,你为什幺不上学了?还走的那么突然?在这小村子里,你不寂寞吗?”

  “你的问题挺多的。”我含蓄的笑笑。

  “因为我关心你!”海哥哥的脸是严肃的。

  “我知道!”我抬头,肯定而感激的看他,“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关心我。谢谢你给我寄的书。”

  “那没什幺。”他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

  “不!是真的感谢你!你的帮助对我很重要。”我依然用感激的眼光看他。

  “若惜!你……你不大像小时候那样了……”他摇了摇头。

  “哪样?”我也不惑。

  “小时候,你有什幺话都会对我说的,不会这幺生分。”他长长的叹息都能感觉得出凉意。

  我依然是笑:“那不一样了,你现在还有雪梨呢!”有点苦苦的笑。

  “你……讨厌她吗?”他忽然皱眉,我的心也跟着皱了起来。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43

“怎么会呢?”我脱口而出。

  “我希望你和她相处的很好。”海哥哥衷心的。

  “我会的。她挺好的!我挺喜欢她。”我对他报以灿烂的笑容,让他放心。

  “真的?”海哥哥的眼睛里有光彩流动。

  “真的!”我用力的点点头,“刚开始的时候,可能我们的性格有点冲突,但是我还是受她感染了。她让我想起卡门。”

  “卡门?”海哥哥皱了一下眉头,想了想。

  “爱是不被驯服的野鸟,爱是流浪的吉普赛人……我无法像笼中鸟……我从来不知道所谓的规则!生亦是自由,死亦是自由!雪梨就像是卡门一样,她热情、狂放,身体里流淌着自由的血,敢爱敢恨,充满野性的美。她撩拨了你的热情,不然你怎幺会爱上她?”我的眼睛也在月光下生辉。

  “若惜!”海哥哥惊讶的看着我。

  “怎幺了?西班牙赋盛名的,除了斗牛和毕加索,就是卡门了。那个骨子里都孕育着风的女人,我喜欢她。所以,我也会喜欢雪梨的,她是个好女人。”

  “真没想到。”海哥哥的眼中有惊喜,也有感动。

  “还是你给我寄的书呢!你忘了。”我调皮的冲他眨了眨眼睛。

  “我是没想到,我给你寄的书,你全看完了?你小学还没毕业呢!”

  “哎?你可不要小看我啊!”我有点不高兴了,“我已经把高二的课程都自学完了,一门也没落下。”

  “真的?哎呀!我太高兴了!”海哥哥瞬间像孩子一样兴奋,马上又冷静了下来,“那……若惜,你今后有什幺打算呢?你要在这小山村里呆一辈子吗?”

  “我……还没想过。”我是真的还不曾想过。

  “我替你想!若惜!你要走出去,这里的天地太小了,你一定要走出去!对,你要上大学!出去上省里,不,上国内最好的大学。”海哥哥兴奋的抓起我的手。

  “可是……我没有学籍。”我先犹豫了。

  “没关系,这些都是人为因素。雪梨的老爸在省教育厅工作,我让她帮你说,叫她老爸给开个后门。考学是对人才的考核,他们应该给你考试的机会,如果说你考不上,那也怨不得别人,可是你要是考上了,那就是给社会贡献人才了,没什么不好的。这个我让雪梨做她爸的思想工作,应该没什么问题。”海哥哥越说越兴奋,抓着我的手还在半空中晃。

  “说什幺呢?这么兴奋?”雪梨满脸阴霾的从我们后面出来,我急忙把手抽了回来。

  海哥哥转身拉着雪梨就要往院门那里走:“走,走,走,吃过饭了,陪我出去散散步。”说着把雪梨拖了出去。

  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奇怪!那几个人呢?我开始觉得这下子真是难得的安静。走到前屋窗沿下的时候,我听到了均匀的打鼾声,我轻轻笑了,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43

“怎么会呢?”我脱口而出。

  “我希望你和她相处的很好。”海哥哥衷心的。

  “我会的。她挺好的!我挺喜欢她。”我对他报以灿烂的笑容,让他放心。

  “真的?”海哥哥的眼睛里有光彩流动。

  “真的!”我用力的点点头,“刚开始的时候,可能我们的性格有点冲突,但是我还是受她感染了。她让我想起卡门。”

  “卡门?”海哥哥皱了一下眉头,想了想。

  “爱是不被驯服的野鸟,爱是流浪的吉普赛人……我无法像笼中鸟……我从来不知道所谓的规则!生亦是自由,死亦是自由!雪梨就像是卡门一样,她热情、狂放,身体里流淌着自由的血,敢爱敢恨,充满野性的美。她撩拨了你的热情,不然你怎幺会爱上她?”我的眼睛也在月光下生辉。

  “若惜!”海哥哥惊讶的看着我。

  “怎幺了?西班牙赋盛名的,除了斗牛和毕加索,就是卡门了。那个骨子里都孕育着风的女人,我喜欢她。所以,我也会喜欢雪梨的,她是个好女人。”

  “真没想到。”海哥哥的眼中有惊喜,也有感动。

  “还是你给我寄的书呢!你忘了。”我调皮的冲他眨了眨眼睛。

  “我是没想到,我给你寄的书,你全看完了?你小学还没毕业呢!”

  “哎?你可不要小看我啊!”我有点不高兴了,“我已经把高二的课程都自学完了,一门也没落下。”

  “真的?哎呀!我太高兴了!”海哥哥瞬间像孩子一样兴奋,马上又冷静了下来,“那……若惜,你今后有什幺打算呢?你要在这小山村里呆一辈子吗?”

  “我……还没想过。”我是真的还不曾想过。

  “我替你想!若惜!你要走出去,这里的天地太小了,你一定要走出去!对,你要上大学!出去上省里,不,上国内最好的大学。”海哥哥兴奋的抓起我的手。

  “可是……我没有学籍。”我先犹豫了。

  “没关系,这些都是人为因素。雪梨的老爸在省教育厅工作,我让她帮你说,叫她老爸给开个后门。考学是对人才的考核,他们应该给你考试的机会,如果说你考不上,那也怨不得别人,可是你要是考上了,那就是给社会贡献人才了,没什么不好的。这个我让雪梨做她爸的思想工作,应该没什么问题。”海哥哥越说越兴奋,抓着我的手还在半空中晃。

  “说什幺呢?这么兴奋?”雪梨满脸阴霾的从我们后面出来,我急忙把手抽了回来。

  海哥哥转身拉着雪梨就要往院门那里走:“走,走,走,吃过饭了,陪我出去散散步。”说着把雪梨拖了出去。

  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奇怪!那几个人呢?我开始觉得这下子真是难得的安静。走到前屋窗沿下的时候,我听到了均匀的打鼾声,我轻轻笑了,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43

这天,老郭叔来找奶奶,问他家的那头老黄牛丢了,是谁牵了去?村里村外都找便了,也不见踪影,要到哪里去找才能找的回来?

  奶奶坐在村口的老槐树下“吧嗒吧嗒”的抽旱烟,就是不吱声。老郭叔耷拉着脑袋站在奶奶面前等着。末了,奶奶敲了敲烟袋锅子,起身走了。老郭叔很失望,还是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的走了。

  奶奶的话越来越少了。我经常看见她一个人坐在那棵老树下抽烟发愣,或是在想念谁。我不敢问。只觉得奶奶的背影越来越岣嶙了,显得苍老可怜。奶奶已经不再给人看相、解签了。我想她是累了、倦了,不想再看了……

  又是大晴天。晌午知了就开始叫个不停了,叫的人心里烦躁的慌。

  我在院子里喂鸡子,刚撒了几把碎谷子就开始大汗淋漓。这天怎么了?突然就这么热了!我仰头看了看,太阳浓烈的要把大地烤熟。要是来场大雨就好了,闷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若惜!”院门是被急匆匆地撞开的,海哥哥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快!有没有什幺降暑的东西,雪梨中暑了!”

  “啊?”我一愣,马上反应过来,“煮绿豆水加佩兰、薄荷,哎呀,昨天阿园的爹中暑了,我把家里剩的绿豆都给她了。海哥哥你先别急,先带雪梨姐姐回来吧!院里水井的水是凉的,你先给她擦擦身子降下温,我现在就去阿沅家借绿豆,薄荷和佩兰她家也有现成的。”我放下喂鸡的碗就往外面跑。

  阿沅家住在村北头,要穿过一片果园子。我脚下生风,跑的很快。雪梨是给村里的娃娃们上课中暑的,她来了即是客人,我要照顾好她。我一门心思的往北边赶,根本没注意到我身后有人在跟着我跑。有一只大手灌着风力就向我推来了,我“扑通”一声就栽倒在地上。好疼!我咬着牙揉了揉火辣辣升腾的膝盖。一回头就看见了一双贼眉鼠眼,“呀!”我大惊,刚爬起来又惊的摔倒了。“二……二匣子?”

  二匣子流里流气的搓着两只手,往掌心里啐了口吐沫:“小丫挺的,往哪儿跑?可让我逮着你了。”说着就像黑压压的山倒了一样横扑过来。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43

“啊!”我惊慌恐惧的往一边躲闪。他扑了一个空,那二百斤肉掉在地上还一颤一颤的,估计也够他疼的。我爬起来就要跑,二匣子腾起一脚就把我绊倒了,就势抓住了我的袖子。“啪”的一声,我的袖子就被撕裂。“二匣子!你干什么?”我惊恐的抱住肩膀,“你敢欺负我!我告诉你爸!让他打死你!”我的白底小蓝花的衬衣在他面前就像蝉翅一样薄弱,薄弱的不能掩盖我的恐慌和颤抖。我死命地咬着下嘴唇,要把眼泪憋回去。死二匣子!我才不要在王八羔子面前掉眼泪。

  “嘿嘿!”他还得意,“好啊!你去说正好。你就说我把你欺负了,我马上让我爹去你家提亲去,反正欺负你了你不就是我媳妇了吗?”

  “你……”我在颤栗缩起身子试图再次逃跑,又被他压了上来。他那沉甸甸的死肉压在我的脚背上,让我痛的锥心刺骨,“死二匣子你起开……”我死命的推他的巨型肉弹,根本无济于事,“救……命!救命!!!”我豁着嗓子使劲的叫喊,胳膊肘厌恶的顶着他的油腻腻的大脑袋——救命!救命——救命——

  “嘿嘿!没用!接近大中午了都回家避暑歇着去了,这会儿你叫破喉咙也没用……”他稍一使劲就把我的胳膊别在了后面,那肥头大耳就要舔上来了……

  “救命!!”我在绝望的嘶喊,眼泪还是忍不住的夺眶而出了。

  我猛然间想起了那个梦——

  两天前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一头黑色的大熊凶神恶煞的扑向我,我在梦中大哭大叫:“救命!!!”我的梦又昭示了即将发生的事情——二匣子就是那只凶狠的大黑熊。在方言中“瞎子”就是熊啊!

  我大哭,哭泣中看见一双人的大脚,有人来救我……有人来……

  海哥哥!我从泪湿的枕头中醒来,我没有看到来就我的人是谁。但是我心里那个希望是海哥哥!

  “救命!!”我仍然死命的大喊。我的心里更是在大声叫喊:海哥哥!快来救我!快来救……

  “嘭”的一声!是金属拍在肉皮上的声音。

  在二匣子凑上来撕扯我的衣裳的时候,他随着那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倒在了我身旁……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43

我咬着自己的手背,堵回委屈的倾泄,我的声嘶力竭一定很难听。我在泪眼朦胧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却不是我的海哥哥。

  “铁柱哥哥!”我忍不住还是哭出了声。

  铁柱手里拿着一个铲地的铁锨子,刚才就是用它把二匣子砸晕的。他蹲下来把二匣子沉重的身躯从我的腿上挪开。“没事了!有哥哥在呢!”他冲我笑着。

  我第一次看见铁柱也有那幺憨厚的笑容。

  “铁柱哥哥!”我像个嚎啕的孩子,抱住了他的脖子,任凭眼泪洒了他一脖领。

  我望着他身后的方向,期望那个身影出现,可是什么也没有出现。我的眼泪除了发泄我的恐惧和委屈,还有一点失落。海哥哥现在一定是守在中暑的雪梨身边,又怎幺会顾虑到我。

  “啊!对了,雪梨,我……我还要到阿沅家去拿绿豆薄荷……”我突然想起来了,焦急的看着铁柱,挣扎着想站起来,“哎……”

  “怎幺了?”铁柱惊了一下,“你还有哪儿受伤了?”

  “没事……脚,我的脚扭着了,有点疼……”我指了指被二匣子压肿的脚背。

  “呀!还有淤青。”铁柱看看我,很严肃:“你上来!我背你回去。”他转身蹲着,摊开两只手,示意让我上去。

  “那怎幺行?我还要去阿沅家……”

  “别去了,你现在还操那心,先顾你自己吧!你看你的衣服都扯破了,你见人怎幺说?赶紧的,我背你回去,找点儿药擦脚上。”

  “可是雪梨……”

  “别雪梨了,雪梨没事儿!”铁柱胸有成竹,“那两个笨蛋,遇到事就慌了。雪梨来的时候带了几个大箱子都不知道找一找,我记得她跟我说过她带的有药箱,连阿莫西林都全着呢!我已经找人丹让索海喂她吃了。这又不是什么要命的事,还搞的鸡飞狗跳的……”

  哦……我释然了一下,乖乖的爬上铁柱的脊梁,让他背我回去。

  “铁柱哥哥!”我趴在他耳朵边小声囔囔。

  “想说啥?”

  “你怎么会来找我的?”其实我想说的是海哥哥为什么没来……

  “不是找到药了嘛!来告诉你不用白跑了。幸亏我来这一趟,看看,多玄……”

  “铁柱哥哥!”

  “恩?”

  “今天的事你能替我保密吗?”

  “行!”他回答的很爽快。

  “还有……”

  “啥?”

  “谢谢你……”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43

回到家时,我把那半截撕掉的袖子套在胳膊上,一只手按在上面。铁柱扶着我,我一只脚颠簸着进了奶奶的卧室。

  “她怎么了?”我听到海哥哥的声音。

  “没事。跑的急被树桩子绊了一跤。”铁柱在帮我敷衍着,“雪梨的药箱子呢?我用一下。”

  “怎么了?你不是说没事吗?”

  “是没事,小事。她脚扭了,我给她找点药。”

  “你刚才怎幺不说?我去看看她。”海哥哥的声音有些焦躁。

  “别吧!您还是专心一点儿,先把你这位姑奶奶照顾好了再说吧!”铁柱把海哥哥挡在屋外,他自己提着药箱子进来了。

  “铁柱哥哥!谢谢你!”我知道铁柱是好心,他不想我这副狼狈的样子让海哥哥看见。

  “没事儿!”铁柱冲着我眨巴眨巴眼睛,“咱俩谁跟谁啊?铁哥们!”

  我呵呵的笑了。

  忽然觉得,其实很多时候铁柱都很睿智,他只是在用泼皮的外表掩饰着自己的真诚。

  晚饭过后,我在缝补我的半截袖子,我的针脚细,补好了不容易看出来是撕破过的。奶奶从外面回来了,她的三寸小脚穿千层底走路极轻,好像没有声音。

  “啊!”我吓了一跳,针扎到了手上。我都没注意她走了我跟前:“奶奶你回来了。又去老姨家串门了啊?”

  奶奶没吱声,只是看着我发愣。

  “奶奶……你怎么了?”我有点发毛。

  她长叹了一口气,慢吞吞的嘟囔了一句:“我的宝贝孙女……我还能保得了你几时啊!”

  接着又是一声长叹。

  我糊涂了。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44

奶奶你说什么啊?我不是挺好的吗?你看我在你身边长大多快乐啊!”

  奶奶两眼发直的看着窗户台子:“你这孩子,阴气太重。这些年我一直罩着你,那些鬼魂一直没能靠近你,你还算安稳的长到这么大……可以后呢?我老了,离入土也不远了,以后谁护着你呢?”奶奶说着落下两行浑浊的泪。

  我听着难受:“奶奶,谁说您老了?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守着你。”我撒娇似的抱着奶奶。

  她又长长的叹了口气:“我自己的阳寿自己知道……”奶奶怜惜的梳理着我的头发,她的手早已是枯藤朽木一般模样,我看着风烛残年的奶奶,心里一阵阵的发酸……

  “若惜你不属于这里的,你早晚会离开……离开了就不要再回来了……”奶奶仍在说着我听不懂的话,我无声的看着她,说不出什么,从小就是这样。奶奶的话总是透着禅机,高深的话听来总是神秘莫测……我从不刨根问底,不是不想探究,而是静静的等待答案到来。

  其实我一直觉得这几年我过的比较太平,是不是因为我在奶奶身边的缘故,而奶奶是不是真的设了什么屏障保护我,那就不得而知了。村子里还没有人觉得我不是普通的孩子,这几年我也没撞见过鬼……虽然我小小的忐忑不安,但在奶奶身边我已经平静了很多……

  这时候,雪梨一推门进来了。

  今天下午她都睡在海哥哥那边,海哥哥一直守着她。这会儿晚了,那几个大男生也要睡觉,她肯定是要回来和我们挤在一个炕上的。

  看的出来,她还有点虚惶惶的,依在门上还软塌塌的。

  “雪梨!你还好吧?”我下了炕过去扶她。

  雪梨把我的手拨向一边,自己径直走到炕边躺下。

  她还是不喜欢我。

  奶奶不吭声也没有任何反应……我闷闷的躺在自己的位置上,仰着头,看着奶奶脸上的沟沟壑壑……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44

一早就有孩子还找雪梨去上课,雪梨收拾了一下头发洗了一把脸就去了。在课堂上她一定是个好老师,孩子们挺喜欢她。我也没有问她身体好些了没,怕自讨没趣,只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往她背包里放了两个茶叶蛋。她还没顾上吃早饭……

  我抱了一捆麦秸杆,钻进厨房去生火做饭。那帮男生还没有起床……

  麦秸杆烧成的黑烟蹿出来,扑在脸上,我的眼睛忍不住想流泪。

  “嘎吱”一声!

  厨房的木头门全部打开了,我回头去看,是海哥哥。

  “若惜!你在忙什么?”他还是那样阳光灿烂的笑。

  我刚想叫一声“海哥哥!”

  可是我的喉咙里还没发出半点声音,我的整个人已经从小马扎上摔了下来。

  天!!

  我看到了什么?!!

  海哥哥的脖子……阳光从他的身后投射进来,我竟然看见他的脖子上有一个鸡蛋大小的窟窿有光透出来……

  一瞬间!我的头皮发麻,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灌上头顶!

  海哥哥!

  我的海哥哥!!

  你怎么了?!!

  他走进来,把我从稻草上扶起来,很温和的看着我:“不用做我的早饭了,你忙活他们的吧!我想先去学校看看,雪梨还虚着,如果她不舒服我就替她上课,让她先回来。”

  他的……那个窟窿又消失不见了。我睁大了眼睛看他的脖子,是完好的啊!连块儿皮都没有破!?

  不!

  我意识到了!

  那是……那是我预见的!他现在还是完好的!那……他脖子上的窟窿是不久之后要发生的事情!

  啊!不!!

  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让我的眼睛先看见不幸的结局,却不告诉我他会遭遇什么,什么时候发生!不!我不要这样!总是眼睁睁的看着悲剧降临,可是我什么也做不了!我改变不了任何事!我不要这样!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44

我的喉咙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奶奶!帮帮我啊!我不要海哥哥出事!不要!一千个不要!一万个不要!!我在心里呐喊!我的声音却是嘶哑的发不出来!

  海哥哥轻轻拍拍我的头,转身就要离去。

  啊!不!我伸手去拉他:“不要去!不要去!求求你不要去!”

  海哥哥诧异的看着我,他感到莫名其妙:“怎么了?若惜!”

  “不!你哪儿都不要去!我求求你了!我……我现在就去找奶奶!你一定要等我回来!一定要等我回来!!”我丢下他,夺门而出……

  奶奶!

  奶奶!!

  你一定知道的!请你一定要救他啊!

  我屋前屋后的找着,大声叫着“奶奶!”可是院前院后都不见奶奶的踪影!

  奶奶!!!

  我急的要哭!

  你在哪儿!?

  只有你能救海哥哥!

  求求你!救救他啊!

  我的嗓子哑了,眼泪夺眶而出。

  老槐树!村前那棵老槐树!奶奶心里不痛快的时候就会去那里抽旱烟!

  我甩开步子发疯了一样的往村口冲!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我看不见路过和我打招呼的人们,也顾不上。

  海哥哥!

  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一定要等我!!!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44

眼泪朦胧之中,看到老槐树下没有人!

  没有人!

  奶奶!!!

  我急的喘不过气来!

  奶奶!你在哪里?!!

  我的最后一丝希望!不!我一定要找到奶奶!

  可是要往哪里去找呢!?

  我转过头来往奶奶家跑,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和奶奶走岔了,或许她现在正在往家里走……

  我不顾一切的往回赶,迎面却碰见丢了牛的老郭叔。

  我冲老郭叔拜了拜手,告诉他我现在有急事,顾不上听他讲话。我像疾风一样从他身边飞过,却被他拽住:“你哪儿去?你奶奶出事了!”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大了:奶奶……出事了?

  “你说什么?”我不敢相信!我不信!奶奶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她会出什么事?!!

  “你奶奶今天大早就下地了,背秆子的时候摔了一跤,现在还没起来,看样子摔的不轻。”老郭叔垂头丧气的皱眉搭眼。

  我的心脏快要承受不起了!!

  我抱着头,甩开他就往奶奶家跑。我的眼泪成了两股瀑布的细流,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不!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啊!!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44

“奶奶!!”我冲进堂屋就发现屋里围着好多的人。

  我趴在她身边,看着她安静的闭着眼睛,慈祥的就像睡着了一样……

  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年龄大了……”

  “是啊!都九十多岁了……”

  “算起来……老人要是这么过去了也是喜丧了……”

  我的伤心和我的怒火搅在一起烧了起来:“你们在说什么?奶奶还没过去!!我不许你们这么说她!!你们太过分了……”我的泪珠子在不争气的往下掉,“吧嗒吧嗒”的掉在奶奶布满沧桑沟壑的手上,可是她一点反应也没有,安静的睡着……

  堂屋里安静了很多,人们大概不会想到,一向温柔安静的若惜会像咆哮的狮子一样发怒。

  “走吧!走吧!都散了吧!”大伯看出我的难受,把围观的人“请”了出去,留我一个人陪着奶奶……

  奶奶……

  我在看着她安详的面孔发呆,忽然想起了她昨夜对我说过:“自己的阳寿自己知道……”我的那股寒意就从脊椎后面直直的蹿生了起来……

  不!奶奶!

  我不要你死!!

  你不能离开我!!!

  若惜是没人疼爱的孩子,只有您能给我温暖,您不能不要若惜……

  我的眼泪还在断了线的流,沁湿了奶奶身上白色的麻布褂子,可是她依然没有醒过来……

  我的喉咙好干,嘶哑,要冒火星子。我站起来去倒水喝,心里还在难受的抽搐。

  可是我刚倒了水,还没有递进嘴里,铁柱就冲了进来!

  “若惜!”他的脸色苍白,神色凝重而慌乱,那个神情是我从没见过的。

  我的一只手背还顶着抽搐的鼻子,看见他这个样子,我脑袋又是“嗡”的一声炸开……

  “索海……出事了!!”他的喘息还未停下,我手中的杯子已经掉落地上,摔了个粉碎……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44

啊!

  海哥哥!!

  我怎么……忘了!!

  “他……他没留在家里等我吗?”我急促的呼吸,感觉心肺都痉挛的厉害。

  “你一走他就出去了,他好像着急去替雪梨的课,可是就快走到学校了,在田埂上倒下了……”

  “什么?你说清楚啊!急死我了!!”我抓住他的胳膊掐出了两道红印子。

  “就是那个二匣子!你还记得吗?在树林子里欺负你的那个。”

  “我知道!他怎么了?跟海哥哥有什么关系?”

  “他……他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双筒猎枪,一枪就打穿了索海的咽喉。脖子这里……这么大个洞,”他还还手给我比画,“妈的!那小子是躲在暗处背地里放枪的!索海!索海……当时就毙命了……”

  我只觉得整个身体轻飘飘的,好像有灵魂要从我的身体里脱壳一样。

  “若惜!若惜!!”他摇晃我,像是要把我摇醒,“你别吓我!你没事吧?”

  “他在哪儿?在哪儿??”我猛然警醒过来,疯狂的推他:“带我去!快带我去啊!!”

  我不相信!

  我不相信!!

  就这么短的时间内,海哥哥就……

  我不信!!

  我使劲的摇头,我要把那个噩梦一样的消息从我的脑袋里摇出去,我不信!!

  ……可是……事实不能不让我相信!

  就是一个钟头的事情!

  他……

  海哥哥安静的躺在田埂上,面朝蓝天……

  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好像走的时候根本就没知觉,只是晃一下的工夫,他就走了……

  可是他脖子上的那个血淋淋的窟窿……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45

啊!

  我不能原谅自己!!

  我明明知道他会出现不幸,可是我却没能阻止。

  我在做什么啊!!

  我瘫软的坐在地上,我还有眼泪倾泻,可是我的嗓子嘶哑,竟发不出任何声音……

  周围围了不少围观的人,有人说要维持秩序,不能乱,要等县上公安局的人来。

  我在海哥哥的身边看见了另一个瘫软在地上的女人——雪梨!

  她比我哭的响亮的多,是一种宣泄情绪的高亢和悲伤。当然她也看见了我,我在她的眼睛里看见了一种愤恨的要吃人的仇怨。

  恨!?

  她恨我?!!

  在我还来不及任何反应的时候,雪梨已经冲到了我面前,甩开手掌重重的打了一巴掌下来。

  我惊呆!

  铁柱也惊呆了!

  雪梨还要甩下第二个巴掌的时候,铁柱反应迅速的抱住了她,把她拖向一边:“你干什么?”

  “都是她!都是因为她!那个死丫头!!要不是她!索海根本不会来这个穷乡僻壤!他不来这里怎么会出现这种事?他怎么会死?他不会死的!!”她抱着铁柱撕心裂肺的痛苦……

  我知道她心里难过,她打我我不怪她。虽然脸上火辣辣的疼……

  可是……我不明白:二匣子为什么要打死海哥哥?

  他们可能连认识都不认识,怎么会结仇呢?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45

二匣子还没有跑出村子就被人抓住了。人命关天,他被五花大绑送进了局子。

  当警察出现要求请雪梨回去协助调查的时候,我们都有些发蒙!雪梨和海哥哥的死有什么关系呢?

  雪梨哭够了,便不做声,只是有些呆滞的看着脚下的几寸黄土。

  “雪梨!”铁柱推了推她。

  她忽然暴躁的喊了起来:“我哪儿都不去!我要陪着索海!我要陪着……你们别想趁我不在的时候把他弄走……”说着,眼泪又扑打扑打的掉了出来。

  警察也有些为难:“那我们就在这里了解些情况吧!我问一些问题,请你配合回答。”他拿出工作笔记准备做记录。

  接下来听到的,让我和铁柱瞠目结舌。

  原来前天晚上,在海哥哥和我谈话结束之后,他拉着雪梨去了西边的稻谷场。晚上的稻谷场空无一人,只有垒的很高的稻谷堆。海哥哥说让雪梨帮我办考学的学籍证明。

  雪梨很不高兴:“你拉我出来就是为这事啊?”

  “这事怎么了?这事对若惜来说可是大事!你不能眼看着一个前途光明的孩子埋没在这个小乡村里啊!”

  “哼!”雪梨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知道!就你关心她!你怎么不关心我啊?”

  “我哪儿不关心你啊!”索海说着就开始在雪梨身上按部就班……

  两个人在稻谷场子里翻云覆雨的时候,根本不知道,旁边的谷堆后面躺了个人在睡觉,这个人就是——二匣子!

  二匣子本来无所事事,躺在谷堆上看星星乘凉,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当雪梨的亢奋声音把他从梦中召唤回来的时候,他就像流着口水的馋猫一样缩在稻草后面一动不动的偷看。

  月光下,雪梨丰盈白皙的乳房在抖动着发出诱惑的蓝色光泽……

  二匣子心里蹦腾的厉害,他还从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乳房。当下对自己说:奶奶的!你要是上了这城里的女人,还不得成英雄!咱是个男人啊!哪儿有光看不上的道理……

  所以,那天之后,他的眼睛就一直跟着她……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45

可是雪梨和同行的人走的太近,二匣子一直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

  后来,他看见我一个人跑向村北头的果树林子,就觉得有机可乘,吃不到大的就抓小的……再后来,也就是铁柱救了我,拿铁锨子砸晕了他。

  可是,他又怎么会跟海哥哥结仇呢?

  我不明白。

  警察示意我们不要急,二匣子已经全部招认了,现在就是来找雪梨核实的。

  雪梨擦干了眼泪,满眼放出幽怨的光,向我们讲述了昨天上午发生的事情:

  那个时间,也就是雪梨中暑之后。

  二匣子终于找到了雪梨单独出来的机会,那是她一个人去公厕解手。他就捂着她的嘴,把她强行拖到了旁边的葡萄架子下……

  当然二匣子的暴行没有得逞,索海随后就找了过来。当索海看见被压在二匣子身下的雪梨时,暴跳如雷。他不是个乖的不会打架的好学生,相反,索海非常善于打架。二匣子不是他的对手,被他修理的很惨。索海临走时不解气,朝他的命根子上狠跺了一脚,让他疼的满地打滚。也就是这一脚,让二匣子觉得受了奇耻大辱,才引发了他的报复心理。

  “可他从哪儿弄的猎枪呢?”铁柱不解。

  “这是这个村子里的一个老猎户的,算是私藏的。二匣子经常给那老猎户送酒喝,就是想摆弄他那杆枪。这不,这次作案是偷出来的……那把枪我们已经收缴了。”警察在轻描淡写,可是我们每个人都心如刀割。

  如果猎户没有私藏这把枪……

  如果那天晚上海哥哥和雪梨没有去村西头的稻谷场……

  如果……他们这个暑假根本没来过这个村子……

  啊!

  时间不可能倒流,扼腕的痛苦只能活着的人品尝……

  我的海哥哥……

  真的就这样消失了……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45

人的生命太脆弱了!!

  也只是一朝一夕的时光,死神就把一个阳光灿烂笑容可掬的大男孩儿带走了。

  他才二十二岁啊!

  生命刚刚开始,一株稚嫩的树苗还在期盼着成长为苍天大树,就无声无息的夭折了。

  我以晦暗苍白的面孔与他相对,想为他擦洗干净脸上的尘土。他那张没有血色的脸是那么的安静,没有一丝狰狞和不安。我有一点点的安慰,海哥哥走的时候应该是没有痛觉的……

  我用湿了水的手绢去擦他脖子上那个血淋淋的洞口,洞口四周是黑色的,似乎还有冒烟的弹灰。我已经哭不出来了,我知道自己难过的要死,可是现在……我竟一滴眼泪都掉不出来……

  “你给我滚出去!”身后的雪梨像疯了一样咆哮,“你滚!我不要你碰他!不许你碰他!!”她冲过来推搡我,歇斯底里的要把我挤出去。

  我跌跌撞撞的摔到一个人身上,抬头,看见一张凝重痛苦的面孔:“铁柱哥哥!”我的声音沙哑哽咽。

  “你先离开吧!不要刺激她了,她现在情绪不稳定。”他的声音也是沙哑而苦涩的。

  我默然,我能说什么呢?

  这个时候我竟然只能像个外人一样被推出来。

  可是……那也是我喜欢的海哥哥啊!我在心里偷偷喜欢了七年的人……可是……我只能眼看着他孤零零的躺在没有温度的黄土上,连陪他一下都不可以……

  我是个不受欢迎的人……

  我是被驱逐的……

  我的心里有个声音在挣扎,可是只能揪痛我自己的心……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45

第二天。

  村子口掠过一抛黄沙,一辆依维克停了几分钟,马上又开走了。

  村里来了两位面容憔悴的不速之客。

  当我看见他们的时候,我的心又被刀子剜了一下,我颤抖的声音迎向他们的伤心欲绝:“索伯伯!索阿姨!”

  他们来的好快!

  我回头看了一眼铁柱,他冲我点一点头:是我通知的。

  在看见冰冷僵硬的海哥哥那一刹那,我听见了一个撕心裂肺的母亲痛不欲生的哀号。她的哭声让所有的人都深刻体会到了痛心入骨。但是悲剧已经发生了,死去的人永远也听不见温和慈爱的母亲一声声的唤儿归来。

  我用力的咬着自己的嘴唇,我的伤悲我把它藏起来,我忍着,我憋着,这样我的心就更疼痛。这疼痛感能提醒我自己,更加不原谅自己。

  我预见了他的死讯,但是我无能为力,我什么也改变不了……

  可是我看见了悲伤的雪梨从索阿姨身边退了出来,她也像外人一样站在了离海哥哥远远的地方,也在抑制着,把眼泪往肚子里咽。

  我不明白。

  雪梨是海哥哥的女朋友啊!

  为什么她要退出来?她也没有权利在海哥哥的父母面前悲伤吗?

  我用眼睛去询问铁柱,他以一种复杂的眼神回答了我:他们的关系,父母并不知道,本来想等到毕业之后再告诉家里的……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46

海哥哥的葬礼并没有在村子里举行,毕竟他不是村里的人。

  索伯伯决定不做任何停留,马上租了一辆城里殡仪馆的车子,他要把海哥哥带回去火化。

  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来往的人们忙碌着,不能插上一句话。我说什么?请等等……让我……让我和雪梨再看看海哥哥。

  这话不能说出口。

  我看见雪梨和我一样憋的难受,那种悲切的情绪就像强大的气流一样冲撞着我们的身体,但是不能发泄出来。

  我侧目偷偷的看雪梨,她已经悲伤的快要昏厥过去了。

  我忽然觉得……她比我可怜……

  我走过去,扶了扶她的肩膀,我们用同样哀伤的眼神对视。她好像在无力支撑之中抓到了一块儿浮木,把全身的重量压过来,抱着我无声的呜咽……

  海哥哥已经被移走了,他们也要走了,车子开始启动……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求铁柱帮我扶着雪梨,我整个人在田埂边的小路飞奔……

  “索伯伯!!等一下!!!”我大声的叫喊着,冲他们转动的车轮使劲的挥动着手臂。

  车子戛然而止。

  我问了索伯伯一句话:“我……爸爸妈妈……还好吗?”还有我……六年未曾谋面的弟弟,我的……了无音信的亲人……

  索伯伯有点疑惑的看着我:“他们没有交代给你什么话吗?”

  我哑然,这些年他们已经把我遗忘了……

  没有一封信……

  没有一句捎带的话……

  “我不知道他们搬去哪里了,早就搬家了,有人传言他们一起搬回湖南老家了……别的我也不知道,我还以为你知道这些……”

  我的脑袋……好像在瞬间短路了……

  四周,静的可怕……

  我是个不受欢迎的孩子……

  我还是……被遗弃了……

  我不想哭,可是我的眼睛……酸的好难受……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46

车子继续开走了。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任凭拱起的黄沙扑打在我的脸上,在车子卷起的灰尘中,我的眼泪模糊在一片混沌里……

  痛吗?

  心……痛吗?

  我在问自己……周围好安静,静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以前每次看《快乐王子》中的最后一章,王子那颗善良的心被人当作没用的垃圾丢进垃圾堆的时候,那颗善良的铅做的心真的发出了清脆的断裂声音……

  每次看到这里,我都会伤心的落泪。

  我总为别人的悲伤而感动……

  那么,我自己呢?

  我的心呢?

  会发出清脆的断裂声音吗?

  好像没有,虽然很疼,可是没有断裂……

  一种真实的感觉,我的心没有碎掉,我还活着……

  “若惜!!”身后有人叫我,声音远远的飘过来。

  我回头,是大伯。

  “若惜!快回家!你奶奶醒了,她有话要给你说,快……”大伯在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

  我猛然警醒,撒腿就跑。

  奶奶!!

  奶奶醒了!!!

  不!我不要再失去任何人了!我要奶奶好好的活着!

  一定!!好好的活着……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46

堂屋的门是被我撞开的,我直接扑到了炕前:“奶奶!我是若惜!你看看我!我是若惜!!”

  奶奶的眼睛睁开了,她好像瞬间恢复了元气,竟然有灵光在眼中闪现。

  “若惜!我的宝贝孙女!”她的干枯的手拂过我的头发,声音苍老而浑浊,像是有痰卡在嗓子眼里,费了很大力气说话。

  “奶奶!”我抓过她的手,牢牢的抓着,“您要是累就先不要说话!等咱们把身体养好了,若惜还听您讲故事。好不好?奶奶!”我的眼泪又不争气的滚落出来。

  奶奶温和的笑了,费了好大力气大口的喘息:“我要说,再不说没机会了……”

  “不会的!奶奶!”我打断她,着急的劝慰她。

  她示意让我听她说完:“若惜!你是个天生有鬼眼的孩子。你生来就在恐惧之中……过去一直有奶奶护着你,你才能平安长大……可是如今奶奶老了,你……谁还能帮你抗拒恐惧和噩梦?有鬼眼的人可以预见别人身上将要发生的危险,但是却不能预知自己将临的险境……时间和空间在你的眼前是交错的,你会看见一些你不愿意看见的东西,躲是躲不掉的,你要坚强……你听我说,十五年前,这里来了一对夫妇,他们带来一个七岁的男孩儿,那孩子也是天生的鬼眼……他……”

  奶奶后面的话已经断断续续,我听不大清楚,只得把耳朵凑近到她的嘴边:“还有一个少年,我看过他的命,他的命是你的,他会把全部都给你的……好孩子……你不要怕……”

  我哭着摇头:“奶奶……我听不懂……”

  她突然用力的抓住我的手腕:“你终究是要离开这里的,离开了就不要再回来了……不要再……回……”她的手渐渐的松开了,气若游丝的声音飘散了……

  “奶奶!!!”我哀痛欲绝的抱着她,哭吗?我已经没有力气大声的哭了,我只能抱着奶奶干瘦单薄的身体无声的流泪……

  直到她的身体逐渐变硬……

  奶奶……

  连你也不要我了……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46

奶奶的葬礼很简单。

  她原本就是孤老,没有子嗣。

  大伯做了孝子,摔了瓦盆,带着送葬队伍上了山。我们家有一大片的墓地,都是一个姓氏的老人死后葬在这里的。

  我想,奶奶一定希望和她死去的丈夫儿子在一起吧!

  大伯也理解,对挖穴的人说了两个字:“合葬!”

  我在一旁默默的看,那些大大小小的坟冢,就想一个个的灰色房子,那是鬼魂们的家吧!不知道那些看似平静的冢头下掩藏了多少故事,汇集了多少辛酸……

  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我在九岁之前总是能断断续续的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也预见过别人身上即将发生的危险……可是在回到奶奶身边之后,我就没看见过那些飘零的鬼魅……

  难道真的是奶奶替我挡了?!

  我想起奶奶临终前说过的话“过去一直有奶奶护着你,你才能平安长大”,那么……现在呢?以后呢?谁还能护着我?!!

  我用力的抓自己的肩膀,好像我的世界就要失衡了……

  我成了暴露在四野苍茫下的孤羊,随时都会被狼宰割……

  我开始有寒意拢上心头……

  我的世界……竟已经没有安全感可言……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46

几天之后铁柱带雪梨和几个同学离去了,本来,这里就不属于他们……

  现在,更是成了噩梦。

  我依旧成了孤单单的孩子。只是以前孤单时还有奶奶可以让我撒娇,现在,我只能看着山上那些冷冰冰的坟头发呆……

  奶奶!你听的见我说话吗?

  时间过的匆忙,我就要迈向十六岁了。

  一天,村里的民办教师兴冲冲的跑来对我说:“若惜!你要好好准备啊!”

  “什么?”我一头雾水。

  “上面给你做了学籍档案,让你准备迎接高考啊!”他那副样子比我还要高兴,“若惜!你要参加高考了!!这可是大喜事啊!”

  我只是呆滞的看着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后面他再说什么我竟一句也没听进去……

  高考!?

  那就意味着我要离开这里了?!

  我知道自己一定能考上的,可是我有些舍不得我的小村子,虽然我最亲的人已经走了,可是这里是我成长的家园,这里有太多的回忆……

  而且,我在这里没有看见过鬼魅,不知是不是因为奶奶在这里保佑我的缘故,总之,我觉得这里安全。

  要走出去吗?

  走出这个村子,去看外面的花花世界?!

  可是未知的世界是危险的,我已经听见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告诫自己:外面很危险!

  但是我能踌躇不前吗?

  我这一生都要留在小村子里吗?

  我的耳畔再次响起奶奶的话“出去了就不要回来了……你不属于这里……”

  可是奶奶,我又属于哪里呢?

  哪里才是我的家……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47

我十六岁了。

  想来有些不可思议。

  我现在真的坐在A大的公用教室里上课。我知道是雪梨帮我的忙,我才有机会参加高考。考试我从来都不怕,别看我已经几年没有坐过教室,没上过考场,可是我的应试能力绝对是惊世骇俗的。所以高考结束的时候我也没什么感觉,只是看见考场外一大群蜂拥而来的家长,我忽然觉得有点儿心酸。

  这些人里面不会有我认识的人,我的父母大概不会为我参加了高考而欣喜,也不会为我考没考中而焦虑。我对他们而言就像是个影子孩子,也许影子也不算,我在想或许我爸爸根本就不希望我出生吧!

  十号教学楼是公用的,也是我一年级的主要科目的指定教室。这个学校是老学校了,满目都是古香古色的小洋楼,还有各种林立的青松绿柏苍翠欲滴,若是上课时间走在林荫小道上,可以安安静静的感受琼林玉树芬芳馥郁。

  我喜欢享受流火纷飞的夏天,它让我感受到热情。可能是因为我骨子里的寒气,让我更渴望骄阳似火的炙热光线。我的眼睛会被刺痛,但总好过经常看见阴魂不散的鬼魅。

  我开始有了新的朋友,很可爱的女孩子。

  同我一个宿舍的上铺。她的名字叫何恬润。我想她的父母一定是希望她像大家闺秀一样恬静温润。可惜事与愿违,她还真是一刻都恬静不了。整日比男孩儿更凶悍,嘴上饶过的人都要找马克思哭诉个半天,可想而知她损人的本事有多前途无量了。

  但是她真的很可爱,圆圆的苹果脸蛋总是绯红的,人又豪气义薄云天。

  我叫她——苹果。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47

苹果是我在这个学校里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的好朋友。

  宿舍里还有一位“班花”。她叫金莲。人长的妩媚妖娆,一双杏仁眼乌溜溜的闪动流光异彩。可是她好像和苹果天生犯“冲”似的,俩人只要一见面就要吵。还都是旗鼓相当实力超群。

  可怜苹果只有一米五五的身高,人娇小一点儿也不是她的错。金莲就一天到晚的叫人家“冬瓜”,好像就是她家菜地里的矮冬瓜似的。

  苹果当然也不示弱:长的一副骚样儿,还要叫金莲,一看就是潘金莲托生的。

  每次两人针锋相对剑拔弩张的时候我都要拉走一个才算完。我也不知道苹果为什么跟金莲结那么大的仇,对我来说,世界一切都是美好的开始,连阳光雨露都透着迷幻的色彩。

  我的十六岁,就像是掠过树梢洒在草地上的斑斓阳光,让人惬意温暖。如果我的视线里不曾出现那些缠人的鬼魅,我想我会一直这样,像鸟儿一样欢畅潇洒。

  可是该来的依旧来,躲是躲不过去的。

  奶奶说的对,我真的是——阴气重的“招鬼”比“撞鬼”都容易。使得那些鬼魅像是闻见了腥味儿的猫一样,不约而至。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47

十月的金秋,天气还不是很凉,我穿了浅绿色的毛线裙子,像金色夕阳里的最后一抹绿叶,让人觉得清新舒畅。这件毛线裙子还是苹果送给我的。说来真是难为情。我的奖学金负担了学费后就所剩无几,但是我依然简单的快乐,每天扎着我的羊角辫儿,穿着我的粗布衣裳小布鞋,快活的奔赴课堂食堂图书馆。

  可是苹果看不下去了,死活要我穿上她的衣服换上她的高跟鞋。我说那哪儿成啊!我比你高十五公分啊!就算我再苗条,穿得上你的衣服也不合适啊!再说这要是穿上高跟鞋我肯定是不会走路了。

  苹果想想觉得也是,就不再勉强我了。

  可是我没想到的是,以后苹果再买什么样式的衣服都会选一套颜色适合我的多买一套送给我,鞋子也是,反正她是死活不让我再穿我的小布鞋了。

  我忐忑不安,这些我怎么能无偿收下。可是她的牛脾气上来比我还倔:你要是不要就直接扔垃圾堆里去,反正我已经买了,退也退不回去。不就是几件衣服吗?我爸在政府单位混事的,这点小消费算什么啊!凤毛麟角!反正我花不完也是祸害了,你穿吧!我高兴你穿的漂漂亮亮的!

  我还是不安心啊!我说:苹果!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你就直接告诉我!你不用这样!我也不习惯!我话还没说完她就恼了:靠!你以为我是谁?我是那种势利小人吗?我就这么贿赂拉拢你吗?我只是不高兴金莲那家伙整天一副骚包样儿,耀武扬威什么啊?不就长了一副麻杆个头吗?有什么了不起?我靠!嚣张什么?我就不信没人压的住她!

  她一句一个“靠!”让我目瞪口呆,我有几分钟的眩晕和错觉,好像看见了铁柱同志在我面前张牙舞爪吐沫横飞。是啊!铁柱!还有雪梨!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那一别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47

“我说……你想什么呢?你在听吗?”苹果伸出手在我脑袋前晃晃,我回过神来。

  “听,听着呢!你说……”我傻呵呵的笑。

  “说什么啊!说完了!你要是当我是姐妹儿你就穿,你要是跟我见外咱俩今天就分道扬镳,以后各走各的道!”她瞪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龇着两颗小虎牙,虎视眈眈的。

  我就乐了,她这副样子最可爱!

  苹果乐此不疲的摆弄我的造型,仿佛这样更激发了她的创作欲望,通常我都在低头看书,她就跪在我的床铺上捣鼓我的头发。

  还别说,这家伙的手是巧,一把小梳子一个小吹风机在她手里糊弄两下就成了。我现在真的成了光鲜亮丽的小佳人,跟刚入学校时相比大相径庭判若两人。可惜我仍是我行我素心不在焉,没有精力放在别人注意我的目光上,依然兢兢业业地啃我的书本。

  苹果很是得意,好像我是她手里的一面红旗飘飘。

  她把红旗往左边一呼啦:走!图书馆去!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呼啦啦的跟了一大群男生。她把红旗朝右边一摆手:走!今儿去学六食堂!哗!后面又跟了一群拥护者。

  我的眼帘依旧没有抬起,没有什么能让我从我的书本上移开视线。除了苹果跟我开涮的时候,我会抱以她艳若桃李的笑容。对面餐桌上的男生就会有大片倾倒的。苹果得意的人仰马翻。

  我喜欢苹果的性格,她总是这样风风火火心直口快泼辣仗义。

  我想上天还是眷顾我的,在我失去了海哥哥之后,又给了我这样豪爽真心的朋友。我以感恩的心看待,不温不火的生活。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47

有一次上微机课,苹果和金莲又因为争一个配置高的电脑争吵起来。眼看着苹果怒发冲冠雷霆万钧之时,我一把把她拽了过来:“用我的!别吵了,大家都看着呢!”

  “怕什么?”苹果气的脸绿了,“是她不要脸的,谁还怕丢人啊?”

  “谁不要脸?”金莲一副狂妄自大的表情,极为挑衅。

  我拉着苹果就往我座位上拽,跟她吵什么啊?你跟她一般见识,你自己不是也丢份儿了吗?苹果看看我,觉得有理,也不吱声了。

  金莲倒开始没完没了,那话也是越说越刺耳:“你得意什么?犯得着跟我较真记仇的吗?不就是上高中那会儿抢了你男人吗?男人是什么?男人是臭虫!上赶着的还排着队呢!后来我不是也不要了吗?又扔给你了,你自己不要的,怨谁?谁让你那两条腿长的短呢……”

  “这叫什么?这叫给脸不要脸,上赶着找抽。”苹果抡起背包就要冲她砸过去,吓我一跳,赶紧给她拦了下来。

  我一直觉得我脾气挺好了,还没见过这样嚣张跋扈的。回头看看可怜的苹果,用眼神知会她:连我也想抽她。

  还没等我发火,就有位男士站起来了。

  他那脸色比酸黄瓜好不到哪儿去:“什么意思?你要当孔雀、水仙上动植物园去!想男人上赶着你去夜总会跳钢管去,那儿男人多,你爱怎么折腾都没人拦着你!这儿还这么多人等着上课呢!你不想上可以出去!”

  说这话的是普英杰。

  我们班的班长。背地里我们都叫他——大吉普。众人都认为班长是老师的顺风耳,什么小九九的话传到辅导员耳朵里都觉得是大吉普捣的鬼。

  大吉普平时总是笑呵呵的,谁也不知道他发起火来是真厉害还是狐假虎威。

  男生里还有个绰号送他——笑面虎。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47

这会儿大吉普这几句话可是深入人心啊!

  我看见金莲脸上挂不住了,真想说:活该!后来想想,这样也不大厚道,毕竟人家也是一女孩儿,谁都要面子的,也不能损人损绝了。我还没反应过来,苹果已经一把把我拽到凳子上按住了,特诡诈的挤挤眼睛,声音小的跟蚊子哼哼似的:“坐下看戏。”

  我带着十二分不解的回头再看金莲的时候,就发现她甩开了膀子一大耳刮子就冲大吉普抡过去了。

  大吉普也不傻,谁还站那儿等着白挨啊!

  就看他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往后一退就闪开了。金莲一个惯力没收住人就趴过去了,扑到对面一桌子上差点抱着一台电脑躺地上。

  这回丑出大了。

  我有些惶恐不安的看看苹果,那眼神的意思就是说:像金莲这么心高气傲飞扬跋扈的女人,她肯定会记仇,还会往死里记。

  苹果非常不屑的撇撇嘴,我知道她现在最想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两个字就是:活该!

  大吉普一转身回座位了,那意思明摆着:给你机会了你自己打不着可不怪我。

  金莲脸色难看极了,嘴唇上都咬出了牙格子,回头看看任课老师已经进来了,只能作罢,一万个不甘心的坐回了位置。

  大吉普也开始一本正经的听课去了,好像没事人一样。

  苹果得意的直哼哼,我在她大腿上掐了一把,示意她别招风惹火。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48

这件事过去并没有风平浪静。

  接着我和苹果偶然撞见的一件事,更是让我们置身于水火之中。

  星期五的上午是公修课,苹果在我旁边翻了半天包包,也没有找到上一堂的笔记。

  “你是不是忘了带了?”幸好我带了,“先用我的吧!”

  “不是啊!我那上面做的有记号的,上次任课那老头走的时候说了,下次来要重点检查我,我可不想出糗!”她这会儿的样子还真的是着急了。

  我有点打趣她:“你看看!谁让你这么调皮呢?连老师你也敢戏弄,他可不是对你印象深刻吗?”

  “哎呀!人家都急死了,你怎么还笑我。”她真的急了,还推了我一把。

  “好了,我不笑你了,我陪你一起回宿舍找找看好吧?”我拉着她离开座位。

  走到大厅时,她忽然捂着肚子蹲下了。

  “苹果!你怎么了?”我一阵紧张。

  “好像……闹肚子……”说着,她的额头已经有大滴的汗珠冒出来。

  “你不会是肠胃炎又发作了吧?带药了吗?”

  “没事!”她挤着一只眼睛对我摆摆手,眉毛痛苦的拧成了一团,“我……要去……洗手间,你……”

  “我知道了,你别说话了,我去帮你拿笔记,你赶紧去洗手间吧!”我要扶她去,她告诉我:自己能行。

  看看时间,不抓紧可能要拖到下节课了。我只好撒腿开始超近路小跑。

  冲进宿舍后,我开始心急火燎的往苹果的床上桌子上找笔记,可是当我的视线无意撞见金莲的床位时,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48

她的床下是两双鞋。

  两双鞋并不奇怪,可是其中一双是明显的男人的那种登山鞋。鞋子好大,大概都有四十四、五码。

  我的心砰砰跳的好快……

  男人?!!

  脑子里突然转过来了弯,才发现金莲床上的小布帘子是拉上的,又不是晚上睡觉,大白天的拉什么帘子啊?!

  心里又咯噔一下。

  不对!现在她的床上有人,而且还是两个人。

  我的脸又“嗖”的一下红了,我想起了海哥哥和雪梨在村子里的草垛子上做的事情……可是!这里是学校啊!这是女生宿舍啊!!

  我敲了敲脑袋,强迫自己赶紧镇定下来,当下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马上退出去。

  可是,我还没有来得及跑出去,金莲的帘子已经被拉开了,真的从里面蹦出个男人。他小寸头,大高个,消瘦的下巴,两只眼睛像秃鹰一样放射出尖锐的光。我不认识他,这应该不是我们系的学生。

  我吓了一跳,赶紧低下头往外走……

  “哪儿去?”他抢先一步冲了过来,抓住了我的腕子扣在门上……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48

我双眉紧皱,两眼睁大,紧张而恐惧地瞪着他。

  他咧开大嘴似笑非笑的先开了腔:“呦!这不是蓝若惜吗?”

  我一怔!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金莲在他后面抱着胳膊一副不屑又得意的神色:“哼!怎么是这丫头坏事儿!你那死党今天没跟你形影不离啊?”接着她对那男人说,“你看怎么收拾她?把她揍到讨饶就行了,封住她的嘴。”她说着,还拈着她的睡衣带子甩来甩去的,好像她眼看着要被修理的是只不起眼的蚂蚱一样。

  我用着急的眼神直视着她: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们是同学啊!还是同宿舍的室友!!

  “哼!”男人冷笑着,“我怎么舍得打呢!谁不知道这一届的中文系出了个大美人,堂堂校花蓝若惜!我疼还疼不过来呢!”

  说着,他那只肮脏的大手就要伸过来摸我的脸……

  那一瞬间,我的后脊背有股凉气直蹿了上来……

  “于庆!!”金莲咆哮着扑了过来直扯男人的衣领子,向疯了一样要和他扭打,“你个没良心的东西!你吃着碗里的还惦记锅里的……”

  男人被她的惯力向后扯去,一时松开了抓着我的手。

  我趁势赶紧夺门而出……

  于庆?

  什么人?

  不知道!

  但是我感觉他就好像那个西门庆……和金莲狼狈为奸……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48

当我跑回教室的时候,已经开始上课了。

  我道了声对不起,赶紧缩着身子跑到座位上,还在大口的喘气。

  “怎么这么久啊?”苹果把手一伸,“拿来!”

  “啊?”我还是喘,心跳还是快速的跳。

  “笔记啊!你怎么了?”她有些奇怪的在我脸上找答案。

  “哦!我忘了!”真的是忘了!那个情况我只想冲出宿舍,哪里还顾的上给她找笔记啊!

  “啊?”这回轮到她跳脚了,“你怎么能忘了呢?那你回去那么久干吗了?”

  “我……”我一时语塞,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只能脑袋往一边偏过去。

  “不对!”她又把我的脑袋转了过来,“你肯定是遇见什么事?”

  “没……没有……”我还是语塞。

  “那你脸红什么?”她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在我脸上扫荡了N个来回。

  “真的没有。”我觉得这事还是别叫苹果知道比较好。

  “不对!你肯定有事瞒着我!”她那么聪明,鬼精的丫头,要骗她也不容易。

  “真的没事……”我小声嗡嗡,明显的底气不足……

  “蓝若惜!”她突然发飙了,“我是不是你朋友?”

  “是啊!”我赶紧点头,知道这丫头的直脾气。

  “那你赶紧告诉我啊!你肯定是被人欺负了!”要不是上课,她肯定已经一蹦三尺高了。

  “我……真的没被人欺负……”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那你脸红什么?”

  “我……跑回来跑的急,喘的。”我只能瞎掰。

  “那我的笔记你怎么会忘了?”

  “我……”这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圆场了。

  “你看吧!还跟我玩小九九,你会不会说谎我还能不知道?你赶紧告诉我,谁欺负你了?我饶不了他……”她坐座位上就开始挽袖子了,要不是在课堂上早“嗷嗷”叫了。

  我赶紧按下她的张牙舞爪:“你别声张啊!”

  “那你说不说啊!?”

  “我……”唉!想瞒的瞒不住,还是一五一十的全告诉了她……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48

“那个骚蹄子!我就知道她逃课没干正经事!没想到还带回宿舍了……这个下贱女人……”她在义愤填膺喋喋不休。

  我在一旁看的心惊肉跳的,还真怕她会冲回宿舍跟那个什么西门庆大打出手……不过说良心话,苹果的小身板跟那个大高个打的话铁定是惨不忍睹……

  “好了!苹果!”我只能压着她三番五次想飞舞起来的爪子,“这是在课堂上,你不能总让任课老师觉得你是一特殊份子啊!”

  “你说吧!怎么修理那两个奸夫淫妇!”

  “啊?”我疑惑的眨巴眨眼睛,“你别激动啊!他又没真的把我怎么样……不是还没机会动手吗……”

  “靠!你猪脑袋啊!那家伙是对你动了歪脑筋有企图的……这种事是防患于未然的,等他真下了手,得逞了,我他妈的剁了他也晚了啊!”她的一张小脸憋的通红,脖子上的青筋直跳……

  我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自从奶奶和海哥哥走了以后,已经没有人这么在乎过我了。

  “苹果!”她情不自禁的抱住了她的小肩膀,把涌到门口的眼泪又退了回去……

  “哎?!你干吗啊?我这儿还没做什么呢!”

  咳!咳!咳!

  “后面的两位同学!这里是课堂!请自觉遵守纪律……”

  糟糕!!

  任课的老师又把我们记作典型了……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48

下课后我们慢吞吞的往食堂去,我问苹果:“你和金莲以前就认识吗?”我想起来上次她俩在微机课上吵起来的时候,金莲曾经说过“不就是上高中那会儿抢了你男人吗?”那种话让人听来脸红心跳的。

  苹果……真的高中时就谈过朋友吗?!

  苹果一脸惰意:“过去的事还提它干吗?”

  “哦……”我没精打采的低着头继续走。

  “你真想听啊?”

  “恩!啊?”我闷不声的恩了一声忽然反应过来,“你愿意说了?”

  “哼!小样儿吧你!告诉你就告诉你,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高中是有个斯斯文文的傻小子追过我,我那时候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只觉得有人追是挺有面子的事,有时候会忍不住脸红傻笑……金莲是跟我从小就认识的,从幼儿园开始就是一个班的,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犯太岁,怎么老是跟她碰到一起去……”她说着,一副好苦恼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你们既然已经认识那么久了应该感情很深才对啊!”我不明白。

  “哈!”她做了一个特夸张的不屑的笑,“感情深?我们是积怨深才是!金莲那个人啊!不是我故意在人背后说她不好啊!我是看的多了……怎么说呢!她应该是有点自卑的吧!她家是郊县的,可是她逢人就说她家是城里的,她父母是高官。我这人心直口快,见不得人虚伪,有时候无意就说穿了……唉!就为这,她特恨我。”她冲我眨巴眨眼睛,“若惜!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喜欢你吗?”

  我愣愣的看着她,摇摇头,我还真的不知道。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49

“因为你坦白!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直截了当的对我说:我是农村来的!我在你的眼睛看见了一种朴实,是最真实,最自然的那种,我当时就喜欢你了。我一想:这孩子多干净啊!干净的眸子!干净的心灵!所以我就和你好了!”说着还撞我一下,好像示威一样。

  我就笑:“你这么说好像我们是同性恋似的……”

  “……哈哈哈哈哈哈……”她笑的好爽朗,就是这种个性,才让人欢喜。

  “那后来呢?金莲怎么会说……抢了你男人?”我小心翼翼的问。

  “什么叫我男人啊?我跟他根本就没怎么样!就是一个傻小子追了我一段时间,我一直没答理。金莲看着眼红……后来,我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招,反正那小子见了我就躲着走,再后来,他的自行车后座上就多了个金莲。每天放学时,这两个人跟唱双簧一样从我面前招摇过市。就是这样……本来也没什么,可是后来学校里传了一些疯言疯语让我有些受不了……”她的眉头皱着,小脸像涝殃的茄子似的拧着。

  “什么……受不了?”

  “就是……那什么啊!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传的,说那谁谁抛弃了何恬润,改追金莲,就是因为何恬润的两条小萝卜腿是二等残疾,不利于下一代遗传……唉!我当时恼的就想拿板凳砸人……”她的小嘴一绷,又是个不屑的表情,“就是这样……都过去了,不想它了。”

  恩!

  是不应该提起了!

  我埋怨我自己,真是多嘴!

  有些话,还是会伤到苹果的自尊心……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49

“哎?你还没有说怎么修理那两个奸夫淫妇!”她又想起这档子事了。

  我实在是没主意,这种事我从来就缺乏创意,脑细胞匮乏的一塌糊涂。

  我只能拽拽苹果的衣角:“还是算了吧!我们平时注意点就是了……好吧?”我像是在哀求她一样,摆着一副小可怜样。

  她叹了口气:“唉!我都是为你好啊!”

  “我知道!我知道!就你对我最好了!”我笑着架着苹果的脖子往食堂里推。

  “我说……你别压着我啊!人家本来就已经小巧玲珑,哪儿还经得住你这么摧残……”

  我们就这样一嘻一哈的忽略了烦恼,其实危险已经在不知不觉的靠近了……

  奶奶说的没错:有鬼眼的人可以预见别人身上将要发生的危险,但是却不能预知自己将临的险境……

  我又再次把自己推到了惊涛骇浪的陷境之中……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49

星期六下午。

  阳光明媚,树枝摇曳,光线从繁叶的间隙中斜射下来,那美丽的光景就好像是有着音律的流动五线谱。我抱了书本去十号教学楼看书。

  十号是公用教学楼,也是A大最老的教学楼。它的造型很奇特,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正方形,四个角上连贯着四个圆型建筑,整体形状就像是个神秘的军事碉堡。它已经有八十多年的历史了,外墙显得苍凉而沉重。土红色的墙皮上还有残留的“**万岁”的字样,留有浓厚的文化大革命气息。

  楼内的设施更像军事秘地,楼梯像地道似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栋大楼里阴森森的煞气逼人。

  昨天下午苹果接到家里的电话,说她几年未见的伯伯来看望她一家子,正好是周末,让她一定回家吃饭。苹果放下电话有点担忧的看看我。

  我说你回去啊!看我干什么?你家离的又不远,坐火车四个小时就回来了,既然是周末当然要好好玩一下,回家去也好,你伯伯肯定还给你带了礼物,你还不赶紧回去让我羡慕一下。

  她苦着一张脸,说什么啊?我是不放心你啊!我不在你一个人要是有坏人欺负了怎么办?

  我当时觉得这话特好笑。我说你担心什么啊?你要是……我想说你的身高还不如我,真要打架什么的也不见得是我保护你还是你保护我。可是这话不能说出口,会伤她的自尊心。还好我收的快,马上改口了:这里是学校啊!毕竟还是有组织纪律的嘛!你走拉走拉!赶紧回去了!有家回还不知足……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49

可是她真的走了,我又觉得好失落……

  我现在就一个人在十号楼里啃书本,可是身上觉得寒冷袭人。这才是十月份啊!我怎么会这么冷呢?我抱着两条胳膊把毛衣扯了又扯。

  早知道多加一件了!我在心里小声的嘟囔……

  傍晚时我不觉得饿,也懒懒的不想动地方,接着看书,直到十点了。一声笨重的电铃声:那是公用教学楼要清场的提醒。人流开始向一个方向涌动。我不喜欢凑热闹,于是呆呆的看会儿书,想等人走的差不多了我再走……

  约莫过了十分钟,我再抬头,教室里竟一个人也不剩了。我收拾好课本,也匆匆的往一楼的大门跑。心想:看门的大伯!您可千万别把我一个人锁在这楼里啊!

  狭长的甬道。走廊里的灯光好昏暗……

  我忽然觉得那黑糊糊的走廊隧道尽头好像还有什么人在晃荡。好奇怪!铃声已经响过了,她怎么还不走呢?

  “同学!赶快走吧!大概要锁门了!”我冲那晃荡的影子们喊了一声,可是没有人回应我……

  怎么回事呢?我继续朝楼梯口走去……

  “她”竟也向我这边走来。我还在想:哦!大概是想和我一起走吧!

  “她”走近我时,我冲她笑了笑:“抓紧时间吧!要锁门了!”

  可是“她”没有丝毫反应,苍白的面孔也没有任何表情,在走近我的时候,“她”竟然像一阵风一样穿过我的身体飘了过去……

  我的头皮瞬间麻了……

  鬼魅?!!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49

我记得奶奶对我说过:时间和空间在你的眼前是交错的,你会看见一些你不愿意看见的东西……

  那么……刚才那是什么?我能清楚我感觉到“她”穿过我的身体,就像一阵极寒的风……我看的见她,她看不见我……

  这是……时空的交错吗?

  我不明白!虽然我感到恐惧,但我还是忍不住的回头去看她……

  “她”仍然目空一切的朝前走……

  我回头,惊觉,又过来一个人,一样的影子,一样的苍白,一样的像我这个方向走来……不!确切的说是飘过来……

  我浑身打了个冷颤,连脚趾都是麻的,我不自觉的呆站在原地,忘了挪动步子……

  就在第二个影子将要穿过我的身体的时候,突然有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胳膊……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49

我被拽到了一侧的墙角,摊软在一个温热的身体上,有一个急切的声音响起:“傻瓜!别迎着她们走!当心那些鬼魅吸附到你身上!”

  那是一只温暖的大手,那是一个焦急关切的声音……

  我知道……我现在依偎的……是个活人……

  可是……我的视线仍然死死的盯着那些飘来飘去的鬼魅:一个、两个、三个、四……不知道还有多少……

  我的汗毛孔都感到寒彻心骨……

  直到抑制不住的颤抖让我昏厥过去……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耳畔响起的仍是关切的声音,但是不是先前听到的那个。我缓缓的睁开眼皮,看到的是大吉普。

  “班长!”我看到他身后还站着那个看门的大爷。“我怎么了?”

  “吓死我了!都走完了你怎么没走呢?你还一个人昏倒在这儿,幸亏我忘了拿东西折回来了一趟……大爷!麻烦你了!” 大吉普向门卫大爷致了谢,回头问我,“你能走吗?”

  “没事!我自己走……”我扶着墙站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有一层虚汗。

  “你怎么会晕倒呢?” 大吉普一直跟着我出了十号教学楼。

  “没……没什么,可能是没吃晚饭,饿的了……”出了大门,我忽然觉得浑身恢复了点儿热气,没有那么天寒地冻的感觉了。

  “哦!那以后要注意点儿!别这么不当心……要是在这里过一夜……可能会吓死你的……”他悠悠的说。

  我觉得诧异:“为什么这么说?”

  “唉!我也只是听说,这十号楼是老房子了,以前文化大革命的时候,这里曾作为几个派系的战斗碉堡,各方斗的死去活来的……逼死了很多人……”

  他的话再次令我毛骨悚然。那就是说,我看到的……白色的影子……真的是——鬼魅!?

  可是……先前那个救我的人又是谁呢?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49

先前的那个声音我还记得很清楚,他说:“傻瓜!别迎着她们走!当心那些鬼魅吸附到你身上!”

  那也就是说,那个救我的人也看到了那些漂浮的白色影子……

  我忽然想起,奶奶临终前曾经说过:“十五年前,村子来了一对夫妇,他们带来一个七岁的男孩儿,那孩子也是天生的鬼眼……”

  那么?!!

  也就是说,那个同是鬼眼的孩子出现了?!!不对!不应该叫他孩子,十五年前他七岁,那他现在应该是……二十三岁了。

  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我有点憧憬。

  为什么我还没有看到他的脸他就走了呢?我的心里开始有了一个小小的期盼——我想再次见到他!

  有鬼眼的孩子是孤独的,要面对自己的恐惧,还有别人对自己的恐惧……

  他呢?

  他是不是也像我一样孤独呢?

  那个同是鬼眼的……和海哥哥年龄相仿的大男孩儿?!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50

苹果是在周日的中午回来的。

  我很纳闷,又掩饰不了我的惊喜:“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好不容易回趟家,我还以为你晚上回来呢!”

  “哎呀!有什么好玩的?在家里住了十九年了,不烦啊?我早就厌了!再说我还一门心思想着你呢!”她懒洋洋的把背包丢到床上就给了我一个热情的拥抱。

  “嘻嘻!你妈妈要是知道我这么让你挂心肯定还会嫉妒我呢!”我在跟她开玩笑。

  “那是!”她一边从包包里拿从家带的核桃和葡萄干给我吃,一边盯着我的脸看,“若惜!我不在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事发生啊?”

  “啊?”这个鬼丫头!实在是太聪明了!什么都瞒不过她。

  我不想告诉苹果我是个天生的鬼眼。因为她是我的第一个朋友,我怕她知道后也会像过去的那些人一样躲着我……我不想失去她。

  她又走过来盯着我的眼睛看:“我不在的时候金莲有没有欺负你?”

  啊?原来她担心的是这个啊!?

  还好!我宽心一些:“当然没有啊!你想哪儿去了?”

  “那你怎么好像闷闷的?不怎么开心啊?”她的小嘴又撅了起来。

  我摸着鼻子“恩”了一声:“好像是有点闷啊!来到这个城市还没有出去逛逛呢!”

  “也是哦!那我下午陪你上街。”她笑的更爽快。

  “上街?不要了!”我可不想上街,我的经济条件不允许我挥霍。

  “哦!”她更聪明,马上会意,知道我的小小的自尊心受挫了,马上嘿嘿笑着过来抱我的肩膀:“那我们去郊外玩儿吧?”

  “郊外?”我在纳闷,“怎么去呢?没有交通工具啊?”

  “这有什么难的?整两个自行车就行了!我去借……”她真是雷厉风行,话没落地人就跑出宿舍了……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50

郊外的空气就是好,一切东西都在风和日丽的阳光下闪闪发光。空气中弥漫着青草的香味儿和湿润的泥土气息……

  我们骑着单车有说有笑,一点也不觉得疲惫。日渐西行,我们开始沿着铁道的曲线飞奔,车铃的清脆伴着银铃般的笑声,我们的青春似乎也在金色的斜阳中飞舞。

  我们经过了一排小村镇,在黄昏的空气中,回荡着许多听起来懒洋洋又心满意足的声音,还有各家锅碗瓢盆的奏鸣曲……

  树木上的点点油光发亮的黄绿色也开始渐渐暗淡了下去,再回头看看,我们已经离刚才那个村镇很远了。

  “若惜!!等等!”苹果在后面叫我,她的腿不及我的长,我们在相互追赶中她就落在了后面,“等等!别在往前去了!!”

  我有些木纳的转过头来:“怎么了?”傻丫头还没有体会到她的焦急。

  “别往前走了!”她撵上我,“前面太荒了!你看看!都没有什么民房的!这么荒凉的地方我都害怕,我们赶紧回去吧!太阳都要下山了!”

  她的话提醒了我:“对哦!那我们赶紧回去吧!”

  单车在坑凹不平的土路上急行,没有了初来时的亢奋和速度,反而开始变的颤抖而缓慢……

  我又应了奶奶的那句话:有鬼眼的人可以预见别人身上将要发生的危险,但是却不能预知自己将临的险境……

  危险……又在不知不觉中靠近了……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50

我们的自行车在距离那个小村镇百米远的地方被突然窜出的几个黑影劫住了。

  我和苹果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怎么好的不灵坏的灵呢?

  这些是什么人??!

  那些围着我们转圈的摩托车轮发出威胁的“突突”声音,像魔鬼撒旦的咒语一样压诈着我和苹果的心脏。

  “苹果!”我现在后悔死了,真不该跑这么远的地方,声音急促的带着哭腔。我知道,她也害怕!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哭天喊地也不灵啊!

  苹果在四下的扫视有没有什么可以依附的地方。可是没有!我们身处的地方是个一马平川的空地。

  这回是叫鬼都不灵了!

  鬼?!!

  对啊!我不是招鬼吗?

  可是现在不是把鬼招来是把恶人招来了啊!

  我忽然觉得鬼没有那么可怕了!真正可怕的是人!是有丑恶心灵的人!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50

郊外的空气就是好,一切东西都在风和日丽的阳光下闪闪发光。空气中弥漫着青草的香味儿和湿润的泥土气息……

  我们骑着单车有说有笑,一点也不觉得疲惫。日渐西行,我们开始沿着铁道的曲线飞奔,车铃的清脆伴着银铃般的笑声,我们的青春似乎也在金色的斜阳中飞舞。

  我们经过了一排小村镇,在黄昏的空气中,回荡着许多听起来懒洋洋又心满意足的声音,还有各家锅碗瓢盆的奏鸣曲……

  树木上的点点油光发亮的黄绿色也开始渐渐暗淡了下去,再回头看看,我们已经离刚才那个村镇很远了。

  “若惜!!等等!”苹果在后面叫我,她的腿不及我的长,我们在相互追赶中她就落在了后面,“等等!别在往前去了!!”

  我有些木纳的转过头来:“怎么了?”傻丫头还没有体会到她的焦急。

  “别往前走了!”她撵上我,“前面太荒了!你看看!都没有什么民房的!这么荒凉的地方我都害怕,我们赶紧回去吧!太阳都要下山了!”

  她的话提醒了我:“对哦!那我们赶紧回去吧!”

  单车在坑凹不平的土路上急行,没有了初来时的亢奋和速度,反而开始变的颤抖而缓慢……

  我又应了奶奶的那句话:有鬼眼的人可以预见别人身上将要发生的危险,但是却不能预知自己将临的险境……

  危险……又在不知不觉中靠近了……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50

是他!?

  我看到了一张丑恶猥琐的嘴脸!

  于庆!——西门庆!

  我以为我们是遇见了陌生的游手好闲的流氓,可是没想到是这个……

  可是……他是怎么知道我和苹果到郊外来了呢?难道从我们出来他就尾随而来了?我的汗毛孔在张开,牙齿在相互碰撞……不寒而栗!

  他在昏暗的光线里露出恶狼一样的獠牙……

  是的!

  獠牙!!

  我想我看到了一个人的灵魂!一个丑恶的灵魂!他的灵魂就是一个凶恶的禽兽!

  “蓝若惜!我说了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他在狞笑,那张猥琐的嘴脸像变形了一样恐怖丑恶……

  我怒目而视,强打着精神抓住了苹果的手。我对于庆说:“我朋友和你没有仇怨,你放她走!”

  苹果紧张而迅速的把脸转向我,她无声的表情在质问我:我怎么会丢下你?我们是朋友!

  我有两行泪想不顾一切的冲出来。我亲爱的朋友!我知道我是个多灾多难的人,可是我不能连累你!一个天生鬼眼的孩子是被诅咒的!我的不幸从我一出生就降临了!我不能害你和我一起受罪!

  “你放她走!”我的声音颤栗但是肯定!我要苹果好好的!我的朋友是无辜的!

  “走?哪儿那么容易?”猥琐的目光继续打量着苹果,“你就是何恬润?真是对不起了!我受人之托不能放过你!再说我这么多哥们呢!到嘴边的肥肉怎么能吐出来……”说着,于庆已经向四下的黑影挥手……

  五、六个黑影离开摩托车像从暗夜的坟墓里爬出的幽灵一样向我们包围过来……

  我们快要窒息了,我能感觉到苹果抓着我的手因为太用力而关节突起……

  神啊!请不要这样对我们!神……可是哪儿有神啊!

  奶奶!

  我心里有个压抑的声音在无声的哭泣!

  奶奶!您开眼啊!一定要救我们!一定要保佑我们度过这一难关!

  求求您!

  求求您……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50

奇迹!!

  像照亮暗夜的一炮礼花!

  把罪恶和黑暗驱赶!我不知道该怎样形容我的激动!

  因为在千钧一发之际真的出现了奇迹!

  我想我的眼睛花了!是的!是花了!不然怎么会有那样像天神一样威武神勇的男子出现?!

  他像史蒂文·史格一样迅速果敢的出拳,被他一拳撑开的人弹出了几步远,捂着肚子鬼哭狼嚎。一技横扫腿在不费吹灰之力的横扫千军。那可真是落花流水人仰马翻。于庆操起一块儿石头红着眼睛扑向他的后脑勺……

  “小心!”我心惊胆战的大喊一声。

  他好像早有防备,迅速的闪向一侧连贯转身又是飞起一脚,于庆就整个人飞出去了……

  “靠!李小龙啊!”苹果已经恢复了元气触目兴叹的调侃他,我还在心有余悸……

  电光石火的功夫,地上已经躺到一片。

  于庆狼狈不堪的喷着呛到嘴里的黄土,恶相毕露的瞪着他,大口的喘气……

  他回头转向我们,冷冷的问了一声:“没事吧?”

  我就呆了!

  我想苹果也在同一时刻呆若木鸡!

  他黝黑的皮肤在昏暗中仍可闪现健康的光泽,浓密乌黑的卷发,眼窝深陷,鼻梁高耸,那双眼睛深邃而智慧,那张脸孔冷俊而骄傲——这是个可与日月争辉的美男子啊!

  “没……没事……”我小声应着,推了苹果一把。

  她警醒:“哦!没事,没事!”她想多说些什么,但是看的出来因为激动忘了词。

  “没事就好,赶紧回去吧!”声音还是冷冷的,平静的没有温度,“要我送一下吗?”

  我还没有反应,苹果已经上前一步:“好啊!好啊!那太感谢你了!我们还真的是有些害怕呢!”

  我小心的拉过她:“你怎么答应的这么快?我们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好人啊?”

  “啊?人家刚救了你!你还怀疑人是不是好人?有这么没良心的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可是我们真的是对他也一无所知啊!他就好像从天而降一样……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51

他转身走着,苹果赶紧在他身后跟着。我看看她,心想:这家伙怎么也花痴了?车啊!借人家的自行车是要还的啊?我在后面手忙脚乱的扶起倒地的车子……

  就在这个时刻,残喘的于庆竟然使了浑身力气把手中的石块儿抛了出来……

  “当心!”苹果眼疾手快的推开了那个他……

  “咣”的一声!

  “苹果!!!”我吓坏了,赶紧扑上去看她怎么样。她冲我露出个特瓷实的笑容,接着就晕厥了过去。“苹果!!”你别吓我啊!

  可是!那块儿石头真的是砸到她的脑袋上了……

  他急恼的快速走到于庆身前,一脚蹬晕了他,转过来看我们,仍然是副冷冰冰的模样:“在这儿等一会儿吧!我把车开过来,送你们去医院。”

  他转身……

  我迷惘……

  这个他又是谁呢?

  为什么他会突然出现救了我们?

  难道他就是那个和我一样天生鬼眼的人?

  可是不对啊!我能分辨的出,他和那天那个急切关心的声音是截然不同的……

  那他又是谁??!

  他开了一辆黑色的大切过来,把苹果抱上车,让我也跟着上了后座。

  “我们的自行车……”我不想给他添麻烦,可是还是要问一下。

  他连头都没有回就钻进驾驶间关了车门:“回头我会送到你学校的,先送你们去医院。”

  学校?他知道我们是哪个学校的?难道对我们了如指掌?

  我又迷惑了!

  这个人究竟是谁?!!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51

我像个呆头鹅一样坐在医院外科门外的长椅上等待着医生给苹果包扎。我的视线漫无目的飘在白色的天花板上,最后把眼睛落在自己的一双鞋子上,这双鞋还是苹果送给我的……我真对不起她……

  好像跟我在一起的人总是倒霉……

  我长叹了一口气,垂下头……怎么觉得有双眼睛一直在看着我?

  我猛的一转头,撞向了他的目光,他是在看我,但是那双深邃的眸子冷冷的,看不到温度……我张张嘴,还没说出一个字,他已经把头偏了过去……

  “何恬润的亲友是谁?谁是何恬润的亲友??”医生出来对着楼道喊。

  “我!我是!”我马上蹦了起来,冲着他的科室跑过去:“她怎么样了?”

  “没事了!只是皮外伤,脑颅骨有轻微震荡,观察一段时间,没什么特殊情况你们就可以走了。”白大褂的医生平静的宣布。

  我已经一阵风一样奔了进去:“苹果!你看的到我吗?”我在她身边使劲的摆手。

  “哎呀!我又不是瞎子,怎么会看不到?只是脑袋撞了一下石头嘛!又没有什么?”她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忽——”我长出一口气,“你吓死我了……”我摸了摸她头上缠的纱布,“疼不疼啊?”

  “你废话啊!我拿肉皮去挡的石头,你说疼不疼?”

  “哦!这包的这么厚啊?”我好内疚,“苹果!要是纱布拆下来,脑袋上留下块儿疤瘌怎么办啊?”

  “啊?有那么大面积?”女孩子还是爱漂亮的,没人会不在乎。

  “不是啊!我是说如果……万一影响你以后嫁人怎么办?”

  “去你的!要是因为我头上一小块儿疤就不要我了,这种男人还要他干吗?我去他奶奶的……”她还是老样子,心直口快。

  让我忍俊不禁。

  “哎?送我们来的那个帅哥呢?”她还惦记着。

  “啊?哦!我把他给忘了!”

  “怎么能忘了?连他名字还不知道呢!你可真是粗心大意!快!快!赶紧去叫他进来啊!我们还没谢过他呢!”她急着把我往外推。

  “要谢也是我谢啊!你都已经实际行动报答过了,我才是一句谢谢都没说呢!”我说着往外走……

  “那你还不快点儿!慢吞吞的!”她还是心急火燎的,要不是头还晕,估计已经一溜烟跑出去了……

  “那个……”我在楼道里张望,可是那个英俊的男人已经消失不见了,就好像他从没出现过……

  “医生!”我拦了身边过去的白大褂,“有没有看见刚才和我们一起来的那位先生?”

  “好像已经走了……不过他已经把你们的医疗费付过了,等一下你们可以直接走了。”

  走了?

  我迷惘……

  他到底是谁呢?!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51

星期一的早晨,我们收到快递公司送来的东西——两辆崭新的山地车。

  我想起那个人曾经说过“回头我会送到你学校的……”

  他就是这样送的?新的?看来他应该是怕麻烦的……我怎么这么笨呢?又麻烦别人又害人破费……

  苹果一直在追问人家快递公司的人是谁送的东西。可是送快递的小伙子十分为难,连说了十个不知道,撒丫子跑了。

  她悻悻的过来和我套瓷:“你说昨天那个家伙怎么这么神秘啊?”

  我笑着点了点她脑袋上的纱布:“这里刚好一点又费劲了不是!你啊!想太多了!等你伤好了再说吧!”

  她心不在焉的“哦”了一声……

  我还从没见过苹果这个样子,看来昨天那个雄姿英发的男人真的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金莲一直躲着我们,昨晚我和苹果从医院回来之后就没见过她,晚上她也没有回宿舍睡觉,直到早上,她回来拿了课本又急匆匆的闪了出去。我觉得她是在有意回避我和苹果。昨天于庆那事是不是她怂恿的呢?不然那个家伙怎么知道我们去了郊外?!

  上课时,我自己去了公用教室,苹果的头还在痛,我劝她留在宿舍休息了。刚走到教学楼下就看见忧心如焚的大吉普。

  “咦?班长!你在这里干什么?怎么不进去?”我疑惑。

  他一副神秘的样子把我拉到了一边:“你们昨天去郊外了?”

  “是啊!”他怎么知道?我瞪大眼睛看他。

  “你们……没事吧?”他还左右张望一下,看看有什么注意这边没有。

  “你怎么了?”怎么现在的人都这么搞的这么神秘啊?

  我大惑不解。

  “我昨天去你们宿舍找过你们,没有找到,我还急的不行!”

  “到底怎么了?你一口气说完啊!这听着多费劲呢!”

  大吉普的眼睛在眶子里转了几圈:“我昨天在乒乓球室打球,看见金莲急匆匆的跑进来找人。有一个大高个叫于庆的男人经常在那里打球,他是信息学院的学生,听说很花俏,经常骚扰女生……他们去了拐角处说话,我正好去上厕所,无意中听见了……金莲是告诉他,你们两个女生要去郊外骑车……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怎么你们两个骑车去郊外关他一个外系的学生什么事?所以我就赶紧去你们宿舍找你,可是你们已经走了,我还一直担心的不行……”

  我明白了!真的是金莲串通于庆这么做的……

  他们真的是——潘金莲和西门庆啊!

  没有想到……在清风朗月明快绚丽的学校也有这样险恶的居心……

  我有些恍惚……我想对奶奶说:看啊!还是我们的小村庄好……

  可是,我已经走出来了……既然出来了,就要勇敢的面对。不管是心里恐惧的鬼魅,还是道途险恶的人心,我都只能坚强的面对……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51

可是……这事若是让苹果知道,她不是马上就要和金莲撕破脸吗?到时会是怎样的局面呢?

  “班长!”我抓住他的手腕,用了一下力,“这件事能不能先不让苹果知道?”

  轮到他疑惑了:“我是没什么啊!这……只要你们自己觉得没什么就行……”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苹果是个心直口快的人,要是让她知道她肯定会气爆的,总不能看着她们在学校里大打出手啊!等我把事情想明白,知道该怎么做了,再告诉她吧!”

  “哦……既然你这么觉得……”他皱皱眉,又点了点头。

  “拜托了!”我冲他鞠了个大躬,转身跑了……

  其实我也很愤怒,可是这个事要怎么办呢?

  我不知道!

  我现在一点头绪也没有。

  报告老师吗?

  可是我们遇到危险是在校外发生的事情,唯一的证人就是那个神秘的男人,可是他事后连个影子都不见,谁会相信我们说的话……我担心苹果真的会和金莲撕破脸大闹起来,那样在学校里对苹果的影响也不好啊!

  我要想一想……

  可是对金莲……我们不能不防了……

  还有那个于庆!居心叵测的人……更是不能不防……

  我当时是这么想的,想防备着,只要我和苹果不受到伤害……

  但是我没有想到的事接连发生了……

  真正猝不及防的,应该是命运的碾轮……

  它正在悄无声息的运转开来……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52

我们系就有和法律系的辩论赛,这是个交流思维辩驳口才的好机会。可是我实在是不喜欢那个辩论场所,因为它在法律系的教学楼里。

  真不知道当年的学界前辈是怎么想的建设这栋大楼的,反正你一眼看到它就会想到:哦!这是法律系啊!

  因为它的“门”实在是太多了!

  从进入大楼开始,就是一层一层的铁门,森罗密布,甚至让人感到阴森恐怖!层层叠叠的铁门穿过之后,就是上楼梯。可是楼梯口还有一道大铁门。

  这哪里是教学楼啊!

  这根本就是一个等级森严的监狱!!

  我抬头看着这个楼梯口的铁门,总有不祥的预感……

  那是个上下装置的几公斤重的大铁门,打开时整个人像收起的钢板一样是吊上去的……

  “看什么呢?”苹果在一边晃我,她头上的纱布已经拆开了。

  “没……什么……”我还是忐忑不安……

  “那个门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没从这儿走过?”说着她拉着我就要上楼梯。

  “苹果!”我紧张的拽住她,把她又拉回到我身边,我的眼睛还在死死的盯着那个门……

  我看到了什么?!!

  那是……

  金莲在那个吊起的门下走过……也就是一瞬间——几公斤重的钢板门掉了下来……正正的砸在金莲身上……我还能听见清脆的骨骼断裂的声音……地上有殷红的一摊血……

  血?!

  红的扎眼……

  我的身体在禁不住的前后摇晃,像是要栽倒……

  “你怎么了?”苹果紧张的扶住我,“若惜你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我……”我头皮发麻,用力的抓着她的手……眼睛一抬的瞬间……看见金莲正在向那个冰冷的、沉重的、吊起的钢板门走过去……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52

“金莲!!”我丢开苹果的手,冲过去拽住了她。

  苹果诧异的看着我……

  金莲更是鄙夷又惊诧的瞪着我。她甩开我的手:“你干什么?”

  “我……”我不想让苹果知道我是天生鬼眼的,可是……我不能见死不救啊!虽然金莲很可恶……可是她罪不至死啊……

  “我……你不要从那个门下面走过去!”我要阻止她……我要阻止不幸的发生……如果那次我预见海哥哥遇害之前,我也能勇敢的说出来……或许海哥哥就不会死……我不想再有人死去了……不想……一个都不想……

  “哼!”她对我冷笑,“你有病啊?”

  “我……”我双眉紧皱,焦虑的看着她。我要怎么说呢?

  “若惜!”苹果过来拉我,“你跟她扯什么?这种人不要理她。”

  “是啊!我这种人……你又是哪种人?真是!整天往自各脸上抹金子,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似的!”她不屑的冲我们撇撇嘴,就要继续往楼梯那里走……

  “不要!”我喊出了口,又拽住了她的胳膊。

  她顺着惯力把我推开,我向后栽倒,倒在一个人身上。

  大吉普把我扶起来,问了一声:“你没事吧?”

  我哪里还顾得上回答他,我只能硬着头皮冲金莲喊:“金莲!不要从那个门下走过去……那个……那个钢板门会掉下来砸在你身上的!”我不能不说了!我不能看见再有人在我眼前死去……

  “若惜?!!”苹果疑惑的看着我,满眼的惊愕。我知道,连她也不相信我说的话,大家肯定以为我疯了……

  “真的!真的不要从那个门下走,你会没命的!!”我顾不得了,既然已经说出来了……

  哼!金莲嘴角向上抽搐,更是不屑的看着我:“你有病没病?有病赶紧回家治去……真是不知道学校怎么会收你这种疯子……”说着她就径直上了楼梯……

  啊——

  我不敢看!

  痛苦而紧张的闭上眼睛把头转向后面……

  可是……没有任何声音……

  没有钢板门掉下来的声音……

  我再回头看——金莲已经安然无恙的上楼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我的预感是错误的??!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52

“你怎么了若惜?是不是昨晚没有休息好?”苹果担忧的把手放在我的额头试探。

  我仍皱着眉,咬着我的下嘴唇:我是怎么了?我的预感以前从未出过错啊!这次是怎么了?我再抬头看,四周有鄙夷猜测的交头接耳的声音,还有人在低声浅笑……

  我成了失重之中的笑柄……

  可是……

  在我以往的十几年当中从未出现过这样的错误啊?

  究竟是怎么了?

  我也不解……

  走吧!大吉普在背后轻推了我一下。

  我和苹果走上了楼梯,经过那个钢板门的时候,我仍然心怀恐惑的抬头看它……

  它似乎变成了蓝脸红牙的恶鬼在向我龇着獠牙示威……

  整整一上午的辩论会我都无精打采,他们辩的什么我也丝毫没有听进去……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还是急促不安的跳的飞快……

  走出教室的时候,我还是被苹果拉着走的,脚步移动似乎都变的机械了……

  “若惜你到底怎么了?”苹果仰着她那张红扑扑的小脸,皱着眉问我。我只能对她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

  我无法解释什么……

  你知道一大堆人等厕所是什么状况吗?现在就是这样!教学楼的教室数不清的多,但是洗手间却少的可怜。所以每次下课之后总是有大批的人在沉默暴躁的等着用厕所。

  我对苹果说:“不要等了,你回去用就是了,我们回宿舍吧!”

  她说好,我们就手拉手的往外走……

  我们边走还在说着不当紧的课外话,身边有匆忙的人飞驰而过,我也没有在意……

  直到我们走到法律学院的大门时,听到了“咣当”一声沉闷的巨响……

  我和苹果惊愕迅速的转头,看见了触目惊心的一幕:那个钢板门真的掉了下来,下面砸了一个人,正是金莲。她倒在血泊之中,没有了往日的嚣张,整张脸像死灰一样卡白……

  血……

  红的扎眼的血,漫过了人的眼睛……

  带着冰冷的,令人脊背发寒的凉意侵袭全身……

  苹果用一种惊讶的无法相信的目光迅速的投向我。

  我……我颤微着双唇,可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该来的,挡都挡不住……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52

人的大脑皮层处于崩溃的边缘。
  整个法律学院内,像炸了锅一样纷乱嘈杂起来……
  恐慌,不!是恐惧!
  像陈旧古老的摆钟一样摇荡震撼着人们的心灵。有老师过来维持秩序,学生们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围成了个圈……
  苹果把我从人群中拉了出来,一句话不说,拉着我走……
  我在她身后迟钝的跟着,也是没有一句话……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要失去她了……我的……朋友!
  宿舍里。
  两个人都在沉默,气氛压抑而沉闷。
  我想打破这种尴尬的局面,拽了拽她的衣角。她突然像被电击了一样缩回了胳膊……
  我的眼泪瞬间就出来了……
  连你也害怕我吗?
  她忽然很烦躁的站起来在屋里踱步子……
  “你别哭啊!唉!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定定的坐下开始叹气。苦恼的不止我一个人,“若惜!你怎么会知道那个门会掉下来?”
  我咬着嘴唇看着她,告诉她吗?应该告诉她了!对朋友如果不坦诚,还是会失去的。“苹果!你知道天生的鬼眼吗?”
  “什么鬼眼?”她错愕的眼神有些飘忽伴着点点恐慌。
  “我就是个天生的鬼眼!”我坦诚的看着她的眼睛,我要把一切都告诉她,“有鬼眼的人可以预见别人身上将要发生的危险,但是却不能预知自己将临的险境……时间和空间在我的眼前是交错的,我会看见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我毫无保留的把我的从前亲眼经历过的悲剧告诉了她,之后我也紧张的看着她的反应。
  她沉默着,一直沉默着……
  忽然悠悠的问了我一句:“若惜!跟你在一起的人都会有危险吗?”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照以往的情况看,好像是这样的,可是……我只是提前预见了,并不能改变什么……我不是撒旦之手,我无法安排厄运,但是我也不是摩西的神杖,我无法阻止悲剧的发生……我能说什么呢?
  我垂下头,一样的沮丧……还有无措……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52

“那我呢?”她走到我跟前坐下,一脸的惆怅,“我会不会有危险?”
  我瞪大了眼睛看她:“我不会让你……我会保护你的苹果!如果你会发生什么事我一定先告诉你!虽然……我的预感可能不是很清楚……但是我不会让你置身危险之中的……”我说的也只能是我的期望吧!我不能表达的更确切!像这次金莲的事情我不就是……等于什么都没做吗?
  奶奶啊!如果若惜能像你一样知根知底运筹帷幄就好了……
  可是现在,怎么会这个样子呢??!
  我想起来了,奶奶应该也经历过这样痛苦的时刻吧!不然怎么会在她年轻的时候那么轻易的失去了爷爷和她的孩子,她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啊!难道鬼眼的能力是跟着人的年龄增长的吗?我不知道……
  我只觉得心慌慌的……
  如果再发生海哥哥和金莲这样的事情,那……我即使提前告诉人们,却不能预测准确的时间,岂不是只能给人带来恐慌,别的也无济于事吗?
  唉!她叹了口气,比我还要哀伤。
  “算了!我认了!谁让我交了你这个朋友呢!如果命运真的让我英年早逝,我也无奈,不能怨任何人的……”
  我一把抓住苹果的胳膊,十二分的不情愿:“你胡说什么呢?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绝对不会!!”我的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老天不会这么残忍,让我好不容易告别了孤独,赐予我一个这么好的朋友……怎么能残忍的夺走……
  不!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我要尽全力的保护她!
  一定!!
  一定!!!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52

金莲并没有死。
但是她比植物人好不到哪儿去。她的脊椎被钢板砸坏了,生活完全不能自理。她的父母来了,要把她接回离家近的医院治疗修养……
我问苹果,我们要不要去送送她?
苹果说去干吗?你忘了你九岁时预见的那场车祸?你那个幸存下来但是被毁容的学习委员是怎么怨恨你的吗?你去了只能让她更恨你!我都能想象的到她会用怎样恶毒的眼光看你……
别去了!
往事随风……淡了吧!
我无语……
我不想伤害任何人,不想让人们怨恨我,可是我总一次次的把自己送上风头浪尖……
苹果!我拉着她的手,我们去逛逛书店吧!
心里堵的慌,出去走走吧!
她说好。
于是我们就去了最大的商场。商场人多啊!热闹非凡,让我们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现在似乎最怕的就是安静……
我现在习惯了总是拉着苹果的手,其实还是紧张。我怕她有危险!我想我拉着她的手应该会最快的感应到什么吧!
商场结束一天营业的时候,我们跟着熙熙攘攘的人流下电梯。书店在五楼,下到三楼的时候,我拉着苹果的手突然紧张了起来:“苹果!”我使劲拽了她,把她拉出了往下走的人群。
“怎么了?”她疑惑不解的看着我。
“我们不要坐电梯了!我们走楼梯吧!”我的心跳莫名的加快。紧张,让我有些颤抖。
“你怎么了?不舒服?”她察觉到了我的脸色开始发白。
“你信我吗?信我,咱们就走楼梯!”我拉着她的手不肯松开。
她眨巴眨眼睛:“好吧!那就走楼梯好了。”
我们转身向楼梯口走去。
没走几步就听见了嘈杂的惊叫声:下行的扶手电梯突然停了,带着拥挤的惯力,有人栽了下去,压倒踩伤了一片……
苹果惊讶的看着我,额头上冒出斗大的汗珠……
我也不能解释什么,只是一种感觉,我并没有预见到这样的景象,但是我有紧张不安的感觉……我拽了拽她的手,痛惜无奈的说:“走吧!”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52

次日的中午,我收到一个包裹,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谁会给我寄包裹?!!
我和苹果相互对视,又看看桌子上放的包裹。
“拆开看看吧!”苹果推了推发愣的我。
“哦!好!”我找了把剪刀开了封口——是个包装完好的服装礼品盒!!?
什么东西?还包装的这么好?!
我更是疑惑。
“愣什么?赶紧开开啊!!”苹果着急的催促我。
我就打开了那个米灰色的漂亮的包装盒——里面是一条蓝色牛仔裤和一件蓝色牛仔猎骑装。
“喔?!!”苹果的声音夸张而变调,接着用狐疑的眼光看我,“谁送给你的?”
“我哪儿知道啊!!?”是真的不知道啊!
“若惜!”她忽闪着一双大眼睛,像审特务似的看着我,“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我冤枉啊!我真的不知道是谁寄这种东西给我。老家的人吗?不可能啊!我大妈那么小气,怎么可能大费周章的寄衣服给我。我只能摇头:“真的不知道!我自己也莫名其妙……要不把这个退回去吧?”
“怎么退啊?这上面可是连邮寄地址都没有,看来对方压根就不想让你退。”她看了看服装的标牌……
“那要不……扔了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扔了?”苹果的嘴巴张成了夸张的O形,“你知道这有多贵吗?”
我摇摇头,我哪儿知道,我对穿又不讲究。
她倒抽了一口气:“哦!妹妹!这是限量版的DIESEL,可不是几十块钱的地摊货!”
我遥遥头,还是不明白,对我来说地摊货和名牌货是一个概念……
“那怎么办呢?”我不知道她有什么好主意没有。
她想了一下,嘴角往上一扬:“来!来!来!你赶紧换上,让我看看!”
“啊?”我瞠目结舌,“你还让我穿啊?”
“废话!人家送给你的你不穿怎么知道合适不合适!”
“不是要退还回去的吗?你怎么还让我换上啊?”我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哎呀!既然有人送你,你就穿,穿上还要出去招摇一圈。这样才能引蛇出洞啊!男人的心理啊!就是这样的!他送你衣服就是希望你穿上让他赏心悦目。你放心好了,等你穿上出去转悠一圈,肯定会有人上来说:看来我的眼光不错!真的很合适你!那这个目标不就暴露了?”
她好像说的很在理,可是穿了还怎么退还回去呢?
“你别管这个了!现在是要引目标出现,看是哪个吃了豹子胆的敢来打你的主意……快了,快去换啊!”她只管催促我……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53

这个猎骑装是短腰束腹的,而这条牛仔裤又是……
我大叫苹果:“这怎么穿出去啊!?这裤子是低腰的,上面又是短款的,我的整个腰和将近半个小腹都露出来了!不行!不行!这我哪里敢穿出去啊!”我嚷嚷着要换掉。
苹果拉着我不让换:“若惜!你的身材真漂亮!不露出来太可惜了!你看你的腿是修长的,腰是纤长的,这是得天独厚啊!穿!怎么能不穿呢!我一定得带你出去炫耀几圈,让那些不知高低深浅的人舔着大舌头羡慕死……”
这个死丫头!气死我了!
我被她连推带搡的赶出了屋,她倒是得意的不行,我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跟在她后面,看见认识的人连头都不敢抬……
“若惜!抬头挺胸!你要自信啊!!”她倒是大言不惭。
我的脸红成番茄酱了……
当她拉着我招摇过图书馆的门前时,我们意外的看见了那张可和日月交辉相媲美的英俊面孔——是他!!?
我和苹果都吃惊到呆滞……
他应该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吧?!
而且看年龄的话,他也完全超龄了。和学校里那些青涩的毛头小子是完全不同的一种成熟风范——苹果说她还是第一次看见把Giorgio Armani炭灰色西装演绎的如此优雅的男人……
可他究竟是谁呢?
他好像根本不认识我们一样,神情冷漠的从我们身边擦肩而过……
但是——他却在擦过我的肩膀时,塞给我一张纸条……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53

人已经走远了。
“他怎么好像不认识我们似的?”苹果悻悻的问我。
我不知该怎样回答她:“可能……他有什么急事吧……”手中的纸条捏的紧了些,我不知道写的是什么,万一是苹果说的引蛇出洞的“蛇”是他,那我可怎么解释啊?
“正好到图书馆了,我去还一下书,你跟我一起去,还是在楼下等我?”她指了指她的包包。
“我跟你一起上去吧!我也借几本新书看一下!”
文学类的书籍在四楼,苹果去了微机室还书,我在藏书室找我需要的书……想起了手上的纸条,打开来看,有几个意想不到的字:不要去图书馆四楼的女厕所!
我有点脑袋发蒙!
莫名其妙啊!
什么意思?
他再神秘也不用这么神乎其神啊!!
透过书架的缝隙我看见了苹果的身影,她正在往我这边走。我把纸条揉成一团扔进了废纸篓……
“挑好了吗?”她笑嘻嘻的冲我跑过来。
“好了!”我扬扬手,“玛格丽特·尤瑟纳尔的《东方奇观》,还有达恩·弗兰克的《巴黎的放荡》。”
她笑着冲我撇撇嘴:“又是法国作家?你快成了法式文学迷了。”
我也冲她笑:“玛格丽特·尤瑟纳尔的文字真是瑰丽迷人,另外我想看看达恩·弗兰克是怎样描述毕加索和马蒂斯的……”
“知道了!就你的小脑袋瓜像吸盘一样,把幽雅的风景和美妙的文字全都吸走了……”她挽起我的胳膊就往外走……
是谁说的:没有“野旷天低树”的开阔辽远,“江清月近人”将如梦境一般遥不可及……
我们还在嘻嘻哈哈的调侃着我们的文学,她忽然停下了:“若惜你等我一下!我去一下洗手间。”
“好!”我一松手她就钻了进去。
哎?这是四楼的洗手间?!!
我突然想起了那张纸条:“苹果!”我火速的冲了进去……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53

跑的太急,直接撞到了她身上。
“你怎么了?”她一脸不惑的看着我。
“我们……我们去三楼的吧!”我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啊?可是我心里开始发毛,我想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怎么了?”她皱起眉头,满眼狐疑。
“先走再说了!”我拉起她就要往外走。
“哎呀!你真是的!哪里不都一样吗?你想憋死我啊!”她挣脱了我的手……
就在一瞬间,天花板上那个遥遥晃晃发出昏黄灯光的大沿灯像短路了一样忽闪忽闪的……昏暗的灯光时亮时灭……
“怎么了?”苹果迷茫的抬起头去看那盏灯……
“啊——”我在抱头蹲下的时候发出了凄厉的喊声——
一个满眼饱含血泪的苍白面孔就站在苹果身后,她满绪的孤苦和愤恨,像即将喷薄的火山岩浆一样滚烫灼热,那是一种执着的恨意……
我的头皮瞬间麻的没有知觉,身子冰凉的萧煞,我全身抽搐的厉害,不敢睁开眼睛……
我听见苹果焦急的问我怎么了,可是我张不开嘴,我的喉咙颤巍巍的发不出声响……
鬼魅!!
我又看见鬼魅了!!!
可是这图书馆的女厕所里怎么会有鬼魅!??
我不知道!
现在的感觉就是无法呼吸!
我快要窒息了!!
谁来……解救我!!?
“快来人啊!!”苹果已经开始扯开嗓子喊叫,她大概猜想到了我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可是我看的见,她看不见……
突然间有个人影蹿了进来……
我感觉到一双温暖的大手把我抱了起来,可是我蜷缩着身体颤抖的厉害,我的眼睛像蒙了酸水一样睁不开……
是谁?!!
难道又是那个在十号教学公寓解救我的——同是鬼眼的男孩儿?!!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5 20:54

等待更新
作者: 尘起缘飞    时间: 2008-4-26 17:50

当我醒来时,眼前有蔚蓝的天空,铺天盖地的云层,温和的阳光暖暖的投射下来……
我侧过脸,看见满眼的青草,带着露水的清香……
用胳膊支撑起身子,再看:这是东花坛的草坪……
咦?!!
我看见了他!那个英俊的神秘人!他在相隔两米远的地方看着我,身上那件干净的白衬衫,白的耀眼……
“你……?”我不知道该怎么问……
他的面孔还是冰冷的没有温度。我一低头,看见了身下压着的Armani西装,吓了一跳!呀!?我不知道所谓名牌有多贵,可是我从苹果夸张的表情上晓得这东西绝对不是便宜的地摊货……就这么被我压的皱皱巴巴了……
我又忐忑不安的涨红了脸:“你的……衣服……对……对不起……”
他仍是没有表情,从容的走过来拿起了他的衣服:“为什么不听劝告呢?我说了不要去那个女厕的!”他的眉头微皱了起来,有种不容抗拒的威慑力。
“我……”我不知该如何解释,我应该是听话来着,可是事实上我还是进去了。我很想问他为什么他会知道我将在那里撞鬼,可是他好像根本没有听我接着说的意思……
只是冲我努了努嘴:“你的朋友来了,我该走了!”
“等一下!”我从草地上弹了起来,“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他应该知道我是个天生鬼眼吧!可是这话要怎么问呢?
他没耐心听我说,只淡淡的回头浅笑了一下:“以后你会知道的。”
他走了……
我还在原地发呆……
原来他会笑啊!那笑容就像《罗马假日》中的格里高利·派克一样完美绅士,彬彬有礼,让人如沐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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