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关英和宋关雄满头大汗,费力地将这口箱子搬到了来时的地点,坐在地上不住地喘息。宋关雄看了看宋关英,低声说:“大哥,我们刚才好糊涂,怎么自己打起来了?这么多财富,偏偏要那个盗墓贼在那里指手画脚,真来气。大哥,我们一会到那里时,给老三使个眼色,把师父杀了吧,省得多一个人和我们分财宝。”宋关英沉思了一下,也低声说道:“刚才你在哪里把绳子截断的?”宋关雄悄声说:“离地面不太远,我估计放六个箱子就能够够到了。”宋关英点了点头,阴森森地说:“好,一会动手要出其不意,老家伙武功很高,一定不要让他察觉。”说罢,他擦擦汗,站起身来,向前走去。忽然,一只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捂住他的嘴,然后另一只手重重地拧着他的头。“喀哒”一声,他的颈骨已然折断,他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眼睛大睁着,充满了惊恐和不相信的神情!
宋关雄轻轻地擦了擦手,望着倒在地上的他的兄长,低低地说道:“大哥,我真的不想杀你,可是那绳子不是我截断的,是它自己断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要想出去只能靠那个盗墓贼了,我和老三早就商量好了,等我们一出去就杀了他。我一定多烧点纸钱给你,让你在阴间多享福。”地上,宋关英睁着眼睛,那眼睛已经如死鱼一样!
“啊!”一声惨呼在地宫里回响,宋关雄重重地倒在地上,后心血流如注。曲弯弯擦着手,狞笑着踢了他的尸体一脚:“他妈的,你和你兄弟们又使眼色又偷偷密谋,老子早就看在眼里,现在,你们兄弟们到阴曹地府去做兄弟吧!”
曲弯弯狂笑着在金甲武士方阵中穿行:“哈哈,哈哈,老子是世界上最有钱的人了,我要什么就是什么!这是老子干得最漂亮的一票了。”他像喝醉了酒一样摇晃着身体,甚至还象孩子一样跳了几跳。突然,他停住了脚步,警觉地四处张望着,长期的盗墓生涯使他形成了敏锐的第六感觉,他感觉到,这神秘的地宫里好象,好象有一种阴森的呼吸之声。身后,一个没有荷戟的身材高大的武士正闭目静静站立着,忽然,他睁开了眼睛,那眼睛里竟然放出了妖异的红光!他伸出双手,一把从后面掐住了曲弯弯的喉咙,把他像小鸡一样提了起来,曲弯弯拼命地挣扎,一身高深的武功居然毫无用武之地,慢慢地,他停止了挣扎。武士闭上了眼睛,曲弯弯的尸体晃晃荡荡地挂在他的双手之中。
地宫里的光亮忽然消失了,一切又陷入了无比的黑暗之中,似乎想要掩埋刚发生在这里的一切血腥和罪恶!
“哈哈哈,差不多了,差不多了!”一个阴森疯狂的笑声忽然在地宫里回荡,这个声音,竟然像极了钟汉雄,一个黑影像妖异的精灵开始飞舞!
“差不多了么?”一个更为阴森的声音在地底下轰响。
笑声忽然停顿,不久,一个恭谨的声音响起:“太子,真的差不多了,您就快完成您的大业了。”
“做的不错,钟将军!记住,纯阴之女一定要尽快找到!”
“是,上次我们几乎成功了,可惜功败垂成!属下一定抓紧时间完成!”
“好!”
声音消失了,留下的只是令人窒息的黑暗!
地面上,宋家三兄弟挖出的坑忽然不见了,地面上平整整的,一丝痕迹也没有。
天上的星星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黎明快到了。
苏林一身冷汗,郑明章那沉静的双眸也已失去了往日的冷静,他们两个怔怔地望着满头大汗的秦村长,似乎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半晌,郑明章一字一顿地问道:“你,说,雨燕,她,她,她不见了?”秦村长重重地点了点头,沉重地说:“我已经尽了全力阻止了那个可怕的女人对司马雨燕的迷惑,可是当我想扶起司马姑娘的时候,她居然,居然像水蒸气一样蒸发了!老天,我活了这么大年纪,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诡异的事情。”苏林只觉得满嘴发苦,他紧紧地攥起了拳头,关节在格格作响,叫道:“郑伯,我们还等什么?快到太子坟那里去看看啊。”郑明章点了点头,慢慢地抽出了弯刀,阳光照耀着锋利的刀刃,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不行,我们现在不能到那里去!老郑,我看那个可怕的女人绝非寻常之物,恐怕是太子坟里的东西,而且道行高深。要不是太阳及时出来,恐怕我就得死在她的手里。现在我们不能轻举妄动,得想个万全之策。”秦村长焦急地阻拦着,汗水从他的头上涔涔而下。
“万全之策?万全之策……”郑明章重复着秦村长的话,轻轻地抚摩着手中的弯刀,慢慢地点了点头:“看来,这个太子坟马上就要为祸人间了!”沉思中,他忽然眼睛一亮,望着苏林,轻轻地说道:“苏林,你还记得托你把日匙交给我的那个老人么?”苏林迟疑地说:“是,是你说的土地?”“对,就是他,看来,我们得走一趟了。”秦村长一下子睁大了眼睛,望着神色凝重的郑明章,说道:“你,你真要去找他么?他可是被放逐的啊,能帮忙么?再说,苏林是没有关系,而你去一次会折损阳寿的!”郑明章摇摇头:“形势太严峻了,说什么也得试一下。别说了,我主意已定!秦村长,请你告诉村里人,在我们回来之前,紧闭门户,不要出来随意走动。我和苏林去一趟。村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秦村长用力地点点头,说道:“放心吧,我这把骨头还不算太老,必要时,只牺牲我一个人就是了。”郑明章责怪地望着他:“秦村长,你不要口出不吉之言,放心,你不会有事的,我命由我不由天!”秦村长久久地望着郑明章,眼神变得坚毅起来,他重重地拍了一下郑明章的肩头,默默地转身,出去了。
“郑伯,那,雨燕怎么办?”苏林不安地望着郑明章。郑明章抬眼久久地望着蓝天,眼神里隐藏着一丝不安,缓缓说道:“只能靠她的福分和造化了,有些东西是我们根本无法改变的。”苏林的冷汗又下来了,他不自觉地摸了摸怀中的日匙,它似乎也失去了原有的热力。
二人走出了院门,见村里人神色凝重,纷纷地向家里走去,随即紧闭了门户,看来秦村长已经开始行动了。片刻之间,村子里已经空无一人,显得分外凄清悲凉。郑明章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眼睛里满是悲悯之情,忽然,他长叹了一声:“庶民何辜,竟要遭受天灾人祸!上天,你何颜为天?唉!”苏林望了望四周,他的眼神忽然停滞了,紧张地拽了拽郑明章的衣襟:“郑伯,你发现没有,村子上空好象很奇怪!”郑明章锐利的目光扫视着村子上空,在村子上空,不知什么时候飘来了阵阵的黑烟,慢慢地将村子笼罩起来,好象一口巨大的黑铁锅扣在村子上空,久久不散。太阳也失去了往日的光辉,在飘动的黑烟中时隐时现,疲惫而苍黄。
郑明章神色一凛,神色严重地望着上空的黑烟,急促地说:“苏林,我们得赶紧上路,时间太紧了。”苏林迟疑地问道:“郑伯,我们找王叔坐车去找他么?”郑明章摇摇头:“坐车是找不到他的,你听好,现在,闭上眼睛,如果我不让你睁开眼睛,无论发生了什么状况都不要睁眼。否则,连我也无法帮助你!”说罢,他拔出弯刀,在地上划了一个圆圆的圈子,喝道:“苏林,先进去!”苏林一步跨进圆圈里,郑明章一个鹞子翻身跃入圈内,刀光闪闪烁烁,圈内竟然出现了一个太极图,郑明章稳稳地站在阴鱼的鱼眼上,让苏林站到阳鱼的鱼眼上并闭上眼睛。苏林深深地吸了口气,闭上眼睛,全身放松,进入了一个自然宁静的状态之中。郑明章举起弯刀,直指苍天,双眼炯炯有神,喝道:“神刀逐月,一飞冲天。我师天地,坦荡自然。循环反复,无法无边。疾!”圆圈内的太极图忽然旋转起来,越转越快,越转越快,慢慢地,已经看不清二人的身形,忽然一阵白光闪过,二人均已不见! 第二十二章 白土地
苏林紧紧地闭着眼睛,感觉到身边呼呼的风声,他的身上似乎有些寒意,耳边,传来了若有若无的哭声、窃窃私语声、凄厉的惨叫声,似乎还有雷声、雨声,他的心头忽然泛起了强烈的恐惧之意,他感觉到,如果他睁开眼睛,他将看到一生也难以看到的最恐怖的东西,可是,想睁开眼睛的冲动却越来越强烈。他按捺心神,慢慢地调节着自己的呼吸,渐渐地,他进入到一个宁静从容的状态之中,耳边的各种声音渐渐远去了,直到悄无声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耳边忽然响起了郑明章炸雷般的声音:“苏林,快睁开眼睛!”苏林心头一震,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片芒芒的黑暗。
苏林用力地闭了闭眼睛,随即睁开。他依稀看到,眼前,一条小路弯弯曲曲地通向一片树林,树林的上方,一条条闪电像火蛇一样闪烁着。郑明章牵了苏林的手,大步向树林走去。
树林深处,矗立着一个孤独的小木屋,在不停闪烁的闪电的映照下,显得那样的孤寂与凄清。木屋的小窗口里,透露出一线微弱的灯光,隐隐约约地,似乎传来咳嗽的声音。
郑明章和苏林站住脚步,郑明章神色恭谨,双手一抱拳,朗声说道:“逐月刀求见白土地,请赐见一面。”苏林楞楞地望着郑明章,感觉自己似乎置身于一个神话世界之中,土地,土地,像民间传说中那种个子矮小,形如侏儒,头戴配有两条长带的帽子,和蔼可亲,屡屡被《西游记》中的孙悟空欺负的小老头的形象吗?他竭力在头脑中搜寻在所有他阅读过的作品中关于土地的记载,结果还是《西游记》中战战兢兢的土地老给他的印象最深刻,却怎么也和来途中那个衰老的老人对不上号。木屋里传来了一声叹息,一个声音响起:“逐月刀,神界和人界是两个不可逾越的世界,你何苦拼着损折阳寿来这里见我呢?我是个被放逐的土地,我累了,不想再见任何人类了。”郑明章向前踏了一步,说道:“白土地,你曾经是白村的土地神,对白村有着特殊的感情。现在白村即将大祸临头,你不能见死不救啊!恳请白土地为白村乡亲父老指点一条明路!”木屋里传来一阵激烈的咳嗽之声,半晌,那个声音才缓缓说道:“鬼占神位,佛都不灵啊!唉,这都是命中注定的,白村人无法逃脱这一浩劫,我没有什么办法可想。上天有谕,严禁神界神灵介入人间事务,违者剥去仙籍,灵魂贬入九幽,历世历劫无法轮回。我帮不了你们。”郑明章忽然笑了一声:“白土地,既然神界不介入人界事务,那你要为什么把日匙托苏林转交给我呢?”屋内忽然沉默了,良久,那个声音轻轻说道:“苏林与太子坟有因果,所以我把这个日匙托他交给你,我知道,你一定会把日匙给他的。你走吧,走的远远的,离开白村的恩恩怨怨。你本不是局中人!”郑明章厉声说道:“白土地,你这样如何对得起月魂?”“吱呀”一声,小木屋的门开了,一个人满面怒容地出现在小木屋的门口,苏林凝目望去,不由大吃一惊,眼前,是一个身材修长瘦削,面貌俊朗的青年人,却完全不是来途中他所见到的那个衰老的老人,难道,这就是郑明章所说的被放逐的土地?白土地定定地望着郑明章,低沉地说:“逐月刀,不要在我面前提月魂的名字!”郑明章却扭转了头,向着苏林,厉声说道:“苏林,我告诉你,在许多年前,有一个神仙被轮值到白村当土地,可是他却爱上了白村的一个人间的女子,为了这段神界和人界都不允许的爱情,这个神仙百般抗争,可是无济于事。上天要用严厉的惩罚来警醒他,于是这个神仙动摇了,那个人间女子却固若磐石,情比金坚,在无尽痛苦与思念中自尽。这个神仙被上天从轻发落,放逐到白村之外,以待罪之身等待复职。然而这个神仙陷入内疚与悲痛之中无法自拔,像缩头乌龟一样终日消沉,不思进取。你说,他有什么资格当神仙?”白土地紧紧地握着双拳,双眼中透露出痛苦的神色,头却慢慢地垂了下来。忽然,他猛地转身,进入小屋,把门紧紧地关了起来。
郑明章楞楞地站在那里,似乎在懊悔自己的激烈言辞,他懊恼地望了望苏林:“我们走吧,唉,看来这一趟白来了。”苏林却站立不动,神色复杂地望着小木屋里的灯光,忽然朗声说道:“白土地,我只是个平凡的人类,不知道神界和人界到底有什么难以逾越的鸿沟。小生不才,却也颇读过几本圣贤之书,子曰:‘聪明正直者为神。’自古以来,人类就对造福于人类的神仙赞颂不已,从抵死补天的女娲,到三过家门而不入,辛勤治水的大禹;从跋山涉水,历经八十一难求取真经普渡世人的玄奘法师,到‘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故作疯癫,济世救人的济公,这些世人尊敬的神仙无不以人界苍生的兴亡祸福为己任,人类对他们顶礼膜拜,供奉香火,甚至修筑生祠生生世世给予纪念。由此可见,只有诚心为人类谋福利,保平安的神仙才能得到人类的尊敬。相反,对那些邪恶的神仙人类向来不给予好的评价。如果神仙不能获得人类的尊重,那我想他只能孤零零地停留在高高在上的虚妄的自我满足之中,毫无意义而言。白土地,我深深地理解你痛苦的心情,我的女友也在去年的车祸之中丧生,从此天人永隔,这种生离死别的痛苦,神仙也好,凡人也好,我想应该是共通的吧。我也消沉过,也痛苦过,可是,终日沉溺于痛苦消沉的情绪中能有什么用处呢?逝者如斯夫,既然无法挽回,我们只能面对现实,重新振作然后有所作为。既然你刚才说我与太子坟有因果,我不会回避,我将和郑伯、秦村长一起面对这场被强加在白村之上的灾难,哪怕让我付出生命的代价我也心甘情愿!也许,神仙与人类最大的区别就是勇气吧,如果是,我可以骄傲地说,如果在神仙和凡人之间选择,我选择凡人,我宁愿用我在神仙看来不堪一击的肉体和骄傲的灵魂短暂而轰轰烈烈地活一次,也不愿做一个铁石心肠,对人界的灾难无动于衷的冷冰冰的神仙!”苏林一口气说完,胸膛不住地起伏着。
郑明章深深地望了苏林一眼,紧紧地握住他的手,眼睛里全是信任和赞赏。小木屋里静悄悄的,忽然,连灯光也熄灭了。
郑明章沉重地叹了口气,拉起苏林的手,低沉地说:“走吧,兄弟!”二人默默地转身。“等等,逐月刀,你是不是有个外甥女失踪了?”白土地的声音从小木屋里传来。郑明章没有回头,只是点了点头。“她进入了另一个时空,需要一个她最想见的人去解救她。”苏林猛地回身:“她去了哪里?她最想见的人是谁?怎么才能去救她?”小木屋里却又沉寂了,良久良久再也没有声息。
郑明章喝道:“苏林,闭上眼睛,我们回去了。”苏林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耳边又响起了风声,他知道,自己是在返程的路上了。猛然间,他觉得自己身体一轻,耳边响起郑明章的一声惊叫,失去了知觉。 第二十三章 天朝来使
转眼间,司马雨燕来到这个古怪的地方已经一个月了,这一个月来,她慢慢地了解身边的环境,也发现了一个她不得不承认的现实,她似乎穿越了时空,来到了一个古老的王朝,这个王朝叫做高句丽,现由王朝历史上第一个女王贞惠女王执政,那个被她痛打的家伙叫做鲜于灵,官封镇国大元帅,而那个酷似苏林的追风子是大内侍卫,负责保卫王室的安全,她以女性的敏感感觉到追风子与贞惠的关系似乎十分亲密。发现了这些现实,她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之中,科幻小说中关于穿越时空的描写她看了不少,可是她总是以为那是小说家可能喝醉了酒而进行的胡说八道,没想到,她居然也遇到了类似的遭遇。现在,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来到不知道是什么时间段的朝代,一切都是那么别扭,那么格格不入。尽管贞惠女王对她很好,春娥也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可她总是怀疑自己是处在一个难以醒来的噩梦之中,以至于她经常偷偷地掐着自己的大腿,试图让疼痛使她从噩梦中醒来,然而无济于事。终于,她承认,自己是穿越了时空。每天,她无聊地望着窗外那满庭的金达莱花,翻阅着根本看不懂文字的书籍,盘算着如何才能再回到白村,再见到自己日夜思念的苏林。后来,女王见她日日无聊,而且日见憔悴,心中十分不忍,和她商量,鉴于她武功高强,能否每日随女王上朝理政,负责保卫女王的安全,前提当然是必须换上高句丽王朝朝野女性流行的服侍,以免惊世骇俗。处于无聊和对现实的无奈以及对这个王朝的极度好奇,司马雨燕答应了女王的请求,换上了这个王朝的服饰,当她别别扭扭地穿上衣服的时候,看到了女王眼中异样的眼神,那是一种对她的美丽的赞叹和欣赏。于是,她每日随女王上下朝,认识了朝中的诸位重臣,当然也包括被她痛打的鲜于灵,当鲜于灵看到明艳逼人的她时,低下了头,似乎已被她凌厉的拳脚所征服。作为二十一世纪受过高等教育的她来说,王朝所面临的一些问题和困境似乎并算不了什么,毕竟这个王朝的文明程度比她所在的世纪差得太多了,于是她经常给女王出些主意,没想到居然很奏效,女王惊讶之余,越发地器重她了。然而,她在朝中见到的贞惠女王理政时那种英明决断,从容不迫的风仪,也让她佩服不已。但是,在她的心中,始终感觉到鲜于灵是一个危险的人物,她不止一次提醒过女王,此人不可重用,可是女王总是摇摇头说:“他在危机时刻帮助过我,我已将全国兵权交付给他,不能轻举妄动,以免变生不测!”司马雨燕只好苦笑。
一日司马雨燕跟随贞惠女王上朝。一个大臣跪倒在地,启奏道:“启禀大王,中原使节来见,大王是否接见?”贞惠略一沉吟,问道:“是什么国家的使节?”大臣奏道:“目前中原分裂局面早已统一,现中原国家国号为唐,国力强盛,周边小国纷纷称臣纳贡。看这个使节态度傲慢,似乎来意不善。请大王务必小心应对。”司马雨燕浑身一颤,犹如雷击,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竟然来到了历史上国力强盛,最富传奇色彩的唐朝!这真是匪夷所思的事情,自己,怎么会来到这个朝代?她的大脑一片混乱,不自觉地看了看贞惠女王。贞惠女王不动声色,轻轻地挥手:“请他进来吧。”大臣应声出去了。
一会,一个服饰华贵,满面骄横之色的胖子大剌剌地进到殿中,看到端坐在王座上的贞惠女王,他的脸上掠过惊讶的神色,随即满面不屑与轻蔑,傲慢地打量着大殿中的众人,当目光移到司马雨燕身上时,猛然一顿,随即露出贪婪之色。司马雨燕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贞惠女王轻轻站起,朗声说道:“欢迎中原尊贵的客人,敢问使节如何称呼?此来何为?”胖子冷笑一声:“在下乃是大唐陛下亲命的靖边使张中原,特来向你国投递国书。”说罢,他拿出一卷黄绫,交给走过来的春娥,然后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翘起二郎腿,不住地摇晃着。
贞惠女王接过黄绫,慢慢地展开,忽然浑身一震,猛地睁大了眼睛,不禁问道:“这是什么文字,本王不认识。”“哈哈哈!”张中原一阵狂笑,说道:“贵国国力强盛,人才济济,难道连中原的文字都不认识么?”贞惠女王脸上掠过一丝怒色,随即平静下来:“众位大臣,请传阅此国书,如有识得者,立刻官俸连升三级!”众大臣骚动起来,争先恐后地传阅着来自唐朝的国书,然后每个人都失望地摇摇头。大殿里忽然沉寂下来,贞惠猛地站起,环顾着群臣,厉声说道:“各位大臣均为饱学之士,如何不认识这文字?”一位大臣喃喃说道:“历代先王均持锁国之策,与中原并无来往,不认识中原文字是很自然的事情。”贞惠的脸色一阵苍白,颓然坐倒,忽厉声地说出一段司马雨燕听来及其十分陌生的语言,大殿群臣都惭愧地低下头。张中原又狂笑起来:“可笑啊可笑,真是化外之民,连中原文字都不认识,你们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呢?”狂笑声在大殿中回响,贞惠和众臣的脸色十分难看,空气一下紧张起来。
“让我看看。”一个女声忽然打破了沉寂。众人一惊,纷纷望去,司马雨燕静静地站了出来,接过了黄绫。
司马雨燕看着黄绫上的文字,几乎笑了出来,原来这上面的文字竟然是她熟悉的大篆。司马雨燕酷爱书法,对各代书法名家的字体均颇有心得,因此她看到女王那伤心失意的脸色时,同情之心大起,十分有把握地决定挺身而出。司马雨燕首先狠狠地盯了正楞楞望着她的张中原,笑道:“靖边使,你实在太可笑了,这种文字我朝早已弃用多年,现已实行了新的文字,你居然还把它像宝贝一样向我朝炫耀,实在可笑之至!”张中原腾地站起身来,紧紧地盯着司马雨燕,一字一顿地说道:“既然姑娘识得此文字,就请你念来给大家听听。”司马雨燕微微一笑,手捧黄绫,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隋帝无道,苛政虐民,致中原板荡,民不聊生。先王太祖顺时度势,毅举义旗,一呼百应,应者云从,至寰宇澄清,万民安乐,中原一统,开千古之盛世。时国力强盛,国定民康,四海诸侯纷纷来朝。古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朕闻东北极地,有国名高句丽,夷服异语,不伏王化,故特遣靖边使张氏中原前来安抚,闻诏后即备贡物降书,速速来朝,不得有违,否则天兵将至,满国上下尽成齑粉,悔之不及。钦此!”话音刚落,满殿哗然,大臣们齐齐地用愤怒的目光盯着张中原,武将们握住腰刀,目光眈眈,蓄势待发,奇怪的是,鲜于灵的反应却不激烈,而是在低头思索着什么。
张中原汗出如浆,浑身瑟瑟发抖,用难以置信的目光死死地望着司马雨燕,喃喃道:“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莫非情报不准确。这,这……”贞惠女王慢慢地站起,用凌厉的目光的望着张中原:“靖边使,我国虽国小势微,但一向安分守己,并无染指中原的野心,贵国国王何以太过咄咄逼人。告诉你,善意的客人我们十分的欢迎,但是,怀有阴谋诡计的客人我们绝不欢迎。请转告贵国国王,我高句丽王朝自开朝始,一切自力更生,没有仰人鼻息,寄人篱下的传统,如果贵国一再苦苦相逼,我国上下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春娥,拿笔和黄绫来,我要亲回国书!”
张中原的腿软得几乎站不住,不住地望着神色凛然的司马雨燕,但绝不敢看大殿中众多足以将他撕碎的愤怒的目光。贞惠女王的笔在唰唰地响着,像一记记重锤打在他的心上。
半晌,贞惠猛地掷出手中的笔,将玉玺重重地盖下,然后把墨迹未干的黄绫一把掷下,黄绫飘舞着飞到张中原的脚下,张中原颤抖着双手,将它捧了起来,看着上面的文字,脑中轰然作响,黄绫上,一个个象乐符的文字让他头昏脑涨。他心中暗暗叫苦:“完了,这次弄巧成拙,回去该如何向陛下交代?”
贞惠女王面沉似水,喝道:“崔民镐听命,本王现封你为特使,明日随张特使到中原回访,将这国书呈给唐朝国王,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堕了我国的国威和尊严!”一个大臣轰然叫道:“请大王放心,臣自当不畏斧钺,不辱使命!”一个武将叫道:“大王,唐朝来使傲慢无礼,辱我甚深,当斩之以立国威!”“是啊,是啊!”大殿上群情激愤。张中原腿一软,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贞惠女王鄙夷地望了他一眼,缓和了语气:“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斩了他反显得我国气量狭窄。崔民镐,好生招待他,展示我国人的热情好客,不得怠慢。明日立即启程,我国不欢迎他!你们先退下吧。”
崔民镐和浑身发抖的张中原退出大殿。大殿里的每个人互相望了望,心中变得沉重,感觉到巨大的危险正向他们压来。 第二十四章 来自内部的危险
贞惠女王镇静地望了望群臣,低声说道:“看来,唐朝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要做好战争的准备。明天,通知全国国民,立即撤退到丸都山城,各武将立即修筑防御工事,戒备东西两条必经之路。鲜于元帅,你有什么意见?”
一直低头不语的鲜于灵猛然抬头,像是在梦中突然惊醒,他深深地望了贞惠女王一眼,挺直了身体,说道:“一切听从大王安排,只是,一旦战争爆发,我国疆土前沿的渤海城会成为首要的战场,需要一个武功高强,有胆有识,富有韬略的人才到那里指挥防守。”贞惠女王沉吟了一下,问道:“你认为满朝文武,派谁去最合适呢?”鲜于灵目光闪烁着,说道:“我的师兄追风子有勇有谋,深通兵法,他是最合适的人选。”贞惠女王的脸色变了,喃喃道:“他,他还负有王室安全的重任啊!”鲜于灵冷笑一声:“倾巢之下,岂有完卵,如今国势危急,大王还是先考虑全国国民的安全吧。再说,司马姑娘武功高强,完全可以承担保卫王室的重任。”贞惠女王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终于,一咬银牙,说道:“好吧,就按你说的办!”鲜于灵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当他看到正瞪着他的司马雨燕时,立即收敛了笑容,把目光转到了别处。
在贞惠女王的寝宫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桌子上,一束娇艳怒放的金达莱正脉脉地吐着醉人的馨香。
贞惠女王紧紧地握住追风子的双手,深情地凝望着他:“追风,现在国势危急,我实在没有办法,你能答应我到渤海城去指挥防守么?”追风子俊朗的脸庞浮现出温和的笑容,星眸像大海一样深邃而纯净,他深深地注视着明艳的贞惠女王,轻轻地说:“公主,为了你,我什么困难的事情都肯去做。国家现在陷入危机之中,每一个子民都应该勇敢地去承担他应该承担的责任。我现在就去准备,马上起程!”贞惠的脸上泛起了红晕,媚眼如丝,轻轻地倒在追风子的怀里,喃喃道:“可是,我总是不放心,太危险了,我是不是太自私了?还有,我,我舍不得离开你……”追风子摇了摇头,柔声道:“将国民的安全置于首位才是真正的无私,和国家的安危比起来,个人的安危算什么,两个人的儿女情长又算得了什么。”贞惠轻轻地抚摩着追风子腰下的长剑,轻轻说道:“追风,盼望你这把追风剑能在前方杀敌立功。”忽然,她站起身来,来到桌子前,小心地拔出一束开放的最美丽的金达莱:“追风,你知道,这是我最爱的花,你拿着他,在前方你一看到它,就好象看到我一样。”追风子接过花,轻轻地搂住了贞惠。
室内,一片无限春光。
追风子无限依恋地走出了贞惠的寝宫,深呼了一口气,背负双手,仰头望着繁星密布的夜空。忽然,一个人影在他面前出现,他一惊,定睛一看,原来是司马雨燕默默地站在他的面前。他笑着拱了拱手:“司马姑娘,我听贞惠大王赞不绝口地说起你在大殿上的表现,真是多亏你了,没有让我们国家的尊严受到损害。你真是个智勇双全的姑娘啊!”司马雨燕阴郁地望着他,说道:“追风子,我问你,你是否真的决定要去渤海城吗?”追风子点点头:“是啊,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在这危急之际,我自当奋勇向前。”
“我跟你说,我总感觉你的师弟鲜于灵似乎在酝酿什么阴谋,你此行凶多吉少啊。能不能听我一句话,为了贞惠,你最好拒绝这个命令,你应该留在贞惠身边。”
“哈哈哈,司马姑娘,你太多疑了,我这个师弟,嗯,名利心是重了点,可是,我们是师兄弟啊,他推荐我也是一片好心,希望我建功立业,和他比肩而立。然而,富贵功名对我来说实在是太没有意思了,我喜欢过那种无拘无束、闲云野鹤的生活。”
“我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似乎要出什么事。”司马雨燕不安地说。
追风子脸色严肃了起来,他凝重地望着司马雨燕:“姑娘,虽然我不知道你的来历,但是,我对你有种很强的信赖感,拜托你,帮我照顾好贞惠公主,我不想她有事。”
司马雨燕庄重地点了点头。追风子脸上又泛起温和的笑容,向她点了点头,转身走进无边的黑暗之中。
张中原在昏暗的灯下,闷闷地喝着酒,想着今天的经历,冷汗还在不停地往出冒。他在来之前,已经收集到情报,于是他使出了这个招数企图震慑这个小小的王朝,谁知道半路上杀出了程咬金,破坏了他全盘的计划,唉,这个该死的丫头,不知道是什么来历。
门声一响,随行的侍卫进来报告:“大王,高句丽镇国元帅鲜于灵求见。”张中原一怔,随即敏捷地想起大殿上那个始终低头不语的大臣,他心中暗喜,急忙说道:“快请快请。”
鲜于灵一身戎装站在他的面前。张中原故意板着脸,冷冷地望着他,说道:“不知元帅夤夜来访,所为何事?”鲜于灵深施一礼,恭谨地说道:“因我朝君臣今日对您甚是无礼,故特来致歉。”张中原笑了笑:“没关系,我没有放在心上。不过,极地小国竟然对天朝大国如此放肆,恐怕两国间不久就要兴起兵戈了!”鲜于灵沉思着问道:“敢问贵国兵马如何?”“精兵逾百万,猛将何止千员。”鲜于灵脸色一变。
张中原看着鲜于灵的脸色,缓缓说道:“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也。我观元帅气度才干,绝非久居人下之辈,何不弃暗投明,劝说女王放弃抵抗,归顺天朝。”鲜于灵沉吟道:“我王性格坚毅,处事雷厉风行,而且性格执拗,很难说服,我没有这个把握。”张中原笑了起来:“鲜于元帅,你一介须眉,何以和满朝文武一起雌伏在一个女人的裙下,这在中原可真是难以想象的事情。”鲜于灵欲言又止,脸上的神色十分复杂。
张中原又道:“我看元帅也是个胸怀大志之人,完全可以独立一番天地,像你这样的人才,我朝陛下一定十分欣赏并加以重用。”鲜于灵慢慢地在他身边坐了下来,顺手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向门外大喊一声:“来人,拿酒来!”张中原笑嘻嘻地捻着自己稀疏的胡子。
灯光下,两个人相对畅饮,不时头挨着头在嘀咕些什么。
马蹄得得,张中原闭着眼睛在马背上摇晃着,头疼欲裂。昨晚,实在是喝得太多了,他一生也没有看到过能把酒当成水来喝的人,那阵势实在是太凶猛了!这个鲜于元帅居然还很识趣,给他带来了两个温柔美丽的婢女陪他过夜,着实令他销魂。嗯,这个家伙看来得好好利用一下。想到回朝后可能得到的赏赐和恩宠,张中原得意地哼起了小曲。“不好!”思潮中忽然打来一个大浪花,让他差点掉下马来,身边并辔而行的崔民镐诧异但很敌意地望了他一眼,然后不屑地策马前行。张中原用手重重地打着脑袋,汗出如浆,在内心不住地咒骂自己:“该死,该死!真该死!我怎么这么糊涂?昨天晚上酒喝得实在太多,竟然忘记了一件天大的事情,那封女王回复的国书,究竟写的是什么?我忘记了向鲜于元帅问了。天哪!回去后如何向我朝陛下交代?”他的冷汗已经湿透了重衣。他回头望了望身后的渤海城,早已经城门紧闭,看来回去问鲜于灵是不可能了,而且,只会引起怀疑,那他昨晚的一番心血可就付之东流了。他的眼睛不停地转动了,忽然,他死死地盯住前面的崔民镐,轻轻点了点头,双腿一夹身下的马匹,追赶了上去。 第二十五章 兵临城下
城中,一片紧张的气氛,百姓扶老携幼,神色紧张,川流不息地向远方奔去。贞惠女王站在路旁,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心中暗想:“幸亏父王有先见之明,穷十年之功修建了丸都山城,否则,一旦外敌来袭,满国上下就要惨遭涂炭了。”她怔怔地望着转移的百姓,忽然看见一个孩子摔倒,哇哇地哭着,无助地寻找着自己的妈妈。她立刻走过去,把孩子抱了起来,轻轻地擦去孩子稚嫩脸庞上的泪水,轻声抚慰着。孩子的母亲慌慌张张地走过来,一见贞惠女王正抱着她的孩子,惶恐地立即跪倒:“大王,孩子不懂事,惊扰您了。”贞惠女王摇了摇头,将孩子放了下来,拍了拍他的头,说道:“都是我这个大王无能,让你们抛家舍业,饱受流离之苦,唉!”那个女人连连摇头:“大王,唐朝使节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我们都十分气愤。民虽念书念的少,却也懂得忠君爱国之理。一旦战争爆发,我等妇孺虽无法驰骋疆场,却也能追随大军,送粮送水。就像大王说的一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在她身边聚拢的百姓齐齐跪倒,齐声高呼:“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贞惠女王的眼睛湿润了,她扶起孩子的母亲,用力地点了点头,环顾着身边的百姓,大声说道:“我朝自开朝以来,历经几百年,耕织渔猎,自给自足,与世无争。今天,中原国家想要将我们变成他们的附属,你们说,我们能答应么?”“不答应!”喊声像雷声一样滚过阴霾的天空。贞惠又点了点头:“民心所向,大事可成!有你们支持本王的决定,我朝一定会化险为夷,重享安乐。现在,本王宣布,战争结束之后,全国百姓免去三年赋税!”“万岁,万岁!”兴奋的喊声响彻云霄。百姓们带着喜足的笑容又匆匆前行了。
司马雨燕轻轻地走到贞惠女王的身边,说道:“女王,你可真厉害,这么多人民拥护着你。”贞惠笑了笑:“民为贵,君为轻,没有臣民,大王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司马雨燕敬佩地望着面前这个娇艳的女王,暗想:“如果不是阴差阳错,来到了这个时空,还真无法想象这个王朝的统治思想居然也和中原地区的思想如此接近,看来历史书要改写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了她的沉思,她抬眼望去,见衣甲鲜明的鲜于灵在一群武士的簇拥下,策马前来,行至贞惠女王面前,翻身下马,双手抱拳:“大王,城中百姓已悉数撤离,请大王前往丸都山城行宫。”女王点点头:“好吧,鲜于元帅,扼守丸都山城东西两条要道的兵力已经部署完毕了么?”“回大王,东侧要道平坦宽阔,一旦敌人来侵,很有可能选择这里作为主攻方向,故臣将重兵囤集于此;西侧要道坎坷崎岖,易守难攻。不利于大军行动,故部署一部分兵力戒备,一旦有变,东路大军立即增援。”贞惠满意地点点头,注视着鲜于灵,缓缓说道:“鲜于元帅,值此生死存亡之际,全国防卫重任尽托于你的肩头,望你精诚自惕,周密部署,战争结束后,本王自当重重赏赐于你。”鲜于灵大声说道:“大王,臣身为元帅,保国靖民乃为本份,请大王放心,臣一定肝脑涂地,万死不辞!”贞惠女王一挥手,转身和司马雨燕翻身上马,纵马扬鞭,绝尘而去。
鲜于灵久久地望着贞惠女王的背影,脸上露出难以琢磨的神色,带领武士纵马向相反的地方驰去。
三个月后。
朔风烈烈,北风如刀,城墙上的大旗在猎猎作响。追风子手按长剑,在城墙上来回巡视。忽然,他的视线被远处绝尘而来的几个骑士吸引住了,他认真地辨认着,终于认出这是他派出侦察情况的探子。他大声喝道:“打开城门,让他们进来。”
战马几声长嘶,探子滚身下马,神色惊惶地跪倒:“追风大人,唐朝兵马离这里只有几里地了。”追风子神色镇定:“不要惊慌,唐军大概能有多少人马?”“密密麻麻,铺天盖地,难以胜数!”追风子一言不发,转身登上城楼,远远的,一片烟尘掩盖了天际。他面色沉重,大声地发布命令:“全军戒备!”军士们立刻紧张起来,弓上弦,剑出鞘,在城墙的掩体后隐藏好身体。追风子又命令道:“来人,立即回城报信,说唐兵声势浩大,气势汹汹,请大王立即做好迎敌准备。还有,马上到鲜于元帅那里,请他速速派兵增援!”手下人答应着去了。
渐渐地,追风子看清了唐兵的轮廓,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眼前,是密密麻麻的唐兵方阵,如同密林般的刀枪剑戟在太阳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唐兵扎住阵营。两只马匹载着两员大将向城下走来。
追风子冷冷地看着这两个人走到城下,忽然大喝一声:“来将何人?竟然率军犯我国境!”其中一人一抱拳,说道:“在下乃唐王陛下御封的扫北大将军罗青,奉唐王之命,特来讨伐违背上命的边邦小国,望你们能够顺应天命,弃械投降,以免连累无辜百姓。”追风子面沉如水,沉声说道:“我朝一向与世无争,何以苦苦相逼?”“哈哈哈!”另一个人狂笑起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如果再让你们发展一段时间,国力强盛起来,势必会给我朝带来威胁。我朝陛下英明神武,四海钦服,惟独你们这个化外小邦违抗天命,实乃不识时务之至。我陛下天颜震怒,点下天兵百万前来征讨,你们受死吧!”追风子愤怒地盯着他,沉声道:“你这个无耻的家伙是谁?”那人又是一阵狂笑:“连我也不认识?哈哈哈,几个月前我就来过这里,可是只住了一夜就被像条狗一样赶了出来,实在是我的奇耻大辱,所以我特地向陛下请命,随同罗将军北伐。我叫张中原。”追风子哼了一声:“你就是张中原?听说你在大王面前吓得腿都站不直,今天倒是飞扬跋扈起来!我且问你,我朝使节崔民镐何在?”张中原脸色一变,恶狠狠地说道:“那个不识时务的家伙,一路上我百般利诱,想让他说出国书的内容,可是他铁嘴钢牙,坚不吐露。幸得老天保佑我,我朝奇人青莲居士竟然认得你们的狗屁文字,才没让我遭受杀身之祸!才没有堕了我朝天威!然后我就向陛下进言,把他杀了!”追风子钢牙咬得格格作响,说道:“你出使我朝,傲慢无礼,轻君慢民,我朝君民尚且以礼相待,没想到你们竟然恩将仇报,杀了我朝使节!这难道就是你们中原大朝的雍容大度么?既然我朝使节已经被杀,我们再无谈话的必要,高句丽王朝与唐朝已经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让我们用武力来证明谁对谁错吧!”
追风子慢慢地拔出腰中的追风剑,直指苍天,注视着蓄势待发的唐军队伍,冷冷地命令道:“三军听令,准备迎战!”军士们轰然回应,将手中的武器握得更紧。忽然,天崩地裂般的一阵呼喊,唐军像潮水般涌来。立刻,城上城下,开始了血腥的厮杀!双方将士都血红着双眼,城上的军士拼命地向下放箭,推下滚木擂石,阻止唐军的进攻。城下的唐军不断有人倒下,但更多的人补充上来,势如排山倒海,将云梯架设在城墙上。喊杀声,金铁交鸣之声,垂死的惨叫交织在城池的上方,惊天动地,响彻云霄!
时间已近黄昏,如血的夕阳渐渐地惨淡下去。唐军的进攻越来越猛,越来越凶。追风子双目赤红,手中的追风剑也不知道已经砍杀了多少唐兵。他大声呼喝着,将士们根据他的命令,忽而向东,忽而向西,去砍杀爬上城墙的唐兵,越来越多的尸体堆积在城墙上,血流成河。忽然,唐军阵营里传来鸣金之声,进攻的唐军停止了行动,后队变前队,慢慢地然而十分有序地撤退到军营之中,看来,唐军准备结束今天的进攻。追风子长出了一口气,觉得肩膀又酸又痛,他嘶哑着嗓子命令身边的将士掩埋尸体,清理战场,加固防御工事,补充武器。吩咐完这一切,他似乎虚脱般地坐了下来,久久地望着唐军整齐的阵营,心中思绪万千:这次唐军有备而来,看来是势在必得,幸亏渤海城城池坚固,后备充足,看来支持个十天半个月的没有什么问题,只要鲜于灵能及时派兵增援,打退唐军的进攻看来很有把握。渤海城离国都的路途不是很远,希望贞惠能否做好防御的准备。想起贞惠,他的心中一阵甜蜜,从怀中拿出已经干枯只剩花枝的金达莱,轻轻地用嘴唇触了触,眼前又浮现出贞惠那娇艳的脸庞。 第二十六章 识英雄,重英雄
翌日,天气似乎暖和了一些,无风。
唐军似乎并没有什么举动,也没有即将大举进攻的迹象。追风子立在城头,沉思着。忽然,从唐军阵营中飞出一匹战马,驮着一个唐兵来到城下,唐兵大声喝道:“我朝昨日攻城,双方不分胜负,但你们只是仰仗地利之势,不知道你国有没有英雄好汉,敢与我朝猛将单打独斗,以武功分出胜负?”追风子冷冷一笑:“我国国风尚武,英雄好汉不可胜数,好吧,我来与你们的猛将交一交手,让你朝知我国武功!”
追风子手执长剑,静静地望着面前身材魁梧,手执大刀的唐军武将,说道:“追风剑下从不斩无名之辈,请将军通报姓名。”武将大吼一声:“我乃扫北将军罗青帐下先锋宇文浩,看刀吧!”说罢,大刀向追风子狠狠地砍来,追风子轻盈地躲过,执剑还击。唐军擂起了战鼓,咚咚的声音像敲打在人心上一样,城上城下的军士齐声呐喊,为各自的武将加油助威。忽然,追风子纵身一跃,跃到了旁边,宇文浩摇摇晃晃,手中的大刀“当啷”一声落在地上,咽喉格格作响,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追风子,嘶声道:“好,好,好剑!”说罢,“扑通”一声,他沉重的身躯倒在尘埃之中,再也不动了。两军一下子寂静下来,忽然,城上的将士高呼起来:“追风子胜了!追风子胜了!”唐军阵营却一片沉默,似乎被追风子的剑法吓呆了。
追风子轻轻地抖了抖手中的追风剑,一串血珠从长剑上滑落下来,一滴,两滴,三滴,滴落在脚下的尘土之中。
追风子朗声说道:“还请唐朝猛将再行赐教!”话音刚落,一匹战马从唐营中冲出,马上的战将在追风子面前滚鞍下马,一下跪在宇文浩的尸体旁边,放声大哭:“大哥,大哥,慢行一步,看弟弟为你报仇!”说罢,站起身来,从马上拿下双锤,仇恨地望着静静站立的追风子,大声吼道:“你这个北蛮,胆敢杀了我的哥哥,我叫宇文通,我要给哥哥报仇!”双锤带着风声,猛地向追风子的头上砸来,追风子淡淡一笑,身形不动,举剑相迎,只听“仓啷”一声,宇文通楞楞地望着被削去锤头的锤把,随即心头一凉,倒在哥哥的身边,无神的眼睛大睁着,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剑光霍霍,身影穿梭,血花四溅,惨号频起!
追风子的面前,已经躺下了六具尸体!城头上的士兵几乎喊破了嗓子,而唐军的阵营的鼓声却无声无息。忽然,喊声大作,一匹火红的战马在几个大将的簇拥下,缓缓向追风子走来。追风子冷冷地望着他们,紧紧地握着沾满血迹的长剑。一员武将下马,面无表情地看着追风子,慢慢地说道:“我是唐朝扫北大将军罗青,敢请教将军大名。”追风子摇摇头:“我不是什么将军,我只是个奉命来保护渤海城的王室侍卫,我叫追风子。”
“追风子果真好武功,竟然连杀我六员大将,的确神威无比,在下十分佩服!”罗青的脸上居然浮起了笑容,追风子发现,这个将军长的十分年轻俊秀,不知道有什么过人之处可以统领三军。
罗青微笑道:“在下也是武术中人,今天,抛却我们两国恩怨不谈,单纯从武术方面,我想和你较量较量!”
追风子点了点头,又握紧了手中的长剑,静静地等待着。
罗青摇摇头:“追风子,你已经连战六场,体力心神消耗过大,我可不想占你的便宜,请先回城休息一下,等到你体力最佳的时候我们再交手,你看如何?”追风子凝视着罗青那清澈的眼睛,令他意外的是,那眼睛里毫无敌意,却满是对他的欣赏之意。他摇摇头:“两国交兵,我承担守卫重任,不敢言累,况且,这几场厮杀十分轻松,并未使我感觉疲惫,请将军赐教吧!”罗青脸色一肃,慢慢地点点头,说道:“既然将军坚持,我也不再勉强,好吧,我们来交交手,免得让你小觑了我朝英雄。”
罗青手执银枪,平静地望着神定气闲的追风子。
二人面面相对,谁也没有出手。起风了,狂暴地吹起了脚下的灰尘,将两人慢慢地笼罩在灰尘之中。忽然,灰尘中发出金铁交鸣之声,两个模糊的身影迅速地缠斗在一起,身形实在太快,令双方的士兵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两声轻啸,两个身影蓦地向后跃出。罗青点了点头:“好功夫,我的几个手下死在你的剑下一点也不冤,想不到,北荒之地,竟然藏龙卧虎,有你这个一个高手,实在佩服佩服!”追风子神色恭谨,将长剑插回鞘中,拱手道:“罗将军枪法精妙,令我大开眼界,中原武功果然不同凡响!追风子十分佩服。”罗青笑了笑,翻身上马,望着追风子,忽然轻声说道:“追风兄弟,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在朝中,我是反对杀掉你们的使节的。还有,明天,我还要继续攻城。”追风子点了点头:“各为其主,请便!”罗青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拨马回营,忽然他拔出长剑,敲打着胯下的马鞍,唱起歌来:“萧索天,黄叶地,大旗猎猎,漫卷西风,兵发北疆极地。男儿心,英雄志,仗剑天涯,笑傲平生,寂寞当归何处。”
追风子望着罗青远去的背影,心中不禁泛起英雄相惜的感觉。这种感觉是他从来没有过的。这种感觉令他迷惘,令他困惑。 第二十七章 王朝的胜利
进攻,防守,流血,呻吟,整个渤海城上下变成了血和火的海洋,无论是渤海城的守军还是唐朝的军队全都红了眼睛,嘶吼着,冲杀着,似乎彼此之间前世有着极深极深的冤仇,在今世用鲜血来化解。
唐军已经攻击渤海城三天了,渤海城的守军损失惨重,而唐军也没有占到多大的便宜。又一轮进攻结束了,唐军如潮水般退回到营盘中修整。追风子疲乏地坐下,无意识地用手用力地绞着衣角,布满血丝的双眼焦灼地望着国都的方向,心急如焚:“鲜于灵怎么还没有派兵支援?不知道贞惠做好迎敌的准备没有,唉,唐军攻势如此凶猛,再这样拖下去,恐怕凶多吉少啊!”他环视着身边的众将,低沉地说:“唐军的攻势一浪高过一浪,再攻几天,恐怕我们难以守住渤海城,我们派出的探马已经去了几天了,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有消息回来,你们有什么看法?”一个牙将愤愤地说:“追风子大人,是不是鲜于元帅不想增援我们?按时间推算,他们应该早就到了。”追风子摇摇头:“不能吧,他是镇国元帅,现在战争已经爆发,他决不会坐视不管渤海城吧?”那个牙将哼了一声:“大人,我听说鲜于元帅曾经偷偷地去拜访唐朝来的那个什么张中原,两个人喝了一夜酒,不知道是真是假。”追风子心中一惊,紧紧地盯着这个牙将:“你说的是真的么?”牙将目光闪烁:“小人也只是听别人传说,但未曾亲眼看见。”一阵撼天震地的呼喊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唐军新一轮的进攻开始了。
追风子疲乏地坐在自己的房中,困倦的要命,他强自镇定精神,开始在桌子上研究起唐军的战术来。房外忽然传来侍卫惊喜的声音:“追风大人,鲜于元帅到了!”追风子霍地站起,刚走到门口,一身戎装,神色凝重的鲜于灵推门而入,一拱手:“师兄,小弟来迟了!探马行进速度缓慢,险些贻误军情。”二人相对而坐,追风子焦急地问道:“师弟,援军到了么?”鲜于灵摇摇头:“这次我是来接你回去的,贞惠大王有命,放弃渤海城,诱敌深入,将唐军引进国内,然后伺机一网打尽!”追风子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师弟,这是大王的命令么?你可知道,渤海城乃我国第一重城,一旦失守,敌军将长驱直入,后果不堪设想啊!”鲜于灵不耐烦地说道:“师兄,这是大王的命令,她肯定有自己的部署和意图。”追风子沉默了,良久,他才缓缓地说道:“师弟,大王,大王她身体可好?”鲜于灵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复杂的神色,沉吟片刻,点点头:“嗯,她一切都好,临行时还让我转达对你的嘱托,她叫你万事小心,爱惜自己的身体。”追风子站起身来,在屋子里慢慢地踱着,沉思着,忽然抬头:“师弟,我们目前已经打退了敌人的多次进攻,而且我还当阵击杀了唐军的六名大将,他们的士气已经严重受挫。渤海城十分坚固,后备也很充足,如果我们再坚守几天,会极大地打击敌人的信心,我的意见是,再坚守几日!”鲜于灵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师兄,莫非你要抗命不成?”追风子神色变得十分坚决:“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不能让连日苦战的兄弟们的鲜血白流!”
鲜于灵目光闪烁着,久久地望着神色坚毅的追风子,忽然展颜一笑,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师兄,你的脾气,唉,真是的,好吧,就听你的,我们再坚守几天!”追风子笑了笑,忽然神色严峻起来:“鲜于灵,我问你,据说你曾经拜访过唐朝的使节张中原,而且饮酒通宵,此事是否属实?”鲜于灵神色不变,淡淡地说:“师兄,确有此事,我去拜访他,一是展示我国的宽厚胸怀,为今后的交往留下余地;二是刺探唐朝的军情,而且大有收获。”追风子摇摇头:“师弟,此事你做的十分不妥,国人对你的这种做法颇多议论。”鲜于灵笑了笑:“师兄,我是镇国元帅,我知道怎么把握时机和战机,你就放心吧!”追风子只是摇头不语,最后,他勉强说道:“师弟,你远道而来,先去休息吧,我还要到城头巡视一下。”说罢,他头也不回地出去了。鲜于灵望着他的背影,脸上泛起一丝冷笑。
夜,漆黑漆黑,似乎一切都已经沉睡了。城下,唐军营中有星星点点的篝火在跳动。一个黑影从渤海城的城墙下顺着绳子滑下,消失在唐军的营盘中。
张中原闷闷地在自己帐中喝着酒,心情十分焦急不安:连日攻打了好几天,没想到守军抵抗的如此顽强,而且损失了六名大将,天朝的威风何在?
外面呜呜地刮起风来。这时,帐外传来军士的声音:“张大人,我们抓到渤海城里的一个探子,他说有紧急事情要向大人汇报。”张中原心中一动,连忙站起,喝道:“快带进来!”几个军士推进来一个人,张中原沉声问道:“你是谁派来的?”那个人低着头:“大人,我是鲜于元帅派来的,随身附有密信一封。”张中原立即抬起手,制止了他的叙述,眼睛望着旁边的几个军士,喝道:“你们先出去!”“是!”军士们退了出去。
张中原接过密信,迫不及待的看了起来,不住点头,脸上泛起了笑容,笑嘻嘻的捻着自己的胡子。看完后,他把信凑在灯火上烧掉,然后吩咐来人附耳上来,他阴险的在他耳边讲着什么。
最黑暗的黎明时分,一个黑影顺着绳子爬上了渤海城,消失在黑暗之中。
唐军的进攻开始了,鲜于灵和追风子并肩站着,大声的指挥着军士们的防守,一上午,他们击退了唐军的四次进攻。看着唐军血流成河的景象,鲜于灵的额头渗出了不易察觉的细细的汗珠。
随着最后一次进攻的被击退,幸存的唐军退回了营盘之中,进攻停止了。到中午时分,唐军的营中忽然传出一阵阵号角之声,军士们开始拔掉营帐,一片忙碌。渤海城的军士们疑惑地望着他们,窃窃私语:“怎么回事?”“看样子,他们似乎要撤退了。”追风子神色凝重地望着城下,又望了望身边的鲜于灵。鲜于灵不动声色,默默地注视着。
唐军将粮草辎重放上大车,向来路推去。忽然,城头上一片欢呼:“唐军撤退了!我们胜利了!胜利!”鲜于灵喜笑颜开,用力地捶了一下追风子:“师兄,他们撤退了!我们赢了!”追风子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不自觉地从怀中摸出那束金达莱花枝,轻轻地吻了一下,却丝毫没有看到鲜于灵异样的表情! 第二十八章 知道我为什么杀你吗
罗青坐在马上,不满地望了张中原一眼:“大人,您在作甚么?为什么建议我撤退?”张中原得意地捻着自己的胡子,微笑着说:“罗将军,渤海城快破了?”罗青摇摇头:“渤海城城池坚固,追风子勇猛过人,军士同仇敌忾,要破渤海城,恐怕还得一段时间。”张中原大笑起来:“将军,今夜就会有分晓了!”罗青厌恶地转过了头。
入夜,城中一片喜庆的气氛,军士们杀猪宰羊,开怀畅饮,高声欢歌,尽情地放松着自己,享受着胜利的欢乐。
追风子默默地和鲜于灵相对而座,一言不发。鲜于灵奇怪地问道:“师兄,怎么胜利了还这么沉默?”追风子摇摇头:“师弟,我总觉得唐军的撤退有些蹊跷。”鲜于灵哈哈地笑起来:“师兄,你是连日征战神经太紧张了,他们肯定是回去搬救兵去了,师兄,我回去一定向大王保举你,你的功劳实在是太大了!”追风子淡淡一笑:“你也知道,我对功名富贵看得很淡的,只要大王和满国百姓不受战争的侵扰,我就满足了!”
鲜于灵呵呵地笑着,说道:“师兄,别说那么多了,你瞧,这是临行时大王特地让我给你捎的金达莱酒,她知道你最爱喝,来,咱们兄弟们好好喝几杯!”说罢,他拿出一个精巧的小酒壶,给追风子面前的酒杯斟满。又说道:“师兄,这是大王特地给你的酒,你不喝么?”追风子慢慢地端起酒杯,一缕熟悉的淡淡的清香进入他的鼻孔,他的心头甜蜜起来,不断荡漾的酒上面似乎映出贞惠那娇艳的俏脸,耳边似乎又响起贞惠那温柔的声音:“追风,追风!”他一饮而尽,满口余香使他又响起贞惠身上那淡淡的香气。
鲜于灵慢慢地啜饮着自己的酒,头也没抬,忽然没头没脑地说道:“师兄,我真的好羡慕你!”追风子愕然地放下酒杯,望着鲜于灵。
“在我们一起学艺的时候,师父就十分喜欢你,经常背着我向你传授绝技,在临终时,甚至把他爱如生命的追风剑也传给了你。”
“幸好你无心富贵,否则,镇国元帅的位置应该是你的。可是,你比我高明的多,你去了王室里当侍卫,以你的身手,当然很胜任,于是,你就可以天天接触贞惠公主,天天可以一亲芳柔!”
追风子皱起了眉头:“师弟,你喝醉了?”
“哈哈哈!”鲜于灵忽然神经质地大笑起来,猛地站起,紧紧地盯着追风子清澈的眼睛。
“师兄,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恨你!当师父把追风剑传给你的时候,我恨你;当你和贞惠耳厮鬓摩的时候,我恨你!追风子!你为什么喜欢上我早就爱上的女人?当你和贞惠在一起的时候,我痛苦得几乎要自杀,为什么?为什么你一直比我强?我想得到追风剑,让你抢去了!我爱上贞惠,也让你抢去了!为什么你总是要和我作对?我为什么要一直活在你得阴影之中?”
追风子霍地站起,身体忽然一阵摇晃,腹中一阵绞痛,不由自主地跌坐在椅子上,他的额头渗出了汗珠。鲜于灵狞笑着:“追风子,怎么,感觉不对劲了吧?”追风子紧紧地盯着鲜于灵:“鲜于灵,你在酒里放了什么?”鲜于灵一摊手:“没什么,我只是放了一点毒药而已。”“砰”的一声,追风子连人带椅子倒在地上,痛苦地喘息着,低声问道:“你为什么这样做?”鲜于灵跳起身来,大声道:“为什么?不杀了你,我就得不到贞惠!不杀了你,我就得不到更多的荣华富贵!不杀了你,我就得不到追风剑!不杀了你,我就日夜寝食难安!”追风子挣扎着站起身来,颤抖着手慢慢地拔出了追风剑,可是,无力的双手已经无法紧握长剑,“当啷”一声,长剑落地。他的嘴角渗出了血水,然而他竭力使自己的身体站得笔直,一双俊朗的眼睛喷射怒火,瞪视着鲜于灵:“你还有什么阴谋?”鲜于灵畏惧地退了几步:“也没有什么,我已经和张中原联系好了,今夜投降!”“你!”追风子喷出一口鲜血,摇摇欲坠,一把扶住桌子,喃喃自语:“原来堡垒是最容易从内部攻破的。”他挣扎着从怀里拿出那束金达莱,深情地凝视着,慢慢地倒在地上,低声地说着什么。鲜于灵俯下身来,倾听着,忽然脸上出现了嫉恨交加的表情。追风子渐渐失神的眼睛久久地盯着花枝,喃喃着:“贞惠,贞惠,我永远也忘不了在田野里见到你的情景,一袭白衣,手里拿着金达莱,用像受惊的小鹿一样纯净的眼神无辜地望着我,然后慢慢地笑靥如花。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纯真的笑容!永别了,贞惠!”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唐军趾高气扬地开进了渤海城,鲜于灵率领众将跪倒一地,恭谨地迎接。罗青疑惑地望着张中原,问道:“张大人,他是谁?”张中原得意地捻着自己的胡子,哈哈大笑:“罗将军,你有所不知,他是我上次出使时联系的内应,是高句丽的镇国元帅,叫鲜于灵,也就是那个该死的追风子的师弟。这次破城全靠他了,回朝之后你可要为他多多美言啊!”罗青沉默着环视着跪倒在地的众将,忽然脸色一变,大声喝道:“鲜于灵,追风子在哪里?”鲜于灵惶恐地抬起头来,望着张中原。张中原笑了笑:“罗将军,昨晚我给鲜于元帅发出密信,传授了一条巧计,现在,追风子已经被鲜于灵毒死了!为我们清除了征讨的最大障碍!”罗青身体摇晃了一下,怒视着张中原:“张大人,你也知道我行军打仗的脾气,向来是光明正大地取胜,你怎么能想出这么卑鄙的计策?”张中原神色平静,冷冷地说:“罗将军,兵者,诡之道也!为了达到目的,应该不择手段!罗将军,你的心肠太软了,别忘了,我是陛下派来监军的,你不想让我回到朝中说些什么吧!”最后一句充满了威胁之意。罗青神情愤怒,一言不发,跳下马来,来到鲜于灵面前,鲜于灵被罗青犀利的眼神逼视得瑟缩着低下头来。空气凝固起来,张中原不满地望着罗青的背影,脸上泛起了冷笑。
罗青忽然低声问道:“鲜于元帅,我问你,张大人许给你什么好处?”鲜于灵诧异地抬起头来,嗫嚅着说:“张,张大人说,事成之后,向贵朝陛下保奏我统领高句丽政权,还有……”罗青鄙夷地一抬手,制止了他的叙述:“为了一个有名无实的虚职,你就见利忘义,害死了你的师兄,英风飒爽的追风子,你的为人实在卑鄙,将来我们一旦一殿为臣,我会考虑一些事情的。”斗大的汗珠从鲜于灵的头上滴落下来。罗青忽然厉声问道:“我问你,追风子的尸体让你弄到哪里去了?”鲜于灵汗出如浆,断断续续地说道:“昨夜,昨夜十分忙乱,一直,一直在忙着纳降一事,等我再回到房间的时候,他,他的尸体不知去向了!”罗青再也无法抑制心头的愤怒,飞起一脚,将鲜于灵踢倒在尘埃之中。身后,传来张中原愤怒的声音:“罗将军,你太过分了,追风子是我们讨伐的主要敌人,现在,鲜于元帅除掉了他,是大大的功臣,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他?你对敌人实在太仁慈了!”罗青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见利忘义,道之不取!”张中原冷笑一声:“鲜于元帅起来,从现在起,在我身边做事!”鲜于灵答应一声,忙不迭地跑到张中原的马后。
罗青环顾着几天中一直沐浴在战火中的渤海城,眼泪慢慢地流出来,喟然叹道:“伊上帝之降命,何修短之难哉?或华发以终年,或怀妊而逢灾。感前哀之未阕,复新殃之重来。方朝华而晚敷,比晨露而先□。感逝者之不追,情忽忽而失度,天盖高而无阶,怀此恨其谁诉。”说罢,头也不回地进入城中,身后众将面面相觑。 第二十九章 追风子没有死
“追风!”贞惠女王猛地坐起,满身冷汗,喘息不止,心砰砰地跳着。睡在外间的司马雨燕闻声赶了过来:“你怎么了?”贞惠愣愣地望着她:“我梦见了追风,浑身是血!他,他不会有事吧?”司马雨燕笑了笑,为贞惠轻轻地擦去额头上的冷汗:“没关系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是你太想念他了。”贞惠摇摇头,起身下床,久久地望着桌子上那束怒放的金达莱,眼睛里充满了泪水。忽然,她转身看着司马雨燕,痴痴地问道:“司马姑娘,你说,我把追风派到渤海城守卫,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司马雨燕沉吟了一下:“国难当头,我想你的选择是对的,把你心爱的人直接派到守卫的最前线,会获得全体国民的支持和拥护。”贞惠喃喃道:“鲜于元帅已经去了这么多天了,怎么还没有消息送回来?”司马雨燕哼了一声:“别怪我多嘴,我总觉得鲜于灵有些不正常。”贞惠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沉思着。
翌日,贞惠女王一身戎装,带领司马雨燕巡查丸都山城的防卫情况,看到衣甲鲜明,士气高昂的士兵正在东西两条必经之路上严阵以待,贞惠女王的心中略感安慰。回到宫中,她嗅了嗅花香,心中又烦乱起来,眼前满是昨夜梦中追风满身是血的景象,心中阵阵不安。
“大王,鲜于元帅回来了!”侍卫大声地报告。贞惠女王一下子站了起来,慌乱地吩咐道:“快让他进来!”鲜于灵踉踉跄跄地进来,扑通跪倒,放声大哭:“大王,渤海城,渤海城被唐军攻陷了!”贞惠女王眼前一阵发黑,身体摇晃了一下,难以置信地望着鲜于灵:“怎么?渤海城城池坚固,后备充足,怎么这么快就被攻陷了?“唐军势力强大,猛将如云,骁勇善战,我军无法抵挡,现唐军正向我丸都山城进犯,臣拼死赶回报信,请大王速作定夺!”
贞惠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死死地盯着跪在地上的鲜于灵,忽然轻声问道:“追风子呢?”鲜于灵连连叩头,泪流满面:“臣率援军赶到渤海城的时候,城池已经被攻陷,追风子已经丧生在乱军之中,臣只拼死带回了他的追风剑,我的师兄死的好惨啊!”“什么?”贞惠猛地站起,颤抖着双手,接过长剑,大脑一片空白,忽然眼睛一黑,无力地倒在地上。鲜于灵慢慢地站起身来,环顾了一下左右,轻轻地关上了门。看着倒在地上昏迷的贞惠女王,脸上泛起了一丝狞笑:“贞惠,你知道么?你也是张中原许给我的好处,今天,天赐良机,我一定要得到你。”他一把抱起贞惠女王,眼睛里露出野兽般的光芒,将贞惠粗鲁地放到床上,放下了帷帐,喘息着钻了进去。
司马雨燕走进院子,看见院子里站满了鲜于灵的侍卫,她一怔,一边向贞惠女王的房间走去,一边问道:“鲜于元帅回来了么?”站在房间门口的两名高大的侍卫冷冷地伸出手,厉声说道:“鲜于元帅正与大王商议军国大事,不准入内!”“什么?”司马雨燕心中一惊,慢慢地回身,忽然猛一转身,两腿飞出,两名高大的侍卫惊呼着被踢到一旁,司马雨燕一脚踢开房门,见房内无人,只有帷帐在轻轻地颤动。司马雨燕一把扯下帷帐,看到鲜于灵正在粗鲁地撕扯着贞惠的衣服,她一把揪住鲜于灵的头发,硬生生地将他从床上拖了下来,顺手操起一把椅子,狠狠地砸在鲜于灵的身上,怒喝道:“你这个畜生,我最恨欺负女人!”鲜于灵一声惨呼,院子里的侍卫蜂拥而入,惊诧地看着这一景象。鲜于灵爬起身来,恶狠狠地说道:“司马雨燕里通外国,阴谋谋反,来人,把她抓起来!”侍卫们答应着,向司马雨燕逼近。“刷”的一声,司马雨燕拔出来扔在地上的追风剑,寒光四射。
“嘤咛”一声,床上的贞惠女王苏醒了,她惊恐地盖住自己裸露的肌肤,不明所以地看着剑拔弩张的司马雨燕和惶恐后退的鲜于灵。司马雨燕手执长剑,背对着贞惠女王,冷冷地说道:“女王,鲜于灵这个畜生,居然想对你图谋不轨,幸好我及时赶到,否则你早已受到这个禽兽的侮辱!”贞惠慌乱地抓过一件衣裳,喝道:“司马雨燕留下,鲜于灵,你给我在院子里等着,我有话问你!”
鲜于灵脸色铁青,冷冷地望着贞惠女王房间的门,手指在轻轻颤抖着。
“吱呀”一声,门开了,贞惠女王衣着齐整,一张俏脸冷若冰霜,身旁,司马雨燕紧握长剑,眼神冰冷地望着鲜于灵。“鲜于灵,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贞惠女王愤怒地说道。鲜于灵冷冷地笑了起来:“贞惠,你在问我做什么吗?我太知道了,实话告诉你吧,上次张中原出使,我已经秘密地与他进行了接触,作为内应,张中原许给我两大好处,一个是执掌高句丽政权,当然,前提是要向唐朝称臣,年年进贡。另一个好处就是你,张大人答应我把你嫁给我。”司马雨燕“呸”了一声,轻蔑地说道:“也不瞧瞧你的样子,居然想娶贞惠,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贞惠女王脸色苍白,紧紧地咬着嘴唇,轻轻地说:“我这么信任你,你怎么能背叛我?怎么能背叛我们的国家?”鲜于灵凝视着她:“是你,因为你,我做出了这样的选择。我一直在偷偷地喜欢着你,可是,你高傲的双眸从来不肯垂青于我。二太子阴谋作乱,要不是我及时出手,恐怕你早已命丧黄泉了,可是,我立了这么大的功劳,你仍然对我冷冷淡淡。我问你,追风子有什么好,你对那么一往情深,我哪点比他差?”贞惠女王的脸色越发苍白,厉声喝道:“侍卫,鲜于灵背叛我朝,将他拿下!”鲜于灵身边的侍卫们面面相觑,然而却没有人动手。贞惠女王大声喝道:“怎么,你们也要造反么?”鲜于灵冷笑道:“贞惠,别在那里摆大王的架子了,他们都是我的亲信,也就是未来新高句丽王朝的重要人物,侍卫们,把贞惠拿住,注意点,别弄疼了她!她可是未来新王朝的王妃!”侍卫们齐声答应,向贞惠和司马雨燕逼了过来,司马雨燕长剑一挥,护住了贞惠女王,院子里剑拔弩张,空气变得十分紧张。
“大王,臣等在城外见到了追风子大人,不过,他好象受到了什么刺激,净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一个声音从外面传来。
“什么?”贞惠女王和鲜于灵犹如雷击,身形同时摇晃了一下,鲜于灵满脸难以置信的神色,喃喃道:“这,这不可能!”贞惠大声喝道:“他在哪?快让他进来!”话音未落,一个人踉踉跄跄地冲进院子,环顾着左右,一脸迷惘,当他看到站在贞惠女王身边正瞪大双眼望着他的司马雨燕时,立刻满脸喜色,高呼道:“雨燕,我终于找到你了!”司马雨燕尖叫一声,随即用手掩住了口,灵活的双眼在转动着,显然在想着什么,忽然说道:“天佑我朝,追风子大人全身而退,叛乱余孽,还不束手就擒!”“当啷啷”连声大响,侍卫们颤抖着扔下手中的刀剑,慢慢地向后退去,只剩下浑身颤抖的鲜于灵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司马雨燕伏在贞惠女王的耳边悄声说着什么,贞惠女王浑身一颤,望向来人的目光变得哀伤起来。 第三十章 来去如风
鲜于灵竭力说服自己不要颤抖,结果颤抖得却越来越厉害,各种恐怖、荒诞的传说一刹那全涌入他的脑海之中。他望着来人,只觉得膝头越来越软,终于,他一下子跪倒在尘土之中,头也不敢抬,叩头如捣蒜。司马雨燕趁机用追风剑指住他。一连串呜咽的声音从鲜于灵的口中发了出来:“师,师兄,我,我知道你死得很冤枉,我,我的行为确实很卑鄙,所,所以我良心不安,我一路回来可给你烧了不少纸钱,就是怕你回来找我,没,没想到,你的鬼魂真的回来找我了,我,我,我怕!”贞惠脸色大变,冲到鲜于灵身边,嘶声问道:“鲜于灵,你对追风子做了什么?”鲜于灵喉咙格格作响,不住地用力抓挠着自己的胸口,费力地说:“是,是毒酒,张大人告诉我必须除去他,否则无法攻破渤海城,于是,于是我就在酒中,酒中下了毒。我,我,我……”贞惠的双眼喷出怒火,一把抢过司马雨燕手中的长剑,用力地刺向颤抖着的鲜于灵,一声凄厉的惨叫,鲜于灵倒在血泊之中,他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贞惠女王:断断续续地说:“贞惠,追风子临死前的那番话,让我知道了我永远也不会得到你。上天真是无眼,让我那么疯狂的爱上了你,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的。现在,唐朝的军队已经从西路小路上进攻了,丸都山城即将被攻破,你快逃吧,贞惠,不管我做了什么,你都要明白一点,我是始终爱着你的,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鲜于灵猛烈地抽搐了几下,口中喷出鲜血,停止了呼吸,无神的双眼仍在紧紧地凝望着天空。
司马雨燕慢慢地走向来人,神情地望着他,脸上慢慢地绽开了微笑,幸福地倒在来人向他伸出的双臂之中,喃喃地说道:“苏林!”
贞惠女王泪如雨下,无声地哭泣着,晶莹的泪珠打在金达莱的花瓣上,花瓣不住地颤抖着,益发显得娇艳了。身旁,站着神色焦急的司马雨燕和神色迷惘的苏林。突然,贞惠女王抬起头来,脸上浮现出坚决的神色,她擦干泪痕,望着司马雨燕:“我没有时间在这里哭泣,我的臣民正在遭受战火的蹂躏,司马姑娘,感谢你给予我的帮助,能帮我最后一个忙么?”司马雨燕沉重地点了点头,贞惠的目光转向了苏林,神色十分复杂。
贞惠女王慢慢地登上城墙,正在城墙上拼命防守的士兵们看见他们的女王来到了前线,顿时士气大振,他们呼喊着,战斗着,将唐军这一次凶猛的进攻击退了。司马雨燕和苏林一身戎装,苏林腰间悬挂着追风子的追风剑,二人静静地站在贞惠女王的身边。忽然,唐军阵营中旋风般地飞出一骑战马,驮着一员战将来到城墙下面,战将仰头呼喊着:“追风兄弟,真的是你吗?你没事了吗?”苏林惶惑地左右四顾,司马雨燕向他点了点头,苏林喊道:“是我,不过,不过,你是谁啊?”“什么?我是罗青啊,你怎么认不出我了?”苏林苦笑着,他实在想不出应该说什么话来应答。又一骑战马从唐军阵营中飞出,来到罗青面前勒住了马,这次,女王和司马雨燕都认了出来,马上的人正是张中原,他冷冷地望着喜形于色的罗青,冷冷地说道:“罗青将军,你的所作所为于你扫北将军的身份并不相符,你在做什么?”罗青“哼”了一声:“没什么,只不过看到没有被你们的卑鄙计策谋害的追风子安然无恙,心情很是不错,所以过来和他叙叙旧!”张中原愤怒地睁大双眼:“罗青将军,两军对垒,你怎么可以如此儿戏,你太不象话了!”
“张大人!”贞惠女王威严的声音从城墙上响起,张中原循声望去,见贞惠女王正冷冷地注视着他。“张大人,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苦心收买的内应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现在,让他向你详细汇报吧。”说吧,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城墙上飞下,落到张中原的马下,张中原定睛一看,不禁浑身颤抖起来,脸色也变得十分苍白,马下,他苦心收买的鲜于灵的人头正死死地盯着他,口张着,似乎想说些什么。罗青点点头:“多行不义必自毙,杀了这个卑鄙小人我倒是毫不可惜。”张中原阴沉地望了望他,转身回马,向营盘奔去。罗青微微一笑,向苏林笑了笑:“兄弟,养足精神,一会我还要和你再较量一场。”
苏林慢慢地拔出追风剑,不知为什么,无论从剑的重量和尺寸来看,都十分符合苏林的口味,这把剑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他试着挥舞了一下,感觉十分舒服。面前的罗青手执银枪,脸露笑意,说道:“追风兄弟,准备好了么?”苏林点点头,清亮的目光注视着面前这位奇怪的敌人。
金铁交鸣,两人战在一起,几个回合过后,罗青忽然跳出了战圈,神色奇异地望着苏林:“不对,你不是追风,你的剑法和他完全不同,我能感觉出来,你是谁?”苏林点点头:“我确实不是追风,我叫苏林,我来自一个不属于你们的空间。”罗青脸色铁青:“那,追风子呢?”“被鲜于灵毒死了。”罗青的脸色暗淡了下来:“他真的去了?唉,天妒英才啊!”苏林望着英风飒爽的罗青,心中泛起一丝奇怪的感觉。他一挥长剑,喝道:“虽然我不是追风,但我仍赋有保护山城的使命,来吧!”罗青慢慢地抬起银枪:“你的剑法十分奇特,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好吧,让我来领教一下。”二人又交战在一起,尘土大作,双方军士喝彩之声简直响彻云霄。罗青一边进攻,一边兴高采烈地喝彩:“苏林兄弟,你的功夫十分了得,不知道你师出何门?剑法又为何名?”苏林一边寻找着罗青枪法中的破绽,一边答道:“我的师父是谁我不能告诉你,至于我的剑法我可以告诉你,这是从西方击剑运动中得到的启示,再加上散打的步伐和传统武术中的身法。”罗青呵呵大笑:“苏兄弟,你可真是个怪人,我听不懂你的话。”二人也不知道交手了多少个回合,越打就越佩服对方的武功。忽然,苏林从对方的枪法中发现一个破绽,这实在是太难得了,他不假思索,挥剑击去,罗青一声轻笑,枪头忽然转变了方向,轻轻地在苏林胸前点了点,随即缩了回去:“兄弟,你上当了。”苏林一惊,随即挥剑守住门户。激战中,苏林几次可以刺中对手,但他的内心深处并不希望刺伤这个厉害的对手,所以也只是一触即回。
罗青忽然收住枪势,跳到一旁,哈哈地笑起来:“兄弟,真有你的,我们不打了,彼此是平手!”苏林将剑插回剑鞘,微笑着背负双手,向对手点了点头。
忽然,阳光黯淡了下来,城上城下的人们一楞,纷纷眯起眼睛,向天空望去,只见刚才还十分明亮的太阳正在慢慢地缩小,圆圆的太阳出现了缺角。人们惊呼着:“天狗吃日了!天狗吃日了!”罗青说道:“天哪,天狗吃日,必有灾祸!”苏林摇摇头:“那不是天狗吃日,只是一次很普通的日食而已。”“日食,什么是日食?”罗青好奇地望着苏林,苏林吸口气,竭力使自己站稳,正要说话,忽然,他内衣口袋里的日匙猛烈地颤动起来,似乎在催促着他什么,他慢慢地掏出了它,忽然刮起了大风,这风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人们几乎都站不住脚跟,纷纷踉跄着。天空中出现了一个奇异的景象,一个巨大的太极图浮现在昏暗的天空之中,忽然,两道白光向大地撒了下来,一道白光罩住了苏林,另一道白光罩住了司马雨燕。
风,越来越大了,飞沙走石,人们已经很难睁开眼睛,忽然两声巨响,白光消失了,太极图消失了,苏林和司马雨燕也不见了! 第三十一章 恶灵出击
“扑通、扑通”两声,苏林和司马雨燕摔在村子的街上,二人费力地爬起,迷惘地望着四周。忽然,远处一阵愤怒的呼喊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司马雨燕忽然脸色变得苍白,她犹豫地说道:“这声音好像是我的舅舅发出来的。”苏林心中一惊,顾不得身上戎装的笨重,一把扯起她的手,向喊声传来的地方跑去。
刚转过两个街角,忽然,二人猛地停住了脚步,他们惊愕地看到,前方,有两个衣饰古怪,身材魁梧,似乎是一身武士打扮的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苏林慢慢地拔出腰间的追风剑,“刷”的一声,寒气逼人,他打量着面前这两个人,冷冷地问道:“你们是谁?”其中一个人发出了格格的声音,那声音十分的刺耳,象一把铁锹在拼命地摩擦地面上的一块玻璃,“纯阴之女,纯阴之女!”两人抽出武器,向他们逼近过来。苏林轻喝一声,剑气如虹,笼罩住这两个人,让苏林和司马雨燕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当追风剑刺中二人的时候,他们惨叫一声,身体竟然化成两道黑烟,不见了!二人面面相觑,浑身一阵寒意,难道,这两个人不是人类?
终于,二人停住了脚步,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在村子中央的一块宽阔的空地上,身材高大的郑明章和身材瘦弱的秦村长正紧紧地靠在一起,郑明章手执逐月刀,秦村长手中似乎拿着一根铁棍,严阵以待。在他们的面前,是一队金甲荷戟的武士,打扮和刚才他们遇到的那两个武士完全一样,他们静静地站立着,毫无表情,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武士的头上,飘舞着一个黑影,不时发出凄厉的狂笑之声,郑明章的逐月刀不断地发出黄光,袭向武士方队,然而那个黑影不断地拦截着黄光,让郑明章的攻击失去效果。忽然,黑影停顿在空中,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武士们似乎听到了号令,沉重地迈出脚步,向着郑明章和秦村长逼近过来,声音沉重而空洞,像重锤一样狠狠地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上。郑明章的头上开始出现了汗水,他凝重的身躯不情愿地向后退却着,逐月刀发出的黄光开始变得微弱起来,秦村长胡乱地挥舞着手中的铁棍,那个黑影发出了嘲笑的声音。
苏林忽然大喝一声,冲上前去:“钟汉雄,你又要作恶吗?”手中长剑寒光一闪,和郑明章并肩而立,郑明章和秦村长满面喜色。司马雨燕听到苏林说出的那个名字,脸色大变,尖叫一声,也飞快地冲过去,一双喷射着怒火的秀目死死地盯着空中的那个黑影,厉声说道:“你就是钟汉雄吗?你这个畜生!”黑影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喜悦地大笑起来:“哈哈哈,找的就是你,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了,太好了。没错,我就是钟汉雄。”司马雨燕愤怒地盯着钟汉雄:“你这个该死的禽兽,你把老丫害得那么惨,我真后悔小时候没把你往死里打!”钟汉雄声音愤怒了起来:“哼,小时候我唯一的耻辱就是让你打了一顿,要不是你搬走了,我非弄死你不可,老丫那个臭丫头我已经弄走了,你今天也跑不了,跟我回去见主人。”武士们越逼越近了,郑明章流着汗水,目光无意中落到苏林手中的长剑上,忽然凝固了,颤声说道:“这,这是追风剑啊,你,你在哪弄到的?这下就好办了!苏林,听我说,闭上眼睛,放松自己,用意念让你手中的追风剑飞起来!”苏林不假思索,立即平心静气,用平静的呼吸使自己迅速进入到一个空灵的状态之中。忽然,手中的长剑蓦地脱手而出,他猛地睁开了眼睛,看见追风剑像一条矫健的苍龙一样在空中飞翔,与此同时,郑明章大喝一声:“追风逐月,玉宇澄清!”手中的逐月刀也脱手飞出,和追风剑一起在天空盘旋飞舞,你追我赶,直向钟汉雄飞去,钟汉雄尖叫一声,身形飘动,左闪右避,然而身形已经明显僵滞。武士队伍一下子呆了起来,开始茫然地四处走动,旁边民居中大着胆子在偷偷观看的村民惊叫起来,郑明章手势一变,追风剑和逐月刀在空中飞速地旋转,形成了一个炫目的光环,忽然之间俯冲下来,穿过每个武士的身体,一阵阵恶臭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武士们变成一缕缕黑烟,不见了!钟汉雄趁机高飞,身形没入到浓浓的夜色之中。
追风剑和逐月刀在空中盘旋着,剑尖和刀尖齐齐地指向钟汉雄逃逸的方向,一弹一弹,蓄势待发,似乎对他的逃逸极为不甘。郑明章叹了口气,向空中招了招手,逐月刀落了下来,稳稳地落在他的手中。而追风剑则在苏林的头上盘旋了两圈,轻轻地落了下来,郑明章喝了一声:“苏林,快伸手接住它!”苏林下意识地伸出手,追风剑也悄悄地落在了他的手里。一瞬间,苏林忽然有种特别的感觉,手中的长剑似乎像一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那样亲切,在他手中轻轻地颤动着。忽然,贴身而放的日匙也轻微地颤动起来,似乎急不可耐地想出来。苏林把长剑插回剑鞘,又用力地按了按日匙,日匙安静了下来。苏林迷惑地抬起眼睛,望着同样疑惑地望着他的郑明章和秦村长,司马雨燕脸有异色,若有所思地点着头。
“郑,郑伯,为什么我对这把剑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十分亲切,十分熟悉。”苏林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郑明章望着苏林,说道:“也许,也许这把剑本来就是你的。”苏林心头一凛,难以置信地望着郑明章,然后摇摇头:“郑伯说笑了,这个现代社会是禁止携带这类凶器的,我根本就没有这把剑。它不是我的。”郑明章威猛的目光盯着苏林:“这把剑不是现在的你的,难道不能是以前的你的吗?”“以前的我?”苏林头上渗出了冷汗,他的目光转向司马雨燕,喃喃道:“雨燕,那个追风子是我吗?这世界真有轮回吗?”司马雨燕也是冷汗直冒,费力地点了一下头:“也,也,也许是你吧,这一切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苏林开始结巴起来:“那,那,那贞,贞惠呢?”司马雨燕用力地摇摇头,忽然尖声叫了起来:“别问我!别问我!我头疼!”说罢,身体一软,向地上倒去。秦村长眼明手快,一下子扶住了她。
司马雨燕静静地躺在炕上,陷入沉沉的睡眠之中,长长的睫毛不断颤动,似乎在睡梦中也在为自己怪异万分的遭遇而烦恼不已。秦村长将一个破旧的符咒贴在她滚烫的额头上,口中念念有词。屋子内焚起了信香,青烟缭绕,香气扑鼻。郑明章和苏林忧心忡忡地望着这一切。忽然,郑明章叹息了一声,对苏林说道:“走,我们到院子里站站,透透气!”
两人推开房门,一下子被院子里的景象吓了一跳,院子里,站满了白村的村民,他们的神色十分复杂,有恐怖、有哀伤、有无助、有迷茫,更多的是期望和信任。一个年纪较大的老人颤抖着双唇说道:“老郑,今天来的是什么东西?我们白村是不是要大难临头了?你们可要想想办法啊!”秦村长闻声也走了出来,三人并肩而立。忽然,全村人齐齐跪倒,大放悲声。院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凄凉起来。秦村长神色哀伤,慢慢地跪倒,向着村民们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大声说道:“乡亲们放心,有老郑、苏林和我在,哪怕是粉身碎骨,也不会让邪魔外道伤害到你们的!”那个老人点点头:“村长,我们这些高句丽的后裔不能忘记祖先的使命啊,守护住太子坟,不让他为祸人间!”苏林浑身一颤,惊愕地望着这些村民,他们竟然是高句丽的后裔?这竟然是那个存在于盛唐时代,而且自己居然去过的那个王朝?这一切,实在是太难以想象了!郑明章似乎知道苏林这些波涛汹涌的思绪,缓缓地说道:“他们都是高句丽的后裔,他们的祖先就是守护古代高句丽王朝阴谋作乱的太子坟墓的士兵,王朝大王担心太子死后阴魂不散,在王朝奇人,也就是秦村长的祖师爷莫苛的秘密主持下,特地选拔身具灵气,与法有缘,浅通阴阳的士兵来此镇守。不过,你是知道的,白土地犯了个大错,导致自己被放逐,从此,没有了神界的庇护,太子坟的恶灵开始蠢蠢欲动。如果你们今天没有及时回来,连我也难逃毒手!”苏林目瞪口呆,似乎在听一个荒诞的神话,可是,他这段时间诡异莫名的经历却让他不得不相信这是个惊人的事实! 第三十二章 祖师爷
老人又缓缓说道:“今天,我们村还是遭受了损失,老丫被抓走了,他丈夫被来的那些东西给杀死了!”“什么?”司马雨燕猛地冲了过来,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默不作声地依靠在门口倾听着。老人点点头,说道:“不错,他们好像来的目的是来抓你,不过,不知道他们抓老丫干什么。”一个村民插嘴道:“那些可怕的东西口口声声地说什么纯阴之女,难道老丫是纯阴之女吗?”秦村长阴郁地摇摇头:“老丫不是纯阴之女,纯阴之女是……”说到这里,他沉吟了。司马雨燕性急地追问:“什么是纯阴之女?谁是纯阴之女?”秦村长似乎不敢看她,向着苏林说道:“纯阴之女就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尚未与人交合的女人,由于生辰奇特,能力非凡,为邪魔所忌,然一旦为邪魔所用,则邪魔法力大增,神佛难制。纯阴之女一个甲子才能出现一个,因此,一个甲子的轮回之时也就是邪魔最为猖獗之际。掐指算来,自太子坟建造完毕至今,已经是第二十二个甲子了,今年适逢甲子轮回之年……”“那,那白村谁是纯阴之女呢?引来了这么多邪魔?”司马雨燕迟疑地问道,秦村长却支支吾吾地不说了。“日者,至阳也,月者,至阴也。”郑明章忽然开口。“日匙和月匙都是感应天地阴阳的精灵之物,他们极具灵性,会自己选择主人。日匙选择了苏林,而月匙选择了你,所以,你就是纯阴之女。秦村长,是这个意思吧。”秦村长越发窘迫了,司马雨燕倒退了几步,瞠目结舌,苏林的大脑嗡嗡作响,他紧紧地抓住了司马雨燕的手,感觉到她的手是那么的冰凉,他用力地握了握。
司马雨燕脸色苍白,牙齿紧紧地咬住下唇,踉跄着后退。陆续爬起身来的村民们分别以含义不同的目光看着她。忽然,一个女人尖利地叫了起来:“就是你把邪魔外道引到这里来的,你是个扫把星。呸,臭丫头!外来人都不是好东西!”附和之声大起,群情汹汹,七嘴八舌,院子里嘈杂不堪。司马雨燕的脸色更加惨白,郑明章的目光里却喷射出愤怒的光芒。
那个老人猛地顿了顿拐杖,院子里一下子静寂下来,只有那个女人还在不依不饶的尖声骂着。老人厉声说道:“四媳妇,你在胡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今天要不是老郑,你恐怕也被抓走了。乡亲们,做人不能忘恩负义,老郑也是外来人,要不是他和老秦,今天我们都难以幸免,你说这些话不脸红吗?你是我们高句丽的后裔吗?再说,雨燕是个好姑娘,她是纯阴之女也不是她自己选择的,她有什么错?”村民的脸上浮现出惭愧之色,一个汉子窜到四媳妇面前,扬手重重打了她一个耳光,气愤的骂道:“你在这里瞎说什么?那年你掉到池塘里就是他爸爸把你救上来的,忘啦?”四媳妇手抚着火辣辣的脸庞,头低了下来,不敢作声了。
秦村长望着村民们,沉重地说道:“这些邪魔不会这样善罢甘休的,肯定还会再来的,乡亲们,你们快跑吧!跑得越远越好!”几个村民惊恐地骚动起来:“村长,你以为我们没有跑吗?可是一跑到村扣,就像碰到一堵墙一样,无论如何也迈不动步,真是撞了鬼了。”郑明章脸色大变,厉声问道:“这是真的吗?”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郑明章望向秦村长,秦村长点了点头,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结界!”秦村长神色严峻地面向村民,朗声说道:“我是一村之长,我现在发布命令:所有村民立即回到家中,不得擅自出门。取一碗黄豆撒在自家大门外面,再在自己桌子上放一碗清水。”村民们轰然答应,四散而去。
秦村长转向郑明章:“老郑,我要到太子坟那里救出老丫,但我法力低微,你能和我一起去吗?”郑明章点点头。苏林大声说道:“还有我一个!”秦村长赞许地笑笑,目光转向了司马雨燕:“雨燕,你现在身体还未完全复原,况且你还是他们的首要目标,一起去太危险了,就留在家中休息吧。”司马雨燕坚决地摇摇头:“不,老丫被他们抓走了,我一定要把他救出来,还有,我要让那个邪恶的钟汉雄魂飞魄散!他把老丫害得太惨了。”苏林轻轻地握着司马雨燕冰凉的手,轻声说:“雨燕,别去了,实在太危险了,你,你是他们欲得之而后快的人物啊。”司马雨燕摇摇头,望着苏林那疲惫的脸:“苏林,你有日匙,我有月匙,你说,这是不是天意呢?我们注定要为保护白村努力。我,一定要去!”苏林望着她那坚决的神色,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把求助的目光转到一直沉默不语的郑明章。郑明章疼爱地望着司马雨燕,说道:“既然你受到了月匙的选择,那你就无法回避,勇敢地去面对吧!不过,我们要万事小心!”
苏林和司马雨燕换上了轻便的衣服,那把追风剑依旧斜斜地挂在苏林的腰间,他们把日匙和月匙珍重地放在方便拿出但又十分稳妥的地方。一切准备好,他们走出了院门。
一出门,正在谈着什么的郑明章和秦村长停止了交谈,秦村长以怀疑的目光望着苏林,转头问郑明章道:“老郑,一定要这么做吗?”郑明章肯定地点点头,向着苏林说道:“苏林,你先到秦村长家里去一下,我和雨燕在通向太子坟的村口等你们。”说罢,他拉着司马雨燕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秦村长一摆头,示意苏林跟上,苏林疑惑着迈开了脚步。
在秦村长的家里,秦村长神色严肃地把苏林领到屋子里自己供奉的图像面前,声音低沉地说:“苏林,这是我的祖师爷,他的名字叫莫苛,你先上香磕个头吧。”苏林并没有动作,目光紧紧地盯着画像上的那个神情潇洒,丰仪醉人的中年人。秦村长不满地咳嗽了一声,说道:“怎么?我的祖师爷不值得你磕个头吗?”苏林喃喃道:“我怎么好像看见过他呢?”秦村长吃了一惊,随即摇摇头:“不可能,你才多大,祖师爷如果活着也得一千多岁了。”苏林目光迷茫,慢慢地屈膝跪下,闭上了眼睛。秦村长疑惑地看看他,又看看画像上的祖师爷,也到苏林身边跪下,闭上了眼睛。 第三十三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思绪飘飞中,苏林的头脑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清晰的景象,一个仙风道骨、衣袂飘飘的老人出现在他的意念之中。他的眼中忽然充满了泪水,一种熟悉而又温情的感觉迅速笼罩了他的全身。他紧紧地闭着眼睛,泪水从眼角渗出,然而在头脑中却能清晰地看着那个老人在向他微笑:“你来了?”苏林没有作声,用自己的思维和神秘的老人进行着无声的交流。
“你是谁,我为什么对你有一种亲切的感觉?”
“孩子,我是你的师父,我是莫苛。”
“我不记得我有你这个师父。”
“你当然不记得,已经一千多年了,可是为师一直挂念着你。”
“一千多年?”
“是啊,好孩子,一千多年前你是我最喜欢的徒弟,一千多年后,你仍然残留着前世的记忆,所以你看见为师才会这样激动。一千多年前,在高句丽王朝,我有两个徒弟,一个叫追风子,也就是前世的你,另一个叫鲜于灵,后来鲜于灵为功名利禄所累,同室操戈,害死了前世的你。丸都山城城破,我潜入城池,救出贞惠女王。贞惠女王后流落中原,终于大彻大悟,遁入空门,成为一代名僧。她对前世的你一缕情思未断,始终不愿轮回,后在地藏王菩萨的劝说下,勉强轮回,生生世世寻找于你。今世,她终于找到了你,可惜邪灵作祟,导致青春早亡。一段缠绵之意始终无法派遣,附着于金达莱花上,成为精灵。此精灵非鬼非神,神界称之为妖。她伴你起居,只为千百年那段无法消弭的绝世情缘。”
“您讲的实在高深,我无法全部明白。”
“天理循环,奥秘无穷,你自己慢慢体会吧。今天,为师特地来见你,传授你一项技能,有了它你才可以按照天理的安排去面对你的人生。”
一股清凉的感觉从苏林的头脑直到小腹一带,苏林忽然感觉神清气爽,他感觉自己似乎懂得了什么,然而到底懂得了什么他却一片茫然。
秦村长闭着眼睛,慢慢地,头脑中出现了画像上的祖师爷。他在心中惊喜地喊了一声:“祖师!好长时间您都没有出现了!”祖师向他微笑了一下,说道:“作为我的传人,你资质不佳,难成仙道,只能浪迹于人间。然而,你一片忠心赤胆,一心为民,祖师很是赞许,苏林是我千年前的徒弟,和白村有着很密切的关系,是能否拯救白村的一个关键。目前,你的法力不够,我给你一件武器。唉,今天我的所作所为已经违反了神界的规定。你们好自为之吧!”
苏林和秦村长一起睁开了眼睛,祖师的影子在他们的脑海中消失了。他们惊诧地对望了一眼。“叮”的一声,一件东西掉在地上,秦村长惊喜地捡了起来。那是一个铁如意,黑漆漆的毫不起眼。秦村长把它珍重地放在贴身的地方,跪下来,向着祖师的画像重重地叩了三个头,喃喃道:“多谢祖师爷!”秦村长起身,用异样的眼神望着苏林,忽然跪下来向苏林连连叩头。苏林一下子手足无措,慌忙去扶他,然而秦村长仍然坚持叩够了数目才站起身来。苏林说道:“秦村长,你这是干什么?”秦村长神色严肃地说:“你是我祖师爷千年前的徒弟,辈分比我高的多,所以我要向你叩头。时间不早了,老郑他们一定等急了,我们快走吧。”
远远地,二人便看见司马雨燕在通往太子坟的村口正指手画脚,大声嚷着什么。苏林心里一惊,撒腿便向他们跑去,秦村长紧紧地跟在后面。
司马雨燕叫道:“真是邪门啊,怎么就出不去呢?把我鼻子都撞痛了!”郑明章沉声道:“这是结界,邪魔真的挺厉害,连我的逐月刀都破不开它!”苏林尝试着向村外走去,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将他退了回来,苏林闷哼一声,显然吃了点小亏,司马雨燕立刻扶住了他,笑道:“还不信,吃亏了吧?”三人一筹莫展,只有秦村长皱着眉头在想着什么。忽然,他掏出那把铁如意,左手食指和中指捏成一个诀,右手的铁如意从上至下一挥,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大吃一惊!
眼前,出现了一片浓浓的黑雾,像一个巨大的帷幕,从地面直到天空,挡住了通往太子坟的道路。苏林目瞪口呆,望着秦村长:“这就是结界吗?”秦村长脸色沉重,点了点头。他将手中的铁如意从左到右,从上到下,重重的划一个十字。猛然,黑雾像被撕开了一个口子,出现了一个空隙,秦村长面带喜色,喝道:“快过去!”四人鱼贯而出,小心地通过了这个勉强能通过的缝隙。当秦村长最后一个过去的时候,身后黑雾的缝隙悄无声息地合拢开来,又挡住了白村的村口。
四人默不出声地走着,忽然,司马雨燕停住了脚步,喃喃道:“我就是在这里消失的吗?”秦村长点了点头,司马雨燕久久地望着这个地方,又望向苏林,说道:“苏林,这个世界真是有些不可思议,最疯狂的小说家也不会想到我们竟然能穿越时空,到了古代的高句丽王朝,而且,见到了唐朝军队征讨四方的景象,而且,还见到了追风子!”苏林的脸上一阵迷惘,望着司马雨燕,说道:“雨燕,我和追风子真的那么相象么?”司马雨燕轻笑了一声:“嘻嘻,你没看见贞惠那疯狂的眼神吗?”苏林口中喃喃地重复着:“贞惠,贞惠!”郑明章咳嗽了一声:“我们快点走,老丫很危险!”四人加快了脚步。
太子坟和周围的陵墓终于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苏林瞠目结舌,望着巍峨的太子坟,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四人屏住呼吸,以接近敬畏的心情久久地凝望着这奇特而邪恶的墓陵。良久,苏林喃喃地说道:“金字塔,这是一个金字塔!”司马雨燕摇摇头:“只听说埃及有金字塔,没听说我们国家有金字塔,我们的丧葬文化里没有这个。”苏林道:“这座坟墓会让考古学家疯狂的,这是东方的金字塔啊!”司马雨燕点点头:“贞惠的胸怀真是博大,太子作乱她还这么隆重地安葬他。”
秦村长看着郑明章,不安地问道:“老郑,咱们怎么着手啊?”郑明章脸色沉重,紧紧地握住逐月刀的刀把,牙齿咬得格格直响,忽然浓眉一竖:“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老丫肯定被掳到了这里面,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进到里面去。”秦村长为难地一摊手:“这座坟都是重逾吨重的大石头,怎么才能进去呢?”郑明章搔搔头,望着高大巍峨的太子坟,不作声了,眼睛却紧紧地盯着坟墓顶端那两扇小小的门。司马雨燕站在墓碑的旁边,仔细地看着那上面的文字和符号,过了半晌,失望地摇摇头,向着郑明章喊道:“舅舅,这些奇怪的文字到底在说些什么呀?”秦村长摇摇头:“从老辈子人到现在的年轻人,从来没有人能看得懂这些文字和符号。”苏林仍然被太子坟的逼人气势震慑得透不过气来,呆呆地仰头望着太子坟的顶端,那两扇小门当然也进入到他的视线之中。他愣了愣,望向秦村长:“村长,难道这个太子坟可以通过那两扇小门进去吗?”秦村长苦笑了一下:“那两扇小门有几吨重,谁能推得动啊?到现在为止,还没听说有谁进去过。” 第三十四章 太子坟里的世界
苏林向左侧的墓碑走去,司马雨燕失望地向他耸了耸肩膀,摊开了双手:“这上面的字像天书一样!”苏林凝目向墓碑望去,忽然浑身一颤,那种清凉的感觉又出现了。他喃喃地说道:“这些文字我认识!”其余三人被惊动了,迅速地围拢过来,以难以置信的眼光望着苏林。
秦村长望着苏林,问道:“苏林,你,你怎么会认识这么文字呢?”苏林尴尬地笑了笑:“大概,大概是我千年前的师父给我的技能吧。”秦村长点了点头。司马雨燕性急地问道:“苏林,快念念,上面写些什么?”苏林凝目望着墓碑,慢慢地念道:“殁者,高句丽朝二太子也,其野心勃勃,作乱于朝野。幸得天佑我朝,兵败被执,处以环颈之刑。然我王贞惠宅心仁厚,不计前恶,诏令厚葬,王子妃及执迷死士自杀殉主,王诏令一并葬之,以彰其忠。太子殁后,戾气冲天,其魂时常扰乱军民。我朝奇人莫苛者,武功娴熟,知晓阴阳,有造化鬼神之力。设五色祭坛,祈祷天地,感得天界相助,派土地神灵守护此地,以镇邪灵,始平。天地循环,阴错阳差,恐乱世历劫,邪灵复生,天地人三界以慈悲为怀,发大愿心,以三界之力,铸法器两件,以永镇邪灵。法器者,日匙月匙也,日匙为阳,月匙为阴,阴阳互济,龙虎相交,成大法力,由天界土地神灵看管。倘后世邪灵作祟,须纯阳之男,纯阴之女,各执法器,开启坟陵,其法为……”苏林停顿了,三人愣愣地望着他,他摇摇头:“下面的字迹模糊了,看不清楚。”
良久,司马雨燕打破了令人不快的沉默,她掏出月匙,问道:“难道这就是法器吗?”郑明章点点头:“是的。”苏林也掏出日匙,他感觉到手中的日匙变得十分温热,似乎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林,苏林!”他的双手颤抖了一下,将日匙贴在自己滚烫的脸上。
郑明章仔细地查看着东西两侧的墓碑,突然说道:“这两块墓碑的下面都有圆圆的印痕,看来这日匙和月匙原先就是镶嵌在这里镇压邪灵的。苏林,你先把日匙放到东面墓碑的那个圆痕里。”苏林依言将手中温热的日匙放到前面墓碑的圆痕里,日匙一下子牢牢地粘到了圆痕上,和墓碑浑然一体,再也无法分割。司马雨燕跑到另外的那块墓碑面前,如法炮制,日匙也粘到了原先的圆痕上。二人站在墓碑面前,风吹了过来,吹起了他们的衣裳和头发,一瞬间,他们忽然出现一个感觉,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似乎是心灵感应,二人同时伸出手,按住了面前的日匙和月匙,只听“轰隆隆”一声沉闷的声响从顶端传来。四人一惊,连忙向上望去,见太子坟顶端的那两扇小门訇然洞开!
啪嗒两声,日匙月匙掉在了苏林和司马雨燕的脚下,他们连忙将它们拾起,紧紧地握在手中,苏林感觉到手中的日匙变得十分冰凉,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他抚摩着它,将它放在自己的内衣之中,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着它。
郑明章紧紧皱着眉头,望着坟墓顶端洞开的两扇小门,紧了紧手脸,抖擞一下精神,沉声喝道:“门已经开了,真正的危险也已经来临,大家集中精神,拿好各自防身的武器,雨燕,你千万不要丢了月匙。我们进去。”三人呼喝一声,整顿装束,随着郑明章高大的身形向太子坟的顶端爬去。
四人终于站到了洞开的两扇小门面前,望着漆黑的里面,一股寒意从每个人的心头升起。郑明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目光炯炯,刷地拔出了逐月刀,率先进了小门。当四人进入小门之后,里面的寒气更加浓重了,正当每个人都在努力适应里面的黑暗时,吱嘎嘎一声沉闷的声响,两扇小门紧紧地关闭起来,顿时,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司马雨燕低低地惊呼一声,摸索着抓住了苏林的手,她的手心里沁满了冷汗。黑暗中,只能听见四人粗重的呼吸之声,空气一时间变得异常紧张而压抑。忽然,秦村长在黑暗中不知念叨了几句什么,一丝微弱的光亮出现了,三人凝目望去,见光亮来自秦村长手中的那把铁如意,一蓬圆形的光亮笼罩着铁如意。秦村长满面敬佩之色,喃喃道:“多谢祖师,赐我光明!”这微弱的光亮多少驱散了一些大家心中的恐惧与不安。秦村长拿着铁如意,仔细地观察四周,半晌,他们发现,四人正置身于一条长廊之中,地面都是打磨齐整的青石,两侧及拱顶都绘着壁画,壁画上,衣着奇特,手拿兵器或乐器的士兵和女人的图象比比皆是,或交战,或狩猎,或宴会,人像栩栩如生,不过一律的神态狞恶,在铁如意光亮的照耀下,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破壁而出。在这种幻觉的压迫下,长廊里的空气益发显得压抑。苏林和司马雨燕对视了一下,不约而同地点点头。郑明章沉声问道:“怎么,你们发现了什么吗?”司马雨燕低声说道:“这上面的人物和情景我在穿越时空到高句丽王朝时看见过,壁画的内容应该是反映当时王朝的情况。”秦村长闷声说道:“走吧,我在前面带路。”
长廊曲折而漫长,时而向下,时而向上,像一个迷宫的通道。四人小心翼翼地借助着铁如意的光亮前进,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四人被四周异常的寂静折磨得神经都有点快绷断了。忽然,秦村长停住了脚步,在他们面前,赫然又有一道门出现。不过这道门不是石门,而是木门。在微弱的光亮照耀下,木门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红褐色,这种颜色极像死人下葬时所用的棺材颜色。木门上画着奇异的花纹,由于年代的久远,有些地方的油漆已经剥落,露着阴险的白茬,门上居然还有一个铁质的门环。一瞬间,苏林忽然产生了奇异的想象,如果自己瞧响了门环,不知道里面会不会有人连声喊着来了来了,并为他们打开这道门。
秦村长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望着三人,眼神中流露出极大的恐惧:“这,这怎么还有一道门?怎么打开它呢?”三人面面相觑,对门后事物的巨大恐惧让他们的脸色变的十分苍白。
苏林慢慢地走了过去,手有些轻微的颤抖,他深深地呼吸了一下,轻声说道:“我来试试!”秦村长向后退了两步,让苏林站在门前。郑明章紧紧地握住手中的逐月刀,手中全是汗水。
苏林鼓起勇气,慢慢地伸出手,当他接触到木门时,那种在来白村路上碰到的诡异的大木头时的感觉又出现了,让他很不舒服。他咬了咬牙,手上用力,使劲地推了推面前的木门。出乎他的意料,这道门竟然应力而开,吱呀的声音在阴森的长廊里引发了巨大的回声,吓得司马雨燕尖叫了一声,随即捂上了嘴。
门开了,里面依然是黑洞洞的。秦村长的腿有些发软,似乎走不动了。苏林擦了擦脸上的冷汗,接过秦村长手中的铁如意,率先走进了这扇门! 第三十五章 原来如此
突然,四人同时眯上了眼睛!里面刚才还是一片漆黑,突然间大放光明,这突如其来的光明令他们一时间睁不开眼睛。等他们的眼睛开始适应的时候,他们看到,门里是一个大厅,大厅里到处点满了油灯,这就是光亮的来源。在大厅的尽头,有一个巨大的铜柱,一个人低垂着头,长长的黑发罩住了脸,无力地靠在这个柱子上。猛地,司马雨燕惊叫了一声,随即拔腿向铜柱跑去,身边的郑明章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司马雨燕一边挣扎,一边不顾一切地喊道:“那是老丫,老丫在那里!”郑明章心头一惊,手一松,司马雨燕一下子冲了过去。
司马雨燕跑到铜柱前,大声喊道:“老丫,我是燕子,你怎么样?”铜柱前的那个人慢慢地抬起头来,司马雨燕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喊,连推了几步。面前的这个人的确是老丫,可是,这是一个什么样的老丫啊!她的眼睛里已经全是眼白,两道细细的血迹从她的眼睛里流下,她的指甲已经变得格外的长,咽喉格格作响,全是眼白的眼睛盯着司马雨燕所在的方向。司马雨燕死死地用手捂住嘴,把全部的恐怖生生地堵了回去,她生怕自己一松手,会发出自己有生以来最最恐怖的叫喊!老丫晃晃悠悠地走了几步,忽然展颜一笑,这简直是世界上最恐怖的笑容!她嘶哑着嗓音,以一个奇怪的声调说道:“燕子,嘿嘿,你怎么才来?”忽然,大厅里起了一股阴森森的风,所有的灯全灭了。大厅笼罩在一片令人疯狂的黑暗之中。司马雨燕终于发出了她压抑已久的凄厉而恐惧的叫喊,因为,她感觉到,老丫那冰凉的,带有长长指甲的手已经扼住了她的喉咙!
黑暗,无边的黑暗,连秦村长手中铁如意发出的微弱光芒也不见了。苏林努力睁大了眼睛,试图找到司马雨燕的位置,然而无济于事。
司马雨燕的呼吸已经困难,但心中更多的是震惊,她无法相信,自己儿时的玩伴竟然要致她于死地!忽然,一道明亮的粉光从她的胸前射出,老丫惊叫一声,蓦地缩回了手,双手掩住了脸,踉跄后退,猛地倒在了地上,苏林、郑明章和秦村长借助这道明亮的粉光,飞快地来到司马雨燕身边。司马雨燕大口地呼吸着,感到喉咙隐隐作痛,她看到,这道粉光是从她贴身而放的月匙那里放射出来的,老丫放开手之后,粉光随即消失了。
“哈哈哈!”一阵恐怖的笑声在黑暗中回荡,秦村长低声说道:“这是钟汉雄的声音!”司马雨燕立刻愤怒地握紧了双拳,斥道:“你这个禽兽,你把老丫怎么样了?”钟汉雄狂笑着说:“你们来晚啦!这个女人的魂魄已经被主公吸走了,她现在就是一具会说话的行尸走肉了。哈哈哈,我断定你们一定会来救她的,你们上了我们的圈套啦!”司马雨燕气得浑身发抖,大声骂道:“钟汉雄,你简直就是个卑鄙的畜生,你活着做人的时候就把老丫害得好惨,死了做鬼还不放过她,她到底怎么得罪你了?今天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我要让你永世不得轮回!”钟汉雄冷笑一声:“就凭你,你还差得远呢!”苏林轻轻地拉了一下愤怒的司马雨燕,大声说道:“雨燕,不要和这种恶鬼争执,这样的家伙做人的时候可能就已经死了,只是枉自披了一张人皮!因为他没有廉耻,他的种种恶行已经很充分地证明了这一点。作鬼的时候也只是个恶鬼,他从来就没有真正的活过!”钟汉雄的声音一下子变得阴森起来:“小子,你就叫苏林是吧?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知道你的女朋友蕾蕾是怎么死的吗?那年上长白山游览天池,我就盯上了她,这女孩子实在是个尤物,可惜我在挑逗她时挨了一个耳朵,作为一个镇的党委书记,实在很没有面子。于是我在山上喝了许多酒,下山的时候酒意发作,我就抢了司机的方向盘,于是车子就翻掉了。我的魂灵在游荡时,听到了主公的呼唤。哈哈哈,纯阴之女到手,主公就会复活,主公已经秘密地组建了一只强大的军队,准备夺回原本属于他的天下,他已经向我做了承诺,事成之后彼此平分天下,共享富贵!”苏林的身体摇晃了一下,牙齿咬得格格直响,怒喝道:“原来你才是真正的凶手!”钟汉雄得意地说道:“就是我,可惜我一直没有找到你女朋友的灵魂,否则,我一定会把她抓来,供我风流快活!”他的声音忽然停顿了,半晌才惊喜地说道:“哦,原来她也来了,好极了,好极了,今天可真是一举两得!”话音刚落,大厅里突然又亮了起来,四人恐惧地发现,他们已经被数不清的金甲武士重重包围,而钟汉雄就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一身长长的黑衣将他丑恶的身体包裹在里面,那张丑恶的脸也用黑布遮挡了起来。
四人背靠背地站着,苏林拔出了追风剑,他感觉日匙在不安地跳动着,似乎急着要破衣而出。钟汉雄阴森地一挥手,武士们慢慢地向四人逼近,形成了一个越来越小的圈子。秦村长脸色沉重,死死地盯着手中的铁如意,居然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苏林望了望郑明章,郑明章点点头,二人同时大喝一声,抛起了手中的追风剑和逐月刀,然而,大大出乎两人意料,刀和剑却双双坠地!
钟汉雄冷笑了一声:“别枉费心机了,告诉你们,主公已经在这里下了个十分厉害的结界,你们无法破除它的,所以你们的武器毫无用处,已经被这里极度的阴气玷污了,还是放弃抵抗吧!”苏林和郑明章迅速地拾起自己的武器,果然刀和剑变得十分黯淡。钟汉雄大喝一声:“男的杀掉,女的留下!”武士们发出奇怪的沉闷的嗡嗡之声,似乎在回应他的命令。武士们越逼越近了,圈子越来越小了,四人甚至清晰地看到了他们诡异的惨绿的脸。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秦村长忽然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忽然变得十分清亮,十分有神,他望着钟汉雄微微一笑,轻轻地说道:“结界真的那么厉害吗?我倒是不信!”说罢,他把手中的铁如意用力地抛向上空,铁如意忽然盘旋起来,发出了明亮的绿光,然后又降落下来,围着四人开始飞快的盘旋,随着它盘旋的轨迹,一个半圆形的光环将四人的身形笼罩其中,并且慢慢地向外扩展,进攻的武士们彷佛碰到了锐利的武器,急忙后退,你推我搡,乱作一团。钟汉雄惊愕地呼叫起来,似乎在命令武士们不要后退,可是武士们依然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窜。 第三十六章 惊人之变
苏林和司马雨燕正目瞪口呆地望着这惊人的变故,忽然,他们贴身而放的日匙和月匙在衣袋里不安地动了起来,蓦地齐齐飞出,飞到苏林和郑明章手中的追风剑和逐月刀面前,从上到下地进行盘旋,随着它们盘旋的加快,追风剑和逐月刀黯淡的光芒开始隐去,慢慢地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日匙和月匙又突然急速地向上升起,悬停在半空,日匙放出粉色的光芒,月匙放出绿色的光芒,两道光芒透过光环直射惊惶失措的钟汉雄,钟汉雄惊叫一声,腾空而起,竭力想摆脱光芒的照射,但两道光芒如影随形,死死地射在他的身上。郑明章忽然大喝一声:“追风逐月,神兵除魔!苏林,动手!”话音刚落,追风剑和逐月刀猛地双双飞起,矫夭伸缩,直取钟汉雄。钟汉雄惨叫连连,疯狂地飞舞,然而追风剑和逐月刀在粉光和绿光的引导下,紧紧地盯住他的身形。忽然刀剑齐立,成十字型,然后迅速地分开,逐月刀迅捷地堵住钟汉雄逃窜的去路,钟汉雄身形一滞,追风剑趁机直刺!“啊……我不要,我不要魂飞魄散!”绝望而凄厉的长嚎在大厅里久久地回响,像地狱中绝望的呼号,“蓬”的一声巨响,钟汉雄飞舞的身影在空中炸开,一股恶臭的气味随即在大厅里弥漫开来。刀剑双双飞回,在苏林和郑明章面前一点一点,似乎在向主人邀功,然后又飞回到他们张开的手中。月匙也落了下来,围绕着司马雨燕转了一圈,静静地落在地上,而日匙则在空中歪歪扭扭地划出一个不规则的曲线,啪嗒一下落在地上。
苏林大惊,慌忙把日匙拾了起来,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郑明章。郑明章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她,太累了!”苏林喃喃道:“她,她是蕾蕾吗?”郑明章将逐月刀插入刀鞘之中,双手负在背后,低沉地说:“日匙为至阳,妖体为至阴,阴难压阳,终被所伤,唉,痴情的女孩子啊,为了保护你,她几乎用尽了自己所有的灵力。”苏林突然大喊一声:“蕾蕾,你快出来,我不要你受到伤害!”日匙沉默着,毫无反映,苏林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颤抖着将日匙放在自己火热的嘴唇上亲吻着。司马雨燕哀伤地望着这一切,忽然眼睛一亮,奔到郑明章身边,在他的耳边小声地说着什么,郑明章先是一怔,然后不确定地点点头,又坚决地摇摇头。司马雨燕的脸上现出了求肯的神色,郑明章叹了口气:“真是冤孽啊,你要知道这会对你有伤害的。”司马雨燕坚决地说:“我不怕,我不想让苏林这样悲伤!”说罢,她来到苏林身边,一把拔出他腰间的追风剑,迅速地在自己的中指上一割,鲜红的血涌了出来,她随即一把抢过苏林手中的日匙,将自己的鲜血一滴滴溅落在日匙之上,奇异的景色出现了,日匙忽然呈现出一种温润的光芒,蓦地飞起,在司马雨燕的脸庞上贴了一下,绕着她盘旋了两周,然后飞到了苏林的手里。被司马雨燕一系列举动弄得十分错愕的苏林大惑不解地问道:“雨燕,你在干什么?”司马雨燕调皮地笑了笑:“别忘了,我是纯阴之女啊,我的血液一定会帮助蕾蕾姐恢复灵力的。”苏林一下子惊呆了,沉默半晌,随即低沉地说:“雨燕,真是太谢谢你了!”司马雨燕笑道:“咯咯,你还和我客气什么呀,要不是你,我还在高句丽呢!”
秦村长望着手中的铁如意,喃喃道:“感谢祖师,庇护弟子逃过一劫!”郑明章忽然说道:“钟汉雄这个恶魔已经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升了,刚才这些武士们哪去了?”三个这才发现,刚才气势汹汹包围他们的那些武士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大厅里空荡荡的。司马雨燕忽然尖叫一声,向倒在地上的老丫跑过去。老丫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司马雨燕全然忘却了刚才的恐怖遭遇,轻轻地扶起了老丫,然而,老丫的身体已经冰凉,司马雨燕的泪水一滴滴地滴落在老丫那浓密的黑发上,抽泣着说:“老丫,那个恶魔已经被我们消灭了,你所遭受的耻辱也可以洗刷了,你永远是我的朋友!”
秦村长环顾着四周,说道:“钟汉雄已经被消灭了,那些武士是从哪逃走的呢?”郑明章正仔细地查看着大厅,忽然,他停住了脚步,用手轻轻地扣着脚下的一块石板,石板发出了空空的沉闷声音,和敲击其他石板的声音完全不同。郑明章的大手像铁铲一样,将这块石板硬生生地撬了起来,一股寒气迎面扑来,带着腐朽的气息。司马雨燕吐了吐舌头:“天哪,这里面还有机关,舅舅,我们应该怎么办?”郑明章脸色沉重,望了望苏林和秦村长,说道:“你们是什么意见?”苏林神色坚毅:“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钟汉雄虽然已经被消灭,但首恶未除,二太子的历魂还在作祟,我们不能放过他!”秦村长点点头:“太子坟一天不安定,白村的村民就一天也不能得到安生,我赞成苏林的意见。”郑明章苦笑了一下,望着司马雨燕:“雨燕,我很担心你,二太子的目标主要是你,接下来的形成可能会更加危险。”司马雨燕调皮地笑了笑:“和你们在一起,我一点也不怕。”郑明章沉重地点点头,说道:“我刚才看了,这块石板的下面还有一条甬道,不知道通向哪里,既然来路已经被封死了,我们只有接着向下走了。”
郑明章高大的身躯费力地率先钻进了甬道,其余三人紧紧跟上。奇怪的是,这条甬道却没有来时的长廊那样黑暗,墙壁上闪烁着绿色的微光,光线虽然微弱,却足以让四人不至于抹黑行走。秦村长在行进中忽然惊叹一声:“天哪,这墙壁上居然镶嵌的是绿宝石!”司马雨燕好奇地摸着墙壁上的宝石,说道:“这就是绿宝石吗?很名贵吧?”秦村长说道:“当然很名贵了,简直就是价值连城!”司马雨燕点点头:“贞惠女王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二太子阴谋作乱,她还是这样的宽大为怀,为他修建了这样豪华的陵墓。”苏林突然说道:“也许,贞惠女王可能已经意识到后来的危机,所以以厚葬二太子为名,将国中珍宝秘密转移到太子坟,以为东山再起之根本。”郑明章重重地哼了一声:“怪不得曲弯弯一直在打太子坟的主意,对了,秦村长,这几天有没有曲弯弯和宋家三兄弟的消息?”秦村长摇摇头:“真奇怪,一直没有。”
前面,又一道木门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这次郑明章毫不迟疑地推来了这道木门。炫目的光芒让每个人的眼睛都眯缝起来。稍顷,四人才慢慢适应了这刺眼的光辉,四人环视着这个新的大厅,同时大吃一惊。大厅里数量惊人的金银财宝让他们目瞪口呆,良久,司马雨燕长出了一口气,轻轻地说道:“如果让这些财宝重见天日,那可真是考古界轰动世界的盛事啊!”郑明章忽然身形一掠,扑向大厅的一个角落,角落里,四具尸体整齐地排列着,郑明章叹了口气:“曲弯弯和宋家三兄弟竟然死在这里,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苏林鄙夷地说:“这些卑劣的人,死在这里真是死有余辜!”
忽然,一阵沉闷的轰隆声在大厅里轰然作响,一个惊人的变故发生了!在大厅的中央,出现了一个巨大而规整的凹陷。四人急忙聚集在一起,各执武器或法器,严阵以待。轰隆声中,一个金壁辉煌的棺材缓缓地升了起来,一个阴森的声音在大厅中回响着:“你们终于来了!” 第三十七章 二太子的理想
空气紧张了起来,四人屏住呼吸,眼睁睁地看着棺材盖慢慢地向旁边移动着,移动着。“砰”的一声巨响,棺材盖掉在了地上,司马雨燕颤抖了一下。慢慢地,一个浑身戎装,面目青白的年轻人在棺材里坐了起来,一双邪恶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四人,妖异的绿色的眼眸放射着令人恐怖的光芒。阴森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千年的积怨今天要发泄殆尽,失去千年的河山要重新安排。”司马雨燕惊呼了一声:“二太子!你是二太子!”年轻人慢慢地爬出棺材,傲然挺立,望着司马雨燕,惊讶地问道:“纯阴之女,你怎么知道我是二太子?”司马雨燕渐渐恢复了平静,缓缓地说道:“我当然认识你,而且还认识你的妹妹贞惠!”二太子的脸上掠过了愤恨的神色,怒喝道:“不要提这个贱人的名字。”司马雨燕气愤地说道:“你居然还骂她,你阴谋作乱,害死兄长,你妹妹不念旧恶,宽大为怀,赐你全尸,又厚葬于你,已经仁至义尽,你还有什么千年的怨恨?”二太子仰天一阵狂笑:“哈哈哈,别和我说这些废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只知道,我失去的东西我一定要拿回来!”秦村长忽然开了口:“白村人都是高句丽的后裔,你怎么忍心让他们一直生活在恐惧之中,你就一点也不念同族之情吗?”二太子哼了一声:“同族于我无惠,我何念同族之情?”他的脸色忽然一变,紧紧地盯住苏林,脸上泛起了不安的神色,厉声问道:“你是谁?你怎么会有追风剑?”苏林平静地说道:“我非我,剑非剑,心非心。”二太子一怔,忽然神色大变,怒火毫不遮掩地喷发出来,眼神空洞,厉声喝道:“贞惠,你也来了吗?我感受到了你的气息!”
大厅里一下子沉静了下来,二太子侧耳细听,一切都那么静悄悄,毫无所获。郑明章向苏林使了个眼色,二人心领神会,悄悄地拔出了手中的武器。二太子忽然冷笑了一声:“你们这些东西对付我的走狗钟汉雄还可以,不要妄想对我产生什么效果,纯阴之女,跟我走!我的复国大业都在你的身上!”话音刚落,大厅里忽然刮起了阵阵铺天盖地的阴风,阴风盘旋着罩住了四个人。郑明章忽然大喝一声:“屏住呼吸!”“哈哈哈!”一阵狂笑声渐渐远去,阴风也随之停止。郑明章、苏林、秦村长身形踉跄了几步,随即恐惧地发现,一直被他们护在中间的司马雨燕已经不知去向!刚才还在他们面前的二太子业已不知所踪!
三人面面相觑,焦急万分,郑明章一双铁掌搓得沙沙作响,似乎即将冒出火花。秦村长唉声叹气,不住地摇头,苏林平静了一下自己焦急的心情,慢慢地掏出了怀中的日匙,久久地凝视着它,低声地说道:“蕾蕾,你为什么不愿意见我?难道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想你吗?蕾蕾,可不可以见我?”郑明章在旁边摇摇头:“女体为阴,以前又附着在金达莱花上为妖,阴气更重,后又附在纯阳的日匙上,已然大受损伤,你又是纯阳之男,她怎么敢出来见你啊!”苏林的泪水滴落了下来,簌簌地落在日匙之上。忽然,一个细细的声音从日匙之中传了出来,令三人大吃一惊!
“苏林,雨燕现在的处境十分危险,她已经被二太子裹胁到长白山的天池顶上,二太子要用她的鲜血,吸取长白山的灵气,完成他的复活计划,一旦他复活,后果不堪设想!你们快去阻止他!太子坟棺椁下面有条秘道,直通天池。”这个细细的声音一口气说完,随即寂然无声。
三人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三人合力推开了巨大的棺椁,一条秘道赫然出现在他们的眼前,苏林抢先走了下去。三人在秘道中全力奔跑着,郑明章不时试图搀扶一下跑得直气喘的秦村长,秦村长却拒绝了。
秘道两侧的墙壁上,隔一段距离就有两盏灯座,灯座上的火焰闪烁着,使三人在秘道中投下长长的影子,这些火焰大大方便了他们的前进。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秦村长终于体力不支,慢慢地停了下来,大口喘息着蹲在了地上。苏林和郑明章停住了脚步,关切地走了过来,秦村长一边喘息着,一边摆着手:“你,你们,你们快去,不,不要管我。”郑明章摇摇头,不由分说,伸出大手,拉起秦村长,把他背了起来。
渐渐地,三人感到十分寒冷,这种寒冷的感觉十分奇特,寒意像细细的钢针一样侵入了他们的肌肤,深入骨髓之中。郑明章和苏林有武功在身,还可尚自忍受,而秦村长却牙齿得得打战,十分辛苦。苏林在奔跑中喃喃了一句:“怎么这么冷?这个季节不应该这么冷的。”郑明章说道:“我们是在通往天池的路上,不过也不应该这么冷的。”
地势猛然高起来,前面,一个个台阶出现了,可是台阶的尽头却被堵死了!三人登上台阶,来到尽头。郑明章轻轻放下秦村长,和苏林仔细查看着前方,他们发现,前面是一个巨大的石头堵住了去路。苏林尝试着推了推,石头巍然矗立,纹丝不动。郑明章摆摆手,示意苏林和秦村长向后退,自己站在石头面前,调匀呼吸,气沉丹田,猛地大喝一声,一双铁掌带着劲风袭向大石头。”轰”的一声巨响,明亮的天光投射了进来,大石头轰隆隆地滚了下去,出口,打开了!苏林握紧双拳,望着郑明章:“郑伯,到了吗?”郑明章点点头,拔出逐月刀,苏林见状,立即拔出追风剑,他们知道,一场恶战即将要降临了!
三人钻出洞口,放眼望去,猛然倒吸一口冷气!他们看到,天池碧绿的池水已经结冰,他们正站在池水的边缘。在天池的中央,远远地耸立着一个高台,高台两边燃烧着熊熊的烈火,高台上有一个柱子,上面似乎绑着一个人!空气十分的寒冷,而面前的景象又是如此的怪异!三人不假思索,对视一下,飞快地向高台跑去。忽然之间,秦村长停住了脚步,恐惧地说道:“不好,你们向四周看看!”苏林和郑明章闻言四顾,突然遍体生寒,如坠冰窖之中。他们看见,在天池冰面的四周,高高矮矮地站立着无数的金甲武士,少说也得成千上万,正手执利刃,默不作声地向中间的高台围拢过来!这种阵势是他们在白村和太子坟内部所见到的景象无法比拟的。
一支庞大的,令人恐惧的军团向他们合拢,逼得他们一步步地高台退却。终于,他们退到了高台之下,密密麻麻站满了天池冰面的军团停止了前进,武士们齐齐地抬起头望着高台。
三人慢慢地转身,抬头望向高台,终于看清了那个绑在柱子上的人。那个人正是司马雨燕,她低垂着头,不知生死。苏林长剑一立,便欲向高台旁边的阶梯冲去。郑明章一把抓住了他,沉声说道:“不要轻举妄动,先静观其变!”
一个阴森的声音从高台上响起,一个身影站了起来。这是二太子!二太子站在高台上,冷冷地望着台下的军团。军团忽然发出震天动地的呼声:“复活!复活!复活!”呼声直上云霄,响彻天地。二太子猛地双手一举,呼声立即停止,一切变得那么静寂。二太子邪恶的眼睛环视着自己的军团,忽然大声说道:“我的军士们!我们期待了千年的梦想今天终于要实现了!”军团又爆发出一阵巨大的欢呼,随即停止,显得十分整齐。“今天,我要借着纯阴之女的鲜血,润泽我精血枯竭的身躯,唤回我的魔魂。而经过纯阴之女纯净的鲜血的洗礼的魔魂法力将无比巨大!我的魔魂将吸出长白山的所有灵气,这些灵气会让你们重新复活,并获得永远不死的能力!你们将会成为一个强大的军团,纵横天下,在我的率领之下重新安排人间的河山。平定人间之后,我们要屠杀神界和鬼界,你们会成为纵横三界的英雄!而我,将成为号令三界的皇帝!”“万岁!”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之声!
三人的头上冒出了冷汗,没想到这个邪恶的太子居然还有这样的志向。二太子的眼睛忽然望向他们,阴森的说道:“而这不自量力的三个人,居然想阻碍我的大业,实在罪无可赦,士兵们,先用他们的鲜血来让你们手中的宝刀痛饮吧!”武士们的眼睛里放出狂热的光芒,向着三个逼近过来! 第三十八章 三界交战
三人紧紧的握着手中的武器和法器,全身紧绷,准备着这力量悬殊的恶战!忽然,一阵清亮的啸声在上空响起,一个白影从天而落,落在他们的身边!
一个身材瘦削,面容俊朗,眉宇间有着淡淡忧郁神情的青年人背负双手,挺立在他们的身边。郑明章忽然笑了笑:“白土地,你终于来了!”白土地勉强地笑了笑,俊朗的双目却深深地凝视着苏林:“苏林,你说的对,与其做一个冷漠的,铁石心肠的神仙,还不如做一个经常犯错,却有情有义,敢于面对现实的凡人。在你身上体现出来的人界独有的勇气和信心是我无法企及的,所以,我不能眼看着人界仅存的正义和勇气就此消失。什么天条,什么戒规,让他们滚吧。我是土地,我就要维护一方的平安,驱邪扶正本来就是我修炼的初衷,今天,我要抛开一切,让人界的勇气和神界的觉醒联合在一起,与邪恶作战!”苏林满身的热血忽然沸腾了起来,他望着神情坚毅的白土地,用力地点点头。
高台上静寂了半晌,似乎二太子也被白土地的到来所震惊。过了一会,二太子才讥讽地说道:“哼,你还居然自称土地?说起来,我还得真得感谢你呢,要不是你爱上人间的女人而玩忽职守,当年老贼莫苛镇压我的坟陵的日匙和月匙也不会被我趁机所破,因为你的多情,我才有机会重见天日!身为神灵,爱上人间女子,却最后动摇放弃,又被神界放逐,实在是神灵最大的耻辱。白土地,你不要螳臂当车,你没有看到我的军团吗?就算你法力再强,也无法抵挡他们的进攻!”白土地冷冷一笑:“自从我被放逐那天起,我就已经厌倦了神界的冷酷和无情,也许从那天起,我更想做的是成为一个凡人。因为只有那样,我才能和我心爱的人厮守终生。苏林说得对,不敢面对自己的过去才是最大的懦弱,今天,我要证明我也有人类的勇气!你的军团很强大吗?你来看看!”白土地右手一挥,天池旁边的山峰上和军团的后面,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队伍,他们服饰各异,长相奇特,手中各执兵器,严阵以待。白土地向着郑明章微笑了一下:“郑明章,我也不是那么铁石心肠的,那天你走后,我到处联络神灵,说服他们帮助你们。你们看,他们都是长白山区以及附近的土地和山神,神界的神灵也不全是无情无义之辈,他们被你们的行为所深深感动,慨然应诺我的要求前来帮助你们。你说他们的那个邪灵军团能抵挡他们吗?”像是回应白土地的话,那些山神和土地突然发出呐喊,向二太子的军团冲去。武士们仓惶地抵抗着,转眼间,巨大的天池冰面成了一个激烈厮杀的战场。兵刃交击声、惨嚎声响彻天池上空。山神和土地们将军团分割开来,不时有武士惨嚎一声,变成一缕黑烟,随即无影无踪!
白土地将手向冰面一指,一朵彩云在三人的脚下出现,托着他们冉冉上升,白土地右脚轻轻一跺,一朵白云托着他向上升去。
四人站在高台上,冷冷地望着神色惊惶的二太子。二太子忽然平静下来,冷冷一笑,说道:“白土地,神界不会饶恕你们的行为的,因为你们干涉了人界的事务。好吧,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真正的厉害。”说罢,他眼睛里的绿光忽然大炽,双手用力捶胸,发出了一声令群峰回荡的绝叫。高台前面的冰面忽然裂开,已经被神灵砍杀的所剩无几的武士们忽然惊恐地奔跑起来,但随即被身手敏捷的神灵击杀。轰然一声巨响,冰面上破了一个大窟窿,一个巨大的,形状丑陋的怪物浮了上来,随即站在冰面上,丑恶的眼睛盯着高台上的众人。神灵们纷纷驾起白云,飞到了山峰上。二太子忽地变成了一缕黑烟,钻进了怪物的身躯里面,怪物的头颅一下子变成了二太子的头,妖异的双目死死地盯着白土地,发出了令人胆寒的声音:“白土地,我已经和天池怪兽结为一体,我的法力已经十分强大,你现在能奈我何?”白土地脸色一变,望了望正把司马雨燕解救下来的苏林,又望了望秦村长和郑明章,声音居然有些颤抖:“没想到他还这么一招!”郑明章拍了拍苏林的肩头,苏林点点头,忽然二人齐声大喝一声,手中的追风剑和逐月刀蓦地飞起,相互碰了碰,然后猛地向附身在怪兽中的二太子刺去!二太子怒吼一声,一股股的黑烟从怪兽的身躯里冒出,浓厚的黑烟笼罩在二太子的周围。追风剑和逐月刀好像碰到了什么阻碍,猛地一滞,垂直下落,又勉力飞起,围着二太子旋转,只是好像已经不那么灵活。高台上,包括刚刚苏醒的司马雨燕,四人一神目瞪口呆。秦村长脸色变了变,留恋地望了望身边的众人,然后又久久地望着白村的方向,喃喃地道:“永别了我的村民!”,猛地大喝一声,手中的铁如意忽然变得十分庞大,绕着秦村长盘旋了一下,然后伏在秦村长脚下,秦村长一步跨上铁如意,铁如意腾空而起!郑明章惊叫一声:“秦村长,你要干什么?”秦村长在空中喊道:“在太子坟里,祖师有命,危难之际,须舍生取义,这是我的宿命!”喊罢,他操纵着铁如意猛地向二太子冲去,铁如意一下穿进了黑烟,在二太子的头上飞快地盘旋着,不时伺机袭击一下。忽然,二太子大吼一声,怪兽的巨掌猛地挥出,一下子击在铁如意上,铁如意一下子断成两截,秦村长的身躯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猛地向高台上飞去,重重地跌落在高台之上。众人惊呼着围住了他,秦村长的口中流出了鲜血,已经停止了呼吸,司马雨燕忍不住痛哭起来。
二太子怪吼连连,不停地挥舞着巨掌,显然吃亏不少。他的眼睛放射着邪恶的怒火,一步步地向高台走来。脚步沉重地响在冰面上,在群峰之中响起巨大的回声。飞到山峰上的神灵纷纷驾云向二太子袭来,又被二太子口子喷出的黑烟逼得退了回去。
苏林的双手在不停地颤抖,冷汗已经湿透了重衣!忽然,他胸口处一阵温暖,随即贴身而放的日匙破衣而出。二太子猛地停住了脚步! 第三十九章 我为卿狂
日匙飞舞着,绚丽的粉光不断地从日匙中流泻出来,慢慢地,在高台前面形成了一个流动的光帘。在光帘中,慢慢地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苏林猛地冲出几步,向光帘伸出了双手,大喊了一声:“蕾蕾!”光帘里的身影飘忽着,一张俏丽的脸庞转向了苏林,一个虚弱但很清晰的声音传到了高台上每个人的耳中:“苏林,你是苏林,也是千年前的追风子,我是蕾蕾,也是千年前的贞惠,千年的情缘和仇怨今天应该有个了结。苏林,千年前,我们的情缘没能圆满,千年后,我又转世轮回,成了蕾蕾,可惜造化弄人,今生仍然无法再续前缘。为什么上天对我们如此的不公平?巨大的委屈和一缕缠绵的情丝让我不顾三界的禁令,附身在千年前和千年后我最挚爱的金达莱花上,伴你度过每个忧伤的夜晚。可是人鬼两界阴阳永隔,我漂泊的灵魂无法伴你一生。今天,是我们该说永别的时候了。苏林,千年前,我是那么的爱你,千年后,我仍然是那么的爱你。”俏丽的脸庞又转向了愣愣的二太子,语气忽然严厉起来:“二哥,千年前,你违背人伦,犯下了天人共愤的罪行。千年后,你仍不思悔改,为祸人间,你和我都不该存在这个世界上,让我们永远消失吧!”
光帘忽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光环,司马雨燕的月匙也突然飞出,和日匙在光环里穿梭,蓦地紧紧相扣,粉光忽地钻进日匙之中,日匙和月匙一起像闪电一样向二太子飞去,二太子身边的黑烟被驱赶得无影无踪。二太子猝不及防,日匙和月匙飞进了他大张的口中。一直在二太子身边盘旋的追风剑和逐月刀没有了黑烟的阻碍,猛地迫近,交叉一剪,砍下了二太子的头颅,头颅在冰面上翻滚着,慢慢地化成了一滩黑水,在冰面上慢慢地流淌着。怪兽的身躯突然大震,身躯慢慢地裂开,从裂缝中透出了绚丽的粉光。忽然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响,怪兽的身躯发生了猛烈的爆炸,身躯的碎片四散开去,在空中变成了黑烟,被风一吹,一会的功夫就不见了。
“蕾蕾!”苏林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了一声,绝望地扑倒在高台上,泪水在他的脸上恣意地奔流着,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也随着粉光离自己而去,大脑在轰轰作响,然而,一个影像却清晰地在眼前浮现着。日匙和月匙飞进二太子口中之前的那一瞬间,他分明看到,那张令他魂牵梦绕的俏丽的脸庞回头向他望来,那双美丽的眼睛充满了泪水,那留恋的眼神是那么缠绵,那永别的眼神是那么绝望,那爱恋的眼神是那么的深情。前世不能合缘,为什么今世还要他承受这生离死别如铅如石的悲痛。命运,你实在是太残酷了,你一定要把有情人的心变成齑粉吗?你一定要把伤心人的心伤透吗?你一定要将相爱的人天人永隔吗?你一定要毁灭这缠绵千年的情缘吗?
一双温暖的手轻轻地扶起了绝望的苏林,苏林抬起朦胧的泪眼,看到白土地那温和而又充满同情的脸庞。白土地轻轻地拍着苏林的肩头,低声地说:“兄弟,你也不要太悲伤了,万事都是冥冥之中的天命所注定,无论是人还是神都无法抗争。我深深地理解你的心情,当年,我所爱的人因为我瞬间可耻的动摇而绝望自杀,我的心情也像你现在这样。你的前世女友因对你痴情不灭,今世投胎来寻找于你,在死去之后,魂魄附身花枝上想和你永谐前世和今世的情缘,可是这完全是违反天道循环的道理的。她拼却损耗灵力,为纯阳之身的你驱除邪灵,你不知道,如果没有今天的事情发生,你的纯阳之气也会不断地化去她的灵力,迟早她会魂飞魄散,永远无法投胎转世。唉,人世间,怎一个情字了得,此中痴儿女奈何奈何。别说是人,就是神仙也无法不被你们的旷世情缘所深深感动,怪不得人间有一句话:只羡鸳鸯不羡仙。人界是这样的重情重义,神界是无法与之比拟的。”苏林望着神色忽然变得阴郁的白土地,心中充满了一种郁郁苍苍之意,他忍不住仰天大叫了一声,这绝望而悲凉的叫声把正在山峰上歇息的神灵们吓的纷纷驾起云头,飞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年岁已高的神灵担心地望着白土地,说道:“白土地,我们今天的所作所为已经触犯了神界的规定,我们是不害怕的。但是你还是待罪之身,万一上天责罚下来,你怎么办?”白土地轻轻地摇摇头,神色坚决地说:“今天你们帮助了人界,实际上是我们久已湮灭的神性的复苏,没有人界的拥护,神界又有什么存在的意义?事情由我而起,也应该由我结束,如果上天真有什么责罚,由我独自承担!”清风吹过,白土地长衣飘飘。众神灵默然。
苏林忽然心中一紧,想起了死去的秦村长,他急忙转头,向围拢在秦村长尸体旁边的郑明章和不住垂泪的司马雨燕走过去,司马雨燕抬起眼睛,神色复杂地望着他。郑明章神色哀伤,轻轻抚摸着秦村长业已冰冷的脸庞,一双虎目中慢慢地滴下了几滴泪水,啪啪地落在秦村长的身上,他喃喃地说道:“秦村长,我的老朋友,你今天失去了生命,却赢得了永远的尊重,白村人是永远也不会忘记你的!”苏林双手握拳,怒视着苍天。
突然,晴朗的天空中一下子布满了彩云,在天池上空翻滚着。神灵们骚动起来,齐齐抬起头望着上空。彩云之间,忽然出现了一个圆洞,一束明亮的光线从圆洞中投下,罩住了天池上的神灵和几个人类,洪亮的声音从圆洞中传出来:“天帝有旨,众神接旨!”一个身形高大的天神从天而降。神灵呼拉拉地跪满了天池的冰面,只有白土地和苏林等四人挺立不动。天神的声音变得十分恼怒:“白土地,你敢抗旨吗?”白土地不卑不亢地回答:“待罪之身,无颜接旨。”天神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瞪了白土地一眼,随即将目光转到手中展开的黄绫之上,朗声读道:“帝曰:夫天地人三界,壁垒森严,各执其事。天界有令,严禁神灵介入人界事务,昔有白土地者,性拗顽劣,私自与人界女性相恋,破坏天威。上天念好生之德,网开一面,令白土地以待罪之身待职。然白土地不思悔改,私自串连神灵,插手人界纷争,罪无可赦,今令即刻上天,接受处罚。其余神灵因被谎言所惑,皆为盲从,既往不咎。秦村长正直无私,善行感动神界,今赐秦村长为白村土地,永镇白村。此旨。”话音刚落,一个粗大的锁链从圆洞中垂下,紧紧地缚住白土地,白土地神色从容,望着正从地上爬起来的秦村长,亲切地说道:“秦村长,恭喜你位列仙班,我的使命已经结束,白村今后的幸福和安宁就要依靠你了。”秦村长神色茫然,丝毫没有什么喜色。
天神厉声喝道:“时辰已到,白土地,速速跟我上天接受惩罚!”冰面上,那个年老的神灵忽然一跃而起,驾起云头,来到天神身边,大声说道:“白土地力拯人间危难,避免三界大乱,只能有功,何过之有?天帝如此赏罚不公,如何服众?要让白土地上天接受惩罚,先过了我这一关!”跪在地上的神灵也纷纷驾起云头,将天神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支持年老神灵的意见。天神神色惊惶,大声吼道:“你们,你们要造反吗?”年老神灵冷笑道:“赏罚不公,我们就要发表我们的看法!”天神惊慌地向上空的圆洞做了一个手势,天空中忽然响起一声声的惊雷,彩云中,浮现出手执兵戈的天兵天将,他们降落下来,又将神灵们包围在中间。年老神灵一下子拔出兵器,其余神灵纷纷效法,拔出兵器,与天兵天将对峙。一时间剑拔弩张,空气十分紧张。就在这个令人窒息的时刻,一个清亮的声音忽然响起:“诸位神灵,且听我一言。”白土地神色庄严地望着神灵:“我们修炼多年,是天界和人界之间的纽带。这几个轮回不知何故,天界渐渐疏远了人界,越来越高高在上,不论对人界是否存有功绩,都腆颜接受人间的香火以增进自身的修行。今天,人界的这场大风波已经证明了神界的危机,越来越冷漠的神界已经失去了人界的信任。如果长此以往,三界势必要发生大动乱,今天,我要上天向天帝陈述利害。我愿意以我的牺牲,来换取天界的猛醒。请你们放下武器,让我跟他们走。”
年老神灵的嘴唇翕动着,晶亮的泪水在眼中转动着,他长叹一声,无力地放下了武器,喃喃地说道:“白土地言之成理,可是,我们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我们怎么能忍心看着你这样走?”白土地笑了笑:“神者,何也?人者,何也?昔者,何也?今者,何也?您何必如此执迷呢?”年老神灵的眼睛里忽然放出了亮光,久久地望着神色凛然的白土地。天神适时地温和地说道:“好了,众神灵且各归己位,白土地,跟我走吧!”他右手一挥,身形升起,铁链冉冉上升,白土地的身形慢慢升高,一直沉默的苏林忽然大喊了一声:“白土地!”白土地低头望着苏林,笑着说:“兄弟,我们有缘自会相见。记住你曾经对我说的话,要勇敢地面对自己,面对现实,再见了!”铁链在不断地升高,白土地的身影也变得越来越小,终于消失在圆洞之中。圆洞合拢了,满天的彩云也随之消散,满天的阳光漫散下来,照着天池上的沉默的神灵和几个孤独的人类。 尾声
苏林手捧着花瓣已经完全脱落的金达莱花枝,默默地站在三道白河的街头,一辆长途客车正停在他的面前,车,还是那辆车,售票员还是那个售票员,此时,她正不耐烦地望着苏林,催促道:“小伙子,快上车,马上要发车了!”车厢里,收音机正播放着新闻:“昨日长白山天池发生了奇异的自然景观,大批天文爱好者和神秘事物研究者纷纷赶到这里进行研究 ……”苏林苦笑了一下,迈开了脚步。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咯咯,苏林,你这小子太不够意思了,怎么偷偷地不辞而别呢?舅舅很生气呢,我也坐这个车,你不等等我吗?”
苏林浑身一震,心中悲喜交集,慢慢地转过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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