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丢弃的时间
难得清闲,把家里彻底整理了一下,在箱底发现了一个布娃娃,原本漂亮的裙子有好几个地方已经惨不忍睹了。时间悄悄侵蚀一切。曾经以为时间只是一个参照物、一种概念,今天我才发现原来时间还有可视性。这个布娃娃就是被我丢弃的时间。
小时候不太喜欢吃糖果,却偏爱洋娃娃。儿时的玩具,做工粗糙,式样简单。除了男孩子喜欢的汽车模型之外,怕就只有受小女孩宠爱的毛绒玩具了。在小孩子的心里,那些个玩具,都是有生命并且可以沟通的。
我本来是准备把那个箱子和它装着的布娃娃一起丢弃了的。里面有早就泛黄了的作业本,锈迹斑斑的铁皮的铅笔盒,小时候收集起来的花花绿绿的糖果纸,以及那个陪了我多年,被我炫耀过,珍惜过,疼爱过的布娃娃。
我在想,被我丢进垃圾箱之后,或许,它只是静静躺在垃圾堆里,周围蝇虫飞舞,再没有人会相信过去它是怎样的风光过怎样被我疯狂喜欢过,在清冷的月光下,也不会有人在意它的叹息;也或许,会有一个贫穷的妇人走过,听见它的哭泣,悄悄地带走了它,洗干净稍稍缝补后,成为她女儿的最爱。
那一刻,我听见时钟嘀嗒走过的声音。也许,开始喜欢的一切到了后来,在热衷终究褪去之后,都将成为被丢弃的时间,成为遗忘的俘虏和牺牲品。
只是现在还是不太明白,到底是谁遗弃了它们,我还是时间?
又想起大学毕业走的时候,我没有带走什么,除了随身的行李。把所有的信件所有曾经钟爱过的东西都留在那里了。那年秋天,我突然明白,黄叶就是被大树和季节丢弃的时间。为什么几乎所有的人都喜欢看落叶飞舞,却无人指责大树为何不把叶子留在枝头上呢?
被丢弃的时间,往往意味着被丢弃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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