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妖【转】
作者:边城浪子第一章 苏林的伤心往事
阴冷的季节,阴冷的天气,阴冷的心情……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雨,雨丝漫撒在苍凉的天空里,云,居然是一种不正常的黄颜色,衬托得这座白色的大楼分外的凄清。
苏林默默地坐在办公桌前,吸着烟,久久地凝视着窗台上放在玻璃瓶中的那束金达莱。乍暖还寒世界,她却开得蓬蓬勃勃,但却丝毫也不能抵消窗外那一片萧然与苍凉。
“苏林!”门被推开了,一个脑袋探了进来,那是苏林的科长,一个50多岁的老大姐。苏林仍静默着,连眼神也没有移动一下。老大姐走了进来,见怪不怪地咳嗽了一声:“苏林,局长在催下午的讲话稿了!”苏林慢慢地熄灭了烟蒂,转过头来:“大姐,我想请两个月的假。”“什么?”科长吃惊地睁大了双眼“你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吗?局里正在进行人事调整,我已经把你作为科长的人选报上去了,你这个时候请假……”老大姐猛地停住,吃惊地看到苏林两眼的泪水。“大姐,我……”科长沉默了,良久,她叹了口气:“好吧,我替你请假。”苏林站起身来,拎起桌子下面的一个背包,走到窗前,小心地捧起金达莱,勉强地向科长笑了笑,拉开门,出去了。房间里愈发显得冷清了。老大姐楞了半天,抹去了不知什么时候流下的泪水:“这孩子,唉……”她也出去了。房间内,摆放金达莱的地方散落着几片粉色的花瓣,也许是光线,或许是天色,那几片花瓣竟隐隐发着妖艳的紫光。
苏林走出巍峨的白楼,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几秒种后,手机那端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小林,什么事?”“小品,把你老家房子的钥匙给我,我要在那住一段时间。”“你直接去吧,那现在有一个人住。”“是谁,不是一直空着吗?”“我们村的一个老伯,叫郑明章,你就叫他郑伯吧,上个月说是要租我家的房子,反正空着也是空着,索性不收他钱,就算他给我看房子了。怎么,你不上班了?单位事儿那么多。”“我请假了。”对方沉默了一会,终于开口:“小林,清净一下也好,好好振作振作。”嘟的一声,对方收线了。苏林慢慢放下电话,心中涌起一阵暖意。
苏林捧着金达莱,走进疏疏的雨丝之中。
长途汽车在高峭的盘山公路上行驶着,苏林坐在最后一排靠窗口的位置,天气仍很不好,云彩低且厚重。满车厢的人都昏昏欲睡,苏林小心地看了看手中的金达莱,眼皮也沉重了起来……
“苏林,我现在正在下山的路上呢,呀,天池好美好美呀,知道吗?刚登上天池的那一瞬间,我都被这庄严神秘的蓝色池水惊呆了!它象一块玉一样静静地躺在那里,显露着千年的从容和大度。上山的时候风很大,天池顶上却无风,似乎也怕打破了这千年的寂静。好美啊,嘻嘻,我这学中文的是不是太酸了?旁边的人都笑我呢。我还给你买了一束金达莱,只不过还是花枝,回去后,你要天天给她浇水,直至花开,好吗?哎呀,怎么了?啊……”
“蕾蕾!”苏林绝望地悸动了一下,猛地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已经满身冷汗。身旁坐着的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孩奇怪地望了他一眼:“你怎么了?”苏林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勉强应了一句:“没事。”然后由闭上了眼睛。一种深深的悲哀与绝望却浮了上来,挥之不去,惊悸中,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令他无数次心碎的电视画面:播音员悲伤地报道着:“今天下午1:26分,一辆从天池下山的黄河大客车因刹车失灵,翻入了路边的悬崖,除一名退伍军人及时打碎车窗玻璃跃出得以生还外,其他26人全部遇难……”画面上,在破碎不堪的车体旁边,一只断手紧紧地握着一束沾满血迹的金达莱花枝,花枝被猛烈的山风吹得瑟瑟发抖。
“下车方便一下,十分钟后开车。”售票员无精打采地喊道。苏林睁开眼睛,心脏被悲哀压得透不过气来。他望了身边的女孩一眼,轻声问道:“你下车吗?”女孩摇了摇头,善解人意地说:“你下车吧,我帮你拿着花,看着包。唔,好香呢!”她抽动了一下小巧的鼻子,向苏林粲然一笑,牙齿亮晶晶的。苏林感激地笑笑,郑重地将金达莱放在女孩小巧的手中,随着几个打着哈欠,腿脚僵硬的乘客下了汽车。
山风很烈,也很冷。苏林吁了一口长气,环顾着四周,路边有几个简陋的小木屋,司机和售票员钻进了其中的一个,大概是喝茶去了。苏林笑笑,他对这一套并不陌生,司机找个借口让乘客下车,顺便让乘客参观一下木屋里的各种山货,买或不买司机都是有回扣可拿的。苏林感到有些口渴,于是信步走进了小木屋。一个老人在一个简陋的柜台前正呆呆地坐着,看见有人进来,浑浊的眼睛里显出几分欢喜:“小伙子,看看,人参、熊胆、蛤蟆油…..”苏林摇摇头:“我买一瓶矿泉水。”老人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他,苏林咕咚咕咚地喝着,心中那种如铅如石的痛苦似乎好了些。老人打量着他,搭讪着问:“小伙子,上哪去呀?”“白村。”“白村?”老人抖了一下,浑浊的眼睛象刀锋般地一闪,随即黯淡了下来,反复地打量着他,嘴唇翕动着。但却没有做声。苏林有些奇怪。“小伙子,到三道白河玩几天就回来吧,白村,白村……”老人终于开口了,苏林看了看老人,淡淡地笑笑:“怎么?白村怎么了?”老人却又沉默了。苏林见老人没有下文,便掏出钱来付钱,老人却没有接,抖抖地在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小伙子,能帮我个忙么?到了白村,替我把这个交给住在村里的一个姓郑的老人。”姓郑的老人?苏林一楞,正想细问,售票员走了进来:“小伙子,快上车,要走了。”苏林只得扔下2元钱,随着售票员匆匆地走了出去。身后,老人望着苏林的背影,神色很奇怪。
车开了,售票员还在疑惑着,这条路少说也走了几百回,这个老人怎么不认识?
苏林回到座位上,女孩正小心地捧着花,眼巴巴地等着他回来呢。见苏林回来,女孩又笑了笑,苏林觉得挺美丽的。
一路上,苏林一直把玩着木屋老人托他转交的东西,那是一个木质的圆环,中间镶嵌了一个铁质的菱形。也许是他太专注了,他并没有注意到身边女孩那异样的眼神。
“三道白河到了,终点站。”售票员的精神似乎好了些,跳下车指挥这司机卸下车顶上的包、箱和行李。苏林拎起背包,捧起金达莱,顺手把那个圆环塞进裤兜里,随着人流下车了。
天放晴了,阳光洒了下来,苏林感觉有些刺眼,他眯缝了一下眼睛。出租车司机们拥了上来,“哥们,把包给我,上哪我送你。”、“哥们坐我车吧,我车好,上哪都方便……”面对这些嘈杂,苏林有些发蒙了。他不自然地笑笑:“我想去白村,哪位师傅能送我?”“什么?白村?”司机们一下子静了下来,面面相觑。“怎么?没关系,虽然远点,我可以多给钱。”司机们却毫不为之所动,四散去了,看来是没人做这笔买卖了。苏林楞楞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你到白村做什么?”一个清脆的声音忽然在苏林耳边响起。苏林回头,原来是坐车时与他邻座的那个女孩,阳光下,女孩的笑容显得格外灿烂。苏林有些拘谨地笑笑:“没什么,到那里散散心。”“我就是白村人,一起走怎么样?”苏林有些意外,踌躇着。“怎么,一个大男人怕我把你吃了?咯咯……”这个女孩好象很爱笑。苏林勉强振作一下自己的精神:“你也看见了,这些师傅谁也不拉我到白河,往年可不是这样啊。”女孩四顾:“是啊,我也很奇怪,等我去问问。”女孩迈着轻盈的步子向那些出租车司机走去。
苏林环顾着这个他曾洒下无数伤心和痛苦的小镇,去年的这个时候,他发疯地驱车来到这个小镇,这个小镇已经被悲哀的气氛完全地笼罩了。小镇的全体党政领导及同车旅游的外地游客在翻滚下长白山盘山险路的的黄河大客车中全部遇难,除与镇党委书记冰火不融的一位副镇长没有参加这次游长白山活动而侥幸幸免。当苏林疯狂地赶到镇中心医院的时候,他正在随从的簇拥下,大声地做着悲痛欲绝的遇难者家属的劝慰工作。一个女警察以极大的耐心听完了苏林那语无伦次、近乎悲号的叙述后,同情地摇摇头:“小伙子,她的尸体已经不完整了,别看了,看了更伤心。”那一瞬间,苏林感觉整个世界都向他倒塌下来,周围的一切都急剧地旋转了起来,是自己,本来是自己要和蕾蕾一起来游览长白山,可是局里突然有急事走不开,蕾蕾执意要独自前来,说要比他先看到天池,然后用最美的语言为他形容,给他一个无限想象的空间……他昏倒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等他醒来后,他的心已经被无尽的悔恨和悲哀塞满了,让他喘不过气来,是的,那种巨大而深沉的悲哀,使他已经不会用泪水来表达自己的情感了!那个一直对他抱以巨大同情的女警察在安置他到病房中休息之后,独自去找到医生,和医生一起去了太平间,按照苏林的叙述,找到了蕾蕾支离破碎的尸体,从她的手中拿下了那束染满血迹的金达莱花枝。当她把花枝拿给苏林时,低声地说了一句话:“小伙子,把它拿下来好费力气啊,你女朋友把她握得好紧好紧啊!”苏林机械地把它接过来,大睁着空洞的双眼,任悲哀的重锤在他业也血流如注的心上狠狠地撞击……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是啊,景物依旧,阳光依旧,小镇依旧,可是巧笑嫣然的美丽的脸庞呢?那个经常和他一起风花雪月的伊人呢?那个经常任性地嘟起红唇的蕾蕾呢?你的一缕香魂,究竟在哪里飘荡呢? 第二章 和漂亮的女孩去白村
“怎么了?发什么呆呢?”
邻座的女孩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正笑盈盈地望着他,打断了他痛苦的回忆,她的身后,站着一个神色阴郁的中年男人。
“怎么样?问清楚了么?”
“咯咯咯咯,这些人呀,净是一脑子迷信思想,说什么现在白村正犯邪,有可怕的东西经常出没,还说什么不光白村犯邪,连去白村的路也犯邪,他们谁也不敢在那走独自走夜路。咯咯,科技都发展到什么时代了?还有这种无稽之谈。”
“小姐,这是真的,要不是我也是白村人,不想独自空车回家,我今天晚上就住在三道白河了,我也不敢独自走夜路,你们两个坐车我胆子才能大些。”身后面目阴沉的中年人突然开了口。
“你是白村人?我也是啊。”女孩调皮地歪着头问。
“你也是白村人?”中年人诧异地问道。
“是啊,不过我好多年没回家了,我16岁跟爸爸妈妈去Y城那边上高中,然后考大学,这不,大四了要实习,实习之前还有一段假期,我就回来度假看我舅舅呀。”
中年人诧异地望着这个女孩,慢慢地,他的神色开朗起来。
“呵呵,是小雨燕吧。”
“咦,你认识我?”
“呵呵,你走的时候我还到你家去送你们了呢,那时你又黄又瘦,藏在大人身后偷偷地看我,真是女大十八变啊!我都认不出来了。”中年人感慨万千。
“咯咯,我想起来了,你是王叔,你可老多了。”女孩雀跃了。
“我舅舅身体好么?我好多年没看到他。他还是住在村西头的房子么?小胖好么?老丫呢?”女孩连珠炮地问了好多问题。
“你舅舅去年把房子卖了,却租了本村一个外出多年做买卖的叫吕品的人的老房子,整天早早上山,晚上很晚回来,谁也不知道在做什么,这老头越来越怪了。”
“等等,你们说的舅舅是否叫郑明章?”苏林一直楞楞地听他们说话,默不作声,这时突然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女孩和中年人一起转过头,惊奇地盯着苏林。
“你认识我舅舅?”女孩好奇地问。
“哦……”
“司马雨燕。”
“苏林。”
出租车的后座里,司马雨燕将自己小巧的手放在苏林的手中,用力握了握,苏林感觉很有力量。
“咯咯,我在大学是练散打的,力气很大,一般人都受不了我这样的握手,你还可以呀。嘻嘻。”
苏林笑了笑没有做声。他是自幼习武的,他有个早年遁入空门后又还俗的伯父,武功相当了得,扎实的武术功底再加上儒雅的性格,使他浑身上下具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当年他在大学读中文系时,许多女生疯狂地追求他,他却毫不为之所动。直到他遇到了蕾蕾……
蕾蕾!蕾蕾!一想起这个他无数次梦中呼叫的名字,他在心又被深深的悲哀所笼罩了,他拿起放在身边的金达莱花,头扭向车窗外看那茂密的树林。
女孩很乖巧,小心地看看了他,又看看正紧张地开着车,不时环顾左右路况的王叔,不作声了。她从背包里拿出了随身听,开始听音乐。一时间,车里十分寂静。
天色开始阴沉了,三道白河本来就是一个群山环绕的小镇,因背靠长白山,旅游产业随之而起,这才造就了今天繁荣了景象。而白村则更是远处大山深处,路也不是很好,出租车一直在颠簸中艰难的前进,看来天黑前只无法赶到白村了。
天越发阴暗了。
“吱嘎!”王叔忽然来了个急刹车,正在闭目养神司马雨燕和苏林猝不及防,头重重地撞在前座上。
“怎么了?王叔?”司马雨燕惊呼了一声。
王叔脸色煞白地转过头来。
一时间,车里静得象远古远古的世界。只听到王叔那粗重的喘息声。司马雨燕和苏林莫名所以地盯着王叔那张因惊吓而扭曲变形的脸。
“我,我又看见了他!”
“谁?你看到了谁?”二人齐声追问。
“他 …..他……”王叔颤抖了起来,好象马上就要瘫倒下去。
司马雨燕和苏林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出了彼此不安和恐惧。昏暗的天气、三道白河司机们的反常、关于白村犯邪的传说、王叔的怪异表现,都加重着恐怖的气氛。
二人打开车门,寒冷的山风让他们不禁打了个寒战,他们两个赶紧打开前面的车门,把正在不停颤抖、接近瘫软的王叔扶了下来。王叔一下车就蹲在地上,用双手抱住头,任司马雨燕怎么追问也不开口。苏林制止了司马雨燕的询问,从衣兜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酒瓶,送到王叔的手边。
“先喝口酒。”
王叔猛地抬头,一把抢过酒瓶,咕咚咕咚地喝了两大口,酒顺着他嘴边慢慢地流下来。过了一会儿,似乎酒发挥了效力,王叔慢慢地站起身,向苏林伸出手:“给我一支烟。”苏林掏出烟,递给他。王叔手抖抖地点上烟,恶狠狠地吸着,茫然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路旁已变得黑乎乎的树林。
“他妈的,又看见他了。”王叔缓缓地说。
“是谁呀?王叔。”司马雨燕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寒冷。
“钟汉雄!钟书记!”王叔答道。
“钟书记?”司马燕不明所以。
身边的苏林却脸色大变!钟汉雄!原三道白河镇党委书记,他,他已经在去年的那场车祸中丧生了!苏林清楚地记得电视上播出的追悼会上的那张表情严肃、倔强的遗像。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他,他就是……”王叔喃喃地说。
“王叔,你是不是太疲劳眼花看错了吧?”苏林直盯着王叔的眼睛,眨了一下眼睛。王叔一楞,看了看正迷惑地望着他的司马雨燕,若有所悟。
“妈的,可能是太累了,昨天干得太晚,今天也没睡好。没事了,刚才我恍惚中好象我们一起开车的老钟站在道边,一边抽烟一边瞪着我,把我吓了一跳。是眼花了,眼花了。”王叔好象已经恢复了镇静。
“看到一起开车的人干吗那么害怕?”司马雨燕仍然有所怀疑。
“这黑灯瞎火的,冷不丁看着个人能不害怕么?”苏林淡淡地回答。“没事,咱们上车吧,王叔,我来开车吧,你给我指路。”
“你会开车么?”王叔问道。
“你放心吧,我有票。”苏林说着打开了前车门,坐了进去。王叔坐在他身边,司马雨燕坐在了后面。
苏林确实会开车,而且技术一流,是吕品教他的。说起来与吕品的相识,还有一段故事:在蕾蕾死去的那段日子,他经常到常和蕾蕾去的那家“花都酒吧”去借酒浇愁,那天,正当他独自品着酒,倾听着那首忧伤的《把悲伤留给自己》时,忽然间酒吧里有醉意朦胧的几个人哈哈地笑着,调笑着那个唱歌的女歌手:“老妹,别悲伤了,哥几个给你解忧愁,快下来!”、“哥几个领你出去玩一夜,管保让你明天笑得合不拢嘴来。来呀,陪我们喝杯酒。”身边的服务生低声地告诉苏林:“这几个家伙是道上的小痞子,看上了这个新来的唱歌的妹子,来闹了好几天了。”女歌手已经掩面而泣了。一股怒火涌上苏林的心头,与生俱来的打抱不平的血性让他无法忍受这种以强凌弱的卑鄙行为。他霍地站起身来,准备教训一下这些卑鄙的家伙。正在这时,一个嘶哑的声音响了起来:“他妈的,你们能不能听了,不能听滚出去!”苏林顺声望去,见一个穿着随便,显然也有几分醉意的人正站着那里指着那几个小痞子大骂。
那些小痞子勃然大怒,纷纷摔碎了手中的酒瓶,围拢过去与那个人交起手来。那个人身手也不错,不过酒精影响了他的反应,转眼间就挨了几下,鼻子也出了血。正是这时,苏林冲了过去,出手极重,三拳两脚就放倒了这几个小痞子。然后,他们相识了,他才知道这个人是驰骋Y城商界的吕品。第二天当他坐在吕品的办公室里抽烟喝茶时,看到昨天那几个小痞子在他办公室外齐刷刷跪成一排,才知道这个商界巨子的影响力。从此,吕品走进了他的生活,他这个人十分豪放,讲义气,对苏林的身手大加赞赏,还试图邀请他加盟他主宰的“五口集团”,但被苏林拒绝了。吕品最大的嗜好是飙车,经常拉着苏林在外环的公路上飞驰,无人能敌。时间一长,他这手飙车的绝技就教给了苏林。他也有个缺点,好色,今天换明天换的。这一点,苏林曾规劝过他,他总是哈哈大笑,依然我行我素。有一回闲暇,他领着几个朋友(当然不乏女性)和苏林回到白村的老房子玩,喝了一夜酒。他醉醺醺地告诉了苏林,这间大房子是他父母盖的,现在他们过世了,这房子就空了,以后苏林有妞可以到这里随便疯,并且指定了一间宽阔的房间给他。
王叔坐好后,用手拍了拍苏林的肩膀,感激地用力捏了捏。苏林点了点头,彼此都明白,彼此都不说。苏林知道王叔确实是看到了一些东西,而且为了不让司马雨燕害怕,强自镇定,实际他已经恐惧得无法开车了。
车大灯深邃地照向远方,树木刷刷地向后倒着。刚开了几十米,王叔就放心了,苏林的确是个开车的行家里手。车向前急驰着,天已经完全黑了。苏林向后视镜望了一眼,发现司马雨燕居然已经睡着了,手里居然还捧着他的那束金达莱花,很小心的样子。他笑着摇了摇头,他放慢了速度,不想让颠簸的土路影响她的睡眠。
忽然,在大灯的照耀下,远远的,他好象看见前方的路中间横了一段长长的东西。他更加放慢了速度,王叔在旁边喃喃道:“他妈的,谁把大木头横在道中间?”终于,车在那条大木头前面停了下来。确实是一条大木头,正好挡住了车的去路。 第三章 黑夜惊魂
“怎么办?”苏林望了一眼身边的王叔。这时,王叔的脸色变了,他恐惧地盯着这段大木头,嘴唇翕动着,浑身不由自主地又颤抖起来:“这,这,这……”苏林看着他这个样子,也有点害怕了:“王叔,到底怎么了?”“好,好,好几个司机都,都,看到过这,这个木头。然后,然后,他们都看到了钟,钟,钟书记!”苏林脸色变了:“刚才你看到的真是他?”“是,是啊!”“胡说!他已经死了,怎么会复活呢?”“肯,肯定是他,我对他印象很深,错不了。”
两个人都怕惊醒后面的司马雨燕,一直压低着嗓子说话。车灯下,这块诡异的木头静静地躺在那里。
“离白村还有多远?”
“快,快了,还有半个小时吧。”
“和我一起下车,搬开这木头,我们快点赶路。”
“我,我,我不敢!”
“少废话,要是真有厉鬼,呆在车里也是一样死!”
这句话起了作用,王叔咬了咬牙,从工具箱里拿出一个大扳手,和苏林一起打开车门,下了车。
风,大了起来,呜呜的,道旁边的树林被吹得哗哗作响,似乎在述说着山中无穷的秘密。远处,传来不知是什么野兽的叫声:“呜嗷!”。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升起来,淡淡的光辉却将这里照映的分外神秘。苏林打量着路上的这块大木头,普普通通,看起来和自己见过的木头没有什么区别,可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种恐惧的感觉,好象一旦触动这块木头,就要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
踌躇半晌,苏林弯下腰,刚一接触到这块木头,立即缩了回来!这种感觉,就象触摸到癞蛤蟆的皮肤一样令人厌恶,苏林下意识地用手蹭着衣服。灯光下,突然,他恐惧地发现,这块木头居然流出了类似脓样的液体!他恐惧地向王叔望去,王叔居然不见了!
一下子,巨大的恐惧涌上苏林的心头,“王叔!王叔!你在哪?”他终于放声喊了出来,可是回答他的只有呜呜的风声,还有树林被风吹动的刷刷声。突然,一股巨大的寒意从他的身后升起,这种感觉苏林太熟悉了,他经常在梦中体验到这种巨大的寒意,他经常梦魇,梦中,他总是朦胧中看见自己的卧室门被打开,他甚至能感觉打开门的那股凉气,然后,巨大的寒意随之升起,在梦中,他清醒地知道,卧室里有个令他万分恐惧的东西!现在,这种感觉又出现了,这说明,在他的身后有个令他十分恐惧的东西!苏林僵硬地直立着,他不敢回头,他害怕自己看到什么!寒意离他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忽然,寒意停下了,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在这令人窒息的时候,苏林突然纵身一跃,跃过了这块令人恶心的木头,落地时他猛地一个侧滚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只是感觉这样可以暂时摆脱来自身后的危险。
良久良久,来自身后的寒意丝毫没有退减。终于,苏林咬了咬牙,来吧,是死是活我都豁出去了!他猛地转身,月光下,车子旁,有一个人在抽着烟,冷冷地瞪着他。
苏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谁?借着淡淡的月光,他仔细地辨认着车旁的这个人,突然,他的头发全部竖了起来,他,他,他竟然就是他印象很深的追悼会上遗像上的钟汉雄!一瞬间,他的所有无神论教育全都土崩瓦解,拥有的所有科学知识都无法解释面前的这一幕,难道,鬼魂真的存在?死人真能复活?
“哈哈哈……”钟汉雄突然发出一阵令人恐怖的笑声,这笑声是这样的尖利,直刺苏林的耳膜,令他隐隐作痛。“司马雨燕!”突然,苏林猛地意识到司马雨燕就在车里,而这恐怖的鬼魂离她只有咫尺之远,怎么办?怎么办?可是,这么大的声响,为什么不见司马雨燕的反映?苏林向车里望去,依稀看到司马雨燕仍然在昏睡,真有她的!“你是人是鬼?你想要干什么?”苏林终于开口了,在经过长时间的精神紧张之后,他甚至怀疑这声音是不是自己的,那样的干涩。“跟…..我……上……山……吧,还……缺……几……个……人……”鬼魂恐怖的声音悠悠地响起。风,不知什么时候停了,路旁的树林似乎也因为恐惧而停止了抖动,月亮也悄悄地躲进了云层。鬼魂抬起双手,身形飘动,缓缓地向苏林逼近!苏林不自觉地向后退着。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在车的后座那里猛地发出一束粉光,死死地照住鬼魂的脸,天!这是一张怎么的脸!如果能确切地称呼为这是一张脸的话!所有的皮肤都已经不见,血肉模糊,肌肉还在不停地搐动,眼睛里全是眼白,两缕血液垂直流下,鼻子的位置一个小黑洞,居然有几条蛆虫在进进出出!苏林一阵作呕。被粉光照射的鬼魂身形一滞,缓缓地转头,望向光芒发出的方向。片刻,鬼魂忽然仰头发出一阵凄厉的叫声:“对了!臭女人,还缺你!”身形晃动,鬼魂竟然向车的方向晃去!不好!它要伤害司马雨燕!苏林大急,猛地大喝一声,助跑几步,凌空跃起,向鬼魂踹去!扑通!苏林重重地跌在地上,他这凌厉的一脚透过了鬼魂的身体,毫无效用!“叮!”一声清脆的声响,一件东西从苏林的裤兜里掉了出来,落在地上。苏林尚未反映过来,这件东西猛然发出一道红光,直射鬼魂!“嗷!”鬼魂发出无比凄厉的叫声,凄厉的叫声在山中四处回响,苏林一生中也没有听到过这样的叫声,象临死的哀鸣,象末世的诅咒,象绝望的呼喊。鬼魂猛地飞起,跃入路旁的树林,不见了!
苏林呆立着,他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冷汗已经湿透了衣服。他看了看消失了红光的掉在地上那个东西,弯下腰,把它拣起来。这,这不是那个卖杂货的老人托自己送给司马雨燕舅舅的那个圆环吗?没想到这个圆环竟然救了自己和司马雨燕的性命,当然,还有王叔。王叔,王叔在哪里呢?苏林马上拂去圆环上的灰尘,郑重地揣了起来,又跑到车的另一侧,地上趴着一个人,苏林把他翻转过来,是王叔,他已经昏过去了。苏林使劲晃着王叔并呼喊着他。“哎呀……”一声呻吟,王叔醒了过来,一把抓住苏林的手,“我,我,我刚才怎么一下车,脑袋一迷糊,就倒下了?”苏林暗暗心惊,但却并没有告诉他刚才恐怖的一幕。他把王叔扶了起来。这时,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起了雾,这个季节怎么会有雾?王叔呻吟一声,似乎更站不住了。这时,从前面的路传来一阵脚步声,二人循声望去,不禁大吃一惊! 第四章 神秘的圆环
浓雾中,二人恐惧地看到:在苍茫的雾色中,赫然出现了两盏绿色的灯笼!王叔几乎瘫软了,苏林强自镇定,紧紧地扶着王叔。刚才他已经受了一场大惊吓,似乎,这时,经过大恐惧的洗礼,他的神经变得更加刚强了。
绿色的灯笼,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终于,在大木头前停住了。二人仔细地辨认着,终于,他们看清楚了,原来这是一支队伍,打头的是两个年轻人,他们神色木然,提着两盏在雾色和夜色中显得十分诡异的绿灯笼。身手,四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用两支大杠子抬着一个长方形的物体,看样子十分沉重。苏林定睛望去,天!那竟然是一具棺材!棺材后面,模模糊糊地站着一个面目不清的人。队伍静默着,苏林和王叔也在恐惧中静默着。突然,王叔猛地挺直了身体,大声问道:“柱子,二小,你们在干什么?”其中一个提着诡异灯笼的人涩涩地回答:“王叔,出葬!”原来王叔认出了这两个打灯笼的人。“谁走了?”王叔诧异地问。“军成!”王叔的脸又变得煞白煞白:“早上我出车的时候,他还和我挥手来着说要上山来着,怎么突然就……”王叔说不下去了,这时,棺材后面的那个人疾步上来,阴沉着脸:“老王,回来得这么晚?你胆子可够大的。”“秦村长?”王叔惊讶地叫了一声。“村长,到底怎么回事,这么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怎么突然……”秦村长阴沉着脸:“哼,不上山倒好了,上山回来突然就不行了,满口胡言乱语的,一会的工夫就过去了。”“这……”王叔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位兄弟是…….”秦村长的目光转到了苏林身上,没等王叔说话,苏林淡淡地一笑:“我叫苏林。”“你到白村干什么?”秦村长的语气变得咄咄逼人。苏林神色不变:“没什么,散散心。”“散心?兄弟,白村可不是散心的好地方!我们村不欢迎外来人!”村长的语气越发无礼了。气氛尴尬起来。苏林突然又笑了笑:“村长,除了散心以外,我还受人之托,给你们村的郑明章老人送样东西。”王叔惊异地望了苏林一眼,心想这事你怎么没说?“郑明章?”村长的脸色缓和下来,正要说话,忽然,一声巨响几乎震破了所有人的耳朵,一时间灰尘弥漫,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良久,灰尘散去,苏林惊讶地发现,扛着棺材的那两根粗大的杠子断了,刚才那声巨响就是棺材落地的声音!四个扛棺材的年轻人正楞楞地看着这个棺材。秦村长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回身来到棺材面前,厉声说道:“军成!要走你就好好走,你在这里闹什么?”“咯吱咯吱!”棺材里居然发出了诡异的声音,那声音象是什么东西在抓挠着棺材盖!四个抬棺的年轻人一下了跳到村长的身后,恐惧地望着这付发出怪声的棺材。村长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瓶子,猛地含了一大口,然后“噗”地喷在描画着阴曹地府景象的棺材头上,随后围绕着棺材游走起来,嘴里咕哝着谁也听不懂的东西,时而猛拍一下棺材,大喝一声“DU”。然而,棺材里的声音并未停止,反而大响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破棺而出!村长的脸色忽然变的苍白,他猛地跑到棺材头前,将中指放在嘴里狠命一咬,然后将滴血地中指猛地按在棺材头上。声音静止了。所有人都面面相觑,然后恐惧地望着这个诡异的棺材。
村长嘘了一口气,脸色难看地对着苏林说:“小伙子,让你受惊了,我们山里人的规矩,未婚的年轻人暴亡,是不能停在村里过夜的,否则会作祟,所以要连夜下葬。可是暴亡的年轻人怨气很重,出葬的时候经常会出现不可思议的事情,就象刚才的声音……”话音未落,棺材里突然又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村长倒退了几步,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令人恐怖的棺材。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所有的人都不自觉地向王叔的车靠拢,似乎这辆开着大灯的车才能给他们以信任的力量。苏林也不例外,他的手心满是冷汗,今晚对他来说,真是一个无比怪异的夜晚,先是看到了钟汉雄的鬼魂,然后又看到这个科学难以解释的现象。苏林心中的唯物论观念已经全然土崩瓦解,他开始相信,这个世界真的存在被科学斥之以迷信的东西和现象存在的。如果不是那样,谁能解释钟汉雄的灵魂的出现,谁又能解释棺材里的异声?要不是那个老人让他转交的神秘的圆环,恐怕他、司马雨燕、还有王叔现在都不知道会怎么样了!圆环?圆环!苏林灵光一闪,把手伸进衣兜,掏出了那个圆环,并高高举起。然而,期待中的红光并未出现,这个举动倒把身边的人吓了一跳。更加怪异的事情发生了,棺材里的异声猛地停顿下来!良久良久,一切都是那么安静。秦村长盯了一眼苏林,又盯了一眼他手中的圆环,忽然严厉地对提灯笼和抬棺材的年轻人发起命令:“没事了,不要让没有下葬的棺材落地太久,继续下葬!”“可是村长,抬棺材的杠子都断了。”一个年轻人小声地说道。“是么?”秦村长游目四顾,忽然把视线落在车前的那块大木头上。“就用它吧,两人一组,换着抬,抓紧时间!”苏林上前一步,试图劝阻:“村长,这木头……”村长右手一挥,截断了苏林的话头:“别说了,你们快点赶路,一切等我回村再说!”两个小伙子上前,抬起车前的木头,将棺材上的绳索捆绑在木头上,“嘿”的一声,棺材离开了地面。苏林看着这两个小伙子若无其事地抬起木头,不禁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开始怀疑那时自己见到的景象是不是幻觉。
队伍前进了,村长依然殿后,忽然,他转过头来望着苏林:“小伙子,回村睡一觉,有什么话和郑明章说!”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浓雾中,两盏惨绿的灯笼渐渐地远去了。
苏林和王叔对视了一下,一起擦了一下各自额上的冷汗。王叔忽然脸色一变:“苏林,雨燕怎么回事?这么长时间没有动静,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吧?”苏林心中一凛,连忙跑向出租车,打开后门,他惊讶地看见,司马雨燕正沉沉地睡着,手里依然小心地捧着那束金达莱,脸睡得红红的,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娇艳动人。“这么长时间,这么多变故,这么恐怖的事件,她怎么居然能睡着?而且还如此香甜?”苏林不安地想着,轻轻地推着昏睡中的司马雨燕,“司马雨燕,司马雨燕,醒醒,快醒醒!”“唔……”司马雨燕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象个孩子似的咂咂嘴:“车怎么停了?我们到了么?”王叔又坐到副驾驶的位置,接口道:“没事,车出了点小毛病。苏林,赶紧开车,我们快点赶路。”苏林仔细地看了看正大睁着眼睛望着他的司马雨燕,似乎并无异状。他困惑着回到驾驶的位置,重新发动了出租车。
车继续行驶着,雾散了,月亮也不知道从云层中钻了出来,苏林一边熟练地驾驶着出租车,一边望着月光下这条延伸到远方的并不平坦的道路,一切似乎是那么安宁,似乎刚才的恐怖遭遇并没有发生过。可是,苏林无法忘记钟汉雄那张狰狞的脸,那道奇异的粉光,那道奇异的红光,那惨绿的灯笼,那怪异的村长,那棺材里不可思议的异声,他开始预感到,这次白村之行会是他一生的最奇异之旅!他的命运似乎也要发生一个大的转折! 第五章 这两个老人是谁?
车后的司马雨燕忽然打了个呵欠,说道:“苏林,刚才我这觉睡得可真香啊!好象是长这么大睡得最香的一次。好幸福啊!你知道么?我在大学宿舍里经常闹失眠呢,所以能睡得着就是舒服,而睡得香则是幸福了!嘻嘻!”看来充足的睡眠又让她恢复了活泼的性格。苏林不安地从后视镜望了望司马雨燕那灿若春花的笑脸。王叔却阴沉着脸眼光直直地望着前方的路,恍如未闻。“苏林,我刚才还做了一个梦呢,想不想听听?”苏林一边开着车,一边随口答道:“说吧。”“嘻嘻,我梦到一个大姐姐,长得可漂亮了,她很喜欢我,给我梳头,给我讲故事,还拍着我的身子哄我睡觉,嘻嘻,比我妈妈还好。”“是么?你是独生女吧,可能你希望有个姐姐或哥哥来疼你,爱护你,所以梦帮你实现了这个愿望。”苏林淡淡地说道。司马雨燕眨巴着眼睛:“也许吧。不过我的梦醒之前,大姐姐还亲了我一下,说她叫蕾蕾。”
“什么?!”
苏林犹如五雷轰顶,手猛然地大抖起来,方向盘失去了控制,车子径直地向路旁的深沟冲去!幸亏身旁的王叔眼明手快,一下把方向盘打了过来。车子在路上弯弯曲曲地画了几个龙,停下了。
苏林把身体伏在方向盘上,喘息着。身边的王叔和身后的司马雨燕吓坏了,纷纷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林慢慢地抬起头,那种如铅如石的痛苦又充满了他的内心,为什么?为什么?他心中天使的名字怎么会出自这刚认识不久的女孩口中?他的脸扭曲着,痛苦地抽搐着,冷汗从他的头上不停地流了下来。王叔和司马雨燕恐惧地看着他这付表情,连话也不敢说了。
良久良久,苏林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使劲地摇摇头,缓缓地说道:“没事,你们坐好,我要加快速度了。”话音未落,他的脚踏上了油门,车子疯狂地轰鸣起来,随即象箭一样向前飞驰。路边的树木飞速地向后倒着,王叔脸色煞白,但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制止苏林疯狂的行为。
车轮在飞驰,苏林的大脑也在不停地飞速旋转,那深沉的悲哀和痛苦却无法在飞驰中消减,这痛苦似乎已经深入他的骨髓,深入到他的每个毛孔和每根毛发之中。他的灵魂好象在痛苦的火焰中被狠狠地煎熬!
慢慢的,苏林放慢了速度,并不是因为如铅的痛苦已经随风而逝,而是因为他看见了前方正闪烁着一片灯火,快到了白村了,他想着。王叔的脸色也因为离家越来越近而好看了许多。车后的司马雨燕突然雀跃了起来:“王叔,咱们快到家了吧?”“是呀,高兴了?”“当然高兴了,一路上快把我闷死了,苏林象个闷瓜,也不和我说话,还吹嘘自己会开车呢,差点出事,嘻嘻!。”苏林从后视镜中看了看眼睛里放出喜悦光芒的司马雨燕,心里苦笑了一下:“天呐,她居然说一路上发闷,也是她有福气,居然睡得那么死,什么恐怖的东西都没看到,如果这一切都让她看到听到,恐怕会尖叫着昏死过去,再也不会提什么闷不闷的问题了。可是,她怎么会梦到一个叫名字也叫蕾蕾的女孩子呢?”想到这,他又盯了一眼身后的司马雨燕,却发现她正笑嘻嘻地看着他,手里还淘气地晃着那束金达莱花。他的脸上一阵发烧,赶紧把目光收了回来。这时,司马雨燕却摇头晃脑地感慨起来:“少小离家老大归,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见面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呀,这首诗是多么符合我现在的心情啊!家乡啊,美丽的家乡,你久别的游子回来了,近乡情怯呀!贺老头当年也是怀着这种心情踏上家乡的土地的吧。想想看,我,迈着矫健的步伐进入白村,树下嬉戏的小孩好奇地停止了游戏,怯生生地走过来,扯扯我的衣襟,瞪着天真无邪的黑眼睛问我是谁呀,我的心情又是多么的悲凉呀,物是人非,岁月蹉跎,鬓角已经有了白发,但却一事无成,只有空掬一捧辛酸的泪水以表达苍苍莽莽的情绪,呀……”
“呵呵呵!”苏林终于忍俊不禁,笑了起来:“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才多大,你才离开这里几年,就开始提前表达暮年的心情,你知道当年贺知章回家乡的心情么?还叫人家贺老头,也不知道尊重古人。不过,听了你这番感慨,还挺有文才的嘛。”“那当然,我在大学里是著名文学社《沧浪》特聘的生猛外援,围着我转的所谓热血文学青年多了去了,轰都轰不走,我写的散文还上过省报呢,校园人称“美女才女EST”,知道什么意思么?就是美女加才女的最高级,无数女孩所梦想的最高境界。后来实在受不了这些家伙的纠缠,只好去练散打了。哈哈,刚练的第一天,就凭着一股猛劲把教练踹伤了。哈哈,这个笨蛋!”“是吗?不错呀,文武双全呢。”苏林不禁对这个活泼的女孩有些刮目相看。一路上沉闷的气氛终于轻松下来了。王叔也受到了感染,又向苏林要了一支烟,抽了起来,并指点着方向。
车子终于进村了,进村口的时候,司马雨燕的亢奋情绪达到了顶点:“快看快看,这棵大树我还上去掏过鸟窝呢,结果那天倒霉,在里面摸着一条该死的蛇,天知道它是怎么游上去的。结果差点被咬了一口,又差点摔下来,晚上让爸爸臭骂了一顿,狗血淋头啊!”“哎呀,那块破碾盘还摆在这里呀,小时候我和小胖他们在这里过家家,把四婶家的小铁锅偷了来,煮了几只死老鼠,被四婶哭骂追打,结果晚上挨了妈妈一顿打,哈哈!”王叔点了点头:“别看你小时候长得老实巴交的,外人都以为你很乖,实际上你是蔫淘啊,连小男孩中坏水最多的也总让你算计,对了,那年老李家的烟囱是不是你给堵的?呛得他家人够戗。”“当然是我,谁让老李家媳妇总欺负我王奶奶,给她吃剩饭菜,还总骂她老不死的,我就是讨厌那女的。”“老李家媳妇遭报应了,那年上山采菜让熊瞎子把脸给舔了,现在整天躲在家里不敢出来见人。”“该!”说笑中,车子停在了一个大黑门前。苏林扭头对司马雨燕子说:“下车吧,我们到了。”王叔惊讶地看了看苏林:“你怎么知道这是吕品家的老房子?你来过?”苏林淡淡地笑了笑:“以前来过一次。”苏林有个绝技,无论什么地方,只要是去过一次,他就绝不会忘。王叔钻出车,用力地伸了个懒腰,说道:“小苏,把火熄了,我领你们进去。”
苏林和司马雨燕各自收拾了自己的行装,司马雨燕的行囊也很简单,也只是一个背包。苏林珍重地把金达莱花握在手中,抬头看了看这高大的门楼,和司马雨燕一起,跟着王叔踏上了台阶。
这门楼上居然有两个铁环,看来是敲门用的。王叔“蓬蓬蓬”地敲着铁环,大声地嚷着:“老郑,老郑,开门啊!你快看看谁回来了?”铁环撞击木门的声音越来越大,可是门里却毫无声息。王叔停止了敲门,一脸疑惑:“这老家伙,跑哪去了?”旁边的司马雨燕却等不及了,边喊着“舅舅”边用力地推了一下黑木门,没想到门却“嘎呀”一声缓缓地开了,原来,门根本没有锁!王叔楞了一下,喃喃道:“怎么连门也不锁?走吧,进去吧。”三人鱼贯而入。
这是一个完全迥乎于东北民居的建筑,依山而建,一进门是一个宽阔的庭院,南侧正对着大门的是正房,四间左右见方,东西两侧是厢房,三间左右见方,看起来居然依稀是北京四合院的模样。东西两侧的厢房黑乎乎的,没有灯光,而正房却有着如豆的灯光。王叔一边向正房走一边嘴里嘀咕着:“老东西,在家也不开门。”而司马雨燕却好奇地四处张望,嘴里不停地询问:“这院子好大啊,吕品是什么人物啊?他们家其他的人呢?”苏林默默地走着,看看她,说道:“他是我的朋友,独生子,他的父母都去世了,留下了这个大房子,直到你舅舅住进来之前一直是空的。”“哦。”司马雨燕点了点头。他们已经站在正房的门前。王叔推开门,然后推开了有灯光的那个屋子的房门。猛然,三人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第六章 威猛的郑明章
昏暗的灯光下,地中间面东跪着两个黑衣黑裤的老人,听到门响,他们慢慢地转过头来,脸上的表情似笑似哭,十分古怪诡异!“你们跪在这里干什么?”王叔惊愕地问,他走过去试图扶起他们。蓦地,一阵悲痛欲绝的号啕声在屋里响起:“啊啊啊,军成啊,我的儿啊,你死得好惨啊!”苏林和司马雨燕对视了一下,后者完全不明所以,而苏林则心头雪亮,这两个人肯定是半途碰上的送葬队伍要埋葬的年轻人的父母!“啊啊啊,我的儿啊,你早上上山说要给我们打点猎物给我们吃,怎么晚上就撒手走啦?你这不肖的孩子呀,留下我们老两口可怎么活呀?啊啊啊”。两个老人捶胸顿足地哭号着,在地上翻滚着,弄得王叔满头大汗,苏林和司马雨燕赶紧过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两个悲痛欲绝的老人扶上了炕上躺了下来。
两个老人慢慢地平静下来,无力地仰视天花板,时不时地发出两声微弱的抽泣。王叔、苏林、司马雨燕三人楞楞地站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王叔咳嗽了一声:“二老,你们怎么在这里?”军成的父亲慢慢地坐起身来,红肿着眼睛看着他们三个人:“军成就这么走了,不明不白的,从死到出葬还不到一个小时,而且匆匆忙忙的,我们连合棺前的最后一面也没见着,村长又不让我们跟着去,我们就上老郑这儿问问到底怎么回事。”“老郑呢?”“我们也不知道,我们来的时候他就不在,也没锁门,我们就在这等了。呜呜呜,军成还没结婚啊,还没活人啊,就这么走了!”军成的父亲又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之中,躺在炕上的母亲也随之痛哭起来,司马雨燕赶紧过去轻声地抚慰着她。屋里又被悲痛的气氛所笼罩着。王叔不安地搓着手,嘴里喃喃道:“这是怎么说的,军成可是个好孩子啊,怎么就突然……”苏林悲伤地望着处在极度痛苦中的两位老人,眼睛湿润了,是啊,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这种极度的痛苦世间又有几人能够承受,从呀呀学语的孩童,到长大成人的青年,父母为他们倾注了多少心血和无私的爱,付出了多少辛劳,而晚年的全部希望和寄托毫无准备地在一日间灰飞烟灭,又怎么不让他们心如刀绞呢?这时,他又回忆起来途中所遇到的军成棺材的诡异事件,难道,他的灵魂仍然放心不下自己孤苦无依的双亲,试图回来照顾两位可怜的老人?
正在这时,门“吱嘎”一声开了,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转向了门口,军成的父母也暂时停止了哭泣。苏林定睛望去,只见此人身材高大,他的身形使原本宽阔的屋子也似乎变得狭窄起来,颇有渊凝岳峙之势,神情威猛,不怒自威,头上扣了一个大棉帽子,脸上蓬蓬勃勃地长了一部大胡子,枝枝如剑戟般直立,眉头紧锁,眼神雪亮而凌厉,身上背着一个大包裹,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了些什么,腰间居然悬挂着一把造型奇古的弯刀。他仿佛是一尊从远古洪荒中走出来的金甲武神!只是身上又是灰又是土的,似乎在哪里打过滚似的。他弯腰把身上的包裹放到地上,锐利的目光掠过了屋里的每个人。苏林感觉,他的目光最后掠过自己的时候,在自己脸上和手中的金达莱花束停留过很长一段时间,那如刀锋般的眼神突然变得更加锋利,苏林感觉好象一种无形的压力在挤压着他,磨砺着他!苏林一向温和的眸子忽然也锋利起来,他直直地盯着来人的眼睛。“舅舅!”身边的司马雨燕欢呼起来,飞跑过去,一跃入怀,搂住来人的脖子,用脸摩擦着他的大胡子,居然把自己的整个身体都悬在来人身上。一瞬间苏林恍然,原来他就是苏林的舅舅——郑明章!吕品还说他是老伯,真是瞎了眼,他看起来比王叔还要年轻。
郑明章刀锋般的眼神突然温和起来,他把目光从苏林的身上转到了正在他身上撒娇的司马雨燕身上,脸上的表情却依旧十分阴郁,他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外甥女:“雨燕,你先下来。”司马雨燕怏怏地跳下地来,怔怔地望着舅舅那张阴郁的脸庞。“都先坐吧!”他浑厚的声音把屋子弄出了嗡嗡的回音。他顺手拽过一把椅子,摘下帽子,坐了下来。军成的父母急切地走到他身边,抽泣着,刚要说些什么,却被他一个坚决的手势所阻拦:“雨燕,扶他们先坐下。”司马雨燕依言将两个老人扶到炕沿边坐下。一时间,屋子里变得十分沉寂。
“今天早上,军成去了太子坟!”郑明章脸色沉重地开了口。“什么?”惊呼声一起发自王叔和军成父母的口中。苏林和司马雨燕惊异地望着他们因恐惧而扭曲的脸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秦村长今年曾召集全村人开会,明令禁止任何人到太子坟一带,可是今天早上,有人看见军成神态古怪地向太子坟那边走去,怎么叫他也不回头!”郑明章神色严峻,眼神中却满是疑惑。
“看见军成去太子坟的人马上报告了村长,村长立即组织人去找他,可是,几十个人找到黄昏,才在太子坟的墓碑前找到了昏厥在地的军成,在他断气之前,我曾仔细地检查了他的身体,并无异常,只是后来身体忽然变得僵硬如铁,面色铁青,狰狞可怖,所以合棺时没有让你们参加,你们会受不了的。是我让他们连夜下葬的……”
“舅舅,太子坟出了什么问题?小时候我经常上那儿玩,我还骑过墓碑和石人呢!”司马雨燕突然打断了郑明章的叙述。
“雨燕,现在的太子坟可和以前不同了,最近非常不太平,总有邪事发生……”王叔在旁边低声地说。
军成的父母满眼的泪水,直直地盯着神色严肃的郑明章,那悲苦的神色任铁石心肠的人也要伤心落泪。
郑明章忽然站起身来,望着王叔:“老王,你先送他们回家,今天晚上找几个人陪他们,明天你把他们送到三道白河军成的姐姐家住一段时间,先不要在这里住了。”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辩的色彩。
王叔站起身来,搀扶起军成的父母,向苏林和司马雨燕点了点头,推开房门,出去了,庭院里,又猛然爆发了两位老人绝望的号啕声。郑明章沉重地叹息了一声。 第七章 人与鬼的恶战
屋子里只剩下了三个人,一时间显得静悄悄的。苏林站起身来,望着郑明章,淡淡地说:“你好郑伯,我叫苏林,是吕品的朋友,我这次是来小住几天的,我已经和他打了招呼,他说让我直接住就行,我以前来过一次。”郑明章没有说话,只是用锋利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苏林。司马雨燕感受到了这种沉重的压力,她撒娇似地说:“舅舅,都这么多年没见了,你一点也不想我吧?要不怎么不理我呢?”郑明章紧锁着眉头,又望向他的外甥女:“雨燕,我能不想你么,只是,你这次来的真不是时候。你在来的时候,一路上没有什么异常吧?”司马雨燕正要回答,苏林抢先一步答道:“没有什么异常,很安静。”郑明章望着苏林平静的脸,眼睛亮了一下:“小伙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要带给我?”苏林猛然记起了那个圆环,他赶紧掏出来郑重地送到郑明章面前:“对了,这是我到三道白河之前,途中一个卖山货的老人托我捎给您的。”郑明章接过这个圆环,小心地用手摩挲着着,喃喃道:“情况真的这么严重么?”司马雨燕突然失声叫道:“我说来的时候我怎么看这个圆环这么眼熟,舅舅,我记得太子坟的墓碑上也有这个图案!”苏林心中一惊,怎么?这个圆环居然和诡异的太子坟也有关系?
郑明章脸色沉重,对司马雨燕的话置若罔闻。忽然,他抬起头来,望着苏林:“小伙子,这个东西你先拿着,我感觉你需要它!”苏林迟疑地接过圆环,的确,这个圆环在他来途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惊走钟汉雄的鬼魂,制止军成棺中的异声,都是这个圆环的功劳!郑明章忽然站起身来:“时间不早了,你们休息吧,雨燕,你住这个房子的东屋,苏林,你住东厢房,这两个房间有床,你们肯定睡不惯火炕。”
郑明章先安顿好司马雨燕,然后领着苏林来到东厢房,他打开房门,拉开了电灯,这是一个很简洁的房间,一张床,一张桌,一把椅,桌子下面放着一只暖瓶,桌子上放着一个杯子。一切都是那么朴素而自然。苏林笑了笑,这个屋子就是上次他来吕品来玩时住的房间,苏林很喜欢这里,觉得这种简洁的风格很适合自己的脾气。郑明章把椅子拉了过来坐下,示意苏林放下背包和花束,坐到床上去。他盯着苏林那清瘦的脸庞,缓缓开口:“小伙子,你和我说实话,你们来的路上真的什么都没发生么?”
“郑伯,其实,来的时候发生了很多事,我怕司马雨燕害怕,所以一直都没有说,秦村长告诉我,让我有什么话就和你说。”
苏林开始了讲述,虽然步步惊魂的遭遇已经过去,但苏林讲述时还是不寒而栗。当郑明章听说钟汉雄的鬼魂拦路并险些害死他们时,他怒发冲冠,大声骂道:“这狗官!活着的时候鱼肉乡民,死了还要为非作歹!”苏林一楞,其实,他并不了解钟汉雄的为人,只是知道他曾是三道白河镇的党委书记,听郑明章的语气,似乎为官口碑甚差。郑明章又重重地捶了一下桌子:“这事既然我知道了,我就绝不能不管!”他怒目圆睁,神情极为骇人!
“还有,我们还遇到件怪事,路上我们碰上了军成的送葬队伍…..”苏林又将这件异事叙述了一下。没想到,郑明章的反映则更加强烈!“什么?你说的……是真的么?村长咬破了中指也没有阻住棺材里的声音?”“是的。”苏林肯定地点点头:“后来也是这个圆环起了作用……”苏林还想继续叙述,郑明章却猛然站起身来:“不好,村长他们可能有危险!我得去一趟!”说着,他急急地向门外走去。突然,他又猛地停住了脚,回头凝视着那束金达莱花:“小伙子,你这花……”“怎么了?”苏林疑惑地看着自己珍如生命的金达莱花,依旧那么娇艳,毫无异状。“这花……唉,这花……算了,我要出去,你早点休息吧。”门声一响,郑明章高大的身影闪了出去,院外,传来开关木门的声音。
郑明章静静地站在白村的村口,村子里的灯火基本都已经熄灭了,一片漆黑。夜,已深了。四周,是那么的寂静,白村,象一个神秘的老人,默默地匍匐在他的身后。月光下,郑明章慢慢地拔出腰间那把弯刀,猛地凌空一劈,舌绽春雷:“刀气纵横,左圆右方。浩然正气,天地玄黄。疾!”刀光一闪,他的身影已然不见!
在一片荒凉的空地上,寂寞地耸立着三座新坟,夜风吹过,坟上的花圈“忽啦啦”地响着,外围的树林里,一只鸟在不停地怪声怪气的叫着,增添了恐怖和肃杀的气氛。这里是白村埋葬暴亡人的专用墓地。为军成抬棺的的四个小伙子满头大汉,已经挖好了墓穴,正抽烟休息,柱子和二小提着惨绿的灯笼,表情木然地站在墓穴旁边。秦村长阴郁地望着那三座新坟,一边抽着烟,一边闷闷地想:“军成已经是第四个村里暴亡的年轻人了,这四个人都是在太子坟旁边被发现的,但是,从来也没有象今天晚上这样的诡异,要不是那个年轻人拿出那个奇怪的圆环,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唉,多灾多难的白村啊!”几个年轻人扔掉烟头,默默地望着秦村长,秦村长用力一挥手,简洁地吐出两个字:“下葬!”几个年轻人立刻忙碌起来,扛起抬棺材的那条大木头,一起用力,棺材颤颤地离了地。秦村长敏捷地跳进墓穴,在墓穴的四角插上四根桃木,然后掏出小瓶子,对嘴含了一口,分别喷在桃木上面。正在这时,忙碌的他突然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他大吃一惊,循声望去!
几个年轻人楞楞地看着地上,月光下,那付令人恐惧的棺材正静静地躺在那里,那条大木头狰狞的断口象是正在张着大嘴在嘲笑他们。秦村长跳出墓穴,满怀恐惧地望着军成的棺材,几个年轻人慢慢地聚拢在村长身边,似乎只有村长才能给他们以安全感。秦村长也感觉十分的恐惧,他不自觉地倒退着,几个年轻人也跟着他不住地倒退。几双恐惧的目光齐齐地落在这付一路上让他们饱受惊吓的棺材之上。蓦地!棺材里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和来时一样,好象有什么东西在抓挠着棺材盖!秦村长只觉得浑身无力,心中只是感觉一种莫大的恐惧!这恐惧让他几乎说不出话来。当他绝望的目光偶然落到身边的几个脸色煞白的年轻人身上时,他忽然恢复了勇气,自己是村长,有责任保护这些信赖着他,尊重着他,追随着他,听从他的指派深夜为军成下葬的年轻人们!他立住身形,死死地盯着棺材,声音嘶哑而低沉:“军成,平日里村里人对你和你父母都不错,你究竟想干什么?你就不能入土为安么?”象是回应他的话,又是一声巨响,棺材盖飞出老远,棺材里,一个人双手平伸,慢慢地坐起身来,月光映照着他狰狞的脸庞,死鱼肚白的眼睛向上翻着,口中“格格”作响,状极阴森恐怖!秦村长身边的年轻人惊呼一声,紧紧地靠在村长身边,身边不停地颤抖,秦村长甚至听到了他们牙齿的“得得”之声,在这清晰可闻的撞击声中,他感觉有一个声音格外的响亮,他仔细一听,原来正是自己牙齿因恐惧而撞击的声音。他的心中充满了绝望,他活了这么大,给各式各样的人送过葬,但却从来没有遇到过今天这样的情形!
他们退却着,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过坐起的军成。“蓬”的一声,军成直直地跃了起来,跳出棺材,慢慢但却是径直地向秦村长他们逼来!一个年轻人因为恐惧而浑身瘫软地倒在地上,众人连忙拉扯起他,向新坟的方向退却。这时,他们突然听到了一种异乎寻常的声音!这声音来自身后!他们回头一看,本因恐惧而睁大的双眼突又变得更大!身后的三个新坟正在迅速裂开,而且裂缝中不断地向外冒着白烟。惊天动地的三声大响,新坟完全裂开,三个棺材盖齐齐飞起,从坟的裂缝中,爬出三具披头散发的尸体,和军成的尸体一起将秦村长他们四面包围!“呜呜呜!”身边的年轻人无法忍受这恐惧的折磨,失声痛哭起来。哭声象锋利的刀一样剜割着秦村长的心,两行老泪曲曲折折地从他的脸上流了下来,“完了,那时为了镇压棺材里的异声,自己咬破了中指,以自己的纯阳之气和那个神秘的圆环镇住了邪灵,然而纯阳之气随血液外泻,自己已无法再对付这四具阴森森的尸体了!难道今天真的是难逃大限了么?”他绝望地蹲在了地上。
“哈哈哈!”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忽然响起,圈外,不知什么时候立着一个随风飘忽的身形!进攻的尸体猛然停止了动作,静静地站在原地。“谢谢你带来这么多精壮的小伙子,哈哈,少费了许多手脚!”那个身形阴侧侧地说道。“走吧,上山吧!”秦村长慢慢抬起头来,无神地望着这个新出现的神秘身形,猛然,他霍地站起身来,大声说道:“钟汉雄!你也是白村的子弟,生前你造了那么多孽,难道你死了也不放过自己的乡亲么?”这个神秘身形竟是苏林途中遇上的钟汉雄的鬼魂!
“哈哈哈,乡亲,乡亲,哈哈哈,没有用的!这是白村的宿命!”钟汉雄疯狂地笑着,在月光下飞舞着,盘旋着。“认命吧,谁让你们是白村人!”尸体们又开始向秦村长们逼近!
就在这时,一道明亮的光束从远处“刷”的一下照过来,照在进攻的尸体身上,尸体们身形一滞,摇摇晃晃地倒在地上,身上冒出缕缕的黑烟,笼罩在坟地上空。“以刀为心,以心为眼,法天正地,乾坤浑圆。”随着响亮的吟咏之声,远处一个黑影象疾风闪电一般向这里奔来!
刀光霍霍!这个黑影抢进圈内,象一座巍峨的宝塔一样挡在秦村长的身前。钟汉雄一呆,慢慢地落了下来,阴森地望着来人。来人厉声喝道:“钟汉雄,你这个狗官,今天我要让你魂飞魄散!让你永远不能为祸人间!”话音未落,盘膝坐倒,弯刀直指钟汉雄。钟汉雄阴森一笑,围绕着来人又盘旋起来。来人右手紧执弯刀,左手直立,口中念念有词,一道黄光忽然从弯刀中射出,紧紧地缠住了钟汉雄。黄光与黑影纠缠在一起,速度奇快,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黑影迅捷无比的高飞,发出一声凄厉的呼叫,笼罩在坟地上空的黑烟径直地跟随着钟汉雄高飞远去,那道黄光也忽地回到来人手中不断抖动的弯刀之中。
一切,安静了,只有破裂的新坟和四具开始枯萎的尸体在无言地述说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秦村长重重地呼出一口长气:“老郑,你来了。”来人正是郑明章!郑明章脸色沉重,正仔细查看着手中的弯刀,半晌,才喃喃道:“这孽畜道行居然不浅,险些伤了我的宝刀。”他站起身来,收刀入鞘,望着秦村长不安的眼睛,摇了摇头:“村长,从今天开始,白村要陷入一场从未有过的危机之中!”秦村长嘴唇翕动着,忽然上前一步,苍凉地问道:“村子里只有我和你,孤军奋战啊!”“不!”郑明章背负着双手,眼睛紧紧地盯着天上的月亮,缓缓地说道:“还有一个人,也许会帮助我们。”
“谁?” 第八章 窗外是人还是鬼
苏林从背包里拿出玻璃瓶,灌上水,将金达莱花束小心地放入瓶中,然后把它放到了桌子上面。他坐在床上,深情地望着它,目光中蕴涵着无数的悲伤和思念。良久良久,他又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镜框,镜框里,一个美丽的少女正微微含笑,含情脉脉地望着她,苏林的手颤抖起来,两大滴泪水扑扑地落在镜框上面,他突然低下头,无比深情和虔诚地吻着镜框里的少女的照片。他没有发现,灯光下,金达莱花束似乎娇羞地颤抖起来,几束花瓣落到了桌面上。
“笃笃笃”一阵敲门声响了起来。
苏林一怔,将镜框放到桌子上,刚刚站起身来,门就开了,从门缝中探出一张顽皮的脸来:“嘻嘻,还没有睡么?”苏林笑了笑:“还没有呢。”司马雨燕一下子蹦进屋子里来。
“嘻嘻,白天睡得太多了,现在睡不着,过来和你聊聊。”司马雨燕好奇地四处张望,当她的目光落在桌子上的镜框时,身躯一震,眼神一下子开始迷离起来,口中喃喃道:“苏林,她,她,她是谁?”苏林奇怪地望着她茫然的表情,问道:“怎么了?”司马雨燕缓缓地说:“我,我好象见过她,让我想想是在哪儿见过的。”司马雨燕坐到床上,眼睛久久地盯着镜框里少女的照片,猛然,她一拍手,叫道:“我想起来了,在来时途中的梦里,我见过她!”苏林一惊,望着司马雨燕沉思的脸,司马雨燕思索着,低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素昧平生的,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呢?”屋子里静了下来,两个人在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忽然,司马雨燕猛地摇了摇头,大声笑道:“嘻嘻,管它呢,反正梦这个东西是难以琢磨的,想多了头要痛的。”苏林望着镜框中的少女,心头在隐隐作痛。
“苏林,她是你的女朋友吧?嘻嘻,你可真有福气,找到这么漂亮的女朋友,看她这么乖的样子,一定很受父母的宠爱吧?”司马雨燕笑靥如花,一只手轻轻地摇着苏林的胳膊。
“她是个孤儿。”苏林叹了口气,沉重地说。
“是么?”司马雨燕的笑容消失了,手也轻轻地缩了回来。
“那她现在在哪呢?”司马雨燕小心地看着苏林那沉重的脸色。
“她,她已经死了!”苏林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苏林,我走进了你情感的禁区了么?”司马雨燕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轻轻地碰了碰苏林。
苏林摇了摇头,不知为了什么,今天晚上,在这个萧索的屋子里,在这昏暗的灯光下,在这可爱的少女旁边,他忽然有一种强烈的倾诉的愿望。他坐了下来,望着镜框中向她微笑的蕾蕾,开始了他悲伤的叙述。
“她叫蕾蕾,我们是在大学相识的,当我第一次看见她时,她穿着一袭洁白的连衣裙,正在为一只受伤的小狗包扎伤口,小狗温顺地躺在地上,时不时伸出舌头舔舔她那洁白的小手,她细心地包扎着,脸上那副爱怜横溢的表情和那种圣洁的表情一下子打动了我,我走了过去,一言不发,帮助她包扎小狗,她望了我一眼,我也看了看她,我们就这样相识了。”
“在以后的相处中,我才知道,她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父母双亡了,她象一条小野狼一样自己生存,幸亏有个好心的邻居收留了她,并资助她上学,可是当她拿着大学录取通知书准备向邻居报喜的时候,却听到邻居因车祸丧生的消息,她大病了一场,感觉这世界上再也没有可以给她温暖,给她关怀的人了。她郁郁寡欢地来到大学,冷漠地学习,生活。当时围着她献殷勤、追求她的很多很多,她冷漠地一概拒绝,直到她遇到了我。”
“缘分也许是天注定的,那种感觉更是奇妙的,我们陷入了疯狂的恋爱之中,一天不见彼此就失魂落魄的,一刻不见也彼此牵肠挂肚,她的性格渐渐活泼了起来,和刚上学的她简直是判若两人。我们的学业却因此更加突飞猛进,老师们也默许了我们的恋情。那段时光,是我最快乐的时光。”
“一切都是那么顺利,我分到了X局,她去了报社。直到有一天,我们彼此相约要去长白山,这是我们噩梦的开始。那天早上,我们的行囊都已整理好,在即将踏上客车的时候,局里来了个电话,让我立即取消旅游,回局有急事。无奈之下,我劝说她下次再去,性格执拗的她却坚持自己先去,说要给我一个无限想象的空间。我不忍违背她的意愿,因为她早就想去长白山了。在客车开动的时候,她探出身子使劲向我挥手,还大声嚷着让我等着她。唉,没想到,没想到,这一挥手竟是永别!”
苏林哽咽了,司马雨燕早已泪水盈盈,泫然欲泣。
“那场车祸震惊全国,我的至爱永远地留在了长白山上,她留给我的,只有这束染满她血迹的金达莱。”
屋子里静悄悄的,司马雨燕被苏林凄惨的经历震惊了,她没有想到,看上去潇洒儒雅,不喜言辞的苏林居然会有这样悲伤的往事,难怪他的眉宇之间总有着淡淡的忧郁之色。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握住了苏林的手。
“我真羡慕你,你有着这样刻骨铭心的情感记忆,这是你最宝贵的财富!但是,人死不能复生,如果你一直生活在内疚与悲伤之中不能自拔,相信蕾蕾姐的在天之灵也不会高兴的,她肯定希望你活的更开心,更幸福,所以,你应该振作精神,用微笑来面对生活。”司马雨燕注视着苏林的眼眸。
苏林点了点头,这些话在蕾蕾死后好多人都这样说过,可是感觉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舒畅。一直在他心中压着的那如铅如石的痛苦与悲伤似乎减轻了许多许多,他感激地望了望身边的少女。
“谢谢你,司马雨燕。”
“嘻嘻,你就别和我客气了,我最不喜欢朋友和我客气。”司马雨燕又活泼了起来。
屋里的气氛十分轻松,两个人谈天说地,毫无睡意,聊了好久。苏林感觉自己的心情十分舒畅,这种轻松的感觉对他来说真的是好久好久没有了,长时间以来,他一直生活在内疚与痛苦之中,这一段时间,天似乎一直是灰蒙蒙的,从来没有晴朗过。而身边的这个活泼的女孩子却轻易地扫去了他心头的阴霾,露出了一角晴朗的天空,当然,一下子摆脱心头那种沉重的痛苦并不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
“对了,苏林,能不能把那个圆环让我看看?”司马雨燕笑着望着苏林。
“当然可以。”苏林珍重地拿出圆环,交到司马雨燕的手中。
司马雨燕仔细地看着这个奇异的圆环,当然,她不知道,这个圆环在他们的惊魂之旅中发挥了多么重大的作用!她喃喃道:“真是奇怪,这个图案真的和太子坟墓碑上的图案完全一样!”
苏林心中一凛,忙问道:“这个太子坟到底是什么人的墓穴?好象很诡异的样子。”
司马雨燕摇摇头说道:“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听老人讲,好象是古代某个王国的一个太子的墓穴,很大的。我小时候经常到那里去玩,可是墓碑上的文字我一个也不认识,所以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人埋葬在那里。”
苏林心里暗暗地思索,军成的暴毙看来是与太子坟有着密切的关系,这个诡异的太子坟究竟有着什么秘密呢?
屋子里原本昏暗的电灯忽然闪烁起来,两人惊异地抬起头来,望着头上正摇晃着的灯泡,不明所以。忽然,哒的一声,屋子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半晌,司马雨燕轻声问道:“怎么了?是停电了,还是灯泡坏了?”黑暗中,苏林默默地摇了摇头。蓦地,在桌子的方向发出了一团淡淡的粉光,屋子里一下子变得朦胧起来。那团粉光忽地跳跃起来,在屋子里慢慢地盘旋,忽然急速地钻进了司马雨燕的手中,司马雨燕惊叫了一声,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苏林的胳膊。
屋子里静默得令人窒息,两个人只能听到自己激烈的心跳之声,两个人的手不自觉地握到了一起,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给彼此以勇气和力量。心在“砰砰”地跳着,两个人都感觉到对方的手心中出了冷汗,都感觉到对方的那种深切的恐惧之情!
黑暗!粉光!寂静!
灯光忽然又亮了,两个人对视着,本能地缩回了各自的双手。身边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实,他们不禁怀疑起自己刚才所看到的一幕是否是幻觉。桌子上,金达莱依旧在蓬蓬勃勃地开着,镜框中的蕾蕾正无言地望着他们。
苏林吁了一口气,刚要说话,忽然,从窗户那里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音,好象有人试图要橇开这扇窗户!两人这一惊非同小可,一起站起身来,向着窗户望去。这一望几乎让他们魂飞魄散!一张丑恶无比的脸正贴在窗户上狞恶地望着他们,这张脸上的鼻子甚至因为贴得太紧而变得很扁,眼睛里散发着贪婪与邪恶的光芒,嘴角歪向一边,似乎还在滴落着什么。
“啪”的一声,苏林不知用什么东西击碎了屋子里的灯泡,屋子里重新陷入黑暗之中,那张丑恶的脸立即隐去。司马雨燕感觉身边的苏林一个箭步向前拉开房门,冲到了庭院之中,她不假思索,立即跟着苏林冲了出去。待到她冲到庭院之中,眼前的景象令她大吃一惊! 第九章 三个黑衣人和苏林的困惑
月光下,司马雨燕吃惊地看到,庭院中,不知什么时候站立着三个面目不清的黑衣人,正静静地站在那里。苏林背负着双手,冷冷地打量着这三个不速之客。司马雨燕立即跃到苏林身边,却听见苏林淡淡地说道:“雨燕,你先回去,你不要在这里。”司马雨燕心中一甜,苏林居然已经不再客客气气地叫她的名字,而叫她雨燕。她哼了一声,身形纹丝不动。苏林无奈地摇摇头。
“兄弟,我们不请自来,是要向吕家要回一件东西,如果你们识相的话,趁早让开,别妨碍我们办事!”一个声音粗野的黑衣人忽然开了口。
“我是这家主人的朋友,你们不经过主人的同意,就在主人家院子里乱挖乱刨,太过分了吧。”苏林依旧背负着双手,声音很平静。
司马雨燕这才注意到,在一进门的左侧,依稀有个石桌,石桌旁边已经堆了一个不小的土包,看来刚才他们已经偷偷地进行了挖掘工作。
“笑话,这房子本来就是我们宋家的,吕家用卑鄙的手段把它抢走了,到底是谁才是房子的主人?”另一个黑衣人愤怒地叫道。
“老二,说那么多干什么?”第三个黑衣人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苏林和司马雨燕认出这个人就是刚才贴在窗户上的那张丑恶的脸的主人。
苏林心中一怔,关于这座房子的历史,他所知甚少,只是听吕品说过是他的父母建造的,但听刚才那个黑衣人的语气,似乎这其中还牵扯到家族之间的恩怨。他不动声色地说道:“三位夤夜潜入,举止诡异,让我如何能相信你们说的话呢?”
三个黑衣人暴怒起来,其中一个人厉声说道:“你可真是不知死活,敢阻拦我们的大事,兄弟们,赶紧料理他们两个,出手不要太重了,打昏他们就行了。不要耽误了我们的大事。”三人立即身形闪动,向苏林和司马雨燕逼了过来。司马雨燕厉叱一声,双拳紧握,右腿猛地向离她最近的一个黑衣人踢去,那个黑衣人显然没有提防,前胸被重重地踢中一脚,他踉跄了几步,随即站稳,十分愤怒地又逼近过来。司马雨燕一击得手,心中暗喜,信心大振,正待趁势追打,忽然一股柔和的力量拉住了她,她大骇回头,见苏林正向她缓缓摇头,随即一抖手,她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出了好远。
苏林一声低吼,身形舒展飘忽,转眼间向三个黑衣人攻出了几招,由于他移动的太快,所以在司马雨燕的眼中,苏林飘逸的身形似乎变成了三个人,分别阻住了三个黑衣人的去路。三个黑衣人一怔,竟不理会楞在一旁的司马雨燕,将苏林围在了中间。
月光下,四个人影纵跳奔踊,纠缠在一起。司马雨燕的眼睛越睁越大,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在她眼中一直温文尔雅,谈吐斯文,看起来有些瘦弱的苏林居然有着一身高强的武功!她在学习散打的过程中,经曾被她打伤的教练的引见,也拜会了许多所谓的中华武术的修炼者,见识到了各种流派的武功,这些武功对她的散打的修炼大有裨益。当年一个修习鸭形拳的鹤发童颜的老人在与她交手几回合后,高兴地对她说:“你聪明伶俐,的确是修习武术的好材料。如果有兴趣,我可以给你介绍个师傅。”可是,她只是一笑置之,并没有往心里去。但是,象今天苏林和三个黑衣人所施展的武功,竟然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
司马雨燕在旁边跃跃欲试,试图帮助苏林,可是,这个战圈实在太严密,毫无缝隙可言,她根本无法插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林与这三个神秘的黑衣人激战。
激战中,苏林忽然一声清啸,身形高高地拔起,跃出圈外,双手背负身后,气定神闲地望着三个黑衣人,三个黑衣人手抚前胸,不住地喘息,脸色非常难看。
良久,那个声音粗野的黑衣人喘息已定,忽然大声问道:“兄弟,你和逸远大师怎么称呼?”
苏林淡然一笑:“他是我的舅舅。”
“舅舅?难怪,我们走。”三个黑衣人转身就走。
“等一下。”苏林一声呼喝,使他们停住了脚步。
“你们到底在找什么?”
“月匙!”一个黑衣人脱口而出,随即被另一个黑衣人恶狠狠地制止了。
“我们艺不如人,认输了,兄弟,后会有期,我们还会再来的。”三个黑衣人打开木门,施施然地走了出去。
苏林忽然感觉一种深深的疲倦,他的眼皮开始变得沉重起来,他强自支撑,回头望了望司马雨燕,只见她正在笑着轻轻地拍着手。
“好棒啊你!原来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佩服佩服。”司马雨燕一边赞叹一边把一个东西塞进苏林的手里,原来是那个圆环。苏林一把握紧它,感觉那种浓重的疲倦正越来越近侵略他,腐蚀着他。他嘶哑地对司马雨燕说道:“我好困,我好想好想睡觉。”他的身体一软,倒在了惊叫一声的司马雨燕温软的臂弯之中,感觉自己正向无边的黑暗中坠落,坠落,坠落。
火光冲天,厮杀声,呐喊声,哭泣声,垂死的惨叫声,交织在漆黑的夜空之中。苏林呆呆地站立在宽大的庭院之中,茫然地四顾这座高大巍峨的建筑,身着古怪服饰的人纷乱地奔跑,对他的存在视而不见。突然,苏林的目光停留在一块匾额上,三个金色大字令他吃惊地张大了嘴巴,他涩涩地念道:“景祥宫!”他一楞,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踌躇半晌,苏林决定探个究竟。他茫然地走着,他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但是他又对这里感觉十分熟悉,他在高大的墙体之间穿行着,两条腿机械地挪动着,直到他下意识地走进一个房间。
屋内烛火通明,室内的摆设都是苏林从来都没有看见过的,一切都是那么金碧辉煌,富贵逼人。一个衣饰古怪的女人正坐在圆桌旁掩面而泣,肩头抽搐,显然是十分伤心。苏林轻轻地咳了一声,试图引起她的注意,然而毫无效果,那个女人并无反应,依然痛哭不止。苏林想说话,可是他的嗓子似乎被什么堵塞住了,无论他怎么努力也发不出一点声音来,这种感觉似乎是梦魇一样,苏林痛苦地使劲抓着前胸,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处在一个可怕的噩梦之中!
门外忽然踉踉跄跄地跑进来一个少女,满脸惊惶之色,扑通跪倒,放声大哭:“公主,您皇兄已经带兵杀入宫中,快快逃避吧!”苏林大惊,这个女人竟然是个公主,不知她是哪朝哪代的,他越发怀疑自己是在一个奇怪的梦中。公主霍地站起,一张美丽的脸庞映入苏林的眼中,苏林一怔,仔细地看着她,内心忽然茫然起来,在他的感觉中,似乎自己和这位公主有很亲密的关系。一时间他的头脑混乱不堪。公主泪痕未干,神色却已经变得刚毅,她厉声喝道:“春娥,皇兄已经杀进来了么?”春娥哭泣着连连点头,却说不出话来。公主喃喃道:“皇兄,你真的要手足相残么?你如何能让父皇的再天之灵得到安息?”她疾步走到墙边,拔出一把锋利的宝剑,紧紧地握在手中,神色凛然:“该来的一定要来,谁也逃避不了,所以我一定要面对。春娥,保护好玉玺和遗诏,如果我有什么不测,把它设法交给三皇弟,你明白什么意思么?”春娥站立起来,停止了哭泣,敬佩地望着公主,用力地点了点头。转身飞奔出去。
喊杀声离这里越来越近,公主挥舞了个剑花,剑尖直指门口,坚毅的神情与刚才的雨打梨花的楚楚可怜完全判若两人,苏林痴痴地望着她,那种亲密的感觉越来越浓,他完全不认识这个公主,然而她的一举一动,她的神情都让他似曾相识!正在这时,门外突然飞奔进来一个人,苏林定睛一看,犹如五雷轰顶,头脑里嗡嗡作响,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摇晃起来。他,他,他看见了进来的这个人就是自己。苏林惊恐地望着来人,这种感觉就象自己早上起来在卫生间对着镜子审视自己脸色时的感觉!苏林知道,这个人绝不是和他面目相似,他的感觉告诉他,来的这个人就是他自己,虽然这种感觉无法表达出来。 第十章 日月相逢
苏林试图说话,可是公主和来人好象都没有看见他。
公主惊讶地叫了一声,急促地说道:“追风,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去了渤海城么?”来人浑身血迹,手拿一把长剑,喘息不已,半晌才沉声说道:“我在半途中偶然截获了你皇兄的阴谋,立即返回,一路上换了八匹快马,进宫时厮杀了六场,终于见到了你,好在没有晚!”慢慢地,一层晶莹的泪水笼罩在公主美丽的眼睛中,她柔声说道:“追风,你真傻,你明知道皇兄视你为眼中钉,还千里赶回,你这不是自投罗网么?”追风摇了摇头:“我必须回来,因为罗网中有你,我怎么能让你身处危险之中?”“当啷”一声,公主手中的长剑落在地上,她深情地望着追风:“追风,你是为了我才甘冒奇险么?”追风没有说话,俊朗的眼睛如秋水般地望着公主。公主走上前来,紧紧地抱住追风,两个人依偎在一起。门外,传来了喊杀之声,其中,一个得意的狂笑之声显得格外刺耳……
忽然,眼前的一切景象都变得模糊起来,苏林昏昏沉沉,不知身在何处。蓦地,一道亮光闪过,一个飘忽的身形站在他前面不远的地方,他定睛一看,忍不住痛哭失声!
“苏林,看你,像个小孩子,一点都不乖。”那个飘忽的身形忽然开口。苏林哭泣着跑上前去,可是,那个身形也随之向后退去,和他若即若离地保持着距离,苏林绝望地伸出双手,踉跄倒地,一只手仍然无望地向前伸着:“蕾蕾,你知道我有多想你么?”“知道,知道……”那个飘忽的身影也哭泣起来:“所以,所以,我终于忍不住来看你……”苏林慢慢地爬起身来,泪眼婆娑地望着前面这个朝思暮想,无数次令他魂牵梦绕地熟悉的身形。“苏林,本来,我是不应该来看你的,可是,可是,我要告诉你,你现在处在危险之中,我要尽我全部的力量来保护你。因为,我爱你!”身形渐渐地远去,远远地,传来一句深情的话语:“苏林,你要保重!”
“蕾蕾!”苏林拼尽全力大喊一声,猛地睁开了双眼。
眼前,出现了两张模糊的脸庞,慢慢地,景象清晰了起来,他看清了,是满脸焦急的司马雨燕清秀的脸和满面凝重的郑明章的脸。他茫然地望着这两张正关切地注视着他的脸,一时间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幻。
“呀,你醒了?太好了,你可吓死我了!”司马雨燕喜笑颜开,手抚胸口,长出了一口气。苏林挣扎着坐了起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窗外,已经亮天了,阳光透过玻璃撒满了屋子。苏林感觉精神似乎格外清爽。
“昨天晚上我怎么了?”苏林望着司马雨燕。
“哈哈,你呀,真是太累了,一下子就突然睡倒了,我费了好大劲才把你弄回屋里,要不是我舅舅回来了,我真怕你出了什么事呢。”司马雨燕顽皮地在地上跳了跳。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郑明章低沉地问道。
苏林摇了摇头:“没关系,昨天晚上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象有人逼着我赶紧睡觉,困倦得不得了,根本不能控制自己,真是奇怪。对了,昨天晚上……”
郑明章伸出一只大手,制止了苏林的叙述:“我都知道了,如果你现在没事,帮我一个忙。”他转身出了房间。苏林站起身来,向正向他扮鬼脸的司马雨燕笑了笑,也走出了房间,司马雨燕紧随着他出去了。
房间里,金达莱花的花瓣撒满了书桌。
二人来到院中,见到郑明章正在弯腰查看昨晚三个黑衣人在石桌旁所挖出来的大坑。二人赶紧走了过去。郑明章头也不回,沉声说道:“小伙子,把你的圆环给我。”苏林赶紧把圆环递过去。郑明章用手摩挲了一下圆环,抬头望望天空,喃喃道:“宋家三兄弟离开白村好久了,这次回来一定是志在必得,劫数啊!”
郑明章长长地叹了口气,问道:“苏林,吕品是你的朋友么?”
“是的,不错的朋友。”
“你知道他家族的历史么?”
“不知道,我交朋友从来不主动过问他的家事,难道,宋家和吕家……”
“这件事一会再说,现在,你摸一下石桌桌面的下面,看看有什么异样?”
苏林弯下腰,石桌冰凉,他用手抚摩着桌面的下面,蓦地,他的手停留在一个凹进去的地方,他迟疑地停住了,抬头询问地望着郑明章。
郑明章不动声色,将圆环交到苏林手里,淡淡地说:“将它扣上去,尝试着左右转动一下。”苏林将圆环扣到刚才摸到凹陷的地方,“嗒”的一声,圆环居然牢牢地嵌在里面,似乎它原先就是石桌的一部分。苏林用手扣住圆环,向左用力旋转,石桌毫无反映,他想了想,又用力向右旋转,石桌似乎有点松动的模样。他吸了口气,手上渐渐加大了力度,石桌开始格格作响,突然,石桌旋转了起来。苏林一惊,向后跃出两步,只见石桌越转越快,最后轰的一声,倒在地上,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大坑。
郑明章不知从哪里拿来一把铁锹,交到苏林手中,说道:“苏林,拿着它,在坑里挖三锹。”苏林疑惑着接过铁锹,在坑里挖掘起来,第一锹和第二锹毫无异状,只是挖到第三锹的时候,“叮”的一声,坑里发出了金铁相撞的声音。苏林愕然地停下锹,不明所以地望着坑里,泥土中,隐隐露出一个似乎是铁器的一角。郑明章缓缓说道:“把它拿出来吧,它也该见天日了。”
苏林拂去泥土,一个长方形的盒子赫然出现在坑里。苏林小心翼翼地把它取出来,仔细地看着这个盒子。这个盒子不大,四周刻画着古怪的花纹,似乎还有一些文字之类的东西,只是苏林一个也不认识,盒子在阳光的照耀下,呈现出金黄色,似乎是铜做的,盒子的正中间,有一个圆形的小纽,似乎是打开这个盒子的机关。
郑明章向后退了两步,喝道:“苏林,按下去,打开盒子。”苏林迟疑了一下,向盒子上的小纽用力地按了下去,“咔哒!”一声清脆的响声,盒子被打了开来,一阵眩目的白光闪得苏林几乎睁不开眼睛。白光持续了几秒钟,消失了,盒子里竟然放着一个菱形的物件。苏林仔细地看着,发现这个物件是一个铁质的菱形,而菱形的中空则镶嵌着一个铁质的圆环,其造型和图案正好和来途中神秘老人送给他的圆环是相反的。
苏林把这个菱形拿了出来,正要说话,忽然,石桌那边啪的一声,嵌在桌面底部的圆环竟然飞了出来,而苏林手中的菱形也突然飞起,圆环和菱形一起在目瞪口呆的苏林和司马雨燕的头上飞旋起来,良久良久,忽然分别落在苏林和司马雨燕的脚下,悄无声息了。
郑明章脸色一变,难以置信地望着苏林和司马雨燕,神色非常奇怪和复杂。半晌,他摇摇头,长叹了一声:“天意,天意啊!你们把各自脚下的东西拣起来,要贴身放好,以后会用处的。”说罢,他上前拿过装菱形的铁盒子,说道:“这个我拿着。”
早被一连串变故弄的目瞪口呆的司马雨燕终于按捺不住,她拾起了脚下的这个神秘的菱形,好奇地问道:“舅舅,这个菱形是什么呀?他们怎么会飞呢?”
郑明章沉吟了一下,答道:“这就是昨天晚上宋家三兄弟所要寻找的月匙!至于它为什么会飞,是因为它感觉到了日匙的存在。”
“哪个是日匙?”
“就是苏林带来的那个圆环。”
苏林弯腰拣起了圆环,久久地凝视着它,他没有想到,这个在来途中屡次救了他们的貌不惊人的圆环,居然有这样一个名字,而且还奇特地出现了一个月匙。他望着郑明章那粗豪的脸庞,问道:“那么,那个托我送给您日匙的老人是谁?” 第十一章 钟汉雄这狗官
郑明章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他望了一眼司马雨燕,踌躇了一下,低声说道:“土地!”
“谁?”苏林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咯咯,舅舅可真有意思,这世界哪来的什么土地?舅舅一定是在讲笑话。”司马雨燕笑弯了腰。
苏林不安地望了一下司马雨燕那天真无邪的笑脸,又望了望脸色沉郁的郑明章,点了点头。经过一系列的变故,他开始相信这个世界人类所未知的另一面。
“那,他为什么不亲自把日匙送给你,而要我转交给你呢?”
郑明章深深地望着苏林,低声地说:“是因为你的花。”
“我的花?它怎么了?”苏林惊诧地问道。
“当我第一次看到你时,我就感觉你的花上附着一些什么东西,只是感觉这东西邪而不恶,对你并无恶意,似乎并没有伤害你的意思,要不然我早就出手除去它了。你这个人的气质很独特,看来土地对你的由来很清楚,他在你的身上看到了花上附着的东西给你留下的印记,正因为这东西邪而不恶,所以他放心地把日匙交给了你。另外,他是被放逐的土地,是不能来到这里的。但是,你为什么出门也带着它呢?”
苏林脸色阴沉了下来,良久良久没有说话。旁边的司马雨燕打破了沉默:“舅舅,那束花是他女朋友在临死前给他买的,为了纪念他的女友,所以……”
“哦,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郑明章的目光中充满了悲悯和同情。
“好了,拿好各自的东西,既然天意选择了你们,我们只好去面对,是福是祸只好看你们各自的造化了。唉!”郑明章沉重地叹了口气。“苏林,帮我把这个坑填上,然后把石桌按原样放好。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宋家三兄弟还会来的。他们两家的恩怨也应该有个了解了。”
院子里恢复了平静,司马雨燕回房间精心地打扮了一下,越发显得朝气蓬勃。她背了一个小包,在院子里大声地说道:“舅舅,苏林,你们好好休息,我要去看看我的朋友和乡亲们。BYE BYE!”一声门响,司马雨燕蹦跳着出去了。
苏林回到了房间,看到满桌子的花瓣,痛心地叹了口气。他坐在床上,出神地望着略有些憔悴的金达莱花,想着郑明章对他说的这些话。难道,真的是蕾蕾的灵魂附在了这束他珍如生命的金达莱花上了么?想起昨晚的梦境,他情不自禁地捧起花束,深情地亲吻着它。蓦地,他感觉兜里的日匙突然变得温热起来。他掏出它,放在手里仔细观察,发现毫无异常,只是,为什么昨天晚上的那束粉光跑到了司马雨燕的手中呢?难道这束粉光就是蕾蕾的灵魂么?他把日匙珍重地放在贴身的兜里,从此,他不再孤独。
苏林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出神地望着天棚。
日钥、土地、宋家三兄弟、奇怪的梦境,这些,都是在预兆发生一些什么样的事情呢?想到这里,他翻身起床,拉开房门,向郑明章的房间走去。
拉开房门,郑明章正坐在炕上擦拭自己的弯刀,头也不抬,说道:“苏林,你知道钟汉雄么?”
“只是在电视上看过他的照片,其他的一无所知。”
“昨天晚上,我和他交了手,没想到这个孽畜道行居然不浅,我一时疏忽,险些被他所伤。”
“他,他活着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狗官,典型的狗官,白村出了这个坏蛋,简直是本村的耻辱!”
苏林默默点头。
“他是白村的子弟,父亲是以前的村长,对他娇生惯养,所以他从小就养成了飞扬跋扈的性格,全村的孩子都害怕他。小时候,他为了争夺一个玩具,居然把自己的弟弟推下了山,摔断了腿,可见其狠毒的性格。有一次,他因为和一个孩子吵架,居然毒死了那个孩子家的牛,因为他父亲是村长,权势熏天,谁给不敢追究。”
“等到上学的时候,每到一个学校,都把那里弄得乌烟瘴气,好多学校都不敢收他,据说他家有个亲戚在省里,所以将他送到了贵族学校。等到高考的时候,听说他顶替了别人的名字,考上了一所重点大学。毕业时,他竟然主动向学校提出要回家乡工作,还被宣传成典型,唉,他这一回来,白村的苦难就开始了。”
“这些年,他在村里干尽了坏事,利用金钱搞暗箱操作,居然把自己选成了村党委书记。上任后,大搞政绩工程,把沉重的负担都加在了村民的身上,村里的帐目混乱不堪。而他却为自己购买了轿车,振振有辞地说什么到上面办事方便,更变本加厉的将每年的送礼钱和汽油钱都摊派在每个村民身上。弄得民怨沸腾。”
“难道就没有人反映这些情况么?”苏林插口道。
“哼,向上反映又有什么用,官官相护,吃苦的永远是这些本分的老百姓。后来,他因为‘政绩突出’,被调到三道白河去当党委书记,就这么个贪官污吏居然也能平步青云。老天真是瞎了眼!”
“有一年,这一带遭受了百年不遇的大雪灾,白村受灾最重,国家下拨了救济款来救济受灾的村民,他居然截下了救济款为自己修盖了豪华的别墅,还从白村挑选了几个漂亮的女孩子为他充当服务员。那年白村险些有人冻饿而死,要不是老秦倾其所有积蓄,白村真就成了人间地狱。”
“这样的人渣早就该死了!”苏林咬牙切齿地说。
“哼,当他的死讯传到白村时,村里放起了鞭炮,庆祝这世界上又杀了一个祸害。没想到,他阴魂不散,居然又要在白村为祸。我只要有一口气在,我就要让他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郑明章愤怒的站起身来。
“这种为祸人间的狗官一定要彻底清除,如果您允许,我一定帮助您!”苏林慢慢起身,用他清澈的目光注视着郑明章。
郑明章点点头:“好的,土地没有看错你,我也没有看错你,既然你已经踏上了白村的土地,又经历了那么多非常的事情,从今天起,我们四人就要为保卫白村而战斗。”
“四个人?”
“四个人,你,我,雨燕,秦村长。”
“是的,没想到月匙选择了她,也许这真的是天意。”
“那么宋家和吕家的恩怨又是怎么回事呢?”
“唉,说起来,这也是钟汉雄那个狗官造的孽!当年,这块地是宋家的祖产,这座房子是宋家三兄弟的父母用积攒一生的积蓄辛辛苦苦地建造起来的,目的是给三兄弟娶亲用的。可是,吕品的父母听信了一个远道而来的风水先生的话,认为这座房子的位置是百年不遇的龙穴,风水极佳,居住这房子的主人后代荣华富贵,不可限量。于是想购买这座房子,可是宋家的父母性格十分倔强,说无论给多少钱,也不能放弃祖宗留下的地产。吕品的父母跑到钟汉雄那个狗官那里去疏通,说起来,他们之间还有些亲戚关系。钟汉雄伪造了一张宋家欠吕家的钱的欠条,指使吕家到法院去告,宋家根本没有这么多钱,也不知道钟汉雄使了什么手脚,法院居然把这座房子判给了吕家,真是暗无天日!宋家父母一气之下,双双投河自尽,三兄弟携带刀剑要与吕家和钟汉雄拼命,结果被钟汉雄叫来的警察抓走,从此音信全无!这房子就归了吕家,唉,吕家真是作孽!”
“怎么吕品没有和我说起这些事?”苏林问道。
“那时还没有他呢,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他父母自然不会告诉他。后来他把父母接到了城里,这房子就没有人住了。”
“那您为什么卖掉自己的房子,来这里给他们看房子呢?”
“这是从村里陆续出事之后我作出的决定……”
郑明章的叙述突然被院子里的一阵门声所打断,二人循声望去,见院子里走进四个人,苏林不禁大吃一惊! 第十二章 看你再敢欺负女人
司马雨燕蹦蹦跳跳地走出大门,深深地吸了口气,哦,这家乡的空气是这样的清新,这样的熟悉,这样的沁人心脾!她仰着头,陶醉地闭上眼睛,尽情地享受着这归乡的喜悦。良久,她才睁开眼睛,感觉精神格外的爽利。她左右环顾了一下,确定了方向,向村庄里面走去。路上,她不停地向早起的行人打着招呼:“张叔,起这么早啊?我是司马雨燕啊,还认识我么?我回来了!”“六婶,我是燕子啊,我回来了呀。一会上你家去做客。”、“哎呀,五子,我是司马啊,怎么,我变样了么?这么傻楞楞地看着我干吗?咯咯。”一路上,她雀跃得象一只欢乐的百灵,叽叽喳喳的,村庄里四处洋溢着她无拘无束,活力四溢的笑声,使这个略显得有些沉寂的村庄渐渐地活跃了起来。她旧时熟识的长辈、朋友纷纷亲热地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都要拉着她去自己家好好聊聊。她笑着摇头,说:“我要先到老丫家去看看,好多年没见了,怪想她的。”让她奇怪的是,当听说她要到老丫家时,身边的人都现出了鄙夷之色,纷纷地离她而去。“这是怎么了?”司马雨燕一边嘀咕着,一边在门前栽了两棵杨树的大门口停了下来。她抚摩着杨树粗大的树干,点点头:“没错,就是这里了。哈,这棵杨树我还爬过呢,那时怎么感觉这棵树那么高呢?”
她敲响了大门,“砰砰砰!”半晌也没人开门。她皱了皱了眉头,眼珠一转,紧了紧手脸,“呸”地向手中吐了口唾沫,抓住杨树的树干,灵巧地爬了上去,顺着杨树的枝干,悄无声息地跳到院墙上,向下望了望,象一只轻盈的狸猫一样轻轻地落在院子之中。
司马雨燕站在院子当中,四下张望了一下,屋子里静悄悄的,似乎没人在家。她开始后悔自己的鲁莽行为,也许老丫家搬走了呢,也许家里人都出去干活了呢。她摇了摇头,正想如法炮制,跳墙出去,突然,从屋子里传来一声沉闷的惨叫之声,随即消失,声音似乎被什么东西戛然截断了。她好奇心大起,悄步上前,趴在窗户上向里张望。这一张望却让她惊呆了,屋内的炕上,一个赤裸着上身,面目丑陋的汉子正在挥拳痛打一个嘴被毛巾堵着,正在不停翻滚着的女人,嘴里还嘟嘟囔囔地骂着:“臭婊子,你居然还有胆子回来,老子一天要收拾你十八遍我才能解气,打死你!打死你!”女人痛苦地翻滚着,呜咽着。突然,她猛地抬起头来,浓黑凌乱的长发下面,露出一张绝望的,到处都是淤青痕迹的脸来,眼睛里充满了绝望和痛苦,两行泪水正顺着脸庞不停地流下来。司马雨燕浑身战栗,紧紧地握住了双拳。她太熟悉这双眼睛了,她的耳边又响起了那稚声稚气的声音:“燕子,咱们村的女孩子中,我只和你好!”她的眼前又出现了她离别白村的时候,这个女孩子绝望地跟随着汽车后的烟尘奔跑,那美丽的眼睛中盈满了惜别和痛苦的泪水,一滴一滴地滴落下来,让她深深感动的情景。这个情景曾让自己号啕大哭,并永远在自己的记忆中定格。
“老丫!”司马雨燕大叫了一声,一脚踹开了房门,噌的一下窜上炕去,一把揪住那个正惊慌回首的男人的头发,将他拽下炕来,用膝盖狠狠地撞击着他那丑恶的脸,然后一脚将他踹倒在地,顺手操起一把凳子,狠命地砸在他的身上,怒吼着:“狗东西,打女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来打我试试!”男人杀猪般地嚎叫着,翻滚着,试图躲避司马雨燕那一脚重似一脚的有力的踹踢。司马雨燕心中的怒火似乎全要在这无情的殴打中释放出来。
突然,司马雨燕感觉有人抱住了自己的双腿,她低头一看,刚才在炕上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地上,正用绝望和哀求的目光望着她。司马雨燕蹲下身来,一把拽掉她口里的毛巾,抱住这个女人,放声大哭:“老,老丫,我是燕子啊,我,我回来了,我来看你了。”“燕,燕子!”女人身体一软,倒在了司马雨燕的怀中。
司马雨燕小心地将老丫抱上炕来,然后向正倒在地上呻吟,满脸是血的男人厉声喝道:“我不管你是谁,现在马上给我起来,去拿条干净的湿毛巾,迟半步我打断你的狗腿!听见没有?”那个男人象触电一样连忙爬了起来,连声应着,窜出了房间。
司马雨燕流着泪水,一只手紧紧地抓着老丫冰凉的手,另一只手颤抖着抚着她凌乱的黑发:“老丫,怎么回事?”
老丫的泪水又无声地流了下来“燕子,我的命真是苦啊!”
“毛,毛巾来了。”一个胆怯的声音在司马雨燕的身后响起,司马雨燕一回头,见刚才被她痛打的那个男人正卑微地手捧毛巾,站在那里。司马雨燕一把夺过毛巾,一脚又将他踹倒在地,厉声说道:“滚出去,到院子里蹲着去,一会我有话问你。”男人像条被痛打过的狗一样飞快地窜了出去。
司马雨燕用毛巾细心地擦拭着老丫脸上的血迹,哽咽着说:“老丫,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有什么话告诉我,我给你做主。”
“都,都是钟汉雄那个狗东西!”
“钟汉雄?他是谁?”
“就是将他弟弟推下山,摔断了腿的那个狠心人!”
“是他?他叫钟汉雄?他也配叫这个名字?我记得当时村里人都叫他狗熊。哼,小的时候我还打过他呢,他看见我就躲着走。那个家伙怎么啦?”
“你走了之后,我想继续念书,好和你考一个学校,可是家里太困难,说什么也不让我念了。那年,那个狗东西回来后当上了村书记,有一天,有一天,他趁我父母没在家,欺,欺负了我!”
“我哭的死去活来,村里人也都用异样的眼神看我,似乎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做错了什么?父母怕丢脸,不敢告他,只好将我嫁了个刚才这个光棍。这个光棍一天到晚的折磨我,还打骂我的父母,我连死的心都有了!”
“后来那个狗东西调走了,我以为噩梦般的往事就此过去,可是有一天,他又来到我家,给了我丈夫一些钱,和他一起劝说我要让我去他那个别墅当服务员。我当时犹豫了很久,后来还是答应了,因为我想在这个家受罪还不如出去躲一阵。没想到,从火坑跳进了地狱!”
“在别墅里,我和村里的几个姐妹没日没夜地被那个禽兽糟蹋,成了他泄欲的工具。我们想跑,可是他看得很严。我三次怀孕,他又逼我三次流产,那段日子,我简直生不如死!”
“后来,他在外地开了个歌厅,又逼着我们去坐台接待客人,他简直不是人!”
“这个禽兽!”司马雨燕咬着牙:“这个垃圾现在在哪?我要收拾他!”
老丫摇了摇头:“他已经死了,死在下长白山的路上,真是苍天有眼,恶有恶报!”
“那几天趁着混乱,我跑了出来,徘徊在街头,我不知道该往何处去,我是个不干净的女人,可是,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呢?想来想去,我还是回到了家。父母都死了,只有这个男人天天折磨我。我,我还是死了算了!呜呜呜!”
司马雨燕拳头上的指节格格作响,泪水却已经不见了,她的心中,只是燃烧着对钟汉雄无比愤怒的火焰!
“老丫,我这次回来要住一段时间,放心,一切有我在,看谁敢欺负你!我会常过来看你的。”
老丫抬起泪眼,点了点头:“燕子,从小我就信服你,现在我还是听你的。”
司马雨燕细心地给老丫掖好了被子,老丫紧紧地抓住她的手,泪眼朦胧地望着她:“燕子,你不会嫌弃我吧,我们还是好朋友么?”司马雨燕紧握了一下她的手:“放心,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你可要经常来看我啊!”“我会的,我会的。”
司马雨燕沉重地迈出屋门,一眼看到那个卑琐的男人果真乖乖地蹲在院子里,见她出来,慌忙站起身来。司马雨燕怒火中烧,一把薅住他的头发,将他拉到身边,一双冷若寒冰的眼睛紧紧地盯住男人那张丑恶的脸,低沉地喝道:“狗东西,你听着,我叫司马雨燕,从现在开始,你要是敢再动老丫一指头,我把你的爪子一根一根都掰下来!听见没有?”那个男人鸡啄米似的点头,司马雨燕用力一搡,将他推倒在地,扬长而去。 第十三章 关东逐月刀
一出大门,司马雨燕忍不住用手捂住脸,无声地哭泣起来,泪水从她的指缝中象泉水般地涌出。她没有想到,在她最好的朋友身上会出现这么大的灾祸,人世间居然还有这样的苦难。多少年来,她一直在幸福安逸的环境中长大,所以形成了乐观的性格。在她单纯的心中,根本不知道这世界上还会发生这样的惨剧,世界上竟然还有着这么多良心狗肺的人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好象突然间长大了许多,成熟了许多。世界,逐渐在她面前失去了五彩斑斓的色彩,而向她呈现出冷酷残忍的一面。
她无意识地走着,大脑中嗡嗡作响,沿途那熟悉的景色再也不能唤起她欢乐的感情。透过泪眼,她感觉天似乎也没有以前那样晴朗,而显得有些灰暗和昏黄。走啊走,走啊走,她随意地移动着步伐,心中的悲伤和愤懑却丝毫没有减轻,相反却越来越沉重。
忽然,她的脚步停住了,刚才纷繁杂乱的思绪使她没有特别注意她所走过的路旁的景色,她迟疑地停住了脚步,环顾着周围。她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出了村子,四周已经没有人烟。在她的前面,两条路分叉而远去,她看了一眼右边的路,这,这不是通向太子坟的路么?这个她从小就经常去玩的地方,也是她儿时的乐土,听刘叔讲,现在好象有些不太平,还是回去吧,虽然是白天,可是还是感觉这里阴森森的。司马雨燕正要转身,突然,她的视线被吸引住了。
前方,在通往太子坟的路上,赫然出现了一个身穿彩衣的女人,披散着长发,正在那里翩翩起舞,舞姿古意盎然,可是却显得十分阴森诡异!一丝若有若无的歌声传到了司马雨燕的耳中:“尘世苍苍,熙来攘往。俗世滔滔,东西奔忙。功名利禄,大梦一场。肝肠寸断,辗转忧伤。不如且去,不如相忘。适彼乐界,喜乐无央!”歌声凄婉苍凉,深深地感染了正处在悲伤之中的司马雨燕,是啊,这个世界有着太多的烦恼,太多的苦难,太多的悲伤,人,从降生下来的那一刻就开始哭泣,仿佛知道即将要承担太多的苦难,而在死去的时候,又要在儿女朋友的哭声中远去。人,为什么总要遭受痛苦和苦难的折磨呢?真的是不如且去,不如相忘。歌声象一块磁铁,牢牢地吸住了司马雨燕的脚步,她不自觉地移动着脚步,慢慢的但却又十分坚决。舞动着的女人的舞姿越发激烈,而歌声则更加凄厉:“抛我旧时衣,弃我旧时裳,遗我众所思,忘我臭皮囊。”司马雨燕的头脑开始眩晕起来,她似乎看见,在前方,一条铺着彩毯的小路的尽头,有一个大光明的所在,众生在幸福的微笑,没有烦恼,没有忧伤,没有苦难,鲜花在盛开,群鸟在欢唱,而舞动着的这个女人,则是引领她到这个大光明的使者。
蓦地,她贴身衣兜的月匙突然颤动起来,一个惊慌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妹妹,你不能过去!”司马雨燕一震,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可是,当她看到正狂跃癫舞,厉声长歌的女人,听到哀伤凄厉的歌声,她的头脑又开始变得晕眩,又一步步地向前走去!
苏林背负着双手,静静地望着院子中的这四个不速之客,身后,郑明章脸色十分难看地站着。
“宋关英,宋关雄,宋关飞,你们,你们回来了?”郑明章突然开口。
宋关英,宋关雄,宋关飞脸色一肃,齐齐拱手:“郑伯,您一向可好?”
“还好,你们,你们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
“听说,你是逸远大师的外甥?”一直居中而立,默不作声,身形十分怪异的一个人忽然开口,声音尖利而冷峭。
郑明章脸色一变,久久地盯着负手而立的苏林。
苏林一点头:“是的,请问前辈有何指教?”
“哈哈哈!我找你舅舅已经有二十年了,这二十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他!哈哈哈,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里碰到了他的外甥!”
“前辈莫非是家舅的故交么?”苏林淡淡地问道。
“哈哈,是好朋友,好得不能再好的朋友,他还给我留了一个永远的纪念!”来人一下子撕开了衣服,一条从脖颈直到腹部的疤痕像一条丑恶的大蜈蚣一样呈现在众人面前!
“家舅一向云游四海,专好打抱不平,除强扶弱,莫非前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被家舅撞见,落了个如此下场么?”苏林双眼向天,依旧淡然地说道。
“哼,都是你舅舅多管闲事,坏了我的大事,今天,我先来教训教训你出出这口恶气吧!”来人摩拳擦掌,蓄势待发。
“曲弯弯,你住手!”郑明章忽然大喝一声。
来人浑身一颤,眯缝起眼睛望着神情威猛的郑明章,口中喃喃道:“你,你是谁,你怎么认得我?”
郑明章向前一步,冷冷地望着曲弯弯:“你不认得我,我可认得你,你不就是在中原恶名远扬的盗墓贼么?逸远一刀没砍死你算是便宜了你。要不是你露出这道伤疤我还真没认出你来。”
曲弯弯身形斗然一直,眼睛里放射出邪恶的光芒,傲然道:“不错,我就是曲弯弯,没想到这边疆之地居然也有人知道老子的名头。”他的目光转向身边的宋家三兄弟,道:“要不是机缘巧合,碰到了这几个自称是白村的家伙,我也不会千里迢迢地赶到这里。哼哼,你到底是什么人。”
郑明章怒视着曲弯弯:“你在中原没听说过长白山有个号称‘逐月刀’的人么?那就是我!”
曲弯弯倒退了一步,凝目注视着神威凛凛的郑明章,狞笑一声:“原来你就是‘逐月刀’,江湖上可好久听不到你的消息了,没想到你居然在这里。好吧,今日误打误撞,居然遇到了关东名头最响的‘逐月刀’,真是有幸。我们来较量一下吧!”说着,他慢慢从腰间拔出一把弯弯曲曲的长剑,剑尖一颤,发出轻微的嗡嗡之声。
苏林放下手,不安的望着郑明章,说道:“郑伯,他是冲着我舅舅来的,我来接手吧。”郑明章摇摇头:“苏林,你先到一边去。”声音里充满了不容置辩之意,苏林只好退到旁边。
“关英,你们都是好人家的子弟,怎么和这种人混在一起?”郑明章厉声向正困惑地在他和曲弯弯之间来回穿梭目光的宋家三兄弟喝道。
“郑伯,这,这说来话长……”宋关英低声道,苏林认出他就是昨天晚上声音粗野的那个黑衣人。
郑明章大手一挥,制止了宋关英的话语。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轻轻地拔出腰间的那柄弯刀,刀尖直指蓝天,阳光在锋利的刀刃上闪烁不定。
四周寂静下来,静得都能听见众人那粗细不均的呼吸声。然而,寂静的背后却隐藏着无限的杀机!风,吹起来了,有些冷。日光似乎也开始昏黄。
曲弯弯身形一展,剑尖闪烁不定,弯弯曲曲的长剑像一条毒蛇一样向郑明章的头上卷来。郑明章岿然不动,弯刀一划,划出漫天刀影,将自己紧紧地笼罩。
刀光,剑影,纵横交错。两个身形在跳跃腾挪。
苏林心中大为吃惊,他万万想不到,郑明章居然有这么高深的身手,看起来似乎还有比舅舅略胜一筹,他居然是一个隐居山林的武术高手!
宋家三兄弟的眼睛几乎都要瞪得裂开了,他们记忆中的郑明章是一个处事公道,光明磊落的山中好猎手,为人处事颇受村民的尊重,连他们自己也不例外。没想到他竟然有一身惊人的武功,咄咄逼人的弯刀,已将他们奉为神明的师傅逼得步履踉跄,剑光散乱!
“啪!”一声轻响,刀剑一触即回。曲弯弯踉跄后退,手中长剑已然折断!郑明章跃步上前,弯刀直指他的喉咙。
“好功夫,我败了!”曲弯弯低声说道,将断剑掷到地上。
“哼!凭你做下的那些罪恶,我今天应该一刀杀死你!”郑明章脸色如铁,冷冷地望着曲弯弯。
“你有权裁定我的生死么?现在的江湖可不是以前的江湖了,逐月刀,你应该很清楚吧。这个社会的不公平和罪恶太多太多,你管得过来么?”曲弯弯冷笑一声。
郑明章默然,弯刀慢慢地垂了下来,他望了望旁边的宋家三兄弟,痛苦地抽搐着脸庞:“不错,确实不一样了,罪恶越来越多了,当年,我就对钟汉雄的恶行无能为力,唉!现在的世界,无法快意恩仇啊!”
“曲弯弯,今天我先放你一马,记住,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曲弯弯一拱手,恨恨地望了一眼苏林:“小子,你也记住,你舅舅的帐我迟早要算的!”
苏林笑了笑:“愿意奉陪!”
郑明章忽地厉声喝道:“曲弯弯,你听着,如果我再听说你还在干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一定让你变成废人!”
曲弯弯嘴角抽搐了一下,冷笑了一声,转身走了。宋家三兄弟楞了半晌,互相对视了一下,急忙追了出去。
院子里,安静了。 第十四章 邪恶的诱惑
郑明章望着苏林,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他的笑容像满天阴霾中露出的一线阳光,又象大地解冻时的一缕春风,是那么的亲切,那么的慈和。
“苏林,真没想到,你竟然是逸林大师的外甥。”
“怎么?您和家舅认识么?”
郑明章抬眼望着蓝天,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之中。
“那年,你舅舅云游到长白山,想要到天池上去看一看,可是上山的道路及其险峻,又下起了漫天的大雪,你舅舅迷路了,又冷又饿,体力完全支持不住了,他昏了过去。正在这时,一只同样饥饿的黑熊出现在他的面前,想要吃你舅舅,恰巧我打猎路过,一刀砍死那头黑熊,将你舅舅救回来。”
“你舅舅在我家里住了七天,我们一见如故,彼此惺惺相惜,结为莫逆之交。在他口中,我知道了许多中原的武林事故和武林人物。今天来的曲弯弯就是从你舅舅口里知道的。曲弯弯是个盗墓贼兼无耻的采花贼,专在中原一带盗墓,然后将盗出的珍贵文物卖到海外。盗墓也就罢了,最让人不齿的是他居然有个令人发指的怪癖,每次盗墓出来后,必要找个处子之身的女子来交合,还说这样可以散去盗墓时所遭受的阴气。他经常掠来女子,强迫他们,作了无数的孽。后来,他在西安附近盗墓,又掠来一名女子欲行不轨,正在法门寺云游的你舅舅正好路过,仗义出手,一刀险些将他砍死,他受此重伤,拼命地逃走,从此在江湖上销声匿迹,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里出现!难道,小小的白村也有他垂涎的东西么?”
说到这里,郑明章和苏林对视了一下,异口同声地说道:“太子坟!”
歌声,是那样的凄厉诡异,舞姿,是那样的狂放癫狂。神秘女人的歌声和舞姿带上了强烈的催促意味,使司马雨燕目光迷离,神色茫然地一步步地向前面走着,她的头脑一片混乱,她只感觉到,狂舞的女人引领她去的,将是一个大光明的所在,那里没有痛苦,没有悲伤。月匙颤动的更加厉害了,那个惊慌的声音还在她耳边不停地呼喊着:“妹妹,妹妹,千万不要过去啊,前面太危险了!”然而司马雨燕却充耳不闻,只是机械地一步步移动着脚步!
秦村长背负着双手,脸色沉重,在自己家里的院子里踱来踱去,不时叹了口气,望了望自己业已封口的中指的伤口。怎么办?怎么办?昨天晚上惊心动魄的一幕幕无不在昭示着白村现在已经开始不太平,一连串诡异事情的发生,让从来镇静若定的他也失去了分寸。几个精壮年轻人陆续的离奇死亡,钟汉雄鬼魂的出现,年轻人手中神秘的圆环,让久经风浪的他百思不得其解。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身进到屋里,顺手关紧了房门。
陈设简单的屋子的墙上,供奉着一幅画像。画像上画着一个中年人,眼睛细长,两缕长须,双手负在背后,面带笑容,神情极为潇洒,有着一种令人心醉的丰仪。秦村长扑通地跪到地上,眼睛望着画像,口中喃喃地说道:“祖师,我应该怎么办?给我指示和力量吧,我不能坐视我的村民在灾难中受到荼毒,如果可能,我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来拯救他们!”画像飘动了起来,上面的中年人似乎神情更加生动。屋子里是那么的寂静。秦村长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进入到一种极度自然平静的状态之中。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击碎了一屋的沉静。秦村长睁开眼睛,皱起了眉头。屋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话语声:“秦村长,不好了,又有人向太子坟那边去了!您快去看看吧!”秦村长触电般地跳了起来,看了看受伤的中指,咬了咬牙,从箱子里掏出一个物件塞到怀中,推开房门,一言不发,飞快地向太子坟的方向跑去!
“咯咯咯!”一阵清脆的笑声在司马雨燕的耳边响起:“司马,司马,快来呀,快来呀。”司马雨燕茫然地睁了睁眼睛,眼睛是那么的空洞无神。前面的女人停止了舞蹈,正向她招手,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诱惑。司马雨燕,已经走出了很远很远了。
“丁冬丁冬!”一阵清脆的声音忽然在司马雨燕的身后响起,她一呆,随即停住了脚步,想回头看看声音传来的方向,可是脖子似乎有千斤重,转动一丝一毫都那么费力。她一点一点地努力着,前面的女人忽然开始唱起歌来,并开始了一种动作缓慢的舞蹈。“丁冬丁冬!”司马雨燕身后的声音越来越急促,而那个神秘女人的舞蹈也越来越缓慢,终于,她停止了舞蹈,愤恨地望着司马雨燕的身后。司马雨燕忽然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知觉。
一片乌云飘过来,挡住了太阳。天地开始变得昏暗起来。
秦村长脸色凝重,左手的食指和中指竖起,其余三指弯曲。右手不停地摇晃着一只小孩的玩具——拨浪鼓,鼓声清脆而执着,节奏奇特而古意苍苍。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神秘的女人,那个女人也恶毒地盯着他,竟然一步步向秦村长走过来。秦村长看到她的眼睛发出妖异的绿色的光芒!那个女人忽然纵身一跃,伸出指甲长长的双手向秦村长扑过来!
秦村长双膝微蹲,左手凌空一划,右手依旧不停地摇晃着手中的波浪鼓。那个女人似乎碰到什么障碍,身形一下子停顿了下来,只是闪动着绿芒的眼睛在恶毒地盯视着他,双手一伸一缩,伺机而动。秦村长忽然放声高歌:“天地玄黄,宇宙洪荒,邪不压正,清气盈荡。”声音激越而清亮,山上的树木摇晃起来,“唰唰唰”,似乎在应和着他的歌声。
乌云飘了过去,阳光又撒满大地。女人脸色一变,眯缝起眼睛望了望太阳,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司马雨燕,满脸不甘之色。忽然,秦村长听到太子坟的方向传来一个奇怪的嗡嗡之声,女人侧耳细听,忽然凄厉地长嗥一声,身形在空中飘荡了几下,忽然不见了!
秦村长长吁了一口气,一下子蹲在了地上,他发现,自己的冷汗已经湿透了重衣! 第十五章 王朝的第一个女王
黑暗,无边的黑暗,司马雨燕在无边的黑暗中飘荡着,她不知道自己要飘到那里去,只是茫茫然地飘荡着。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光明的出口,她伸出手,无助地抓着,手中,只有一片的虚空。离光明的出口越来越近了,她欣喜地向它飘过去……
“公主,叛军已经尽数投降,二太子束手就擒,正跪在殿外等候发落。”一个衣着华丽,器宇轩昂的官员跪在大殿之中,向居中而坐,神色憔悴哀伤的一个女人连连叩首。大殿里,密密麻麻地跪满了人。
司马雨燕在空中飘荡着,最后落在大殿的横梁上,吃惊地睁大眼睛,望着这陌生的一切。
那个被称作公主的女人沉重地叹息一声,低沉地说道:“把他带上来!”
“是!”大殿上齐声应和,大殿里发出一阵嗡嗡之声。
片刻,四个身着铠甲,身材高大的武士推推搡搡地推进来一个头发散乱,五花大绑,身上血迹斑斑,面目阴沉,身材瘦削的人来,那个人一边挣扎,一边厉声喝道:“你们这些奴才,竟然敢这样对我?”武士迟疑地停止了动作,那个器宇轩昂的官员猛地站起身来,喝道:“二太子,你阴谋作乱,现在居然还这么嚣张跋扈,所幸苍天眷顾我朝,没有让你阴谋得逞,否则我国又要血流成河,生灵涂炭了!”
“哈哈哈,鲜于灵,我真后悔没有早点动手杀了你,以至于功败垂成,人算不如天算,我认输了。但是,这是我王室内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多嘴多舌了?”
鲜于灵怒目喝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好了,鲜于将军,你先退到一边吧。”居中而坐,一直用一种复杂神情注视着二太子的公主突然开口。
“是!”鲜于灵退到一旁,仍愤恨地盯着二太子。
大殿里,变得十分寂静。二太子双眼向天,一言不发。跪在大殿里众人默默无声。
公主慢慢地站起身来,颤抖着声音:“二哥,你为什么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为什么要酿造骨肉相残的悲剧呢?难道你真的容不下自己的兄弟姐妹么?你这样如何对得起父王的在天之灵啊?”
“哼,你不要和我说父王,这二十多年来,他何时正眼看过我一眼?什么时候和我说过一句父子间亲热的话语?为什么?为什么?就因为我出生时正好我国开始遭受百年不遇的大旱灾,而且他还得了一场大病,差点死去,就要把我当作能带来灾祸和不幸的不详之物么?要不是娘亲拼死阻拦,他就要听信那些狗屁大臣的谗言,把我送上祭天的祭坛了!他对我冷冷淡淡,却对你们疼爱有加。当我六岁的时候,我看见他疼爱地抱着你和老三,不住地亲吻你们的时候,我也上去抱着他的大腿,企图得到和你们一样的宠爱,可是,他却一脚把我踢了个跟斗。我趴在地上像小狗一样地哭泣,他却抱着你们扬长而去,留在我记忆中的,只有你们快乐的笑声。同样是父母生养的,为什么我得不到你们得到的东西?太不公平了,从那时候起,我的心中就深深地埋下了对他和你们的仇恨。这仇恨我一直埋藏了二十多年,直到今天我才发泄出来,可惜老天不怜我,让我今日功亏一篑,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说到这里,二太子已经是两眼赤红,声嘶力竭!
公主的身形晃了一晃,两行泪水从她美丽的脸庞流下来,她颤声说道:“二哥,纵然父王有什么不对,可是他毕竟是我们的父亲啊。我们毕竟是你的兄弟姐妹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一点也不念手足情谊呢?”
“算了,自从他一脚把我像只狗一样踢开以后,在我的心中,早就不知道什么叫骨肉亲情,手足情深了!你知道么?老大和老三曾经在御花园里,在我的脖子上栓着绳子,逼着我学狗爬,那时,我惟一的想法就是想杀了他们,现在,最起码我这个心愿已经实现了。哈哈,在我手刃他们的时候,他们居然还跪地向我求饶,你知道那几剑砍下去我有多么痛快么?现在,我失败了,你快把我杀了吧!我好摆脱这二十多年的痛苦!”
“什么?你杀了他们?”公主脸色惨白,身形不住摇晃,身边的宫女急忙上前扶住她,被她一把推开。
“是的,在起兵之前,我已经秘密地潜入他们的住处,亲手杀了他们。哼,你以为老三藏在麒麟山上我就找不到他了么?我的耳目众多,当然也包括跪在这里表忠心的一些人。”说着,二太子的目光扫视着跪在地上的众人。于是,有人发抖,有人流汗,有人脸色惨白。
大殿里寂静下来。
公主的神情突然之间变得镇静自若,她慢慢地坐下来,声音也变得威严起来:“既然如此,我已经无法原谅你了,依据我国刑律,阴谋作乱要处以极刑。看在我们兄妹一场的份上,我可以给你留个全尸。来人,用白绫处以环颈之刑!”
“哈哈哈,来吧,我早就等着这一天呢。不过你要记住,我还会回来的!”二太子仰天狂笑。
“我会回来的!我会回来的!我会回来的!”凄厉怨毒的喊声在大殿里回荡,每个人都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二太子被武士们推了出去。
鲜于灵突然站了起来:“公主,现在首恶已诛,叛军尽伏,但国中百姓已经人心惶惶,国不可一日无君,请公主予以定夺,以安民心,以安军心,以安臣心。”
公主神色威严,道:“大太子、三太子已经遇害,君主一事还请各位大臣商议定夺。”
鲜于灵沉思半晌:“我国王室直亲,目前仅剩公主一人,且公主英明神武,刚毅决断,几年来已辅佐大王处理了许多朝廷大事,才华已现!”他转身面向跪倒在地的众人,朗声道:“各位,当前大乱刚刚平定,龙不可一日无首,国不可一日无君,公主在大王生前就已经辅佐朝政,且政绩斐然,我提议,由贞惠公主继承王位!”
众人愕然,面面相觑。一个须发尽百的老臣趋膝向前,颤声道:“鲜于将军,此事万万不可,自古王位就是父传子,子传孙,绝无女嗣继位之先例。不可乱了宗法啊!”“是啊,是啊。”附和之声大起,大殿里顿时人声鼎沸,嘈杂不堪,所闻处尽是反对之声。
突然,一个清亮的女声响起:“各位,请肃静,先王遗诏在此,跪下接诏!”众人一楞,循声望去,看见一个宫女神情肃然,手捧一卷黄绫站在公主旁边,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众人狐疑着跪下。也有少数人站立不跪,静待下文。
“余观膝下三子一女,大王子醉心享乐,不思进取,难传大宝;二王子为人阴沉,举止诡异,不可传位。三王子少年老成,心思缜密,然性格软弱犹疑,难成大器。惟四女贞惠,性贤淑,气沉稳,善绝断,协余理政,井井有条,余心甚慰。夫祖宗制法,依天时,按地利,从人和,依势而行,变通而制。我辈岂可拘泥执囿而不自拔。故余遗命,传位四女贞惠,期贞惠以民生为重,深自躬省,开千古局面为一新,是我国幸甚,臣民幸甚。众臣民当遵循余命,不得违抗。此嘱。”在宫女朗读遗诏时,公主猛地抬头,久久地凝视着她,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神色十分古怪和复杂。
大殿里静了半晌,还是那个老臣颤声问道:“我们怎么知道这遗诏是真是假?”
那个宫女亮出一件物事,朗声道:“玉玺在此,各位还有什么异议?”玉玺一出,那几个站立不跪的人也慌忙跪倒,满脸诚惶诚恐之色。
“恭贺贞惠公主继承王位,我王千岁千岁千千岁!”唱咏之声大响,其中,以那个老臣的声音最为响亮。众人叩头如捣蒜。那个诵读遗诏的宫女深深地望了公主一眼,轻轻跪倒,恭谨地用双手捧着遗诏和玉玺,垂首向地。公主慢慢地站起,神情复杂地望了这个宫女一眼,银牙一咬,接过了遗诏和玉玺。在众人的拜贺之声,她仰头向天,秀目中包含热泪,口中喃喃道:“父王,形势已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请原谅您这不孝的女儿吧,我不能让祖先历尽千辛万苦建立起的高句丽王朝葬送在今天的这场大危机之中,即使前面是刀山火海,女儿也只能向前走了!”
公主神色威严,坐回座位,右手一挥,众人立即停止了唱颂,分别以含义不同的目光望着这个新登基的女王。
女王威严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今日,余初登大宝,有三个决定要向大家宣布!”
“首先,参与二太子谋反阴谋的大臣官员,皆系为花言巧语所惑,首恶已除,从着不论官职尊卑,既往不咎,一律免于处罚,希今后努力做事,为我国民尽职尽责。本王说话算话。”
“千岁”之声大作,不少人偷偷地擦了把冷汗。
“第二,按国礼大葬二太子,虽然他罪恶滔天,但他毕竟是我的亲哥哥,我不想让父王的在天之灵再看到兄弟圉于墙外的悲剧发生。”
“第三,封鲜于灵将军为镇国元帅,统领全国军马。”
“谢大王!”鲜于灵恭谨地叩拜。
不少人吸了口凉气,随即敬畏地望向器宇轩昂的鲜于灵,有人已经向他露出了谄媚与巴结的笑容。
“鲜于元帅,请亲率军马维护国内治安,如有反常,先斩后奏!退朝!”
“是!”
坐在横梁上的司马雨燕忽然眼前一阵发黑,掉下横梁! 第十六章 盗墓贼的如意算盘
在离白村不远的一个山洞里,曲弯弯沉着脸,一言不发,宋家三兄弟正惶恐地望着他。
“师,师父,我们现在怎么办?”宋关英忍不住开了口。
“哼,你们先出去找点吃的,记住,一定要弄几瓶酒来,晚上我们有行动。还有,设法弄到几把铁锹。”曲弯弯阴郁地说道。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前面不停跳跃的篝火。宋家三兄弟对视了一眼,默默地出去了。
曲弯弯侧耳细听,听到三兄弟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他放心地长出了一口气,坐了下来,一边烤火取暖,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卷羊皮卷来,慢慢地展开,仔细地察看。口中喃喃自语:“白村,东北角,太子坟。”他舔了舔嘴唇,眼睛里放出贪婪的光芒。他郑重地将羊皮卷放入怀中,顺手向篝火里填了些木头。面对着劈啪作响的篝火,他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之中。
那年,他在西安附近作案,一口气连盗了四座古墓,一无所得,正当他丧气地准备收手的时候,第四座古墓旁边一个小小的土包引起了他的注意。根据他刚才盗墓的发现,这四座古墓都是唐朝外国使臣的坟墓,地位也算显赫,可惜都被他人捷足先登了。这个土包下面埋葬着的是谁呢?两手空空的他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掘进了这座坟墓。墓室中除了一具骸骨,空空荡荡,看来先来者已经洗劫了这里。他失望地叹了口气,正要离开,那具骸骨突然散开,吓了他一大跳。当他战战兢兢地拿着手电筒查看时,发现了一卷羊皮卷静静地放在散乱的骸骨下面。他不假思索地一把抓起塞进怀中,这时,墓穴里忽然起了一阵怪风,一下子变得阴森森的,他的头发都乍了起来,拼命地爬出了这座古墓。
出了这座古墓,他感觉非常的不舒服,在他的身体里,他好象感觉刚才在墓里所受侵袭的阴风,似乎正在体内做怪。他长出了一口气,感觉一种难以抑制的欲望正在他心中升起。他望了望周围,似乎并没有人声,远处,传来了犬吠声,他眼睛一亮,有犬吠的地方肯定有人烟。他眼珠一转,身形一跃,身形向着漆黑的远处如一道轻烟似地奔去。
手下的少女在惊恐地呼救,曲弯弯重重地一记耳光,少女惊呼一声昏厥了过去。曲弯弯狞笑了一声,双手撕开了少女的衣服,少女晶莹洁白的肌肤露了出来。他的眼睛放出了野兽的光芒,喘息着,忽然狂嗥一声,整个身体压了上去。
突然,曲弯弯感觉身后一片凉意,他的肌肉绷紧了,然而他没有回头,他感觉,如果自己一回头,会有很大很大的危险。他伏在少女的身上,悄无声息,突然沉声喝道:“来者何人?何鬼鬼祟祟,作宵小之状?”“哈哈哈哈,你这蟊贼,居然倒打一耙,反诬贫僧为宵小之辈,我已经跟踪你半天了,今天,遇上我算是你倒霉,我会让你死而瞑目的。”“哗啷啷!”一声声响,曲弯弯全身僵硬,脸色惨白,慢慢地转过身来,不远处,在模糊的星光下,一个怒目圆睁,长剑出鞘,一身月白衣裳的和尚正静静地站在他的前面。曲弯弯整顿了一下衣裳,嘴角似笑非笑地咧了一下,慢慢地从腰间拔出一把形状奇特的长剑,沉声说道:“先师有训,撞破我生意的人一律杀无赦!那么,今天,算你该死在我的剑之下,领死吧!”说罢,他身形晃动,连向面前的和尚攻出了四剑,剑招辛辣,剑剑指向和尚的要害。和尚轻轻一笑,身形展动,手中长剑斜斜一指,曲弯弯忽然感觉一种沉重的压力向他袭来,他的额头已经出现了汗珠,手中弯剑勉力挥出,突然,他的胸口一凉,向后便倒。和尚跃前一步,忽然身形停顿下来,目光转向正昏厥的少女,他踌躇了一下,然后脱下身上的衣裳,轻轻地盖在她的身上。曲弯弯趁机跃起,尽管胸前疼痛欲裂,但他还是挣扎着向远处跃出,蓦地,他停住身形,嘶哑着声音问道:“敢问大师法号如何?”那个和尚一声朗笑:“臭贼,你还想找老子报仇不成?听清了,老子法号逸远,今日本应一剑砍死你这个采花贼,但我佛慈悲,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就饶你一条小命,今后再让我看到你,我绝不客气,滚吧!”曲弯弯口中喃喃道:“逸远,逸远,我会记住你的!”他无比恶毒地望了望和尚,勉力支撑着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第二天,当他躺在一个肮脏的小招待所的房间里痛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他的心里充满了对这个武艺高强的和尚的仇恨。他恶毒地诅咒、漫骂着,疯狂地摔打着房间里的东西,吓得走廊里的服务员躲了出去。老板过来想和他理论理论,看见他疯狂的、已不似人类的眼神,也吓得夺门而逃,然而他并没有报警,因为曲弯弯入住时给了他不少钱,这年月,有钱就是大爷,老板很尊重钱,因此也就很尊重曲弯弯疯狂的举动。
当疯狂的曲弯弯终于平静下来时,他忽然想起来怀中的那卷羊皮卷,于是拿出来仔细地观看。令他惊异的是,那座墓穴的主人居然是唐朝时古朝鲜派遣前来朝拜的官员,他在羊皮卷中记载了在长安时的种种经历和听到的各种奇闻逸事。忽然,一段文字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夫东北苦寒之地,有国名高句丽,国力强盛,疆土辽远。传位二十八代王。值二十七代王执政,忽宫廷内乱,二太子拥兵叛逆,诛杀两兄,后兵败被缚,处以白绫环颈之刑。众臣拥立王四女贞惠公主为王。贞惠者,奇女也,性宽和刚毅,有决断,系王朝惟一女王。不记前嫌,厚葬其兄,陪葬无数,并派遣戍卒一队常年守灵。太子墓穴葬于长白山下,戍卒繁衍子嗣,自成小村落,名曰白村。后高句丽为我朝新罗所灭,王贞惠不知所终。”
“陪葬无数,陪葬无数!”曲弯弯嘟囔着,眼睛里放出贪婪的光芒,甚至连身上的疼痛也忘记了,手也开始痒了起来。他倒在床上,想象着太子墓穴里的陪葬物品。可是他突然叹了口气:“唉,东北地幅辽阔,想找这样的小村庄无疑是大海捞针,难啊!”但是这个太子坟却牢牢地印在他的脑海之中。
伤愈之后,曲弯弯不敢再在西安停留,而是溜到了河南开封,伺机盗墓。一日,他在开封郊区附近游荡,希图寻找有价值的古墓。一伙正在打架的人吸引了他的目光,十多个河南壮汉正在追打三个东北口音的小伙子,那三个小伙子身手居然不错,很有武术功底,可惜寡不敌众,节节败退,其中一个面目奇丑的小伙子一边厮打,一边高呼:“大哥二哥,你们快跑,我们回白村再会合。”“白村?”曲弯弯心中一动,难道他们几个就是羊皮卷中提到的白村的人么?他不假思索,冲上前去,三拳两脚将那十几个河南壮汉打得落荒而逃。那三个小伙子惊讶地看着他,被他的身手所折服,齐齐跪倒,感谢救命之恩。曲弯弯慢慢地用言语套问他们,不由大喜过望,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无费功夫。原来他们就是羊皮卷中提到白村的子弟,而且他们也居然知道太子坟!他一边盘算着,一边答应了他们的请求,收他们三兄弟为徒弟,并承诺为他们报仇。
“师父,师父!”几声呼喝打断了曲弯弯的回忆,他下意识地跳起来,冷冷地望着山洞的入口。 第十七章 司马雨燕到了哪里
宋家三兄弟回来了,带回来的饭菜居然很丰盛,有酒有肉,曲弯弯大马金刀地坐下来,开始吃喝,宋关英小心地伺候着。宋关雄向宋关飞使了个眼色,宋关飞会意地点点头,二人齐声道:“师父请慢用,我们出去一下。”曲弯弯微微点了点头,一边大吃大喝,一边望着他们出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微笑。
宋关飞走出山洞,急不可耐地对宋关雄说道:“老二,怎么办?父母生前告诉我们家里院子里的石桌下面埋有异宝,经常夜晚放出红光,可是我们没来得及发掘就被吕家赶走了,那天晚上,又被那小子强出头搅了我们的好事,我们现在应该再去那里看看,要是挖出来准会卖个好价钱,那我们买回祖屋的愿望就会实现了。”宋关雄瞪了他一眼:“你疯了?光是那个年轻人我们就对付不了,再加上连师父都打不过的郑伯,我们怎么回去?”宋关飞丧气地低下头,用脚随意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头,嘟囔着:“哼,师父口口声声要替我们报仇,可是连郑伯也打不过,再说,我总是感觉他阴森森的,难道他真是个盗墓贼?祖屋买不回来,我看父母在地下是难闭上眼睛了。”宋关雄摇了摇头:“老三,你以为父母在世的时候没有挖过石桌下面么?有一天你睡的太死,石桌那儿又发出红光。父母叫起我和大哥,在那里挖掘,说来奇怪,挖了几锹就再也挖不动了。父母十分诧异,告诉我们不要轻举妄动,以后,就再也没有动过那里。那天晚上,要不是你执意要挖,我和大哥也不会同意的。唉!”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山洞里,曲弯弯打了个饱嗝,问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了?”“天快黑了,师父。”宋关英恭谨地答道。“差不多了,你去把他们两个叫回来,我有话说。”
宋家三兄弟团团坐着,望着神色诡秘的曲弯弯。曲弯弯忽然神色一肃:“你们跟了我这么长时间,一直不知道我的来历,我今天就告诉你们。逐月刀说的没错,我是个盗墓的,不过我一点也不感到自卑,相反,我感到很自豪。盗墓是件古老的职业,从人类开始意识到死亡并出现丧葬文化的时候,盗墓者就已经出现了。人类很自私,在死的时候也要把生前的富贵带到自己的墓穴之中,盗墓者的伟大就在于打破人类的自私,让他们深埋在地下的财富重见天日。当然,这种职业是有风险的,但收入是丰厚的。不瞒你们说,我现在在国外的存款有几千万。在这个世界上,有了钱就有了一切,有了钱什么事做不成?跟着我好好干,别说你们想买回你们的祖宅,就是想买下整个白村都不算什么。”
三兄弟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宋关英低声问道:“师父,你想要我们做什么呢?”“太子坟!”曲弯弯的眼神忽然凌厉了起来。“我告诉你们,你们村的这座太子坟大有来头,是古代一个王国太子的坟墓,坟里面有无数的金银财宝,你们随便拿上一件,就够你们一生受用无穷了,今天晚上,我们就要去太子坟,让坟里的财富重见天光!放心,我绝不会亏待你们的,事成之后我给你们一千万!怎么样?如果不想干你们就退出,我自己享受这一大笔财富。”
宋关英和宋关雄兀自沉吟,宋关飞却叫了起来:“干,为什么不干?一千万啊,我们可以做很多事情呢,可以买回我们的祖宅,让死去的父母安心啊!”二人仍在沉吟,宋关英跳了起来:“大哥二哥,我们这些年受了多少苦啊?我们颠沛流离地究竟为了什么?我们与世无争,却受到那些富人和狗官的欺负,那些作恶的人却活的逍遥自在,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他们有钱而我们是穷光蛋。如果我们有一大笔钱,看谁还敢欺负我们?”他放低了声音:“大哥二哥,我这几天偷偷地打听了,钟汉雄那狗官已经死了,吕家的两个仇人也死了,听说他们的儿子在Y城,我们慢慢再收拾他。现在我们还向谁报仇呢?干脆弄它一笔钱,我们哥三个快乐逍遥一世!”宋关英和宋关雄被打动了,他们对视了一眼,终于点了点头。曲弯弯冷冰冰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好,既然你们做了决定,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坐一条船了。现在,休息一会,我们要很晚才能动手。”
秦村长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向昏迷在地上的司马雨燕走了过去,突然间,他的眼睛惊恐地张大了,地上的司马雨燕像太阳下的水蒸汽一样,慢慢地,从脚到头,不见了!他惶惑地环顾着四周,四周是那么的静寂,毫无异状。他又揉了揉眼睛,刚才还在眼前的司马雨燕真的不见了!他慢慢地后退,忽然猛地转身,疯狂地撒腿便跑!
“咚”的一声,司马雨燕重重地摔在大殿上的青砖之上,她一直认为自己是处在一个梦幻之中,但迅速传遍全身的疼痛随即让她感觉自己竟然是处在现实世界之中。顿时,她失去了知觉。
“有刺客,护驾!”鲜于灵“仓啷啷”一声拔出长剑,武士们蜂拥而至,将昏厥的司马雨燕抬到大殿中央。众大臣七嘴八舌,议论纷纷:“这女子发型奇特,衣饰古怪,非我国人士。”“凌空而落,非妖即孽,定为妖女!”贞惠公主站起身,向司马雨燕走来,那双明若秋水的秀目仔细地打量着昏迷中司马雨燕那秀丽的脸庞,似有所动,她转身向着身旁的重臣,淡淡地说道:“余初登大宝,上天即惠顾我朝,赐下无双美女,以示祥瑞。春娥,把她扶到我的房间,待她醒来,我要亲自询问。众臣等,各执所事,退朝。”众臣诺诺而退。大殿中,只有鲜于灵痴痴地站在那里没有动,贞惠公主皱了皱眉:“鲜于将军,为何还不退下?”鲜于灵像忽然从梦中惊醒一样,连忙回答:“不知大王还有什么事情吩咐,故此等候。”贞惠公主挥了挥手:“大乱刚定,你要做的事情很多,去吧,我要休息了。”说罢,头也不回地去了,鲜于灵痴痴地望着她那绰约的背影,似乎已被她绝世的风采所倾倒。
春娥轻轻地将司马雨燕放在床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庞和奇怪的衣服,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司马雨燕的牛仔裤,随即又像触电一样缩了回来,这种奇怪的粗糙和坚实的感觉是她从来没有体验过的。她无比疑惑地望着床上这个奇怪的女人,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身后脚步声响,她猛地回头,见贞惠公主面若沉水地进来,慢慢地坐下,神情奇特地望着她,她垂着双手,低着头:“春娥,你可知罪?”忽然,贞惠公主厉声喝道。春娥双膝跪倒,低着头,轻声说道:“奴婢知罪。”“你为何擅自篡改先王遗诏?你可知此举已陷我于不忠不孝不义之地?”春娥慢慢抬起头来,眼睛里已含满了泪水:“公主,奴婢此举,实非得已。先王去世,大太子、三太子先后遇害,而朝中重臣皆怀有异心,公主您如果不挺身而出,力擎这将倾大厦,我高勾丽王朝真的要就此灭亡了!所以,在鲜于将军提议推选您为王,而众臣纷纷反对的时候,我灵机一动,矫宣遗诏,并出示玉玺,方顺利推您为王。现在您已经登上了大宝,就是将奴婢千刀万剐,奴婢也心甘情愿!”
良久良久,贞惠公主叹息了一声,沉重地说道:“春娥,你起来吧,从今天开始,你我姐妹相称!”春娥惶惑地摇头:“不,公主,奴婢情愿永远伺奉你!”
床上忽然一阵响动,二人闻声回头,见司马雨燕慢慢睁开了眼睛,她已经醒了过来! 第十八章 有女怀春
贞惠公主和春娥上前察看司马雨燕的情况。司马雨燕茫然地四顾着这陌生的环境,当她看到两个服饰怪异,发髻高盘的女人正以疑惑和关切的目光注视着她时,她惊呼了一声,猛地坐了起来,颤声道:“你们是谁?这里是哪里?”贞惠公主微微一笑,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余乃高句丽朝贞惠女王,你是谁?为什么躲在大殿的横梁上?难道你想刺杀本王么?”司马雨燕听得一头雾水,完全不明所以,她环顾着这个房间里富贵的摆设,猛地跳下床来,大声喊道:“我要回白村,我要找苏林!”贞惠公主惊愕地望着她:“我朝版图并没有白村这个地方,苏林又是谁?”司马雨燕楞楞地望着眼前这位明艳逼人的女人,忽然呻吟了一声,用手抱住了头。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贞惠公主在她身后沉静地问道。她喃喃地答道:“我叫司马雨燕,请问这里是哪里?现在是公元多少年?”贞惠公主走了过来,将手轻轻地放在她的肩膀上:“很美的名字。这里是本王的寝宫,现在是贞惠元年,公元是什么意思?”司马雨燕的泪水流了出来:“我是到白村来看我舅舅的,我还得回单位实习呢,天哪,这到底是怎么了?这难道是个可怕噩梦吗?上帝啊,快让我醒过来吧!”贞惠公主和春娥对望了一眼,对司马雨燕的话迷惑不解,都摇了摇头。贞惠公主想了一下,说道:“司马姑娘,我不管你是从哪里来的,也不管你说的话有多奇怪,我只是对你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我相信你是不会对本王有所伤害的。这样吧,你先暂时在我这里住下来,我再派人细细寻访你说的白村的这个地方,然后送你回去,你看如何?”司马雨燕看着她奇怪的服饰,绝望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听天由命吧。”
“禀大王,鲜于将军求见。”一个声音在门外响起,话音未落,鲜于灵已走了进来。贞惠公主眉头微皱,慢慢地坐了下来,沉声问道:“鲜于将军,本王并未召唤你,有什么紧急事务么?”鲜于灵望了望春娥和司马雨燕,说道:“这个女人来路不明,臣恐怕她会对大王不利,因此前来探视。”贞惠公主摇了摇头:“没关系,本王决定将她留在身边。”鲜于灵上前一步,大声说道:“大王,此事万万不可,应该将这个女人交给本元帅,我详加审讯后方能定夺。”贞惠公主凝视着鲜于灵,眉毛慢慢地竖了起来:“鲜于将军,你在教本王如何做事么?”鲜于灵没有回答,居然来了个默认。司马雨燕却几乎气炸了肺,自己莫名其妙地来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碰到了这些莫名其妙的人,听到这些莫名其妙的话,眼前的这个家伙竟然还要把她带走!她盯着鲜于灵,愤怒地说:“你这个家伙给我听着,这双腿是我自己的,我喜欢上哪就上哪,用得着你来操心,你算老几?”鲜于灵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他万万没想到,这个来路古怪的女子居然敢用这种嚣张的口气和他说话,似乎完全没有把他这个手握天下兵权的镇国元帅放在眼里。他慢慢地转身,冷冷地丢下一句话:“跟我到院子里来,我不想让你的血弄脏了大王的房间。”说罢,他走了出去。
司马雨燕哼了一声,要跟着出去,贞惠公主一把拉住她:“你不要出去,有什么事让我和他说。”司马雨燕轻轻地挣脱了她的手,说道:“你不要管,这种狂妄的男人应该好好教训一下。”说罢,她跃了出去。贞惠公主和春娥急忙也跟了出去。
院子里,鲜于灵慢慢地拔出手中的长剑,冷冷地盯着气定神闲的司马雨燕,忽然大吼一声,猛地一剑劈出!鲜于灵满拟这一剑可以将这个奇异嚣张的女人砍成两段,未曾想眼前一花,这个女人的身形突然消失,接着手腕一痛,手中的长剑已脱手飞了出去,“当啷”一声落到了远处。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正潇洒回腿的司马雨燕,又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双手,猛地一咬牙,徒手冲了上去,和司马雨燕游斗在一起。他势大力沉,双拳挥出虎虎有威,但司马雨燕根本就不和他硬打硬拼,只是以灵活的身法在他旁边游走。突然,他的后心挨了重重的一脚,他的身躯猛地飞了出去,跌了在尘埃之中。
“好功夫!”从附近突然传来一阵喝彩之声,随即一个人鼓起掌来。正好整以暇地收势的司马雨燕循声望去,猛地眼睛一亮,大喊一声:“苏林!”随即奔跑过去,纵身一跃,钻进那个人的怀中,笑靥如花。
来人一怔,楞楞地看着怀中的司马雨燕,随即轻咳了一声,不无尴尬地轻轻地推开了她。司马雨燕高兴得又蹦又跳:“苏林,又看到你真好,你不知道我的经历有多传奇呢。”忽然,她停顿了话语,奇怪地望着一身武士打扮的来人:“苏林,你,你怎么穿成这样子?准备演电视剧么?”来人英俊的脸庞带着笑意:“姑娘,我不叫苏林,我叫追风子。你认错人了。”司马雨燕楞在那里。追风子那双明若秋水的眼睛深深地注视着贞惠公主:“大王,臣前来问安。”贞惠公主面沉如水的秀美的脸庞立刻发生了变化,像微风吹皱了一池春水,像清风吹散了满天的阴霾,像山中的百花一起怒放,一双秀目流露出无限的深情与眷恋。四目相对,两个人在无声地对话。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花香。
“你,你来了?”贞惠公主颤抖着声音开口。“是的,我还带来了你最心爱的金达莱花,祝贺你荣登大宝。”贞惠公主的脸上泛起了红晕,大殿中号令群臣的威仪已然荡然无存。她轻声说道:“荣登大宝,荣登大宝,我倒宁愿和你浪迹江湖,过那种无拘无束的生活。”她转过头,奇怪地望着正在看着追风子发愣的司马雨燕:“姑娘,你认识他么?”司马雨燕摇摇头:“我有个好朋友和他长得非常相象,看来是我认错人了。”正在狼狈爬起的鲜于灵恨恨地盯着她,恨不得一口吃了她。当他看到追风子的时候,神情一肃,拱手道:“师兄,你来了?”追风子淡淡地点了点头。贞惠公主忽然正色说道:“鲜于元帅,我决定将司马姑娘留在我的身边,关于这一点你不必再争论了,你对本王的关心我很感动。现在,你要做的事情很多,退下吧。”鲜于灵久久地盯着她那艳若鲜花的俏脸,神色十分复杂,终于低低地应了一声,低着头慢慢地走了出去。“春娥,收拾房间,将司马姑娘安顿下来。”“是!”春娥应了一声,亲热地牵着司马雨燕的手走了。院子里,只留下她和正淡淡微笑的追风子。贞惠公主慢慢地走向追风子,忽然嘤咛一声,投入到追风子坚实的胸怀之中。追风子有力的双臂紧紧地搂着她,轻声说:“在来的时候,我看到路边开着一束好美好美的金达莱花,我采了下来,我知道,你最喜欢的就是金达莱。”说罢,他松开了她,从背囊中拿出了一束开得蓬蓬勃勃的金达莱,她忘情地嗅着那淡淡的花香。娇艳的人面和怒放的鲜花相互交映,是花美,还是人更美,追风子已无暇分辨,因为,她的双手已经环绕着他,温热的樱唇已经封住了他的嘴唇。微风徐来,院子里的花树轻轻摇晃,几片花瓣轻轻地落到了他们的身上。
门口,一双眼睛正偷偷地注视着他们,嫉妒和欲望的火焰在眼睛里熊熊地燃烧! 第十九章 夜探太子坟
夜,已经很深了。正闭目养神的曲弯弯忽然睁开了眼睛,低沉地说:“是时候了,我们出发!”宋家三兄弟站起身来。曲弯弯慢慢地拿出一件物事,这件物事形状十分奇特,类似于东北人家烧火用的炉铲,铁质长把,铲夹宽2寸左右,呈“U”字半圆形,铲子的下端一个铁质的螺旋状的东西。宋关飞好奇地问道:“师父,这是什么东西?带着它干什么?”曲弯弯怪异地笑了笑:“今天晚上我们要发财,全靠这东西呢。这东西是我们行业的一个不世出的奇才发明的。这个奇才名字叫做李鸭子,是洛阳氓山南麓马家坡人氏,是我们行业中的杰出人物,为了纪念他,我们把他发明的这个东西叫做洛阳铲。”他摇摇头:“别耽误时间了,我们走吧。”四人出了山洞。
夜,真的很深了,满天的星星在不安地眨着眼睛,黑黢黢的村子里,不时传来几声狗叫。今夜无月。四人小心地避开村子,终于来到了通向太子坟的那条小路。宋关英忽然停住了脚步,不安地说:“师父,我们回来这两天,我隐约听说太子坟这里不太平,在这里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了。”宋关雄和宋关飞也迟疑地停住了脚步,恐惧地望着曲弯弯。曲弯弯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道:“老子盗的墓多了去了,什么事情没见过,放心,这个世界没有鬼的,否则,我早就去见阎王了。为了一千万,怕什么?”宋家三兄弟交换了一下眼神,点点头,于是四人重新上路。
小路,弯弯曲曲,路旁的树林里黑乎乎的,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四人悄无声息地走着,一种不安的情绪悄悄地在他们的心中弥漫,这里,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得能让他们清晰地听到自己激烈的心跳声。路,继续向前延伸,伸进黑夜之中,似乎通向一个遥远而不可知的未来。“咕咚”一声,走在最前面带路的宋关飞突然被什么东西拌倒,把其他三人吓了一大跳。宋关飞骂骂咧咧地站起身来,一边拍打着身上的尘土,一边向拌倒他的东西踢了一脚,“当啷”一声,一个东西向前滚去。曲弯弯忽然迅捷地扑上去,一把抓住那个滚动的东西,拧亮了手中的手电筒,仔细地观察。昏黄的光圈下,这个东西竟然是只碗,黑黑的,曲弯弯从背囊中拿出一块砂纸,用力地擦拭它。渐渐地,这只碗在光圈下发出了金黄色的光芒,古朴的图案和花纹也渐渐地清晰。曲弯弯嘶哑着嗓子:“这是只金碗啊!你他妈的差点把它踢飞了。”四个人头聚集在这只碗的上方,八只贪婪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它。曲弯弯喃喃道:“看它的花纹和图案,这只碗最晚是唐代以前的东西,我们他妈的发达了!”他小心地把碗放进了背囊之中,迅速站起身来:“快走,快走,还没到太子坟就有大收获,那坟里不知道还有什么奇珍异宝呢,让我们今天晚上大干一场。”四人加快了脚步。
路,终于到了尽头,石人石马依稀可见。曲弯弯倒吸了一口冷气,他被太子坟的巍峨所震惊了!眼前是一片宽阔的平地,星光下,一座高大的坟墓静静地矗立在那里,十多座体型略小的坟墓错错落落地环绕着这座神秘的坟墓。更令他讶异的是,远远看去,那座高大的坟墓竟然象一座小小的金字塔!宋家三兄弟急不可耐地跑到最高大的坟墓前,低声说:“师父,这座坟就是太子坟!”曲弯弯却没有像他们那样急迫,而是站在原地,贪婪地打量着这个神秘的墓穴群,口中念念有词:“发了,这回我可发达了,哈哈,没想到能在东北干完我最后一票买卖。”他拧亮手电,四处照射着,似乎在寻觅着什么。宋关飞跑了过来,问道:“师父,你在找什么?”曲弯弯横睨了他一眼:“墓碑,墓碑在哪?”宋关飞连跑带颠地将曲弯弯领到最高大的那座坟墓前,星光下,在太子坟的左右两侧,各矗立着一块墓碑。曲弯弯沉吟了一下,走向左边的墓碑,用手电仔细地看着墓碑上的文字,很快,他失望地站起身来,摇摇头,喃喃道:“这是他妈的什么文字?怎么一个字也不认识?”宋关英道:“我们村子里没有一个人认识这上面的文字,管他干什么,咱们开挖吧。”曲弯弯冷笑了一声:“看懂墓碑上的文字是盗墓能否成功的前提条件,你知道什么。”宋关英垂下头,不做声了。
曲弯弯抬起眼,仔细观察着太子坟,猛然大吃了一惊。眼前的太子坟并非是中原地区的土坟,而是用一块块整齐的青石堆砌而成,层层而上,形成一个高大的梯形。顶部,一块巨大的石头封住了坟墓的顶部,远远看去,上面似乎还留有一个小门。蓦地,他的脑中闪出了四个字:“积石为封!”他记得,他的师父曾经对他说过:“北疆古代时曾有一个古王国,其丧制与中原不同,中原坟墓均用黄土封顶,墓形如一个馒头。而此王国则用石头构筑墓穴,称为‘积石为封’。可惜王国早亡,王公贵族坟墓已经散落无考,一直也没有缘法遇到,实在是遗憾。”当时他不以为然。没想到今天竟然机缘巧合,碰到了他师父曾说过的古王国的坟墓,而坟墓名为太子坟,一定是王室宗亲,随葬物品肯定价值连城!想到这里,他的眼睛亮了起来,在黑暗中熠熠发光。他转向宋家三兄弟,说道:“最上面你们去过么?”宋关飞抢着答道:“我们小时候经常爬上去玩,听老人讲,最上面的那块大石头有十多吨重,真不知道是怎么放上去的。”曲弯弯倒吸了一口冷气,瞥了瞥脚下的背囊,心中暗想:“他妈的,这块石头居然这么重,这点炸药根本不够用。”曲弯弯又问道:“上面是不是有个小门?”宋关飞惊讶地说:“这么高,这么黑你居然也能够看到,师父的眼力可真够好的。”曲弯弯哼了一声,紧了紧手脸,顺着堆砌坟墓的石头向上爬去,宋家三兄弟仰头望着他的身影渐渐地变小。
曲弯弯轻轻地喘息着,终于爬到了坟墓的最顶端。黑暗中,他锐利的眼睛看到,面前果然有两扇小门,门上居然还有两个石制的门环。他仔细地抚摩着这两扇小门并轻轻地敲击着,不久,他失望地松开了手,这两扇小门竟然也是用整块的青石做成的,虽然面积不大,但从声音来看,十分厚重,他估计了一下,这两块石头至少也得几吨重。而脚下的石头嵌接的十分紧密,竟然毫无缝隙,根本无从下手。他一生盗墓无数,但都是中原的土坟,十分容易得手,但这种石头堆砌的坟墓他却第一次遇到。他面对着面前的大石和两扇小门发了一会呆,设计了无数种方案,但都被他放弃了,带着失望的心情他慢慢地爬了下去。
“师父,怎么样?”宋家三兄弟期待地望着曲弯弯。曲弯弯摇摇头:“这座墓建造的太结实了,在上面根本没有办法打开它。”宋家三兄弟失望地叹了口气:“那怎么办?”曲弯弯慢慢地拿出洛阳铲,说道:“上面不行再尝试尝试下面。”他用力地将洛阳铲插到地上,用力摇晃了一下,然后将它提了上来,蹲下身去,仔细地观察着铲子所带上来的泥土,放在一旁。然后再将洛阳铲插到地上,如此反复多次。曲弯弯终于停止了这神秘的举动,久久地观察着最后一铲带上来的泥土,并不时地嗅着,甚至捏了一小撮泥土放在口中咀嚼。忽然,他站起身来,满脸喜色,低沉地说:“如果我的判断没错,这下面居然有一座地宫!”宋家三兄弟面面相觑,一头雾水。曲弯弯向左走了五步,又向前走了三步,忽然停住,喝道:“就是这里了,你们用铁锹向下挖。”三兄弟拿起铁锹,卖力地干了起来。
坑,越来越深了。站在上面的曲弯弯忽然喝了一声:“停!”“咕咚”一声,他跳进坑里,观察着坑底的泥土,忽然,他从泥土里捏出一小段木屑,他仔细地看着它,然后站起身来:“向左下方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满天的星星似乎也困倦了,天空变得更加黑暗了。
“通了!通了!师父快来,我们挖出了一个大窟窿!”宋关飞忽然惊叫起来。曲弯弯用力握了一下拳头,喝道:“你们先出来!关英,你把绳子拿出来,把绳子系到墓碑上,记住,一定要牢牢地系到上面,否则我们就出不去了。”宋关英答应着爬了出来,上去了。“关飞,多点几支火把,伸到窟窿里,让里面的垢气出来。”“知道了,师父。”宋关飞的声音充满了喜悦,居然哼起了小调。
长长的绳子顺着窟窿垂了下去,几束火把也已经燃烧尽了。曲弯弯拣起一块小石头,向窟窿里扔进去,半天才听到微弱的回声。曲弯弯惊讶道:“听声音,这地宫不小。关英,你顺着绳子先下去。落地后摇几下绳子我们就下去。”宋关英忽然发起抖来,颤声道:“师,师父,我害怕!”曲弯弯厉声说道:“怕什么,有我在呢!你不想要那一千万了?”宋关英一咬牙,抓住绳子,将身体探进勉强能容纳身体的窟窿里,消失了。
曲弯弯他们屏息等待着,忽然,绳子颤动了一下,曲弯弯大喜,背起背囊,抓住绳子,也下去了,宋关雄和宋关飞抓住绳子,也慢慢地从窟窿里消失了。
一米,一米,曲弯弯的脚终于踏到了实处,他心一宽,慢慢地活动着发酸的双手,忽然,一只冰凉的手触到他的脸,他大吃一惊,魂飞魄散! 第二十章 价值连城的宝藏
“师,师父,你下来了?”一个颤抖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曲弯弯长出了一口气,骂道:“他妈的,你差点吓死我,怎么不打开手电呢?”宋关英喃喃道:“太害怕,忘记拿下来了。”绳子颤动着,宋关雄和宋关飞也快落地了。
“咚”的一声闷响,两个人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哎呀哎呀”地痛叫着。曲弯弯一边咒骂着,一边从背囊中摸出手电,用力地按着开关。可是,并没有他所期待的光线的出现。他骂道:“他妈的,这手电筒来的时候我已经检查得好好的,怎么突然不好使了?你们怎么掉下来了?”宋关飞一边呻吟,一边说道:“好,好象是绳子断了!”曲弯弯心头一凉,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曲弯弯的声音因恐惧而变得嘶哑,他感觉口中很苦。他怒声骂道:“他妈的,你们怎么检查的?我不是告诉过你们要系好么?这次完了,我们上不去了!”宋关雄和宋关飞也因为恐惧而停止了呻吟。黑暗中,只能听见四个人沉重的呼吸之声。
忽然,远远的,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光亮,四人心中一喜,聚集目力向那里望去。光亮一点,两点,三点,越来越多了,越来越亮了,色彩还十分斑斓。终于,这个神秘的地下宫殿变得十分的明亮!四个人忽然之间变得目瞪口呆!他们看见,在这个巨大的地下宫殿中央,竟然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一个身材魁梧、金甲荷戟的武士方阵!而且为数众多!宋关英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带着哭腔颤抖地说:“师父,师父,这,这里面有人!”宋关雄和宋关飞向他爬过去,三兄弟紧紧地抱在一起,无声地哭泣起来。曲弯弯的腿也在不停地抖着,也万万没有想到在这里会看到这么诡异莫明的一幕,然而他的身躯站得很直,锐利的眼睛向这个神秘的武士方阵打量着。方阵沉寂着,毫无声息。他咬了咬牙,横下心,心中暗想:“是死是活赌一把吧!”他弯下腰,摸索到一个小石头,握在手中,力凝右臂,向着离他最近的一个闭目的金甲武士掷去!“啪”的一声,声如败革,那个武士摇晃了一下,“砰”的一声倒在地上。曲弯弯屏住呼吸,紧张地望着倒下的武士,良久良久,毫无异常的情况发生。他长出了一口气,心中嘀咕着:“他妈的,看来是制作的陪葬的武士,吓死我了,光听说秦始皇陵的地宫里有兵马俑方阵,自己算是盗墓界的顶尖高手,惟一无可奈何的就是秦始皇陵的地宫,始终无法得手。没想到这座太子坟的地宫里居然也有方阵,这倒是闻所未闻。唉,自己阴差阳错地干起了盗墓,如果自己是学考古的,把这一发现公布于世,肯定在世界历史界引起轰动,老子也就成名了。”思绪万千中,他的目光猛然被身旁正放射着光芒的墙壁久久地吸引住了。他忽然猛地扑到墙壁前,仔细的察看着,高呼起来:“天啊,这墙壁上镶嵌的都是夜明珠和宝石,怪不得这里这么明亮,这里是个大宝藏啊!”宋家三兄弟闻言也弹起身来,宋关雄和宋关飞甚至忘记了身上的疼痛,像恶狼似地扑到墙壁前,宋关飞用手狠狠地抠着墙壁上的宝石。“住手!他妈的你们住手!这些都是我的!”曲弯弯怒吼着。宋关英喘着粗气,慢慢地回过头来:“什么,这些都是你的?你凭什么?”曲弯弯的眼睛都快瞪了出来:“凭什么?就凭我是你们的师父!”“师父?哼!”宋关英不屑地转过头去,继续和他的两个正在狂热工作的兄弟抠着宝石。曲弯弯愤怒地望着他们,忽然之间平静下来,眼睛转了转,沉声说道:“好了,我说错了,这里所有的宝贝都是我们共有的,你们出的力最多,理应多得,我只拿我那一份就行了。”宋关英头也不回地说:“那就这么定了,我们兄弟中我是老大,我要多拿一份。”宋关飞蓦地停住了手,充血的眼睛盯着宋关英,气愤地说:“我们都是一母所生的,凭什么你要多拿一份?”宋关雄也慢悠悠地开了口:“这话说的确实不对,我们在外面流浪的时候,为了糊口摆场子卖艺,你们一个吆喝作秀,一个拿帽子转圈收钱,只有我遭的罪最多。什么胸口碎大石,什么咽喉顶钢枪,什么油锤贯大顶,那一项不是我担纲主演?按道理说,我应该多拿一份。”宋关英霍地转过身来,盯着他的两个弟弟:“这么说,你们是不准备再管我叫哥了?”宋关飞把脸转到一边:“你要不讲感情,那咱们连兄弟也没得做,我就是要多拿一份!”三兄弟铁青了脸,敌意地互相望着,拳头也慢慢地握了起来。忽然,几声大吼,“乒乒乓乓!”三兄弟打到了一处。
曲弯弯双手抱在胸前,面带微笑,饶有兴致地观看着三兄弟激烈的打斗。三兄弟红了双眼,平时不离不弃的手足兄弟在宝石和夜明珠的映照下变得那么的可憎,双拳虎虎生风,恨不得一下子就将欲分享宝藏的兄弟毙于拳下。在经受了连续的重殴之后,三兄弟都已经摇摇欲坠了。忽然,曲弯弯大喝了一声:“好了,你们这几个家伙,宝石镶在墙上也不会长腿跑了,你们着什么急?咱们还是再四处看看,是否还有其他宝贝,然后再想办法怎么出去!你们还不住手!”这句话果然有效,三兄弟不约而同地停了手,兀自彼此恨恨地对望着。曲弯弯摇摇头:“根据我的判断,肯定还有更大的宝藏,跟我来。”三兄弟喘息着,摇摇晃晃地跟着曲弯弯。
四人穿梭在武士方阵中,曲弯弯嘴里不住“啧啧”做声,称赞道:“他妈的,真是大宝藏,这些武士的金甲随便扒下来一件,拿出去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宋家三兄弟不时抬起头来,仰视着这些身材高大的武士,这些武士一律闭着眼睛,不知用什么材料塑造的,栩栩如生。宋关飞忽然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在这个庞大的方阵中,好象有人在阴险地窥视着他们,这种感觉很不舒服,于是他加快脚步,跟上曲弯弯,将他的两个兄弟抛在身后。忽然,曲弯弯尖叫了一声,向前奔去,宋家三兄弟慌忙跟着跑起来。在他们的眼前,赫然出现了二十多口大铁箱!
铁箱上静静地躺在地上,似乎在讲述一个远古的秘密。曲弯弯颤抖着双手,打开了他面前的一口大铁箱,蓦地,刺眼的光芒让他们都眯起了双眼,等双眼适应了这光芒,他们齐齐吸了口凉气,疯狂地叫起来:“金砖!全都是金砖!”箱子里,整齐地排列着一块块的金砖。随着箱子的依次打开,惊叫声此起彼伏,“金砖!”、“还是金砖!”、“珍珠,哈哈,这箱全是珍珠!”、“这是什么?”“笨蛋,连珊瑚都没见过!”二十多口箱子敞口开着,向他们四人展示这惊人的财富。四个人忽然沉默下来,楞楞地看着这些富贵。
曲弯弯眼睛又转了转,说道:“我只要两箱,剩下的全是你们的。现在,关英和关雄先把一箱金砖抬到我们刚才下来的地方,我自有办法出去。”宋关英和宋关雄兴奋但是费力地抬起一口大箱子,向着来的地方走去。曲弯弯目送着他们的背影远去,脸上露出了邪恶的笑容,转身看了看正弯着腰,贪婪地一把把向衣兜里塞着珍珠的宋关飞,目露凶光,悄悄地从腰间抽出一把尖刀,轻轻一跃,来到他的身后,一把捂住他的嘴,尖刀悄无声息地捅进了他的后心。一声沉闷的惨呼窒息在曲弯弯的手中。曲弯弯迅速将一团棉花塞到宋关飞的伤口里,然后轻轻地然而却是迅速地将尸体拖到了武士方阵里。他迅速地隐藏了自己。等待着另外的两兄弟的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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