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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石 发表于 2009-6-16 17:26

所谓奸商
金钱多多一走,我就趴到了镜子旁,虽然是黄澄澄的铜镜,我把眼睛扒拉开了看,眼瞳中果然有着幽幽的蓝。
再回头一看阿红,那大大的黑眼睛也微微绽着天空的深色,那眼睛他天天睁大了瞪我,我怎么会没发现的呢!
我这叫一个悔啊!
“那个……现在过了几天了?”
没记错的话,蚀心蓝的毒性据说潜伏一个月,天山据说离这很远……
“不算今天你昏了三天。”
“……”
那个,古代好马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话不是骗人的吧?现在拍马赶去还来得及么?
是夜,我一宿无眠,阿红则霸了床睡得昏天黑地甜蜜无比。
第二天,金钱多多一大早就敲起了门:“红少爷,白公子,该起来上路了。”
“恩?上哪?”我迷糊着开了门,一夜不睡果然好辛苦,尤其是还没有想出什么好方法的时候。
“在下是个讲究生意信用的人。”金钱多多看着我,笑得童叟无欺十分戒备。
“我知道,但阿红不是给了钱让你来叫我们起早吧?”我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就算是蚀心蓝现在毒发也阻止不了我。
“他说的是他和别人的交易。”阿红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起来了,坐在床边揉着眼。
“那关我们什么事?知道你信用好还不行!”我胡乱点点头就想关门睡觉去。
金钱多多一手轻轻放在了门上,我努力了几次无果,看了看他,又扭头看了看阿红,声音都抖了起来:“不……不会吧?”
“蚀心蓝可是稀世之宝,价值连城。”金钱多多看着我笑弯了眼。
唐铃小姑奶奶曾经想要把我当蚀心蓝炼药,这么想的当然不会只她一家……
阿红没异样表情地点了点头:为什么这种事我要和他这么有默契呢?
阿红和金钱多多的交易只是请医生把我治好,所以和他先前就和别人订好的交易无关,该执行的还是得执行。
“所以说,在下是个讲信用的生意人。”金钱多多倚着门,笑弯眼。
可是我能眼睁睁看着他把阿红当蚀心蓝卖掉么?那用头发想都是去给人当实验用小白鼠啊!
我看了眼开始伸第二个懒腰的阿红,把金钱多多拽出去关了门。
“阿红是红月山庄的大少爷,你就这么把他卖了不怕红月山庄灭了你紫上先生杀了你?”
“买主说只会提出蚀心蓝的毒性,不会危及他的生命,而且会用药消除他那段记忆的。”金钱多多露出“在下安全的很,你不用担心”的美丽笑容。
“……”
跟这人不用钱是说不通的,明明看他人模人样的不像吝啬鬼的样子啊,我狠狠心:“一万两银子,你回了那个人吧!”
“在下是一个讲究信用的生意人,已经谈好的生意……”
“两万。”
“商人的信用是最重要的生财之道……”
“三万。”
“在下已经谈妥的,反悔怕是那人不会轻饶在下……”
“四万。”
“在下应该给对方一点补偿,他定金都已付了……”
“五万!”为了阿红我强忍着,红月山庄应该不会在乎这点钱吧?
“在下可是冒着生命危险,那人的毒下得是无影无形……”
“六万你不干就算!”我终于忍不住吼了起来。
“成交!”金钱多多立刻重重拍了我的肩膀,“来,签个字吧。”
我看着他从怀里掏出来的帐单,皮笑肉不笑:“金帮主未卜先知,佩服佩服!”
金钱多多呵呵一笑,脸不红气不喘:“生意人买卖习惯,见笑见笑。”

然后他回身喊来一个帮众:“小李,去老刑的车行把要去天山的那单子退了,记着把定金要一半回来。”
“等等,”我好象听到了什么,“你刚才说去哪?”
不是那么巧吧?如果是去天山的话,那我们岂不是还能省下一笔车马费?
“天山啊,放心好了,在下是讲信用的生意人,既然收了您的钱,不会再送红大少爷去的,这不就就让人去退车了么!”
我强忍住晕倒的冲动,开始考虑从金钱多多怀里抢回那张欠单的可行性……
“金帮主,刚才我跟你说的交易就算了,那个,毕竟是你先和对方谈好的生意……”
“不用不用,白公子不必多虑,在下自有解决之道。”
“对方不是很会下毒么,要是他对你怀恨在心……”
“在下自会小心饮食,让他无机可乘,谢白公子挂心。”
“可这关系到你的商业信用……”
“凡事都有例外,有时还得酌情行事。”
我举出方才交易的不足,金钱多多见招拆招。
“我没钱,跟阿……跟红少爷也不过普通朋友,他不会再借钱给我了!”
“……”金钱多多再次转身,“小李,你去车行催催,车子怎么还不来,该上路了。”
……
我无言地看着金钱多多掏出那张六万的帐单揉了揉抛给我,还嘟哝了一句:“果然还是红大少爷的靠得住。”
看着阿红上了车,我恋恋不舍地看着那放下的车帘:阿红啊,我不是不救你,只是要知道我们自己是没钱走到天山去的啊,好歹金钱多多雇的还是马车不是?虽然那匹马是老了点,那车是破了点……
等等,好象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在赶车人,就是那个小李挥鞭走出第一步后,阿红一掀车帘悍不畏死地跳了下来,我这才意识到那点不对劲:为什么我是和金钱多多一起站在门口傻呼呼地送阿红而不是和他一起走?
“你把小白另卖了?”阿红揪起金钱多多的衣领,恶狠狠地道。
“那个,本来白公子的确是红少爷随红少爷您送出去的,不过既然他也服了蚀心蓝,当然不能浪费……”金钱多多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我该不该为自己的升值感到欣慰?
“本少爷已经买下他了!”阿红哼了一声,眼中幽蓝一闪,瞪得更凶了。
“只是治他的病……”金钱多多小声地抗议。
“你开个价吧!现在本少爷买!”
阿红我知道你是好意,不过可不可以换个说法呢?听起来好别扭啊。
不过他知道买下我却没提到买下他自己,果然也是担心蚀心蓝毒性的吧?
当然后来他说压根就没问金钱多多把他卖到哪儿后,我实实在在地捏了把冷汗。
阿红说出话后,金钱多多的脸看起来特挣扎,扭曲了许久才垂头丧气地道:“可是说好今天早上她就要来取的了……”
“他给你多少,本少爷都双倍,不,三倍给你!”阿红有钱少爷的挥霍此刻展露无遗,把我给心疼的:明明两倍他也会同意的。
我真是个勤俭的持家好手。
“那位小姑奶奶发起疯来……”金钱多多低头喃喃着,好象在算计着合不合算。
阿红松了手,我也放下了心:这个死要钱的,这次也只是装装样子吧?有得赚的他肯定会同意的。

可是金钱多多再次抬起头时,态度竟异常坚决:“不,生意人讲究信用,我既然已经答应了,断无反悔的道理。”
“本少爷可以再加……”
“这不是钱的问题!”金钱多多断然阻止了阿红继续说下去,一派大义凛然,可是我看到他脸上的肌肉在痛苦的抽搐着,甚至还能听到幽怨无比的叹息,“呜,好多好多钱啊……”
尽管痛苦至极,金钱多多还是咬定牙关坚不松口,我马上就知道他为什么这样了。
因为我听到了一阵清脆的银铃声。
我的脸肯定苍白得很彻底,这可以从阿红不解又有点担心的神情中看出来,虽然待会出现的会是个漂亮的女孩,我却只希望她的眼睛能和我现在的脸部肌肉一样抽起来……
“白大哥,果然是你!”
唐小姑奶奶,果然是她……
咦,她看到我那么兴奋地跑过来干什么?还……还叫我什么?白大哥?
我没听错吧?那不是传说中关系亲密到一定程度后女方对男方的“爱称”么?唐小姑奶奶……她一定是认错人了!
所以我朝脸色瞬间铁青的阿红傻笑了笑,以示意那个正挂在我胳膊上的女孩跟我没半点关系。
“唐铃你放手!小白要和我一起去天山!”好在阿红还是知道攘内必先安外的,虽然对唐铃说话前还是先狠狠瞪了我一眼。
唐铃小姑奶奶朝阿红斜斜一眼:“紫上和花间不在,就凭你还想管姑奶奶?”
然后她方向一转,朝我仰起可爱的笑脸:“白大哥,那天你怎么突然就走了,都不跟人家说一声,你都不知道人家找你找得多辛苦呢!幸好人家听到金钱帮这儿有身怀蚀心蓝的人,人家一下就想到是你了。”
我的天哪,这说话声甜得别说蜜了,蜂王浆都能滴出来,我忍住一身鸡皮疙瘩,一边支吾着“恩”一边使劲想把她从手臂上扒下来。
那天是她自己看抢不过紫上和花间走的啊,怎么说得跟我畏罪私逃似地,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再不把她弄下来,阿红的眼神大概能把我冻成冰再烧成灰。
“人家不会再对自不量力对你下毒了啦,你都能把三哥最引以为毫的‘千终’当棉花糖吃,对了,你不知道,现在三哥整天念着你的名字痴痴呆呆的,对他下药他都察觉不出呢,堡里吃过他苦头的人都乐得报仇,他现在那张脸啊,跟个发面馒头似的……”
唐小姑奶奶死活趴在我手上不下来,还叽里咕噜地说着一些我听不明白的话,不过几天时间,这位小姑奶奶态度变化也太大了吧:以前是拿我当活动蚀心蓝,现在,她眼里集崇拜仰慕爱恋于一体的粉红心心我想忽视都难。
于是得出的结论除了小姑奶奶中邪了还是她认错人了……
一边自从唐铃说了他管不了后,阿红就低头站在那里,波澜不惊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暂时决定不去管还缠在手上的唐铃,小心翼翼地挨近阿红,推了推他:“阿红……”
他突然抬起头,我下意识地退后一步,怕他一时想不开扑上来咬人。
我也倒罢了,要是他不小心咬到小毒女怎么办,当然我担心的绝对不是小毒女……
阿红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冰凉冰凉的,看得我一阵发寒,连他名都叫不利索了:“阿……阿红……”
他没再看我,也没看唐铃,径自朝金钱多多请来的马车走去。
他该不会为这就要抛弃我吧?
我被他那冰冷的一眼吓着了,连忙拖着唐铃用最快的速度窜了过去,拦在了马车前:“阿红,我真的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也不知道她什么三哥啊馒头的……”
“恩。”阿红低低地应了声。
他不发脾气不抓狂,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有眼看着他绕过我坐上马车,静静地把车帘放下。
还是小李挥鞭的声音唤回了我的神智:想也没想就带着唐铃一起跳到了马车上。
……
金钱多多捶胸顿足的哭天抢地在崩坏声中依旧明晰:“我的车啊,整整八十两银子啊啊!”
 
故人故人
虽然那辆破马车能不能值八两银子都有待商榷,不过金钱多多叹了一口气,一脸哀怨:许我坑别人就不许别人坑我?老刑想从我这捞一笔已经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
他说的不无道理,我想起他连退个车都要把定金讨一半回来的事迹:车行那位做得倒也不算过分,他等这天等很久了吧?
当然,这八十两银子还是以阿红的一指手印了结的……
取代金钱多多那八十两破车的是一辆豪华加长型马车,乌檀木的车身深色重锦的帷帘,处处古朴高雅,连拉车的都是浑身洁白无半丝杂毛百里挑一的纯种千里马,拿现代就整一凯迪拉克。
所以,当它被拉到我们面前的时候,金钱多多口水流了一地的不雅举动还是能勉强被原谅的。
说实话,能换上这么好的待遇还没要阿红再按印卖身是全靠唐小姑奶奶。
唐小姑奶奶什么也没做,只是伸出了手,就像现代招出租车一样。
不过,无论是谁,看到小姑奶奶莹白如玉的手掌上蜿蜒的那条翠绿欲滴的青蛇——尤其是在她身旁还有一个因为不信邪而躺在地上哀叫的人时,别说凯迪拉克,克拉迪凯都能想办法弄来。
“白大哥,这辆车你喜欢吗?不喜欢我叫他们再去换。”唐铃回头看我,银铃叮响,笑靥如花。
那个什么,小姑奶奶你要走过来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能不能先把那蛇收起来?
唐铃要和我们一起上路天山我不意外,小姑奶奶鬼迷心窍了做出什么举动都在情理之中,我不敢回绝她,只有把希望寄托在天不怕地不怕的红大少爷身上。
阿红仅仅瞟了唐铃一眼,“哦”了一声踏上了马车。
就……就这样?我脚底一滑,差点没摔下。
他拦不了唐铃也就罢了,但怎么可能什么都不说就这么认了?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嚣张跋扈傲慢任性的红大少爷么?他怎么可以任由唐铃打扰我们两人自明白心意过来的首次独行呢?
莫非他也怕了唐铃的青蛇?不对啊,他好象从唐铃出现开始就变得不对劲了,难道是……
“唐姑娘,”我看了眼上车后又垂头在那里沉思的阿红,终于还是鼓足了勇气,“那个,你是不是对阿红下毒了?”
除此之外,别无解释。
虽然我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唐铃脸上甜笑一敛,我还是吞了口水死死盯着她袖口:只要那小青蛇一冒头,我就……
我就从车上跳下去!
当然不会丢下阿红一个人,所以我偷偷伸出手去,摸到了阿红的手抓住。
他的手冰凉冰凉的,我抓住的时候还微微颤抖了一下。
奇怪,天不冷啊,这下有九成可能是小毒女下了毒!我只有用力握了握他的手,示意他安心,唐铃这次好象没什么敌意,应该不会过狠。
果然,小姑奶奶一愣之后又笑得银铃乱响:“白大哥你真是的,又取笑人家,人家哪敢再在你面前动手嘛!何况红少爷还是红月山庄的人,而且天下紫上恨不得用世上所有的珍奇灵药来养这宝贝疙瘩,人家哪能毒他哪毒得了他。”
咦,红月山庄不只是商业世家么?为什么这些武林中人提到惹不起阿红的首先都是因为红月山庄而不是天下第一人的紫上呢?
我未来要面对要抗争的不会真是那么可怕的东西吧?我现在后悔可不可以……哇,疼疼疼,阿红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有这种想法真是罪大恶极,但你也不要抓得这么紧啊……
好不容易阿红的情绪才稳定下来,我看了眼被阿红撰得通红的爪子:如果这也是心有灵犀,那个什么,未必是件好事……

“白大哥,你那天是怎么看见三哥的‘千终’的啊?我见他使过那么多次都没看清过那到底是什么呢。”
“咳咳……”我干咳几声,不着痕迹地挪了挪以避开小姑奶奶挨上来的身子。
桃花运?现在的我可消受不起,尤其那还是一朵有毒的桃花。
可惜就算加长加宽,哪怕它再扩建,马车还是马车,所以注定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我是躲不过唐铃追“挨”的。
于是,我认命地接受了唐小姑奶奶好意:碧绿通透的寸长小蛇看起来是很漂亮,但换你在它隔壁也不敢再挪一下是不?
“唐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自从和你在客栈分开就和阿红一起去了秦淮,并没见过你什么三哥啊。”
唐铃的话十句我有八句听不懂,她三哥是圆是扁都不知道,还是让她明白这个事实的好,希望阿红能因此恢复回来,至于小姑奶奶会不会恼羞成怒我已经顾不上了。
“白大哥你是不是还在气我那天对你下毒啊?人家以后再不会了。”唐铃抓着我的胳膊一阵摇,仰起看我的可爱小脸上微微带着委屈,就像她这个年龄的所有小姑娘一样,任谁也不想到她会是唐门最惹不得的小姑奶奶。
“那……你是在哪里见到我的?”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丝不安。
“红少爷说要和你一起去赛歌会,我也跟着去了,不过怕花间发现所以晚去了半天,却正被三哥撞到,他要抓我拿‘天孙锦’回去交差,然后,然后你就救了人家嘛!”
那个人绝对不可能是我,赛歌会那天我自顾不暇,哪有空去救平日见了都要绕开三丈走的小姑奶奶?但唐铃的神情也不像说谎……
“唐姑娘确定那个人是我?会不会只是长得有点象你认错了?你看我,”我曲起胳膊,戳了戳没任何鼓起的肌肉,“像是能从你三哥手中救人的样子么?”
唐铃嘟起了小嘴:“我怎么可能认错!而且你帮我解开三哥下的‘画眉’时还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呢,还说因为你不太喜欢白小白这个名字而让我叫你白大哥的啊!”
我心里一顿,不详的感觉更浓了:“那你看到的那个人,我是说我,是独身一人的么?”
唐铃歪着脑袋想了想:“你把名字告诉我之后是和一直站在旁边的那个人一起走的,人家想跟你说谢谢都来不及,不过这么热的天那个人全身上下还裹着厚重的黑袍,样子很奇怪,不过听声音好象还很年轻……”
“他,我是说我,我是怎么帮你解的毒?”虽然基本能肯定了,我还是死命想说服自己不要相信。
因为,那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实!
唐铃脸蛋一下飞红,片刻才扭捏着道:“人家知道你是为我解毒才那么做的,不会恨你的,而且三哥都那个样子了……”
脑中嗡地一声,全身血液好象开始逆流:不会错了,哥哥,一定是哥哥来了!他身边那个应该是白无常,在这时代,白发白肤的他不遮挡一下的话绝对会引起轰动。
不过这不是重点,他就算被关在马戏团供人参观也不干我事,重要的是:哥哥居然来了,那我怎么办?记得他说过会来接我,不会就是现在吧?他不是可以把我一丢几个月不管不问的么?这次怎么这么急?要是他把我带回去了,阿红怎么办?
“小白……小白?”我脑子里一片空白,直到手背上有尖锐的刺痛才清醒过来。
一回神,眼前就是阿红充满焦虑的脸庞。
那个忧心的神情在我眨了眨眼睛后不自然地扭开,再转过来已满是倨傲。
阿红的眼睛乌黑澄亮清澈见底,和精致的容貌配起,是单纯又高傲的美丽。
我想我一定是用太过贪婪的目光看着他,怕眨眼就会被哥哥带走,如果我不这样地看着他,如果我就这样地被哥哥带走,我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我真的,从来没有这么不想见到哥哥。

哥哥要来就像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一样都不是我想拦能拦得住的问题,因此我很理智地在这个问题上头疼了片刻后就投入了解决眼前麻烦的战斗中——当然你要说我是刻意逃避我也不想辩驳:
“唐姑娘,你能不能把你的蛇收回去啊?”
手背上的尖锐刺痛很快就找到了出处:阿红的手上正挂着那条色彩养眼的小青蛇,就算青蛇的毒对他没用,那个尖牙撕咬的痛感我还是能同样感受到的。
唐小姑奶奶在一边狠狠地扁起了小嘴,由她的姿势看,应该是刚才被焦急的阿红推开才心生不满,指使青蛇去咬阿红的。
到底对象是红大少爷,小姑奶奶再心有不甘还是狠狠咬了咬,小指一勾,那条青蛇吱溜一下钻回了她的袖子。
我下意识地挨向阿红一些:我的小姑奶奶啊,那东西是就这么带在身上的么?
“白大哥你怎么了?刚才你脸色好可怕啊!”唐铃睁了一双明亮的大眼,伸手搭上我的额头,“是生病了么?”
女孩子的手柔软细润微微生凉,抚上来的时候还带了淡淡的清香,我却不由自主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感觉是那条蛇缓缓地滑过。
呜,我不要和那条小青蛇间接接触啊!
“我……我没事……”生硬地朝唐铃挤出一丝笑容,我探头出去再三对赶车的小李强调要加快速度加快速度。
哥哥很喜欢漂亮的东西,秦淮绝对对他胃口,他和白无常最好在那多流连几天,到他再想找我的时候就不信他还能找到天山去!
“小白,你要干什么?”
我刚把腰带拉开手就被阿红一把抓住,我只有一边拨拉开他的手一边解释:
“当然是看看身上有没有留下的发信器什么的,要想不被他找到当然要保证万无一失,哎,都跟你说了你还抓着我干吗?”
阿红看着我呆呆地看了好一会才松开手,眼珠朝一边转了转。
我还真差点忘了那位小姑奶奶,干咳一声:“唐姑娘,你可不可以先出去回避一下下?”
我笑得很完美,所以我知道唐铃为什么一下子脸色煞白:我那可是绝对标准的哥哥式微笑,是我琢磨许久从众多不堪回首的经历中提炼出来的,只要见识过哥哥手段又没分清我俩的人,绝对秒杀。
虽然从唐铃的表现来看她对哥哥好感指数非常之高,但也不想想我是什么人?我可是从哥哥层出不穷的恐怖手段下全撑过来的第一人!
就算她先前表现出那种娇不胜羞好象那个“我”为她解毒的时候顺便做了什么亲密事的样子,哥哥的解毒手法我还猜不出来么?哪怕他是想让唐铃误会也改不了他天生的虐人习惯的,啧啧,小姑奶奶的眼睛下面是淡淡的淤痕和黑圈,这么几天了还没完全消失,哥哥下的药果然一如既往地狠……
唐铃没吭半句话就乖乖撩了帘出去了,希望她和小李能处得愉快。
我看着她背影有点没心没肺地想,等车帘落下后继续我未完的脱衣大业,却发现阿红一脸的不高兴,又狠狠地瞪大了眼盯着我。
虽然男女比较授受不亲,但在阿红这样“热烈”的注视下,我发现或许在唐铃面前我更能冷静地脱衣服也说不定:
“那个什么,阿红,你……你不要这么看着我,我……”我吞了泡口水,“我会紧张的。”
“你和唐铃,感情很好啊!她很听你话啊!!”
咦,怎么听着阿红的话里有着磨牙的声音啊?我心里一咯噔,乐开了花:“阿红,你在吃醋么?”
“闭嘴!本……本少爷吃什么醋!!怎么会吃醋!!!”
阿红涨红了脸的样子实在是可爱极了,脸蛋粉扑扑的,让人好想咬上一口。
然后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很不幸地发现,我真的扑上去了……

懒石 发表于 2009-6-16 17:27

色即是空
好痛,一定是阿红的后脑撞上车厢的缘故,我也借此疼痛恢复了神智:
那个什么,我要说是看见有人暗算才扑倒救他的话,阿红会不会相信?
我保持着趴在阿红身上的姿势,大脑开始高速运转:万幸我还没做什么特别的举动就清醒了,阿红应该很好骗过……
“出什么事了么?”阿红倒是很配合地在我的身下不多动一下,声音都变得警惕几分,该不会他真以为有什么暗算吧?
“没,没什么……”我干咳一声,不自在地撑起身子,原先的借口倒是不怎么敢拿出来了,“我听错了,最近神经有点过敏……”
“外面真的这么危险?看来老头平时倒也不是骗本少爷……”阿红恍悟似地自语。
看来紫上为了不让这大少爷擅自外出夸张了不少啊,倒是要谢谢他了,不过,我回想了一下我来到这个世界短短几天的经历,还真的让我深深体会到了江湖险恶不是吹的……
“对了,阿红你看看我背上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比如说诡异的图案或者文字什么的。”我想起正事,化繁为简地一下把长衫扯下,向着阿红背过身,自己则开始检查前面。
哥哥那种生物,会什么希奇古怪的咒法魔术都不意外,要是被他留下记号就逃不出他手掌心了。
“阿红,没找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吧?”上下折腾了一阵后没发现异状还是清白身躯一个,我这才松了口气问起后背的状况。
“没有。”
阿红闷声闷气地回答,好象受了什么气,我连忙转身:“阿红你怎么了?声音怪怪的……”
阿红的脸蛋又红红的,光洁诱人,我连忙垂下眼默念了数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确定自己不会又失控扑上去后才正眼望去。
不过阿红的眼睛倒是溜溜地四下乱转,怎么也不看我一眼。
呵呵,他一定是害羞了!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有伤风化的样子,舔舔嘴唇:要是阿红也像我一样有过扑倒我的举动后,我以后要是再扑倒他也就不用找借口搪塞了哎。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那种潜意识的举动还是要阿红亲自体验一下明白才好。
“阿红~~~~~呕……”
原本准备甜甜地招呼阿红好让他心花怒放的声音一出口,我自己先受不了地想吐了:这个声音真的是我发出来的么?小姑奶奶扭捏的“人家”都比这动听上一万倍!
我怎么说也是个男人,要装女孩子家的甜腻有这个下场也是理所当然的……
阿红很不负所望地全身一颤,嘴角都抽搐了起来:“你又要搞什么!”
我只有再次扬起我无敌的讨好笑容:“刚才是一点点意外,阿红,你好好看看我。”
我眨巴眨巴眼睛,刚才死睁着酸出来的眼泪应该可以挤出来了,看在阿红眼里应该有泪光荧荧芙蓉泣露让人想呵护的效果吧?
呕,这种形容……我又想吐了……早说过了言情小说是害人的东西了!
阿红的嘴角又抽动了两下,随后捂住嘴狂笑了起来:“小白,你干什么?笑死本少爷了!”
呃,被阿红这么笑着,还真不是普通的不自在……
要不是为了勾引你,我至于么?像个白痴一样对你抛媚眼,不,是抛泪眼!我白了他一眼:算了,今天让阿红开窍的计划估计是要流产了,反正还有时间,以后再说吧。
然后,一片艳红的光影向我压来,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阿红重重地压在了身下,后脑也很不吃亏地磕上了车厢……
太过突然了,我怔怔了许久才定定神,推了推还怔怔地压在我身上摸着后脑的阿红:
“出什么事了么?”难道真有什么人暗袭我们?
“没,没什么,”阿红干咳一声,不自在地放下手撑起身子,眼珠又开始四下乱转,“老头说江湖上很危险,本,本少爷也有点过敏了……”

“噗嗤!”
这么熟悉的对白,我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阿红绷了绷脸,终于也还是松了懈,一头栽倒在我身上,闷闷地笑。
“阿红,你刚才,是什么感觉?”我把手放在阿红的头发上,一下一下顺着发丝拨拉:他是和我一样觉得迷人而情不自禁么?不过好象是我的白眼过去才……
我想我真的是没救了,摸着阿红的头发觉得柔软滑顺,比唐铃那样的美丽女孩温香软玉地肌肤相亲都舒服。
可惜没等到阿红回答,就是银铃叮叮一阵脆响,和微微刺眼的阳光一起映入的还有唐铃背光而看不真切的脸。
“白大哥?红璎珞,你给我放开我的白大哥!”
于是,这温煦的氛围就被一个以往还算动听现在纯属噪音的尖锐女声给破坏了,为了彻底,唐小姑奶奶还甩了花花绿绿不知几条小蛇上来……
……
由于小姑奶奶情绪不稳造成的一条小蛇滑落导致了车夫小李的晕厥罢工,我们只有停在路边等着小李醒来再继续赶路。
“白大哥,对不起!人家不是故意的……”唐铃站在我面前低垂着头,白嫩的小手不停地绞着衣角,一派委屈样。
“恩。”我随意吭了声,忙着把阿红的手包了一层又一层。
“轻一点!你想疼死本少爷啊!”阿红呲了下牙,毫不犹豫用还没包的那只爪子照头给我来了一下,然后又立刻缩了回去,“好疼!”
我连忙抓过那只不安分的手小心地吹了吹,一边心有不甘地埋怨了下:“阿红你自己也不要再乱动了啊,而且你还有伤口我帮你包,我一样疼的啊你也不帮我看下……”
阿红挑了挑傲气的眉:“你还怕没人关心你?”
他的眉梢眼角都是去向一个地方,我不转头都知道唐小姑奶奶殷切的神情,不过阿红能这样明显地生气,比先前的半死不活要好太多了。
“白大哥你也被咬了?我明明只让攻击红璎珞的……”唐铃果然一下挨了上来,仔细地检查着我全身。
我还没离开开以示清白,阿红已经咆哮了起来:“唐铃你什么意思!本少爷就知道你是存心的!本少爷跟你有什么仇怨要这么害我?”
“哼,你自己心里明白!”唐铃一把把我拉到侧旁,和阿红瞪上了眼。
俊男美女相视的画面其实很美丽很养眼,但看着看着,我的心中却不由浮上了一层酸气:他们,好象很熟,感情很好的样子……
阿红接下来的话证实了我的猜测:
“那个婚约是我爹和你奶奶订下的,你有什么不满有本事去找他们俩去啊!”
婚,婚约?阿红的爹和唐铃奶奶订下的婚约?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娃娃亲?
我脑中嗡嗡乱响,只是死死盯着阿红:是啊,我的阿红,他是天下最富的红月山庄唯一的继承人,是天下第一人的宝贝徒弟,虽然有点任性有点霸道,也绝对是个抢手的金龟婿,何况我的阿红长得还是那么俊美出尘,高傲华贵,那么和唐门这样的大家联姻也不希奇。
说起来,第一次见到唐铃的时候,她就挺了解阿红的样子并轻易相信了我不是阿红呢。
我不管,不管阿红是不是订了婚联了姻,总之他现在是我的,反正都杠上红月山庄了,再加一个唐门也没多大区别,蚤多不怕痒么!
与其被现在这种心情酸死,我还不如被红月山庄和唐门杀死毒死了。
看来,穿越的无论男女,和另一半的那些女人斗争也是一种惯例。
就在我下定决心死守阿红到底后,阿红的一句话又彻底把我打趴下了:
“是你小姨死气活赖地非要嫁给本少爷老爹的,本少爷多了一个烦人的七娘还没找你家算帐呢!”
咦?阿红说什么?莫非……那个婚约是唐铃的什么小姨和红太爷的?不是阿红和唐铃?

“小姨是我唐门公认的第一美人,她的仰慕者自行礼起便足以绕京城外城一圈,若不是你爹使了什么下作手法她岂会给他做区区小妾!”
唐铃也不管我们就在大路边,毫无名门闺秀风范地卷卷衣袖,露出白生生的腕子,有随时扑上去和阿红干一架的气势。
我家阿红就是好样的,在凶暴残忍的唐门小姑奶奶面前高傲依旧:“本少爷才要提防她是不是有什么目的,七娘年轻漂亮的,会无缘无故嫁给那糟老头子才有鬼!”
糟老头子……那个,阿红,你不觉得这样说你爹有点可怜么?不过看着那两个头毛倒竖斗鸡一般的小姐少爷,我啥话没说,很识相地退向了一旁。
那个什么,阿红我不是不帮你,要是唐铃真的想对你下毒手,我绝对会第一个冲出来的,你放心!
“你敢说我小姨心怀不轨?她为了嫁过去跟奶奶耗了一个月才让奶奶松口同意,你居然这么说她!”
“是你说七娘不是心甘情愿嫁给本少爷爹的吧!”
“姑奶奶什么时候说过!”
“本少爷就是听你这么说的!”
“姑奶奶……”
“本少爷……”
姑奶奶和大少爷的斗争继续升级中,来来往往的行人至多只敢投来一个疑惑好奇的眼神,然后就会在姑奶奶和大少爷的双倍杀伤力的眼刀下仓皇而逃。
我只有扭开头,装做不认识他们。
不过也还真有不怕死的,我正百无聊赖地拿着根树枝拨拉那堆花花绿绿的小蛇时,一个比我高了两头不止的壮汉站到了我面前:
“这蛇肉怎么卖?”
“……”我看起来像摆摊卖蛇肉的么?
瞥了眼唐铃,小姑奶奶和红大少爷持久战中,没注意到我这么状况,不然肯定会拿最“新鲜”的来侍侯这位仁兄。
“到底卖不卖!”一锭银子随着仁兄的话落在了我面前。
第一次亲眼看到这么大锭的银子哎,看它在地上砸出的痕迹就知道净含量不在小数了,我努力咽了下口水一把抓起银子就往怀里塞:
“当然当然,您随便挑随便挑。”
我和哥哥发财还有金钱多多那种人不同,其实我原本是不贪财的,但是换任何一个人背了那么一大笔债务都会对金钱这万恶源头亲切几分的不是?
不过我是一个有职业道德的商人,所以抬头展开我最灿烂的笑容很亲切地问了下:“要不要我给您包起来?”
然后,我就呆住了,那位仁兄正抓起一条蛇随意在衣服上蹭了蹭就大嘴一张,整条蛇囫囵吞了下去。
生吃蛇胆我倒是见过,这么吞整条蛇的是破天遭,我只有眼睁睁看着,直到他抓起第三条才回过神:“等,等一下!”
那可是唐门小姑奶奶养的蛇,他不怕毒死我还怕他消化不良呢。
“怎么,莫不是钱不够?”壮汉皱皱眉,又扔了一锭银子下来,“不过的确是好东西!”
我看了看银子又看了看他,仅有的一点点良心迅速败退,收好银子抬头微笑:“吃好喝好,吃好喝好!”
“毒蛇可是极补的好东西!”壮汉吞下第五条小蛇后拍了拍肚子,“尤其是小兄弟你这些,可都是很难得的绝品。”
我支吾着点点头,微微不安地看了眼唐铃,幸好两人精神尚好,一时还没有歇战的意思。
壮汉兴致勃勃地跟我大谈了一番蛇肉大补的理论并展示了他强壮体魄的实例后又拎了两条小花蛇大步离开了。
那个……好象真的很不错的样子……
我看着地上剩下的小蛇舔舔嘴唇:说起来也到吃饭的时间了。
※※※ ※※ ※※ ※※ ※※※
少年少女
“阿红,你喜欢蛇肉红烧还是清蒸?要不白煮或者现烤?”
在姑奶奶和大少爷终于因为肺活量不足而出现短暂的“和平”时,我拎起一条小蛇趁这空儿询问阿红中意的午餐菜色。
不是我自夸,在哥哥的精心“培育”下,任何一种食材我都能在没什么设备的状态下把它变成美味的佳肴,虽然有些也许卖相不是那么养眼,但我的手艺可是连哥哥那挑剔变态的味觉都不得不承认的哦。
只是,除了必要情况,我是能将就就不下厨的,对于我的好厨艺一点都没把自己胃口养刁这一点,我还是相当满意的。
“咚”!阿红还没回答,我身边倒是传来了回应。
是放在那边休息的小李,无巧不巧的,我挑起的蛇正好晃悠在刚醒来的他面前……
所以,我们重新上路的时刻又迫不得已地往后挪了挪。
我不是不知道趁机逃走的笨蛋,也不想为金钱多多那家伙捍卫他的商业信用。只是,反正都是要去天山有人送着不是很好?我一个人又不认识天山的路,阿红也绝对是指望不了的,唐铃小姑奶奶么,我怕她会带路带到她家去来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小姑奶奶对“我”或者说冒充我的哥哥简直是好感到冒泡,明明被哥哥借解毒为名药了一把,她怎么还会迷上他呢?
所以说,女人心,海底针,小姑奶奶或许有被虐倾向也说不定,她迷上哥哥总比恨上他强,起码她现在对我百依百顺我也不必再担心被她做药人了。
虽然带她在身边有方方面面的危险,不过人在江湖飘,总得带把刀,尤其是我这样没能力自保和阿红那样很容易闯祸的。
而小姑奶奶绝对是很利很快的小刀,还淬毒的那种!
此后的事实证明,我顶着阿红白眼和小李恐惧的无言控诉留下唐铃绝对是高瞻远瞩远见卓识:
赶路第一天,在那个什么镇上有几个小流氓见我们——主要是阿红衣着光鲜不凡便想上来敲诈,结果小姑奶奶免费送了一人一根银针;
赶路第二天,在又一个什么城里有几个小流氓见我们——主要是阿红态度傲慢无礼而不爽生事,结果小姑奶奶又是一把银针洒出;
赶路第三天,还是在一个什么地方有几个小流氓见我们——主要是阿红穿得艳丽招人便想调戏,结果小姑奶奶在我的示意下一人一把银针外带没加工过的青蛇一条;
……
所以,在小姑奶奶解决了第N批由于阿红的有意无意引起的斗殴事件后,我更加坚定了就算要顶着阿红白眼和小李恐惧的无言控诉还是要留下唐铃的信念。
更何况,我们现在能在这什么镇上最好的酒楼上吃饭也是小姑奶奶出的钱啊!
不过,小李就不管了,阿红的白眼一直看下去也是有生命危险的,所以在阿红吃饱喝足看来心情大好的时候我凑上前准备劝他放宽对唐铃的仇恨态度:
“阿红啊,昨天要不是唐姑娘出手,那几个家伙肯定不会那么轻易放过我们的,还有前天也是,你无缘无故砸了人家场子人家也是看了唐姑娘的面子才没追究,还有……”
……
我最大的失误就是:不该在手臂上挂着一个唐铃的时候去企图说服阿红,所以小二刚送上来的饭后甜汤全让阿红慷慨地喂了我——
的头发……
阿红能恢复精神是不错,但是我为什么又有点怀念他不声不响小媳妇样的时候了呢?
不知道唐铃是不是看出了什么,每当我想和阿红独处的时候她准会冒出来亲热地挽着我的胳膊,而顾及到她剩余价值的我只有强装笑脸看着阿红愤然离去。
阿红吃醋代表在意我我是很高兴,不过这点咱们言传意会就行了,可不可以不要每每都身教一番啊?

终于在我的鼻子与阿红甩上的门亲密接触之后,我只有放弃现在的战略方针,拿出另一套方案:
今晚一看就是月黑风高,适合夜袭,不,夜访的好时机!
幸好唐小姑奶奶一到晚上各项机能的活性指数都会直线下降,现在应该已经在被窝里猫着闲人勿扰了。
我深吸一口长气,又默默把要对阿红说的话复习了一遍,抖抖下摆,大踏步地跨出了房门。
小姑奶奶说是店里房间不够了,所以阿红的屋子单单地分到了离我最远的角落,顾虑到晚上的行动离小姑奶奶远点更有成功的可能,我也就当做没看到老板惨白的脸色。
经过唐铃的房间时我还特意放缓了脚步,可惜小姑奶奶对周公他儿子的兴趣太大以至于我想好的“只是去茅厕”的借口都没有用上。
话说回来,尿遁还真是个实用且适于众多场合使用的绝招啊。
为免有阿红不给我说话机会就轰我出门的情况发生,我抱着破釜沉舟的心一推门就极有魄力地冲到了床边:
“阿红你要确信我是只喜欢你的留下唐铃只是权宜之计到了天山我们还得靠她搞定那个小李的啊你也不想真被卖掉是不是所以你一定要相信我配合我起码不要再见我就翻白了眼要知道一直这么翻也是会翻出毛病的我们又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我这么不遗余力地澄清,床上的人却裹紧了被子连声气都不吭,我当然不能任阿红这么非暴力不合作下去,于是一把抓住被子往下拽:“阿红你得听我说啊……”
出乎意料的,被子一下就被我拉过来了大半,然后我就愣住了,半晌才瞪着眼找回自己的声音:“阿……阿红?你什么时候变成女人的?”
虽然由于方才的被子拉锯而头发散乱,但由那轮廓和淡淡的五官可以看出,被子下的是绝对是一个少女,还是一个很漂亮的少女。
虽然月光不是很好,但我真的是由她的脸看出的,要知道被子还有一半在她那边呢,我是不可能看到她的身材的,当然就算能看我也是不会看的。
我以我对阿红的爱发誓!
不过这明明是阿红的房间啊,怎么在床上的会是这么一个漂亮女孩?
难道说阿红其实也是那些嗜好女扮男装的小姐中的一份子?但是她的脸又和阿红一点都不象啊;那莫非是上天看我们注定要走男男相恋的路太辛苦所以让阿红变了女的?
要知道我是希奇古怪的事遇多了出事才会尽往诡异的路子上想的,所以在少女发话后,我才意识到了那个最正常的可能:
我走错门了。
而那漂亮的少女发的话就是:
“爹,有贼啊!”
我明明不止一次在前面的话中提过谈话对象阿红的,于情于理她都应该了解我只是走错了门啊,怎么可以发出那么大的声音搞得我一时都懵得忘了纠正呢。
只是她的声音太过高亢也是有好处的,比如惊动了某位低血压的小姑奶奶,屋外很快变是哀号一片,也因此为我赢得了宝贵的逃离时间。
扔下被子附带一句“对不起我走错门了”后,我连滚带爬地逃出了房门,对面的门吱呀一声,阿红揉着睡眼嘟哝:
“大半夜的吵什么啊!”
我没空跟他解释,抓起发挥不怕毒不怕扎的精神踩过一地东倒西歪的“路见不平、出门抓贼”者来到了半闭着眼无差别攻击的小姑奶奶身边。
“白大哥……”万幸小姑奶奶还认出了我,总算停止了攻击,“这么早起?”
“那位姑娘,别让那该死的淫贼跑了!”少女的声音依旧高亢,盖过一地的惨叫清晰可闻。

唐铃和阿红首次的有志一同让我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水深火热,一个眸光似刀,刮的我火辣辣地疼,一个眼神如冰,冻得我心颤颤地寒。
“这,这是误会,我只是走错门了,我本来是想到阿红房里去的……”我连忙指天划地地解释。
“本来是到他房里……莫非你就是那个淫贼界都忌讳的八岁以上八十岁以下只要是人男女都不放过的‘通吃花主’?”高亢的声音持续尖叫着。
……
我长这么大连女孩子的嘴唇都没亲过一个,好吧,就算是亲过男孩子那也仅止阿红一个而已,她到底是看什么看出我是那什么八岁以上八十岁以下只要是人男女都不放过的基本可归为禽兽一类的“通吃花主”的啊?
只是走错了门,至于么?
我承认我这时并没有想到我还拉了她被子而且当时没有及时解释只最后扔了一句就逃走的行为的确是很容易让人误解。
走廊的灯光把少女的脸庞清清楚楚地照出了,这么清秀端丽的脸为什么要变形了去表达她对淫贼的认知呢?
她误会也就罢了,我不跟她一般见识,但阿红和唐铃戒备地往后退了一步的举动实在是让我有吐血的冲动……
而整间客栈上下楼中响起的骚动预示着“淫贼讨伐组”的进一步壮大,我只有暂时放弃解开误会的念头飙着泪一手拉起阿红一手抓着唐铃飞速逃下楼。
因为我只想着快点离开,所以没注意到楼上听到那个该死的少女说出“通吃花主”后顷刻苍白的神色。
好在我们三个都有着被淫可能性比较大的长相,所以一路上登楼准备支援抗淫战线的英雄们没半点阻拦地让我们下了楼。
我的幸运一直到拖着阿红和唐铃坐到马车上为止,因为小李不明所以的惨叫声遥遥地从楼上传了过来:
“我不是淫贼啊!红少爷白公子唐姑娘救命!”
很显然,楼上除了一地的残兵就是呼救那位可怕的姑娘,因为知道唐铃可怕而窝在房里没动以至成了唯一一个活蹦乱跳的存在的小李同志,很不幸地被当成了那个万恶的淫贼……
救还是不救……这是一个问题!
马上我就发现我可以不用考虑那个问题了,因为阿红和唐铃在昏暗的月光下依旧清晰地狰狞着的容颜很明显地告诉我:你还是先想想怎么自救吧!
“阿红你要相信我真的是想到你房里去的,只是走错门了而已!”
“你确定你是走错?”问话逼供的是唐铃,阿红则在一边阴阴地盯着我。
这一欺外一压内的配合默契度,不由我怀疑他们以前真的一见面就吵架么?
“百分百纯真,童叟无欺!”
“那你做了什么她会叫你淫贼?”
“我只是拉了她的被子,哇,阿红我是以为是你才……”
“是他你就可以拉被子了么!”唐铃一抖手,一个细长的针筒亮晃晃地反着光,我直觉那就是上次让我手臂变箭猪的可怕细针。
“我们都是男的,有什么……”
“男的也不可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你以为我没听过那什么通吃花主么!男的和男的也是危险的!”唐铃咬着下唇,看了看阿红又转向我,手固执地抓着针筒,大眼隐隐晃着光。
一直没说话的阿红这时开口了:“有什么又怎么样?小白本来就是喜欢本少爷的!”
红大少爷的话一直是把人打击到死的,看唐铃的脸色,这次也没让人失望。
我不知道该扑上去亲他两口好还是拉他跳下车有多远跑多远……

懒石 发表于 2009-6-16 17:28

坦白从宽
驿路断桥,本是断肠处,独树生花,自有伤心人。
“唐姑娘……”
“恩?”面前的少女巧笑嫣然,翠绿罗衫在碧树掩映下更是鲜妍生色,俏生生地一歪头,青丝如泻,斜插于髻的银铃划出声声脆响。
“有一句话我早就想告诉你了,但不知当不当说……”
“恩?”少女依旧弯着甜甜的笑眼,纯真可爱。
“我喜欢阿红……”
“我知道啊。”少女的神色略显黯然,不过顷刻恢复如初,“我也说过我不会放弃的!”
我叹口气,小姑奶奶的态度依旧和那天在车上一样坚决。
说起那天,真不知道哥哥到底给了唐小姑奶奶什么印象,阿红说出我喜欢他后,唐铃惊讶的居然只是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而不是我喜欢的人是男的……
“你这是何必,我真的只喜欢阿红一个。”这么简单但明了的告白,如果阿红也能听到就好了。
我朝左前方那个凸出的高坡瞥了一眼:我要不要再说大声点?
“我会等到你喜欢我的!”
啧,又是这句,我们这样的对白自从那天逃脱后就每天即时上演,搞得小李现在看到河啊湖的就会自动停车留做我们的表演现场并带着阿红和马车一起找个安静隐蔽的地方蹲着看戏。
至于那天是怎么逃脱的说起来还真是简单得让人不敢相信,反正就是在唐铃脸色不善不过还没发作的时候,被攻击的小李万分无畏地从二楼跳了下来,随即跃上马车就这么一挥鞭子用最快速度离开了现场。
凯迪拉克不愧是凯迪拉克,等那帮子英雄乱哄哄地整装完毕我们早就没影了。
我也有点明白为什么金钱多多放心只让小李一个人带我和阿红这么贵重的货物——虽然不想承认但暂且只能认了——上路了:
小李的身手,只要没有大规模的帮派围殴和绝顶高手,保我和阿红是足够足够了,亏他长了那么一张懦弱的脸还动不动就晕,第一次躲着听到我对唐铃说出我喜欢的是阿红后还晕了一次呢。
当然我也没想到,那次的“通吃花主”事件会给那个小镇带来长达一月之久的全民性贞操恐慌……
我深吸一口气,这个游戏已经不可以再玩下去了,阿红已经厌烦唐铃老拿看第三者或者说狐狸精的眼光看他而对我下了最后通牒。
最重要的是,小李今天早上知会了我,再有半天我们就到天山脚下了,考虑了一下红大少爷的杀伤力,我还是决定忍痛放弃唐小姑奶奶的剩余价值。
“其实我不是你看到的那个白小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手悄悄缩回了袖子。
“恩?”
“我是说其实那天救你的人不是我而是我的哥哥,他一向喜欢做好事不留名所以才告诉你我的名字的,也就是说唐姑娘你认错人了!”
天知道我是抱着多大不安才这么昧着良心赞扬哥哥的啊:做好事不留名?他压根只是想不到唐铃的喜好如此奇怪,居然会在被整后还爱上他吧?
不过我更不希望因为我“诋毁”哥哥而被小姑奶奶射成马蜂窝。
……
就算这样,我还是迅速掏出了暗藏在袖子中的煎锅挡住了面门。
没说明真相让小姑奶奶一路护送到了这里,我可没奢望到可以全身而退,只要保住脸不至毁容就知足了。

可我傻傻地举着煎锅干等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从锅后面探了个头:小姑奶奶知道毒对我没用,应该会用暗器的啊,那怎么会这么久还没任何动静?
看见我怯怯地冒头,唐铃笑得一脸纯真光辉四溢,圣洁无比:“原来他是你哥哥啊,我说怎么个性变了这么多……哎,白小弟你不用害怕的,你既然是白大哥的弟弟,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我半信半疑地盯着她,依旧抓紧锅子没放下。
“那小白你能不能联系到你哥哥啊?他现在在哪里你知道么?”唐铃的口气温柔宠溺,完全把自己当成了疼爱弟弟的好大嫂,称呼也变得够快的,从白大哥变白小弟,这下又直接小白了。
“那个……他应该还在秦淮,”我缓缓放下了煎锅,试探着道。
“还在秦淮?不早说害姑奶奶走这么多冤枉路!”唐铃一听,脸色就沉了下来,我连忙又躲到了煎锅后。 
小姑奶奶深深吸气的声音传来后,又变得温柔可亲:“哎呀,陪你们走走也没什么,我不介意的,真的不介意,毕竟你是他弟弟嘛!”
我一边看着她指逢间的可怖闪光,一边心虚地点头:这算不算我有史以来第一次沾上哥哥的光?
“那,我还有事,此后你们自己保重,你替我和红璎珞说一声吧我就不见他了,哦,顺便就说我前段时间对不住了我们以后还是要好好相处的。”唐铃说着,朝那个高坡看了一眼,暧昧笑起。
这下可好,她连阿红都看成自家人了,为了家和万事兴,小姑奶奶都能先放下架子道歉,哥哥的魅力还真是可怕……
看着唐铃身形一转就待离开,我连忙叫住:“对了,唐姑娘你见到我哥哥千万不要说起我的事啊!”
“恩?”唐铃不解地暂停了脚步。
“那个……你也知道我中了蚀心蓝,哥哥知道了想必会担心而来找我,你也不想他被这种事分了心还要再那么老远来找我是不是?”
唐铃愣了愣,随即了然笑起,眼睛一眯那处高坡:“我知道了,你也不想被打扰吧?”
她果然早就知道阿红他们趴那儿偷看了,再一想她话里的挪喻,我的脸一下红了起来。
“我先走一步。”唐铃朝我摇了摇银铃晃动的脑袋,可爱的小脸硬是挤出慈祥的微笑。
我要不要说一两句祝你早日搞定哥哥比翼齐飞什么的讨讨她欢心?哥哥那样的怪胎,没准真会和恶嗜好的小姑奶奶臭味相投呢,为了以后的日子不会太难过,未雨绸缪比较安全一点吧?
我还没有得出结论,小姑奶奶眼珠滴溜溜一转,留下一句“我再帮你一下吧”就去得没了影,怎么说会轻功的人就是方便。
我扬起煎锅权当挥手,这么一动,一个小瓶从腰间滑落,跌在地上摔了粉碎。
咦,我怎么不记得有过这么个东西啊?蹲下身准备查看的时候,小李和阿红从隐身处走了出来。
“老天保佑,那位小姑奶奶终于走了!”小李捂着脑门,一脸庆幸。
他是对唐铃的蛇怕到极点了,难怪是这么终于得救的样子。
只是他放心的神情还没从脸上消退,神色就又紧了起来,身子也似乎被瞬间抽去了骨头一般缓缓瘫倒在地:
“软玉……温,香?怎么……会……”
恩?我就着蹲地的姿势看向了阿红,他回了我一样的茫然眼神:小李这是怎么了?
“有毒……”小李已经完全在地上软成了一团,半闭着眼,一付任人宰割的可怜相,只说了这两个字就又是一阵虚脱般的长气。
他整个人稀泥一样地瘫着,脸上不知道是闷气的还是药性使然,呈现出一片淡淡的粉色,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喜欢上了男人,小李此刻的容颜这么看起来居然添了几分妩媚。

地上那摔破的碎片间,有白色的粉末隐隐四散。
小姑奶奶,你这次还真是帮了我了。
我突然明白,这是唐铃最后的好心,她清楚金钱多多的个性和我们的价值,又不像阿红那么没脑子,自是知道我们去天山不是闲逛,那个瓶子里的想必就是要给我摆脱小李的“软玉温香”。
可惜在这里就打破了,好在天山已经只有半天路,沿途问问应该也能摸到吧。
所以我站起身大大舒了一个懒腰还拉着阿红一起做了会伸展运动,这才在小李惊诧的眼神中微微一笑:“我和阿红可是百毒不侵的。”
我承认这么做是不人道了一点,但每次我被这些会武功的人点了穴道动弹不得的时候也没人同情我啊,怪只怪小李也是练武的还倒霉在我面前!
要说我这是迁怒我也不反对,反正柿子谁都知道要捡软的捏。
然后我在小李转为悲愤的眼光中搜遍了他全身。
光靠掂我是算不出银子的价值,不过看着荷包中可怜巴巴的几块碎银外加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我只能说金钱多多也真够奸商的,出这么远一趟差连我们的吃用住宿居然只给小李这点钱……
小李,我同情你!
给小李留下一个自己保重的叹息,我立刻拉起阿红走人。
按照惯例,一般主角在接近目标的时候总会有很多阻挠横空出现,称之为高潮。
我平时就够衰的了,这次倒不知道是霉运走到头了还是一个月快过了不能让我就这么枉死故事玩完,我们一路问了人过来居然平安得不象话地到了天山脚下。
有了那张银票和上次买蛇的壮汉那两锭银子,我和阿红住进了山脚小城中最好的客栈。
当然我是想节约的,但阿红的大少爷脾气……好在小城小镇的,最好的客栈也就那么几个钱。
再然后,我发现一个严肃的问题:我们根本不知道紫上让花间带我们来这找谁。
……
安顿下来后我花了一天时间跑遍所有医馆,虽然我知道一般意义上真正有本事的人不会在这种平凡的地方但没准人家还真喜欢大隐隐于市对不?
我甚至连街上随便一个挂着白布卖膏药大力丸的都盯着仔细瞧了这才明白奇人异事果然是可遇不可求的。
至于阿红……
说实话,我有点体会到他老爹老妈们不放心他出门的心情了,就算他听了我的话不言不语不招事,他到哪里还是最引人注目的存在,而且是个考验人忍耐底线的存在。
尤其是在唐铃不在身边而围着我们的是一圈面目狰狞的保镖样家丁的情况下,我深刻感受这一点的同时感慨到这世界上女扮男装的小姐姑娘们实在太多了,以致于那些闲着没事以调戏小姑娘为业的少爷流氓们都抱上“宁可错抓百人不可轻放一个”的宗旨了。
不然你说像我和阿红好端端地没招谁惹谁,街上那么多人,为什么那个一看就是什么公子的偏偏一伸手就拦住了我们?十有十成是把我们当成翘家的小姐丫鬟了。
当然粗布衣衫拉着一张疲惫至极的脸的我只能是闪耀耀的阿红的小丫鬟,所以那个什么公子看着阿红就连开场白都没有直接淫笑着去摸阿红的脸。
所以我只是踹了他一脚而已,真的不算重的,要不是跑了一天有点累,他是废定了,当然阿红后来又补上更狠的一脚也在我意料之中,这个什么公子还是废定了……
纨绔子弟也就纨绔子弟了,他要是长成阿红这样或是秋无意那种,那还有点被原谅的资本……(小白心语:这素花痴作者的想法,与我无关!)
呼啦啦地围上来那堆保镖我当然没放在心上,嘿嘿,唐铃的“软玉温香”我还挑了没散开的揣怀里着呢,要放倒这些酒囊饭袋绰绰有余。
“他们的眼睛是蓝的!”一个稚嫩的尖细童音突然响起,顿时在喏喏地站于一旁的人群中引起一阵骚动。

懒石 发表于 2009-6-16 17:28

有容倾国
为什么关键时刻总是小孩子插话呢?我有点同情穿新衣服的那个皇帝了。
说话的孩子被一个高大的男子拎在半空,这时候所有人都看向了我们,他趁机身子一扭轻松从男子手中滑落下来,而那个高大男人也没察觉。
好小子,是拿阿红和我当烟雾剂让自己逃跑了?看他破烂的衣衫和滑溜的身手,八成是个小偷,还是个惯偷。
不过我当然没空去提醒周围人去注意一个小偷,他们对我和阿红的兴趣明显比什么都大:
“是真的,他的眼睛闪着蓝光!”阿红身前的一个家丁直直地看着阿红倒退了两步。
“他,他也是!这两个人都是!”又一个人指着我尖叫。
难道是把我和阿红当成妖魔鬼怪了?
等我看到所有人包括那个猪头公子在内的眼神全都变得阴森危险时才明白,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只是,这种时代这种地方应该不会有帝国主义列强侵略过以致于当地居民对蓝眼睛的人有刻骨的家园之仇才对吧?
“那个什么,其实我们两个只是好几日没睡好才把眼睛弄成这样的,本来也是又黑又亮的,不信你们也试试?”
看着逐渐围上来的人群,我一边往阿红身边靠,一边试图说服他们。呃,不知道说我们是从海那边来经商贸易的会不会更好……
“蚀心蓝这么难得,却没想到这一下就来了两个,明黄大人一定会很高兴的。”这次发话的是一个清清秀秀文文气气的小姑娘,她看看我们,羞涩地笑了笑。
她笑得也很斯文很秀气,我却无力欣赏,那句蚀心蓝已经把我打到不得翻身了。
我只记得天山有神医,怎么就会忘了还有那个买蚀心蓝的人呢?我只知道蓝眼睛的是外国人,怎么就忘了蚀心蓝这出呢?搭上金钱多多那奸商,那买主一定是个家大业大的,天山是他地盘我怎么就不知道小心一点呢?
不过这么多人都是他的爪牙也太夸张了点吧?
没等我再后悔自己的考虑不周,脑后突然一阵剧痛我当即眼冒金星地载倒在地。
“咦,这个我还没动手呢怎么也倒了?”那是因为我和阿红的痛感相连。
“对不起了两位,不过为了明黄大人只好委屈你们了。”那个什么明黄给你们多少好处我可以让阿红双倍,不,三倍给你们的。
“……”……
然后我就听不清楚他们说什么也没办法在心中一一回答了,只是最后使劲撑开一点想看看阿红的眼却该死地只看见那个小孩得意地朝我做了个鬼脸后钻入人群不见的身影。
“这打人的也太狠了点吧?”再次醒来时后脑勺还是辣辣地疼,我摸上去嘀咕。
“挨打的是本少爷你叫什么啊!”阿红同样捂着脑袋出现在我眼前。
能这么看到阿红我松了一口气,却又不满他的话了:“打在你身上,我也会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还心痛呢。”
说起来阿红还真是越来越容易害羞越来越可爱了,这些我都说习惯的话他听了还是一下把脸涨了红,加上四周缭绕的烟雾,更是衬得人如玉,衣胜火。
唉,好好的意境,一转看到阿红身上那艳俗到家的红衣就没了感觉,我叹口气,决定还是先研究研究我们的处境为好。
四周居然是一片迷蒙的雾气,山石花草都迷糊着看不真切,就对面的阿红脸蛋都蒙了一层水气,在雾气中居然还隐隐传来了水声。
由触感来看,我们身下应该是石板,我马上联想到这是一个浴池,还是超有钱的大户人家那种豪华大浴池,要是没雾挡着没准还能看到浮着的玫瑰花瓣呢。
难道是要我们在这里洗澡?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享受到这种待遇啊,我美美地闭起眼,像阿红那种习惯这种排场的肯定就没有我这么单纯的快乐。

等等,阿红?他现在可是和我在一起,那莫非我们要一起洗么?
阿红和我一起洗澡,那不就是那个什么……鸳鸯戏水?(= =相信我,打出这几个字偶也是很挣扎的……)
“腾”地一声,我的脸马上云蒸雾燎足以媲美关老爷了,还真想自己一个嘴巴:这是什么时候了,居然还给我想这些有的没的,最不要脸的就是我居然还想继续想下去……
由于心虚,我只敢偷偷瞥一下阿红,他倒是过了刚才的害羞劲,还在皱着眉头揉后脑。
有时候脑子简单一点还真是好。我捏着鼻子仰天无语:希望不要流下来给阿红看到啊,不然我的一世英名就这么付诸鼻血了!
“阿红,你一定习惯用这么大的浴池吧?你家的应该比这还大吧?”我凑近阿红笑嘻嘻地问,然后在阿红反应过来前反手抽了自己一巴掌:该死,我明明是想跟他说我们趁没人在的时候逃吧的。
“这么多烟本少爷怎么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什么地方!”阿红眼一转,看看四周不耐烦地道,“还有你没事打自己干什么?不知道本少爷也痛的啊!”
我掩饰地揉揉鼻子,也觉得周围模糊得不对劲了:“对啊,这些要都是水蒸气,那水不是烫得要煮熟人?”
煮?我被自己的话吓到了,这个字让我想到一些很悲哀的事实,包括我们是蚀心蓝药人的身份,难道所有的人都只有“煮”这个办法来逼出蚀心蓝?
于是我的什么妄想都被打了个飞,我一把抱住阿红,埋头哭了起来:“阿红,我们要被当开水猪煮了,而且会被当成蚀心蓝药人解剖研究,哇,早知道当初就不来天山了,也不离开花间了,就算去那破歌台唱歌跳舞都比在这好啊……”
“花间?”一个突兀的声音猛然插入,烟雾居然顺着话音齐齐向两边分开,所有的一切开始明晰。
我们这才看清,这里根本不是什么浴池,而是一个极大的天然温泉,四周应一看就是仔细修整过了,配上原有的花树,却又显得平坦舒适而自然和谐。
温泉上方的雾气并没散尽,一个模糊的黑影缓缓向我们靠进,带起一阵水声哗然。
我艰难地吞了口口水,这个就是买了我们的BOSS?我现在让阿红叫一声,紫上召唤兽会不会有出现的可能?
随着水声的逼近,人影渐渐清晰,我悄悄蹲下身捡了一块最尖的石头握在袖中:过会他穿上来衣服的时候我就一石头砸晕他!
好在这人没有有钱人洗澡要旁人服侍的坏习惯——其实我一直认为那是有些微暴露倾向的——,也太过托大就这么把我和阿红单独扔在这里,就算我们不会武功也被抓得太过轻松,但狗急跳墙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等你上了岸我就让你看看我小白飞石的厉害。
然后,等他上了岸,原本缭绕在池上的雾气也几乎散尽。
他的脸还有一丝模糊,但我脑子已是哐当一声,整个世界阳光灿烂眼前一片鸟语花香,洁白的鸽子扑拉着翅膀飞向蓝天,共产主义终于圆满实现全民携手跨过小康奔向巨富前程无限美好……
我张大了嘴,连手中石头滑落砸在脚上都没觉着疼。
“阿,阿红,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这么漂亮的人啊?”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话都说不顺溜了,“那些倾国倾城祸国殃民红颜祸水的词没白造啊!”
“恩。”难得地阿红居然没因为我的这些貌似花心的话瞪我还附和着点了点头。
在微微的烟雾中,是一张美绝人寰,惊艳到让人为之屏息的无暇容颜。
一瞬间,我还真有了被他做成药人也甘愿的念头,这样见一眼就愿意付出一切的感觉,好象以前也曾经有过……
“看什么看,没见过人洗澡啊!”美人小嘴一撇很是不屑,“呼”地站了起来,“喂,红衣服那个,你踩住老子衣服了,还不滚远点!”

咦?这美人说话……也太那个什么了哎?老子……咳咳,美人有点脾气是应该的,我什么都没听到……还有,就算是把我们当成女的,这么表演出浴图也太大方了吧?
出浴?美人?还是阿红也承认的美人,我当下什么都没多想,直接转过身捂住了阿红的眼睛。
那个,要是阿红真的看上这美人怎么办?或者是这美人赖上要阿红负责怎么办?虽然阿红是不亏了……我这么想着的时候,眼前也是一黑,有什么软软地挨了上来,身上同时一紧,被阿红另一只手抱了个实在。
“喂,你们要这么抱到什么时候?”哗啦啦地水声一阵过后,清泠略为低沉的声音不悦地响起。
眼睛上压力一轻,我也松了手,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阿红嫣红得要滴血的脸,目光一对上,那清澈的大眼就转向别的地方,又低不可闻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本少爷可不是担心你被她迷上,只是不想她一女孩子的名节受损!”
我就知道,阿红肯定也是着紧我的。
回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这才发现我们还滚在一起,连忙分开坐正,手忙脚乱了一会才有空正式看看那个美丽到不象话的美人。
她仅仅拿了一件宽大的淡蓝色外袍松松垮垮地搭拉在身上,露出半个白皙纤细的肩头也不自觉,衣襟合拢的地方几乎下落到了腰间,半开半合地洒出一片莹白如玉的胸膛。
我们可都是血气方刚的青少年啊,这、这不是太考验我们的耐力了么?我扭头看向阿红,他很正常地看着她,目光清澈单纯到我万分惭愧。
看了阿红我立刻恢复了清明,再看她已不是那神为之夺的绝艳:呃,硬要说有什么不完美的话,那就是她好象太瘦了一点,那敞开的胸膛连一点波形都没有;还有就是那淡蓝色外袍左下摆有一团暗色的洇痕。
咳咳,我说我刚才擦鼻血的布怎么摸起来这么舒服……
不过很奇怪,没了第一眼看到的那种心神俱丧的感觉后,她的眉目美丽如故,我却无端端觉得不协调起来。
可是明明她的五官分开看都是绝美,在脸上摆放的位置也恰到好处啊!我又细细看了才发现,那是因为她脸上浮现的稚气,不伦不类,生生让那绝世容颜打了折。
她有着倾国的容,却没倾国的色,杀伤力还没饱和。
不过她只要再长大一点,绝对是见者秒杀。
“哼!看够了?”这一声可比阿红的有力多了,美人的声音再度响起,“你们是花间那王八蛋派来的吧,他是不是洗好脖子等老子过去料理他了?”
那么好听的声音从那么完美的嘴唇吐出来居然可以那么阴森到让人不寒而栗,美人最后的形象土崩的同时我脑中拉响了一级警报:这美人绝对和花间有不共戴天之仇,现在为难的就是不知道是杀父灭门呢还是弃她若履。
不过花间喜欢的是男人应该不会去招惹她才对,而且,我看了眼美人,就算还没美到颠峰但这种级数已经是当宝供着的程度了,于是我很干脆地扔了第二条理由。
话说回来,这美人的个性还真是……彪悍!老子老子的说的比我还顺口,这么一个美人没娘养没爹教得变这么粗鲁,花间这孽造得大了。(花间黑线:喂,还没搞清不要这么轻易定别人的罪好不好?)
“花……”
我是想说两句花间的坏好给她同道中人惺惺相惜的亲切的,她却没给我证明立场的机会:“你们这就回去告诉他,老子的毒再过三天就可以全解了,叫他有本事就一辈子别让老子找到,否则别怪老子不顾同门之谊不给他准备后事的时间!”
她和花间还是同门?我是不清楚他们两个的恩怨纠缠了,不过她话里的另一个意思我可没听岔:她好象是叫我们走哎。
当下我顾不上别的,一边应着“我们一定照办一定把话带到”一边拉了阿红转身就走。
我算是认了,我这主角也就是灾难片那种,多灾多难才是写照。
逃跑的第二步还没踏实,美人的脑筋就转了过来:
“红衣服那小子好象把老子认做女人,你们不是花间那王八蛋的人?”

懒石 发表于 2009-6-16 17:29

。。。 。。。

懒石 发表于 2009-6-16 17:30

[1楼] 作者:水多瑙 发表时间:2006/06/28 20:32 回复  修改  删除  来源   
由小看大
我真的是想快走两步离开的,无奈美人的话太过震撼,那句“认做女人”的回音一直在脑子里晃啊晃地。
“原来是绿浮说的蚀心蓝,不过醒得倒是比老子预料的早不少嘛。”
轻轻一阵风过,美人衣袂飘飘地站到了我们面前,那宽大的蓝袍扬起落下的空虽然小却足以把整个上半身展露无疑,再纤细再美丽也是如假包换的男人。
不过那一口一个的老子……还是暴殄天物啊!
“嗵”地一声,有某人与大地亲密接触的声音。
对面的美人一脸茫然,还处在和我平视的水平线上,我也好好站着,那么……不会是他接受不了美人是男人的事实吧?
我连忙蹲下身,却发现他脸色煞白到连红衣的映衬都显不出血色。
“阿红!”我连忙扑上去揪住他衣领一阵晃,“你怎么了?”
“没什么大事,只是这小子身子和老子的药池相冲,离开这儿就好了。”美人,不,美男,不,确切该说绝美的少年随手拉了拉衣服,不耐烦地看了一眼,“他有服过什么稀世灵药么?”
“千年灵芝万年人参那种?”得到美少年认同后,我思索了一下问,“蚀心蓝算么?”
“当老子是花间那白痴啊!老子会不知道你们服过蚀心蓝!”美少年眼一瞪,抬腿就是一脚。
这绝美少年踹的真是地方,我捂着肚子痛都叫不出来,倒是把阿红给踹得回了气,他还躺着就把眼睛瞪得溜圆:“哪个踹的本少爷!”
“老子踹的是他……”美少年托着腮帮略一沉吟,“同心同感?老子一直以为师父那老家伙是骗人的呢……”
“哦,红衣的小子,你最好不要太激动的好,会窒息……呃,又过去啦?”阿红再度两眼一翻晕过去后,他左右拳掌一击,“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我们换个地方吧。”
我很担心阿红也想早点离开这个对阿红不好的地方,不过如果他不是用一手拎一个拖出去的姿势的话我会更高兴……
绝美少年把我们扔到一间挺华丽的屋子交代了一句“老子一会就回来乖乖等着”就出了门。
粗暴是粗暴,不过他说的话还真没错,一离开那个诡异的温泉药池,阿红的脸色虽然依然苍白无血色却已经比方才好多了,呼吸也平稳了起来。
我扶起阿红,他身子轻飘飘地搀起来比我想象中简单多了,我没半点摇晃就把他送到了床上,拉被子盖住那今天才发现的过分单薄的身子。
阿红的身体到底是有什么病,连红月山庄还有天下紫上都束手无策?紫上一直担心着他并给他服食灵丹妙药也是这个原因么?
看着阿红显得有几分憔悴的睡脸,我突然心里一紧:
我好象一点都不了解阿红,也不清楚他的任何状况,要是真的离开,没有了红月山庄不依靠花间紫上,我能给他以前的幸福生活能保证他依旧活蹦乱跳么?要是真非那些奇花异草不可的话我能为他做什么?
阿红的脸陷在软软的被褥内,逐渐恢复了几分血色的脸比醒着时少了那分傲慢,多了几分孩子气,间或地眉头一拧。
简直是太可爱了,我这么想着,想捏捏他可爱的脸手却颤抖着僵在半空不敢落下。
阿红,我好象真的很没用,只有这样的我爱你真的好么?
“那小子还没醒?”不说脏话就是天籁的声音一下在耳边冒起,我吓得一头撞上床柱:“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绝美少年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旁边,这次他总算好好地穿了衣服,洁白的内衬加上淡蓝的外袍,这么简单的衣服在他身上穿着都华丽了起来。

“老子叫明黄,是阿紫和花间那王八蛋的师兄,大师兄!”绝美少年很没形象地盘着双腿,大剌剌看着我们,下巴傲慢地抬起,“不过等死老头翘辫子老子当了家,花间那王八蛋就得立马卷铺盖滚蛋!”
我忙着扑过去给被他从床上拽起一把扔出的阿红当肉垫,就算我真的很没用吧,我也会尽最大努力对他好。
阿红经此折腾倒是醒了过来,从我身上爬起后撇了撇嘴:“紫上老头的师兄?果然和他有关的人没一个正常。”
“你居然敢叫老子可爱的阿紫老头?”明黄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他指直直指着阿红,漂亮的大眼几乎都快冒出了火,美丽的脸狰狞成一副要把阿红活拆入腹的狠样。
阿红哼了一声,气势丝毫不弱:“本少爷记事起他就是那个样子这么些年一点没变,谁知道他是成了多年精的老妖怪啊!”
呃?阿红怎么也得十六七了吧,要真如他所说的,那紫上先生保养得还真好。
“你以为老子从小那些上了年头的人参茯苓是白给他吃的啊,”明黄抛了一个不屑的白眼,“再说阿紫可是武学天才,二十岁就把‘问天诀’练到了七层,那时他要保持容颜不衰已是区区小事,更别说他大功告成的现在了,有什么好惊讶的!”
那个什么,紫上的真实年龄到底是……
“本少爷要惊讶早在十六年前就惊讶了!”阿红也高高抬了下巴,硬是不顾我的拉扯和明黄一句顶一句。
“敢这么跟老子说话你胆子不小啊!”明黄阴下脸。
我见势不对,连忙抢在阿红再度挑战明黄同志忍耐底限前开口:“阿红就是紫上先生的宝贝徒弟,你要伤了他紫上先生不会高兴的。”
“……”明黄接近爆发的神情一下收敛了下来,眨巴了两下眼睛,然后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起阿红,“唔,长得还可以,个性也和阿紫说的差不多暴烈,又服了蚀心蓝,还穿着这么难看的红衣服……小子,你是不是叫珞儿?”
点头点头快点头,这样我们就可以得救了!
我狠命地扯着阿红的袖角,可是他大少爷根本不卖我帐,一仰脖子:“本少爷衣服哪里难看了?”
这不是讨论这种问题的时候吧?可明黄同志居然还中规中矩地答了:“哪里都难看。”
眼看两人又要为这些不知所谓的事吵起来,我只有再度挺身而出:“明黄大人,阿红的确是紫上先生的徒弟,珞儿是小名,你要喜欢也可以这么叫的。”
虽然明黄看起来比我们大不了多少岁,不过好歹人家也是紫上和花间的大师兄,让他这么叫也不很吃亏。
说这话时捂住阿红嘴不让他搅局的代价就是脸上火辣辣的两道抓痕,若不是阿红自己也痛我想绝不会这么轻易了事。
明黄看来是相信了,不过他又看着我皱了一下眉:“那你又是谁?花间的那朵蚀心蓝为什么会被你吃了?”
他怎么知道我吃的是花间那朵?莫非这蚀心蓝还分雌雄,所以临床症状不同?
明黄像是明白我想法般邪邪一笑:“你以为老子会简简单单就让花间那王八蛋把它偷走么?嘿嘿,想讨好阿紫也得看看有没那个能耐!老子早做了记号还在上面下了……对了,你一直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么?”
天啊,这又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啊,到这里来之后,我没一天安生日子不说,连身体都变得不像自己了,又是百毒不侵又是怪力无穷的……等等,怪力?
“那个,我前段时间力气突然变得特别大算不算?”
明黄懊恼地拧紧了眉头:“老子明明是下了加量的软筋散,怎么会,莫非是跟蚀心蓝相冲?恩,有再观察的必要……”

我和阿红是他和花间互斗的道具么?我一脸黑线。
好不容易把花间误把我认成阿红所以给我吃了蚀心蓝的事说完又模糊交代了我和阿红的关系后,明黄对我和阿红的态度一下友善了许多,还带着我们到了正式的客厅备好了酒菜。
“果然还是阿紫乖,知道要把那王八蛋送来给老子料理。”我吃饱喝足继续说到花间痛苦地答应紫上送我们来天山找人解毒时,明黄狂笑着把饭桌给一拳捶塌了。
“你们不知道,阿紫从小时候就特别可爱,粉嘟嘟的小脸捏起来和现在一样,啊他是只让老子捏的,连师父那老头都不准的哦,说起来那时候花间就是个小王八蛋了,一天到晚就狠狠地瞪着老子,果然从那时起就已经是个小变态了,老子怎么就没早把他塞哪个山洞埋了呢!”
“难怪死老头现在喜欢捏本少爷的脸,果然也是小时候遭成的心理变态!”
“你听老子说啊,老子那时候可是把老头的好东西都拿出来给阿紫吃的哦,所以他现在才能这么健康啊,对学武也是很有好处的,他到现在还会不时回来拿一堆出去呢。”
“本少爷最受不了的就是死老头一天到晚给本少爷吃这个吃那个的了!”
……
我安安分分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明黄和阿红相见恨晚般地在桌子残骸边“聊天”。
这么异次元的对话,他们是怎么进行下去的?还这么兴高采烈滔滔不绝的。
研究一阵后我确定,明黄和阿红绝对是同一物种,属于大脑缺根筋又自认天大地大我最大的生物。
虽然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明黄都应该的被紫上带大的那种,所以他一开始对阿红“污蔑”(姑且算是)紫上的行为大发雷霆还算合理,但越听怎么越是他辛辛苦苦把紫上还有花间(对当初同时带大的这个正在极度后悔中)拉扯大的?
而我原先以为他对紫上是那种独占性宠爱而会对阿红不利的担心也不复存在了,因为看他现在的表现,几乎就要把阿红也庇入他的保护范围了。
话再说回来,那个,明黄你到底多大了?
好不容易等他们对集完美无缺和万恶不赦于一身的紫上大人的探讨告一段落,我试探着问:“那个什么,,叫师父为老头或者死老头,是你们门派的习惯还是规定?”
我一直想不明白的就是为什么紫上对阿红那么好,阿红却总是爱理不理没个好脸色。
明黄这才瞥了我一眼,像这才看到还有我存在似的:“你会叫一个时不时跑到你床上要抱着你一起睡的人师父么?虽然他真的是你师父。”
“那个……如果是小时候的话……”我小心翼翼的回答着,不过怎么听起来有点不对劲?
“他还说着爱你哦!”明黄加了一句。
“……”我真的听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了。
“还要把你像女人一样压倒四处乱摸哦!”明黄根本不顾我已经转为惨白的脸色,还不依不饶地继续追加致命级的发言,“还会咬你舔你哦!还会……”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那种人就该丢去喂猪!”我已经明白了,所以明黄大人你可不可以不要说了,这儿还有未成年人在场呢,没看见阿红张着嘴的一脸呆样么?
明黄却没听到我挣扎的心声,倒是越讲越有精神:“还会-*-)(%¥##¥#……”
我不是反对师徒恋,好歹当年也看过神雕侠侣;也不是反对同性,毕竟我自己也那个了,只是说我天真也好,我一直认为无论哪个的前提都该是两情相悦,看明黄那么愤然的样子,他绝对不是乐意的,虽然他的确是漂亮到不象话,但那满脸的稚气,那个师父居然还能乱来……
果然不愧是教出紫上花间还有明黄这样弟子的强人!非同寻常!
“啊,阿红,你这么叫紫上先生该不会他也是这么对你的吧?”我突然想起,连忙一把抓住还呆在那里的阿红。
哇,要是真的的话,我该怎么办啊?再不甘心我也杀不了紫上吧?

天蓝寂寞
阿红被我抓着晃荡了几下后低下了头,我的心一下随着他低下的头沉到了谷底,松了手跌坐在地。
“不……不是吧?骗人的吧……”
那个直接去找紫上决斗我自然是想都不会去想,我的优点之一就是有自知之明,下毒?花间可是比紫上更难缠上十倍百倍的东西,而且绝对不会像紫上那么宽大……
“啊,对了小子你刚才说要把那种人怎么样?”明黄回忆完自己的受侵扰历史后转向了我。
我一字一血泪:“剁碎了喂猪,剁了就喂,喂了再剁,再剁再喂,又剁又喂,又喂又剁……”我不是在凑字数,只是想借此表达我的思维混乱再加对那种师父的刻骨仇恨啊!
“好主意哎,当初给他喂了春药再吊在妓院门口果然还是太便宜他了。”明黄恍悟地哦了一声,然后皱起眉很严肃地考虑着,“上次把他扔到哪里了来着?算算这几天也该回来了,倒正好可以试试你这个办法……”
那个什么,明黄你不用谦虚的,其实从某个角度来说,你的办法更毒一点来着……
“说起来紫上老头还不错,起码比你那个变态的师父好多了,本少爷老是叫他老头是不太好,”阿红突然抬起头,很平常地耸耸肩,“以后就叫他一声师父好了。”
……
冷静冷静,阿红说出什么话你不都应该不惊讶了么?说起来阿红搞这种误导人往岔路上想的乌龙事又不是一次两次了!而且这样反而正好不是,难道你还真想跟紫上先生拼个你死我活的啊?
我努力平息着胸膛内的澎湃,安慰着自己,也都是怪自己老是爱瞎想八想的,紫上可是有花间那个在独占欲方面数一数二的家伙守着的,怎么可能让他去碰别人嘛。
想想自己刚才痛苦的心路旅程,我一头黑线:这就叫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么?
以后阿红的事,他自己没完全说出来前,我绝对不操这个心了……
当然暗暗发这个誓的时候我就知道:这绝对只是我在骗自己一个心安,我要真能做到也就不用发这个誓了。
“珞儿,”明黄暂时停下了该用哪种型号的菜刀剁了他那变态师父的自语凑来了头,虽然那声珞儿从他嘴里冒出怎么听怎么别扭,“那你为什么那么讨厌阿紫?他可是很喜欢你的,每次提到你就笑眯眯地幸福地让老子和花间那王八蛋都想杀了你呢。”
明黄大人,我该说你是心直口快光明磊落还是口无遮拦胸无点墨?我抽搐了一下嘴角,当事人好歹在场好不好,我前面真的说错了,他的脑子根本不止少一根筋……
果然老天对人是公平的,不会给同一个人太多,在明黄美貌指数上的超出预算很轻易地从别的方面追了回来。
阿红的耳朵也不是吃素的,输滤功能好到让人惊叹,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答问题,视明黄同志的句末补充为杂质:“他一天到晚就知道喂本少爷吃那些难吃的要命的花啊草的,当本少爷兔子还是羊啊!有时还莫名其妙地盯着本少爷……”
“他盯着你,眼神有什么不对么?直直的那种?像我现在看你这种?还是花间看他的那种?还是……”刚刚才发过誓的,我就又这么快自掘坟墓了,那个想哭啊,可就是管不住嘴怎么办?
“什么你的眼神他的眼神啊?他是不喜欢本少爷的衣服,”阿红白了我一眼,然后想到什么似地瞪圆了眼,“难道你也不喜欢本少爷的衣服么?”
“当然不是了当然不是!”我甩了一把虚汗,让你学不乖不是?再这么多心过劳早死都怨不了人,“阿红你天生丽姿穿什么都好看,红衣服才好看呢,多么有魄力啊,看这美丽的红色多么朝气多么热情多么潇洒多么……”
我说不下去了,因为阿红突然呆呆地看着我,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明净,我也第一次注意到那因为蚀心蓝而带来的那抹颜色:
天空一般清澈,天空一般深邃,天空一般……寂寞。

湛蓝的天色,像浸透了一亿年的寂寞。
已经不清楚是在哪本书上看到的这句话了,只是当时觉得漂亮就记了下来。
回到古代的今天,我发现了它的出处。
然后,心如刀绞。
那真的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颜色,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慌得厉害。
就像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穿在漂亮的人身上会比普通衣服更衬人的艳红阿红穿着就是莫名地让我想排斥一般。
“好象以前也有人对本少爷这么说过呢……恩,想不起来了。”
阿红皱了一下眉头,又恢复了常态,好象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刚才用了什么样的眼神什么样的感情看我。
不过既然是阿红的话,那个应该也没什么深意吧。
我松了一口气,不再细想,只是不知道是不必再想还是不愿再想。
“珞儿你这衣服其实真的不怎么样啦,老子那有很多别的衣服哦,你要不要试试……”
“不要!”阿红没等明黄说完就一口回绝。
“为什么?真的很适合你的……”
“本少爷就是喜欢身上这件!”
阿红平常就够任性了,在自己的衣着上更是打死不弯,连明黄都没办法地翻了白眼不再纠缠。
“既然紫上先生本来是让花间送我们来你这的话,那你是不是可以解我们的蚀心蓝?”耽搁了那么久,我终于有机会提出这个攸关我们性命的问题了。
阿红也抿了嘴,等着明黄的答案。
“这蚀心蓝本来就是老子的,你说老子行不行?”明黄头一甩,拽得二五八万地,“不过,(语气开始变得阴森)你们总得付出点什么来吧!”
“呃,还要钱的么?”我愣了一愣,难怪古代有那么多被一文钱难死的英雄汉了,我们这一路上背的债还不够多啊,看来还是让阿红回红月山庄一趟把帐都结了再瞅机会私奔吧,我可不想一辈子活在金钱多多的诅咒和追债中。
“你什么时候听说鬼医治病收的是钱?”
每个时代都有相应的名医,明黄得意洋洋的态度说明了他应该就是现在领风骚的那个,不过从他的话和鬼医的称号中,不收钱,那不会和金大侠笔下那个杀人神医一样要我们去给他杀个人什么的吧?
“谁叫你们不带着阿紫给你们准备的诊金来的。”明黄故作惋惜地叹了一口气,“要是花间的话,老子可以给你们最上等的治疗和照顾。”
原来花间是那个牺牲品么?我明白当时花间脸色为什么那么惨白还咬牙切齿地认命赴死的样子了,也明白为什么凭花间的本事势力会轻易让我们逃脱了……
金奸商说过,花间要让我们消失,那是什么意思?他该不是为了不送我们来而想料理了我们吧?不过我是没什么紧要,阿红少半根头发紫上都绝对会拿他半条命来偿,这点花间不会不清楚啊。
算了,花间的心思我还是不要再猜了好,免得也近墨成黑堕落下去:“那我们该怎么办?现在回去找花间也来不及了,一个月都快过了……”
我扯扯阿红,示意他跟我一起哭诉,阿红斜斜瞪了我一眼,再度鄙夷了我几分。
“算了,看在阿红和阿紫的分上老子这次就便宜你了。”明黄大度地一挥手,“你先给老子把所有的房间打扫一下,然后去院子里把杂草拔掉,完了就去做晚饭吧,没你吹的那么好吃就不算啊!”
只是做做杂事那倒是没问题,虽然时间紧了点任务重了点,好歹我也是久经锻炼了,于是欣欣然拿起明黄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扫把簸箕铲子菜刀(汗……)等丁零桄榔的一大堆家伙准备早奋斗早结束时他又斯斯然补了一句:
“先试用一个月,老子满意了再说。”  
我脚下一软当即“叮叮咣咣”地和捧着的工具们摔了满地:明黄你真不愧是做大师兄的!够强够狠!
“嘶!”情不自禁地抽了一口凉气,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胳膊挨着那把寒光闪闪的菜刀,疼得厉害,没准见了血。
阿红也在那边轻吸了一声,然后看了看我走了过来:“真笨!”  
那么累人的活要干一个月哎,我这反应是正常的吧,反正我是没指望你会来帮我。
“不起来是还想蹭伤啊!”见我一直趴着不动,阿红不满地踢了踢我。  
我美孜孜地拉着阿红的手爬起:“阿红你不用做什么,一会帮我去洗洗菜就好了,别的我来就行,对了菜你会洗吧?哦这里是没有自来水的,得去河边你会游泳么,不会的话还是等我一起去好……”
“老子本来就没说让珞儿干啊,他和老子一起等着吃晚饭就行了。”明黄大步地走了过来拉开阿红,“你给老子手脚快点。”
我自己心疼阿红不让他干可以,明黄这么摆明了偏心我就觉得不公平了,不过看了眼明黄写着“你有意见么”的脸,还是把意见咽了下去。
俯身认命地捡家伙时忘了还有伤口,一下痛得钻心,直直转过头看去,那一滴滴在地上氤氲开的痕迹鲜艳得眼睛都派不上用场,一阵天花乱转。
晕倒之前听到明黄类似自语的声音:“看来不先解了这蚀心蓝还是挺麻烦的……”
我只是晕血而已,不过你要能因此先解了蚀心蓝的话那最好不过。
于是我当然不会再好心地解释,自顾安心地晕去了。  
满满的黑暗在迷糊间被大片绚丽的色彩撕开,有喧闹的乐声在耳边响起,不用吧,我晕来晕去也是常事了,也不用这么大张旗鼓地欢迎我醒的。
我把嘴咧到耳后跟,轻飘飘几乎不着地般朝那个大红的身影晃去,一定是刚醒眼睛还花花得看不清,不过能穿成这样的舍我家阿红其谁啊。
不过这次的衣服好多了,看看还真是又魄力又朝气又热情又潇洒呢!
我笑嘻嘻地去拉阿红的手却一下抓了个空,再抓又是一个空,怎么昏昏沉沉的,该不是我喝多了吧?不对,我根本就没喝过酒啊。
再看阿红他却已经站在了远处,影子越来越淡,我急了大喊:“阿红!别走,阿红!”
手同时不顾一切地伸开去拉去抱,还真被我抱到了实的,暖暖的感觉一下充满整个心口,我当下搂紧了不松手。
“本……我在这儿,小白。”
是阿红的声音,好温柔啊,听着……真不习惯。
我往他怀里蹭了蹭:“阿红你别走,别离开我啊。”
“恩,我不会走的。”阿红摸了摸我的头发,还是很温柔。
其实我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也明白刚才那模糊的场景只是做梦,有点悲伤的噩梦,倒是有意外收获。我窝在阿红怀里闷闷地想:这别扭的小子,难道就只有在我迷糊的时候才能不害羞地对我好么?
不过这样难得的温柔才够珍贵么,我又往阿红怀里钻了钻,煞风景的声音也飘了过来:
“白小子你干什么,这么大了还找奶吃啊!”
然后我就被从阿红怀中一把扯开扔回了床上,和墙壁做了个很隆重的亲密接触,我没有夸大隆重这个词,我身上被震落的墙灰就是证据。
明黄把阿红拉到身后,环抱胳膊看着我:“想占老子的阿红便宜,你还晚了八百年!”
“阿红是我的!”老实说他那带稚气的漂亮脸蛋实在构不成半点威胁气氛,加上我还挂心着那个稀里糊涂的梦,一时脱口而出,“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你才是晚了八百年呢!”

水月镜花
明黄很显然被我的大胆告白吓到了,愣了半天才眨眨眼:“那又怎么样,老子也喜欢珞儿,他也喜欢老子啊!”
“我说的是花间对紫上先生那种喜欢,你是么!”都到这眼上,我豁出去了。
明黄知道紫上和花间的关系,应该能比较容易接受我和阿红,要是得到他的帮助我的恋爱之途怎么也会平坦多的。
明黄又是愣了半天,然后神色严肃起来:“白小子,有些话可不能乱说,花间对阿紫那种感情不是你们能明白的。”
“我明白,花间是爱着紫上先生吧,就是非他不可的那种爱。”我看着明黄,不闪不避。
“你才多大能知道什么爱不爱的,年轻人血气方刚一时昏头老子见得还少了?”明黄翻了个白眼,“虽然花间那王八蛋是个变态,但他是真爱阿紫,老子可不准你随随便便就拿来比!”
他说到最后的时候,眉目都变得锐利起来,刀锋一般割人。
我缩了缩头,立刻又为自己的懦弱咬了牙:“你又不知道我们的感情又怎么能随随便便说我们是随随便便的!”
“花间那王八蛋为了阿紫可是在老子身上下了他所有擅长的毒,害老子只有呆在这个破地方泡药池,这一年老子泡得都发涨了,不过就冲他这份狗胆,老子也认了他对阿紫的感情,你呢?你能怎么证明?”
“他为什么要对你下毒?”花间的毒可是连唐门都忌惮三分的,所有他擅长的毒……明黄你还能活到现在乱蹦乱跳地,真不愧是大师兄!
“哼,老子会那么轻易把阿紫给他欺负么,等再过三天老子的毒全清了就不是上次打断几根肋骨的事了!”明黄抱起拳,关节咯哒咯哒一阵响动。
花间,我有点同情你了,真的……
“喂,白小子,是不是没话说了?”明黄拉过一把椅子大剌剌坐下。
“我和阿红的感情不会比紫上先生和花间差多少的,他受伤的时候我也会痛,我有个什么他也能感应到,花间说过,这已经是高深度的爱了!”我这可是有真凭实据的,“是吧,阿红?”
阿红红着脸哼了一声扭过头,不过片刻后还是扭回来轻轻地点了点头。
“哇哈哈哈哈哈!”明黄转动着眼珠看了我和阿红一会后突然爆出一阵狂笑,“你就是因为这个说你爱上珞儿了?哈哈哈哈……”
“有什么好笑的?同甘共苦同生共死还不够么?”我被他笑得有点心慌,明明没什么好担心的啊,难道爱不是这样的么,会为了对方受伤而心痛为了对方伤心而难过想着要尽最大可能对他好,这些我都有做到啊。
“同甘共苦同生共死?老子告诉你们吧,这是因为你们吃了蚀心蓝!”明黄挑眉一笑, “蚀心蓝百年一现,花开两朵同根而生同日而谢,若同一人得之服食则功可易经洗髓脱胎换骨,不幸若是分而食之,嘿嘿,会在一月之后经脉寸断力竭气虚而死,期间两人也的确是能同心同感,不过……”
“不过什么?”我吞了一泡口水,潜意识地不想听下去却还是问了出来。
“那可不是你们认为的互相爱恋,而是蚀心蓝让分开它们的人尝到双倍痛楚的惩罚啊,对了,死的时候可是更会痛苦百倍哦。”
明黄本来就漂亮得不象话了,这样笑起来更是祸国殃民地美。
我却呆呆地没从他的话中恢复过来:他说我和阿红的感情都是蚀心蓝的作用?那些肉痛心痛都是假的只不过是因为我们都吃了蚀心蓝?
我缓缓地看向阿红,他好象是和我一样的表情,因为我看不到自己的脸也看不清他的。
蚀心蓝,你好象真的把我的心都给吞蚀了……

“切,一下午时间都给你晕过去了,明天记得把要做的给老子补上,”明黄居然还火上浇油地加了一句,“这下你和珞儿没什么关系了,不好好干活老子可不会给你解毒。”
“怎么,不相信?老子担心你干活磕碰个什么的痛到珞儿,已经把他的蚀心蓝给解了,你若不信尽可以撞撞墙或者割自己几刀,看看珞儿可会再与你身心相通。”
明黄足尖一挑,那把菜刀打着转擦过我脸颊,哧地扎进了被子中。
“我又没傻,你这么说我就会拿着刀子去自残啊?”我翻了个白眼,“这招我哥早八百年前就用过了!你以为这么说我就会相信阿红不爱我了么!”
“小白!”阿红从明黄身后冲到床边,一把从被子底下拽出了我的手。
卷起袖子的白皙胳膊上有青到发紫的痕迹,明黄都倒抽了一口冷气:“白小子,你……”
“呵呵,一定是掐太轻,我都没感到疼呢,所以阿红你没感觉也是正常的,我再用力一点好了……”
阿红,如果你没有感觉到同样的疼痛的话,为什么你会知道,为什么你会过来?
“小白!”阿红在我醒来后第一次直直地看着我,眼睛乌黑发亮,清澈见底,“你已经很用力了!”
“啊,是啊,是太过用力了,”我连忙点头,阿红说的当然是对的,“一定是用力过度都麻木了,你说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呢,是吧阿红,你也感觉不到对吧?”
“够了小白。”阿红抓着我的手逐渐收紧,他一定和我一样是痛到发抖,“你就算把手给掐断了本少爷也不痛,真的一点都不痛,花间是骗我们的,那是蚀心蓝!”
原来真的是蚀心蓝么?其实我当初就不怎么相信花间的,他的演技太烂了。
然后,被阿红抓着的手腕处有刺骨的疼痛蔓延开,他还真是自己不痛了就下这么重的手,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把以前的仇都以一偿十地报复回来。
呃,我还是乖巧一点为好,还要靠着明黄同志解那该死的骗了我这么久的蚀心蓝呢。
从阿红手中挣脱居然很轻松地没花什么力气,我拔起身边的菜刀,从床上跳了下去。
呵呵,我的动作还是挺轻巧的,看来打击没想象中大嘛。
也是,这最多也就算失了一次恋吧,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更别提还是没什么真实感情的乌龙恋爱了。
那些为他生为他死为他幸福一辈子的感觉大概也就只是对自己人性的最高诠释吧,我以为我爱上一个人便会变得如此伟大而已。
“白小子,你不会……呃,老子是说好好拿着刀行不行!晃的不眼花啊!”
我才走到门口,闻言回头,明黄瞪大了眼盯着我的手,那样子可不怎么漂亮,我心念一转,菜刀在手中又滴溜溜转了两圈才得意一笑:
“放心,这可是我的拿手好戏,摔不了你的刀。怎么样,从这手也该明白我的厨艺不是吹的了吧?”
我还真不是吹,做菜本事是哥哥逼出来的,这耍刀的花招可是我的兴趣,我更有自信哦。
“难看死了!”阿红,不,红大少爷突然大叫起来,“本少爷也没办法啊,别一副全天下只有你被抛弃的样子!难看得要命!”
然后他边叫边解了腰带,撩起艳红的外袍,两手又伸向裤子。
我和明黄都被他突然当众宽衣解带的动作吓懵了,好在大少爷被人侍侯惯的自己脱起来不太熟练,这才让明黄赶得及在春光外泄前拦住了他。
“你……你要干什么!”明黄离得他近,我硬生生奔过去的脚步,没察觉自己的话中有一丝怒火。
“本少爷也不相信的本来也不相信的!”红大少爷狠狠瞪了抓着他手的明黄一眼才看向我,“可是可是……”
他像要辩解,语气蛮横又带点委屈,可是不出什么来后又急着把手往裤子上扒拉,然后和明黄又是一阵拉扯。

红少爷啊,我们已经不是相爱的恋人,不必再要什么灵犀相通的了。
“你就非要在我们面前脱裤子么?”我叹了一口气,“你要掐疼自己多的是地方,干吗要拿大腿做文章呢?”
没猜错的话,红大少爷肯定是干过和我一样的蠢事了,不过好死不死选在大腿,还这么积极地要现给我看……
我该说你单纯还是太蠢?
“顺手啊。”我刚想打赌红少爷是因为手正好是垂在腿侧,可以不用挪窝才掐在大腿的,他就给了正确答案,“本少爷当时又不知道这么麻烦!”
“我知道了,我本来也就没有怪你以后也不会不理你了,反正还是朋友嘛。”我朝他展开一个灿烂得无懈可击的微笑。
我的笑容是经过ISO9001质量审查的,说什么就是什么,收拾一个红大少爷哪在话下,他当即了消停了,我又摆弄了一圈菜刀:“那我先去作饭,哇,居然折腾了这么久。”
“白小子,别怀恨在心在菜里下毒哦。”
明黄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伸出左手做了个OK的姿势,也不管他看懂没有。
下毒?花间专美于前,在下岂敢献丑。手中菜刀却是不自觉地又发狠般耍了几个高难度花式。
天尚未完全黑透,出了门还能看到染了墨的深蓝。
天的蓝,真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颜色。
我深吸一口气:空气多么清新,世界依旧和平。
我可一点亏都没吃呀,难得红大少爷毒手摧残着他的千金之躯我却无知无觉,正好扯平,再没什么可以计较的不是?
原来我真的不爱你,你也不爱我。
我闭上眼睛,还有时间,就让我再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吧。
“大哥,你在这里被弄得这么惨啊?”突然响在耳边的声音还带着稚气,口气却是老气横秋的,我一口气差点就噎住了吐不出来。
“喂,不是吧,才半天就要挂啦?这样我会很有罪恶感的耶!”童音好象有点郁闷,然后我就只觉得脑后一痛,人事不知了。
不会又是觊觎蚀心蓝的家伙吧?蚀心蓝,你还要害我到什么程度?
醒来的时候只来得及动了一下小拇指,就招来两只手指戳了上来,可喜可贺地第三次领教到古代大侠的高招。
“嘘,要被发现就出不去了,放心,我会连你同伴一起救的。”是昏迷前听到的声音,动不了我就努力转着眼珠看过去,果然是一个小孩。
明明看五官和脸形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偏偏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的糟蹋了,不过,怎么看着看着,有点眼熟啊?
“不记的我了?”男孩突然伸出手指拉了一下眼皮吐了舌头,那个鬼脸一下让我想了起来:是那个害我和阿……红大少爷暴露被抓的小偷。
就是因为他,就是因为他我和阿……红少爷才落到这个田地的,不然我们还好好地在找神医,而紫上肯定也会在近期来找我们,就算没有明黄,他也不会让我们死,如果不遇到明黄,就不会知道这些有的没的了。
就不用不爱了……
想通这一点,我满腔的愤恨有了宣泄,当下用了曾经吓哭婴幼儿无数的最恶毒的目光狠狠瞪向了他。
“好啦,我知道是我不对害你们被抓进来,这不是来救了么。”可惜他只是嘀咕了一声就转头向下看去:“你同伴出来了,正好可以带走……咦,他怎么和鬼医一起,还很熟的样子啊?”
我没细听他的话,只心惊胆战地看清了他的动作:向下看?我们现在是在哪里?
 
哥哥驾到
我没有恐高症,那是以前。
在看清自己被横七竖八地搁在一棵离地八丈高的大树上后,即使被点住了穴道,我还是晃了两晃差点没一头栽下。
于是红少爷的声音是在身下响起的:“你把小白的蚀心蓝也解了吧。”
“啊?老子还想多使唤他两天的……”
“明天!”红少爷依旧蛮横霸道。
“好了好了听你的。”明黄的声音很不是滋味,“干吗那么关心他……”
“他是本少爷的朋友,要你管那么多……”
然后,脚步声逐渐离去。
“喂,你哭啦?”小男孩捅了捅我,眨巴了一下大眼。
他的眸子乌黑溜圆,该死地天真无邪。
“我没有。”我有什么要哭的啊,红少爷把我当朋友呢,这可是我打一开始的野望来着,以后有这么一个有钱有势的靠山,我在这里别说横着走了,爬着走都绝对没人敢拦,而且再不用担心会被红月山庄追杀了。
“那这是什么?”他伸了手指划过我的脸,挑起一点水光放到我眼前。
“快下雨了,这是返潮。”我挥了挥手,一本正经地回答。
“别乱……”
XX的,你已经解了我穴道怎么不早说!
我全身都跌得散了架,只有狠狠地瞪着从枝叶间探头放出最后一发马后炮“动”的脑袋。
“看,衣服都湿一片了,还说你没哭。”男孩从树上一跃而下,姿势轻灵优美。
我的泪流得更凶了:靠,我这是痛的!你从这么高的树上摔一次下来试试!
“喂,我说的是真的。”男孩撩了些水胡乱在脸上抹了两把,然后看着我,“刚才你出来的时候就是一脸苦大仇深,好象全家死光还欠了一大笔债绝对的生无可恋。”
“你错了,而且全说错了。”我费力地挪动了一下手脚,摆了个更轻松的姿势,这小子居然抓着我的脚把我拖到了这个水潭边就为了他要洗把脸,害我不得不多躺半天。
“恩?”很好,很勤学上进的表情。
“第一,我的全家要是死光了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买一大串鞭炮放了庆祝,然后再去庙里还神。”谁不知道我只有一个丧尽天良为害四方人人皆想除之的哥哥?
“第二,欠了一大笔钱的不是我,那些押全是红少爷按的指印,啊,还有两张我签的也是他的名字。”红少爷你别怪我,我当时是想着我们已经不分彼此了谁曾想还会有这一出不是?
“第三,我还是很珍惜生命的,所以得回去找明黄大人了。你可以在明天这个时辰来接我,如果你愿意把我送回扬州的话。”
起身抖抖衣服,落了一地的枯枝断叶,虽然还有点疼,不过能动就行。
“哎,你不问问我叫什么啊?”男孩一下窜到我面前。
今晚的月光真是亮堂,照得他的脸莹白生辉,皎洁如画中金童。
“明天再说吧。”我越过他,打了个呵欠,什么不管了,先让我好好休息吧。
“你那么确定我明天还会来啊?”男孩没再跟上来。
“你不是不想有罪恶感么?”我也没回头,“还有,小声点哦,你也知道明黄是紫上先生和花间的师兄吧,被他发现可别怪我救不了你。”
身后没了声息,我顿了一顿,顺着我被拖过的痕迹继续前进。
前面的山石上倚了一个侍女模样的女子,那是从这条路上过来的时候碰到的,当时男孩只是扬了扬手她就无声无息地倒了,呵,现在还睡得挺香呢。
她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粉,美丽而妩媚。

还必要问他的名字么,就算没看到他和某位惹不得的小姑奶奶酷似的脸,也能猜到他八成是姓毒的。
软玉温香软玉温香,果然用在女子身上才更能体会什么是真正的软玉温香。
没等我回去,红少爷和明黄已经先找了来,显然是被我的狼狈吓了一跳,连原本一脸找茬样的明黄都上上下下看了我好久,最后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都说这山上有猴子,原来是真的啊,老子都泡一年了还没遇上过……”
“我想睡觉。”我白了他一眼,实在支持不住了倒下,迷糊间也不知道是谁给我做了垫背,软软暖暖的很是舒服。
其实,爱人是用来对他好的,朋友是用来对自己好的,多赚。
明明是温泉区又是夏天,怎么半夜睡着就这么冷呢,还是飕飕地从骨子里渗透的阴冷。
我打个哆嗦,只抓抓被子裹紧了,眼缝都没眯一丝。
沉默沉默,静寂静寂。
太鬼片了,我打一开始就清醒地使劲回忆以前物理课那老头的言行,可惜总没他老先生现场直播有效,哆嗦都打了半个时辰睡意半点也没,精神倒是越来越亢奋了。
于是我就亢奋着了,呼啦一下掀了被子,连人带枕头悍不畏死地冲向床头那人。
古代的枕头可是绝对的方正硬实,咯不疼你我!
“舍得醒了?”声音是阴的,宛如地狱索魂。
我本来脑子就清醒无比,刚才是一时的短路片刻的想不开,当下眼神惺忪:“梦游梦游,我只是在梦游……”
然后我便梦着想游过他,刚摸到门边,后面的声音变得温柔又多情:“小白,这么久不见了你不想我么?”
我全身僵硬着杵在门口,进不是出不敢,于是又一阵沉默沉默,静寂静寂。
当然还是我撑不住,谁斗得过那个千年老妖怪?于是只有乖乖回头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原来是哥你啊,我还想好大一面镜子呢。”
我一直觉得今晚的月亮好过头了,只是穿过窗框的那么几溜就把已经安安稳稳坐在我床上的人照了个毫厘毕现。
我说同样一张脸,怎么那么多人看上哥哥就我送着都没人要,今天可算明白了,他就是一恶魔,在月光下会现了原形,随意一个吊儿郎当的姿势都怎么邪得媚得不够形容。
他头略微上扬,扯了淡粉光泽的唇,叹气得没半点诚意:“我才几天没在你身边照顾,居然就得了梦游的毛病啊,不过小白你放心,哥回去会好好给你治的。”
然后莞尔一笑,完美地展示了他森森的尖牙。
我打一个激灵,皮绷紧了维持着微笑的纹路,声音也越发谄媚:“哥你终于来了啊,你不知道这地方简直不是人呆的,没电视没出租的走个路都不方便,我可天天心心念着就是快点见到你哪,只有你才能救我出这比苦瓜还苦的苦海啊!你怎么就不早点来呢!”
这话是说得够不由心,不过没办法,谁叫哥哥虽然狡诈过了头却吃我这招呢,只要让他虚荣心满涨觉得全天下只他一个我可以依靠的话,什么都可以法外开恩的。
其实我还想着再扑上去蹭他两下加强效果,砖块枕头我可还拿着哪。
只是说着就觉得有点不甘,你怎么就不早点来呢?
为什么你不早点来,为什么不在我和红少爷还没什么的时候来呢?
鼻子有点酸,是冻的,眼泪鼻涕都要下来了。
“既然你这么急着回去,我们这就动身吧。”哥哥一拍手,起身走到门外,“小龙,都准备好了吧?”
我随着他的视线望去,原来那个拄了一根长棍子在地上划来划去的诡异白影真的是白无常啊,我无言地看着缩成一老头的白无常:还以为这院子不干净,有屈死的女鬼啥的。

白无常扔掉棍子站起,全身披着一袭宽大的白袍,雪白的长发在月光下四散了飞舞,丝丝缕缕都流动着鬼魅的色泽。
地上有古怪的图案,他眸子还闪着微微的红光,看起来简直像一个要献祭吃人的妖。
所以我腿肚子打了个颤,扒着门死活不出去了:“哥,我忽然想起我在这还有事,你、你们先回去吧,过个三年五载想起了再来接不迟。”
哥哥已经走到了白无常身边,这一听就拧起了眉:“哦?”
“真的真的!”我连忙拼了命地点头。
我说的可是实话,蚀心蓝还没解呢,这回去我不就等死了。
“你欠了钱还是逃了婚?反正都要回去了,再不会有人找得到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哥哥无所谓地指了指白无常,“我也拿了不少好东西,回去就,嘿嘿。”
他笑得奸诈无比,我才注意到白无常脚边还打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卷。
哈,这外形一瞧就不专业,说到打包裹卷,谁比得上我家阿红啊!
然后我摸摸鼻子,红少爷还是我朋友,我为他自豪也情有可原啊,又不是只有情人才能沾光的。
再看一眼那包裹的体积,这次受害者还不算太多:“其实我中了毒,不能离……”
话一出口我就恨不得把嘴装个拉链封起来,我这不是找死么,他整天变着法儿拿我试药我还自己送上门……
果然哥哥立刻笑得灿烂又阴险:“那太好……我是说有哥在你还怕什么,回去就给你治啊,连梦游一起。”
就是有你在我才怕啊……
“呃,我忘了那毒已经解了,真的已经没事了。”虽然让哥哥打消为我解毒的念头有点难度,我还是尽力着。
“小白,你不想回去吧。”阴阴的调阴阴的笑。
哥哥,我知道我的道行是瞒不了你的,不过你能不能换一个比较能让我安心的表情?
“这儿空气清新无污染生活又新鲜有趣,哥哥,跟你说别看我小强体质一样很能经折腾其实我是特脆弱一人,现代的节奏飞速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生活实在不适合我,我实在不能想象我将来出了社会会是什么样,啊不要说有你在不用怕我好歹是个男人一直依靠哥哥会被人看不起有损自尊的,总之我三思决定留在这儿,这种清心悠闲的日子才是我向往的哥你要真疼我就答应我。”
一口气说完,我自己都忍不住要鼓掌,多么充分而充沛的理由啊,真不像我急中生智的临时发挥。
哥哥一直看着我,待我停住喘气时才缓缓道:“理由,你知道这些骗不了我。”
是的,我知道这些骗不了你,连我自己都骗不了哪骗得了你,我抿着嘴看着哥哥,哀求似地从嗓子里挤出一声:
“哥……”
不要逼我不要逼我,真的不要逼我!
哥哥眯了眼,表情那叫一个温柔:“那你是要跟我回去了?”
都说了不要逼我了还来!XX的!我在心底骂了一声,然后想起这一切的源头连忙抬头看天:
月儿亮堂,天空墨蓝,不像会打雷的样子,还好。
“哥,你要保证听了以后不会打我骂我怪我痛恨我鄙视我而且还要让我留在这儿再也不带我走!”我摆出一副“不然我就不说”的架势盯着他。
“那你别说好了,小龙,要麻烦你多背一样东西了。”哥哥立刻扭头转向白无常,后者抽搐了一下嘴角,狠狠地瞪向我。
都知道捡软的捏,我不情不愿地改口:“那保一半证好了。”
哥哥还装模作样思索了一会才点了点头。
“我爱上了一个人。”深吸一口气,我拿出有史以来的最严肃的严肃,“一个男人。”

懒石 发表于 2009-6-16 17:31

今天再爱
“哥哥,我爱上了一个男人。”我对着哥哥的眼睛,不闪不避,很认真很认真。
是的是的我认了,不是和哥哥回去太可怕不是白无常样子太恐怖不是蚀心蓝没解不想死,而是我根本就不想离开!
不想离开这个有阿红的地方。
管他是不是因为蚀心蓝,总之,我那么地爱过阿红了,就要我这么轻易地一笔勾销从此和他桥跟桥路归路绝不可能!
管他是真情假情,我想要就行。
就算阿红以前只是被迷惑了才会以为自己是爱着我的,只要他能被迷惑,我再迷惑他爱上我不就行了,那么单纯的阿红,我要认真起来,还不是我的囊中物?嘿嘿,嘿嘿!光明的胜利就在前方,我再笑两声,嘿嘿……
“小白,你确定你是爱上一个男人而不是玷污了一个良家少女?笑那猥亵样!”哥哥摸着下巴眯眼笑。
说我猥亵?那是你没照镜子……
招了认了,我当然不以为哥哥会有一般家长的反应,倒是白无常意味颇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他现在在哪里?总得让我见见吧。”哥哥走过来,微笑着摸了摸我的头。
他从来没有这么人性化的语言动作,把长兄为父展现得是像模像样。
正常就是绝对的不正常,我吞了泡口水:“哥你想干什么?我跟你说他特害羞,不敢见生人……”
“我怎么会是生人呢,丑媳妇总得见公婆的,我保证不打他什么脑筋可以了吧?”哥哥在月下敛了轻狂,那脸瞬间正直无比,“只要让我见他一面就好。”
如果他奸笑着嘿嘿两声我都不会这么担心,虽然他说这话的时候是万分正直。
因为他一定不知道,我找人借钱保证最快归还的时候也是摆这副表情的。
所以,我当然不会把阿红交出去当祭品。
后来我曾想过一次,如果那时让哥哥见了阿红就此带我离开,会不会对我和他都好一点?
没有答案,因为那样的好,别说一点了再多我都不要,所以再没想过。
“小白?”我心里正琢磨着怎么掩护阿红,哥哥一下捏着我的脸强迫了我抬起头。
我没看错吧,哥哥的眼睛居然闪着诡异的银芒?是等的急白眼了?
我揉揉眼睛再看,他已经笑得眯成了缝,再不透一丝光亮,手下倒是没忘了使力。
“他不在这里……”我艰难地游移着视线。
“有小龙在,他跑到地球另一边去我们都能在天亮前找到的。”哥哥根本没看白无常一头一脸的黑线,笑得自在。
我特鄙夷地斜了白无常一眼:有这么好的本钱,居然不好好用在早早跑路离开哥哥上,白白糟蹋了的。
哥哥手上的力道已经不容我忽略了,情急之下我闭了眼随手一指:“就在那边啦。”
要不我就说我看上了明黄吧,撇开性取向,这审美眼光我起码还能保住。
阿红,我真的不是嫌弃你……
然后,被我指着的神圣所在很给面子地发出了“咚”的一重物落地的声音。
好象是什么从树上掉了下来,那个什么,明黄说过,这山里据说有猴子?
再然后,我听到轻轻的一声叹息,又像是悬久松了的一口气,哥哥放开我,又温情地摸了摸我脑袋,向我刚才指的方向走去。
片刻后,他又走了回来,上瘾似地又摸了摸我脑袋:“好好待他,眼光不错。”
本来觉得今天的哥哥怪怪的,这一笑,他恶劣的本质又全给暴露了。
莫非真那么不幸掉了一只猴子下来?我小心翼翼地探头越过哥哥看去,眼珠子跳了两跳,愣是脱了窗。

没顾上还在地上转溜的眼珠,我反手抱住抬腿欲走的哥哥:“哥,我不是……”
“恩?不是什么?”哥哥恩赐了一个居高临下的眼神。
“我……我不是变态,我想留在这儿就是为了等他长大的……”我呜咽,还不能招出阿红,多大一黑锅啊,我愣是自个义无返顾地往头上扣了。
就冲这,阿红我也不能放弃你的。
那边失足跌下树沦为我心上人的同志正是那八成姓唐的男孩。
七八的年岁,正是风华正茂的青春。
恋童……
我咕咚吞下要吐出来的血,不忍再看。
然后,那个什么,哥哥我知道你很禽兽,但你眼中那分激赞是什么意思?别告诉我你今天终于确定我们的确定我们的血缘关系了。
“小白,你果然是我弟弟啊。”哥哥你也果然不愧是我哥哥啊,把我的痛苦表达得可谓言简意赅淋漓尽致入木三分。
然后他一边往白无常身边走一边笑得暧昧:“十年八年不算差距的,千儿百的都多了去呢对吧,小龙。”
千儿百?那不成王七他弟啦!安慰也不带这么骗人的。
被指名的白无常却突然神色一变,迎上前在哥哥耳旁说了些什么,哥哥的脸立刻冷了下来,狠狠一声:“阴魂不散!”
没见过哥哥这种咬牙切齿的表情,因为他从来都是充当被咬牙切齿的那个,我好了奇正想问到底是哪位活得不耐烦的高人这么带种时,哥哥已经被白无常一把拉过用白袍卷了个密不透风。
然后,两个大活人就在我眼皮底下像秋风扫落叶里的落叶一样被一阵风刮了个没影,只留下一句“我的包裹……”在院中凄厉地盘旋,久久方散。
虽然不可思议,但他们的确像是在逃亡,不然哥哥不会连包裹都顾不上。
说起包裹,那打得不专业就是不中用,哥哥收刮来的民脂民膏一被风尾扫到,就得意地展示开它的真材实料,金灿灿亮皇皇地照人眼。
我颤抖着蹦过去,抓了一把项链镯子什么的就老泪纵横:哥哥,我一定会拿着这笔钱带了阿红躲到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好好过日子不辜负你好意的!
虽然激动加感动,我还是没放下应有的警惕,耳朵一接收到淅娑翻动的声响就张开双臂护在了包裹前。
原来是那个八成姓唐的男孩,我松了一口气,唐家人应该不会在意这些金银珠宝才是,想到他刚才也算是为我挡了哥哥一下,我把包裹卷好背了过去准备关心一下。
不知道哥哥对他做了什么,他揉着眼睛,好象才醒过来的样子。
“喂,你不是轻功很好么,怎么会好好地从树上掉下来啊?”我蹲下来推了推他。
唐姓少年抬起头,迷茫着看了我一会后大眼逐渐清明,然后朝我展开一个漂亮可爱的笑容,甜甜叫道:“爹~~~~~”
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手撑着倒退了数尺,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认错人了!我告诉你我可还没结婚呢……”
男孩没听见我蚊呐似的呻吟,讨好地又向我挨近。
不会是被哥哥打傻了,所以认第一眼见到的东西做父母吧?那我是不是该为他没叫我娘而庆幸?
“你……知道自己是谁么?”我抽了一下被唐小少爷抱着的胳膊试探着问。
“怎么可能忘嘛,”他加紧手上的力道,“我可是唐果,唐门最可爱最聪明最有希望超越三哥的小七啊。”
还知道水仙一下,看样子没变傻,不过他原来是这么黏人的孩子么?我又试探了问:“那我呢?”
“你是爹啊。”唐果笑得像撒娇的小孩。
……

哥哥,绝对是哥哥给他下的暗示,我怎么就忘了催眠也是他的拿手好戏呢?没失去记忆只是认我做爹我已经很满足了。总比他一开口叫我“相公”好太多……
不过哥哥,你这就叫不打什么脑筋?
我一个寒战,不敢去想象阿红粘着叫我“爹”的可怕情景。
最后我一手挂着这辈子没见过父亲般的唐果一手拖着那包珠宝蹒跚着回屋补眠,一夜安睡。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拖着唐果就挨个屋找明黄,他是紫上的师兄,我记得第一见到的时候就有种奇怪的熟悉,现在想起来那正是我初次见到紫上的感觉--不过没求婚的冲动罢了,他一定也会那个什么“迷魂眼”的招。
唐果是被哥哥迷了,要再迷一次没准就回来了,负负得正么。
但是我终于在快趴了的状态下在一间大屋找到明黄并准备加入他们的早餐行列中时,唐果很及时地醒了过来,张口就是:“爹,我饿了。”
我当即有把他活埋了的冲动。
那边明黄“哧”地喷了出来,眼睛骨碌碌地在我和唐果身上打转,阿红则是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又意识到什么地急忙收回了目光,低头故做平静地夹了一筷子往嘴里送。
这说明阿红还是在意我的吧,不然不会听到我儿子就有这反应的,刚刚那一眼简直活像在看偷情了的丈夫,我幸福地叫出了声:“阿……”
不行不行,昨天才搞得遍体鳞伤心灰意冷走悲情路线的,今天就全盘推翻的话太假了,(夹子:= =+小白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就是不适合悲情怎么样!你嫌我对你太好了么?)还有明黄,他一定会阻挠我和阿红,最保险的还是以后找机会单独跟阿红谈,反正我做好长期抗战不取胜利誓不还的决心了。
所以出口的“阿”变成了:“啊,明黄的口水……”
阿红立刻黑了脸,把筷子扔了。
明黄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捏了捏唐果的脸:“哦,挺可爱的,孩子他妈呢?”
那个什么,他说话像在骂人……
唐果看到明黄就脸色一青,恐惧却又僵着身子不敢动弹,我趁机把他往明黄手里一塞窜到了阿红旁边。
“阿红,我做些我最拿手的东西给你吃怎么样,要不要跟我来?”
“诱惑阿红大作战”从现在开始。
我料得没错,原本扭头望向他处故意忽视我的阿红一听就“噌”地回了头,闪着星星眼滴拉下了口水,比我还快地先拉着我冲出了门。
看来那次的烤蛇大餐还真没白下工夫,只要人还有吃东西这项本能,阿红就算真的对我没丁点感觉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嘿嘿。
路过门口的时候,听到还缠在一起的那两只如下诡异的对话:
“咦?你中毒了?谁下的手?你既然是白小子的儿子那也就是老子的儿子,不对,是老子的孙子,谁那个胆子对你下毒?”
“你……”
“乖,告诉老子老子给你去报仇!”
“我不是说了我就是前天夜里到你药房偷东西那个小偷了么!”小唐果尖叫起来,“这毒不是你看到我的时候亲自下的么!”
“靠,居然还是这种有潜伏后劲的毒,和老子的‘阳光三叠’都有一拼,居然对这么小这么可爱一个孩子下此毒手!老子非把他剁了喂猪不可!”
他还真喜欢上喂猪这行业了。
“我说了就是你就是你啊!下毒的就是你啊!”唐果持续尖叫,“你听听我说话好不好!”
“老子说给你出头就出定了,你维护他也没用!”
“呜……”唐果哽咽了,“爹,救我……”
我早已经被阿红拉离了现场,只有遥遥投以同情一瞥:不是我不帮你,可是能和明黄进行异次元对话的只有阿红,原谅你“爹”我也要追求自己的幸福啊……

懒石 发表于 2009-6-16 17:31

革命曙光
“小白……”阿红咬着下唇垂了头,欲语还休。
“恩?”我装得平静,其实心里早开了花:这情景这气氛,傲慢倔强的红大少爷这种表情言行,他一定是和我一样想通确定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了!
“本少爷好象找不到去厨房的路了!”既然说出口了,红大少爷索性不再扭捏,昂首挺胸理直气壮,十足“你有意见可以保留”的无赖架势。
我伸出准备迎接他飞扑的手臂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僵硬地绕回去挠了挠后脑勺:“哦……是这样啊……”
是啊,红少爷那诡异的思维逻辑我怎么还是没提防学不乖呢?
我叹口气找了个墙角蹲下画圈发泄郁闷,片刻后又跳了起来:
“啊?你……你不是要跟我说你迷路了吧?”
阿红狠狠瞪了我一眼:“本少爷只是找不到路了!”
那不就是迷路么?不过看了他大少爷的恶形恶状,我识相地缩了缩脖子:估计他带我跑了这么一大段路早憋一肚子气了,我范不上做这个炮灰。
也不知道阿红到底跑了多远,这个偏僻残破的小院只有一大堆形形状状古古怪怪的石头,间或有一阵风吹过,带起几片枯叶,完全是我此刻心情的写真:要多萧瑟就多萧瑟。
我和阿红蹲在了最大那块石头旁边,我是心里郁闷,至于阿红……我现在不想去想,也不敢去想,这么短的时间不够我修补两次创伤的。
“小白……”
“恩?”我回答得有气无力。
任谁经过刚才的打击,哪怕他神经再粗,也不会立刻又对同样一句话产生妄想的。
“你会处理狗肉么?”
“恩?”
“本少爷饿了。”阿红把我一把从石头阴影下拽了出来,两眼忽闪忽闪地。
我这才发现,我和他的手一直就牵在一起,连刚才蹲下时都没松开过,我还没来得及幸福呢,就被他兴奋地抓着衣领使劲摇:
“就算这里没有厨房,也是可以像上次的蛇肉一样弄的对吧!”
他这根本就是祈使句,不给人说不的权利,当然我早就认为强势的阿红也很帅了,于是眼冒红心地cos了一下拨浪鼓。
要想抓住XX的心,先要抓住XX的胃。
很多名言,真的是要亲身领教过后才能体验到它是如何地真知卓见。
然后,我又领教了另一句至理名言: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总之,我调查了半天后,缓缓转向阿红:“其实狗都是有灵性的,尤其是黑狗,吃了他们肉的话,晚上会来报复的……”
“那是猫。”阿红不以为然。
切,阿红明明没半点常识的,居然会知道这个,我只有话锋一变:“这狗长得那么难看,吃了恶心,说不定还会做噩梦呢……”
“还好啊,毛蓬松松的身子圆溜溜腿肥壮壮的,很可爱啊。”阿红两眼星星地看着,然后擦了擦口水。
我汗,你真的只是认为它长得可爱?
“小白,你说要做东西给我吃的吧,那还不快去?”阿红自己没发觉,他跟我说话的时候,居然没自称本少爷。
但听清楚的我则一下乐晕了头,拍着胸脯做了一个片刻之后让我后悔万分的决定: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了,我一会就给你来个一狗三做,让你吃过瘾。”
然后,在离那只让阿红口水狂流的狗狗三步之遥时我猛地清醒了:我刚才是为了什么想方设法让阿红打消吃狗肉的念头的?
话说我眼前这个乌黑的一坨真的是狗么?那个体积难道不是猪的标准么?别说一狗三做,连三十做的份都够了,明黄到底喂它吃的什么啊!

可是,我若在这头大黑狗面前展现出无畏的英勇气概,阿红会对我心折吧?
可惜愿望总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我刚傻呵呵地笑起,那只大黑狗就露出尖亮的利牙和血红的舌头,一个“饿狗扑食”整个庞大的身影当空向我压了过来,我随即不加思索地发出一声变调的惨叫。
不过我很讲究地没忘了阿红,看他着忙地冲过来的时候拼命朝他摇手:“阿红你不要过来,趁它吃我的时候你快逃,越远越好,早点找到明黄还能替我收个全尸……”
虽然这话里有做作的煽情成分,但我是真的不想阿红受到任何伤害,当然,也不排除其中还有在它开始吃我之前快找到明黄救我的意思……
可是阿红没有听,反而加快了脚步,那神情很有大狗怎么咬我他就十倍咬回来的气势。
阿红,你这么关心我我是很感动,但是一只大狗压我身上已经很沉了,你就不要扑上来了好不好?要不然我还没被咬死就先被压死了。
我心惊胆战地看着突然停在身前的阿红,就怕他对热狗有兴趣。
“小白……”阿红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表情逆光,黑压压一片阴影。
我莫名地有点发悚,干咳一声:“那个……你也看到了,我现在的情况不是很方便回话……哇,”然后我醒悟过来,“阿红你别过来啊,我先顶住它,你去找明黄!”
阿红干干脆脆地蹲了下来,在旁边捡了根草戳我的脸:“喂,它很喜欢你嘛!”
“呃?”
“你们认识?”阿红朝我身上努了努嘴。
我这才意识到大半天了除了压得我不太顺气外,大狗对我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动作,放下心看去,这大黑狗居然正伸着舌头欢快地舔我的脸。
……
“小白……”
我默算着这是阿红今天第几次这么富有深意地叫我,然后发现我的妄想症或许真的没治了……
“它真的很喜欢你啊!”
我无语的看着还趴在我身上不肯动弹的黑狗,叹了一口气。
自从有段时间哥哥迷上狗肉硬逼我料理了几次后,我一出门不是被单个的狗隔远了怒视狂吠就是被结对成群的狗围殴群咬,从来没想到还会有狗喜欢我,果然不愧是明黄养的狗。
气氛在我感慨完后变得沉默又有点凝重,毕竟我们也算是刚解除关系的前任恋人,这么单独相处尴尬是免不了的。
“阿,红少爷,你还吃不吃了?”我悄悄那手摸索过去,拉住了阿红的手,这次就换我主动吧。
明明穿的是上好的袍子,他的手却冰冷冰冷,触手生寒。
被我这一拉,茫茫然出什么神的阿红眨了眨眼睛,恢复过来:“恩?”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阿红好象变了,虽然还是那个任性霸道的大少爷,但偶尔,他会涣散了那我最爱的清澈透亮的眼神,呆呆地回忆似地想着什么。
而只要他那个样子,我会觉得胸闷,仿佛那回忆是被我遗忘般地心慌。
“狗肉啊,你还吃吗?”我推了推身上的胖狗,它很合作地看着阿红摇起了尾巴。
阿红抽搐了一下嘴角:“不必了,既然是你的朋友……”
我连忙摇头否认我和大狗的关系:“我和它是初次见面,只只它自作多情而已,我对它没半点感觉的!”
呜呼,我为什么要这么着急解释和一只狗的感情?这就算我再乐观,也不能幻想成是阿红在吃醋啊!
之后,又是一阵可怕的寂静。
“小白……”这次又轮到阿红先开口。
我们是掉到什么怪圈了么?如果你没什么想跟我说,就不要那么叫我了,真的,我会努力到你可以自在地这么叫我。现在勉强你自己,我听了不会好受。

“其实本少……我先前就是想跟你说的,”阿红脸上泛起艳丽的红晕,却还是直直地看着我,“你刚才叫了我阿红吧?”
“呃,刚才……刚才那是情急,红少爷你莫见怪!你知道的以前我们还……那个什么,就是以前说惯了。”我立刻不在乎地撇干净,不在乎地绕开敏感的话题,不在乎地吞下涌到喉头的酸楚。
不急不急,我会慢慢来,先不要吓着了我的阿红,只是,他已经连这一点也接受不了了么?
“是说惯啊……”阿红垂下头,我正想着要不要凑过去看看,他就呼地抬了起来,“那,今天起本少爷准你继续叫本少爷阿红,你是本少爷朋友啊!”
他的任命依旧霸道到不给人回绝的余地,我看看身上的黑狗,想着要不要提醒下他把自己和我身上这玩意归为同类了,最后还是朝他绽开一个灿烂的笑脸:
“阿红。”
“恩?”
“没什么,只是叫叫。”
“哼,本少爷不是让你这么叫着玩的!”红大少爷不满地瞪起眼。
能看到这个熟悉的表情真是太好了,我笑眯眯地继续叫:
“阿红阿红阿红,我要一直叫下去的,一直哦。”
一直就是一辈子,不过头脑简单的阿红是不会去想到这个吧,所以我可以放心地说。
“随便你!”阿红扭过头,摆明对我幼稚举动的蔑视。
不过就算我没看到他上勾的嘴角,那满脸的绯红也骗不了任何人。
我的革命绝对有胜利的希望啊,而且还不在远方。
气氛由沉重变了甜蜜,可惜明黄的声音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时候过来了:
“花花!花花!”
咦?那个什么?
叫声更近了,我确定了他叫的是花花,没记错的话,那应该就是花间的小名。
虽然不知道花间有什么目的也觉得他不会真对我们怎么样,但金钱多多那番话“他要你们消失一段时间”还是第一时间冒了出来。
明黄在找他,莫非他也已经来到这里了么?
我想去拉阿红的手让他安心,奈何碍于姿势所限只拽到他的裤脚。
不过那只刚驯服的大黑狗却是很讲义气地站起,冲向那月牙形的院门打了头阵。
小黑好样的!我们绝不会浪费你用生命换来的宝贵时间!
于是,我没有浪费时间去想象小黑遇上花间可能有的下场,快速拉着阿红躲到了角落的一块假石后。
别小看我找的这个貌似很搓的地方,其实厉害的人往往就不会注意到这么简单的地方,因而会很容易被骗过去哦。
“等花间过去,明黄来了就好了……”我低声安慰着阿红,虽然他并没有害怕的样子。
“恩?老子已经来了,怎么了?”一张漂亮到让人喷鼻血的绝美脸庞突然放大在眼前,然后,就是左脸被粗糙的大舌头一阵舔舐的湿软。
至于还夹在某人怀中的某人气若游丝的类似“爹”的呼声我选择忽略。
“还有,花间那王八蛋来了?在哪里?”明黄美丽的脸蛋瞬间狰狞无比,一把放下怀中某人顺便把袖子掖到了小臂上。
“不是你看到的么?”我和阿红对看一眼,“不是你喊着花花花花的我们怎么知道?”
“哼,老子要看到他了还会给他机会逃么?”明黄翻了个白眼,“是这个花花啦,老子说的是这个可爱多了的花花!”
他身边,是刚从我身上下来的小黑,听到主人的夸赞,它得意地摇起了尾巴。
“花……花花?”我盯着小黑干笑两声,明黄对花间还真不是普通的怨念啊,这可是一只全黑的狗……
“老子可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这么难看的狗的,正好配花间那王八蛋!”明黄叉着腰狂笑。
你刚刚才说它可爱的……我很识相地捂了嘴没说话。

懒石 发表于 2009-6-16 17:32

云开月明
第二天一大早还没大亮,小黑就蹲在大门前使劲狂吠,其声之凄切高亢实乃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且绵绵不绝势如滔滔。
总之,它把大家吵起来在大门口聚集的目的是达到了,我穿了衣服赶到大门口一探究竟的时候那里已经站满一排了,连这大宅子里来无影去无踪的丫鬟家丁们都一应到场。
我挤到迷蒙着睡眼一脸不快的阿红身边小心问:“是有谁死了么?小黑哭得这么惨。”
我早听说过狗是有灵性的,如果附近有人死去或者即将死去就会朝着那个方向哀鸣不已,其声切切。
“你才死了了!”明黄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捶了一下我的头,“阿紫要来了,花花叫那么高兴你听不出来啊!”
……的确听不出来这是高兴,我捂了脑袋嘀咕,四下看看后还是良心不安地问起某个可怜的孩子:“呃,唐果呢?他怎么不在?”
“他睡了,老子怎么弄都不醒,只好让他睡着了。”明黄颇可惜地道,“本来想给阿紫看看的呢。”
我无言地叹了一口气:小黑这叫声加上明黄同志的“努力”都叫不醒他,那孩子下午真的是被折腾惨了……
阿红在旁边不耐烦地打了个呵欠:“还以为什么事呢,只是老头要来的话本少爷可要去睡了,还有,叫那只死狗闭嘴,不然本少爷真吃了它!”
小黑被阿红凶恶的脸吓到,立刻闭嘴只从嗓子里呜咽了几声,阿红冷冷斜睨着它,直到它耷拉下耳朵垂下头才哼了一声,有点得意地环抱起双手。
我可以很乐观地认为:他还在生小黑的气。
不过小黑瞬间又精神抖擞,嗷呜欢叫了一声朝着一团黑影扑了上去。
眼看黑影就要重蹈我昨天被压倒在地的覆辙,说时迟那时快,他横里飞出一脚,小黑的欢叫立刻变成了惨叫,斜斜地在半空划出一道乌亮的弧线。
黑影缓缓自暗处飘出,举止优雅容颜清秀,正是阿红的师父明黄的师弟紫上先生。
他轻轻摇着折扇,笑得欣慰无比:“珞儿,你能来接我,师父真高兴。”
“哼,本少爷才不是……”阿红正要否认,已经被紫上搂在了怀里一阵揉捏。
“阿紫,你都不想老子么?”明黄立刻凑上前伸手笼起两个,顺便一脚再度踹飞刚从地上爬起重扑上来的小黑。
等我从这“感人”的重逢给我的震撼中清醒过来时,大门口已经只剩了孤零零的被遗忘的我一个,连那堆丫鬟家丁们都不见了踪影。
夜风吹过,还真不是普通的凉。
好在阿红的咆哮和小黑的惨叫给我指明了正确的方向,我不一会就追上了他们,然后从这到回屋短短的一段路程让我的思想完成了从小黑到花花的这一彻底转变。
是的,我承认了,别说这不过是只黑狗,就算是白狗绿狗黄金狗也无所谓,它对紫上的爱从那屡扑屡飞屡飞屡扑的身影中得到了充分的展示,绝对对得起花花这个名字……
到达大厅的时候,花花终于趴在门口出气多进气少再也扑不动了,只半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紫上的身影哀哀低叫。
我俯下身伸手准备探探它的鼻息,明黄头也不回地道:“没事,放它在那明天就又会活蹦乱跳的了。”
从这一句话里我就明白,这种事已经是花花经历的家常便饭了,而且可能还是对两个花花来说都是……
后来我找了个机会问紫上为什么花花--特指狗狗花花--会对他那么依恋时,他微笑着给了如下解释:
“因为我们的师父是医武毒三绝,我学武,花花--我是说人那个专毒,师兄却是三项全能,我们都是拿花花--啊这是狗试招的,他们两个喂的不是毒就是比毒更毒的药,而我最多打断它几根骨头什么的,所以跟我比较亲吧。”
……
我半晌无语:这样花花还能活下来啊……
不过我又问到花间为什么也对他这么依恋时,紫上先生只是冷冷地瞥了我一眼我就这辈子再没敢提过。

趁着紫上和阿红明黄在大厅嘘寒问暖闲话家常,我钻到了昨天做晚饭时知道的厨房展开浑身解数。
能否收复紫上为我所用,成败就在此一餐了!
虽然阿红对紫上总是爱理不理的,但我相信他其实是很喜欢紫上的只是小孩子爱别扭又害羞而已,有紫上的同意就可以当是得到家长的祝福了,我没奢望红月山庄的那几位。
所以我超水平发挥做出了本人迄今为止的最高杰作:一桌看了就足以让人唾液直下三千丈的满汉全席。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在门口特意停下的时候,明黄和阿红一起离座冲到了我面前,紫上也悠悠地踱了过来。
那两个抢了饭菜倒嘴里后没再回座就直接冲到厨房解决那些还没拿上来的去了,我朝紫上为难一笑:“紫上先生,我一会再给你做一点……”
紫上盯着我看了好一会,神情专注地我以为刚才做饭的时候把脸熏黑了,不自禁地摸上去蹭了蹭:“紫上先生,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小白,我有话要跟你说。”紫上清雅的脸上浮起我熟悉的淡定笑容,“方便么?”
我百分百肯定他知道我和阿红的事了,这样子,不是警告我别痴心妄想就是最后的谆谆嘱咐,根据他的微笑盘算到后者的可能性较大后我点了点头。
“虽然他们应该要吃一段时间才会回来,我们还是找个清静点的地方为好。”
然后,紫上带我来到了那个温泉药池,那天的迷雾换成了隐隐约约的轻烟,若有似无地飘摇在药池上方,泉水清澈中透着微微的碧,宛如上好的翡翠。
紫上在泉边蹲下,掬起一捧水缓缓看着它顺指逢滑下,神情慢慢染上了一丝哀伤。
我不明白他在干什么,却又不敢出声询问,只有怔怔地看着。
“这药池里浸泡的都是世间罕见的奇花异草,能生死人肉白骨。”紫上突然转头看我,意义不明地一笑。
我打了个寒战:“那个什么,我相信,就不用试了吧……”
我还真怕他把我变成死人白骨扔下去测试其效用。
“小白,这次见面你好象很怕我,为什么呢?”紫上又撩了一把水,笑得诡异,“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我赶紧摇了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不用想着骗我,你爱上阿红了吧?”紫上看着我微微笑起,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眼神却是冰冷冷的。
“你……你怎么知道?”我吓了一跳,虽然是想告诉他的,但这么突然说出来我还没心理准备呢。
“从眼神就看得出来了。“紫上把目光收回手中:“没什么好惊讶的,我是过来人。”
原来是这样,如果明黄也真能看清我和阿红的感情,他就不会那么轻易妄下结论说我们这些只不过是蚀心蓝作祟了,不过为什么紫上说的语气好象也在讽刺自己似的? 
“哦,”我点点头,然后试探着道,“紫上先生,你会……你会支持我们么?”
肩膀突然一阵剧烈的刺痛,紫上倏忽间飘到我身旁伸手狠狠抓住了我的肩头,几乎要把我骨头攥裂一般。
药池的水从薄薄的单衫缓缓渗透,冰冷入髓。
大概是看到我痛苦恐惧的表情了,紫上轻轻放开手走回池边:“小白,如果没有别人帮忙,你是不是就不敢去爱珞儿了?”
“当然不是!”我有点怒了,既然我自己已经确定了,那么就不会再让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怀疑这感情的真假,“我爱阿红是我自己的事……”
“不是蚀心蓝的事么?”
“那只是挈机,挈机!”幸好我的脸皮不比哥哥薄多少,丝毫没有脸红耳赤的担心,“我现在是真正地爱着他,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总得有原因啊,对我和阿红来说那就是蚀心蓝了。”
“你怎么就知道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紫上回头,嘲讽地笑,“除了告诉你和珞儿‘相爱’之外,这句话也是他要你说的?”
“谁啊?”我一头雾水。
“呵,这么快就连媒人都忘了?”紫上笑得越发讽刺。
“你是说花间?关他什么事啊,那句话明明是我想出来的,难道他也有说过?呃,我不知道不算侵权的……”
“连急于撇清责任的态度都一模一样,你和他还真是相象呢。”紫上轻蔑地看着我,“无缘无故的爱么?我明明一直都在证明给他看的。”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好象在穿过我看着谁,那个谁,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花间。不过我不太明白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内情。(偶会在番外里讲明,同时也是紫上为什么对阿红这么好的原因)
然后,紫上恢复了那淡雅优容的微笑,“我只问你一句,你确定你会一直爱着珞儿,不管发生什么事遇到什么困难如何孤立无援都一直爱着他,不会抛弃他么?”
这瞬间,他优雅如最初见他,我却再没有被迷惑,不仅仅是因为看带他优雅表面下捏紧的仿佛我一迟疑就会扑上来掐断我脖子的手,更因为他那段话:
简直就是教堂婚礼宣誓的古代版嘛,我看了眼身侧,很可惜另一位主角并不在现场。
当然我还是屁颠屁颠地连连点头:“我愿意我愿意!我一百一千一万个愿意!!”
紫上好象不太明白我这现代式的表达方法,不满地皱起了眉头,我连忙又换上看上去比较有说服力比较诚心的正经脸庞:“我确定!”
紫上看了我好久才低低叹息一声:“希望你这次是真的,珞儿他……再受不了第二次打击了……”
“紫上先生,你说什么?”他说得太过小声,我没听清。
“我是说,你要记着今天答应过我的话,不然我绝不会放过你,不管是用什么手段,哪怕你到天涯海角!”
这句话,他是盯着我的眼淡然而优雅地说出的,却有冰冷的杀意。
我确信他真会这么做,但奇怪地没半丝恐惧,因为我更确信无论在任何情况下我都绝不会抛下阿红。
那时我不知道,我的力量实在太过渺小,根本什么都保证不了。
“缘来,原来真的半点不由人。”紫上叹了一声,“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么?”
“因为紫上先生你是过来人!不想见我们为这份感情苦恼伤神……”
“闭嘴!”
说起来今天紫上先生一直很古怪,脾气也很暴躁……
“是因为珞儿喜欢你我才找你的,要只是你我才懒得管!”紫上丝毫不顾及他在我心目中的优雅形象,烦躁地挠乱了一头长发。
我也没顾及这个,喜滋滋地追问:“阿红他,喜欢我?真的喜欢我?”
其实不管真的假的,我都会照单全收权当真了。
“一直最讨厌武功的他刚才突然说要我教他了,还叫了两声师父……”紫上突然傻傻地笑起,一脸陶醉,然后又绷起脸看着我,“可那都是为了你!”
我再度一头雾水。
“他说他终于知道他一点本事也没有,没了我没了红月山庄就什么都保不了什么都护不住,所以他要学武功,那样就可以凭自己保护一些东西……”紫上顿了一顿,半晌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说,“比如说你……之类的了。”
从金钱帮中唐铃出现说他没有紫上在身边就奈何不了她起阿红开始闷闷不乐,然后一路到天山什么麻烦都是唐铃解决的他有时低落,然后是在天山上明黄揭穿我们的感情不过是花间的戏弄他的相对平静,原来都不过是他认为自己没有能力爱我,可他还是固执地要我做朋友,是因为这样还有在一起的理由。
是的,阿红一直没变,不相信的只有我自己而已。

懒石 发表于 2009-6-16 17:33

血色至恋
“这药池里浸泡的都是世间罕见的奇花异草,能生死人肉白骨。”紫上对我耳提面命了一番后在药池旁的一块大石上拂了拂坐了,再度强调面前这温泉的珍贵。
“你说过了……”我小心翼翼地回,他不会是借这个来试我的记性,好提醒我不要轻易忘了今天我所说过的话吧?
紫上先生却很不满地白了我一眼,他今天的脾气真的很不好:“我知道!没让你说话你给我闭嘴!”
我第一时间把手捂了上去,严严实实。
“大师兄跟你说过阿红跟这个药池相冲的事吧?”见我点了头,紫上不再看我,“可这些明明都是功可起死回生的灵药,你不觉得奇怪么?”
是你给他吃太多补过头了物极必反吧?
当然我是不会傻到这么说出口的,只是又点了点头,紫上却根本没看就自顾自地接下去说,他只是要我也知道这些事实而已:
“谁都知道红月山庄的少庄主是天下紫上的最宝贝的徒弟,可惜自出生便罹患六阴绝脉注定一生无法练武,天下紫上搜尽世间奇药只为替他移经换脉好让一身绝学得以传承。”
我听着一边点头一边心酸,没想到我家阿红这么可怜,有个天下第一的师父居然不能练武……等等,刚刚紫上还说阿红要跟他练武的吧?他不要命啦?
好在有其徒必有其师,紫上的话很自然地来了个转折:“可惜没人知道,那些确是世间难得的奇药,却是世间难得的至毒奇药!”
他咬了至毒的音,语气至毒。
“什么?”我当即不顾自身危险地冲过去,且在他微一侧身后收势不住一头撞入了后边的温泉,溅起一阵迷蒙细雨。
来不及爬起,我站在池中大叫:“为什么?他不是你的徒弟么?你不是最爱他的么?”
“为了保住他的命!”紫上上前两步,冷冷看着我,“什么都不知道,真轻松呢。”
不知道明黄到底在池里放了些什么宝贝,明明是冒着烟气的温泉,却冷得刺骨,我泡在其中机灵灵打了个寒颤。
许我我确实不知情的无辜表情说服了紫上,他终于不再针对我放猫眼死光,翻出折扇轻摇,又是一派清雅脱俗:
“你一直奇怪为什么说起阿红,大家首先想到惹不起的是经商的红月山庄而不是我这天下第一高手的紫上吧?”
这确实是我一直想知道的,不过此时,我却不想听下去了。
可是紫上是不会给我任何权利的,淡然清聆的声音依旧悠悠述说着,那一段往事:
“你当然也不知道,三年前,有一个武功至高至绝却又残暴疯狂的少年由南到北血洗了整个武林,当时那个少年尚未及冠,各派派去追捕他的高手却几乎被他一人屠尽,据说,他身着的衣袍都被鲜血染透浑然成了暗红……”
“紫上先生,请不要再说了……”我捂住耳朵,潜下水去。
我为什么要怕为什么要怕?紫上只是在说一些武林往事,我为什么要怕?三年前我还没来到这儿,阿红也不会武功,那跟我是半点关系都没有的,我为什么要怕?
身子还没完全沉下就被一股大力摁下又提起扔到岸上,我掐了脖子拼命干咳着。
然后呛出眼泪。
最后,肯定是各派意识到危机,七大派八大帮高手联合一处把那魔头逼到哪个山谷断崖什么的地方,双方两败俱伤吧?名门正派,千百年来只会这一招。
“最后各派出尽所有高手联合围剿,呵呵,毕竟他虽然只是个少年,却更是作恶多端的魔头啊,”紫上轻轻掩住弯起的嘴角,“折了四派的掌门几位长老还有无数精英子弟后他们终于成功地在凌岚绝顶把他打至重伤,只余一息……”
凌岚绝顶,我记得紫上曾经在那儿只身会武挫尽天下英豪,意气风发不可一世。
我的心被揪起狠狠地来回着伤。

紫上寥寥数言带过,但不用想我也知道那会是多么惨烈的景,分明清楚知道他没事,还是空落落地等着那轻摇折扇一下不急不徐不喜不怒的紫衫男子发善心开口赦免。
“可是各派行将功成之即,红月山庄的人却横里出现,口口声声那少年是他们庄里的人,须带回自行处置,那时各派元气大伤且认定那少年决计撑不了多久,红月山庄少庄主又是极为护短的天下紫上的徒弟,于是卖了个人情就此罢手,当然他们那时候不知道天下紫上的师父还是鬼医的师父,没有他杀不死的人也没有他救不活的人,不过即使如此,那少年也足足昏迷了一年方才醒来。”
“再度醒来已是仿若两人,一般不都是会这么抛弃过往重新开始么?可是从一开始我就知道,珞儿是不会变的,”紫上的扇子连眼都掩了住,“只有他一直都不会变……”
是的,那个少年是阿红,我知道,我一听就知道了,然后怕得不敢听但不能不听。
像紫上先生表明的那样:我没有权利不听,虽然我那时还不知道为什么。
呵呵,原来阿红的武功这么好,好到可以血洗武林,真不愧是天下第一人的徒弟。
我予有荣焉地傻笑。
“那个少年不能不死,所以江湖中人慢慢知道,红月山庄的少庄主其实根本不能习武,天下紫上为此一直在寻取世间灵药……”紫上飘移恍惚的眼神这才回到我身上,微微一笑,“可那是毒,专门压制他的剧毒,他从此不能提气不能动武不能离庄。”
“我……”
“红月山庄随便出这么一个少年都能把整个武林掀翻,你觉得还会有人敢不要命地去招惹么?”
“……”
“可是一开始,那个少年只是想去找他爱的人而已。”紫上依旧说着那个少年那个少年,仿佛那样就不必把阿红代入再感受一次那噬心的痛,仿佛那样就与己无关。
“可是他穿的是艳红的衣,不俗气不难看极招人极美丽的艳色红衣,那些名门正派啊,弟子真是多。”
他不说明我也能想象事情是怎么发生的,阿红一直都是招人的:招人爱,招人怨,招人嫉,招人慕,还有……
招人垂涎。
名门正派,干什么都有这块金晃晃的牌子照着的,旁人便被花了眼。
“可是其实他们说的一点都没错,那个少年武功的确是绝高的,那时也的确是癫狂的,人也的确都是他杀的,是货真价实的魔头了。”
可是……
可是为什么是三年前不是三天前?三年前的我只是在额头绑上“奋斗”白带的苦难学生一个,连看那些穿越玄幻的时间都没有。
所以阿红,你是为谁穿的红衣为谁穿着红衣?
所以阿红,我不知道我到底欠你多少。

故事讲完,谜团解开,紫上深吸一口气,走到我身边,突然扬起手。
我看着他,也许隐隐期望着他就那样打下来。
武林高手,拳脚刀剑,想想我这一路走来,其实真是一点磨难都没有。
淡紫的衣衫迎头罩下,紫上的声音在外,恍如隔世:
“回去换衣服吧,你要冻着珞儿又该生气了。”
紫上先生,我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就向他求了婚,他从一开始就对我很好很温柔,会有意无意用幽雅的话语替我解围再把我逼入绝境,会为我对阿红的亲密而失态,会关心我抚慰我,会不动声色地为了阿红而杀我……
紫上也始终是紫上,阿红能摊上这么一个师父实在该好好珍惜才是。
我机械地把衣服往湿漉漉的身上套,紫上在一边看着,也不阻止,只是在放着左手的大石上有细细的粉末洋洋洒下:
“明明你不记得他他也不再记得你了,可以这么一直过下去的……花花真是多事!”
花间,不是他的话我和阿红的确不会走到这一步吧,应该会在解完蚀心蓝后分道扬镳,他继续当他的大少爷,我则在这时代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小百姓。
从此再无交集。
所以花间,从缝隙间看到了那块可怜的石头,我在心中默念:你要有个什么万一我会每逢初一十五来上个香的。
“你当初见我会被我的‘迷魂眼’迷住,说明你没有爱着的人,已经完全不记得他了却又处处招惹他,小白,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和他结婚!”扯开衣服露出脑袋,我郑重其事地回答。
“什么?”
古代人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么?我立刻换了个词:“我是说,我要和他成亲!”
“……”
紫上不知道是惊的还是喜的,总之是呆在那里我伸手在他眼前来回晃着眼珠都不转个圈。
是的,我要和阿红成亲,他会为我穿上艳色的红衣。
心惊心痛心伤,但是,就算再唾弃再鄙视那个让少年身穿大红的衣追去的人,我也情愿那就是我自己。
因为与其让他去爱别人,我宁愿选择由我来伤他。(看,小白有虐攻的自觉了吧?)
然后,我抬头仰望,天空还是一望无际的蓝。
缓缓闭上眼,便有大片大片血色铺天盖地,撕碎了什么一般洒得漫山遍野,在那个高高的山顶只有一个红衣翻飞的影子。
他同样抬头仰天,似哭还笑。
四周汹涌的鲜血是疯狂的火焰,嘶叫着要焚尽一切。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晕血的?

温泉旁有摇曳的花,开得荼糜绯艳,是滴血的红。

我到底和紫上先生呆站了多久不清楚,只知道清醒的时候,天际已隐隐浮上暗淡的酡红。
让我们回魂的却不是那绮丽的色,而是一个青衫双髻的小丫鬟,她匆匆地赶来,气喘吁吁:
“有人闯……闯庄,唐少爷受伤了,还……还有红……红少爷……”
听到受伤的字眼还有红少爷,没等她再说紫上就飞快地飘了出去,我只有边追边喊:“带上我啊!”
不知道是明黄的软筋散功用太多还是我的潜力委实过人,上次是怪力,这次居然能让我勉强跟上紫上的背影直到大厅。

我一直不喜欢看阿红穿着那艳丽到俗气的红衣,他十分的容貌在那衣服下就变成了大出血跳楼价。
尤其知道这红衣是他心底最深的伤之后,我确定我以后也不会喜欢看他穿那些衣服。
啊,成亲时例外。
不过那是要有魄力又美丽富朝气很热情还潇洒……喜气洋洋的大红,然后,他就不用再执着。
赤橙黄绿青蓝紫,世界是丰富多彩的。
阿红的话,应该很适合蓝色吧,天空的颜色,随其浓淡。

可我从来没想到要在这种状态下看到阿红卸下那一身扎眼的艳红。
我和紫上转到卧室的时候,只穿了素白里衣的红大少爷静静地躺在床上,闭着眼深深沉睡。
漂移着步子走近去,他的身子那么瘦那么细,几乎要陷到被褥中去,连胸口的起伏都是轻轻的一点一点,像随时就要死去一般微不可见。
他脸上是让人心惊的苍白,连血管都凝结似的无色,仿佛之前活生生的他不过是红衣映衬下的假象。

小白稍安
唐果走过来叫我的时候我没理他,他在旁边静静候了半晌方才缓步离开。
然后,听到他清脆带稚气的疑问:
“爹他怎么了?蹲那个墙角都好半天不动弹了……”
“哇哈哈哈哈哈……”明黄的声音肆无忌惮地狂笑起,“不用管他没事的,倒是你,身上的伤已经没事了吧?放心,‘阳关三叠’的药效已经过去以后不会再发作的了,不过谁让你出门都不说一声的,下次记着了。”
唐果无可奈何地“恩”了一声。
我又把身子往角落里缩了缩,愈发阴沉地画着圈圈。
是的,那个小丫鬟报告的是段落大意,那三个信息是并联的关系而不是串联:
有人闯庄没错,不过根据明黄这片彻底无视“面朝太阳春暖花开”这一基本建筑理念的房屋构造排布,那位可怜的勇者估计是在刚摸进大门就死当了。
他现在就被扔在我蹲着的墙角落,我有略瞄过一下,那两只眼睛还是蚊香状态呢。
唐少爷也的确受了伤,不过那是他睡醒时见明黄不在想趁机逃走可惜在窜上一棵大树时体内那个什么什么毒再度发作然后全身无力地从树下栽下结果左臂很不幸地被一块尖利的石头划破了……
至于伤势的严重与否,只来得及看到那裹了足足半斤纱布就差没打石膏的手臂的我实在不敢妄作判断。
还有红少爷……我现在不想提他……
真的。
又画了二百五十个圈圈后,我深吸一口长气平复了心情猛地起身回头: 
只是投来淡淡一瞥,紫上依旧坐在床头思考着什么,明黄依旧拉着唐果往怀里搂,只有小唐果看到我振作后惊喜又充满希望地伸出了求救的手。
虽然只有他一人作出了回应,我还是装做没看到。
走到床前看着那还在深深沉睡的大少爷,依旧是苍白而惨白,一直以来的健康红润好象只是艳丽红衣下的赠品,一旦失了主体就再无依附。
他眉间有隐忍的不适,脸上就有些微的扭曲,饶是如此,容颜仍然毫无疑问地精致。
阿红……阿红!
我狠狠地咬了会牙,终于还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跳上床一把揪住衣领把他拎起了凑在他耳边大吼:“还睡还睡,吃饱了就睡你不怕变成猪啊!”
然后在他迷糊着睁眼而紫上还没反应过来时转向明黄:“他吃撑了难受给他下点泻药巴豆什么的不就行了!”
所以的人都呆在那里怔怔地看着我,紫上连宝贝徒弟被我吼得直翻白眼都没注意,明黄是震惊地松了手,而唐果则连这么个大好的逃跑机会都傻傻地放它溜走了……
没错,那个柔弱美丽可怜可爱的红大少爷只是在和明黄争夺食物的时候表现太过神勇,最后独享众多胜利成果吃撑了而已!
我当时是哪根筋抽了想到做满汉全席的?
许久,唐果稚嫩的声音打破沉寂:“爹这是干什么啊?”
他捅了捅身边的人,那人是他原本避之惟恐不及的明黄。
明黄也很神奇地没再动手动脚,而是托着下巴深思了道:“是恼羞成怒了吧?”
紫上最是淡定地从我手中接过阿红,再替他拍了拍胸口舒了舒气,当然没忘了把我从床上拽下--大家要相信我真的用了比较委婉的动词,然后看了趴在地上一时要起来有点难度的我,轻描淡写地补充:
“是热脸庞贴上冷屁股的恼羞成怒啊。”
是的,我承认我当时看到阿红以一副苍白着就要死掉的模样躺在床上的时候我是扑过去了,而且有点激动过头,连紫上上前都被我不要命地一手打开。

然后,就在我连那些谆谆的誓言都说不出只能呆呆地抱着他时,一滴水--谁说那是眼泪?出来单挑!--不受控制地滴落在他脸上。
再然后,阿红眼睫微微眨动两下,我还没大喜地叫出“他醒了”的劫后余生之必备台词他少爷就大手一挥“都说了本少爷肚子涨着别来烦了!给本少爷滚远去!”终于还是没施舍个一眼半眼翻了个身继续睡去并且还伸了一只手揉了揉明显凸起的小腹……
我的满腔痴怨还有那些生不能同时死亦要同穴的宏愿纷纷哗啦啦碎了个彻底,大大的屋子中顿时只有墙角显出了一丝亲切感……
但是,就算以上完全属实--只是这么倒叙的时候情感波动略有不同,我现在的恼羞成怒绝对已经变质了……
幸好我只是恼羞成怒而不是脑壳坏掉,对他们的刻意嘲弄也只有鼻子里小小地哼一声了事。
不过当阿红醒来第一句就是“吃晚饭啦”的时候,我真的有一手掐死他的冲动……
是夜,月明风清,天上地下一片明晃亮堂。  
所以我想装作没看见那边树下站着的人而悄悄走过去都不可能,只有干咳一声,赶在他开口前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月下踏步倒是别有风情,原来紫上先生也有此雅兴啊……”
这可是经过我再三斟酌才选定的经典语句,再加上一点现场描述,就算紫上先生今天情绪有点不稳,应该也不会触怒到他才是。
紫上微微抽动了一下嘴角,像是失笑,却又隐隐地含了一丝苦涩,他叹一口气:
“从大厅一直跟我到这了,你不要告诉我只是碰巧同路,还是你以为那几片叶子真的能挡住你?”
我扔掉手里抓着的树枝,干笑了几声:这个只是下意识的举动,虽然本来就没打算一直藏着不出现,但拿着点什么挡在前面总会觉得心里安心多。
“你有话要跟我说吧?”  
紫上从树下的阴影中走出,清冷的月光一点点细细勾画他清雅绝俗的脸庞轮廓,渐渐都变得温暖起来。
“紫上先生……”我知道他今晚肯定睡不着,所以才会跟着过来。
“不是他干的。”紫上看着我,眼睛是漆黑不见底的深,然后,他又定定说了一句,“不是他干的。”
那么坚定的咬字,也不知道是说给我听还是要他自己相信。
那个闯进来的可怜家伙我也认识,小侠,花间身边那个眼睛亮亮的笑起来透着一股子潇洒侠气的青年。
他偷偷摸摸地想进来干什么我不知道,紫上他们也没逼问。  
我也同样坚定地看着紫上:“金钱帮那个帮主告诉过我,花间要我们消失一段时间。”
小侠是花间的直属,这时候跑到这儿来绝对不会是泡泡温泉那么简单。
我不是想刺激紫上也不是趁机打花间的小报告,但要涉及到阿红的安危,我没办法同时顾及紫上的心情。
“也是小侠传的话吧?”   
“恩。”我点了点头,随即想到,“你是说那不是他的意思,小侠骗了我们?”
紫上这次眼里有了微微的笑意,像是放了心:“太明显的陷害了不是么?花花不是笨蛋,派小侠杀你们的话任谁都会第一个怀疑他。”
你一开始不也很害怕真是花间要下毒手么,我暗暗摇了摇头。
紫上原来也会被感情所影响的,因为是真怕,所以就算知道花间不可能那么做也会怀疑也会担心。

“可如果真是花间的话,他也许是根本不怕别人怀疑他呢?”除了紫上,我不知道花间会顾忌什么,而紫上的态度,现在看来阿红真出了什么事,花间也能脱个一干二净。
到底,他还是爱花间多一点吧……
像我,就算现在七大派八大帮死去人的遗老遗少都在我面前哭诉,我怕也不会认为阿红有丁点的错。
“我爱着珞儿他才相信我是爱着他的,所以他不会害珞儿。”
紫上说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然后看了我一脸茫然又笑了。(看过番外的知道什么意思吧?因为阿红是紫上那无缘无故不求回报的爱的证明~~~)
“其实花花上次那么急着找我就是因为他的教主突然很注意珞儿,要我小心看着。”紫上翻出扇子,心事一去就悠闲起来,“你以为金钱多多真的只是为了钱才冒这么大风险送你们来么?那也是花花事先吩咐的……”
“啊!”
“怎么了?”
“那加上花间的死奸商不是赚了两份钱?他从我和阿红这里也捞了不少呢!”一想到这个我就恨得牙痒痒,金钱多多那死奸商,居然还跟我讨价还价那么久!
紫上显然很是不满我这横里打岔,扇子一敲我脑袋:“你就不会说些别的!”
“那小侠呢?他不是花间的手下么,这么陷害他不就是背叛?”我只有换一个看起来比较正常的问题,虽然这个答案我自己都想得到。
“他是天一教的弟子,自然教主的话更是优先。”
我就说我猜到了,不是花间那肯定是那个注意阿红的教主嘛,不过像紫上说的,做得这么明显一看就是陷害,这教主也高明不到哪去,我深吸一口气:“最后一个问题,花间为什么不自己送我们来啊,那样不是没这么多事?”
“他要闭关。”
切,更大的原因是不敢见到明黄吧?
今天耗得够晚了,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不过最最后还是忍不住:“紫上先生,虽然你明明知道花间大人不会害阿红,之前也是真担心吧?”
其实我知道,因为是真怕,所以就算知道花间不可能那么做也会怀疑也会担心。
紫上缓缓收起折扇,神色淡然的看着我久久不发一语。
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而准备离开的时候,他悠悠轻叹一声:“原来我这么怕他不爱我了……”
是的,我知道,因为是真怕。
爱,一旦拥有过了,就会害怕失去。
我也一样,所以不管我和阿红的感情起源多么地可笑而不真实,我还是想牢牢抓住。
紫上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天一教教主叫花慕容。”
花间本名花自寒,花慕容花自寒,只为阿红,花间的确没理由和他反目。
连这么蹩脚的挑拨离间都用上了,那个花慕容,很努力地想分开花间和紫上吧?为什么哥哥--这是我猜的,毕竟他是教主花间只是手下--总是要对弟弟干涉那么多呢?
这一下我就想起我家那个更可怕的了,唐果甜甜蜜蜜的“爹”仍然是我不折不扣的噩梦,真不敢想他要知道我骗了他会怎么报复回来……
我裹紧了衣服,忽视那席卷而上的寒意,快步回屋。
很幸运也很自然地,我一下就找准了阿红的房间,没有刻意放轻脚步,不知道是知道阿红睡起来太死还是希望他醒来。
走近了床头看到阿红的睡颜,那么地安然又纯真无暇。
我的心也一下平静下来,盘腿坐下趴在床头,想了想又悄悄揭开被子握住了阿红的手。
他的手带了一丝微微的凉意,柔软异常,我忍不住捏了两捏,正要满足地睡去却发现阿红睁得溜圆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咳,睡觉不要乱踢被子,真是个让人操心的孩子……”我干咳一声准备撤走。
阿红却拉着我伸进去的手没松,看了看我把身子往里侧挪动。
我不假思索地躺了上去,还不客气地又把他往里挤了挤,惹来大少爷一阵不满的吭叽。

懒石 发表于 2009-6-16 17:33

责任之途
“小白……”
我睁着眼,当然睡不着,方才上床时短期怠工的大脑此刻正将功补过地高速运转着:该怎么自然又肯定地从床上下来呢?
还没出个所以然,红大少爷的声音居然带着点怯怯地响起,我一直没敢扭头看他,他果然也没睡着。
“我真的没办法……”他抓紧了我的手,声若蚊呐。
明黄说我们的爱不过是蚀心蓝的诅咒,阿红涨红了脸涨红了眼瞪着我说不是只有我被抛弃。
其实,那一刻,只有他被抛弃,相信蚀心蓝的是我。
他的不相信,却因为怕我相信而变成了不想相信。(看着迷糊的亲们可以去找水月镜花那章对照一下,OTZ偶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了……)
先前是怕阿红不接受,既然紫上都明明确确说了,我还做什么长期抗战俘获君心的打算啊,我当下心一横,转身就照着阿红的嘴唇凑了上去。
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接吻,没有四射的激情也没有澎湃的缠绵,只是唇贴着唇,就那么轻轻地贴在一起,心中某个地方也蓦地柔软起来。
阿红的唇其实是冰凉的,但是相握的掌心却温暖异常。
阿红,我爱你。
恩。
那一晚,我却没睡好,因为做了噩梦,梦里面是哥哥看着我笑,没有阴谋没有诡计般的笑,他说了些什么我没听清就吓出一身冷汗,醒了。
醒来后发现全身真的湿透了,哥哥笑成那德行杀伤力简直是几何级数地递增。
我心有余悸地抹了把汗,抬起头才发现噩梦的源头:紫上站在床边,拎着一把茶壶平静而淡然地看着我。
我立刻缩小身子望里侧躲,同时双手伸过头作投降状:“我什么都没干!”
屋里还有明黄和唐果,我这么一说,连唐果在内三个人都撇了嘴,一脸鄙夷。
我马上改口:“我会负责的!”
这下鄙夷成了指责,唐果第一次从小脸上显露出“不想有这么个没道德没素质没责任没人性的爹”的神情。
负责,这不自己招认我真做了什么么,天可怜见,我连该做什么都不知道啊……
不过算了,我也不想着挽回什么名誉了,反正还怕紫上不给我负责的机会呢,从昨天看来,他其实一直希望我爱阿红但又怕我伤害他。
“你要记着说过的话。”紫上看了我一眼把茶壶放回桌上,不知道是让我记住刚才的话还是昨天的。
小唐果皱了一会眉头,终于下定决心般走了过来,然后停在床前朝着刚醒来的阿红展开一脸灿烂的笑甜甜地叫:
“二娘--”
……
然后,我听到理智之弦“啪”地断掉的声音。
不是我的。
……
紫上和明黄不用说了,高手高手高高手,别说有什么伤啊破的,连衣服都齐齐整整半点褶儿都没起;唐果也终于展示出他真的是唐门中人的风范,全身上下完好无缺,还因为总算能够活动手脚而愈显神清气爽闪闪发亮。
所以,此次阿红初号机暴走的直接间接受害者都只有废墟下埋着的奄奄一息名唤白小白的生物一只……
说直接看我的累累伤痕就可以明白,间接的,明黄等硝烟散尽后第一件事就是戳着我鼻青眼肿的脸很没人性地说这些器物损坏房屋重建的费用都算我帐上……

“明明是阿红砸的啊……”我有气无力地抗议。
“你不是说了要负责的么?那当然是负责全部了。”
“……”

由于古人十三能结婚十四就生子的普遍性,我好说歹说了半天愣是没人相信唐果真不是儿子,我只有仰天长叹:晚婚晚育真的早就该提倡了!
没人理会在一边悲叹苍天作弄世道不公的我,紫上微笑着走近唐果,柔声细气地问:“孩子,那你娘是谁啊?我是说你亲生的那个娘。”
我怀疑他知道后会杀了她好替阿红除掉“情敌”……
“我娘叫唐绘。”
只听了这一句紫上就没再问,径自走到阿红身边拍拍他肩膀安慰:“好了珞儿,不用伤心了,的确不是他儿子。”
“哎?为什么?”感到奇怪的是我,先前我可是说破了嘴都没见他态度有一丝松动的。
而且阿红那叫伤心么?根本就是在试验他眼光的杀伤力啊。
紫上看了我一眼,淡淡地道:“唐家四少爷是出了名的爱妻善妒,下手又是唐门中最毒最狠的,就凭你也敢给他戴绿帽子?”
“……”
我该为洗刷了冤屈而高兴,不过紫上不屑的语气实在让我高兴不起来……
“唐门中人皆自幼与毒为伍,迷魂术之类对他们一向并无效用,如果真如小白你所说是着了人的道,那人的功力看来非同小可,我怕也解不了。”紫上皱起了眉头。
我要不要告诉他那是我哥哥耍我?
明黄托着腮帮子坐在唐果面前,孜孜不倦地和他一问一答:
“小糖果,你爹是谁啊?”
“他。”唐果毫不犹豫地指向我。
“那你娘呢?”
“唐绘……”然后他迟疑了一下,看了看阿红恶狠狠闪着凶光的眼神又看了看我,加上一句,“还有这个娘。”
他理解错误,以为刚才阿红的发飚是因为他只叫他二娘不满意,这次改了口称娘。
所以阿红的目光何止要杀人,活剐了再生吞的意思都满了,好在紫上在一边见机得早抢先摁住了他。
“那唐绘的丈夫你知道叫什么么?”
“唐秀。”唐果脱口而出后又觉得不对劲地看了看我。
“那你爹呢?”
“他。”这下他松了口气,很绝对地指向了我。
“那你娘的丈夫呢?”
“唐秀……”
“你爹呢?”
“他。”
……
最后还是紫上看不过去让明黄打住,可怜的小唐果才得以喘口气,不过看他的神情,绝对是吓坏了:他肯定不是娘和爹的私生子,那那个娘的丈夫唐秀又是谁?
“是我哥哥干的,他知道我喜欢阿红所以故意陷害我的。”我叹口气,哥哥也真是的,既然给了唐果我是他爹的暗示,也该别和其他记忆冲突啊,看唐果抱着头痛苦成什么样了。
我所剩不多的良心微微地有点抽痛:说到底,这孩子现在的可怜遭遇都是我造成的……
“你也有哥哥……”紫上看着我的目光中少了一分敌意,真好。
我有点庆幸花间也有个不讲理的哥哥了,自从告诉我那个故事后,紫上对我的态度一直就是不冷不淡怪渗人的,我还真怀念一开始他的亲切温柔。
摸了摸唐果的头意思一下让他心安,我走向阿红:
“紫上先生,我想和阿红成亲。”
紫上把还没来得及说话的阿红搂到怀里:“跟我说干什么。”
他看着我,眼里声里是温柔的,顿时天下大赦。
我转向阿红,饱含着深情,他从紫上胳膊下挣出一条缝,抿着嘴看我。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转身冲出门,丢下一屋子惊愕。
片刻之后我又更快地冲了回来,手里拿着一朵花。
求婚的话没有花怎么可以,没有玫瑰,红花也将就了。
药池旁的花,似乎是吸收了那珍奇的精华,开得招摇地红,放肆地美。

明黄告诉我,那种花的名字叫三日华。
只活三日,便开尽三日。
昙花一现,是最美的瞬间,她却在生命的每一分,都极艳极绚地疯狂绽放。
只有三日,便不顾一切。

我捧了花,红色艳得晃眼,带着窒息般的香气。
我虔诚地奉上滴艳的花,单手放在胸前单膝跪地,优雅如王子般向我的公主发一生的誓:
“阿红,嫁给我吧。”
气氛是很微妙很妙的,中人欲醉,我的公主却一点没被打动,反而照着我当胸就是一脚:“嫁你个头,本少爷是男的!”
我侧身闪过:“那你娶了我吧。”
抱着他腿的姿势有点无赖,不过这样起码大少爷再踹不了人。
我抱了他一会儿直到安静,然后仰头朝他微笑:
“阿红,我们成亲。”
“恩。”
大少爷的声音如昨晚般细不可闻,却清晰非常。
紫上悄悄松开阿红拉了明黄和唐果一起离开,很体贴地给我们留下两人空间。
我准备给他一个感激的眼神,却看到他缓缓关上门,最后望向阿红,有点寂寞的身影。
是女儿出嫁前父亲的心情么?
我无暇考虑,阿红正俯了身,抱我。
我们互抱的姿势很古怪,却心满意足。
阿红的头挨在我的上方,低低地,有类似啜泣的声音,他说:
我们成亲。
恩。
我放开他的腿轻轻挣开他站起身,然后望向他的脸:
依旧是清澈透亮的眼,精致华丽的容,眼眶是微微的红,却没有泪。
我温柔地吻上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然后紧紧抱住他。
阿红,我不会离开你,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他颤抖着的身体稍微平缓下来,我碰到的地方都是轻触生寒,冰冷入骨。
阿红,你为什么爱我呢?

“为什么这么快?”中午的时候,紫上把我一人叫到屋外,疑惑地问。
我跟他说过我要和阿红成亲,但他肯定没想到会这么快。
其实我从来就不是行动派,我会对一些小事考虑再三再三考虑,直到思绪过千,离题万里,最后一无所成。
“我喜欢不,爱他,那么想和他成亲然后永远在一起,不是很正常么?”我反问,“难道花间没有跟你求过婚--就是提过亲?”
“他只求过我爱他。”紫上摇摇头,然后皱皱眉,“和我家珞儿成亲可不是能随随便便的,你有准备了么?”
我知道,红大少爷的婚宴,有大片绚丽的色彩,大肆喧闹的乐声,一切一切华美如梦。
我知道,所以我当然有准备了,紫上一发问就把东西放到了他面前:“这些够不?不委屈你宝贝徒弟吧?”
紫上的一脸惊讶看得我心情大好:一直都是你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东西来吓我一跳,这次总算风水轮流转,该我得意一把了。
哥哥留下的包裹里,好东西可不少呢,置办一场像模像样的婚礼足够足够了。
“既然有钱就先还债吧,珞儿砸坏的可是老子的房间。”明黄突然冒出来一把抢过了包裹,然后一样样开始鉴赏,“咦,这个翡翠观音跟老子西厢那个好像,那个双龙吞珠的镯子年前也有人送了老子一个,还有这个……”
我的汗止不住地往下淌:哥哥,那个什么,你上次不会就洗劫了这里吧?

懒石 发表于 2009-6-16 17:35

我们成亲
那天晚上,我又是一身湿透地从床上坐起。
我现在的房间离阿红十万八千之遥,所以不可能又是紫上拎着茶壶干的好事。
天上无星无月,在一团漆黑中我摸索着换了衣服钻进被窝,把被子裹了又裹,紧了又紧。
梦里的哥哥慈眉善目,温柔尔雅,完全的良家少年。
可是我的记忆里,一开始他就没有少年的轮廓。
那样没有算计不存戏弄的笑,我是否真的见过?
小白,你一定不要太过执迷于一样事物或者一个人,那样的痴怨……你承受不起……
哥哥凑到我耳边,轻柔缓慢地细细低语。
所以,放手吧。他说,那样你得不到就不会太痛苦,放手吧。
我死死抓紧被子,不放手不放手,这次我绝不放手。
他们都说我是一个乖巧可爱从不需要人操心的孩子,长大后更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是几乎要登仙的人。
是的,我得不到一个想要的玩具会伤心但不会大哭大闹,我考不到理想的成绩会难过但不会激动愤慨,我喜欢的女孩子和别人携手远去会痛苦但不会肝肠寸断,连被哥哥天南海北地抛弃都只会腹诽却习以为常……
哥哥,我一直都听着你的话,什么都不深入,什么都不在乎。
可是那些不是我真的不在乎,所有被封存起来的情感层层叠加,已经再藏不住了。
那么炽烈的痛苦和甜蜜,或许我真的承受不起。
可是哥哥,那都是你的错,若你当初让我一点一点地恋我不会陷入执迷,现在那些爱啊恨啊贪啊恋啊都紧紧地附着阿红了。
它们一旦醒来就再不愿死去。
哥哥,我已经放不了手了。
一夜,我就睁大了眼睛,紧抓着被子直到东方发白。
阿红他们起床到大厅后吓了一大跳,好半晌才由紫上代表发言:
“小白,我从来没想过到阻止你们成亲,你不必这么做的……”
明黄和唐果也连忙点着头表示立场,阿红则是“忽”地一下满脸通红。
他们果然是被桌上琳琅满目的饭菜吓着了,我只是一夜不睡没事可干才找个打发时间的方法而已,至于么他们,搞得我要贿赂他们好进行阴谋似的。
不过紫上一说我倒是有了想法,笑嘻嘻地把他们一个个按到座位上坐好,然后拉过阿红塞了一杯酒在他手里自己也拿了一杯:
“在下一向自知没什么过人之处,万幸承蒙红少爷错爱,许以终身。今日这杯酒淡饭权作我们的婚宴之席,此后我白小白与红璎珞贫富贵贱相扶相依,生老病死不离不弃,恳在座诸位明证。”
我向他们举起酒杯,阿红看了我一眼脸一红,紧跟着伸出了手。
酒杯在半空中轻轻相撞,叮当脆响。
心中有什么像是被填满了,我傻傻地笑:那一会喝交杯酒的话我该兴奋到什么地步啊?不要丢脸到和上次阿红亲我一样晕过去就好了……
紫上微微皱了眉:“小白你这……”
“紫上先生,我以后会再给阿红一个满意的婚礼,只是今天,我希望你们知道我是真和阿红成亲了。”我朝紫上扬了杯子,“请你们记住,今天的白小白是真正的白小白,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永远是红璎珞明媒正嫁的夫……呃,妻、妻子!”
腰间又被阿红拧了一下,我连忙改口。
紫上看了看我,大概是被我气势和真诚打动,拿起身前杯子一饮而尽。
明黄和唐果也半疑半惑地喝了酒。
虽然简单,我心里一下大安,未饮先醉,笑得无限灿烂地拉着阿红教他怎么把手绕起弯喝交杯酒。
哥哥,阿红已经是我的了。
你日后再怎么样,我也是他堂堂正正的夫!
呃,妻也无所谓……

这天晚上,我喝了个昏天黑地,醉了个一塌糊涂。
最后,我居然还能拉着阿红回到房间没找错人没走错房,第二天自己都惊讶。
“春宵一刻值千金啊!”明黄在后面嚷嚷着叫,吃吃地笑。
我一脸暧昧地回眸,然后碰地在他们面前甩上门。
阿红喝得也不少,我和他互相推挤着走向床,手刚摸到床边就同时栽倒在地。
我其实没醉,所以倒在地上的时候我搂了阿红略显细瘦的腰一用力侧了身,垫在了他下面。
然后我眯着眼看他,这么美丽又可爱的阿红,已经是我的妻……呃,我的人了。
即使他睡得死死的,积威之下我还是不敢叫他是妻。
再然后,我朝着他的脸亲了又亲。
哥哥,只有今晚,请让我和阿红单独地过。
我挨了阿红软软的身子,一宿好眠。
我本来以为自己没醉,可是第二天醒来后刚跨进大厅就被告知我昨晚借酒撒疯,不但抱着唐果硬是叫哥哥,还拉了黑狗花花要紫上和花间也一起凑日子成了亲算……
我听着冷汗涔涔,第三天的衣服在没做噩梦的情况下依旧透湿。
看看紫上依旧铁青的神色我意识到:我还能活到现在绝对不是奇迹或者命大只是托了阿红的福……
然后我又为阿红由于宿醉还躺在地上没跟我一起过来的现状而捏了一把冷汗,悄悄地挪着步子离某位散着冰冷寒气的紫衣人能多远就多远。
“咳咳,那小黑……就是花花呢?”我吞了一泡口水,悄悄问透露消息给我的乖唐果。
小唐果的脸一下惨淡下来,不胜唏嘘却死活不肯告诉我了。
我很理所当然地认为它已经被紫上毁尸灭迹锉骨扬灰,生了一番兔死狐尤存的悲戚之感后也就没继续放在心上。
经过众人的一致推荐,料理午饭乃至日后所有大餐的重担很光荣地落在了我的肩上,我带着大家殷殷的希望和满腔的口水志得意满地出门,然后就是一个踉跄。
“这……这是……”我盯着门口绊到我的物体一阵发懵。
唐果上来默默地把我拉开,一副安慰的口吻:“我也知道瞒不住你多久的……”
刹那间,我又对阿红的存在抱以十二万分的感激,然后昂头挺胸目不斜视地往厨房直线行进。
可怜的花花,还好都夏天了它应该不会有冻死之豫,真到了冬天毛也该长齐了……
话说回来,原来黑狗的皮肉也挺白的啊……(看出来了么,紫上把花花狗的毛给剃了,= =+~~~~~YOYO你高兴么?就先拿它去玩吧~~~~~)
然后做午饭的时候我很不应该又很自然地想到了狗肉褒……
真是罪过!
今天午饭过后紫上又把我一个人叫到了药池边,他还真跟高中时狠铁不成钢而三番四次找我单独“谈心”的班主任越来越像了。
不过这次地点离宅子那么远,呼救都有难度,再看紫上淡然中带着一丝决然的神情,应该是有了必要时动用强制手段的准备了,看来我也得做好随时逃命的准备。
“小白,你到底想干什么?”紫上难得地收起了浅浅微笑的招牌表情。
那么严肃,他是又认为我有什么阴谋,要逼供?
认真回想了下,我和紫上相处的时间不长,期间的某些行为举止我自己想想都觉得白痴丢脸,这样居然还能给他留下一个智慧型犯罪者的印象,该说我做人成功么?
我正在自豪和自卑间犹豫,一声巨响把我拉回现实。
紫上身旁一块巨石在他掌下四散碎开,声势惊人,几沫碎屑擦过我的脸,火辣辣地疼。
我知道紫上的武功,让石头在悄无声息的情况下化为细粉这种更高段的也轻而易举,特意搞这么轰动一是因为我走神二是为了造势。
于是我合作地缩起身子一脸惊恐,还打算尖叫两声配上音效,不过我嘴刚张开紫上就随手一拂,顿时喉咙一紧,再度有了资助残疾人公益事业的念头。

“阿红看样子还有一阵好睡,你那‘儿子’应付大师兄就自顾不暇了,让你叫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紫上看了捏着喉咙翻白眼的我,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微笑。
按照惯例,紫上应该说“叫吧叫吧,你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这段经典的啊,虽然现在不是我能叫的情况。
这时候居然会想到这个,我自己都鄙视自己了。
不过一会我就振作精神,因为紫上也高明不到哪去:
他斯斯然拿了折扇轻摇,潇洒优雅:“你打什么主意还不说么?”
“……”
再聪明的人果然也有脱线的时候,我摊摊手又指了指自己的嘴:紫上先生,你倒是也点了哑穴说两句示范一下……
紫上显然还没发现这个致命的错误,眉头一皱:“你昨天那番话,还有什么没说清吧?到底还会发生什么事?还有为什么这么急着和珞儿成亲?”
我是担心,但让我怎么说?说我不是这个时空的人是被哥哥一时兴起勾搭了白无常扔过来的?说出来也会被当成无稽之谈弄不好还会把我扔给明黄检查脑子有没坏掉吧。
而且那个梦,像一根冰冷的刺扎在了心里,时时散着寒。
可是虽然我这么怕着,虽然我赶着成了亲和阿红名正言顺也是怕你捣乱,我还是一直相信,对我真正的幸福你不会破坏的。
是吧,哥哥?
我一边想着念着,一边不遗余力地指手画脚表明自己的现状。
紫上又催了三四次后才醒悟过来,白净的脸庞微赫即用折扇挡住。
“你打算怎么办?”
“你要我怎么办?”
“上红月山庄正式提亲。”紫上眼神灼灼地看着我,仿佛要看出我慌乱犹豫。
“好。”我回答得干净利落,不过好象让他失望了。
“真不像你。”紫上沉默了一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你不是很担心红月山庄找你算帐的么?不应该答得这么爽快吧?”
“……那你重新问一次好了。”我虚心接受意见,这次一定拖到你满意再回答。
我明白我以前是表现得没用了一点,但人总是会成长的啊,而且紫上先生你不知道爱情是会让人有莫大的勇气让人奋发让人上进么?
“他们不会答应的,阿红是红月山庄唯一的继承人。”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这么对紫上说的时候,我自己都觉得信心大增。
“我不会让阿红抛弃他的父母亲朋,我会补给他一个豪华盛大的婚礼,我会让天下人知道我今生只要他一个!”
“啪啪……”紫上噼啪一阵鼓掌:“你记着,我等着。”
嘲讽也不要这么明显啊,我是真的会做到的。
其实这三件事也就合归一件而已,要搞定了红月山庄,那盛大的婚礼还用我操心?天下第一庄少庄主和一个男人订下终身这么大的事就更不必我去宣传了,或许还能卖卖独家内幕发财呢。
我打定主意偷偷笑:并不是那么复杂的事啊。
紫上在一边看着我,似乎好笑似乎讽刺地弯起嘴角。
他还是不肯原谅我,也许他只是因为阿红爱上人受了伤才会对一切阿红爱上的人抱有敌意,三年前的那个人和我没丁点关系。
如果去红月山庄能让他释怀一些,我不介意那有多困难。
抬起头,给他一个充满信心的笑容的时候,看到的是那灼伤人眼的火红。
“……阿红?你起来了?”
那是昨晚和我成亲的人,他火红的衣袂猎猎飞舞,阳光下光彩耀眼。

懒石 发表于 2009-6-16 17:35

红月山庄
我一直都知道红色是最衬美人的,但阿红打死不脱的红衣和锦被事件后,我已经彻底对他的审美观绝望了,也从来没指望这条公式能套用到他身上。
所以当红衣依旧的阿红在阳光下华丽登场,几乎要闪了我眼的时候,有一瞬间,我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偏偏还有大片大片绚烂如火的三日华在旁边不要钱地推波助澜,简直整一个乱世妖姬……不,妖男。
我的阿红,会被红衣压下三分艳色,而不是这样的锦上添花如诗如画。
都说女子结婚后恍若两人更添成熟魅力,难道男人也一样?阿红是因为我们终于成了亲得到了爱情的滋润才变得这么光彩照人连带一向起反作用的红衣都扬眉吐气地挥洒着它应有的华丽?
真是奇妙的视觉效果啊……
“阿红,你就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阿红。”直到大少爷不满地揪着我耳朵大吼“本少爷跟你说话听见没”的时候我才很没形象地尖叫起,同时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他没被掉包。
“阿红,你已经成亲不是小孩子了,这么粗暴可不是做人妻子应有……哇!”
妻子两字一出口,阿红就让我亲身体验了一下粗暴的更高境界。
呜,怎么成了亲他反而下手更狠了呢?
最后我四脚朝天全身发痛地地倒在那一片灿烂至死的三日华中,阿红也跟着我躺下,好半天才装做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什么时候去?”
“恩?”
“……本少爷是说你什么时候去本少爷家提亲!”阿红的脾气真的是不减反增,就这么一句话就又摆揍人的姿势了。
“马上,一会就出发。”
长痛不如短痛,反正我就算想在还没摊牌前和阿红好好温存也不会有人允许,还是等过了这最后一关后再好好享受和阿红一起的幸福生活吧。
所以,我绝对不是看阿红捏起的拳头才那么说的。 
“你真要去本少爷家里提亲?”
“恩。”
我这么没信用的么?阿红怀疑的语气让我自尊心有点受损。
他没作什么表示,沉默了半晌后犹如背书般念叨:“本少爷七娘是唐门七小姐很多人知道你也听唐铃说过了,不过很少人知道本少爷二娘是五毒教前代教主,三娘是雪花神剑莫笑天的妹妹,四娘是苗疆蛊师的得意弟子,五娘曾是天一教左护法,六娘是关东一霸的独生女儿,八娘是烟雨楼的顶级杀手,九娘是她师妹,十娘是本少爷的云姨。”
……
红少爷娘亲门众多的职业我没全听明白,不过我还是能挣扎着得出一个结果:真这么去了红月山庄,我有九条命都不够死!
“对了还有本少爷娘亲,她是安阳王府的大郡主。”
阿红没看我死灰般的脸色,直截了当地补上最后一击。
一口气没接上,我翻着白眼华丽丽地吐了一口血,抱着对红太爷滔滔如黄河泛滥的敬仰晕了过去。
这么些个女强人,你……不,您是怎么搞定的?
“怎么睡了?那醒了再上路吧。”阿红的声音虚无飘渺地响起,顿时把我想醒过来的欲望打了个纷散。
那个什么,阿红,你这话真的没有歧义么?上路这词我现在听了渗得慌啊……
紫上先生,大家对红月山庄都忌讳万分不只是三年前那个疯狂少年的功劳吧?你居然什么都没告诉我!
醒过来的时候,我就用眼神死死盯着紫上无言控诉直到被一阵剧烈震动打断。
我这才注意到我和阿红还有紫上居然已经挤在一辆马车里了,照这个颠簸的幅度猜,要在现代这绝对是要抄罚单的速度。
阿红明明说要等我醒了才出发的,这这这这这这,这么快我还没做好赴死的心理准备也还没想好让红月山庄接受我的阴谋不是,是计划啊!

不过天山到红月山庄得二十来天,还有时间还有时间。
我拍着胸口定下神的时候,紫上很好心地提醒:“我们现在在扬州境内,今儿休息一天明天再上红月山庄,你要置办什么聘礼--呃,嫁妆的话得赶紧,马上要见岳父岳母--呃,公公婆婆可不能太寒碜……”
扬州?那不是再一天就到红月山庄了?这玩笑开大了吧?
我一下没顾及身在车厢而蹦了起来,碰地撞出一声巨响彰示我此时的心情:“天山到扬州也得十几二十天的吧?不要告诉我有这么离谱的近路啊!”
“小白,你还记不记得你晕过去了?”
“恩。”一下子听到那么惊人的几乎是判了我死刑的消息有这种反应也是正常的,那是人类自我保护本能。
“你足足晕了三天都没醒过来……”
“才三天怎么就到扬州了?”
“你体内蚀心蓝同时发作,我们也在大师兄来了才知道,而且他还说那时已经过了治疗的最佳时机,所以拖到昨晚才完全清除剩余药性,你果然今天就醒了。”
“所以……”
“所以我们真的已经到了扬州。”紫上朝我微一颌首,笑得优雅。
我一边在心里念着“冷静冷静你打不过他的”一边继续苛求我可怜的脑袋:快想出一个好办法来吧,要不先说自己其实没全好还头疼肚子痛外加全身酸软四肢无力,这样还能多拖个几天吧?
打定主意,我一手抚额一手捂胸,凄凄惨惨地低吟起:“哎呀呀,我的头……”
“小白,你真的醒了。”一直闷声伏在紫上膝盖上的阿红突然冒起头,还维持着被紫上揉得一片蓬乱的发型就满脸遮不住的兴奋。
然后他又立刻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不自在地红了脸哼了一声:“本少爷还以为你怕了才不敢醒过来呢,再不醒就要让老……师父把你扔下去了!”
“到徐州(请不要计较地理知识TT)的时候我是真的已经想把你扔下去了,所以珞儿不眠不休地守了你三天三夜,直到昨天我没办法发了誓不动你他才睡下的。”
紫上没理会阿红恶狠狠阻止的眼神,看着我把该说的都说了,然后掏出折扇悠悠一摇:“对了,你刚才说你的头怎么了?”
“我……”
紫上说了这些,再看阿红一听我头又怎么了就欲盖弥彰的满脸担忧,我怎么还装得下去?
所以我只有在心里呻吟一声,朝阿红展开一脸苦中作乐的欢笑:“没什么,我说我的头怎么突然这么神清气爽连很多以前不会做的题目想不通的定理都灵光一现有了头绪,果然不愧是有易筋洗髓功能的蚀心蓝啊,我现在就感觉换了个人一样,看我精神多好!”
为保效果,我还左三圈右三圈扭了扭脖子伸了伸腰。
我在阿红松气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当然也没错过紫上憋笑的表情。
车子自然是在扬州城里最好的客栈前停下的,我下车后才发现明黄和唐果居然已经等着了。
“他,他们为什么……”
“爹,我会和二--呃娘--不红叔叔!我会和红叔叔好好相处的,你不要不要果果!我保证不会给你添麻烦的,真的!”
我是最后一个出来的,还没在地上站稳,唐果就眼泪汪汪地扑了上来,一边可怜兮兮地抹着眼泪,一边还没忘记瞄着阿红的神情随时改口。
“老子是看他哭得可怜才带他来的。”明黄双手一摊,“又不是你扔下他他就不是你儿子了。”
“就算我带着他也不是我儿子!”我怒,明黄你绝对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在天山就清楚他不是我儿子了,而且我看到紫上给你赞许的眼神了!
你就是故意带他过来破坏我和阿红的!

“爹,你以为果果一个人追不到你们么?”唐果还埋在我怀里,声音却突然低了下来,阴阴的,“我是不想爹你为难,天下紫上和鬼医明黄我没办法,红大少爷可手无缚鸡之力啊。”
这……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怀里的小鬼抬头对上我露齿一笑,尖牙森森地闪着寒光。
他阴笑的时候喉咙中还发着呜咽般断断续续的声响,仿佛在向我殷殷哀求,我能想象处于其他角度的明黄他们汹涌而出的爱怜之情,连阿红都皱起了眉。
我怎么看他被明黄玩得欲哭无泪就忘了他根本不是普通孩子而是唐门的小毒人呢?他只是拿明黄没辙不代表我也能享受同等待遇……
于是我僵硬地点了点头,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好”字。
然后我捏着小唐果白生生的脸蛋,学着当初花间的手段拧过一百八十度,继续从牙缝里吱声:“你给我记着,今天以后不准在人前叫我‘爹’,要叫等没人的时候再让你叫个够,这是首要条件,做不到就给我回唐门去知道么?”
“知道了,爹。”唐果被拧得龇牙咧嘴地疼,还是扭曲着拼了一个笑容。
为什么要这么乖啊,我会下不了手的……
我悻悻地松了手,又补偿性地摸了摸他脑袋,刚才还阴阴地威胁我的小孩立刻笑得一脸明媚。
简直明媚地有点谄媚,差点让我都认为自己是个疼爱孩子的好爸爸……
午饭我吃得万分辛苦,不相信吃午饭还会辛苦?你躺个二十来天躺得手酥脚软后就直接去应付三只半--紫上的表现没那么可怕所以只算半只--饿虎接连不穷的点菜攻势试试看!
话说回来,要只有阿红一个,就算他要求的量再翻三倍我也安之如饴。
最可恶的就是,紫上吃饱喝足后就一脚把我踢出了店门,美其名曰“置办嫁妆以免寒酸,速去方可速回”!
阿红看到后,虽然还腆着肚子行动不甚灵便依旧追了出来,为了这趟“出门”不至于太过悲惨,在阿红朝我拿着的最后一个肉串伸出魔掌的时候我一把抓住他掉头就跑。
当然我没指望以我大学生百米冠军的实力挑战紫上那种级数高手的轻功,好在扬州热闹繁华行人众多,我拉着阿红一个劲地东绕西转。
看差不多后我才停下,阿红嘴里塞着肉串没空问话,我只有先开口为强:“阿红,陪我一起逛逛吧,我想和你一起……”
阿红含着肉串没说话,眼睛一溜转到了别处,手轻轻一挣反握住了我的。
身边有小贩们激情洋溢声色并茂的叫卖和川流不息的人群,在这样平和的背景下,我和阿红手牵着手……逛街?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约会模式么?我的心一下飘忽飘忽地,没准这会紫上要我即刻上红月山庄我都屁颠屁颠地去了呢。
当然幸福是一时的,没踏几步路我就清醒了,然后一手牵着阿红的手一手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到底怎么办啊?我还想以后能和阿红一直这样牵着手的,才不想过把瘾就死呢!
“小白……小白?小白!”阿红喊了我几声未果后,恼怒起来踢了我一脚,“喂,又没听到本少爷叫你?”
我为什么要喜欢上他呢?呜呜……看了眼一脸蛮横的阿红,我叹口气:难怪人们都说爱是不可理喻的。
“阿红,我在想扬州城里最好的风水师傅是哪个……”
呜呜,或许我还真该考虑考虑这个了,我也学学那些时髦的来个今生无缘来世再续?
“这么要死不活的,本少爷去问!”
阿红哼了一声,丝毫没多想地转身扯过了人劈头问:“喂,这里最好的风水师傅是谁?带本少爷去!看本少爷干什么?还不快走!”
我还没来得及阻止阿红就被一对中年妇女的谈话引去了注意。

懒石 发表于 2009-6-16 17:36

记忆牢笼
有时候解决问题的关键就在你身边普通人一些平常的对话中,难怪电视里动画片中侦探们总会从一些漫不经心的说话中找出头绪成功破案。
所以那两个大婶的谈话飘进我耳朵触发我的灵机之后,我双手叉腰朝天狂笑了三声:来吧来吧,我什么都不怕了!红月山庄怎么样,天下首富算个屁,阿红爱我就行!
又所以阿红拽着一个八字胡山羊帽经典算命瞎子形象的老头回来后,我很客气地婉拒了他打八折给我找最佳山头的好意,拉过阿红置办嫁妆去也。
“怎么样?”我把一下午淘到的宝物都装备上身,在众人面前足尖点地溜溜地转了个圈。
明黄一边捂住唐果的眼睛“小孩子不要看!”一边斜着嘴角抽动。
我不满地白了他一眼:干什么像看到脏东西一样?我这身行头可是大把大把银子砸出来的,大方得体温文贤淑仪态万千优雅高贵,哪里少儿不宜了?
紫上就冷静多了,只是用扇子抵住了额头同时按着太阳穴:“什么怎么样?”
“我啊。”我双臂略伸再度卖力地转了一圈,身上头上的钗摇配饰玎玲咣啷应之生响。
紫上转向阿红:“珞儿,你不管他?”
阿红无所谓地道:“只要他别用那些红的紫的胭脂花粉涂成妖魔鬼怪就行,而且本少爷觉得小白这样还比较好看。”
“小白,你是男人……”紫上再度转向我,笑得勉强无比。
“为了阿红,这点牺牲算什么!”我大义凛然地一扬头。
是啊,为了阿红,放下区区男子的尊严扮女人有什么关系,我提了提及地的长裙以免绊倒:我又不是没穿过女装,何况这次心甘情愿。
“这样阿红带我回去的话红太爷他们也不会有话讲了吧?”我得意地撩了撩刘海。
路上那两个大婶谈的也是没理会从小定下的娃娃亲而私自和其他女子相恋的儿子的事,最后在儿子的以死相求下到底还是疼爱儿子的父母投降,认了那计划外的儿媳。
推人及己,我和阿红不也可以这么过关么?带一个陌生女人回去的通过率要比陌生男人大多了吧?
“……就算你是女人,红月山庄也不会让一个不明不白的女人做他们少庄主夫人。”
“可如果阿红执意要我他们不答应也不行吧?”我转向阿红笃定地道,“阿红,到时你只要说死也要和我在一起除了我谁都不要,你的爹娘们那么疼你一定会同意的。”
阿红哼了一声:“你是男的本少爷也不在乎。”
“我不想让你太为难。”我叹口气,阿红你还是太单纯了啊,你不在乎不代表你爹娘不在乎啊。
“是你不为难吧?”紫上凉凉地接口,“还真是好主意,这下你可是什么都不用承担了,你还是一样只知道赖着珞儿,这次回来我本来以为你会有长进的。”
“我是真的不想让阿红太难交代……”
“放心,我不会拆穿你的,”紫上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谁让珞儿那么喜欢你。”
我真的是想让红太爷容易接受我一点而已,女人比男人好太多了吧?为什么在紫上眼里,我就是纯粹的自私?
……其实,我是知道的,如果扮女装去红月山庄的话,我真的是把原本应该遭受的非议给抹消了,相应地,也逃避了责任。
如果红太爷他们接受我也是因为阿红,我什么都没做。
说我们成亲的是我,说要负责的也是我,可我什么都做不了。
可是紫上先生,没有父母的你和花间不能明白得不到他们祝福的痛苦,所以就算你不相信,我是真的不想阿红为难。
“紫上先生,你认为我卑鄙也好无耻也罢,虽然答应过你的提亲变成了这样子,可我还是会去的,因为无论怎样,我想和阿红在一起,名正言顺地在一起。”
恩,这么说很不错,有点不要脸可也算情真意切,我斟酌了一番用词准备和紫上交流交流以期加深理解。

还没出门隔壁阿红房间就传来了依稀的话声,是紫上。
鬼使神差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没顺便去找他而是贴上了墙壁偷听他们说话。
“珞儿,他还是这么懦弱,甚至不敢直接面对他应该面对的事,这样你还要坚持么?”我知道那个“他”指的是我。
“那有什么办法,本少爷不想骗自己也不想骗你。”阿红的声音有点闷闷的,“本少爷就是喜欢他啊。”
我又不想听下去了,也没了兴致去找紫上,把自己重重地扔上了床,脑子里天花乱坠地一通胡思乱想,直到阿红踹门进来怒气冲冲地逼近。
我缩到床角抱起头,等待许久却不见拳脚上身,这才发现阿红只是坐在了床头,睁了大大的眼睛看着我。
“这么晚了还没睡啊?”好半天,我才挤出这么一句。
因为紫上说上次的婚礼太过儿戏,没在红月山庄正式行礼前我们两个要以礼相守万万不可同住一室。
他说这话的时候用防贼的眼神看我,我心里那个冤啊,我在现代是健健康康取向正常的新好少年一个,连对女生都不知道怎么做呢何况男人……
“小白,我们认识多久了?”
“呃……一个月多一点吧。”我掰着指头算了算,明明才这短短几天我怎么觉得像过了好久,甚至像一直就是和阿红在一起的。
虽然这些日子是发生了很多事情,但是和相爱的人在一起不是说只会嫌时间过得太快么,怎么也不该有度日如年的感觉吧?
“一个月……”阿红亮亮的眼神倏忽一黯,“才一个月,小白你确定你已经那么爱我,爱到不惜一切了么?”
……
我只记得我给了他一个很烂很俗的理由,连他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然后我在床上四肢伸开躺成大字形,再然后一手慢慢捂上眼睛:阿红,他想起来了,他什么都想起来了,包括三年前那被刻意遗忘的爱恋。
紫上也已经知道了吧,就算阿红的言行还是遵从着以往的蛮横少爷形象,紫上又怎么会看不出来?所以他刚才会那么问恢复记忆的阿红,他或许是以为记起伤害的阿红不会那么坚持了吧。
可阿红一直不会变,他认定的事哪怕头破血流也要任性到底。
其实我更早就知道了,那天阿红抱着我,头挨在我的上方,低低地,用类似啜泣的声音说:
我们成亲。
恩。
我这么回答他,然后抬头望着他,再然后温柔地亲吻他。
其实我听到了,他是在低低地呢喃:
这是你第二次跟我说,我们成亲。
那时我就知道他已经记起了一切。
我们成亲,只是这么寥寥四个字,他就轻易地挣脱三年自缚,义无返顾地重拾那段痛苦。
三年前,究竟是谁要和你成亲?
阿红,我真希望我也是失去了那段记忆,等待有朝一日由你填补。

第二天,我早早就洗漱完毕准备好早饭,然后精神奕奕地到各个房里唤人起床上路,顺便警告了一下小唐果别再叫我爹以免露馅。
阿红恢复了记忆还是一样爱我这就行了,天没塌地没陷,日子还是要过,尤其今天还是我“过门”的好日子。
出发前我无视紫上他们各怀心思的神色,依旧按照原计划盛装打扮后一步三摇地摆着弱质芊芊的“风姿”上了马车,还成功收到了掌柜和小二窃窃私语的“原来是个姑娘家”的赞美。
扬州到回雁小镇本来就只有半天路程,加上明黄不知道给可怜的马喂了什么,一匹匹都跟吃了兴奋剂似地撒欢了跑,没几时就到了山脚下。
再次看到红月山庄富丽堂皇的大门,豪门深似海一去不复还的觉悟瞬间涌上了心头,感觉像是悲壮赴死的义士勇者。
看门的还是发财旺财,不过大概是太和平了居然双双趴在门口的石狮子上打瞌睡,直到我们走到面前才揉着眼醒了过来,然后就是一跃而起,动作那迅速让我不禁再度感慨红月山庄真是人才辈出,连个小小的看门人也有这等身手。
我还想要和发财叙个旧什么的,他们就各自抓起一面铜锣敲着打着冲进了大院,又把速度发挥到了极限,甚至忘了留一个下来迎接我们:
“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快通知老爷夫人们,少爷回来了!”
“他们是想你了。”紫上看了看阿红,“一会记得忍耐点,他们也只是担心你,你得体谅一下为人父母的心情。”
阿红撇了撇嘴角,颇不甘愿地“恩”了一声,小唐果则在听到“为人父母”的时候斜了眼瞟向我,唉声叹着气。
这小子,再抗议我也成不了你爹,叫我怎么体会“为人父母”的感受啊!
我想象着一会娘子军们蜂拥而上的盛况,不由琢磨起要不要先和阿红保持一点距离,心念转间,阿红那带着些许凉意的手悄悄伸了上来。
当下心一宽,我紧紧握住那伸过来的微冰掌心:怎么样都好,我这辈子都放不开这只手了。
“小白,你和珞儿先进去,我和大师兄他们把马车安顿好再过来。”紫上一手拉着嚷嚷“老子才不要留下”的明黄,一手圈住挣扎着“我要和爹一起”的唐果,示意我们先走。
不管他是真不想让那两个搞破坏还是只想让我单身面对,总之他这么做对我来说是利大于弊,所以我很承情地拉着阿红径自踏出了斗争的第一步。
才走没几步,红太爷就率领着娘子军外加一大堆丫鬟家丁类的角色浩浩荡荡地迎了上来,那群夫人也果然如我所想地前扑后续,那架势,根本视他身边的我于无物:
“珞儿,你可算回来了,娘想死你了!”
“在外面有没吃好喝好?紫上先生有没照顾好你?”
“哎呀,珞儿你瘦了,快给七娘好好好看看……”
“这儿有五娘给你炖的你最爱吃的‘水晶肘子’,快趁热……”
“珞儿旅途劳顿哪能吃那么油腻的东西,还是应该吃六娘这个‘燕窝雪鱼羹’……”
“就你那手艺也不怕珞儿吃坏肚子,还是我的……”
“……”
三个女人一台戏,何况十个,于是,一开始的接风马上变质成了食物大战,十位夫人叽叽喳喳吵成了一团,也幸好这样,我和阿红才免除了被冲散的可能。
“珞儿,没事就好。”相比之下,红太爷就稳重得多了,只是看着阿红泛出微笑。
最重要的是,他没把我当成空气,转向我的时候笑得更是慈祥:“这位姑娘是……珞儿,你不给我们介绍一下么?”
可他虽然是看着我在笑,笑意却未到眼底。
这情景有点类似我以王小明的身份和他对上那时,红太爷的目光依旧不冷不热,看得我一阵发寒,尤其当他的目光转到我和阿红相握着的手上时,那骤然一敛的瞳孔甚至让我感到了强烈的敌意。
红月山庄的人只知道三年前阿红为情所困弄得半死不活,据说没见到过那个人,这是紫上对我说的,他当时告诉我要庆幸真正知晓实情的只有他和花间,不然我早第一次在公共场合露面就被剁成肉酱了。

懒石 发表于 2009-6-16 17:36

断了的线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真的。
虽然没经过什么排演预习,我还是通过自身的聪明机智把一个大方得体温文贤淑仪态万千优雅高贵的最佳媳妇形象展现在了红太爷和众位夫人面前。
虽然不甘愿,这还真多亏了在哥哥恐怖统治下锻炼出来的高超演技。
所以,在近半天的紧锣密鼓般拷问式品行调查结束后,各位夫人都争着把我拉过去嘘寒问暖,眼里满溢的都是对准儿媳的赞不绝口爱不释手。
我依旧用进退适宜的话乖巧到近乎圆滑地顺应着她们的意思,这种事对做惯墙头草的我来说是轻车熟路,于是愈发坚固了我在她们心目中的完美形象。
想不到我也有这么尽心演绎当初被自己唾弃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逆来顺受任劳任怨最贤淑完美的古代媳妇品性的一天……
红太爷一直在旁边用带着过低寒意的眼眸不置可否地看着我,没开口问话也没出声打扰他兴致勃勃的夫人们,不动如山。
我也在尽可能地用眼角余光打量着他,红太爷不愧是阿红的老爹也不愧是娶了这么多位又美又强的夫人们的最强人,的确是英俊潇洒相貌堂堂,年纪之于他不过更添了一分成熟魅力。
特别是他那双眼睛,颇得阿红真传--错了,是有其子必有其父,瞳眸清朗明澈尤胜少年,唯一不比阿红的,红太爷眼里,是深邃不见底的黑。
计划运行到这儿,就算有这么一点小小的瑕疵,总的来说还是很顺利的,起码诸位夫人已经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之下基本内定我为准儿媳了。
可是就在大夫人转向红太爷一脸慈祥微笑着开口准备介绍我的当儿,我最怕出现的人--唐果毫无预兆地蹦了进来。
他手里居然还拿了一根大大的棒棒糖,舌头舔上去的时候,陶瓷般细嫩的小脸上便满是心满意足的灿烂笑容,把小孩子的天真无邪展露得淋漓尽致。
然后,这个天真无邪的小孩子骨碌碌转了一圈眼珠后,把充满爱的目光定在了我身上,甜甜地甜甜地甜得不能再甜地偏又清脆无比地叫:
“爹--”
如果眼光能杀人,唐果早已万箭穿心。
如果诅咒能生效,哥哥早已十死无生。
可惜,如果永远是美好的如果,现在真正面临生命危险的只有我。
不说诸位夫人们瞬间凝成零下的温度,也不提红太爷本就刻意的杀人光线,最恐怖的是顷刻间架上我脖子的两把冰凉刀刃。
刀悬悬地挨着我的脖子,没真正碰上我的肌肤,饶如此,已是刺骨的寒,更有那不知何时会贴上来的心悸。
上次金钱帮的山贼们拿刀贴在我脸上比这简直显得儿戏,我敢打赌,这两把刀的主人随时会轻易割断我的脖子。
哪怕她们前一刻还牵着我的手赞不绝口。
到底是烟雨楼的顶级杀手,感情都能这么控制自如,哪像我,要让发软的四肢勉强撑着就不容易了。
“咳,他……这孩子是谁啊?我不认识哦,他也一定是认错人了!”在八九夫人的刀下,我连半分都不敢动,只有狠狠朝唐果使眼色。
唐果这罪魁祸首却像受了天大委屈似地扁起了小嘴,一下扑到了神色疑惑的七夫人怀里:“哇,小姨,爹他不要我了,还那么凶我……呜……”
他呜哩哇啦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收到七夫人越发凌厉目光的我可是在心底默默地淌着血啊!
“呵呵,果然不愧是看上我们珞儿的人,够胆识啊,说起来,我也好久没回去看过,倒是有点想四哥了呢。”
七夫人凤眼微眯,向我略抬了一下手中茶杯。
唐门前任姑奶奶,刚才就数她和五毒教前教主的二夫人递茶勤快。
那个什么,我可不可以上趟茅房先?

“我真的不是他爹……”肚内不停叫嚣要解放使得我的抗议虚弱无比。
紫上先生,这一切都是你和他们商量好了来整我的吧,不然夫人们不可能知道我百毒不侵特意给我下泻药的!
我之前卖力的淑女演出也不过整出闹剧的开场,那么,你看着可还满意?
其实我早知道紫上先生是不会轻易原谅伤害阿红的人,他时时都在传达着这个信息,一如红太爷明目张胆的敌意。
我想要看看阿红,他早在一进大堂就坐下了,夫人们的身影虽然纤细,仗着人数众多倒也把他在我眼前遮了个严实。
可是我想要看看他,看看他是不是也知道这一切会这么发展。
我在乎的,毕竟只有阿红。
只要他是原谅我的,其他人,与我无关。
唐果应该也是紫上的同谋,这会儿被他小姨搂在怀里不声不吭,只有偶尔飘向我的眼神有些微心虚的担忧。
“小八小九,你们先让开,可别这就吓坏了他。”红太爷一开口,八九夫人立刻收手退下,袖中伸出的刀尖也同时缩了个没影。
其他夫人自动让出了一条道,红太爷踱着步子缓缓走到我面前,然后剑眉一掀,不怒自威:“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唐果真不是我儿子。”我很冷静很平静地看着他回答。
这下唐果真的哭了,不经意间瞥到七夫人浅绿衣衫上染开一大片深色,心里突然有点难受:不管怎么样,他是真把我当爹。
“这不重要,你既然扮了女人就该明白被拆穿的后果,你以为我们会让珞儿跟一个骗子在一起么?且不管你是别人的爹还是娘。”
“……”我没沉默多久,“能不能先让我上个厕所?”
“什么?”红太爷大概是没想到我这时候还能丢下重要的辩解机会冒出这种话。
说实话,我也不想在这关键时刻摆这乌龙加深他对我的恶劣印象啊,但是这个生理需求又不是我能掌握的,我忍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要是再不去解决的话形象怕是更加不可收拾了。
何况,装那么无辜震惊的表情干嘛?那泻药不是你们下的么……
“我要上茅房!”我再也无暇顾及红太爷瞬间的茫然和夫人们希奇古怪的神色,推开红太爷就冲了出去。
等我终于轻松了回去的时候,发现局势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里又变了:
阿红端端正正跪在当堂,上半身挺得笔直,就算看不到他的脸庞,我知道,那浮现的是他惯有的骄傲,即使跪下也照旧的不可一世。
红太爷站在他面前,苍白了唇铁青了脸,连身影都微微有些摇晃,其他的夫人们都退在了他身后不远处同样跪着,只有大夫人在一旁扶着他,看向阿红的目光中带着心疼又加了谴责。
两个都是她最爱的人,必定是左右为难。
我默不作声地走过去,挨着阿红跪下。
红太爷连一个白眼都没舍得给我,他平了平气,再度开口又是那个冷静睿智操纵天下财富的第一庄庄主,他看着阿红面沉如水,一字一句:
“你再说一次。”
“我要和小白在一起,我死也要和他在一起,这辈子我除了他谁都不要!”
阿红照样一字一句,说得比他老爹更有气势。
这是当初我教他说的,阿红就是直脑筋,也不会换一个更震撼更有说服力更能打动人心的言辞,至少也该用一些凄美哀怨的华丽词句润色一下嘛,这样怎么能打动你爹?
我暗暗抱怨着,斜了眼看他,整个世界突然像是笼上了一层白雾,只有那艳丽的红色依旧嚣张地映入眼帘:
阿红笨蛋,这样说,最多只能让我沦陷而已……

你为什么会爱得这么简单干脆?让我连多余的感触都说不出来。
我当然说不出来,肚子又在咕噜咕噜乱叫,只有轻握一下阿红的冰冷的手,连滚带爬地跌撞出门。
身后传来红太爷有点疯狂的讽笑:“就为那种人?珞儿,他不配!”
“本少爷爱他他就配!”
我不在,阿红的口气就嚣张了那么多,他以为我会嫌他粗暴蛮横不要他么?真是笨蛋,只是那样的话我怎么会爱上他?
任性霸道的大少爷,才是我爱的阿红啊。
其实我该警觉的,阿红那么对上红太爷,那坚定决然的态度,是豁出一切的孤注一掷。
阿红,你到时你只要说死也要和我在一起除了我谁都不要,你的爹娘们那么疼你一定会同意的。
我这么教阿红说。
认为我卑鄙也好无耻也罢,因为无论怎样,我想和阿红在一起,名正言顺地在一起。
我这么对自己说。
然后我开始痛恨自己说过那些话,更痛恨我为什么连那么一会都忍不住(小白表太自责,那个的确不是能忍住的……顺便话说这是多么WS的一个方案啊……),以至于回来只能呆呆地看着局势再度剧变,动一下都无力。
我扒着门,破裂声细微不可闻,绽裂的木刺争先恐后地扎入掌心指尖。
都说十指连心,我为什么什么都感觉不到?
没了蚀心蓝的牵绊,我真的连一点阿红的痛都不能分担了么?
大厅里,红太爷跌坐在正中的太师椅上,脸色惨白没半分血色,刚才还意气风发威风凛凛的漂亮男子仿佛一下被抽光了全身气力,一下老了十多岁。
高雅端庄的大夫人也跟着其他的夫人们一起跪着,她伏在地上,纤细的双肩不停抽动,呜咽着不知在哀求着谁。
双方都是最爱的人,该怎么办?
我扒着门,木刺越发深入地扎进血肉,我仍然紧紧扒着不敢放手。
我已经连门都迈不进了,至少请让我站着。
站着看这一场,变相的战役。
阿红已经站了起来,左手的衣袖卷到了肘弯处斜斜伸出,露出的白皙小臂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鲜红蜿蜒而下。
唐果在他伸出的手掌下用了一个极奇怪的姿势仰着头,一动不动,那道鲜红就就那样顺着阿红细瘦的手腕流下,在掌心汇成细流,再凝成一线滴入唐果被迫张大的嘴中。
唐果白玉般的小脸因恐惧而扭曲得厉害,两眼肿大了汩汩流泪,和偶尔溅落嘴旁的鲜血混到一处,狰狞如鬼怪。
那一条鲜血汇成的细流慢慢定格在我空白的视线中,蜿蜒的痕迹袅袅绕绕,妖冶多情。
那是阿红今生的红线,它缓缓缠上我的脖子,一分分收紧。
缠绵抵死,一生一世。
然后红色蔓延到一天一地,鼻翼间有充斥的铁锈味,我扒着门干呕。
阿红,其实红太爷说得对,我根本不配,不配你那样爱我,我连这样看着,就有汹涌而上的昏眩。
这个时候,晕血像个不敢面对的可笑借口。
阿红,三年前你爱的人一定是个比我优秀了多的男子,一个配得上你的人。
可是可是可是,如果只是这样的一无是处的我,如果一开始就没有三年前只有这样的一无是处的我,你会回过头来看我一眼么?
“你要的不只是红家血统的继承人么,本少爷给你!”
阿红看着红太爷一字一句,他的声音虚弱没有底气,在一片静寂的大堂中有明显的颤抖和清晰的傲慢:
“如果你不满意,本少爷可以把他血管里的血全部换过!”

懒石 发表于 2009-6-16 17:36

苦尽甘来
我突然想起凌岚绝顶那个邪魅又疯狂的少年,他独身站在那一览天下小的绝顶抬头仰天。
他眼里有决绝的哀戚,嘴角却微微勾起,嘲讽地笑。
红色的衣袂四下翻飞,浸出点点暗痕,如饮血的蝶。
阿红从来就不是适合红色的人,可他偏偏要用这最炽烈的艳在我心底灼上肆无忌惮的伤。
他说,我要和小白在一起,死也要和他在一起。
这是我教他的,可是阿红笨蛋,我可不是真叫你去死啊,不是你老爹不同意你就真要去死啊,老实说其实我压根就想过你爹娘会谅解成全我们,走的时候就把明黄屋里值钱的金钱细软打包好做完私奔的准备了。
笨蛋笨蛋笨蛋,我不是真叫你去死啊,我们要活着在一起,过一辈子的,我不是真叫你去死啊,笨蛋笨蛋笨蛋!
我死死扒着门,可还是阻止不了身体下滑,手底是一如既往的软弱无力。
有时候流血,却无法悲伤。
那么便只有微笑,所以我弯起唇角,漾开最温柔的弧度:“这样,你满意了?”
淡紫色的衣袍优雅地在我眼前飘忽,婉转如烛火明灭。
紫上先生,这是你要的结果么?
他淡淡开口,声音清雅如昔,这在最近情感极不稳定的他来说真是难得:
“你在哭?”
紫上是受刺激过大傻了么?现在不去关心你那宝贝徒弟管我干吗?阿红可是在那儿放血快成人干了哎,而且我这么恩怨分明的笑容你哪只眼睛是看到哭?
“虽然我知道你很想我哭但真抱歉我确实是在笑的。”我把眼眯成彻底的月牙,“阿红那么爱我,我都高兴地要死了。”
缠绵抵死,缠绵抵死,一生一世,亦生亦死。
阿红,既然你是笨蛋,我们只有死也在一起了。
滴答,有血混着泪从唐果脸上滑落,在地上晕开冰冷的扭曲的痕迹。
……
“小白,你那天怎么就那么看着,难道你不怕珞儿真的死掉?”紫上手里拿着一朵硕大的艳红绸花,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上一点,对,还要高一点才行。紫上先生你的武功天下第一,轻功应该也差不到哪去,能跳更高才对吧,再高……啊,偏了,还是往右一点……”
知道看天下第一人在自己的指挥下上窜下跳左奔右跑的感觉么?就一个字,爽!两个字,很爽!三个字,非常爽!四个字……
再爽下去阿红该做寡夫了,所以在紫上爆出无数青筋后我识相地打住:“好了好了,这个位置简直太完美了!紫上先生你快下来歇会儿吧,我早给你准备好冰镇梅子汁了。”
紫上冷哼一声飘然落地,我立刻狗腿地把丫鬟送来的梅子汁恭敬地双手奉上。
他接过却没喝,斜挑着眉看我,我干咳一声:
“那个什么,我要是说我当时是想反正你们都不同意这种爱恋在这时代也是畸形的我还不如就这么和阿红一起杀身成仁免得活着给别人做话柄给你们添麻烦估计你也不会相信吧?”
紫上微一翻白眼,意思很明显: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我是想和阿红一起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的,其实得不得到你们的祝福对我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更甚至阿红得不到我也无所谓,我就是这么自私,所以我第一眼看到阿红的血时就想拉着他不管三七二十一走了,才不想管那些伟大的理由呢,什么不能同生但求共死,死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啊,我还是喜欢活着和阿红在一起。”
“那你怎么没冲进去阻止?”
“脚软,动不了。”我看了一眼又用扇子掩住嘴的紫上,顺便也问了一句,“你呢?你那么宝贝阿红,我以为你会进去的,动作还一定最快。”
“……腿软。”紫上扭过头,极不甘愿地支吾了一声,好象和我用同样的理由多么可耻似的。

真是,有什么好害羞的啊,不过是太爱阿红了,所以那场面太过震撼,被抽去全身气力了而已,像红太爷他们不也无力到忘了阻止么。
说起来,好在我们还有脑子结构和正常人有些差异的明黄,当他如横空出世的英雄一般在堂中现身并第一时间抓住阿红替他止血疗伤的时候,所有人都同时松了气,连他后来指着我们破口大骂的形象都光芒万丈只可仰望。
然后红太爷再没二话,答应了我和阿红的婚事。
再然后阿红就放心地晕了过去,我也放心地直奔茅房……
虽然红太爷说了阿红一醒过来就给我们准备婚礼,但是现在阿红都活蹦乱跳好几天了,那个婚礼才准备没到一半。
这当然不是红月山庄的办事效率低,而是红太爷和夫人对他们家宝贝少爷第一次的婚宴太过重视,偌大的红月山庄几乎都被翻了个新,要全依红太爷的意思他大概想把所有的房子都披上一层金。
显而易见,这会是一场华丽辉煌到恐怖的婚宴。
最让我郁闷的是,只有十天前阿红醒过来的时候让我看了他一眼,此后就断绝了我们一切往来,说是婚礼前男女双方不能见面否则不合规矩。
我虽然拿了我们都是男的没有男女双方一说,可惜被无理驳回,甚至连后院都不让我再进一步。
算来算去,红月山庄只有一个发财跟我还有点见面之缘,可人家执掌的是大门的守卫工作,要他时不时进后院给我和阿红暗渡陈仓私通款曲明显太有难度了。
至于最后的绝招小唐果,因为那天惊吓过度一直窝着疗养中,我去看了他几次,那精神气是越来越差。
那个什么,主治医生和贴身护理都是明黄大人的话,也难怪……
没办法,我只有和紫上一起为婚礼的准备工作出点力,借着工作麻痹自己了。
这个工作搭档的另一项兼职就是监视我,不然在全庄忙得昏天黑地的当儿我溜去看阿红的机会也不是没有,当然在他眼皮底下我就一点小动作的可能都不用想了。
和他一起,由于级数的高低立见,那些上屋揭瓦窜梁挂彩的活当然是由他包办,我在下面撩撩眼珠动动嘴皮就行,几天下来,倒也察出了其中的乐趣:
指挥天下第一人的感觉那叫一个爽啊!
“紫上先生,今天阿红怎么样了?”我讨好地凑近紫上眨巴起眼睛,一脸纯洁的希翼。
和紫上一起还有个好处,就是可以探听一下阿红状况,他现在对我的态度又缓和许多,虽然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举动入了他老人家的法眼得到宽恕,唯一遗憾的就是他始终不愿意给我们捎个情书口信什么的。
“和昨天一样,喝完药就睡觉,他本来身子就不好又失血过多,不好好休养怎么行。”紫上抿了一口冰镇梅子汁,惬意地舒了一口气。
“没别的事了么?”
“你还准备他有什么事?”紫上白了我一眼,“你指望他要见你再大闹一场?别说他没这个精力,就算有也不会再有机会了,你真以为红月山庄的人都是摆设?那天只是事出突然毫无预见而已。”
说到那天,他余恨未消地又白我一眼。
“不是不是,我只是担心他,我也怕他不好好听话养好身体……”我讪讪地陪着笑,当然不会把真有过这个念头的事招出来。
“小白,手。”紫上沉默了一会,开始近来养成的习惯。
我一边小声嘀咕着“干吗搞得像老师要打手心一样”一边听话地把手伸了出去。
紫上大概是迷上看手相了,这几天总会抓着我的手看上好半天一言不发地装神秘。

“紫上先生,我的姻缘线怎么样啊?”反正没事,听听他的研究权作解闷了。
他没答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的手,然后指尖缓缓在上面抚过,温柔而多情,带起轻微的酥痒。
我慌忙地夺回手,然后一脸戒备地瞪着他:“紫上先生就算我以前是对你有过好感还求过婚但我现在已经有阿红了不可能再跟你怎么样的而且你不是也有花间大人了么要被他知道我绝对会死无全尸的你不要害我……”
紫上的折扇敲了上来成功阻止了继续下去,而施暴者却像个被害人一样皱着眉头看我,没半分好气:
“你胡扯什么!”
我只有可怜兮兮地抱着手:“那你那么色……呃,暧昧地摸我的手干吗?”
紫上格格地捏了半天扇子,终于还是控制住了没敲下来,不过倒是有再换一把扇子的必要:“你手上的伤,好象已经看不出来了呢!”
好好一段能表明爱心展示关怀的话他愣是说得咬牙切齿愤愤不已,果然越来越不像我初次见到的那个优雅淡然的脱俗高人了。
我翻了翻自己的手掌看了看,已经只剩下几道淡淡的嫩红浅痕,不仔细都看不出来了。
那天阿红固然不妙,我倒也够呛,阿红被明黄抱走去急救后我就瘫软在了地上,然后才觉察那木刺扎到肉里是多么钻心的痛,紫上替我拔除的时候我一直是惨绝人寰地尖叫着。
“已经那么多天了,手上的伤嘛,好得总是快的。”我把手颠来倒去地看:这伤很快就会完全消失,即使没受到阿红那么好的待遇,它连半点痕迹都可以不留下。
明黄用了最好的药,鬼医保证阿红手上的伤也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可他不知道,那不是伤,斩断手腕都抹消不了。
“那天我没点你哑穴。”紫上突然又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么一句。
我想起来了,那天我叫得太凄惨,全山庄的人都特意跑过来向我乱抛哀怨的眼神都没用,最后是紫上说了一句“你再这么叫阿红都要被你吵醒了”我才主动要求紫上点了我的哑穴好还世界一个清净。
“那样啊……啊?你没点?”我哦了一声,随即又惊叫,“你不是嫌我吵么?怎么会放过我主动要求的机会?”
“可你后来就再没吭过一声。”紫上看着我,眼中明净,清澈如洗,“在我没点你穴道的情况下。”
不是你说会吵到阿红么……
我嘀咕着,然后咧嘴一笑:“我连那都能忍,充分说明了我对阿红的爱啊。”
我以为紫上会不屑地鄙夷,可他却反而顺了我的意思还点了点头:“我知道,我其实一直知道你也是真心爱他的……”
……
那个什么,紫上今天一定吃错药了!我要不要建议他去给明黄看一下?
“如果你不是也那么爱珞儿,我早把你杀了一了百了。”紫上说起这话的时候依旧悠悠然然,丝毫不管某人听了后抽搐不已的嘴角。
“呐,紫上先生,如果那天我是阿红的话,我不会那么做的哦。”我干咳一声,引回紫上的注意力,同时暗呼侥幸。
“你的话,是会死缠活赖软磨硬泡吧?”紫上丢过来一个“我看你也没那个胆识”的轻蔑眼神。
“呵呵,也许吧,”我又小小声唧咕了一下“你还挺了解我的嘛”后正色道,“可我不会那么做是因为阿红看到的话,会心痛。”
我把手按到心口看着紫上,眼光炯炯。
那是说都说不出来的感觉,只是痛只是痛,看着鲜红的血在晶莹透白的肌肤上滑过,那么分明,那么分明的痛。
我怎么舍得让阿红去承受。

懒石 发表于 2009-6-16 17:37

魔踪再现
小白,你要记着,这一生都不能太过执迷于一样事物或者一个人,那样的痴怨……太过沉重,那些念啊欲啊,它们会慢慢弥漫紧紧凝聚,化成这世间未了心愿的妖,然后就那样一生一世缠在你身边心底,侵蚀入肌肉骨血……
那样的痴怨……你承受不起……
哥哥的声音是凑在我耳边响起的,清聆如水流却又柔柔滑过:
所以,放手吧放手吧,他说,这样得不到你就不会太痛苦,放手吧。

虽然见不到阿红的日子显得漫长,但就算度日如年,一年一年还是会过去的,眼看离婚宴只有三天了,我的心情越发雀跃,就恨不得自己跳上天代替太阳升落。
而红月山庄在所有人的努力下何止是焕然一新,简直就改头换面差一步属于重建了。
就比如我眼前这个小院落都被装饰得金碧辉煌到几近罪恶。
我摇摇头,再度看去时已经充满了亲手装点新居的喜悦--虽然只有门前那两只大红灯笼是我踩着梯子挂上去的。
说起这需要我亲手挂上去就不得不提一下紫上先生,今天一直就没见到他人影,不知道跑哪去快活了也不事先知会一声,没人帮我扶着梯子还是很危险的…… 
我想着想着忍不住抱怨了两声,然后屋顶发出一声踩碎瓦片般的细响。
哪个不知道轻重的这时候还在上屋捣乱,不知道昨天才新铺了目前市面上要价最高的琉璃瓦么?
我恶狠狠想好的教训话语在抬头的刹那堵在了嗓眼,朝上绽开了一脸灿烂:“今天天气真不错,紫上先生这么早就起来锻炼啊?”
屋顶的紫衫男子淡定之中多了一分不易察觉的慌乱,他丢下一句“别跟人说看到过我”就踩着昂贵的瓦片飘然西去。
还好还好,这次没听到碎裂声,我蹦达了两下看不到屋顶的状况,搬过梯子准备上去视察一下受损程度,刚爬了两步头顶又是“咯嚓”一响。
今天爬墙的人还真多啊,紫上我惹不起,这个总不会那么棘手吧?
我恶狠狠想好的教训话语在抬头的刹那再度堵在了嗓眼,继续绽开一脸灿烂:“紫上先生你还是好早啊,还在锻炼啊?”
屋顶上紫衣依旧飘逸的清俊男子本来就要一掠而过的身影停了下来,还不怕失足地在屋檐上蹲了下来。
然后,他看着我眼一眯,无端端便添了一分妩媚:
“小白少爷,你也早啊。”
“你……咳,早、早……”我立刻咬起舌头来。
淡紫衣衫的美人格格一笑,伸手撩起微乱的发丝:“小白少爷,你刚才见到阿紫了吧,他往哪里去了?”
我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然后摇了摇头。
他耸了耸肩:“就知道问也没用,你要敢说才怪呢。”
然后他四下一望踏瓦东飘,同样的是留下一句“也别跟人说看到过我哦”。
……  
那个什么,好象是有谁说过花间会在这两天到……
那接下来登场的就该是……  
我一个激灵,只来得及从梯子上跳下却没时间移形换位,只能眼睁睁看着梯子直直地倒在我身上,半晌动弹不得,取代碎瓦的是那位魔王暴怒的吼声:
“喂,有没有看见花间那王八蛋?切,一年不见倒是越来越能跑了,还敢碰老子的阿紫,这次再让老子逮到,非废了他不可!”
明黄根本没看他发问对象的我就乱骂了一气,然后带着和他绝美容貌完全不符的变态杀人魔的神情狂飚着离去。
第四个的脚步声踏进来的时候,我还有气无力地躺在地上,眼都不睁的开口:“我没看到过你,你要到哪里去我也真的都不知道。”
“可是你必须知道啊,小白。”来人轻轻笑着,语声清聆,如水流。

来的不是唐果我也没太过惊讶,他会来早在我预料之中,我缓缓推开还压在身上的长梯站起,依旧是露出灿烂的微笑:
“哥哥,你来了。”  
那个和我有着一模一样容貌的人今天的衣着是前所未有的华丽,绚烂奢靡的色彩,繁重复杂的图案,金绣银织出一个魅惑世人的恶魔。
太过美丽,我自己都要怀疑:如果我的脸也真是那副模样,怎么会没人被我迷得七晕八素神魂颠倒,连唯一的女拥簇都不过是认错人了?
好歹我也是个穿越过来的啊,不是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么……
“小龙啊,你看清楚点,那个真是我的小白?”哥哥突然一皱眉头,半是叹息地说,“我可爱的小白见到我可是恨不得把天撕个洞把地挖个坑,躲进去的。这么坦然还好象早准备好了就等我来的弟弟,我很不习惯啊。”
白无常的身影像在好不容易收到信号的电视中一样模糊着出现,直至完全清晰后他才翻了个白眼:“被你逼疯了吧?”
这种话肚子里可以尽情表面上可绝不能泄露一分半点的啊,就像我以前一样,看来几天没见,白无常和哥哥的关系也变了嘛。
是真的变了,哥哥听了只不过微微撇了撇嘴角,居然没说什么,连标志性的“秋后算帐”的奸笑都没浮现。
说实话,这样的哥哥,我也很不习惯……
“哥哥,如果我说我不是你弟弟你会信么?”
哥哥突然一把抱住我,在我耳边嘻嘻笑起:“我怎么会认错可爱的弟弟呢,呵呵,是快结婚的人了果然长大了。”
他是指我也会反抗了么?  
那厚重的衣服又热又闷,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我死命挣扎了一会才脱出魔掌:“哥哥,这么穿你就不觉得热啊!”
哥哥的脸部表情明显有一丝的僵硬,还微微咬了咬牙,连白无常都是一脸要吃人的样子,我不知道哪里又招他们惹他们了只有识相地干咳一声:
“那个……不想说就算了,你穿什么高兴就好……”
看这情形,应该不会是我想的那样了。
哥哥穿成这丰富多彩的模样,简直比明黄还祸水,而且这么的华丽隆重,压根就像是来迎亲的新郎。
阿红,三年前你到底爱上了谁?
我心里一痛,该来的还是要来,我不是早就想好要去面对了么。
哥哥却不知道被我那句话勾起了什么不快的事,开始烦躁地撕扯身上重重的华衣。
那个样子,是我从来没见过的,原来哥哥也会有这正常人的喜怒,原来也可以让人觉得他不过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我看着白无常轻轻揽过他的身子抱住他的头,那个俊美的鬼神一般的人神情居然是惶恐的,却又万分珍惜。
真可怜,他爱上哥哥了。
我半眯着眼,跟着阳光一起慢慢描画着哥哥微露出的半个脸庞,原来线条是那么柔和优美的,就连靠在男人怀里,都那么美丽。
我微微有些得意了,阿红,我也有着这样的容貌呢。
白无常的表情变幻了数种,终于下定决心地在哥哥耳边说了什么,然后哥哥就恢复了常态,还毫不在意地看向我,神色自如地好象刚才的失常也是他在演戏:
“最亲爱的弟弟要成亲了,我这做哥哥的怎么能显得寒酸呢,怎么样,配得上红月山庄天下第一富的名声吧,还有小白你不是姑爷么,不好好休养生息怎么倒在做这种杂工?”
白无常的神情中颇有几分可惜,也是,那样的哥哥,估计以后再也不可能见到了,姑且不管他是不是真在演戏。

他知道了,他知道要和我成亲的是阿红了,他会怎么办会怎么办?
当然我也知道,现在全天下都在热烈讨论着红月山庄少庄主的离奇婚事,他只要来到这个世界就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他穿成这样过来的时候我会那么担心:
哥哥,你是不是想要抢回阿红了?
是的是的,我一直担心的不是阿红不爱我,而是他爱的不是我。
我一直都很庆幸自己还有点自知之明这样不算一无可取,可现在我已经分不清,自知和自卑,有什么不同。
阿红的感情那么深那么狂,我何德何能。
可是哥哥,如果换做是你换做是你……
我看了眼白无常,你知不知道,他其实一直都在看着你,就算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他是那么地怕你恨你怨你,他看着你的时候,眼里却是或许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感情。
你是最狠毒的妖魔,可为什么他们明知道在你眼里是那么可笑,还要奋不顾身地爱上你呢?
我三年前高考奋斗的惨烈还历历在目,阿红也已经忆起所有,一切却都没变,仿佛延续起三年前断掉的线……
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三年前,阿红爱的,是你……
不是我。
你那天,是不是也穿这般华丽的衣,跟他说我们成亲?
然后,他痴痴等了三年,就为一句:我们成亲。
你们为什么要爱上哥哥呢,我明明好得多啊。
“……小白,你骗了我,该怎么罚你好呢?”哥哥压低了声音,扯着我的脸拉回神智。
我狠狠瞪着他,居然没对他话里的惩罚有反应:“我是不会把阿红让给你的!就算他爱的是你我也不会把他还给你的!爱我要好多了,我是不会让他那么伤心那么痛苦的!”
哥哥难得一头雾水地眨巴了下眼睛,神情无辜,我当然不会上当,依旧跟猫一样竖起了全身的毛从喉间发出威胁的嘶吼。
“好象真的傻了……”哥哥半点被怨恨者的自觉都没有,转向白无常无奈地耸了耸肩,“不管了,先带回去再说。”
带回去?就算是脑子有点模糊的这时候,我心中还是警铃大作。
于是,白无常点头过来的时候我一边后退一边道:“我说过我爱上人了,已经离不开他了,你明明也同意不再带我离开的。”
“那是骗我的吧。”
“我只是没告诉你爱的是谁,这有什么关系,不都是爱上一个人么。”
“你爱上谁我都可以让你留在这儿,就他不行。”哥哥的表情十分严肃的,可他不知道,放在他脸上就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为什么?”就因为他爱的是你?我会比你好很多好很多,让他心甘情愿爱上我。
可是如果他会像唐铃一样知道我不是你就离开的话,我就一辈子不让他知道,哪怕要一直骗他他爱的是我。
“解释起来很麻烦!”哥哥很没责任感地答了一句,然后过来拥住突然无法动弹的我朝白无常一笑,“小龙,走吧。”
白无常不知道从哪里拖出一件长长的披风把我们卷住,然后双手在空中虚空划起诡异的图案。
我不要走我不要走我不要离开阿红!我极力挣扎着,手脚却连移动一分都困难。
身体缓缓有了漂浮起的感觉,我真的要离开这里了么?
眼睛迷糊起来,像被什么蒙住了似的,我仍转动着它努力向下看去:如果,如果能再见到阿红的话,我会不会像那些漫画小说里的一样突然拥有无穷的力量?
不是眼花,我揉不了眼睛,却清清楚楚看到那小院落中站着一个火红的身影,他抬头仰望,直直对上我的视线。
我该欣喜他找到的是我不是哥哥,嘴角一歪,却笑不出来。
阿红眼睛又大又圆,清澈见底。
满满的,满满的,满是绝望。
然后是一种深深的痛,我真的有了力量,却只够动一下头,咬在哥哥抱着我的手臂上。
狠狠的,我不知道想吃谁的肉。

回去之后
“滴铃铃--滴铃铃--”
迷迷糊糊间,闹钟就催魂夺命般地叫起,我眼都没睁就随手一扫:我都到古代了还怕什么上学迟到啊……
等等,慢了几拍的大脑这才开始运作:这里是古代,为什么会有闹钟这种东西?
我很想骗自己说那是因为红月山庄贵为天下首富,有一两件稀罕的玩意也是正常的,唐朝或许更早的时候就跟外国有贸易往来了不是?
可惜进入视线的场景物件都熟悉到让我痛恨的地步:这确确实实如假包换地是我的房间没错。
我真的回来了,回到我原来的世界,我揉揉眼睛,又倒在床上。
那一个多月的种种,是不是只若春梦一场,醒来便了无痕迹?
“你想得没错,确实只是一场梦哦。”卧室门突然被推开,哥哥拉着一张笑脸晃了进来,坐上床头,“小白长大了,也会做春梦了嘛--”
他把“春梦”两个字用高挑的音发出,意味深长。
就你才会做那种“春梦”!我暗暗翻了个白眼,没深究他怎么会知道我在想什么,哥哥那种妖怪连商场老狐狸的面具都能轻易拆穿,何况我这单纯少年的浅显心事?
所以我只打量了一下他四周:“那个白无常呢?”
“什么白无常?”哥哥眨了眨眼睛,一脸疑惑后“哦“了一声,“那也是梦里的吧,你现在已经醒了,那就把梦里的一切都忘了吧,只是做梦而已。”
哥哥看着我,语调放得缓慢轻柔。
“只是做梦而已?”我把手捂上胸口,心脏生长的位置,“那心也会真的痛么?”
“会啊。”哥哥看着我,伸出手在我眼圈下面轻抚而过,“有些人还会哭哦,虽然只是做梦而已。”
我揉过眼睛,所以知道自己没哭过,但是哥哥眼中的神情,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我以为在以后漫长的祸害遗千年的日子里也不会再有的,认真的担忧。
但是我实在是没耐心再跟他把游戏装着玩下去了,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指着他鼻子开始数落:“哥,你如果要骗我这只是一场梦总得拿出点诚意来吧,穿得这么花枝招展的你要跟我说现在流行复古么?”
没错,哥哥身上还是那件有着绚烂色彩繁复图纹的华丽古装,他连行头都不换一下就来招摇撞骗,真以为我叫小白就是小白了?
“切,失败了啊。”哥哥扭过头啐了一口,伪善的嘴脸神速收起。
我懒得问他都回现代了为什么还巴着那件怎么看怎么诡异的衣服不放,看看身上穿戴齐全就一声不吭地从另一边下了床出门。
“小白,今天是星期天不用上课,哎,你要去哪啊?我早饭还没吃呢……”
他以为我还会上学么?我回来了一切就会恢复原状地继续下去么?哼,早饭?饿死去吧!还穿那么白痴的衣服,早晚中暑中死你!
我歹毒地咒骂着,然后走出门抬头。
天空一明如洗,万里无云。
再走几步就是热闹的街道,现在正是上班时间,人来车往拥挤而有秩序。
楼口处小卖店的阿姨看到我热情地往我怀里塞了几包话梅还念叨着这几天一直都没看到你你哥说你病了看你还这么小就三天两头跑医院也不知道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别以为年轻就可以任性挥霍小白我看你一直是个乖孩子有病也应该不是像我家那个只知道在外面鬼混的死小子那样疯出来的之类等等等等。
我微笑着接受了她的好意,寒暄几句后走到了街上。
扔了一颗话梅在嘴里,钻心的酸。
我在街上漫不经心地踱着步,车子和行人在我身边来去依常,偶尔会有认识的人搭话,我浑浑噩噩地应对着,然后继续前行。
这里有我熟悉的街道高楼,我熟悉的衣着打扮,我熟悉的生活方式,可我却已经不属于这个熟悉的世界,再也不属于了。
这里,没有阿红。

人是会成长的,尤其有了爱情的动力之后。
所以纵使软弱如墙头草的我,也没有自怨自艾着缅怀那失去的感情让它成为心中最美丽的回忆,也没有在现代的人群中苦苦找寻他的转世来一场隔代之恋的浪漫……
我把时间都放在了最实际的上面:花了五天五夜的时间上网搜寻关于穿越关于同性爱此类准备找出点头绪积累点经验啥的,结果那叫一个五花八门色彩缤纷,我以前看到的那些小说漫画根本就是太阳底下的萤火之光,渺小可不计。
我拼了老命地念着“阿红在等我回去阿红在等我回去”然后把五天五夜硬是熬了过来,据说最后哥哥从网吧找到并把我拖回去时我已经两眼发直口吐白沫了。
回去我立刻整了整获得的信息,然后在休养生息了两天恢复一丝人形后再度踏上了孜孜不倦的“求学”之道:我才看了不到一半呢。
可是我再去的时候那家网吧老板居然拦在门口死活不让我进,还指天划地赌咒发誓说自己早不开网吧那种毒害青少年健康成长的十恶不赦之地好多年。
我当时没太在意,以为是自己前几天的样子把他吓着了所以怕过几天的报纸头条就是“某花样少年在XX网吧连包N宿暴毙,望广大青少年引以为谏”之类的才谢绝我入内,可从城北跑到城南兜了一圈,所有的网吧不是要装修就是要改行,居然愣是没一个让我跨进去半步。
然后我就反应过来是哥哥在作怪,没想到他已经神通广大到这地步了。
这样的哥哥,我有办法胜过么?
我望着天叹了一口气。
天空湛蓝而明净,真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颜色。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门开着,哥哥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回来了?”
我向着天花板翻上了眼,绕过他走回自己房间碰地关上了门。
“他是为你好。”不出所料,一进屋,白无常就悬空了出现吊灯上。
自从我对哥哥采取了非暴力不合作乃至无视的抵抗方针后,哥哥本人没怎么样,甚至可以说是放任着我对他不敬,倒是白无常看不过去,有事没事跑到我房里替他不平。
“心疼他的话让我回阿红那儿啊,”我躺倒在床上,这样正好直直看他,不用抬头太累,“那样就没人气他了。”
切,他会因为我对他的态度生气的话就不是哥哥了,看到我难得勇敢起来对抗他感到很新鲜才陪我玩玩的吧?
白无常从灯上跳了下来,我没跟着转眼,仍然望着摇曳不定的吊灯,怔怔出神。
“你还太小,不是第一次的爱恋就是一生一世的,你就那么肯定你以后不会再爱上别人了?你只是太小……”
“可是没有阿红的话,我就没有以后了。”
“……” 吊灯还在来回打转,眼角的余光扫到白无常的身形也微微一晃,“他就是怕你会那样深深地迷上什么,他是担心你以后会更痛苦……”
是啊是啊,小白,你要记着,这一生都不能太过执迷于一样事物或者一个人,那样的痴怨……太过沉重,那些念啊欲啊,它们会慢慢弥漫紧紧凝聚,化成这世间未了心愿的妖,然后就那样一生一世缠在你身边心底,侵蚀入肌肉骨血……
那样的痴怨……你承受不起……
所以,放手吧放手吧,他说,这样得不到你就不会太痛苦,放手吧。
可是我已经想起来了,那是我四岁的时候扒在玩具窗口赖着不走他在我耳边用阴沉的调子念着的,那时太小的我听到鬼啊妖的就怕了,以后再不敢缠着要求什么玩具。
可阿红不是玩具,我不是想要他,我只是想要和他在一起。
我转向白无常:“你也要跟我说这样执迷会招来鬼怪什么的吓我么?”
“吓你?”白无常俊美得异于常人的脸上突然漾开一个诡异的笑容,“只是吓你的话,那你以为,我是什么?”
窗开处,有微微的夜风掠进,白无常几可垂地的银发蓦然散开,在眼前交织成一片璀璨的光影,妖冶的华丽。

不知道沉寂了多久,我才低声问道:“你是说我是不可能和阿红在一起的,所以哥哥才要在我更痛苦之前分开我们么?”
因为阿红爱的是哥哥,不是我,所以他怕我痛苦?
“也可以这么说。”
“可我宁愿选择那样的更痛苦,而不是现在这样活生生的分离。”我看着白无常,一字一句:
“如果,如果你知道哥哥永远不会爱你,你就会选择离开他么?”
“……”
白无常定定地看了我很久,然后开门走了出去。
然后,我听到他说:“让他回去吧,他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无论怎样都能承受的……”
“你不是都知道么,难道还要我看着他也那样?”哥哥的声音冷静得有点过火,“我只有小白,这一局,我绝对不会输!”
“你都已经……”
“那不同。”哥哥打断白无常要出口的话,我走过去关上了门,隔绝那仿佛说给我听的对话。
哥哥,我一直知道你不会害我,所以我从来不担心,哪怕你把我送到多么奇怪的地方,我抱怨归抱怨,从来都是安心地接受的不是么?
我其实一直最信任的是你,就算我从不承认。
可是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不过哥哥,你跟谁赌了什么我都不管,我是一定要回到阿红身边的。

从白无常身边打开缺口的战略是成功了,可惜没有哥哥的话他绝不敢偷渡我过去的,我又鄙视了一下有那么大本事还被哥哥吃的死死的白无常后只有自食其力自己自足了。
网吧去不成不要紧,反正资料也收集得差不多了,看到第四天的时候我就发现后面就都大同小异,那剩下没看的里面估计也八八九九范不上一一细查了。
时间在你忙碌的时候总是过得飞快,我埋首于实验时,一晃就又是五天过去了。
“……”我一瘸一拐地从出现在门口面无表情的哥哥身边走过,没忘了把手里的照片捏紧一点:看什么看,要不是你把照片藏那么好我也不用把房子翻成这样的。
身后传来哥哥冷冷的吩咐:“小龙,给我整理好,一分钟。”
白无常已经不再像以前一样偶尔现身而是几乎成为家中一分子了,所以也很光荣地顶上了我以前的地位接受哥哥的喜怒哀怨。
于是,我得以平安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爬上顶楼,定制的白袍--OK,草人--完毕,七寸钉--搞定,照片--到手……
所有诅咒道具一应俱全,我就不信上次只偷偷骂了一句哥哥就被活劈这次会没事。
可惜我刚把草人照片用钉子敲在一起拿在手中朝天狂笑时,楼下不知什么时候围了黑压压一大群人,居然还有警察拿着大喇叭冲着我喊:
“有什么事下来再说,千万不要想不开……”
黑线,谁想不开了,没看见我只是在进行黑魔术的诅咒仪式么!
可惜这区区的三层“高楼”加上我莫名其妙突飞猛进的听力实在阻止不了那群围观群众的私语不被听个清楚:
“这不是小白那孩子么,怎么会这么突然想不开了?”
“不突然不突然,他好象被什么东西缠上了吧,这几天一直祸事不断,前天被野狗群追着咬过了三条街,后来还被运输车直直撞上,昨天还掉进了没盖的下水道里。”
“还有还有,他好象还被一群不三不四的人纠缠着,对了,楼他不是三天前就跳过了么,就在国贸大厦啊。”
“说起来好象XX大桥他也爬过了……”
……
怎么说得我跟自杀狂似的?我不过是照着总结出来的穿越方法一一尝试而已,别人被狗咬了一下就穿了,掉个下水道也能穿,跳楼跳崖的就更不用说了,穿到你爽,碰上是第一千个或者五百位的整数的话还有优惠如自选地点身份等赠送,怎么我什么都去试过了,就半死不活地带了一身伤?
要索性挂了的话也许还会因为不在阎王名簿上安排个带忆转世之类的呢……
以上种种都失败之后我才把目标选定在这个无论几率还是准头都高居穿越之冠的雷劈上的,可惜唯有这,是可遇不可求,我只有从诅咒哥哥试起,指望老天再跟那天一样劈个雷下来……

懒石 发表于 2009-6-16 17:38

 再踏征途
“唉--”
我闭上眼睛,不想再看那熟悉到恶心的纯白。
哥哥和医生的谈话声伴随着脚步声由远而近,听声音还是原来那个,这几天下来,他都快成我的专属医师了,此刻他的语气充满着前所未有的感慨:
“我在医院快三十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被雷劈成那样居然没啥大问题的,连烧伤都只是轻度,还有前几天那些明明可以致残的伤势……白先生,你的弟弟真不简单呢。”
“还是多亏医生医术高明,给您添麻烦了。”
哥哥的声音谦逊有礼,然后就是医生有点不好意思的笑:“哪里哪里,也是你弟弟自己身体素质好,那个,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不过请劝劝他不要再拿自己身子开玩笑才好。”
哥哥应了声推门而入,走到我床前,隐约感到他的指尖在我满是绷带的脸上轻轻抚摩着,半晌,他叹了一口气:
“雷也劈过了,什么都试过了,也该死心了吧?”
我闭着眼不理他,牙齿却情不自禁地狠狠摩擦起来:就知道那晴天白雷是你搞的鬼,不过就算要满我雷劈的心愿,也不用一下把球形闪电旱地雷的都往我身上招呼吧?死了倒罢,万一不巧毁容了你要怎么赔?
“你回不去的,死心吧。”哥哥说这句话的时候,语调平静无波。
我也知道啊,那么多穿越,除了是靠道具或者特定地点的,我就没看到一个是回来继续安静过日子的,当然就更不用提再穿一次了,呃,那些带着那世界的爱人一起回来的不算。
可我怎么可能死心?
所以我不再装死,一下从床上翻起抓住了哥哥的衣角,头微微向上仰起四十五度角,眨巴下眼睛挤出几滴泪花润了眼眶,这个撒娇绝招我对着镜子练过了无数次绝无差错的。
虽然我万般不想还是要靠哥哥才能达成目的,不过我真的尽力了:
“哥哥,你让我回去吧,我要和阿红在一起,我想他……”
我本来是想呜咽几下加强效果的,可是这么几天硬憋着要和哥哥争口气的力量一下示弱,眼泪就不受控制地大滴大滴地落了下来:
“我想他,你让我见他让我回去让我见他你为什么不让我回去为什么不让我见他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哥哥不知道为什么还穿着那件华丽到夸张的古式长衣,当然我也不会管这个,只是揪着它把眼泪鼻涕一个劲地往上抹。
渐渐地,那厚重的华衣上缓缓漾开无力的淡晕,泛出斑斓的色。
“小白,这儿才是你生活的地方,你是不属于那个世界的。”哥哥的手迟疑着还是摸上了我的头。
“白无常呢?他在对吧,他在的对吧?哥哥,你让他送我回去,求求你,我这辈子就求你这一次你让他送我回去吧……”
“小龙他因为平白劈雷暴露行踪被天界的人发现……”哥哥慢慢勾起嘴角,凉凉地微笑起来,“他不会回来了。”
然后我就那样挂着止不住的泪抬起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哥哥:“那为什么你还可以这么笑出来?他会青天白日打雷是为了你……”
我的指责没能继续下去,因为白无常一脸无奈地出现在了他身旁:“你明明最怕的就是他恨你,何必非要这么说呢。”
混蛋,这时候还不忘耍我!
我狠狠瞪了一眼立刻笑得前俯后仰的哥哥,刚才理直气壮质问他的自己真像个白痴……
等他安静下来,我也擦干了泪,很平静很冷静地看着他:“哥,我要和阿红在一起,我死也要和他在一起,这辈子我除了他谁都不要。”
阿红,原来轮到我的话,我也说不出多么优美的言辞去打动人。
只有,我死也要和你在一起。 
我摸出枕头底下准备好的小刀抵在右手动脉上:“哥,让我回去。”
原谅我连新鲜一点的方法都想不出,阿红,这次就让我盗一下你的版吧回去再跟你赔罪。

“这个世界,没有人会因为少了谁而活不下去的。”
刀刃贴着手腕的感觉是冰凉,哥哥站起身,从上扫下来的目光,却是完全的寒。
他站在那里,挑着眉眼,抿起唇讽刺地笑,那华丽的衣和俊美的白无常都只成了陪饰,他的声音如水流,清聆而冰冷:
“何况,就算你死了,我也能把你从地狱带回来的。”
然后他又忽地弯了眼,缓和了漂亮的五官,柔柔地问:“你信不信?”
“哥,我知道你神通广大无所不能,可是,”我看着哥哥眼睛一眨不眨,手上慢慢用力,“你惟独不会爱人,所以哥,你不会知道……”
冰冷的刀锋轻易地在腕上划开长缝,瞬间鲜红。
几日的思念痛苦混在全身的血液中,这时仿佛一下找到了宣泄,向那个缺口汹涌而去。
血色弥漫,一天一地。
“你不知道,不是活不下去,是不想活下去了而已。”
我看着鲜红的液体自腕间涌出,那么疯狂而绝望地在惨白的床单上一路蔓延,渲染开大片大片的艳丽,美得令人瞠目。
宛如那不顾一切,用生命绽放的三日华。
我不是晕血的么,那为什么这样看着,冰冷的四肢反而会涌上丝丝暖意?那漂亮的绯红色在翻滚间愈显浓烈,仿佛下一刻便要着火燃烧。
于是我弯起唇角,缓缓地笑,原来鲜血并不是这么可怕的。
有手上小刀一直的助力,血液是汹涌不绝的,代替它逐渐凝固的是时间。
给放血事件划上终止符的是一个凑巧路过的小护士的惊声尖叫,明明之前门是关着的啊,哥哥扭头看了眼跌坐在地上捂着嘴颤抖着的小护士,然后对一脸无辜的白无常皱了皱眉,却什么都没说,再次转回脸上仍是不惊不怒,无喜无悲。
我毕竟不是那个坐拥三千宠爱的红大少爷,哥哥更不可能效法爱子情切的红太爷。
于是,差不多也到了极限的我就翻白了眼,最后悲哀地只能想到这么一句:
连终极禁招都出了,半点效果都没有,我这样……是不是就叫山穷水尽已无路?
“小白,如果你能醒过来,我就和你好好谈谈。”
可是哥哥的声音偏偏又缓慢而优雅地在耳边响起,冰冷如水流的嗓音,却是清沁入心。
所以说古人谴词造句真是有讲究啊,山穷水尽疑无路,下面不就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么?
我立刻纠集起全身尚未死去的精神,奋力睁大眼,直直地盯着他:“我已经醒了,我们这就开始谈吧……”
哥哥翻了个华丽的白眼,白无常立刻心领神会地飘到我身旁,不打招呼就是一个手刀劈下。
--靠,这是作弊!

“呕--”
一看到推门进来笑得天花乱坠没心没肺的哥哥,我就条件反射地伏在枕头上抠起了喉咙。
“哎呀呀,小白,看来你很没有和谈的诚意呢,其实我倒是没那么介意……”哥哥一手托着特大号的保温瓶,无所谓地耸肩。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刚才隔壁房的病人给了我一个什么难吃得要命,我才想着要喝哥你亲手做的东西淑淑口你就来了呢,实在是太巧了。”我立刻组织好脸部神经摆出职业笑容,附送迫不及待的垂涎欲滴,“哥,今天给我带什么好吃的来了?”
“增血活气强身健体A套餐,我看你最喜欢这个今天就多做了一点,慢慢吃不急,还有很多呢。”哥哥体贴地给我递着勺子毛巾,笑得无限欣慰。
他当然欣慰了,为了满足他那个“身体要全养好才送我回阿红那儿”的条件,我已经不抱不怨地当了他三天的药物实验品。
不提那个对灼烧电烫有“奇效”的发痒软膏,也不说那个骨折挫伤者之“必备”的糖衣胶囊,光只每天三顿的“补血ABC套餐”就足以让我后悔那割脉一万次。
就拿面前这个集血红鲜红猩红深红暗红于一身总之就是满堂红的“增血活气强身健体A套餐”来说吧,真不知道哥哥到底是拿哪个星球的生物做成的,居然可以在甜腻中夹杂苦涩,酸气中混淆辣味……
那哪是补血大餐,活生生一出人生百态啊……
呜,自杀的招数有那么多,上吊服毒投水电亟都可以,我当初为什么要脑子发昏选择放血?
可情势比人强,就这种东西我还得感恩戴德地三叩谢之,天知道我得透支多少意志才能在哥哥的注视下吃得“开怀”吃得“痛快”啊!
不得不说,哥哥这招的确够狠,要不是我要回到阿红身边的念头已经根深蒂固无法自拔,还真可能就败北在这温柔不见血的杀意下呢。
奇迹的是,在这种明显的迫害下,我的身体居然还一点点好了起来,这当然得归功于我对阿红的思念之深情之切。
只是,偶尔独自在病房的时候,我会对着月亮短吁一声:这都可以……主角果然都是小强命来着……
而今天,我对阿红坚定不移的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严酷考验:当白无常端着满满一锅“增血活气强身健体A套餐”的身影在房中显现的时候……
我身子晃了两晃,尽职地倒了下去。
哥哥,你真的不是想靠这个留住我么?骗人的吧一定是骗人的!
片刻后我又神速蹦了起来跳到白无常身边抢过锅子就大口大口吞咽,原因当然是哥哥说了一句“把这些喝完的话,你就可以去了哦”。
我一边喝一边激动地流着热泪:XX的,老子终于熬到这一天了!
一瞬间,连那东西都变得没那么难喝起来。
“啊,我又没说现在就全喝掉……”
“嗤--”
哥哥的马后炮刺激得我一下喷了白无常满头满脸。
全身雪白连皮肤都是异于常人更近乎透明的白无常笼上了一层惨淡的红,加上他本就微红的瞳眸和吃人般的神情,除了可怕还是可怕。
我干笑两声,立刻缩到了哥哥身边,还眨巴了下眼不忘初衷:“哥,今天天气这么好,我又把那个都喝完了,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要不,我们这就动身吧,啊?”
哥哥漾开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小龙不介意的话,我无所谓。”
“……”
我扭头看了看白无常,埋进了被子:咳,也不差这一天……

“小白,你这一去并不一定会如你所想般顺利,你确定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后悔?”
“恩。”我一边点头一边忙着把果冻话梅巧克力QQ糖什么的往已经撑得鼓起的大旅行包中塞,这些东西古代人肯定没吃过,这下总能让紫上先生他们知道我也有拿得出手的地方。
“他或许已经忘了你哦。”哥哥浅笑着轻拂衣袖,一片流光异彩。
他身上的华丽长衣从第一次就没见他换下来过,我真怀疑他晚上是不是也不脱,不过奇怪的是居然也没人特别在意,大概是对于哥哥大家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吧。(小白,对你其实也是……)
“甚至他已经娶妻生子了哦。”
“早叫你把那白痴衣服换下来了,哥你是热糊涂了吧,就算我回去阿红已经成亲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有孩子啊,何况成亲的话还可以休妻的嘛。”
哥哥看了眼身上的衣服突然沉默了下来,白无常拧着眉瞪了我一眼好象我多没心没肺似地,好在片刻后哥哥又笑了起来:
“说得好,不愧是我弟弟,可不要输给别人丢我的脸哪。”
我莫名其妙松了一口气:奇怪,为什么我真要觉得心虚啊?
“小白,记着你一定要幸福给我看。”哥哥浅浅地弯起眼,淡淡地笑。
我想,这会是我第一次心甘情愿听他的话。
“不过生子也不是随便说的呐,小龙要是又出错的话送你到十年之后也不是不可能哦。”哥哥的眉眼弧度更弯了,甚至捏了一块小花帕挥起手,“保重--”
……

懒石 发表于 2009-6-16 17:39

纵使相逢
千万不要恨你哥哥,他只是怕了。
你们两个,一旦爱错人,就会万劫不复。
风在我耳边掠过,连同白无常银白的发丝和悲伤的细语。
可是就算会万劫不复,你也宁愿他学会爱上人吧?
不啊。
骗人,你的眼神明明告诉我人都是自私的。
因为我不是人啊,要他爱上人干什么?
白无常略略抬起了下巴,从他怀里看上去,那白发红颜,是非人的美丽。
他最后笑着说:祝你好运,要幸福呐。

他最后的最后还是追加了一句:不要恨你哥,真的。
所以我拉开了嗓子使尽全身的力气大吼:
“我不恨我哥,我恨你--你--你--”
“你你你”的尾声被拖得悠长绵远,其声之凄切悲愤惊飞了老大一群盘旋不去的乌鸦。
我死死抱着手中粗大的类似升旗杆的物体,一次之后眼睛就再不敢往下瞟了:都说我已经患上恐高症了,还把我挂在这么高的旗杆上……
红月山庄根本没有这么标志性的物体啊,白无常你这个天杀的神棍到底把我扔哪了?
当然,与其说他只是弄错地方了,我更相信他是在蓄意报复,早知道刚才应该多说点哥哥好话的……
微风卷着几片枯叶从身边刮过,不冷但生寒:因为我紧紧抱着的杆子在这样的轻拂下居然有了一丝晃动。
于是我什么都没考虑地就大叫了起来:
“有没有人哪?救命啊--”
如果当时我知道当时从下面经过的人是阿红并且从此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我很没用的印象的话,我绝对会选择二话不说情愿摔个鼻青眼肿骨折腿断什么的。
当然,如果只是如果,可是那时候打死我也不信阿红会穿艳红以外颜色的衣服啊,所以在瞥到一抹淡蓝映入眼底的时候自然会扯直了脖子喊救命的。
“这位大哥,能不能帮个……”
我把手抱着紧了又紧,连两条腿都圈了上去,整个人跟树袋熊一样贴着旗杆,确定是杆在人在杆断人亡后才用了极小的幅度向下扯开一个艰难的谄媚笑容。
然后,那位淡蓝衣衫的救命仁兄抬了头,精巧细致如名家竭力雕琢出的脸庞上浮现了一丝惊讶。
再然后,我的大脑立时当机。
再再然后,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松了手,总之就是直直地掉了下来,而且无巧不巧地往那人身上砸去。
阿红,真是好熟悉的见面方式啊……
“扑!”
我结结实实地在地上砸出了一个人形大坑,激起满天烟尘。
痛痛痛痛痛!痛死我了!全身的骨骼都摔散了一样的痛得要命,我是很想多情又温柔地问候一下阿红有没有事的,但是实在是痛得连眼皮都撩不起来了……
不过我刚才的确是有看到他的身子飞快侧身一闪所以我才会这么直接地与地面亲密接触的啊,不管这算不算无情,他没事就好。
“喂,小子,你死了没有?”
后背传来一下一下的戳弄,下手很轻,如果不是在我摔得七晕八素要死要活的情况下的话……
“痛死了,再下去活人都被你戳死了!”所以我实在受不了地跳了起来,刚叫了一句就又“扑通”倒在了地上,“啊啊,我的腰一定断了,腿也肯定折了……”
蓝衣人眨巴了一下大眼,最后得出了一个“原来是个精神错乱的白痴”的结论写在脸上后转身就要走人。
我眼明手快奋不顾身上疼痛地一把拽住了他裤脚:
“我都这样了,你要负责!”

“小子,搞清楚你可是自己跳下来的,居然要本少爷负责?”蓝衣少年双手环抱在胸前,从高处投下来的目光满是不耐,“脑子摔傻了吧!”
那的的确确是我的阿红,有精致华丽的容颜,盛气凛人的骄傲。
惟独,他从高处投下来的眼神嚣张依旧,却陌生地让人心悸。
哥哥那乌鸦嘴,阿红真的失去记忆忘记我了,我要怎么办?
可是,或许全部忘掉,才是对阿红最好的吧,把我对他的伤害全部忘掉,这样他就不会露出那么悲伤绝望的表情。
哥哥带我离开的那天,阿红清澈见底的眼中,是满满的绝望,无它。
那么,就忘了吧,我这次会给你没有伤害没有痛苦的回忆。
我费力地抬头,真的是全忘了的好,现在的阿红看起来神清气爽,甚至比第一次见到他时还来得年轻气傲不可一世。
难怪大家都说精神好了人都会跟着年轻几岁的啊……
虽然心里好象少了什么似地空空的,我还是强打起精神朝眉头越皱越紧的红大少爷展开灿烂笑脸:“其实我是想说谢谢你救了我,我会报答你的。”
“本少爷救了你?”红大少爷朝天翻了个白眼,撇了嘴,“你没看到本少爷是往旁边闪开的么?”
“那是因为目测地点发生偏差了吧,恩公你有这个心我就满足……”
“本少爷是看准了才让开的。”依旧是毫不留情的坚定回答。
“咳,我的意思其实是恩公你给了我跳下来的勇气,要不是你我可能就只会一直挂在那儿直到风干,”我手里把他的裤脚抓得更紧了,“恩公你就让我报答你吧,父亲教过我受人点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要是不让我报答你的话我会一辈子寝食难安的。”
当然,别说父母教诲了,我压根就没他们是否存在过的印象,至于哥哥,他要教也就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损人一定要利己”之类,不提也罢。
“好了好了,你要报就快报!”
阿红果然是善良的,看我这么可怜兮兮地哀求口气就软了下来,虽然眼还是瞪着脸还是绷着,可他要是知道自己那样有多可爱的话估计就不会特意装这么凶了。
“在下身无长物,救命之恩却是非同小可,少爷不嫌弃的话就让我以身相许吧!”
我想我的脸皮真是够厚的了,说出这种话居然脸不红气不喘的,看到红大少爷抽搐的神情还不忘加上一句,“当然,你要嫌弃我也只能以身相许……哇--”
红大少爷整个脸憋得青了又紫,往死里踹了我好几脚才解了气,抖抖下摆扭头准备离开凶案现场。
“等……等一下……”我捏着一块破碎的蓝布向他伸出,虚弱无比地一笑,“你的……衣服,被我撕,坏了……让我……负,负责吧,我……我没钱,就以身……”
原本停下脚步疑惑地回头的阿红又高难度地扭曲了漂亮的脸庞,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七个字:
“你给本少爷去死!”
我这次没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纯粹的是想给你做小工赔钱啊……
可惜我还没来得及说明这次纯洁的意图就实在撑不住全身的惨状,在阿红还没血上加伤前晕了过去。
以身相许,不应该是很吃香很流行的报恩方法么,我长得也算能为美貌指数加分啊!

“少爷,您尝尝这个烤蛇串的味道怎么样。”看着手中经过我精心烹饪香气扑鼻惹人食指大动的香串蛇肉,我的郁闷心情才算稍稍放了晴,颠儿颠儿地捧着跑到了阿红房中献宝。
为了这点蛇肉,我可是下山逛了好几圈集市的,跑得腿都细了。
大概是我的恢复能力太过惊人,我还记得我醒过来没痛没痒般跳下床时阿红震惊的神情,然后就同意了让我做小厮留在身边,不管他是不是想要一个经得起折磨的人,有跟在他身边的机会当然要抓紧,吃点苦算什么。
何况,要想抓住爱人的心首先就要抓住他的胃,我就不信凭我举世无双人人称赞的厨艺,阿红会不乖乖地拜倒在我的平底锅下!
“少爷……”冲进门后我才看清了情况,呆了一呆把手中的盘子飞快藏到身后,低垂下头一步步退了回去,“对不起,打扰少爷您用餐了,我一会过来收拾……”
红大少爷的面前,是满桌的奢华菜肴,他的腮帮子鼓成了包子,含糊不清地“恩”了一声。
我奔出一段路后听到他“小白你不吃么,还有你身后是什么啊”的问话。
他还叫着我小白,可是,已经和小李发财那些没什么两样了,只是对小小下人的称呼而已,连朋友都不是。
我狠狠摔了盘子,蛇肉狼狈地散了一地。
真是寒酸透了,我看着看着慢慢抱头蹲下。
我说谎,我说阿红全部忘了的好,我会再给他全新的美好回忆,其实我却在处心积虑地想要唤回他的记忆,用一切可以刺激他的东西。
比如眼前的蛇肉,我为了它在集市上逢人就问,整整转了三圈。
我还记得第一次考蛇肉给阿红吃的时候,他把我夸得天上有地下无,说要吃一辈子记一辈子,还差点又跟同时在场有同样想法的唐小姑奶奶打起来。
我跟自己说要他想起来是因为那样才是完整的阿红我爱的阿红。
可明明最清楚的就是我自己:我只是受不了,受不了他用那种完全陌生完全没有我的眼神看我。
那样清澈见底的眼中,映着我,却没有倒影。
我是一个自私又刻毒的人,独自一人的话就承受不了痛苦,那样的话,选择不爱人的哥哥或许还比我高尚一点。
上一次,你沉睡了三年,这一回,你要用多久来祭奠你那被再次背叛的爱情?
阿红……

“喂,你在这儿干吗?刚才本少爷叫你没听见啊!”阿红略带了点傲气的声音蓦然响起。
“少爷吃完了?”我连忙把地上的盘子捡起,“这是借别人的我先还了再去收拾……”
“这是什么?黑漆漆的,不过闻起来挺香的。”
“烤蛇串,用小小的毒蛇做会更好吃……”我不指望他能想起什么,却又微微地盼着。
大概是我的神情把渴盼表现得太明显,阿红愣了一下明白了什么:“你做给本少爷吃的?”
我点点头,可阿红并没有煽情地捡起一串来吃还跟我笑着说“真好吃”之类的来抚慰我,反而撇了嘴:“麻烦,要等你做给本少爷吃的话,本少爷早饿死了。”
我闷闷应了一声,无意识地用衣袖使劲擦着盘子,然后听到阿红有点不耐烦地抽了一下鼻子:“以后早点拿过来,本少爷倒还没吃过这个。”
“恩。”
我应着,心里突然轻松起来:或许,这样也不是很坏,起码阿红的眼底,同样没有其他人。

“少爷,这儿是什么地方?”
收拾完桌子阿红带着我说要出门逛逛,经过广场的时候看到昨天挂着我的旗杆升起了一面大大的“武”字旗,我这才想起我连到底在哪都不知道呢。
就算红月山庄可以整个重修,但是山绝对改不了,所以我确定这里绝对不是红月山庄,那怎么阿红单身外出也没人跟着?
“凌岚,过两天就是武林大会,那时才叫热闹。”阿红歪了脖子看我,“你什么都不知道--也是偷偷跑出来的吧?”
……不是“也”,偷跑的只有你一个吧……
凌岚绝顶,听起来就胆战心惊的名字,可是阿红却没丝毫感触,我小心地问:“阿红,你要参加么?”
“是死老头啦!他答应了本少爷却又自己一个人先跑了,果然他说什么自己武功多高是骗人的,所以才不敢让本少爷看!”
“紫上先生?他不已经是天下第一了么?”
“大会还没开始呢你怎么知道!”阿红白了我一眼,忽而皱眉,“你怎么知道本少爷说的是他?你到底是谁?”
凉意慢慢从脚底升起,却不是因为阿红的敌视。
紫上先生尚未技压天下,红大少爷却是略显缩水,白无常,你的时间轴到底错转了多少?
三年前,真是个忌讳,念起来都全身发寒。
 
 今昔何夕
“那个,少爷您知道赛歌会的吧?”
“你小看本少爷啊!”
“那您知道上一届歌魁是谁么?”
“废话,本少爷当然知道!厢厢姑娘可是历届歌魁中最出挑的一个,歌声自是不必细说,穿云破石,有女子中极为少见的魄力,那容貌也是顶尖,芙蓉化颜月为神,却是与她歌声全然不同的清秀可人……”
阿红说到激动处,几乎没手舞足蹈起来。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都忘了告诉他以后他会更狂热地迷上另一个不应该迷上的歌魁:在秦淮的时候我曾经和阿红讨论过各届歌魁,而厢厢,西门厢厢,恰恰排在花自寒前三年。
还真是三年前,为什么?时间是多么严肃公正的东西,怎么可以拿来这样随意玩笑?
“不是的,不是的,只是白无常在耍我!”我一把推开阿红,捂了脑袋尖叫着跑开。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跑了多久,清醒过来的时候眼前是大片大片显眼的艳红,原来这山中还有这么美丽的枫林。
放眼看去,枫叶红得如火如荼无边无际,像是漫山遍野泗流的鲜血。
再过不久,这里会有惊才绝艳,再过不久,这里会有血色纵横。
因为阿红会爱上我,而我,会离开他。

华年往复,今昔何夕。

阿红找到我的时候已是日落时分,夕阳透过纠结的红叶间隙洒下,昏黄的,被撕碎一般,极其温柔地悲伤。
他踏着薄薄的红叶缓步走来,身上穿的是早上我给他选的白缎长衫,随风拂起,像所有书里描写的一样,俊美出尘,恍若谪仙。
如果他不爱上我,会永远这样纯洁美好。
他是被捧起来的宝,不知人间疾苦。
所以,他渐渐走近,我却怕了,扭头又开始跑。
我明白了,原来三年前伤阿红至深的也是我,我还可笑地认为他爱着哥哥天真地想要抚去他的痛。
我这个人有什么好,凭什么让阿红为我受那么多苦那么爱我?紫上先生和红太爷早就看透了,我这种人,不值得的。
因为我胆小又懦弱,要眼睁睁看着即将的悲剧因我上演,我受不了……
我受不了阿红那么痛苦,会不敢让阿红爱上我的。
没走出两步,眼前白影一晃,阿红拧着眉拦在了我面前:“跑什么跑,没看到是本少爷么!”
对了,那时的阿红,有高到足以血洗武林的身手。
“这是凌岚山的禁地,戒备森严,你居然没被发现剁个七八十块的,运气不错嘛!”阿红不满中仍有显而易见的傲慢,“害本少爷找了半天还嫌不够啊!”
有几片红叶纷纷扬扬地落下,温柔多情地在阿红身侧打着旋儿,映上他的脸,竟显出几分我熟悉的嫣丽酡红。
我一时间就看痴了,然后叹一口气,再然后不顾死活地傻笑着偎了过去:“少爷,你终于来找我了,我好怕啊好想你啊。”
阿红,我好想你啊。
我不是个高尚的人,所以,牺牲自己让所爱的人幸福我做不到。
阿红,就算我是这么自私的一个人,你还是只能爱我。
如果这是三年前的因,不管轮回几番,我都会亲手种下。
“滚开!想让本少爷把你扔给守卫剁了么!”
迎接我的当然是红大少爷的飞腿,和紫上先生当初踹飞小黑那招如出一辙。
不过最后他还是把我挟在臂下带了回去,一路上,我挽紧了他的腰,他只是狠狠瞪了一下倒没把我扔出去,我心满意足地笑。
三年后的事无法抹消,时间不可能这么让人随意忏悔。
我知道阿红会爱上我,然后我会离开他。
如果来这里只是一个过场,旁观着一切如何发生,什么都改变不了,那么,我希望至少他那三年能等得心甘情愿一些。

凌岚真是个奇怪的地方,明明昨天去的后山那所谓的禁地里满山遍野的都是红到绚烂艳到刺眼的枫林,可今天我坐在这屋檐下看到的居然是樱花。
那样的花团锦簇,粉白粉白的,在风的浮动中柔柔洒下的时候,却会在空气中折射出异常的绯红,漂亮得简直有点惊心动魄。
可是我没记错的话,樱花是在春天开的吧?
大概又是什么温玉寒冰的在作怪,书里也看得多了,我不再细想,转而抿了口茶。
我手里的据说是凌岚独产的雾枫,极稀的珍品,不同于一般入口苦涩要慢慢品出味道的茶,它从开始到最后都是沁入心脾的香,阿红花了大价钱买来的,虽然他喝起来比我这纯粹解渴还要来得糟蹋。
当然,我不是在牵强附会地去冒充文人雅士在这品茶赏花,只是偶尔看下美丽的景致也算对得起自己眼睛,久了还是要捧着茶杯转台的,免费的现场版武打真人秀比较更对我胃口。
阿红来凌岚是独身一人,虽然武林大会在即,主办方忙得昏天暗地一塌糊涂,不过有钱能使鬼推磨,武林义士英雄豪杰也是要吃饭穿衣平常过活的,居然硬是挤出了一个小院供无门无派的他占用。
小院离那个大会举行的场地远了点,人也只住了我们两个,却每天都比那些已经住进不少人马的大门大派还要热闹,造访者绵绵不绝日日更新。
唉,怪只怪红大少爷太过招人,独身在外也从不知收敛,依旧是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而那些名门正派的弟子们素来也是被称着赞着习惯的,对上红大少爷比他们更甚的傲慢便自觉受到了轻视侮辱,才俊们是年少气盛的,这个偏远的不易被发现私下斗殴的小院理所当然地成了“解决”问题的不二首选。
现在和阿红在院子里“讨论”关于昨天某位少爷撞到某人态度还很嚣张事件的已经是今天上门的第三拨讨说法的了。
这次的三个人是雪山派的自称雪花还是什么花的三杰,年轻人长得倒都人模人样,拔剑指着阿红的时候也最有气势,可惜中看不中用,五分钟都不到的工夫已经一个个拄着剑半跪在地上大口喘气了。
啊,我的本意当然不是窝在这里轻松看戏,今天一早昆仑派的那个什么四剑找上门的时候我可是奋不顾身地抢在阿红前冲上去的,完全没考虑到我还是个肉脚的事实。
一般性不该称赞我一下这种好歹算是“勇气可嘉”的么?可惜阿红对我“力不足可心有余”的勇敢仅仅撇了一下嘴,在我右臂上多了一道浅浅的口子后就拎着我后领一把扔进了屋,还朝挣扎着要爬出来继续帮忙的我狠狠瞪了“别碍手碍脚”的一眼。
那眼神叫一个凶,我却安了心,开始倒水沏茶赏樱观战。虽然我不懂品茶不会赏花,但是偶尔的花瓣飘落到茶杯里的时候会慢慢晕开胭红,那是让人想要找一些词来形容的美丽。
然后我会想,如果刚才阿红穿的是艳丽俗气的大红长衣,就更好了。
可是,战斗中的阿红,翩如惊虹矫若游龙,间或几瓣破碎的樱花细细吻上他容光焕发的脸颊,那样神采熠熠不可一世地美。
沁入心脾的冷冽茶香一点点苦涩起来,慢慢地几乎温柔地啃噬着我的心:这样意气风发肆意狂扬的阿红才是真正的阿红么,容貌武功皆属上乘,完美得过了头。
可是,不是我熟悉的那个任性傲慢的大少爷……
“喂,你们的师父不会像你们这么没用吧?那那个什么大会老头不是赢定了?”阿红拧着眉一脸不高兴地踢了踢身边最近的雪山弟子,“本少爷可一直以为他是骗人的……”
我呻吟一声:收回前言,就算是一身超强武功他也只那张脸能看,三年前后都一样说话不经过大脑,当然他有没有大脑这种东西还在未知……(小白你也米资格说……)
唉,拜托你大少爷也顾忌一下别人的心情好不?这么凄惨地败北已经很不幸了你还要精神刺激,把人逼疯了怎么办?
我叹着气瞥了眼三人,果然长得最端正也是离阿红最远的那个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我刚喊了声“阿红小心”就发现他居然是扬着剑冲向我的。
咦咦咦咦咦咦咦?我知道他丢脸的时候我却在一边悠闲悠哉的德性是有点刺眼,不过罪魁祸首还是阿红啊,他不去找他奔我来干什么?是杀人灭口还是真的疯了?
当然我这么说并不是真想要他去找阿红拼命……

那雪山弟子的剑身在刺过来的时候泛起冰冷的寒光,有破碎的花瓣扑上我的脸,冰凌一般的痛楚,我以为我会和它们一样冻僵。
然而我没闪没避,不是吓得动不了,而是突然想就这样被他砍实的话会不会死会不会见到白无常会不会三年后的一切就不一样。
可是另一道灼热的剑气比任何的反应都快,那个雪山弟子已经离我只有三步距离,却在这时“哇”地发出一声凄惨无比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
他空着的左手一阵阵抽搐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原本是握剑右手的地方,那里空荡荡的好象从来没存在过什么东西,除了汹涌的鲜血。
地上的断手也在抽搐,那带着寒意的长剑映上鲜艳血色居然像隐隐跳动着火光,要肆无忌惮地吞了一切。
呆呆地望过去,我看到阿红瞪得大大的眼睛,闪过一瞬却清晰的愤怒。
然后,我看到了紫上。
不知道他是不是从樱花树上跳下来的,总之眼睛一花他就拦住了我的视线,依旧是一袭淡色的紫衫,长长的头发用同色的丝带松松扎了垂在脑后,和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一般清雅端丽,虽然我已经不清楚哪个才算真正的初次见面。
紫上的手指白皙而修长,温柔地抚去我脸上溅到的血滴,微微抿起唇:“没吓着吧?”
声音也是极温柔的,他看着我的眼中有淡淡的流光闪烁,似笑非笑,勾魂摄魄。
迷魂眼?
我愣了一愣,紫上先生有一见生人就用这招的嗜好么?这么说花间也挺辛苦的啊……
雪山派的弟子在看到紫上先生出现后就抬着断臂的那个飞快地跑了,临走前我看到那个人满是血污的俊美脸庞上有浓浓的刻骨恨意。
“喂,问你话呢!”
这么蛮横的语调当然不可能是紫上先生发出的,我眨了眨眼朝已到了我身边的大少爷灿烂笑起:“少爷,谢谢你救了我……”
“方才我好象听到有人还称呼‘阿红’什么的,莫非只是幻听?”紫上先生一手负背一手摇扇,看向樱花发出无限感慨,“今年的樱花还真是美啊--”
我明白他用迷魂眼的意思了,不仅暗暗偷笑:现在我当然是爱阿红爱得死去活来了,你再试探也是一片真心。
“什么阿红阿白的?”红大少爷又很没脑子地插进来。
“没什么没什么,少爷你打这么久累了吧?既然紫上先生来了我们就不用管了先去吃饭吧!”我推着还追问着“什么阿红啊”的红大少爷跑了出去,回头瞄到紫上先生看了我一眼,掩起嘴笑。
紫上先生,他看出来了,而且一开始他是支持我们的哎。
还有阿红还有阿红,如果不是我自我感觉过好的话,他控制不住重伤那个雪山弟子是因为我吧?
我放开阿红的手转了两个圈:世界真是美好,空气多么清新,这一刻,我感觉地球都是围着我转的。
阿红盯着自己的手,白玉般的脸庞上浮现淡淡的嫣红,然后啐了一口:“哼!”
所以啊,阿红你要爱我,我们会幸福的,哪怕横着三年的诅咒。

注:紫上先生的“迷魂眼”只要心里有深爱的人的话就不会中招~~~~~~所以可以用来测探真心啊~~~~~~真好用~~~~~~

懒石 发表于 2009-6-16 17:39

三剑之情
“喂,死老头你怎么才到?本少爷都等得烦死了!”
“珞儿,刚才看到你跟那几个雪山弟子交手功力又深了嘛,照这样下去,再过几天你的‘问心诀’就可大功告成了。”
红大少爷原本一脸不满的责问立刻变成孔雀尾巴翘到了天上,丝毫没发现被紫上轻松转移了话题:“那当然,你以为本少爷是谁啊!”
“紫上先生你是在躲花间大人吧……”
啧,紫上和花间这对别扭的情侣,没有我和阿红那样的家庭问题--呃,明黄不算--还不知足整天拿你追我逐当好玩,唉,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的气还没叹完就发现真正慢一拍死到临头犹不知的是我,花间两字一出口,紫上先生就开始轻轻微笑,送人送到西般慈悲万分:
“小白你也认识花花?”
我恨不得把多事的舌头咬下来,眼神四下飘忽把最后的菜放上桌子,然后很没义气地在紫上阴沉的目光中指向阿红,“这是阿……少爷说的。”
大少爷当然不是能捏的软柿子,当下眼一瞪,十足地凶神恶煞:“本少爷什么时候说过了!”
“梦话,只是梦话而已!紫上先生,少爷他也不是故意的您别生气了……”我连忙转头装着平息紫上的怒气,成功由肇事者变身成调解人。
“珞儿,我有跟你提过花花的事么?”
“花花是什么?你给本少爷吃的那些草啊花的么?”
紫上弯起嘴角,从我的角度看阴险无比:“小白,你还有什么话说?”
“那个什么……紫上先生您也会说梦话的吧?”我擦擦额头,誓把“梦话战略”进行到底,不过话说回来,怎么每个第一次见他们都有要脱水而亡的危险?
插嘴事件的下场就是我和阿红在院中亲身体验行为艺术。
“少爷,对不起。”我怯怯地望了眼阿红,咽了泡口水小声着开口。
“你他妈地想笑就笑吧,这么憋着脸都歪了本少爷看着更难受!”红大少爷狠狠瞪了我一眼,抽搐了一下嘴角,脸部表情更扭曲了。
释令一出,我再也忍不住地狂笑起来,要不是被点了穴道我保准是一手捂肚子一手死命捶地,满场打滚。
我不是没看到阿红铁青的脸色也不是没考虑到他脱身后会有的反应,可是可是可是--可是紫上的造型设计实在太成功了:看着阿红一手用鹤行拳的起手贴在嘴边一手在背上盛开呈兰花状两腿还是以马步形式稳稳扎在当地的模样(咳,那个,禁止想象!),阿红再不开口的话我拼着被他碎尸万段都会狂笑出来的,再忍下去不得内伤才怪……
于是,我的神智在一边狂笑理智在一边流泪:阿红解了穴后会把我红烧呢还是油焖?莫非我的命真跟那只“千刀万剐”鸡有着千丝万缕斩不断的孽缘?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接下来事情的发展也证实了紫上处罚问题上的不偏不颇。阿红看着我爆发出一连串嚣张得多的猖狂大笑:
“我也受不了了!哇哈哈哈哈哈哈……小,小白你就像个……哈哈哈哈像个被牛踩到的青蛙,不对,还是拔光了毛的乌鸦更合适!恩,要说还有点像上次那只淹到半死的花狗……”(恩,这个,敬请想象!)
果然紫上是不可能轻易放过我的,所以阿红的脸也一直扭曲着啊,他也忍得很辛苦吧……
不过,大少爷,红大少爷,我可不可以问问你用来比拟我形态的三种东西之间有什么相似之处么?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能给人的如此广阔的想象空间的……
“喂,你敢这么笑本少爷,是不是不想活了?”红大少爷狠狠一个眼刀抛过来,飕飕地有风声。
可惜,刚用很艰难的姿势狂笑过,现在还抽着气的声音和微红泛泪的眼角实在没什么杀伤力。
我喘了一口大气,笑都笑了,左右都是死还不如表现得英雄一点,于是坚定了眼神,:“可是你也忍不住吧?你笑得可比我夸张多了……”
……
“噗嗤!”我们又同时看着对方狂笑了起来。
紫上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不然我怎么无论如何转动眼珠都能看到那摆着神奇姿势的阿红?想必阿红也和我一样吧,你这么做,我可以理解为让我们增进感情么……
不管怎么说,阿红对我暂时还真可能产生阶级兄弟的感情,看他的样子,估计一会把我揍个半死就能解气……

“死老头你给本少爷记好了!总有一天本少爷会把你扒光了吊到妓院门口去!”
时间一长,这种奇怪的姿势居然也看顺眼了,我和阿红好歹免除了笑抽的危机,一缓过气,红大少爷就开始狠狠地咬着牙设计日后的报复。
吊到妓院门口……那个什么,貌似明黄也曾经提到过,再联想一下我以前受教过的“以一偿十”,脑际立刻挂下一排黑线:这个门派还真不是普通地变态……
有机会一定要见见那个培养出这一堆非常人的师父,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我还是希望永远不要碰到他……
虽然阿红估计连妓院到底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听他那么说还是有点不舒服。于是我半埋怨地嘀咕:“不过少爷,比起吊到妓院门口,或许把紫上先生放到花间大人的门口效果会更好……”
后脑随即一下吃痛,我看着骨碌碌滚下的小石子,吞了一泡口水:“呃,我胡说的……”
呜,我都说这么小声了,紫上在屋子里都能听到的么?
本来我闭嘴不敢再多话,接下来就该是红大少爷的个人粗口秀时间了,可是他大少爷养尊处优的高高在上惯了,居然连好好骂人都不会,忙了半天屋子里没半分动静,我倒是越听越郁闷,在终于忍不住想要开口劝导一番的时候,大少爷停止了他那不痛不痒的咒骂,转而瞪大了眼:
“死老头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照阿红的视线,紫上跑到我身后去了么?可是屋子里明明还有人在啊。
花间?
我脑子里刚闪过这个词,对面屋里那应该是紫上的人影双肩一晃,就那么不假思索地穿过窗户没了影。
几乎是同时,身边掠过一道淡紫的光影,飞快冲进屋翻过窗子追了上去。
“死老头,你有种别走!喂……”
阿红加大声音继续吼叫,我则叹了一口气,真是好熟悉的追逐场景啊,不要告诉我接下来出现的还是明黄。
然后我发现,如果是明黄的话要好太多了。
“昨天云某承蒙照顾,家兄得闻阁下身手过人,今日特来讨教一二,不过,我们不是打扰到两位了吧?”
蓦然响起的声音语带挪愉,却在其中蕴了深深的怨毒。
我第一时间就反应起昨天断臂的少年,然后脖子就被人硬生生扭了过去,正好对上那张被怨恨侵蚀了的俊脸。
果然是那个雪山派的断臂少年,和他站在一起的还有一个跟他几分相似较年长的男子,穿着同样的服饰,大概就是那个准备来找回场子的哥哥。
昨天他被阿红斩断胳膊后眼中的怨太深太深,我早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却没想到会这么快,偏偏现在我和阿红动都不能动紫上又刚被花间逼走--
感觉就是天亡我也!
“哥,我们好象来得很不巧呢。”断臂少年剩下的手狠狠地箍着我的下巴,像要活活掐到肉里去一样,我忍不住痛哀叫了一声:
“痛--”
“给本少爷放开他!”虽然已经看不到阿红的脸,不过听声音,他很担心我吧。
然后我就很不应该地冒出“同甘共苦果然是增进感情的最佳捷径”这个念头来。
“容弟,你要找的是那个人,这个没关系的就不要为难他了。”那个年长的哥哥看了看我和阿红,开口劝阻。
我感动得热泪盈眶:看看看看,这才是做哥哥的应该教导弟弟的态度啊,阻止他阻止他,这才是做哥哥的风范啊!
可惜那个容弟做弟弟没我合格,根本没甩他哥还在手下加了力,疼得我龇牙咧嘴却又不敢再叫出声。
那狠毒的小子注意到后哼了一声,力又一分分加大:
“怎么,痛都不叫了?是不想让他心疼?”

“是啊,他非常爱我。”我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舍不得我受半点伤的,所以你最好不要动我一根毫毛。”
我特意说得气若游丝,虽然阿红现在对我算有了感情,这种话我还不敢被他听到,免得又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地一顿死踹。
“我想你没有骗我。”断臂少年看了阿红一眼,阴毒的目光又投到了我的脸上,嘴角同时勾起残忍的弧度,“你教了我一个好主意。”
然后他扬起头,从我的角度只能看见他尖削的下巴一上一下颤动,他是在对阿红说话:“那么,今日我只取他一条胳膊。”(重音在“他”字上)
他的声音在纷扬的樱花细雨中冰冷刺骨,一点点撕破凝滞的空气。
这是我要的结果,这样他就不会伤害阿红了,可是为什么,我仍然会感到刻骨的寒,却并非为那即将失去的胳膊?
我是不是料错了什么?
雪山的宝剑有摄人的寒气,银光闪现的时候冰冷凉薄,和那位哥哥脸上的些微不忍形成了可笑的对比。
樱花瓣徐徐如丝雨般漫天飘落,有间或漂亮的绯红,那是一种温柔而疯狂的美丽,就像在我眼前发疯似地扑向那冰冷剑锋的阿红。
然后飘扬过我眼前的,是翻飞的红衣。
阿红为什么?现在的你还不是我的阿红,应该是我给你挡着的啊。
我不知道那对雪山兄弟怎么样了,只顾紧紧地抓着阿红的衣袖,使劲瞪大眼却只见到一片朦胧,有大朵的蔷薇。
白底嫣红,鲜艳欲滴。
我已经不晕血了,或者说那时候我还没晕血,所以我紧紧抓着阿红的衣袖,直到紫上和花间一起回来都没有松开,最后……是被花间敲晕的。
大话西游里,孙悟空前生害菩提老祖一刀毙命,来世三刀相偿。阿红,你的三剑,我该怎么还?
“阿红……我们……”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却发现应该出现的三人都好端端在一旁的桌上看着我。
我揉了揉眼睛:“阿红你没死啊?”
“咚!”
阿红二话不说走到床边,没绑绷带的那只手狠狠地敲上了我的脑袋:“敢咒本少爷!”
“我是说你没事啊……是事不是死!我普通话发音一向不标准……”我捂着脑袋然后看着阿红随意打了个结吊在胸口的右手,结巴了半晌,“你、你、你,你的手……”
“怎么?”阿红这次视绷带于无物地咯哒咯哒掰起了两手的指节,“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么?”
居然……居然没事人似的,我又疑惑地把目光投向他胸口,没看出什么异样后忍不住伸手戳了戳:“真的没事了?”
“你碰哪儿啊!”阿红“呼”地红了脸,一个闪身已经到了紫上身边。
“你不是受伤了吗?”
“废话,你看不出来啊!”红大少爷趾高气扬地把裹了松松垮垮几根绷带的手举起给我看。
“你……”
阿红是拿手臂给我挡的剑,也是,除非真傻要么实在没招不然谁会直接用胸口去迎利剑啊,我其实明白,只是脑子里惯例做怪,一时转不过来……
“本少爷只是不想你以后说自己救了我,要本少爷以身相许报恩而已,你,你别乱想啊!”阿红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面红耳赤地解释。
“那么少爷,您也知道要以身相许的话我就更不能推脱了,少爷您都救我这么多次了……”我眨巴一下眼睛,故作娇羞地垂下了头。
阿红你真傻,你那样为我挡剑了,当我也跟你一样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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