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论坛's Archiver

尘起缘飞 发表于 2006-7-9 12:44

“阿晓,你跟希年说了啊?”胖女生傻傻的看了看阿晓,又回过头看了看我,似乎在看我有怎样的反应。
我憨憨的朝她咧嘴傻笑,胖女生打着哈哈说:“你看希年这样子,哪里有你说的那么恐怖啊。”“我看也是,你还把我们说的怪冷的。”稍微瘦一点的一个女生走到我跟前,捏捏我的脸,“看,肉也软软的,多真实啊。”“去,”我拍开她的手,“说的什么呀,不真实难道是假的啊?”“我看也是阿晓太累了,今天可要好好休息……”大家再一次开始叽哩呱啦起来。
“够了,别说了,我都说了多少次是我自己眼花,好了吧?你们都回宿舍去吧,我睡了,我现在就睡还不行吗?”阿晓的声音破天荒的愤怒尖利,震的大家愣了半晌。
“那我们都走吧,你好好休息。”胖女生朝我们使了个眼色,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便跟着大家一起出了宿舍。 关门的时候看了看阿晓,她的脸都憋红了,很委屈的咬着嘴唇,手里无意识的摔打着书本,乱乱的摞成一沓。
 回到宿舍,苏周正伏在桌边奋笔疾书。
“你干嘛呢?”我问道。
“没什么,记点东西。”苏周停止了书写,合上本子。“怎么,你套出什么了吗?”
我把刚才的所闻跟她复述了一遍,苏周听着便再度皱起了眉头。一会,又打开本子,记上了什么。“你到底写的什么啊?”我十分纳闷。“没什么,就是把一些事情串起来。”苏周写完,便抬头看向我
  “你不觉得奇怪吗?还有我昨晚的梦?”苏周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就是早上你跟我说的?”我想了想,“你说梦见是我把陈娜推下楼。”
苏周还要说什么,有敲门声。
   “进~”我说道。
   一个女生抱着一个小鱼缸进来,身后是管理宿舍的陈阿姨。
   “这是新来的虞笑笑,她开学的时候因为生病所以晚报到了,现在把她分到你们宿舍。”陈阿姨介绍着,女生朝我们点点头,便按陈阿姨的指示把鱼缸放在了原来袁甜的桌子上,便又跟着陈阿姨出去了。估计是办登记去了。
   鱼缸里一尾尾的大眼睛金鱼摇曳着大大的尾巴活泼的游动着,吐着可爱的气泡。我嚷嚷着让苏周来看,苏周凑过来,也不禁被金鱼可爱的样子给逗乐了,数了数,大约七八条的样子。
   一会虞笑笑拖行李来了,迎上去想帮忙。她淡淡的说了声不用了便自己开始整理,我怏怏的回到自己的桌子。想来虞笑笑并不如她名字那样,是个多么开朗的人吧。她整理好东西以后,一直坐在桌边,看着她的鱼缸,对着她的鱼们小声的说话,听不清楚她说的什么,但却惊讶的发现她脸上的笑意。
   原来是个爱鱼的女生。我心想。
   熄灯时分,大家各自爬床睡了。因为想着心事,睡的很浅。辗转反侧时,听见虞笑笑在梦里呢喃着什么,依稀有叫红红,花花,估计是她给鱼起的名字,梦里还跟她的鱼们对话呢?不知道这个女生搬进来,宿舍会不会稍微热闹些,毕竟多了一群小精灵呀。
起来的时候几近10点,担心着阿晓,便去看望她。
   来开门的不是阿晓,是她同宿舍的李蓓,怀里抱着一只小东西,白白的很乖的样子。伸手摸了摸,小东西很机灵的抬起头,原来是只小猫。我联想到昨天在楼下看到的猫尸,便冒冒失失的说“怎么养它?宿舍阿姨要是看到了怎么办?”李蓓摸了摸小猫的头,“没关系的吧,藏好一点啊,是我男友送的,阿晓还睡着,有事?”我压低了声音“没事,找人聊天而已。”李蓓看了阿晓的床一眼,便一手抱着猫,跟我出门。
   苏周也觉得小猫很好玩,大家都逗着它,只有虞笑笑,我起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对着鱼缸发愣,一直到这个时候她也不参与到我们中来。
   突然听见虞笑笑起身,很慌张的在桌子上扑着什么,原来是一条小金鱼从鱼缸里跃了出来,虞笑笑很紧张的用手轻轻的捧捉,好不容易把小鱼捧到手心,她轻轻的亲了一下小鱼的身子,一副心疼死了的样子,然后小心翼翼的把小鱼放进了鱼缸,又开始低低自语。李蓓抱着小猫过来,看着鱼缸“好可爱的金鱼呀,我想起我最喜欢吃的菠萝鱼了!美味呀!”“我从记事起就没有吃过鱼!”虞笑笑冷冷的撇了一句话。“啊?我从小长在海边,最爱吃的就是鱼了!”李蓓看着虞笑笑,似乎很惋惜又极为同情的说。虞笑笑不再理睬,扭过头去,看着自己的鱼缸,突然又转过头用似乎很愤恨的眼神狠狠的盯着小猫。小猫似乎感觉到敌意,可怜兮兮的“瞄~”了一声,李蓓赶紧把它抱开了。我们又开始叽叽喳喳讨论些事情,虞笑笑自顾自的拿起本书看了起来。

尘起缘飞 发表于 2006-7-9 12:44

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虞笑笑依然会在深夜梦呓,喃喃着念叨着她的鱼。也许,她只是在生活中找不到谈话的对手吧。
  学生会的工作也开始愈加的忙碌起来,我几乎不再有什么时间去图书馆,要借什么书,总是委托苏周。
  在宿舍背了数小时的单词,期待着苏周赶紧从图书馆回来,带回我要的理论书。苏周进门的时候,看了看表已近9点,我不满的说:“怎么突然变的这么用功了啊?非要图书馆关门你才回来?”她把书夹放在桌子上,闷闷不乐的整理着,似乎也心不在焉的样子。“怎么了,我的书没有借到?”“你的书没有借到我才不会不开心呢!”
  “那怎么了?”苏周从书夹里拿出一本书,递给我“喏,你要的书。”我接过书,更加莫名其妙了,“谢谢……那你到底怎么不开心了?”
“你还记不记得学生会的李老师?”苏周皱着眉头,严肃的样子让我差点笑出声来,“记得啊,叫我们整理档案的李老师嘛,怎么了?”
  “上次咱们不是趁着她被电话叫走的时候看了些……后来她回来,说是王老师叫她走了,可是王老师在后来的电话里否认了这件事情……你还记得吗?”
  “记得啊,这和你不开心有直接联系吗?”哪跟哪啊,我心里想。
  “今天我去图书馆看书,发现李老师在图书馆。”苏周的语气平缓下来。
  “李老师在图书馆有什么希奇,本来图书馆就是对师生开放的嘛!”我越发觉得苏周好笑,便“哈哈”的笑起来。
  她“啪”的一巴掌打在我肩膀上,“你听我说完啊!我去图书馆,看到李老师,如果就这么简单倒真的没有什么,奇怪的是,李老师居然是调在图书馆工作了!”
  “啊?怎么说?”我揉着发麻的肩膀,“她在学生会干的好好的,干什么调到图书馆?你搞错了吧,李老师也许只是借借书而已。”
  “是搞错倒也好了。”苏周别了我一眼,“看书的时候我坐在比较偏的角落里,写写抄抄的便不知道时间怎么过的,总是肯定是很快吧,然后就听到李老师的声音,她和老图书管理员,就是齐老师聊起天来……齐老师说,‘李老师啊,你在学生会干了好些年了,工作轻松待遇又好,怎么调到图书馆来做这又累又枯燥的活呢?’”“你就是从这判断李老师调到图书馆工作了?”我音调提高,表示对她巴掌的不满。
  “别废话了,听我说!”苏周扬起巴掌,似乎又要打我的样子,我一闪身,老实的坐到凳子上,定定的望着她,做出聆听状。
  “李老师这时候说‘你不知道,我在学生会工作的期间,间隔总是遇见奇怪的事情。所以懒得再费心啦,反正也年纪大了,也乐得落个清净。’
  齐老师又问‘什么奇怪的事情?莫非和几年前……?’
  我一听到几年前,立刻竖起了耳朵,可是齐老师并没有往下说,而李老师也没有接着她的话。
  ‘就好象上回,我在档案室和学生会的几个同学在整理些东西,我明明听到了电话响,明明听到电话里传来是小王的声音,要我去拿点东西,去哪和他会面,结果我去了,他不在,给他打电话,他说他没有给我打过电话,我看通话记录,也的确是没有电话记录。那我听到的电话到底什么?如果电话是我的幻听,为什么我会走出去?……’‘大概是你太累了吧?’齐老师看李老师越来越激动,便安慰她。李老师又接着说‘如果只是我累了也就算了……’她站起身来,捶了捶腰,发现图书馆并非没有人,角落里坐着我,她便不再说什么。我见这情形,自然也不好再待着,就匆匆还了书,临走的时候,看了一眼李老师,几天不见,她憔悴了很多,她那么注重保养的人,黑眼圈却是很重,估计好几天没有休息好了。”苏周说到这里,看向窗外,有点沉重的说“你说,如果她并没有发现我,她后面要说什么呢?”
揣摩了半天也是没有结果,虞笑笑这个时候回来了,一进门就直接奔向她的鱼缸,
  然后开始轻轻的说着什么。突然她脸色一变,大喊到:“红红呢!我的红红呢!”
  
  “红红?你的鱼?”我问到。

尘起缘飞 发表于 2006-7-9 12:45

  她并没有回我的话,而是手忙脚乱的开始四处寻找,桌子翻了个遍,桌子下面也打
  着手电筒细细的照,嘴里一直念叨“红红,你在哪里?”那样子哪里是在找鱼,感觉
  就象是母亲丢了儿子一般。
  
  忙活了半个多小时,她跌坐在地上,象是彻底放弃了寻找。“没找到吗?”我小心翼翼
  的询问到。“今天那只猫来过吗?”她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汹汹的反问。
  “傍晚的时候来过。”我说,“可是并没有上你的桌子啊。”
  “哼,该死的猫,一定是那该死的猫!”虞笑笑重复着,我想到了武侠片里那些要
  复仇的剑客身上笼罩的杀气,此时是不是已经弥漫上她的心头?
  
  熄灯时分,大家又各怀心事睡下了。我愣是怎么也睡不着,心里想着这事那事,乱乱
  的象熬着八宝粥。
  听到虞笑笑那边传来声响,斜过头去看,发现她爬下了床,坐在桌子前,痴痴的看
  着鱼缸里的鱼,沉默着。窗外透过来黄悠悠的灯光使得这个情景让人难过的悲凉。
  难道她在怀念她丢失的红红?我心想。反正也无聊,就一直看着她,她沉默的样子
  看的我越发觉得无聊起来。
  
  突然,她把手伸向鱼缸,鱼们被惊动的四处乱游,她捏起了一条花金鱼,尾巴被捏住
  身体倒着的金鱼奋力的挣扎着。她举起了鱼,眼睛痴痴的看着它。‘她要做什么呢?’
  我心想。几乎在一瞬间,她几乎没有犹豫的张开嘴,把鱼放进嘴里,很努力的咀嚼着。
  我恶心的几乎要吐,但是恐慌似乎更多些,使我发起抖来,我缩进被子,可是她的咀嚼
  声在深夜是如此清晰的在我耳边,“嘎吱~嘎吱……”
虞笑笑嚼了一会,伸出舌头缓缓的舔拭了一圈嘴唇,看着鱼缸嘴角微微上翘,别样的满足…我不敢再看下去,突然鼻腔里钻进不知道从哪蔓延出的鱼腥味,在我压抑的喘息之间令我翻江倒海般的泛着酸,而又欲吐无物…我不能再看下去,用被子蒙住头,捂住鼻子,摒住呼吸,尽量不去想那场面,那声音,那味道…好半天,没有再听到什么动静,于是我掀开被子一角,虞笑笑已经不在鱼缸边了!我再望向她的床,她似乎已经睡着了,被子散乱在床角,她蜷缩成一团,那样子,就象猫偷腥之后满足的睡着…
  
  我把被子掖好,把自己包的紧紧的,似乎只有在这样的窒息感里,才能感觉到些许安全。我跟自己说睡吧睡吧,这一切都不是真的,睡吧,越是这样反而更加清醒,那一幕幕就不断的在脑海里重演,重演的速度越来越快,我想张开眼睛,越觉得眼皮千般沉重,在视界的黑暗里我只能不断的看着我所不想再回想的那一切…
  
  直到起床的广播响起…我终于可以睁开眼睛,却不愿意爬出被子,我不知道该怎么才能面对虞笑笑,不知道…
  
  虞笑笑的声音却异常尖利的划破清晨的寂静,“我的鱼呢!我的鱼怎么又少了!“我把被子弄起一角,她又在桌子上不停的翻找,掀开书,挪开杂物…看她那着急紧张的样子应该是对昨晚她的所为毫不知情,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在温暖的被子里手脚又开始发冷。听着她翻找的声音,耳边又响起那’嘎吱嘎吱’的咀嚼…
急切的敲门声响起,我只好从被子里坐起来,苏周已经去开门了,李蓓一脸着急“看到我的小猫了吗?昨晚还和我睡在一个被窝呢,怎么早上起来就不见了?我找遍了宿舍,也没有看见,是不是跑到你们屋子里来了?“她噼里啪啦一口气说完,便拖着苏周四处寻找起来。
  “猫?应该不会进来吧,我们屋子关的很严啊!“苏周一边应付的找着,一边说。
  
  “我的鱼还不见了呢!肯定是你那该死的猫!“虞笑笑恶狠狠的说,“找不着最好,找着了我非扒了它的皮不可!“
  “你再说一次?“李蓓冲到虞笑笑面前,气的拽住虞笑笑的衣服。
  “别激动别激动“苏周赶忙拉住了李蓓,虞笑笑拍了拍衣服,冷笑了一声。我见这架势,忙套上衣服,爬下床。

尘起缘飞 发表于 2006-7-9 12:45

  一边帮着李蓓寻找,一边努力不靠近虞笑笑,总觉得她身上似有似无的传过来的鱼腥……突然听见耳边又象很远的地方传来微弱而凄惨的猫叫,忙问苏周“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苏周愣了愣,“有吗?除了翻东西的声音?“可是猫叫又很清晰的响在耳边,一会远一会近。我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听着这凄惨的猫叫,似乎像是受伤后的哀鸣。
  虞笑笑爬上床:“哼,有毛病吧,找,找的着吗?“她摆正了枕头,准备叠被子。
  
  “啊---“一声令我毛骨悚然的尖叫,我抬起头,虞笑笑跪在床沿边,一动也不动。“怎么了?“苏周大声问道,可是虞笑笑并没有搭理,也没有动换的意思,我踩着凳子往她床上一看,这一看可好,差点没把我惊的摔下来。“到底怎么了?“苏周攀着床沿往上看,“啊!李蓓,你的猫…“苏周跑到一边干呕起来。
  在虞笑笑的床角的被子边,有一团粉红色血肉模糊的东西,唯一清楚的就是那小小的白色猫头,半睁半闭的眼睛里似乎还流露着对世间的不舍。它的身上已经没有皮了,谁会这么残忍的对待这可爱的小动物,还剥去了它的皮?我的脑中打了个大大的问号,可是昨晚我看见的情景跟它,完全没有关系啊!
  
  “找不着最好,找着了我非扒了它的皮不可!“我耳边又回响起虞笑笑恶狠狠的话。可是虞笑笑震惊的样子似乎又说明她跟这只猫的死完全没有关系。
  
  李蓓一边抱住自己心爱的小猫,一边扯着嗓子冲着虞笑笑吼道:“肯定是你,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虞笑笑抱着头,拼命的摇着“不是我,不是我!我只是怀疑我的鱼!….“突然她怔住了,一会又歇斯底里的喊起来“不可能,不!我昨天只是做梦梦见它正在吃我最后一条鱼…..然后我!….““你就杀了它!“李蓓贴着猫已经僵硬的尸体,“我要宿管办告诉陈阿姨!“她苍白着脸,跑了出去。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虞笑笑重复着,无助的望向我“希年,不是我,你相信我!“我不敢看她的脸,生怕再次回想到昨晚….
  
  中午上完课回来,宿舍楼下张贴出对李蓓的处理通知,李蓓因为在宿舍养动物被记警告一次。跑去李蓓宿舍,问她“怎么是这样处理的?“李蓓还是沉浸在伤痛中,并没有理我。回到宿舍,虞笑笑却是在收拾东西,大包小包的,“怎么了,你要走?“我问她。“他们怀疑我有梦游症,取消了我的住校资格。“虞笑笑低低的说。她突然又转头看向我“你知道的,真的不是我干的啊!“她的神情很恳切,似乎在渴求我的认同。我别过头不敢看她,是不是她,我真的不知道,但是她吃鱼的那一幕,我不得不安慰自己,那也许真的只是她梦游而已。
  虞笑笑一包包的把行李搬下楼,最后,她一手拖着箱子,一手抱着鱼缸,和她当初搬进来的时候一样,唯一不同的是,鱼缸里已经不再有鱼了。没有告别,她默默的走了。箱子的轮子在走廊上滚动的声音越来越远,我似乎也开始怅然。
  宿舍,又只剩下我和苏周两个人了。

尘起缘飞 发表于 2006-7-9 12:45

  我和苏周从此也不再在宿舍提起虞笑笑其人,上课的时候,她总是会赶着上课铃匆匆前来,坐在教室最后的角落,一个人,阴阴幽幽的不发一声。
  
  想起我所目睹的一切,我自然也不会再敢怎么接近她,而金鱼的挣扎,她的咀嚼,那些破碎凌乱的片断,我也只好跟自己说要慢慢淡化淡忘,不要再储存在记忆里,也没有把这些告诉苏周,过去了,就罢了吧。只是在静静的夜里,我不时的会听到难以分辨的声响,不知道是婴儿哭抑或是猫的凄叫,间或夹杂着不知道是印象中那难以磨灭的咀嚼声还是不知道那里的老鼠偷食,神经变得敏感而衰弱。
  
  再后来,虞笑笑进教室坐在那里,即使旁边有人也会马上换开座位,她便越发的孤立了,而似乎她并没有感觉什么异常,又或者,我们对她而言,也是可有可无无也无妨。传言倒是在一时间热闹起来,说是坐在她身边总是听到她磨牙,又有说法是能闻见浓烈的鱼腥气。。。
  久了,大家也都淡忘了,不再谈论了,只是偶尔我迟到坐不着前面的位置时,也会下意识的选择离她较远的地方,怕是重温,还是别的什么,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转眼临近期末考试了,大家的精力都投入到复习备考中去,期待在第一学期取得好成绩,一些小古怪事件,大家也渐渐见怪不怪了。
  
  由于学校自习室只在考试前一周才允许通宵,其他时间加夜班在宿舍严格的熄灯时间限制下基本只能是点蜡烛用应急灯一类的办法,又伤眼睛,对于我这个高度近视眼,我只好选择去2楼陈阿姨的值班室看书。
  
  赶着熄灯前几分钟,匆匆拉上苏周,便搬着小板凳下了楼去。
  
  陈阿姨的房间里已经坐了好些同学了,大家都围坐在灯光下低着头写写记记。于是干脆就坐到了值班室门口的灯下,不会喧闹,还有相对清新的夜风。
  
  苏周一言不发的坐在我旁边,正对着走廊。我看着她凝神看书的侧影,不禁也埋头钻到书本里去。一边默念着,一边默记。
  
  夜越深,夜风便越发阴冷起来。开始觉得寒冷,毕竟已经入冬。哆嗦着坚持着,渐渐觉得手指都冻的麻木。看看穿着厚重全副武装的苏周,我只好怪自己不细心,便问苏周“冷吗?”苏周抬起头,“谁叫你不多穿点衣服,我穿这么多当然不冷啊,你要是冷,回宿舍加件衣服吧?”说完,便又埋头看书。我只好叹了口气,站起身将书本放到板凳,转身上楼去。
  
  由于冷自然是慢慢的往楼上挪步,开始觉得困,想睡,意识开始模糊。身边却走上一个白衣女生,背着一大捆绳子却很轻松般速度很快的上了4楼。仰着头看着她的背影愣神了好一会,突然发觉她的脚步何止是轻松,而是她上楼那么快的速度却压根没有脚步声!按理这么晚上楼的应该都是加夜班用功的同学们才对,理应拿着书本,怎么会背着那样奇怪那样多的绳索呢?我加快脚步上楼一看,幽幽的楼道尽头白影一晃而过,我突然开始不可抑止的发抖,有从脚心向上汹涌的寒……
  
  不敢再往楼道里走,甚至不敢回宿舍,转身又跑下楼,跑到苏周面前颤抖的说不出话来。“咦,你怎么没有拿衣服下来?”苏周合上书本,歪着头看着我。“没有带钥匙?”听着她关切的问话,我努力的压抑着惊恐:“刚才我上楼的时候……看到一个白衣服女生上楼……好可怕……”“女生上楼有什么奇怪的,无非是穿着白衣服?”苏周给了我一个不屑的表情。“她背着很大一捆绳子,上楼速度很快,还没有声音……”我描述着,“到四楼的时候她一闪就不见了,我追上去一看,只看到她飘渺而逝的影子,在四楼楼道尽头……”
  
  苏周望了一眼楼道,2楼的楼道此时和4楼一样,在暗夜里显的越发深长昏黑。
  
  我顺着她看的方向看去,“当时我站在楼梯口,就看到白影一飘……”说时迟,这个时候我全身一激灵,那白影模糊朦胧的就伫立在2楼楼道尽头!在201门边晃了几晃,又不见了!我急急的拽苏周:“我又看到了!在那里!……”我话都说不完全,扭头看到苏周的脸,此时也是一片煞白。

尘起缘飞 发表于 2006-7-9 12:45

  “别说了,我看到了……”苏周的语气和之前大不一样了,手一挥,黯然的跌坐到板凳上,久久不发一言。
  
  值班室里走出来一个女生,有点发怒的质问我们“吵什么呢,大家都在看书,还有很多同学睡觉了,你们声音小一点吧!”说完,冷冷的扫了我们一眼,便进屋去。
  
  陈阿姨这个时候出来,看到是我,和蔼的说“什么也别说了,你们进屋来看书吧,在外面看书很冷的,也不容易静下心来。”
  
  我看着陈阿姨亲切的脸,突然有想哭一场的冲动,这个陈阿姨,想必什么都知道的吧,可是,她什么也没有说,是否会什么也不说呢,她知晓一切却如此平和淡定,我怎么能堵住内心的疑问,怎么能抑止内心的恐惧呢。
  
  陈阿姨的眼睛很坦然的直视着我,那同志般的信任,把我满心的疑惑全噎了回去,我只好拉了拉苏周,轻轻的说,“走吧。”
  
  进屋坐下,却是再怎么也看不进去了,木木的盯着书本,脑里晃动着那白影,那大捆环环绕绕的绳索……而自己幻想中似乎也脱了壳,飘在2楼到4楼之间,却是怎么努力也飘不出那样的速度,那样的轻缈……
  
  手脚却是越发的冰冷起来,犯着惊恐过后疲惫的倦,使自己慢慢蜷成一团。
  
  “我们回宿舍吧。”苏周附到我耳边轻轻的说。
  
  几乎是同时站起身来,逃也似的迅速离开。
  
  上楼的时候还是恍惚,总觉得身边一闪而过无数的白影,瞬息又是接连不停的寒战。到了4楼闭着眼不让自己去看楼道深处,那白影却穿越眼皮晃在眼前,挥之不去。
  
  进了宿舍把书往桌子上一扔便爬上床钻到被窝里,靠着墙坐着,全身依然不停的抖,手脚怎么也暖不过来,心底的寒意依然在全身扩散。
  苏周打开床头的应急灯,刷刷的写着什么。
  
  “我们得找机会问问陈阿姨。”她停下笔,对我说。
  
  “你和陈阿姨刚才的对视,让我有种错觉,不,是直觉。我觉得你知道点什么,而陈阿姨内心是藏有很多秘密。”说完,她凑近我,盯着我,“别跟我说不是,也别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她眼里有那样坚定的确信,让我根本无从否认。
  
  我正要说什么,她又埋头写了起来,我看到就是她说的记录某些线索的本子,正要凑过去看,她抬起头“告诉我,你从陈阿姨那里所知道的。”事情详细的对苏周阐述了一遍以后,自己是越发的寒意上涌,狠狠的缩到被子里去,蒙住头,昏昏的困意袭来……
  
  广播一响,我几乎是翻身跃起,不知道怎么的,披上衣服就迷迷蒙蒙的往楼下走,绕过宿舍楼往楼后的湖边走去。
  
  很清净的早晨,泥土酝着朝露淡淡的甜,微微的润,感觉心情都舒畅起来。
  
  远远就望见湖边蹲着一个人,走近一看,原来是虞笑笑。其实她的侧影还是很好看的,可是表情却那样凝重,拿着手机在和什么人通着话,右手,拿着一根枯树枝在湖里扒拉着什么,树枝在湖边划出的粼粼波光,使的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回忆不起来。
  
  “什么也没有……真的什么也没有……”虞笑笑说着,情绪还激动了起来。大概是在和她什么亲密的好朋友在通电话吧,她一面重复着,一面机械性的拿树枝划拉水面,我走上前拍拍她,她惊的差点连手机都扔掉,匆匆挂了电话,站起身看了我一眼就想转身离去,我拽住她“你找什么呢,这么早怎么就到学校里来了?”
  
  “别问我,别问我,我什么也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找到……”她奋力的挣扎着,想甩开我的手,“别拦我,我这就走,这就走!”她大喊起来,我怎么也不放手,直直的看着她。慢慢的,她冷静下来,又蹲了下去,“不要问我,我什么也没有看见啊!”
  
  “看见什么?我只是很奇怪你怎么这么早来学校了,就问问你啊。”我越发觉得她很可疑。“不是我做的,猫不是我杀的!我也没有吃鱼,我那么喜欢鱼……”她又激动起来,喃喃自语着,甚至开始抽泣。

尘起缘飞 发表于 2006-7-9 12:45

  “我不会吃鱼的,我从小就很喜欢鱼,我一直觉得我前世就是鱼……我连鱼都不敢吃,何况是婴儿呢?不是我!”她突然很大声的喊起来,每个字都是如此清楚,清楚的不像一个情绪如此激烈的人能说出来的。
  
  “婴儿?”我小声的重复了一遍,原来,当时我看到她扒拉湖面想到的是张婷婷身上发生的婴儿事件!我困惑的看着她,张婷婷在湖边看到的究竟是不是幻象,抑或是自己的幻觉,而她和虞笑笑又有什么关系呢,按道理虞笑笑那个时候还没有搬进宿舍来,理应不知道这个事情,而就算她从别人那里听说来,也不应该在现在这个时候才有如此奇怪的反应。
  
  “笑笑,你倒是说说看,你这个样子,让我很担心。”我劝道。
  
  “不是我,不是我!我都说了几百次了不是我!”虞笑笑的拳头紧握,指甲深深的掐进手掌的肉里。
  
  一阵微风送来一些寒意,而虞笑笑的额头却密密麻麻的渗出细密的汗珠。
  
  “希年,你知道吗,我多想住在宿舍里,和大家一起。”她终于抬起头,望向我。她的眼眶溢出泪水,“我从小就很自闭,我知道的,不是我不渴望和大家相处,是我不知道怎么……为了能住校,我做了多大的努力……可是才多少天,却说我杀猫,说我梦游……我真的没有!”她站起身来,伸手握住我,她汗津津的手心却是如此冰凉。
  
  “相信我,希年,我没有做!只是我整晚整晚都会有很奇怪的梦,在梦里我怎么也吃不饱,到处找吃的……”她顿住,松开手。‘吃不饱,你就拿鱼生着吃?’我心想。
  
  “我的鱼少了,少到一条也不见了,李蓓说是我杀了她的猫,怎么能呢……即使真的是猫吃了鱼,我也不会拿猫怎么样……可是,我就这样被迫搬了出去……我甚至还没有和你,苏周做成好朋友……我为什么要对鱼说话,我只是很寂寞,我只是希望你们能看出我的寂寞……”她又低下头,我分明的看见,一颗颗泪珠滴答到草地上。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好傻傻的问了句“那你为什么不跟我们说?”
  
  “说有什么用呢!我……”她用双手紧紧的抱住自己,“搬出去以后,我不再在梦里觉得饿,而是觉得渴,会走到一个湖边去,用手捧着水喝,似乎怎么也喝不够……”她突然声音开始发抖,“而每次喝了几捧水以后,我总是会双手捧起一个软软的东西,凑到眼前一看……是……居然是……”
  她说不下去,不停的颤抖,“难道是婴儿?”我顿时也觉得浑身发毛,“你……你怎么知道?”她情绪越发激动起来,声音也变了调,“是一个婴儿,没错!泡的很涨,我能闻见很清楚的水和水藻混和的味道!然后我会一声尖叫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我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可是那感觉,那气息!分明的不是在梦里!”
  她抓住我的胳膊,很大劲,那疼痛也似乎在提醒着我,此时的我不是在梦里。
  
  “我整夜整夜的做这样的梦,早上又沉沉的起不来,每天都要迟到,在这个学校我没有朋友,大家都不知道为什么躲避着我,我好痛苦,我好难过!……”她的眼睛里有着渴望与绝望交织的复杂,也有被孤立后的愤怒和苦楚,我突然觉得无比的内疚起来。也许,很多事情,并不是我们所看到或者想象的样子?
  
  “昨天上公开课我走神望向窗外,看到这个湖,和我梦里的湖好象好象,不,就是一个湖!我又激动又害怕,晚上回到屋子里怎么也不敢入睡,看着看着书却又恍惚中开始走向湖,不能自已的去捧水喝……然后又……我开着灯等到天亮,然后来这里看看,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完,她望湖边一指,说“就是这里,我夜夜梦里都是来的这里,我记得这湖边石块的位置和形状……”我的目光跟着她的手指之处望去,湖面很平静,湖边的水上也没有杂质,“的确没有呀……”我话还没有说完,便清楚的看到一个白色物体在湖边水面上下悬浮,定睛一看,分明就是她所描述的死婴!我正要拉她看,却是一晃眼,又不见了,一只细长腿的水蜘蛛在水面快速掠过。

尘起缘飞 发表于 2006-7-9 12:46

我惊的说不出话来,看着她流泪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我该不该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是真的吃了鱼,还是幻象?她蜷成猫一样的睡眠,是真实的偶然吗?她对梦的描述,为什么又被我看到?她即使在梦里喝了湖里的水,为什么在现实生活中又会散发出鱼腥味道?大家的嗅觉也出现了问题还是谣传?上课时候她的磨牙是大家对谣传产生的联想还是听觉也……?她为什么会出现那样重复反复的梦境?……

“我刚才给我的高中好友通电话了,她也不相信我,觉得我很荒谬……为什么?”她茫然的近乎呆滞的看着我,似乎在向我寻求一个肯定或者否定的答案。

我什么也说不出来。

“希年~”苏周远远的喊着。我愣愣的看着她跑过来,喘着气“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居然这么早?希年啊,一会宿舍要抽查内务,咱们赶紧回去吧。”

我看了看虞笑笑,不知所措。

“如果不能全都相信,就全都不要相信。”虞笑笑说完,独自走了,她的神情那样的颓然,我的心,越发沉重起来。

步履沉沉的走到宿舍,心不在焉的收拾着东西。床上整理好以后,便下来扫地,苏周擦着窗户,漫不经心的样子。

“第一次内务抽查,我们宿舍就咱俩人,总不至于乱七八糟弄个勉强及格的分数吧。”苏周慢腾腾的说。

我弯下腰扫着桌下的角落,趴着觉得脖子感觉奇怪,望望也没有什么太多灰尘,“差不多吧,总不至于拿吸尘器比比哪个宿舍灰尘多吧?”,又是一恍惚,总觉得桌子下面有什么在看着我,而且是从上自下的打量,全身又是一冷,定睛一看,什么也没有。摸摸头,没有发热的迹象。

“看来,我真是病的满重了。”我叹了口气。

“你怎么了,大清早起来你就跑到湖边去,又不是不知道那不是什么好地方!居然还和虞笑笑一起,看她给什么动物剥皮啊!”苏周挺不满的,我站起来,望向她。

她看着窗外的湖发呆。

“没什么好收拾的啊其实。”我说。

“我只是想待在宿舍等着陈阿姨她们来抽查。有机会的话,我怎么也想问点什么。”苏周拉上窗帘,宿舍顿时暗了许多。
 “还是拉开吧,显的干净。”我走上前,又把窗帘拉开。

“无聊。”苏周闷闷的说了一句,便坐到桌子边去了。真的很无聊,这样的等待,又会有什么结果,知道结果的过程是如此艰难且让人惶恐不安,知道后,内心就一定能得到安慰或者安定吗?我突然有了退意,想想却又是无路可退的无奈。

趴在桌子上小盹一会,虞笑笑跑来宿舍找我,不知道从哪里扯出一张白色沾血的猫皮,往身上一披,“猫不是我杀的,鱼不是我吃的!”百森森的牙齿还有红色的金鱼尾,喷着浓重的鱼腥,朝我扑过来。尖叫着醒来,自己还在桌边坐着,瞥见苏周的冷眼,心里突然有了莫名其妙的疼痛。

“你是谁,在我面前,我知道有多危险。我是谁,在你面前,这一切亦不能重演。”脑中突然浮现这句歌词。

走廊里传来陈阿姨的声音“4XX宿舍,有人没有?”在得不到回答以后,陈阿姨便抖抖她手中大把的钥匙,把门打开。随着开门关门声音的临近,我突然觉得好慌好慌。那天无意中看到陈阿姨,答应为她保守秘密,过了这么久,我还是没有能忍住告诉了苏周。这,算不算是一种出卖?我不知道该干什么,只好从抽屉里拿出指甲剪,低下头,“喀嚓喀嚓”剪了起来。

“413,有人吗?”陈阿姨走到门前,语气一贯的平淡温和。

“有!”苏周应声道,上前把门打开。

“陈阿姨您好。”苏周说,一边殷勤的去拿热水瓶倒了杯热茶,茶叶,是她一直不怎么舍得喝的铁观音袖珍小罐。我记得,她说那是她姥爷送给她的,很珍贵,并不是单指价格。她两手端着水杯送到陈阿姨面前,陈阿姨放下手中的钥匙,接过杯子顺势坐在桌边的凳子上。

茶叶的清香已经随着水雾的升腾蔓延在整个屋内。

“好茶啊。”陈阿姨凑近杯口嗅了嗅,陶醉的摇了摇头。“你大概不是只想让我多给你们宿舍打点分吧?”陈阿姨瞥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我。我连忙低下头。

尘起缘飞 发表于 2006-7-9 12:46

“陈阿姨,我是想说,我希望您能告诉我一点什么,哪怕是一点,一些,我……”苏周声音是越来越小。

“你想知道什么呢?”陈阿姨轻轻的吹了吹杯面,深深的喝了口茶,叹了口气。“其实我没有想瞒什么,因为我知道瞒不住什么,总有一天。。。”我抬起头,看向陈阿姨,她也正看着我,眼神相对的一瞬间,我突然觉得羞愧了,我和陈阿姨谈不上秘密的秘密因为我而提前。。。而又是被不能不知道的苏周所知…

“我姐姐,苏媛。”苏周轻轻的吐出这几个字,却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我看到陈阿姨在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拿杯子的手却是微微的颤了一下,虽然只是一个细微的动作,我却看的如此清楚。
陈阿姨的嘴皮微微的抽了几下,她端起水杯,深深的又喝了一大口。

一片沉默。
窗外,依然是灿烂的阳光,明朗的好天气。为什么我不听苏周的话拉上窗帘呢,以免把大家各怀心事凝重的尴尬看的这么清楚。
宿舍里安静的一直只有陈阿姨不停的喝茶的声音。

“我给您加点水。”苏周提着水瓶,上前。
陈阿姨递过杯子,深深的看了苏周一眼,又转过头看了看我。

“真像啊,真像。”陈阿姨喃喃的说着。

“陈阿姨,您知道的,我就是想知道真相。”苏周一边倒水,一边说。

“你是苏媛的妹妹?”陈阿姨又仔细的打量了苏周一遍。“是啊,姐姐进这个学校之后,我经常来,当时想考这个学校目的单纯极了,就是想和姐姐一起读书。”苏周搬着凳子坐到了陈阿姨面前。“后来,姐姐出了事……我就更加坚定了决心。我想知道为什么。是什么,可以使单纯天真的姐姐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一说到姐姐,苏周的神情便很快黯然。

“嗯,你姐姐,的确是个很单纯天真的孩子。”陈阿姨长长的叹了口气。“那个时候,她经常帮我做清洁,和你一样,她也很喜欢喝茶,她看到我平时喝的都是很普通的茶叶,每次她从家回校,都会给我一包茶叶,告诉我是什么什么品种,几月采摘的新茶……”她摇了摇手中的杯子……“自从她出事了以后,很久很久,我都没有喝过这么好的茶了。”陈阿姨闭上眼睛,似乎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中。

“后来呢?”苏周急切的问道。
“后来,没有后来……多好……”陈阿姨又看向我。“真像啊,真像……”

“是啊,真相呢?”苏周看了看腕上的表,急急的催问。
“其实我也不大知道。也许,当初把她分到202,就是个错误。”“202?就是您去……”苏周看了我一眼,没有往下说。“嗯,对,就是那天她看到我的那个宿舍。”陈阿姨犀利的眼光向我射来。“其实,我记得你,并不是因为你看到我怎样。”陈阿姨轻悠悠的说。

“时间不是很长的,她住过去,也就是一个多学期的事情。然后突然有一天,有学生跑来通知我,说202有人出事了,因为202只有她住着,所以我知道一定是苏媛。我心想坏了,跑上楼去,她已经……”陈阿姨摇了摇头,“唉,多好的一个孩子,眼睛里却只有对所处一切的茫然和对任何人接近的恐慌,轻轻的碰触或者问话,都会激起她歇斯底里的尖叫……”陈阿姨端起杯子正要往嘴边凑,外面有人高喊着“陈姨~陈姨~!”一声比一声高,陈阿姨赶忙放下杯子,暗道;“坏了坏了,学校领导来查分了。”说着一边“哎~”的应道,一边从桌上拿起钥匙便出门去。苏周伸了伸手,又缓缓的放下了,怅怅的。

“其实等于什么也没有说。”苏周叹道。“这样的机会也估计难有下次。”

两个人闷在屋子里到下午也没有出去。郁闷的时候连翻书的声音都能听出心浮气燥来。

尘起缘飞 发表于 2006-7-9 12:46

傍晚下楼一看,清洁程度排名已经张贴出来,我们宿舍排名第六。“看来你的好茶没有收买到陈阿姨呢。”我轻轻的说,这个时候,任何过激一点的言词,可能都会使我们的压抑爆发。苏周没有搭理我,只是一直看着榜单,手指挨个数下。

“你没有发现,没有202的卫生情况吗?还有好几个宿舍似乎也没有。”苏周指了指榜单,的确,没有202这个房间的情况。“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啊,没有住人,自然也不会有卫生情况可言啊。”我想了想,真的有点太多疑了。“真的这么简单?”苏周自言自语道。“就这么简单了,走啦!”于是拉着苏周去吃饭了。

打了饭占了桌子,发现对面坐着的是徐燕。她看到我们她也满高兴的,互相说了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以后,她突然问我们“从那以后,你们还有没有听到过婴儿的哭声呀?”我一愣,突然想到了早上虞笑笑的话,她所形容的梦境,以及我恍惚间看到的……但是的确,很久没有再听见过婴儿的哭声了。

“没有啊,很久没有听过了。”我说。

苏周也赞成的点点头。

“那就奇怪了,我想我是幻听很严重了吗?最近一段时间,我晚上睡着睡着,就好像感觉很远很远的地方慢慢飘近的声音,似乎不是直接传到耳朵里的,哎呀,甚至说的玄乎点,我觉得就不像这个空间的声音。反正是梦,你们要不信,其实我也不信,说不清楚啦,我说另外一件事情吧。也就是前天,我回宿舍睡午觉,看到杨南的床上拉着帘子,我想莫非她今天中午在寝室睡觉?不然她的习惯一般是不睡不拉帘,她不是特别怕吵吗?我们寝室一看到她拉帘都会自觉的安静下来。她前段时间在外面接了个创作的活,就租了个房子,但也会时不时回寝室来住。当时我心里还想着,正好,下午可以一起去上课了。于是我就定好了闹铃,想着谁先起来估计也会叫对方的。于是就睡下了。”徐燕又吃了几口饭菜,嚼了嚼。“睡到半途中的时候,我就听到有人说,‘把房门关好’,当时我还起身看了一下,门是关上的,难道没有锁上?心想也不会有什么事吧,于是就倒头又睡了。直到闹铃响起,我就下意识的去叫杨南起床,她没有搭理我,我走到她床边,拉开床帘,被子叠的好好的,她根本就不在!”“也许她只是忘了把帘子扎起来啊,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吧。粗心嘛,谁都会偶尔犯的小毛病。”我说。心想,这个事可真无聊。

“那是谁说的‘把房门关好’呢?”徐燕表情倒是很凝重。
“杨南起床出门的时候咯,怕丢东西当然要你从里面反锁一下啊。”苏周也是一副‘你的故事好无聊’的样子。

“不,杨南在之前有2天晚上都没有回来睡觉,偶尔在下午有课的时候会回来午睡,不过下午的课她没有来上,当天晚上她也没有回来。我打电话问她,她还反问我‘我什么时候回去了啊?’她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在撒谎,她也没有必要撒这个谎啊。”徐燕的眉头都快凑到一团去了。“直到今天,她也没有回来睡觉啊,而且,她的手机也打不通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我很担心呢。”

“那她住在哪里啊?”苏周问道,站起身来准备洗碗,“要是你实在不放心,我们就去她家找她吧。”徐燕想了想说:“就住在湖那边围墙后的那栋四层小楼里,好像说只要绕到湖边去叫她一声,她只要在家的话都能听见。当时她回寝室还说呢,四楼就住着她一个人,清净。”
说走就走,大家一起出了校外。沿着徐燕所描述的大概位置,我们找到了位于湖边墙外的那栋四层小楼。的确很好找,因为顺着围墙的房子里,就只有这一栋是4层的。

仰着头望楼上看,住户并不多的样子,2楼的几个窗口还有晾晒的衣物,3楼就几乎没有什么了。天阴沉沉的,心里有了不安,却又说不出的感觉。盲目的跟在大家的身后,上楼。脚步沉重。

四楼有七套居室,有2套甚至门都没有关。里面很简单的桌椅,床。没有任何杂物,厨房和卫生间都是空的。杨南的房间大概也是如此的布局吧,顶多多了些餐具摆设。

挨个敲门去,没有任何动静。“就她一个人住了其中一套房子,反正肯定是这5家中的一家啊,问题没有人应,她到底是不是在家呢?”徐燕十分着急。“打她手机,看看哪间房子有声音,如果她在家的话。”苏周说。徐燕连忙拿出手机,拨号。

尘起缘飞 发表于 2006-7-9 12:46

“铃~”大家很清楚的听见了铃声,忙冲到响起铃声的门前狂敲起来。

“杨南,开门啊!杨南!”大家嚷嚷着,可是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她出门的话不可能不带手机的啊,昨天到今天手机都没有人接,她人不会在外面出了什么事情吧?”徐燕急的都要哭了。“别着急,我们去找找房东吧。”苏周忙安慰道。

跑到2楼打听了房东的电话,打通以后,过了10几分钟,房东拖沓着拖鞋来了,是个40多岁的中年妇女,手里拿着钥匙,嘴里还说“着什么急啊,小女生出去疯去了吧。”慢腾腾的走到门边把门打开。
迎面扑来的空气里有着很浓的煤气味道。“杨南!”徐燕一声尖叫,扑向床边。杨南静静的躺在床上,我赶紧冲到厨房,推开所有的窗户。仔细检查了一下,煤气罐上的阀门,还是松的。赶忙拧紧,晃了晃,罐里已经空了。

房东伸手去探,“没气了……”然后颤抖着拨打电话报警。看着气息全无的杨南,我痛苦的别过头去。听着徐燕高一声低一声绝望的抽泣,心里纠着难言的疼痛。苏周上前拿起杨南床边的手机,翻到最后的通话记录,日期和时间显示正是前天晚上徐燕所拨。

“怎么会这样?”苏周再往下翻看,后面全是未接来电,徐燕在各个时间给杨南打的,却是再也接不到了。手机信号灯一闪,没电了。

警察们赶到,把我们驱逐出房间。看着医生对杨南做出最后的检查并摇了摇头后,我和苏周的泪水也止不住的开始泛滥。走出来一个警察,和蔼的和我们说“你们先去通知学校吧,不要太伤心了。”说完,他叹了口气又进了屋子。

转身走的时候,听到屋里一个警察说“当时罐里煤气不是太多,没有引起更大的事故。可惜了这孩子……”徐燕回了一下头,终于开始放声大哭。

往学校走的路上,徐燕突然停止了哭泣,停下脚步。我和苏周愣愣的看着她。“你们说,我是不是很可恶,明明可以救她,为什么我不去?为什么电话打不通我不会去看看呢?也许早去了,她就不会有事情了……”“这怎么能怪你呢,谁也预料不到的啊。”我说。
“的确不能怪你。”苏周顿了顿,“不过有件事情我还没有搞清楚。觉得有些奇怪。”苏周看着徐燕,拍了拍她,“你仔细回想一下,当天中午你睡觉的时候听见的,到底是‘把房门关好’,还是‘把阀门关好’?”徐燕一怔,立刻又大哭起来,“我为什么没有想到?当时要是在电话里问问她,说到这件事情,也许……”我拿胳膊顶了一下苏周,“怎么会这样想,亏你想的出来?”苏周看徐燕的情绪有些失控,赶忙安慰到“算了算了,也许是我想太多了……”走到办公楼前,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该去哪里报告这件事情。最后,还是苏周去了学生处,然后我们被叫进去仔细的询问了一些事情,安慰我们不要多想,不要多说,好好稳定心情学习,然后让我们回宿舍。

到宿舍把徐燕的情绪安定下来以后,我们担心她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于是叫了李蓓陪着她。去水房洗了把脸,我和苏周坐在凳子上相对无言。

“为什么我总是觉得她听到的应该是‘把阀门关好’呢?”苏周说。“而且,当时的确徐燕要是在电话里跟杨南把话说清楚了,说到‘房门’或者也许能提醒到杨南呢。那个时间,估计杨南正是要睡觉前吧。怎么着也该来得及。”

“好,就如你说的徐燕听到的是把‘阀门’关好,又是谁跟她说的这句话呢?她也说了,当时宿舍里就只有她一个人,那么,这是她的幻觉,还是某种精神暗示?谁又会给她这个暗示,如果依着我们平时所觉得的不正常的现象来说,又怎么会给她这个暗示让她去救人呢?”我实在不愿意把杨南的死直接或间接的与徐燕联系在一起。

“嘣”的一声门被撞开了,李蓓上气不接下气的跌跌撞撞的进来,冲着我和苏周大喘。“怎么拉?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那么慌张?”苏周忙过去扶住她。她似乎就快要跌倒的样子,喘了老半天,才平息下来,“徐燕……她!刚才我一直陪她聊天,说是聊天,实际上她什么也没有听进去的样子,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应声着,然后她说要去楼下走走,我惦记着你们说要我照看好她,于是就跟着她。下到2楼的时候,她脸色一变,尖叫一声跑了出去,我紧跟着追了出去,找了一圈也不见她!赶紧过来告诉你们!”“不可能跑到哪里去,我们去找!”我一听便急了,忙穿上外套往外冲。苏周和李蓓紧跟着也跑了出来。

尘起缘飞 发表于 2006-7-9 12:46

她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不见她的踪影。李蓓担心的说“她到底怎么了,杨南的死又不关她的事情,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那么自责。”苏周白了她一眼,“只不过你不是她,你要是她,也许你不会这么轻松的说这句话。”“别说了,本来也不关她什么事情,都是我们臆想的。”我说。“往湖边看看吧,也许她想冷静一下会找个清净的地方。”

绕到楼后面,果然远远的望见她坐在湖边。我们连忙跑过去。
她的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神情很紧张很害怕。“怎么了你?突然就跑走了也不告诉我去哪里了,害我担心死了!”李蓓又担心又生气的说。

“你们别管我了,让我自己待一会。”徐燕的语气也很冲。“让你一个人,怕你会出什么事情。”李蓓缓声说。“而且你之前尖叫着跑了出去,感觉很不对头。”

徐燕的神情一变,“真的是我的错吗?她是不是会怪我?”她抬头看向我们。“我本来想散散步的,走到2楼,我看到她低着头走上来,我觉得全身一阵寒冷……”“她走上来?”我们面面相觑,“不可能啊,你看错了吧!”苏周说。“你肯定是想太多了才会这样的,跟我回去吧,好好休息一下,明天起来什么事情也没有了。”李蓓伸手去拉徐燕,徐燕一甩胳膊,“我就是想静静。”“那好,我们陪你。”我说,便给苏周和李蓓使了个眼色,大家便围坐在她旁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看着她。

她便不再说话。静静的,看着平静的湖面。情绪,也似乎慢慢缓和下来。


夜幕已经完全笼罩,远远的教学楼的灯一排排熄了。

“回去吧。”李蓓再去拉徐燕,徐燕没有拒绝。顺从的跟我们往宿舍走。

上楼的时候,徐燕一个人走在前面,我跟在她后面,李蓓和苏周并排走在最后,一边小声的嘀咕着什么,大概是苏周要李蓓好好照看徐燕之类的吧。临近熄灯,楼道已经没有什么人走动了。

徐燕走到4楼的拐角处,突然趴了下去,像是被什么东西绊倒了。我赶忙上前准备去拉她,她的胳膊支撑着身体,往楼梯上一看,突然就开始歇斯底里的尖叫,“原谅我,原谅我!”我一边扶她,一边往她看的方向看去,什么也没有,苏周和李蓓也走上前来。

“怎么啦?”李蓓着急了“你怎么走路这么不小心!”

“杨南她,躺在那里,是她,是她把我绊倒了!”徐燕尖叫着,眼睛紧紧的闭着,手指着楼梯不停的抖着。我们三个人把楼梯都望穿了,也没有看到半个影子。

“你真的想多了,什么也没有啊!”我说,一边使劲拉她站起来,“你睁开眼睛看看,真的,没有,我们不会骗你。”徐燕慢慢的张开眼睛,看了看楼梯,又看了看我们,终于平静下来。

“李蓓,好好照顾她。”苏周看了李蓓一眼,“记住我和你说的话。”李蓓点点头,拉着徐燕回宿舍了。“你说了什么啊?你觉得她真的会没有什么事情吗?可以这么放心?”我看着徐燕的背影,实在很不放心。“应该没有什么的吧,我们什么都没有看见啊,不是吗?肯定是她精神太紧张的缘故,休息休息,应该没什么事情了。主要她得面对现实啊。”苏周很平静。我跟着她进了宿舍,爬上床,翻来覆去,想来想去,总觉得有什么感觉不对得地方,可是又说不上来,几次欲言又止,看着苏周熄了台灯,便只好闷闷的用被子蒙住
“李蓓,好好照顾她。”苏周看了李蓓一眼,“记住我和你说的话。”李蓓点点头,拉着徐燕回宿舍了。“你说了什么啊?你觉得她真的会没有什么事情吗?可以这么放心?”我看着徐燕的背影,实在很不放心。“应该没有什么的吧,我们什么都没有看见啊,不是吗?肯定是她精神太紧张的缘故,休息休息,应该没什么事情了。主要她得面对现实啊。”苏周很平静。我跟着她进了宿舍,爬上床,翻来覆去,想来想去,总觉得有什么感觉不对得地方,可是又说不上来,几次欲言又止,看着苏周熄了台灯,便只好闷闷的用被子蒙住头。
  
  昏昏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感觉到闷热,掀开被子,爬下床喝了点水,想着顺便上个厕所吧,于是便走了出去。

尘起缘飞 发表于 2006-7-9 12:47

  很静很深的夜晚,凉凉的风吹的很是惬意。要不是惦着要睡觉,还真愿意站着静静的待会儿。抬眼看着楼道那边,居然真有人“乘凉”?灯光实在太昏黄,看不清楚是谁,可是她为什么要蜷着身体趴在围台边呢?似乎很冷的抱着胳膊,那为什么不进屋子呢,蜷缩的样子很像人痛苦时候的自我防卫,这实在太奇怪了,我不禁加快了脚步。

她听到我的脚步声很迅速的朝我看了一眼,她的脸庞那么的熟悉,可是!我却想不起来她是谁!她动作极为快捷,双脚一蹬,身体往前一扑,居然!从楼上跃了下去!那姿势,像极了猫扑食的动作,我下意识的伸手要去拉,却只听到“嘣”的重物坠地声……
  
  我痛苦的闭上眼睛,“啊~”的大喊出来。却听见苏周的声音迷蒙的在耳边“怎么了你?”我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居然是在梦中。正要说什么,楼道里突然沸腾起来,猛然的开门声,杂乱的脚步和众多女生的尖叫和噪呱,在这样的深夜显的那么的尖锐刺耳。“怎么回事情?”苏周披上衣服,爬下床。
  
  “有人跳楼了!”混乱中,听到了这么清楚的一句。我脑中浮现那张熟识的脸,却就是怎么也想不起她是谁。
  
  宿管给了电,整栋楼都亮起了灯,看样子大家都起来了,站在楼道里围在围台边往楼下看,嘴里唏嘘着。有些胆大一些的甚至下楼去了。我不禁往楼下一看,那个女生静静的趴在那里,四周围着的老师和同学也不敢轻易去碰她,只是都很紧张的往校门的方向张望着。
  
  “啾喔~~啾喔~~”远处救护车的声音再次打破了夜的宁静,随着声音的临近,救护车驶到了楼前,那惨惨的白色与红十字,与夜的黑的对比下显的那么让人揪心。

 医护人员把那女生抬上车以后,我突然看到围观的人群里居然有李蓓,而且还哭的那么伤心,不禁有了不好的预感“苏周,你说,跳楼的会不会是我们班上的同学啊?为什么李蓓会在楼下……”苏周脸色阴阴的,“你还没有看出来是谁么?跳楼的那个是徐燕啊!”“徐燕?”我惊呼到,瞬间想起来梦中那熟悉却想不起来的脸,瞬间和徐燕这个名字重叠了起来。
  
  噔噔噔快步跑下楼,救护车已经开走了。
  
  李蓓蹲着,抽泣着。地上的血泊是那么的触目惊心,可以想象的粘稠。我站在李蓓的旁边,脑中一片空白。

“她为什么这么想不开?睡前我跟她说了无数次跟她无关,不关她的事,不需要承担什么不用自责……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会选择这样的一种极端的方式……”李蓓喃喃的,注视着那滩血泊,随着它的凝固,她的泪也渐渐不再汹涌。
  
  我们就这么奇怪的一个站着,一个蹲着,同样的沉默着。直到天空发白。
  
  警车开过来,有的在血泊旁边测量圈划什么,也有的在询问着找寻可能的目击者。居然看到了那个在杨南出事的屋子里劝慰我们的警察。他也看到了我们,便走过来,问我们,知不知道什么具体情况。
  
  李蓓已经没有眼泪了。红且肿的眼睛里漫布血丝。“安慰她一直到熄灯后很久。看着她睡下,听着她均匀的呼吸,我才敢睡觉的。睡到半夜觉得有点凉,起来一看发现门是敞开着的。她不在床上……我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听到了……那样的一声响……”李蓓开始干嚎,面部表情痛苦而抽搐。
  
  我的心那样的乱。我看到的是什么?明明是梦,为何和现实却是如此一致到仿佛亲历?她现实的真实是怎样的?她真的是内心极度自责而走了极端?如果我的梦反馈了某种真实,那梦里的她,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哀怨,又怎么会用那样奇怪的姿势?对!就是那像猫扑食的坠楼动作,让我怎样也无法让自己想的明白!
  
  “同学,你知道什么情况?”警察很和蔼的问到。
  
  我茫然的摇了摇头。他叹了口气,转身走开。
  
  天色已经大亮。2个警察开始冲洗血迹。褐红发黑的血泊慢慢的化开,和水流一起,汇流进不远处的下水道里。

尘起缘飞 发表于 2006-7-9 12:47

整一天,上课几乎没有人能听的进去,都是在以谈论某某人的口吻猜测和揣度杨南与徐燕之间可能的联系。几乎一听到她们的声音,就感觉无数的苍蝇在嗡嗡的响,2个身边同学悲惨且让我无法琢磨的离去,却在此时成为她们的笑料谈资。拳头攥的紧紧的,这一切……转脸瞥见苏周的脸,苍白而灰暗。
  
  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地上已经再也看不出来曾经凝结怎样黑红的血迹,心痛却还在继续。干净的略有区别的那块水泥地。灰白的,那灰白,此时那样的刺痛我的眼睛。脑中一遍遍回放着那过程,下坠。软弱而胆小的燕子,竟然有这样的勇气去瞬间飞翔。
   陈阿姨从宿舍楼里出来,和我们打了个照面。她急急的低下头。我看到她手里拎着大大小小的好几个袋子,忙伸手想帮忙去提。“陈阿姨,这是做什么?怎么一个人提这么多东西?”陈阿姨似乎有所避讳的样子没有让我接,想了想,然后才说:“就是你们楼层的那两个孩子,她们的父母都来了,来拿孩子的东西……他们……几乎没有办法收拾下去。我这在帮他们收拾。”“我们是她的同学,我们可以帮忙么?”我忙追问。“你们不忌讳这个么?刚才收拾东西的时候,倒是有很多你们的同学围观,但是帮忙动手的人却没有。”陈阿姨说,“你们要去就去吧,不要把东西翻乱了,别说不该说的话,不容易,孩子养到这么大。”她说完便往前走,“你们先去吧,我一会就来。”
  
  我和苏周几乎是用跑的速度上了楼。来到徐燕(也就是杨南的宿舍),果然门口站了很多人,小声的在嘀咕着什么,扒开人群进去一看,2对父母相对着坐着,在屋子的阴影里看不清楚他们的表情,却清晰的听到两位母亲的哭泣以及两位父亲连连不断的叹息。李蓓蹲在地上的箱子边,精神恍惚,一下子失去两个亲密室友都伤心如此,我实在不敢去揣度那2家失去孩子的父母的心情。
  
  知道这个时候,任何的言语都是多余。我和苏周互望了一眼,沉默的开始帮忙收拾。总是觉得她们从不曾离开。总是觉得那桌子,她们似乎就坐在那儿,手舞足蹈的说话,眉飞色舞的讨论着喜欢的书籍,衣服,化妆品……仿佛,一切还和从前一样,没有什么改变。抚着衣物,被褥,嗅着她们残留的一切气息,那温暖亲近的气息,现在却是这样的刺鼻残忍。
  
  徐燕的枕头边应急灯还有电,打开,晃晃的光淡淡的晕。枕头下很端正的放着一个漂亮的本子,本子旁边的圆珠笔笔帽还没有盖。我皱皱眉,鼻头开始发酸。她的习惯还没有变,以前总是因为不盖圆珠笔的笔帽使圆珠笔的圆珠不知所踪。
打开本子,整齐而清秀的方块字。是日记。粗粗翻过,都是一些细碎琐事,大致都是记录的不开心的事情。然后隔了很多天没有写任何,想必这段时间应该没什么烦恼。直到昨天。整整一页字迹都偏潦草,还有浸花的几处,想来,应该是她的眼泪。
  
  心里好乱……杨南的脸……惨惨的白……看了一眼不敢再看第二眼,可是那苍白在我的眼前,不,在脑海里,晃……刺鼻的煤气,散去后还是那样催涌胃液……是我的错,造成了她的死……我不可原谅,她不能原谅,才一直追缠着我……冷冷的看我,狠狠的跘我……
  我不可原谅……她不能原谅……不能原谅……原谅我……
  
  字体越来越潦草,重复不断的写着不能,不可,原谅……看着我心里揪着的难受。徐燕,我想,真的不是你的错。可是,你错误的解决了你认为的错误。这是你临去前的想法么,是否是你自己对自己的无法原谅,使得你认为……现在想来,看来,都太迟太迟。
  
  合上日记,长叹一口气。
苏周这时也拿着一个本子过来,小声的跟我说“你看看,这些内容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嗯?”我正要直问,她看了看杨南的家长,转头又给我使了个眼色,我只好把问题噎了回去,翻看本子上的内容。杨南写日记的习惯还真奇怪,没有日期,只有一个一个的段落,段落的上方空白处会信手画个笑脸或者苦脸,以此表现心情罢?

尘起缘飞 发表于 2006-7-9 12:47

平常的脸昨晚很奇怪,睡在床上总是觉得耳边有女生的声音轻轻说话,一个晚上没有睡着。虽然进校以来陆续听到过很多的传言,但是自己还从来没有经历过。我想这绝对不是幻听,是真的有说话声音,可是又听不清楚。不知道这个女生是要表达什么呢。
  
皱着眉头睡不着。很憋,但不敢再去厕所。之前去的时候,路过水房,听见激烈的争吵,想着要劝架,却听不清楚吵的什么,似乎参与吵架的人越来越多。到水房门口往里一看,没有人!!!可是争吵声不绝,好害怕……莫非真有……存在?害怕的脸
  
刚才在411和她们玩了碟仙……好可怕……碟子旋转起来的时候其实已经后悔……碟子停住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张冷笑的脸浮现……更可怕的是……屋子角落有一个女生,很哀怨的看着我们做这一切,清楚的听到她的叹息……然后别过脸去……手僵住了,动不了……直到灯亮……回忆不起问题的内容……再也不要玩这个游戏……再也不要……惊恐的脸

在水房洗了梨子,削皮的时候割破了手指,不停的滴血,掐着也止不住……血滴在水池有清楚的回响……我又看到了那张脸……冷冷的笑着……回到屋子止住血,爬上床怎么也无法睡着……总是听到遥远的水房有滴水的声音……确切的说是之前自己的血滴在水池的那种声音……可是明明不可能……平静的脸
  
终于有了搬出来住的机会。接了这个工作之后可以在外面安心的住着,应该不会再被困扰。可怕的13号楼,出去住了以后还是尽量不要回来。
  
  日记到此为止了,估计都是杨南在搬出去之前写的,才没有被带走吧。只是,即使选择离开,有些,却是避不开。

继续收拾,谁也无话,苏周悄悄的把日记本掖到怀里。我讶异的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但终归还是没有说。直到陈阿姨进来,暗示我们出去,去拉李蓓,她不肯走,我们只好怏怏的走了。
  
回到宿舍,苏周一直都在翻看着杨南那日记本。很凝重的表情。“你仔细回忆一下。还在军训的时候,开学没几天吧,当时我就做梦梦见你去水房,然后看到你捂着耳朵尖叫。你当时还说为什么我在梦里梦见了你的梦呢,你当时不是就梦见你听到有人争吵然后你去看,结果也是没有人么?你看看杨南这篇日记的日期,差不多应该和我们是一个时间。最多就是前后。”
  
“嗯,当时我看到这里也觉得很奇怪。”我转过头,仔细想了又想,“那次于蒙蒙她们找我们去玩碟仙,当时我们也是说不玩啊,结果我去看的时候,她们果然就是在灰暗的房子里手一致前伸……打开灯以后她们都缓过神来了,但是怎么问也不肯说,难道是因为都看到了杨南所看到的一切?照她日记里所说的,有2个……碟子上浮现的冷笑的脸,屋角哀怨的脸……?她割破手指以后看到的脸她形容的是又‘看到’那么必然是与她参与碟仙里所见到的是同一个……”苏周有点不耐烦的摆摆手:“你还真是罗嗦,重复这么多。”我郁闷的不行,心里很多疑团总觉得很多蹊跷,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好闷闷的想着,也不再去和苏周重复一些她听来便是罗嗦的废话了。
转天上课的时候,大家都议论纷纷,很诡异的样子交头接耳,基本没人听课。学中文的本来就心思细腻,想象丰富,到了这个时候更加是发挥的淋漓尽致。“不是说每年秋季出现猫尸以后就会有人非死即疯么,今年又是这样,看看徐燕,真惨!”“你们说,她怎么会把自己和杨南那事扯上关系呢,没见过这么往自己身上揽事的。说起来,杨南那事情也真是奇怪,徐燕那天为什么刚好就听到那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到底是传闻还是真的?”“就算是真的她也没有理由那么自责啊,肯定还有别的隐情呢!”“她上回不是还闹过一次**么,好像说是在厕所里想要割腕,结果听到了婴儿的哭声害怕的没有胆子割下去,还以为是那东西救了她,谁知道还是……!”她们声音叽叽喳喳的越来越大声,简直达到了震耳欲聋的程度,我实在忍受不了继续在她们旁边待着,便拿起书本坐到了教室最后面看着窗外一直发愣。

尘起缘飞 发表于 2006-7-9 12:47

  然后看到了系里的黄辅导员。从入学到现在,除了新生教育和开系会的时候见过她,其他的时候,基本上很难在校园里碰见她。想想也是,50多岁快要退休的人了,也不适合做一些特别辛苦的管理学生的工作,估计,她应该是在她临退休前为她所喜欢的岗位做些她力所能及的事情,以表现她的恋恋不舍吧。
  
   她心事重重的样子,脚步缓中带急,所去的方向,正是我们的13号楼所处,或者说,我内心有一种感觉,就觉得她是要去13号楼。这时我发现前排的苏周,也注意到了黄辅导员,她转头和我眨巴眨巴眼,又一瞥窗外,指了指教室门口。我很快的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我们一先一后的出了教室。
  
   几乎不需要交流所想,我们很一致的往宿舍楼小跑而去。
  
果然被我们猜中了,远远的,就看到了黄辅导员走进了宿舍楼。“她大概是找陈阿姨。”苏周说,“这次机会可不能放过,她们年龄相近,现在明摆着黄辅导员是就着徐和杨的事情才来的,怎么的都会说些什么。”我也觉得很有道理,听着她的分析我只有点头的份儿。
  
走到陈阿姨的房间,意料之中的,她们在谈话,看样子,似乎她们的关系是非常不错的。想努力听清楚她们在说些什么,只是很模糊的声音。陈阿姨平时在屋子里都是敞开门,因为方便我们用她屋子里的微波炉,可是此时,门却是紧避着。我只能扒着窗边往里探我的耳朵。一直都很表情很平和的说话,声音怎么也听不真切,我开始想放弃,苏周却把食指竖在唇边,暗示我不要有什么动静,我正想比划什么,屋里的音调突然高了起来:“为什么你要提前退休?你当时从讲师即将升职称的时候突然主动要退下来,我就非常不可理解!现在你只是当宿舍管理了,你还要退,你到底……”黄辅导员很激动的样子冲着陈阿姨嚷嚷着。陈阿姨又小声的解释了几句什么,黄辅导员的大嗓门又扯开了:“是,是不可理解,她们的姿势都一模一样,巧合!她们这是迷信,你是在变相纵容!发生这事情以后,你退休,同学们会怎么想,怎么认为,会不会认为作为老师作为管理员都退缩了,是不是真的想她们所想的,这楼,这学校有着不可告人……”陈阿姨使劲的拽了拽黄辅导员,意识她要安静一点。黄辅导员摇了摇头,走到桌边拿起水杯,大大的喝了一口,长长的叹了口气。
  
   她们的声音都微弱了下去,慢慢的,两个人都很安静的坐着,看着对方。她们现在的心理想法应该是很复杂的吧。我想。苏周扯了扯我,比划了一个走的动作,于是我们踮着脚,小心翼翼的折回楼梯口,然后上楼回宿舍。
疑点1:陈阿姨以前是我们系的讲师,却甘心退到宿舍楼当一个什么人都可以从事的管理工作。
  
  疑点2:陈阿姨工作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提前退休,黄辅导员的反对正是说明了这个决定的不合常理。
  
  疑点3:黄辅导员所说的‘她们的姿势都一模一样’指的是什么姿势?
  
  疑点4:“这楼,这学校有着不可告人……”是泛指还是特指?
  ……
  
  苏周刷刷刷的在本子上例出这些条,摆在我眼前,“你作为当事人,你也分析分析,看看你怎么想这些事情?”
  
  “我的想法?你说的疑点一倒很好解释,陈阿姨要是在当讲师的时候遇到一些不开心又不好解决的事情,她便想换个工作,是合情合理的啊,至于她为什么要换到宿舍里当管理员,也许她是很喜欢学生们,所以只要在学校里工作,做什么都无所谓。我说她屋子的大柜子怎么那么多书,很多我都没有听说过呢。”我感叹了一下,接着想了想:“然后她当宿舍管理员,也不可避免的经历了或者目睹了一些事情的发生,或者说结束,比如徐和杨的事情,使她难以承担,所以她就逃避咯。”我转过脸看着苏周,“至于她所说的‘她们的姿势都一模一样’这句话值得深究,你说是不是指跳楼时的姿势?不然还有什么别的姿势?”我突然把声音压低,倒是把苏周说的吓了一跳。“跳楼的姿势有什么好奇怪的么?都不是能控制的!”

尘起缘飞 发表于 2006-7-9 12:47

“徐燕……那个晚上我也有很奇怪的梦啊,当时我在梦里看到徐燕我只是觉得眼熟却怎么也想不出来她是谁。我记得她跳下去的时候,那个动作,那个眼神,太像猫扑食了!太像!后来大家不都下楼去看她么,她还是趴着蜷着的姿势没有变,手指还是呈勾状!”我把手做成爪子的样子给她比划着,她打落我的手,“这点我倒是也注意到了,只是以前没有见过……所以也不知道具体有怎样的不同。现在我们只能说分2条主线,要不就直接找目前我们所知道的知情人陈阿姨,从她这里打开突破口得到我们想知道的,要不就去找黄辅导员,看样子她是唯物主义,应该是对陈阿姨的一些作为有不满的,就看我们该怎么做了。”

你一言我一语讨论了半天,也得不出什么结果,想着期末将近,便各自回桌拿书本来看,其实也是看不大进去的,盯着书本愣神,想着这些天来的奇怪事情。苏周那头也是没有半点动静,连翻书声都没有,也不见她动笔写字,一样的胳膊撑着脑袋不知道看着书想到了哪里去。这样下去,期末成绩估计不会见好。
  
   看来什么事情都是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淡化,关于某个人,某些人,言语不过是一阵风。风过便不再留痕。不过是几天的时间,大家便再也不再提起杨南或者徐燕。仿佛,她们从未在这所学校里生活和学习过,甚至,没有在这个世间停留过一样。
  
   记着的人,伤痛依然留在心底。
  
  宿舍楼门前的花圃早晨开始动工,从中间铲去了草皮,留出不大不小的一块地。午饭过后看着民工们坐在花圃边大口的啃着馒头,觉着他们的辛苦。不知道学校怎么想起来要在这搬弄什么。这么一块地,又能做什么用呢。
  
   几乎用的是神速,使得自己不得不佩服这些朴实的民工们办事效率。第二天午饭后回寝的时候,一个崭新而漂亮简洁的白色小亭子已经在花圃中间屹立着了,被常青的植物衬着,显得那么的耀眼,甚至,心里晃过了一个词――突兀。
无缘故的为什么在花圃中建一个看来只有欣赏而别无它用的白亭子呢?若大一点还能用于乘凉一类,可是这么小,又在“环保绿化地”中,连通向其中的石子路啊,台阶啊之类的也没有,这也太让人琢磨不透了。
  
   同学们也都觉得很奇怪,新鲜好奇中,议论纷纷的讨论着如果在亭子上雕花涂漆,应该还是满好看的,毕竟这13号楼,住的都属于文科的女生啊。对于美的畅想和假设,还是很容易泛滥的。
  
   然而,白亭子就一天天的立在那里,再也不见有任何的修葺和装饰。它的突兀,也越发的明显起来。尤其到了夜晚,有时站在走廊里往下看,银色月光下衬托着它那样的亮白,昏黑中有一点悲凉的意味。每当经过徐燕以前的宿舍,看到那白亭,仿佛是正面冲着这儿,白光中又隐约有一些威慑的意思,心里就一寒,总觉得它的存在,似乎有那么一些刻意的成分。然后又开始自嘲,觉得想的过于多过于歪了。
  
   随着期末的临近,越来越多的同学们又开始像期中考试一样,晚上开始挑灯夜读。我是个随大流不甘落后的人,也在每个熄灯后的晚上,搬出小凳坐在走廊,幽幽暗暗的灯光下写写抄抄,仗着走廊人不少,也不觉的有什么害怕了。
  
   看书看累了,站起身来伸伸胳膊腿,来回走走,控制着拖鞋不发出吵闹的拖沓声响。却看到李蓓,坐在小板凳上,膝盖上摊着书本,手里却按着手机,吧嗒吧嗒的发着短信。

尘起缘飞 发表于 2006-7-9 12:48

“怎么不看书呀?这么晚和谁发短信呢?”我故意用很调侃的语气问道。她一副很慌张的样子,快速的按了发送键,慌里慌张的把膝盖上的书扒拉着合起来,就起身准备回屋子,临进屋的时候,浑身一颤,站住了,转过脸来,用很奇怪的眼神来回扫视了我一番,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你没有收到过这样的信息吗?你什么也没有听说过吗?”
  
   “什么和什么啊?”我很茫然。
  
   她快速的按了按手机,打开一条信息给我看,“13号女生楼地处荒坟之上,盖楼的时候没有按照风俗用红袋子收好散骨,所以楼里每逢尾数是双数的年份就有人**,尾数是单数的年份就有人发疯。下一个,是不是轮到你……”
  
   “胡扯简直是!谁给你发的啊?”我有点激动起来。“你声音不要那么大好不好?”李蓓不满的白了我一眼,从我手里夺过手机,按了按,把手机贴在耳边。“奇怪,我没有见过这个号码,发短信过去不回,打电话也不接。”李蓓说着,把号码按出来给我看,“你见过这个号码没有?”默念了一遍号码,快速在脑中搜索一遍,“没有啊,很陌生的号码。”我拍了拍李蓓的胳膊,“好了,你别想了,回去睡觉吧,我估计可能是谣传吧,不知道什么人造谣生事以乱人心呢!”“自从她们出事了以后,我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还跟宿管的人商量了要调换宿舍,他们不肯帮我调,说我胡思乱想,要调换的话自己私底下解决。我也实在是乱的很,一点风吹草动就惊的不行……”李蓓的神色黯然的很,我突然有点不忍,便安慰她说,“今天你先早点睡,我去问问苏周,要不干脆你搬到我们宿舍来,反正也有空床。”李蓓点了点头,“我问过很多人,她们都嫌我……怕我会给她们带去什么不好的事情……你们……”她很小心翼翼的问道。“放心啦,我们不会想那么多的,这些事情和你又没有什么关系,你好好休息,等我的好消息。”我故作轻松的又拍了拍她,送她进宿舍,她径直走到自己的桌边,也不开灯,慢慢的爬上床,缓缓的拉上被子,从被子里闷闷的说“帮我带上门吧,谢谢。”“晚安。”我轻轻的拉上门,隔去满屋的黑暗,顿时觉得没那么逼仄的压抑了。再也没有心思看书,端着小凳和书本就回了屋。

苏周趴在床上,在昏黄的应急灯光下翻着书本。“你看得进去吗?看不进去咱就睡吧。”我端起桌上的水杯,咕咚一大口,“哇啊!~”
  
   “半夜三更你叫什么叫啊?”苏周探出头来,我被烫的说不出话来,哈哈的大口吸气。“你被烫到了啊?我刚给你倒上的,想着你回来就能喝温的,谁叫你……”我气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半晌没有言语。
  
   “喂,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也是好心啊。”苏周爬下来,搬着凳子坐到我旁边。“对了,跟你说个事儿。”我没有说话,只是又瞪了她一眼。
  
“刚才我去水房洗漱的时候,听2个女生说,她们收到了奇怪的短信……”“是不是说这楼没盖以前是乱葬岗啊?”我打断了她的话。“你怎么知道,你也收到了?”苏周很兴奋的样子,奇怪,这时候她居然能兴奋成这样。“不是我收到了,是李蓓收到了,还给我看了那个发信息给她的号码,说是发短信不回,打电话不接的那种。”“嗯,听起来,情况倒是一样的。”“估计又是谁无聊了吧。”我对这一点兴趣也没有。“苏周,你看看,要是你不反对的话,我们让李蓓搬到我们宿舍来吧。”“怎么了?她怎么想到和我们住了?”苏周这晚的态度实在是让我吃惊的很,一反往常的淡漠。“不是她想到,她没准还没想呢,她说出了那些事情以后她不敢一个人住那个屋了,想换别人又都不同意,你看呢,我们和她一班,又没什么冲突过结,要不,就让她住我们屋吧,她一个人也怪难受的。你忘了虞笑笑那个时候被大家隔阂的到现在也不老正常的。我怕她一个人住,没事也整出什么事儿来。”“我不反对,她要是愿意,就住进来咯,我们屋反正也够不正常了。”苏周看我没什么事情了,便又爬上床去。“决定好了,就告诉我一声,我也帮她搬搬东西吧。”“哦。”我应声道。

尘起缘飞 发表于 2006-7-9 12:48

收拾好便上床睡觉了。苏周突然又问“你真的觉得这短信是造谣的?我怎么觉得像真的似的?”“好了好了,别想了,一条短信就把你们乱成这样。”我不耐烦的翻了个身。苏周伸手关了灯。
  
黑暗中,没来由的觉得冷。但愿,这只是恶作剧的谣言。
下课后我跑到学校的图书馆见到了已辞去老师职务而管理图书的李老师,她的脸色不是很好,幽幽中透露出一丝刚受过恐慌的眼神。

我礼貌地向她问了个好,她点了点头,好像有话要跟我说似的。我没多想就走近了阅览室,随意地拿了一本书静静地坐在靠窗户的座椅上慢慢地阅读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又听到了那可怕的婴儿的哭声,渐渐地近了。突然又看到了杨南死时的那痛苦的表情和徐燕的自责声。“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原谅我吧,原谅我!”然后坠楼而下,我大声喊道“燕,不要!”我猛地一惊,原来我是在做梦,阅览室的同学们都以惊讶的眼光投向我,我只好急冲冲地离开阅览室。

刚走出阅览室,就迎面碰到李老师抱着一堆书过来,看到我她叫了我一下,然后把我叫到她的办公室。一进办公室,她就问到:“希年,你们班是不是有个叫徐燕的跳楼身亡?”

因我刚刚梦到徐燕,加之她这么一问,我的脸色也开始变得苍白了,然后幽伤的回答道:“是的!”李老师又问道:“那你知道她是因什么跳楼的吗?是感情问题?应该不是吧?”我刚想如实地把事情告诉她,她却说道:“我们学校也就是你们班前阵子是不是有一个叫杨南的在外面租的房子里煤气中毒而死的?”“是。。。是的!”她又说到:“我昨晚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到徐燕跑到学校的那湖边在那哭泣,我好奇地过去看到了她对着湖中心一个婴儿的脸在哭,一会而又听到她颤抖地说道:‘我不是故意的,真的!那天你说要我把阀门关掉,可是我明明听你说的是把门关掉啊,我真的是没想到啊!’突然从婴儿那传来一句好像是女的声音:‘那你怎么不一起和我死啊,你也跳楼下来陪我吧,我好怕,好寂寞啊!’后来我就听到说有个女生跳楼了。所以我就觉的很害怕,真有这么邪门事啊?”我刚想把我和苏周碰到的一些类似这种邪门的事告诉她,突然她的手机响了,有人找她。我就闷闷地回了宿舍。

回到宿舍,我把李老师给我讲的那个梦讲给苏周听。她听完后惊呆了,我不知道她这么对这个梦有这么大的反应。我就问她是不是真的很奇怪,她神密地对我说到:“希年,你知道吗?在我进这个学校后不久,李老师就对我说过一个梦,她说在我姐姐疯了之前,她也做了一个跟你刚刚说过的那个梦有点相似的梦,她说她在我姐姐疯的前一个晚上,梦到我姐姐也在学校那湖边哭泣,同样是湖里面有个婴儿的哭声,同样是从湖里传来一个女的声音,不过她对我姐姐说的是:‘你哭有什么用,哭还是解决不了问题,还是有烦恼,你要是变得没烦恼,我看你还是疯了好,哈哈哈哈!’之后我姐姐就疯了。你说这事怎么就这么巧呢?”我们互相望了望,都没了声音,因为我们都有点害怕了,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了,就这样一夜无语。

第二天,还是我开口对苏周说:“苏周,要不我们去向李老师询问询问?看看能不能查出点什么?”苏周也点了点头,于是我们下课后一起去找李老师。跑到图书馆没找到李老师,那里的工作人员说李老师生病了,现在正在家里休息,于是我们以探病的名义去李老师的家里。
走到李老师家中,就看到李老师正在吃药,她看到我们来了,热情地招待我们。

一阵寒暄之后,还是我先开口问到:“李老师,就是你昨天跟我说的那个梦,是不是你也跟苏周讲过类似的梦?”李老师幽伤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你们今天会来找我的,所以我故意请假在家中等你们过来。真是,这事情我想起来也觉着很邪门,为什么我梦到什么就发生什么?连我自已也说不清这是为什么?不过这事情不是这一次两次,几乎是每年都有这样的一个事情发生,而我每年都会做一个这样的梦,大概有五六年了。对了,我想起来了,那是在学校第一起学生跳楼事件发生后的一年才有的。”

尘起缘飞 发表于 2006-7-9 12:48

我跟苏周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到:“那你知道那第一次那个女生是怎么死的吗?”“那个事情其实我也有点责任的,我到现在还一直很后悔,我不知道是不是她们在纠缠着我。我就给你们讲讲那个时候的事吧!那是在六年前,我担任文学系的一个班的辅导老师,那个时候我对我们班的学生都很严,尤其是班里的学生不准她们谈恋爱,那样会影响学业。可是我们班还是有人偷偷的恋爱了,恋爱的还是两个我十分器中的得意门生,而且是她们已经有了孩子,当我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我毫不留情地告诉了学校的领导,虽然他们这百般地求我,求学校不要开除他们。最后学校领导还是决定把他们开除。女孩觉得无脸见她的父母,就在一个寒冷的晚上,女孩抱着她的孩子从六楼跳了下去,不治身亡了,男孩也退学了。到现在我还是觉得在这种事情上我是很后悔的。当初要不是我,他们也不会这样,到现在我还会做恶梦。“

这下,我们仿佛有点犯晕了,莫非这世上真有阴魂不散之说?回到宿舍,我和苏周静静地思考这所发生的一切,都默默地不说一句话。

当我们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时候,这里的一切又是那么的平静,静得异常!就这样平静地过了三四个月,很快又到了要期未考试了,同学们都在为考试作准备,我也不例外。可是又发生了一件令我这害怕的事。
天亮以后,开门出去准备梳洗,门口摆着乱七八糟的箱子桶盆,李蓓蹲坐在小板凳上,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里,脸色苍白灰暗。我轻轻的推她,她猛的一挣,抬头见是我,便绽放出许久未见过的动人笑颜。
  
  “苏周同意了吗?我是不是可以进来住了?”
  
  “你不会在外面坐了一晚上吧?怎么也不叫我们一声呢?”苏周闻声出门,见此场景,忙把东西往屋里搬。
  
  “我是熬到半夜熬不住了,总觉得四处寒风,到处怪声,忙把东西都收拾出来,在门口叫了你们几声,没听到回应知道你们睡着了我就想反正也快天亮了,我就坐这等着吧,没想到睡着了。”李蓓见苏周帮她搬起东西,她很高兴的也忙活起来。
  
  “你坐外面不害怕啊,又冷又黑的。”我端起盆往屋里走,问道。
  
  “好歹有灯啊,不像屋里,黑漆漆的,还到处漏风。”李蓓爬上袁甜以前的床,一边收拾着。“漏风,你们窗玻璃破了啊?”我好奇的问。
  
  “呸呸呸!什么你们啊!屋里就只有我……”李蓓有点急了,“窗户都完好,关的紧紧的,我总觉得冷,不是漏风是什么?”“昨夜里根本就没起风啊,在外面温习的时候还好好的来着。”我说道。
  “你俩好烦啊,对了,李蓓,你的被子好像很潮呢,今天天气不错的样子,要不中午我们搬到天台上去晒晒,我的被子也刚好想晒晒了。”“行啊,那现在就铺那吧。别叠了。中午我请你们吃饭吧,室友们。”李蓓心情又好了起来。
  
  就这样边说边笑,很快收拾好了,三人一起出门去图书馆看书。还好上午没有课,要不然,听着那些人的议论估计又该难受了,我想。
  
一上午在记背中很快过去,中午,果然是希冀中的太阳天气,温暖的有如初春,扫去阴霾,大家都很开心,端着凳子,抱着被子噔噔往天台去。
  
  上天台的话,只需要从四楼再往上,经过一扇铁门,上半层楼梯,就能到。铁门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锁,轻轻转拉几下,便开了。
  
架好了凳子,把被子扑打搭好。站在天台上往下看,总觉得那白亭子刺眼的难看,恍惚间,仿佛看到一只白猫趴在亭子上,斜着眼冷冷着看着我,心里一惊,正想指给苏周她们看,却发现亭子上什么也没有。
  
  “我下去拿本书上来,一边看书一边晒太阳好了。”李蓓说。
  
  “顺便帮我和希年的也都拿来吧。”苏周的兴致也很好的样子,在天台上挑了一处干净的地面坐了下来。
  
  李蓓便转身从楼梯口下楼。
几乎是瞬间的,她突然快速蹲了下去,一脸的惊慌:“扶手怎么那么矮了?天啊,你们看这楼梯怎么变那么高那么陡了?我迈不到下一个楼梯上!刚才我们上楼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啊!”她说的也不像是开玩笑,我们看到她小小的身躯,蜷缩在楼梯与扶手的夹缝里,惊恐的神情,瑟瑟发抖的肩头。我赶紧走过去扶她,苏周也跑过去,谁知我刚准备往楼梯下迈一步,突然觉得很晕,一看,楼梯边的扶手矮的似乎要蹲下去才能扶到。而每级台阶之间的距离变的那么的高远,似乎要蹲着然后探出整条腿,才能踩着下一级。我没有心理准备,重心不稳,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喊也喊不出来,有种感觉就是想往下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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