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第四年假期会有大量沉重的功课,但当学期结束时,哈利却没有心情去做,而是把这圣诞前夕的一星期用来跟其他人尽情地玩乐。格林芬顿塔这时几乎与学期中一样热闹,同时弗来德和乔治的淡黄色奶油也已取得巨大的成功,因此在假期开始后的几天,人们不停地在这地方变成羽毛,然而不久,所有的格林芬顿人已学会用极其审慎的态度对待其他任何人给的食物,以防其中藏有淡黄色奶油。
乔治向哈利透露说他和弗来德现在正致力于研究另外某种东西,哈利在心里下决心从今以后再不会接受弗来德和乔治所给的东西,即使是油炸蕃薯片。因为他仍然不能忘记达德里和他的长舌太妃糖。
城堡和地上都下了厚厚一层雪,发蓝色的比斯贝顿马车看起来像一个大大的、寒冷的、结冰的南瓜一样停在那所铺满冰雪的姜饼面包房子旁——那是哈格力的小屋;而那艘丹姆斯安号船的舷窗被冰覆盖住了,装备上是雪白的冰,那些佣人小精灵在厨房里正抢着吃一堆丰富的,暖哄哄的炖菜和可口的布丁,只有芙璐·迪来高看起来好像在抱怨些什么了。
“这些霍格瓦彻食物太油腻了!”当哈利一天晚上跟在她背后离开大厅时,听到她脾气暴躁地说,(罗恩躲在哈利的背后,极力避免被芙璐发现)。“我的礼裙都不合身了!”
“噢,真是悲剧,”当芙璐走进入口大堂时荷米恩活泼地说,“她真的太顾着自己了,对吧?”
“荷米恩,你将会跟谁一起去舞会?”罗恩问。
他老对她提着这问题,希望用这来在她最意想不到时吓她一跳,然而,荷米恩只是微微皱眉说:“我不会告诉你,你只是捉弄我罢了。”
“你开玩笑吧,威斯里,”马尔夫说,“你不打算告诉我有人已约了她?是不是臼齿长长的马德布莱吗?”
哈利和罗恩一起缠着不放,但荷米恩却望过马尔夫的肩膀向别人打招呼:“您好,史纳皮教授!”
马尔夫脸煞地白了并向后退了几步,疯狂地用目光搜寻史纳皮,而后者正在餐桌旁边,品尝着炖菜。
“你是小侦探吗,马尔夫?”荷米恩伤人地说,然后她和哈利和罗恩一边上着大理石楼梯一面开怀大笑。
“荷米恩,”罗恩在旁看着她,突然皱眉说,“你的牙……”
“怎么了?”她说。
“噢,很奇怪……我刚看到……”
“当然了——难道你想我留着马尔夫给我的尖牙吗?”
“不,我意思是……它们现在全部……直的而且——而且大小正常。”
荷米恩突然很顽皮地咧嘴笑了,这时连哈利都注意了:那种笑容果然跟他所记得的不一样。
“噢……当我跑去找波姆弗雷女士让她把它们收缩时,她举起一面镜子,并告诉我当它们变成正常的样子时让她停下来,”她说,“但我却——让她再继续一点,”她笑得更野了,“爸爸妈妈不会太高兴的,我已尽力说服他们让我收缩它们很久了,但他们想我继续戴牙齿矫正器,你知道的,他们俩是牙医,他们不认为牙齿跟魔法会——看!
皮威军的后面!“
罗恩的小猫头鹰在载满冰柱的栏杆上疯狂地格格地叫着,它的腿上缠着一卷羊皮纸。经过的人都指着它笑,一群三年级的女孩停下来说道:“噢,看看这只小猫头鹰多可爱!”
“这只长着羽毛的蠢物!”罗恩责骂道,边登上楼梯边抓住皮威军,“把信送到收信人那儿去,别再到处出丑了!”
皮威军把头从罗恩的拳头里伸出来,高兴地枭叫着。三年级的女孩们都很震惊。
“快离开吧!”罗恩向她们催促道,挥动着手里抓着的皮威军。当它飞上天时,皮威军叫得比刚才更高兴了。“拿去吧,哈利。”当那群三年级的女生丢脸地怏怏离开后,罗恩小声地插话。他从皮威军的腿上取下西里斯的回信,哈利把它放进口袋里,然后两人赶回格林芬顿塔看信。
在这所普通房子里,每个人都因忙于释放更多的假日水汽蒸汽而没有注意到其他人在做什么。哈利,罗恩和荷米恩分开坐在一扇总是铺满雪的黑色窗子旁边,然后哈利开始看信了:“亲爱的哈利:祝贺你打败号尾龙——这个把你的名字填在火杯名单上的人,无论是谁现在应该不会太快活了吧!我打算建议你用一种”去敌威特“咒语,因为龙的弱点在于它的眼睛——”这是克伦做到的!“荷米恩低语。
——但我印像中,你的方法更好。
但不要自满,哈利,你只完成一项任务,任何人都会把你交出来——如果他们想伤害你的话,因为比赛会得到更多的机会,把眼睛放亮点,尤其我们说的这个人在你左右时,——并且尽力让你自己避免陷入麻烦中。保持联络吧,我还想听到不寻常的事情。
西里斯“
“他的语气听起来真像多比,”哈利平静地说着,把信折起来放进他的外套里,“经常保持警惕!他以为我是闭着眼睛撞上墙去……”
“但他是对的,哈利,”荷米恩说,“你仍有两个任务要完成,你真的应该看一眼那只蛋,知道吧,然后开始想出它的意味……”
“荷米恩,他上了年纪了,”罗恩催促着,“来一盘棋吧,哈利?”
“噢,好的,”哈利说。在这时,他注意到荷米恩脸上的表情,他说,“快别这样,有这些嗓音干扰着我又怎么集中精神呢?在这地方我想不到这只蛋的暗示。”
“噢,希望不是,”她叹气道,然后坐下看他们下棋,这场棋因为有罗恩这样一个令人兴奋的棋伴,加上一对不顾一切的勇敢的兵和一只十分凶狠的像,所以下得很精彩。哈利在圣诞节这天突然醒来,正想弄清楚是什么让他突然清醒过来,他睁开眼,看到在黑暗中有个巨大的,圆圆的,有着绿色眼睛的东西正盯着自己,近得几乎鼻子贴着鼻子。
“多比,”哈利大喊,一边从这小精灵身边爬开,几乎跌下床,“不要这样!”
“多比很抱歉,先生!”多比急忙吱吱地叫道,用他长长的手指捂住嘴巴向后退了一下,“多比只想祝愿哈利‘圣诞快乐’并带给他一份礼物,先生!哈利·波特说过多比能时常来看看他的,先生!”
“没事的。”哈利说,喘气喘得比刚才更快,而心率恢复到正常,“只是刺激我,好吧,别像刚才那样弯身到我身上……”
哈利把床帘拉开,从床头的桌子上拿回眼镜,然后戴上,他的大喊吵醒了罗恩、西摩斯、迪恩和尼维尔,他们全透过他们床帘的缝隙看出来,睡眼朦胧而且头发乱糟糟。
“有人袭击你吗,哈利?”西摩斯困倦地问。
“不是,多比而已,”哈利咕味着,“去睡吧。”
“哪……礼物!”西摩斯注意到在床脚下有一大堆东西后说道。
罗恩、迪恩和尼维尔决定既然他们已醒了,不如也下床去拆礼物吧。
哈利转回向着多比,后者正紧张地站在哈利床边,依然担心着自己带给哈利的烦恼,在他的茶壶套的顶端的小孔里系着一根圣诞节的小玩意。
“多比能够给哈利他的礼物吗?”它试探着说。
“当然,”哈利说,“呃,我也有东西要送给你。”
这只是谎话,他根本没买什么东西送给多比,但他以很快地动作打开他的皮箱,拿出一双起着非常多小疙瘩的短袜,它们是他所有短袜中最旧最脏的,是深黄色的曾经属于维能姨丈所有的。它们起着很多小疙瘩的原因是哈利这一年来用来垫他的帆鞋,他拿出帆鞋把短袜递给多比,说道,“对不起,我忘了把它们包起来……”
但,多比绝对是高兴的。
“短袜是多比最喜欢东西,先生!”它说,说着扯掉腿上残旧的那双,然后穿上维能姨丈的这双,“我现在有七双了,先生……但是,先生……”他说,而且眼睁得大大的,把两只袜子都拉得最高,好让它们伸到它的短裤的底部,“商店里的人弄错了,哈利·波特,他们给了你两只一模一样的!”
“啊,不是吧,哈利,你怎么没有发现呀?”罗恩说,在他的床上咧嘴笑着,床上撒满了包装纸。“告诉你吧,多比,来这里拿上这两个,你可以很好地配搭着穿,这里还有一种套头毛衣。”
他扔给多比一双还没包好的短袜和一件威斯里太太刚送的手织毛衣。
多比陶醉在高兴里,“先生真是太好了!”它吱吱地说,眼眶盈着泪,向罗恩深深地鞠了一个躬,“多比知道先生一定会成为一位伟大的男巫的,因为他是哈利。波特先生伟大的朋友,但多比以前并不知道他同样是有着慷慨的精神,高尚的品质和无私。”
“只是一双袜子而已嘛,”罗恩说,尽管看起来还是相当高兴,但耳朵却红透了,“哇,哈利——”他拆开哈利的礼物,是一顶酷得利加能帽子,“真帅!”他往他的头上塞,头发被碰撞得乱乱的。
多比递给哈利一包东西,里面原来是一双短袜子。
“它们是我亲手做的,先生!”这个小精灵高兴地说:“羊毛是我用自己的工钱买的,先生!”
左边的短袜是鲜红色的,上面有着扫帚形状的图案;右边的那只是绿色的,有着小偷模样的图案。
“他们……他们真的是……噢,谢谢你,多比。”哈利说,然后把袜子穿上,这使得多比的眼睛几乎涌出了眼泪。
“多比得走了,先生,我们已经在厨房里做好早餐!”多比说着,匆匆走出了房间,经过时挥手向罗恩和其他人说再见。
比起多比送来的那双奇怪的短袜,哈利对其他的礼物就满意得很,但是明显地除了杜斯利的那份,那是一个单人的薄织品,一种低价货——哈利猜他们送的是长舌太妃糖,荷米恩送给哈利一本《不列颠及爱尔兰的快迪斯队》,而罗恩呢,送了胀鼓鼓的一袋梳子,西里斯则送了一把手刀,上面还有着锁东西的和开锁的、拆东西和包扎东西的工具;而哈格力,送了一大盒糖果,全都是哈利的最爱——贝蒂。波特的什锦豆、巧克力青蛙糖,杜伯最美味的泡泡糖,还有聪明蜜蜂泡沫饮料,当然还有威斯里太太的那份,里面有一件新的套头毛衣(哈利想应该是查理告诉了她关于号尾龙的事)和很多家庭制作的小馅饼。
哈利和罗恩在起居室里碰见荷米恩,然后一起去吃早餐,他们早上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格林芬顿塔,那里每个人都在拆着礼物,然后回到大厅享受了一顿丰富的午餐,这顿午餐至少有火鸡和圣诞布了,和一大堆卷心菜和神奇的饼干。
到下午,他们来到屋外,雪地并未被踏过,除了丹姆斯安和比尔贝顿的学生在去城堡的途中弄出了几道深深的沟痕,荷米恩宁愿呆在一旁看哈利和罗恩兄弟的雪球战也不愿参加。到五点钟时,她说要回到楼上去为舞会作好准备。
“什么,你要三小时来作准备?”罗恩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说,却没注意到这时,乔治扔来一个大雪球,罗恩的头重重挨了一击,“你跟谁一起去呀?”他向荷米恩大喊道,但她只是挥了挥手,然后消失在通往城堡的石梯的末端。
今年圣诞节不会有茶会了,因为今晚的舞会中还会有盛宴。七点时,大家都难以看准对方了,其他人就让他们停止了这场雪战,然后一大群回到休息室,胖大婶摆着他的胖身体跟朋友维利坐在楼梯旁,两人都喝得很醉,巧克力利口酒的空瓶子乱七八糟地堆在她的画像的下面。
“野兽打架嘛,就是这种了。”当大家说了口令。
哈利,罗恩,西摩斯,迪思和尼维尔在他们的房间里换上了礼服。
每个都显得很自信,却远远比不上罗恩。他在一个角落上对着一面长镜子,细细观察镜中的自己,脸上表请让人胆寒,没有人注意到其实他的礼服看起来更像一条裙子,为了使自己的衣服更显出自己的男子气概,他在领口和袖口处都喷了一种斯林牌的香水,效果不错,至少他不用扎领带,尽管他做了这件优雅的事,但衣服的边上依旧破得让人沮丧。
他们边走下楼梯。
“我还是搞不懂你们在一年里是怎么弄到这些漂亮的女孩的?”
迪恩咕哝着。
“动物的独有魅力嘛。”罗恩忧愁的说着,拔去袖口断掉的线。
休息室里呈现一派怪怪的景像,挤满了穿着五颜六色的礼服的人,跟以往的一片黑色不一样。帕维提正在楼梯口等着哈利,她穿着粉红色礼服,用金线扎着辫子,手上戴着闪闪发光的手周,看起来相当漂亮。看到她没在傻笑,哈利松了一口气。
“你,呃,看起来很漂亮。”他笨拙地说。
“谢谢。”她说,“帕得玛会在门口大厅里等你!”她向罗恩说。
“好的。”罗恩说着,四处张望,“荷米恩在哪儿?”
帕维提耸耸肩说:“我们下去吧,哈利。”
“好的。”哈利说。弗来德(经过哈利身旁向肖像的房子走去时)
向他使了一个眼色。
入口大厅里也全是学生,磨蹭着等着八点赶快到来,这时大厅的门开了,来自各个房间的人们挤进人群里互相寻找自己的舞伴,帕维提找到姐姐帕得玛,然后把她带到哈利跟前。
“您好!”穿着鲜绿色礼服的帕得玛看起来跟帕维提一样漂亮,她好像并不热心于让罗恩当她的舞伴。在她上下打量罗恩时,眼睛在他破烂的领口和袖口处停了下来。
“你好!”罗恩说,没看她,盯着人群,“噢,不……”
他微屈着膝躲在哈利背后,因为芙璐·迪来高正经过,他身上穿着让人目眩的银灰色的缎子,身旁陪伴着卫文卡罗快迪斯队长罗杰。
戴维斯,当他们走远了,罗恩才站直身子,越过人群的上方张望。
“荷米恩在哪儿?”他又说了。
一群史林德林的学生从城里的休息室出来一步步走上楼来,马尔夫走在最前面,她穿著有高领的天鹅绒裙子,这在哈利看来,像一个主教,班西。帕金森抓着马尔夫的手臂,穿着一件皱皱的粉红色裙子。克来伯和高尔都穿着绿色的衣服,看起来就像是长着苔薛的石头。哈利不愿看到他们中任何一个,便去找舞伴了。
橡木做的前门开了,每个人都望过去,只见丹姆斯安的学生和卡克罗夫教授进来了。克伦在这群人的最前面,身边陪同着一位哈利不认识的身穿蓝裙的漂亮女孩。越过他们的头哈利看到堡前的一块草地已变成里面全是仙女灯——无数的栩栩如生的仙女坐在玫瑰花丛里,她们是用魔法变成的,在一尊尊圣诞老人和驯鹿的雕像上空振动着翅膀。
这时,听到麦康娜教授的声音说:先生们请过来这儿!
帕维提整理了一下她的手镯,容光焕发,她和哈利对罗恩和帕得玛说:“待会儿见。”然后走上前去,吱吱喳喳地叫着人们分出一条道让她通过。麦康娜教授,穿着格子裙子,帽子的边上套了一个相当丑的蓟花环,她告诉他们在门一旁等候让其他人先进去,当其余的学生坐下后,他们才踏着进行式的步伐走入大厅。芙璐。迪来高和罗杰。
戴维斯坐在最近门的地方,戴维斯似乎为能有芙璐充当舞伴的好运气而晕眩着,他的目光一刻也没离开过她。塞德里克和卓也慢慢走过来了,他的视线从他们身上跳开以便避开跟他们说话,转而落在克伦身旁的一位女孩身上,顿时他瞪目结舌了。
是荷米恩!
但她看起来却一点也不像荷米恩。她整理过她的头发,它们不再是一丛东西了,反之变得光滑柔亮,在脑门上被一只高贵的蝴蝶结扎着。身上穿着用飘逸的海螺蓝的料子做的裙子,她的身体保持着不一般的姿态——可能是她少背了二十左右本书的缘故吧。她还在微笑(相当紧张,这可是真的),但她前排牙齿变小了,这会儿比以前更明显了,哈利不明白为什么他之前没发现。
“嘿,哈利!”她说,“嘿,帕维提!”
帕维提瞪着荷米恩,一副挫败十足的不相信的神情。当通向大厅的门打开时,克伦的拥护者们从图书室里出来,迈着阔步经过,往荷米恩投来深深厌恶的目光,班西。帕金森虽然似乎并不在乎她们,却在和马尔夫一起经过时也瞪着她们,而罗恩走过时却没有望她一眼。
一等到每个人都坐进大厅里,麦康娜教授让选手们和舞伴一双双地排成一行,尾随着她。他们照办了,当他们走进大厅,并向着大厅评判们坐在一起的大圆桌走去时,全场人鼓掌起来。
大厅的所有墙上部铺着银色闪烁的霜,数以百计的槲寄生花环和常春藤交织在星形的黑色天花板上。屋里的桌子都刷过油漆,另外,还有大约一百张颇小,用灯笼照射着的桌子,每张能坐十二人。
哈利竭力让自己不致于跌倒,帕维提似乎很享受,她一边向在场每个人皆投以微笑,一边强有力地提示着哈利,这足以让他觉得自己像一只表演的狗,而她正牵着他走。当他走近主桌时,他看见罗恩和帕得玛。罗恩正眯着眼望着经过的荷米恩,而帕得玛看起来很忧郁。
当选手们走近主桌时,丹伯多高兴地微笑着,但卡克罗夫在他注意到克伦和荷米恩走近时,表情跟罗恩明显一样,露得。巴格蒙今天晚上穿着鲜紫色配有黄色图案的裙子,正跟其他学生一样热情地拍手,而玛西姆女士,丢下她每天穿的黑缎子制服,穿上一件飘逸的淡紫色丝质长袍,正礼貌地向他们投以掌声,但哈利突然察觉到克劳斯先生并没有出现,桌子第五个座位被伯希。威斯里占去了。
当选手和他们的舞伴们走近桌子,伯希拉开这张在他旁边的空椅子,明显地望着哈利。哈利懂得了他的暗示便坐在伯希的旁边,伯希穿着一件新造的海军蓝礼服,一副得意的表情。
“我被提升了。”哈利没有问他他就说了出来。从他的语气中,他好像已经被宣布当上了大学的最高领导者似的。“我现在是克劳斯先生的私人助手了,我是代表克劳斯先生来这里的。”
“他为什么不来?”哈利问。他可不希望整顿晚餐都在听演讲。
“我恐怕只能说克劳斯先生身体不舒服,一点也不好,从世界杯之后就没好过,这一点也不令人觉得意外,工作过度嘛,他不再年轻了嘛,尽管他仍有着才干。当然,心思还是跟以前一样厉害。但世界杯对整个内阁是一次惨痛的失败,在那以后,克劳斯先生因为他的家里和小精灵布琳(不知她叫什么)犯的过失承受了极大的打击,他立刻把她遣走了,但——噢,就如我所说的,他还是不停地干,他需要别人的照顾,而我认为自从她离开以后,他明显在家里找不到安慰,而且以后我们还要安排一个竞赛和赛后结果——那个背叛的女人则在到处造谣——不,可怜的人,他应该过一个宁静的圣诞的,我很高兴他知道他已有了他可以放心地传位的人了。”
哈利很想问克劳斯先生是否已叫伯希“看天气”了,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那些闪闪发光的盘子没有任何食物,但在每个人的面前都放着一张小菜单,哈利不确定地拿起来,向四处望了一下——没有一个待应,然而丹伯多仔细地看一下自己的菜单,然后对着他的盘子响亮说道,“排骨!”
排骨上来了。桌子上其余的人领会了这个方法以后都纷纷向自己的盘子下订单,哈利瞥了一下荷米恩,看她对这种更复杂的新用膳方法有何感受。(对佣人小精灵来说,这肯定意味著有大量的额外功夫要做了)但,荷米恩似乎丝毫也没想过这个,她正忙着跟维特。克伦说话,几乎对她正在吃的东西没看上一眼。
哈利记得他事实上从来没听过克伦说话,但他现在确实正在说,而且十分热情呢。
“噢,我们也有一个城堡,没有这个大、也没有这个舒服,我是这样想的。”他正向荷米恩倾诉着,“我们只有四层,而且火炉只会因为魔法的需要才会点燃,但我们的底层比这些大——尽管在冬天,我们几乎都没有阳光,所以我们也不喜欢,但在夏天里,我们每天都会飞,越过湖泊和山脉——”
“好了,好了,维特。”卡克罗夫说,嘴上笑着却掩盖不住他那双冷冰冰的眼睛,“别再说了,否则你的这位迷人的朋友会知道我们的藏身地方了!”
丹伯多笑了,眼睛眨着,“这样保密……别人会不欢迎到访者呢!”
“噢,丹伯多。”卡克罗夫说,尽可能地显示着他的黄牙齿,“我们是为了保护我们自己的领地,难道不是?因为只有我们知道学校的秘密并为之自豪,保卫它难道不对吗?”
“噢,我从来做梦也没想过我知道霍格瓦彻的全部秘密。”丹伯多友好地说,“譬如,单是今天早上,我要去洗澡房,却兜错了方向,发现了一间我从未到过的非常好的房子里,里面有一大堆便壶,当我走近一看,我发觉这间房子刷过油漆。但我必须努力记住这一切,可能它只会在早上五点半才会出现。或者它只会在月亮变成四分之一的时出才会出现,或者当探求者有一个特别健全的膀眈的时候才会出现。”
哈利向着他那盘辣味的蔬菜炖肉哼了一声,伯希皱眉但丹伯多向下使了一个小眼色。
同时间,芙璐·迪来高向罗杰·戴维斯批评着霍格瓦彻的装饰品。
“这算不上什么,”她轻视地说,望着大厅周围的那些发光的墙,“在比尔贝顿的宫殿里,在克利马斯的食堂里到处是冰雕,它们不会融化,当然,他们好像巨大的钻石雕像,照亮了整个地方,而且食物一流,并且一群木做的美少女在我们吃饭时唱歌,在我们的大厅里没有任何这样丑的装甲,如果有调皮鬼闯进比尔贝顿他就会被这样赶出走。”说着她不耐烦地用手拍了一下桌子。
罗杰·戴维斯用模糊的目光望着她讲话时的脸,叉子老到不了口中,哈利认为戴维斯太忙于注视着芙璐,把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吞进肚子里去。
“真对。”戴维斯很快地说,模仿芙璐用手拍在桌子上,“就像那样,对。”
哈利向大厅四处望了一下,哈格力坐在其中一张餐子里,他的身体裹在他那件毛茸茸很糟糕的啡色套装里了,眼瞪着主桌。哈利看到他挥了一下手,随着方向望去,看到玛西姆女士也挥了一下手,她的猫眼石在烛光中闪闪发光。
荷米恩这时正教克伦把自己的名字说得准,他老是把她叫成“荷米欧”。
“荷一米一恩。”她很慢,清楚地说。
“荷一米一恩。
“接近了。”她说,注意到哈利的目光,咧嘴笑了起来。
食物吃完以后,丹伯多站起来让学生同样地站起来,然后,他挥了一下手,全部桌子都追回墙边,地板一下子干净,然后他用魔法让一个舞台沿着右边平地升了起来,上面有一套鼓、几把吉它、一把琵琶、一把大提琴,还有一些苏格兰风笛。
非常姐妹在疯狂热情地掌声中上了台,她们全身毛茸茸的,穿上一件曾被故意撕破的黑色礼服,拿起她们的乐器,而哈利呢,因为看她们过于入神了,几乎忘了接着发生什么,突然间才意识到所有桌子上的灯都灭了,其他的选手和舞伴都站了起来。
“快来!”帕维提叱责道:“我们应该跳舞了。”
哈利站起身时被衣服绊了一下腿。非常姐妹口中蹦出一种缓慢,哀怨的声育。哈利走进亮堂堂的跳舞池,小心避免任何人的目光(他看见西摩斯和迪恩向他招手、窃笑),而下一刻,帕维提抓住了他的手,一只放在自己腰上,一只紧握在手里。
情况还不算太坏,哈利边想,边在那儿慢慢地旋转着(帕维提正在提示)他把目光投在观看着的人们的脸上,很快地,他们中很多人也走进了舞池,以致选手们已不再是注意力的焦点了,尼维尔和金妮在附近跳着(他看见金妮不时因为被尼维尔踩到脚而后退),而丹伯多正跟玛西姆夫人跳着华尔兹,他那顶尖帽顶端只能碰到她的下巴,正使他相形见细,然而,虽然她是这样一个身材健壮的女人,但动作移动起来十分优雅。莫迪正和仙妮斯特教授跳着十分难看的两步舞,她紧张地避免着他的木腿。
“多漂亮的短袜,波特!”当莫迪经过时,他那只魔幻般的眼睛盯着哈利的礼服。
“噢,是,多比这只佣人精灵为我织的。”哈利说着,咧着嘴笑。
“他很令人毛骨悚然,叫他走开。”帕维提小声说道,“真是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哈利听到风笛奏出最后的一个颤动音声符,松了一口气。非常姐妹停止了弹奏,掌声再一次响通大厅,哈利立即放开了帕维提,“我们坐下吧,好吗?”
“噢一旦是——这真好听!”当非常姐妹唱起一首比较轻快的新歌时,帕维提说。
“哦,我可不喜欢。”哈特说谎道。然后拉着她离开舞池,跑过弗来德和恩格利纳旁边,他们两个正跳的起劲呢,以至于在他们周围跳的人都因为怕被他们撞倒而向后退开了。哈利他们来到了罗恩和帕得玛坐着的桌子边。
“怎么样?”哈利问罗恩,坐下来开了一瓶黄油啤酒。
罗恩没回答。他在看着荷米恩和克伦在旁边跳舞,帕得玛则双手交叉,翘起二郎腿,一只脚随着音乐轻轻摆动。时不时地转过头来,很不高兴地看了看罗恩,而罗恩根本就忽视了她的存在。帕维提在哈利的另一边坐下了,也叉着双手,翘起二郎腿,几分钟内,就被一个从比尔贝顿来的男孩邀请去跳舞。
“你不介意吧,哈利?”帕维提说。
“什么?”哈利说,他正看着卓和帕得玛呢。
“噢,没什么。”帕维提急忙说,然后起身和那从比尔贝顿斯来的男孩离开了。这首曲子完了的时候,她还没回来。
荷米恩走过来在帕维提的位置坐下了,因为跳舞而脸色有点粉红色。
“嗨!”哈利说,罗恩则没出声。
“好热啊!”荷米恩说着,用手扇着风。“维特刚去拿饮料。”
罗恩很讨厌地望了她一眼。
“维特?”他说,“难道他还没让你叫他维奇吗?”
荷米恩很莫明其妙地望着他。
“你怎么啦?”她说。
“如果你不知道,”罗恩毫不留情地说,“那我也不准备告诉你了。”
荷米恩生气地瞪着他,然后望了一眼哈利,哈利在那里无奈地耸着肩。“罗恩,你说什么——?”
“他是从丹姆斯安来的!”罗恩厉声说,“他是和哈利竞赛的!和霍格瓦彻是敌对的!你——你真是——”罗恩很显然是在搜索什么词,足以一针见血地控诉荷米恩的罪行,“和敌人建立友谊关系,那就是你干的好事!”
荷米恩的嘴张得大大的。
“不要这么愚蠢了!”她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敌人!老实说——是谁一看到他抵达时就兴奋异常的?是谁想要他的亲笔签名的?又是谁捏了一个他的模型放在宿舍里的?”
罗恩装作没听见这些话,“我想,他请你的时候,你们两个都在图书馆,是吧?”
“是啊。”荷米恩说,粉红色的脸颊显的更容光焕发了。“那又怎么样?”
“那就是——你一直想找他和他一起跳舞,对吧?”
“不,我没有!你真的很想知道,是不是?好,他——他说他每天都来图书馆,想找我说话,但是他总没能鼓起勇气!”
荷米恩急忙解释道,脸红得像帕维提的礼服的颜色一样。
“嗯,——那就是他的故事呀。”罗恩很猥亵地说。
“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很明显啊,是不是?他是卡克罗夫的学生,对吧?他知道你在和谁交往……他只是想以此接近哈利——得到有关他的内部消息——或者想搞衰他——”
荷米恩看着罗恩,好像被他掴了一巴掌。她再说话的时候,声音都颤抖了。“告诉你,他从没问过任何一件关于哈利的事情,没有一件——”
罗恩很快地改变论调了。“那么他是希望你能帮他想出关于他那只蛋的主意了!我想,你们这些天一定在温暖的图书馆幽会和共同商量——”
“我从没帮他想那只蛋的事情!”荷米恩说,已经气得忍无可忍了。“从来没有。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我是希望哈利赢这场比赛的。哈利知道的,对不对,哈利?”
“你这也未免太搞笑了吧。”罗恩嘲弄道。
“这次比赛本来就是要让我们认识外国巫师,并且和他们做朋友的!”荷米恩尖声叫道。
“不,不是这样的!”罗恩大声喊道。“
人们开始瞪着他们了。
“罗恩,”哈利很安静地说,“我和克伦从来就没有过矛盾——”
但是罗恩也假装听不见哈利说话。
“你为什么不去找维奇,他会担心你跑到哪儿去的。”罗恩说。
“别叫他维奇!”荷米恩跳了起来,冲到舞池里,消失在人群中。
罗恩望着她的背影,脸上的表情是又生气又有一种满足感。
“你到底有没有想过要请我跳舞呀?”帕得玛问他。
“没想过。”罗恩说,仍然望着荷米恩离去的方向。
“好呀。”帕得玛厉声说,站起来,加入了帕维提和那个比尔贝顿斯男孩当中,那个男孩变出了他的一个朋友出来,速度快得连哈利都发誓说那只用了念一个召唤咒符的时间。
“荷米恩在哪里呢?”有声音在说。
克伦刚刚拿了两瓶黄油啤酒走了过来。
“不知道。”罗恩固执地说,抬头望了他一眼。“把她弄丢了?”
克伦又变得很粗暴。
“哎,如果你见到她,告诉她,我拿来饮料了。”他说着,懒散地垂着头走了。
“和维特。克伦做朋友了,罗恩?”
伯希在那里忙个不停,搓着双手,看起来一副很自负的样子。
“很好!这就是这件事的实质,你知道吗——国际魔法合作!”
令哈利反感的是,伯希马上坐到帕得玛的空位。贵宾桌现在是空的,丹伯多教授和史伯特教授在跳舞,露得。巴格蒙和麦康娜教授;玛西姆夫人和哈格力在舞池里跳华尔兹,而总见不到卡克罗夫的身影。当第二首曲子结束时,大家又都鼓起掌来。这时,哈利看到露得。巴格蒙在亲吻麦康娜教授的手,然后从人群中退了出来。弗来德和乔治在那里跟他打招呼,搭起讪来。
“你想他们可能在干什么呢,烦着高级内阁成员?”伯希不满地发出嘶嘶声,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弗来德和乔治,“没有一点敬意……”
露得。巴格蒙很快就甩掉弗来德和乔治,但是,又认出了哈利,就招手走了过来。
“我希望我的兄弟们没烦着你吧,巴格蒙先生?”伯希马上说。
“什么?哦,不,哪里的事呢!”巴格蒙说。“没有,他们只是在告诉我有关他们的假魔杖的事,不知道我可不可以给他们一些销售意见。我已经答应把他们的和我的那几根放在钟克的玩笑店里卖……”
伯希听到这里一点也不高兴,而哈利却准备回家就告诉威斯里太太。显然,弗来德和乔治的计划最近变得越来越有野心了,他们希望把魔杖推向大众市场。
巴格蒙开口想问哈利什么事,却被伯希打断了。“你觉得这次比赛怎么样,巴格蒙先生?我们还是挺满意的——除了对付火蟹有点困难。”——他瞟了哈利一眼——“有点不好运,当然啦,但目前好像还进行得挺顺利的,你认为呢?”
“哦,是啊?”巴格蒙很高兴地说,“很好说,老巴地最近怎么样?
多么遗憾啊,他不能来。“
“噢,我相信克劳斯先生不久就可以下床走动的。”伯希郑重其事地说,“不过,我很愿意补他的空缺。当然,不是全指参加舞会——”
他很得意地笑了——“噢,不,我已经处理了在他不在时出现的全部各种各样的事情——你听过阿尔特。巴希尔在偷运会飞的魔毯到这个国家时被抓吗?所以那时起,我们就一直在跟坦姆斯沃尼人谈判,努力说服他们签定《国际决斗禁令》,新的一年里,我和他们的魔法合作领导还有一个会议要开呢——”
“我们去走走吧,”罗恩低声对哈利说,“摆脱伯希……”
哈利假装要拿饮料,就离开桌子,沿着舞池边沿偷偷走出去,跑进了八门大厅。前门都开着,他们走下前面阶梯的时候,一闪一烁的。他们发现周围都是灌木丛,蜿蜒地缠绕着装饰过于华丽的小径,还有石像。哈利能听到哗啦的水溅声,听起来像是喷泉,看到到处都有人坐在长凳上。他和罗恩经过玫瑰花丛,沿着蜿蜒的小径走去,但是,才走了不远,就听到了一个令人很不愉快的熟悉的声音。
“……我不觉得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史纳皮,你不能假装这件事没有发生!”卡克罗夫的声音听起来很焦虑,而且很沙哑,好像很怕被别人偷听到。“几个月来,这已越来越清晰了,我已越来越担心了,我不能否认——”
“那么逃吧,”史纳皮很唐突地说。“跑吧,我会给你们制造借口的。我,还会留在霍格瓦彻的。”
史纳皮和卡克罗夫来到桌边。史纳皮拿出他的魔杖,炸开了玫瑰花丛,他脸上的表情是最邪恶的那种。灌木丛发出了一阵阵尖叫声,黑影从他们身后升起。
“你们又是在干什么的?”他补充说,因为他看到了哈利和罗恩在前面的小径上。哈利看到卡克罗夫了,他好像看到他俩站在那里有点心神不安。他的手正紧张地摸着他的胡须,而且又开始用手指卷着。
“我们在走路呀。”罗恩很快地对史纳皮说,“不犯法吧?”
“那就继续啊!”史纳皮咆哮着,从他们身边急速擦过,他的黑色长大衣在身后鼓起来。卡克罗夫紧跟着史纳皮走了。哈利和罗恩继续沿着小径走下去。
“卡克罗夫在担心什么呢?”罗恩喃喃自语道。
“什么时候开始,他和史纳皮已经好得用名字相称了?”哈利不紧不慢地说。
他们走到了一座巨大的石驯鹿雕像跟前,向上看,见到一座很高的喷泉喷出闪亮的喷射。石凳上有两个巨人的背影的轮廓依稀可见,他们在月光底下听泉水叮咚呢。这时,哈利听到哈格力的声音了。
“我见到你那一刻,我就知道了。”他说,声音沙哑得很怪。
哈利和罗恩都站住了。这不像他们应该走进来的地方,不知为什么……哈利环视了一下,沿着小径往回走,碰巧看到了附近的玫瑰丛里半遮半掩地站着的玛西姆夫人和哈格力。他拍了拍罗恩的肩膀,把头急速地转向他们,意思是他们可以不被发现地偷偷溜走(哈利觉得哈格力好像看起来很忙)。但是罗恩呢,看到玛西姆夫人时,眼睛大睁着,很大力地摇了摇头,拉起哈利躲在了石驯鹿后面。
哈利很不想这样做,他知道哈格力会很讨厌在这样一个场合被偷听的——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会用手指塞住耳洞,大声哼歌,但这并不是哈利的选择。相反,他把注意力放在了一只甲虫身上,看着它爬到石驯鹿背上,不过,这只甲虫并没有好玩到令哈格力闭上嘴巴。
“我只知道……知道你和我一样……那是你母亲呢,还是你父亲?”
“我——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哈格力……”
“是我母亲,”哈格力严肃地说。“她是在英国住的最后一批。当然了,我已不太记得她了……她离开了,在我三岁的时候。她并不是那种很慈祥、很有爱心的那种。哎……那不是她们的本性,对吗?你知道后来怎样了吗……就我所知,可能是死了……”
玛西姆夫人没说什么。而哈利,虽然不再看甲虫了,但又通过鹿角望了出去,听着……他以前从没听过哈格力讲自己的童年。
“我爸在她走后,伤心透了。我爸是个很瘦小的人。我六岁的时候就能把他举到衣橱上面了,如果我惹恼了他,我会逗他开心……”
哈格力用深沉的声音说。玛西姆夫人在听着,一动也不动地,显然是在注视着似银的喷泉。“爸爸养大了我……但却死了,当然,是在我上学后。那以后,我不得不独立生活。丹伯多对我是一个很大的帮助,真的。他对我很好,他是……”
哈格力拉出一张大的,星星点点的丝绸纸巾,很大力地呼出鼻涕。“嗯……不管怎样……那就是我的故事了。你呢?你是怎样的?”
但是玛西姆夫人已经站起身了。
“很冷,”她说——但无论天气如何,总不会比她的声音更冷了。
“我想我要进去了。”
“呃?”哈格力一脸茫然。“不,不要走!我——我从没见过另一个!”
“什么,确切一点?”玛西姆夫人说,音调冷如冰。
哈利本该告诉哈格力最好别回答,他站在影子下磨着牙,抱着一线希望,希望他不会——但那是徒劳的。
“另一个巨人,当然了!”哈格力说。
“哦,你如此放肆!”玛西姆夫人尖声叫道。她的声音像是在这宁静的夜晚里吹出的雾气。“我一生中还没受到这样的侮辱呢!”
她怒气冲冲着跑开了,当她走过时,生气地推开了旁边的花丛,这时,很多穿着五颜六色衣服的仙女们都站起身,哈格力仍然坐在长凳上,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夜太黑了,看不清他的表情。不一会儿,他也站起来,走开了。不是朝着城堡的方向,而是朝着他小屋的方向,消失在黑暗中。
“走吧。”哈利说,很悄声地对着罗恩,“我们走吧……”
但罗恩没有动。
“怎么了?”哈利说,望着他。
罗恩看了哈利一下,表情真的很严肃。
“你知道吗?”他低声说。“关于哈格力是半个巨人的事?”
“不知道,”哈利说,耸了耸肩,“那又怎么样呢?”
他马上领会了罗恩使过来的眼色,他又一次显出了对巫师界的无知。由于哈利是杜斯利一家抚养大的,很多巫师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事,对哈利来说却是新发现,但是这些惊奇在哈利上了学校以后,变得越来越少了。现在,他知道了大部分巫师在发现了朋友有一个女巨人妈妈的时候是不会说“那又怎么样?”的。
“我会在里面解释的,”罗恩悄声说。“来吧……”
芙璐和罗杰·戴维斯已经不见了,有可能到另一个更隐蔽的花丛里了。哈利和罗恩回到大厅里面。帕维提和帕得玛正和一群比尔贝顿的男孩子坐在远处的一张桌子旁,而荷米恩又和克伦跳舞了。哈利和罗恩在离舞池较远的一张桌子边坐下了。
“所以?”哈利催问着罗恩。“巨人有什么问题吗?”
“嗯,他们……他们……”罗恩很艰难地说出,“不是很好看。”他断断续续地说完了。
“谁在乎呢?”哈利说。“哈格力并没有什么不妥呀!”
“我知道没有,但是——哈格力,难怪他总是很沉默,”罗恩摇了摇头说。“我一直认为他小的时候中了邪恶的英格治得符咒或者别的什么。所以不想提起……”
“他妈是个女巨人又怎么样呢?”哈利说。
“哎……认识他的人都没有一个会在乎的,因为他们知道他并不危险,”罗恩很慢地说。“但是……哈利,巨人是邪恶的。就像哈格力所说的,那是他们的本性,他们像山精一样……就是喜欢杀戮,每个人都知道的。幸运的是,在英国,现在已剩下不多了。”
“为什么?”
“哎,他们正面临着绝种呢,而且有些是被‘那个人’杀死的。国外可能也有巨人……他们大多躲藏在山里……”
“我不知道谁会认为玛西姆是在开玩笑,”哈利说,望着玛西姆夫人一个人坐在裁判桌旁,阴沉着脸。“如果哈格力是半个巨人,那她就更是了。大块的骨头……比她骨头更大的就只有恐龙了。”
哈利和罗恩剩下的时候,就在角落里讨论巨人,两人都没想要跳舞。哈利尽力使自己不去看卓和塞德里克,因为他一看就想踢东西。
当非常姐妹在午夜跳完时,全场都爆发出了一次最后的最响亮的掌声,然后就各自走进了入门大厅。很多人都说,如果舞会能持续久一些就好了,但哈利却很高兴能去睡觉了,对他来说,这个晚上并不怎么好玩。
在入门大厅外面,哈利和罗恩看到荷米恩和克伦道晚安,随后克伦就走回到了丹姆斯安船上。荷米恩很冷漠地看了罗恩一眼,什么也不说,就从他旁边走过,走上了大理石楼梯。哈利和罗恩在她后面跟了上去,但走到一半,哈利就听到有人叫他。
“喂——哈利!”
是塞德里克。迪格瑞。哈利可以看到他在下面的入门大厅等着他。
“什么事?”哈利很冷淡地说。塞德里克爬上楼梯走到了他跟前。
塞德里克好像不喜欢在罗恩面前说似的,罗恩耸了耸肩,很恼火一样,继续爬上了楼梯。
“听着……”塞德里克在罗恩走后低了声音说。“我很感激你告诉我关于龙的事情。你知道那金蛋吧?你打开时,有没有听到哀号声呢?”
“有啊。”哈利说。
“好……去洗个澡吧?”
“什么?”
“洗个澡,嗯……呃……带着蛋,呃……在水里想一下。会有助于你思考的……相信我。”
哈利瞪着他。
“我是说,”塞德里克说,“用那个高级洗澡间。那个在第五层楼的第四道门里的洗澡间……那道门左边有座迷人的波斯石像。暗语是新奇的松树,去……晚安——”
他又对着哈利咧嘴笑,急急忙忙地走下楼梯去找卓。
哈利一个人走回了格林芬顿塔。那可真是奇怪的建议。为什么洗一下澡就可以帮他想出哀号的蛋的含义呢。塞德里克是不是在跟他开玩笑呀?是不是他想把哈利变成傻子愚弄呢,所以相比之下,卓更喜欢塞德里克?
胖大婶和他的朋友维在壁画上的画面里打着吃。哈利不得不大喊一声“仙女神灯!”才能把他们叫醒,由于他叫醒了他们,他们又被惹火了。他爬进了公共休息室,发现罗恩和荷米恩在激烈地争吵。
离着对方十英尺远,他们向对方吼叫着,面红耳赤的。
“嗯,如果你不喜欢,那么你就知道解决办法了,是不是?”荷米恩喊着,头发从发髻里散了下来,气得扭歪了脸。
“哦,是吗?”罗恩跟着喊起来。“什么方法?”
“下次有舞会的话,在我被别人邀请之前邀请我,不要把我当成最后的选择!”
罗恩无声地含糊地喃喃着,像金鱼脱离了水,这时,荷米恩转身冲向女生宿舍,扑到了床上。罗恩回头望着哈利。
“哎,”他气急败坏地说,看起来十分惊愕,“哎——那只是——完全不是那样子的——”
哈利没说什么。他很高兴可以和罗恩和好如初无话不谈了——但不知怎的,他觉得荷米恩说得比罗恩更中肯。 第二四章 理特·史姬特的新闻报道
到了第二天,所有的人都起得很晚。格林芬顿大房间里来也静了下来,那些无精打采的谈话不时地被哈欠打断。荷米恩的头发又乱得像草丛,她向哈利解释说为了参加舞会,她用了大量的定型发水,但如果每天都这样做的话就太麻烦了。她一边说一边把一卷发拨到耳后。
罗恩和荷米恩此时似乎心领神会,谁也不再争吵了。虽然之前他们相处得一团糟,但现在两人对彼此都很友好。一见到荷米恩,罗恩和哈利就抢着告诉她两人偷听到的玛西姆夫人和哈格力的谈话。然而荷米恩听到哈格力是半个巨人时,她似乎并不像罗恩那样惊奇。
“既然这样,我想他一定是吧。”她耸耸肩说,“我知道他一定不是个真正的巨人,因为他们有二十英尺。不过说实话,这些巨人的歇斯底里不会全都是那么可怕的,这只不过是人们的偏见罢了,就好像他们对在月圆之夜会变狼的人的偏见一样,对吗?”
罗恩似乎想给她苛刻的反驳,但他觉得摇头就足以表达他的不赞同了,所以就没说什么,可能他不想引起另一场争吵吧。
眼看二月二十四日一天天地逼近,可他却没能从金蛋里找到半点线索。每当他走进宿舍,他就把金蛋从大皮箱里拿出来打开,全神贯注地看着它,心里希望会有一点头绪。他使劲地回想除了这三十种像音乐般拉扯的声音,是否还有别的声音,但是,什么也听不到。无奈,他只好把蛋合上,用力摇一遍后再打开,想要找出声音的变化。他还试着大声提问金蛋,又哭又喊,可是一点作用也没有。他甚至把蛋在屋里扔来扔去,虽然他并不希望这样做会有一点点帮助。
哈利没有忘记塞德里克给他的忠告。不过,只要可以不用,哈利是不会接受塞德里克的忠告的,因为他不怎么喜欢塞德里克。无论如何,如果塞德里克真的想帮他的话,就应该把话说清楚一点。
他,哈利,早就告诉塞德里克第一个任务将会有些什么了。可是塞德里克以要求哈利洗一个澡作交换的条件。哼,他才不要一个老是和卓牵着手在走廊里荡来荡去的人的忠告呢。不知不觉,新学期又到了。哈利像往常一样,背着重重的书、羊皮纸和笔上学,不过,那只蛋的问题还是缠着他,像那些书、纸一样沉沉地压在他身上。
大地上的积雪依然很厚,温室的窗全都蒙上了一层水蒸气,从草药室往外看,什么也看不到。罗恩没有去注意听魔法生灵的保护这门课,而是注意天气去了。
当他们走到哈格力的小屋时,他们看见一个披着浓密友发,下巴凸出的老巫婆站在小屋的前门。
当他们艰难地在雪地里一步步地向她走过去时,那女人大声地吼道:“快点,铃在五分钟以前就响过了。”
“你是谁?”罗恩瞪着她说,“哈格力哪去了?”
“我是格兰比。朋克教授,”她简短地说,“是暂时教你们魔法动物保护的老师。”
“哈格力去哪了?”荷米恩大声地重复了一遍。
“他身体不舒服。”格兰比。朋克教授说。
一阵令人讨厌的笑声传到荷米恩耳朵里,他一转身,看到杰高。马尔夫和史林德林的其他学生正走过来。看到格兰比。朋克教授,他们一点也不感到奇怪,反而看上去还很高兴。
“走这边。”格兰比。朋克教授带着他们绕过小围场。那里有几匹比尔贝顿马在冷得打颤。哈利、罗恩和荷米恩一边跟着她,一边回过头来望着哈格力的小屋。小屋所有的窗帘都拉下了。哈格力在里面吗?他是病了还是一个人在里面呢?
“哈格力生了什么病?”哈利赶上格兰比。朋克教授问道。
“这个你不用管。”她说,看上去她觉得哈利很烦人。
“我要管。”哈利热切地说,“他到底是怎么了?”
格兰比。朋克教授装作没听见,她领着他们走过小围场,围场里的比克斯贝克顿斯马正在树林边上的一棵树下挤在一起取暖,在那棵树下,拴着一只美丽的独角兽。
女孩们看到那只独角兽,都“哇嘿”、“哇嘿”地叫起来。
“啊,它多漂亮啊!”莱文敦。布朗喃喃自语地说,“她是怎样逮到这只独角兽的呢!要知道,它们可是很难逮的呀!”
那独角兽白得如此耀眼,以至于周围的雪在它的对照下看起来像灰色了。它用金色的蹄子紧张地踏着土地,长着角的头不屈地甩来甩去。
“男孩们都回来!”格兰比。朋克教授大声喊道,伸出手一把抓住哈利。“独角兽喜欢女性摸它们,女孩子们走上前去,小心点。
来,别紧张。“
她和女孩们慢慢地靠近独角兽,留下一群男孩站在围场的篱笆旁瞪眼看着。
正在这个时候,哈利转身对罗恩说:“你估计他发生了什么事呢?你不会认为是一个史库斯——?”
“噢,他没有被人袭击,并非像你想的那样。”马尔夫轻轻地说,“他只不过是为他那张又大又丑的脸感到羞耻,不敢出现见人罢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哈利尖声说。
马尔夫把手伸进罩衫口袋里,摸出一张折好的剪报。
“看这个,”他说,“我不想向你透露的,波特……”
他得意地笑着。哈利接过纸打开读起来。罗恩、西摩斯、迪恩和尼维尔都探过头来看,这是一篇附带照片的文章,照片中的哈格力看上去很狡诈。
丹伯多犯了大错特约记者理特。史姬特报导——霍格瓦彻学校,一所培养魔法人才的学校,其古怪校长艾伯斯。丹伯多,从来不害怕雇用一些有争议的职员。今年九月,他雇用声名狼藉的的“魔眼”莫迪担任防黑巫术课的教授,这个决定使魔法界大吃一惊,因为谁都知道莫迪有这样一个习惯:只要他在场,无论谁突然乱动,他都会袭击那个人。不过,刚开始接受教授职位时,“魔眼”莫迪看上去还算负责和平易近人。
曾经承认在教到第三年就遭到驱赶的霍格瓦彻学校教师哈格力,在丹伯多校长的提供下,早就得到一个职位。但是,去年哈格力就利用校长的影响力,又获得了担任“魔法动物保护学”教授的职位,完全不理会当时众多的更有资格的应征者。
凭着新到手的权利,再加上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哈格力曾接二连三地用怪物恐吓他的学生。到目前为止,已有多名学生承认哈格力在上课时使许多同学致残。而丹伯多对这些情况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曾经被一只希皮格利狒袭击过,我朋友卫森。克来伯则被一只弗伯乌特狠狠咬过。”杰高。马尔夫,一个四年级学生说,“我们恨透了哈格力,但我们都很害怕他,所以我们什么也不敢说。”
哈格力并不打算停止他的恐吓战。相反,上个月在与一个先知日报的记者的谈话中,他承认正在饲养“尾巴燃火的史库斯”,一种介于螳螂和火蟹之间的高度危险的动物。培育新品种无庸置疑要在学校部门的严格监控下进行,以保证对麾法动物的控制和规范。
但是,哈格力似乎认为他可以超越这些管制。
“我只不过是对此感兴趣罢了。”他说,然后就很快地转移话题。
似乎这些还不足以证明哈格力不是个纯血统的男巫,《先知日报》现在正把越来越多的证据公之于众,以揭发哈格力。他不是个男巫,甚至不是一个真正的人,他妈妈,我们可以排斥地说,只不过是个叫弗利乌法巨人,没有人知道她的下落。
这些嗜血成性、残忍的巨人由于在上个世纪发生内战,现在正濒临绝种。剩下的都成了无名氏,他们都是一些应该为其在暴政时期的屠杀行为负责任的暴徒。
许多为‘那个人’服务的巨人被奥挪士杀死,但弗利乌法不在其中。她可能逃到其他山脉,加入了别的巨人集团。然而,从哈格力在教学中表现出的暴戾行为来看,弗利乌法的这个儿子看来已经继承了她的残忍的本性。
在另一方面,哈格力和那本《你知道谁将垮台》的作者却是亲密的朋友。这一来就为他妈妈的躲藏找到了保护伞。也许哈利·波特并不知道这个关于他的巨人朋友的不愉快的事实。——但艾伯斯。丹伯多有责任确保哈利·波特和其他的学生明白和这个半巨人相处的危险性。
哈利读完后抬头看着罗恩,发现他嘴巴张得大大的。
“她是怎么找到的?”罗恩悄悄地说。
但这并不是哈利所关心的。
“我们都恨透了哈格力,你这是什么意思?”哈利向马尔夫唾了一口。然后指着克来伯说道:“瞧这些垃圾——被一只‘弗伯乌特’狠狠咬了一口!它们连牙齿也没有呢。”
克来伯痴痴地暗笑,很明显,他非常满意自己的杰作。
“太棒了,我想这白痴的教书生涯要因此结束啦。”马尔夫两眼发光地说,“半巨人——我猜他年轻时一定喝了一瓶史哥利高。根本没有父母会喜欢这个的,他们会担心他吃了他们的孩子,哈哈……”
“你们在用心看吗?”
格兰比。朋克教授的声音传过来。女孩们现在都围着独角兽抚摸它。哈利生气得连握纸的手都颤抖了,他转过身看着独角兽,实际上他什么也看不到。而格兰比。朋克教授正大声数着独角兽身上的魔性,好让那些男孩们也能听到。
“我希望她会留下来教我们,那个女人。”当下了课后孩子们回城堡吃午饭时,帕沃提。帕提说,“她上的魔法动物保护课比我想象的好多了。这种课就应该有相应的动物,比如独角兽,而不是怪物。”
“那哈格力怎么办?”哈利生气地说。
“他?”帕维提生硬地说,“他可以继续做他的猎物看守人,不是吗?”
自从舞会以后,帕维提就对哈利很冷淡。他想他本应该多照顾她的,不过她看上去也玩得很开心呀。她当时还兴高采烈地告诉别人关于她如何安排下周末赴那个比尔贝顿男孩的约会呢。
“这真是很精彩的一节课,”荷米恩说。他们边走进了大厅。
“在格兰比。朋克教授告诉我之前,我一点也不知道独角……”
“看看这个吧。”哈利打断她,把那篇文章在她鼻子底下扬了扬。
荷米恩读了那篇文章,她的反应就和罗恩一样。“那个可怕的史姬特女人是怎么知道的?你不会认为这是哈格力告诉她的吧?”
“不。”哈利走到桌子旁,气鼓鼓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他没跟我们说曾经告诉她,对吗?我猜她一定是因为哈格力不肯告诉她我的情况而气疯了,所以才去搜查哈格力的资料来报复他。”
“也许是她在舞会上听到了他和玛西姆夫人的谈话。”荷米恩平静地说。
“我们在花园里没看见过她!”罗恩说,“总之,她不可以再来学校了。哈格力说校长已禁止她……”
“也许她当时穿了隐身衣,躲在暗处偷听人们讲话。她最拿手做这种事情了,不是吗?”哈利盛了一碟鸡汤,由于生气,他把汤溅得到处都是。
“就像你和罗恩做得那样吗?”荷米恩说。
“我们没有偷听。”罗恩愤愤地说,“我们没办法呀!那白痴当时谈到他妈妈时声音响得每个人都能听到。”
“我们必须去看看他。”哈利说,“今晚占卜课后就去。告诉他我们都想他回来……你一定想他回来的,是吗?”他看着荷米恩。
“我——好吧,上了一节这么生动的课,我可不会假装其中什么好的变化也没有,不过,我当然希望哈格力会回来。”荷米恩由于畏惧哈利的目光,她于是赶紧补充了几句。
所以晚餐过后,他们三个离开城堡,穿过冰封的雪地又来到了哈格力的小屋,他们敲了门,回答他们的只有猎犬弗兰的吠声。
“哈格力,是我们,快开门。”哈利一边喊一边略步地敲着门。
哈格力没有出来开门。他们听见弗兰在用爪子抓门板,哀号着,可门就是不开。他们锤打着门板,罗恩甚至撞玻璃窗,十分多钟过去了,里边毫无动静。
“他为什么躲着我们呢?他应该知道我们不会介意他是半巨人啊。”荷米恩说,他们最终还是放弃,失望地回学校了。
可哈格力似乎在意他们知道。他已经一个星期没露面了,饭桌上看不到他,操场上也不见这个猎物守护人。格兰比。朋克教授继续代课。马尔夫一有机会就幸灾乐祸。
“在想你的混血儿朋友吗?”他不断地在哈利耳边说,只要不远处有老师在,这样他就不怕哈利会报复他了。
一月中旬有个访问霍格马得的活动,荷米恩很奇怪哈利居然也去了。
“我还以为你会趁房间没人在时,好好地研究那只蛋呢。”她说。
“我,唔,我已知道那蛋的秘密了。”哈利撒谎道。
“真的吗?”荷米恩钦佩地说道,“做得好。”
哈利心里有点内疚,但他很快就忽略了,他还有五个星期的时间呢,这可是很长的一段时间呢。而且如果他遇到哈格力,他也许会遇见的,这样他就有机会劝他回来了。
他和罗恩还有荷米恩在星期六一起离开了学校,穿过又冷又湿的操场,走出校门,出发了。当他们走到泊在湖边的丹姆斯安船时,正好看到维特。克伦从甲板上走出来,他只穿着游泳衣,很瘦,不过明显比平时看上去要强壮很多。只见他举起双手,纵身一跃,跳进湖中。
“他一定是疯了。现在可是一月啊,水都结冰了。”哈利盯着克伦露出水面的头说。
“他家乡比这里要冷多了,”荷米恩说,“我猜他现在觉得就像春天一样暖和。”
“对,我想水里还有大乌贼。”罗恩满怀希望,但不紧不慢地说。荷米恩听出了他的语气,皱了皱眉头。
“他是个很可爱的人,”她说,“完全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更喜欢这儿,这是他亲口对我说的。”
罗恩不再说什么了。自从舞会以后,他绝口不提维特。克伦。
可是哈利在比赛那天在床底下发现一只小手臂,看上去就像是从穿着保加利罗罩衫的模特身上扯下来的一样。
哈利在满是积雪的大街上仔细留意着哈格力的踪影,当他确定哈格力不在任何一间商店里时,他建议再去三扫帚酒吧看看。
酒吧拥挤如常,但哈利只扫了全场一眼,就知道哈格力也不在这了。失望中,他和两个伙伴走近柜台,叫了三杯黄油啤酒。早知如此,他就留在宿舍里研究那只蛋了。
“难道他不会在办公室里吗?”荷米恩突然说,“看!”她指着柜台后面的镜子,镜子里倒映出露得。巴格蒙的身影,他正和一群恶鬼,坐在阴暗角落里呢。巴格蒙说话声又低又快,可那些恶鬼两手叉在胸前,样子恶狠狠的。
太奇怪了,巴格蒙居然会在一个没有“三男巫”事件发生的周末呆在酒吧里,他为什么在这呢?哈利心想。他看着镜子,只见巴格蒙看上去很紧张,就像那晚墨马克在树林里出现之前一样,就在这时,巴格蒙朝柜台这边看过来,发现哈利,于是站了起来。
“等一下,等一下。”哈利听见他粗鲁地对那些恶鬼说,等他快步走近柜台,哈利又听到了他那男孩般的笑声。
“哈利,你好吗?我早就想见到你了,一切都好吧?”
“很好,谢谢。”哈利说。
“我可以单独和你们说几句话吗?”巴格蒙热切地说,“你们两个离开几分钟,可以吧?”
“好的。”罗恩回答道,他和荷米恩另外找了张桌子坐下来。
巴格蒙又把哈利带到吧头的尽头,这里是离罗斯玛特夫人最远的了。
“我想我应该再次祝贺你对抗号尾龙的精彩表演,真是太出色了。”巴格蒙说。
“谢谢。”哈利说,但他知道巴格蒙想要说的一定不止这些,因为称赞他也可以在两个同伴面前称赞呀,干吗支开他们呢?然而巴格蒙着上去并不急着一吐为快,虽然哈利注意到他不时地朝镜子里看,而那些恶鬼也正在黑暗中朝他使眼色。
“真是恶梦。”巴格蒙注意到哈利正朝那边看时,压低噪音对哈利说:“他们英语说得不好……好在他们会指头划脚地补充。这群家伙老是用歌宝德克语说话。可我只知道其中一个词,意思是操斧子,我不喜欢用它以免他们认为我威胁他们。”他发出低而沉的笑声。
“他们想干什么?”哈利问道。
“呃,这个……”巴格蒙突然看上去有点紧张,“他们……他们正在找克劳斯。巴地。”
“为什么找到这来了?他不是在伦敦当牧师吗?”
“呃……事实上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巴格蒙说,“他有点……
不大来上班了。已经几个星期没看到他了。他的助手小伯希说他病了。表面上他已经叫猫头鹰去送指示了。但是哈利,你别把这些告诉别人好吗?因为理特。史姬特正到处打听他下落,我敢打保票她会把巴地生病吹嘘成是凶兆,或者说他像珀茜·佐金斯一样失踪了。“
“你有珀茜·佐金斯的消息吗?”
“没有。”巴格蒙又重新紧张起来,“我已派人找她了,不过事情很奇怪,她肯定已到了阿尔巴尼亚,因为她要看她的二表姐,然后离开表姐家,去南边看姨妈,后来就在路上失踪了。让我往下想想看她会去哪里,她不像是那种跟别人私奔的人……但是……我们在干吗?干吗谈论恶鬼和珀茜·佐金斯呢?我其实很想问你。”他压低声音说,“那金蛋怎么样了?”
“呃,不错。”哈利撒谎说。
巴格蒙似乎看出他的不老实。
“听着,哈利,”他仍然很小声,“我对这一切感觉不是很好,你已经被卷入这场竞赛了,尽管你不情愿,但如果……如果我能帮忙的话……给你指个方向……我是偏向你的……就是那条你超过那条龙的路,好了,就这些了。”
哈利看着他圆圆的脸和那两只像孩子似的蓝眼睛。
“我们会在蛋里找到线索的,对吗?”他尽量说得很随便。
“行,行。”巴格蒙有点不耐烦了,“我们都想要一个霍格瓦彻式的胜利,是吗?”
“你帮过塞德里克吗?”哈利问道。
巴格蒙光滑的脸此时皱了起来。
“没有,我,我是说,我是偏向你的,我只想帮你一个……”
“那样的话,太谢谢你了。不过我想那蛋再过几天就会裂开的。”
他不知道是否接受巴格蒙的帮助,对他来说巴格蒙还是个陌生人呢,而且如果接受的话,他会觉得欺骗了他的同伴。
巴格蒙看上去有点不高兴。就在这时,弗来德和乔治出现了,巴格蒙于是不再说什么。
“你好,巴格蒙先生,能赏脸喝杯酒吗?”弗来德高兴地说。
“不了,谢谢你,伙计。”巴格蒙最后失望地瞟了一眼哈利。
弗来德和乔治也同样失望,他们看着哈利,好像是他令他们失望似的。
“好了,我该走了。很高兴见到你,哈利,祝你好运。”巴格蒙匆匆走出酒吧,那几只妖怪也站起来,跟着他出去了。哈利走到罗恩和荷米恩坐的那张桌子。
“他想干吗?”罗恩问道。
“想帮我关于金蛋的事。”哈利回答道。
“他不应该这么做的。”荷米恩吃惊地说,“他可是裁判之一呢,而且,你已经找到线索了,是吗?”
“呃,差不多吧。”哈利说。
“我想丹伯多如果知道巴格蒙偷偷帮你的话,他一定会很生气的,但愿他也这样帮塞德里克吧。”
“他不会的,我问过他。”
“谁在乎他帮不帮迪格瑞呀?”罗恩说,哈利同意地点了点头。
“那几只恶鬼看上去都不友善。他们在这干吗?”荷米恩呷了一口啤酒说道。
“巴格蒙说他们在找克劳斯。他病了,一个星期没上班。”哈利说。
“也许伯希把他毒死了,这样他就能坐上国际魔法合作部的部长位置了。”罗恩说。
荷米恩瞪了他一眼,埋怨他不该开这样的玩笑,说:“真有趣,几只恶鬼在找克劳斯,他们应该和魔法动物监控局的人打交道才对。”
“克劳斯会说好几种语言,也许恶鬼们找他是为了让他当翻译。”哈利说。
“你在担心可怜的精灵吗?”罗恩问荷米恩,“是不是想成立个社团保护他们呢?”
“哈哈,精灵才用不着别人保护呢。你没听过宾西教授说的关于精灵造反的事吗?”荷米恩反问道。
“没有。”罗恩和哈利异口同声。
“他们可厉害呢,”荷米恩又呷了一口啤酒,“他们可不像那些佣人小精灵。”
“哦。”罗恩瞪着大门,叫道。
理特。史姬特进来了,她今天穿了件黄色罩衫,衣服下摆被涂成刺眼的红色,和她一起的还有那个大肚子摄影师。她买了饮料,两人穿过人群,坐在旁边的桌子,哈利、罗恩、荷米恩三个看着她,只见她正得意地说着什么。
“他们不大想跟我们说话呢?你怎么看?为什么他跟一群精灵在一起呢?无聊,他是撒谎高手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呢?我们该做点文章,就以‘无耻前魔法师巴格蒙’为题。把它记下来,我们得编些故事出来。”
“你又想破坏谁的生活呢?”哈利大声说。
许多人抬起头来,待理特看清谁在说话后,她那副镶着宝石的眼镜后面的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
“哈利,”她咧嘴笑道,“太棒了,你怎么在这?”
“我正想带根长扫帚找你算帐呢。”哈利生气地说,“为什么你要那样写哈格力?”
“读者有权知道事情的真相,我只不过是做我应……”
“谁在乎他是个半巨人呢?”哈利喊道,“他正常得很哪。”
酒吧里都静了下来,老板娘在柜台里看着这一切,连酒倒满溢出来了都不知道。
理特的笑容有点僵硬,但她马上恢复了。而且动作迅速地从她鳄鱼皮包里拿出纸和笔,说:“来个采访怎么样?跟我谈谈你所知道的哈格力,那个混身肌肉的家伙背后的故事,还有你和他成为朋友的原因。你是不是把他当父亲看待呢?”
荷米恩“嚯”地站起来,手里握着那杯啤酒,像握着一个手榴弹。
“你这个可怕的女人,你不在乎别人,你只在乎你的故事,连巴格蒙……”
“给我坐下,笨蛋,你怎么会懂我们在说什么呢?”理特冷冷地说,锋利的目光直逼荷米恩,“要是我告诉一些关于巴格蒙的事情,你会气得连头发都卷起来的,倒不是说——”她看着荷米恩乱蓬蓬的头发,又说道。
“我们走吧。来,哈利、罗恩……”荷米恩说。
他们离开了。酒吧里的人都看着他们。哈利回过头看了一眼,只见那支笔在羊皮纸上来回划动。
“她下一个目标就是你了,荷米恩。”罗恩担忧地说。
“让她试试看吧!”荷米恩已被气得浑身发抖,“我要教训她一下,这笨蛋,哼,先是哈利,然后是哈格力,我要她为此付出代价。”
“别惹她。”罗恩紧张地说,“我是认真的,她一定会在你身上做文章。”
“我的爸爸妈妈又不看《先知日报》。她不可能把我吓到藏起来的。”荷米恩说,哈利记得上次荷米恩打马尔夫的时候,就像现在一样生气。“哈格力用不着躲起来呀,他怎能被人们吓得如此紧张呢,快点。”
三个人跑到了哈格力的小屋前,窗帘还是放下来,但这次他们连弗兰的吠声也听不到了。
“哈格力!”荷米恩一边锤打着门一边大声说,“够了,我们知道你在里边,没人会介意你妈妈是个巨人的,哈格力别让史姬特得逞!哈格力快出来,你是……”
门开了,荷米恩说着停了下来,因为她看见里边的人,不是哈格力,而是丹伯多。
“下午好。”他笑着对他们说。
“我们——我们想找哈格力。”荷米恩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
“我知道。”丹伯多眨着眼睛说,“为什么不进来呢?”
“好吧。”荷米恩说。
三人走进屋里,弗兰一看到哈利就扑过来,呜呜地要舔他耳朵,哈利把它支开,看着四周。
哈格力坐在桌子旁,前面放着两大杯茶。他看上去一团糟,脸上布满斑点,眼睛深深陷下去,头发乱得像一堆电线。
“你好,哈格力。”哈利向他打招呼。
哈格力抬起头,只是沙哑地咕噜了一声“你好。”
“我再倒点茶进来。”丹伯多关上门,出去了。不一会儿,他便拿了一碟点心和几杯茶走进来,所有人都坐在桌子旁,大家都沉默不语。最后,丹伯多说,“你知道格林佐小姐刚才在门口大声喊你吗,哈格力?”
荷米恩脸红了,但丹伯多朝她笑了笑继续说,“他们很关心你,从刚才他们敲门的情形就看出来了。”
“我们当然想知道你怎么样了。”哈利看着哈格力说,“你不会把那母牛理特——对不起,教授”。他意识一时嘴快,吐了吐舌头,看着丹伯多。
“我耳朵暂时性失聪了,所以我听不见你刚才在说什么,哈利。”丹伯多玩着两只拇指,眼睛看着天花板说。
“对,我是说,哈格力,你怎么能把那女人写的东西放在心上呢?”
两颗硕大的泪珠从哈格力乌黑的眼眶中掉下来,流到他那打结的胡子上去了。
“还记得上次我告诉你的吗?”丹伯多说,眼光依然盯着天花板,“那雪花般的父母来信,说要是我再收你进校,他们就要投诉。”
“不是全部。”哈格力沙哑地说,“有些人还是希望我留下来的。”
“是吗,可如果你再拖下去的话,恐怕你要在这屋里呆更久。”
丹伯多说,透过厚厚的镜片,他看着哈格力说,“我当校长不是一两天的事啦,当我遇到别人对我的管理方法提出指责时,我又该怎么做呢?把自己关起来,拒绝任何人吗?”
“可你不是半巨人!”哈格力低哑地说。
“哈格力,你看到我为我亲戚所做的吗?”哈利生气了。“看看杜斯利一家吧!”
“说得好。”丹伯多教授说,“就拿我兄弟艾伯斯来说吧,上次他被指控用不正当魔法控制一只山羊,报纸吹得满天飞,但是他躲起来了吗?没有!他还是挺起胸膛像平时一样做他的事!当然,我不敢保证他识字,所以也许不能说他勇敢……”
“回来继续教我们吧,哈格力。”荷米恩说,“回来吧,我们都很想念你。”
哈格力深吸了一口气,眼泪哗啦哗啦地流下脸颊,再流入胡子里。
“我不会接受你的辞呈,哈格力,我希望星期一你来上班。早上八点半和我们一起在大厅吃早餐,不能请假。好了,祝你们下午好。”
丹伯多离开小屋,当门被关上后,哈格力禁不住把脸埋在他那桶盖似的双手啜泣起来,荷米恩轻轻地拍着他,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眼睛又红又肿,“好,丹伯多……真是个好人……”
“的确是。”罗恩说,“哈格力,我能吃块蛋糕吗?”
“别客气。”哈格力用手背擦着眼泪,说:“他说得对,当然,你们都说得对,我爸爸要是知道我这样做的话一定会为我感到羞耻。你们还没看过我父亲的照片吧。这儿。”
哈格力站起来,在梳妆台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上面有一位矮个子的魔法师,眼睛长得和哈格力的一模一样,正笑着坐在哈格力的肩膀上。哈格力那时该有七、八英尺高,但脸上没有胡子,又圆又年轻——看上去最多十一岁。
“那是我刚进霍格瓦彻时照的。”哈格力说,“爸爸临死时很开心,他想我不用做巫师了。因为我妈妈……总之,我的魔法学得不怎样,但他至少没有看到我被赶出学校,他死了。就在我上二年级的时候。”
“丹伯多是爸爸死后帮我的人,他给我安排了看守猎场的工作,他很相信别人,总是给别人第二次机会。这是他与别的上司的不同之处,明白吗?只要别人有才华,他都会接受他们,他是让人尊敬的,但总有人不理解。这些人老是跟他作对。他们甚至装作很伟大。可他们连‘那个人’都不敢说,我父亲说得对,这世上总是有人跟你作对的,但他们不值得让你烦恼。我已经做得很好了。我不会再让这个女人继续打扰下去,我发誓,我要给她一个教训。”
哈利、罗恩和荷米恩三个紧张地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哈利宁愿背着五十个尾巴燃着火的史库斯走一圈,也不愿告诉哈格力他听到了玛西姆夫人与哈格力的谈话。但哈格力继续说着,完全没有意识到他说了些怪话。
“你知道吗,哈利?”他边说,边抬头看了看他父亲的照片,眼睛闪闪发光,“当我第一次遇见你时,我就想起了自己,爸爸和妈妈不在身边,你感觉到你不适合待在霍格瓦彻,记得吗?你不敢确定自己是否能做到。现在看看你吧,学校冠军!”
他定定地看着哈利,严肃地说:“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哈利?
我要你赢。我会向他们证明的。你不用为自己的身份感到害羞,只要向人们证明你做得对就行了。那只蛋的进展如何,哈利?“
“很好。真的很好。”哈利说。
哈格力哭丧着的脸终于露出了笑容,“好样的……你向他们证明了,哈利,你打败他们了。”
对哈格力撒谎比对任何人撒谎都要难受。回到城堡,哈利怎么也忘不了哈格力听到那只蛋的消息时脸上流露出来的兴奋的表情。
此时,哈利觉得那只蛋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重了。这晚睡觉前,他暗暗下定决心——是时候把他的傲慢搁在一边,听听塞德里克给他的忠告了。 第二五章 眼睛和蛋
哈利不知道要洗多久的澡才能想出那只蛋的秘密,所以他决定晚上再洗。他决定在希琳菲的洗澡房里慢慢想,因为很少人能进到这里来,这样他就不怕被打扰了。尽管很不情愿,他还是放下架子,考虑考虑塞德里克的忠告。
上次他在半夜里起床,翻墙走出学校时,刚好被管理员费驰逮住了,他可不想再发生这类事情了。所以这一次,他准备得很充分,带上隐身衣会很有用的,再带上那张魔法地图,上面画着学校格局,而且还有很多小路、秘密出口,更重要的是,在走廊里走动的人随时都会用小点显示出来,这样一来,要是有人接近澡房,他马上就会知道了。
星期四晚上,哈利溜下床,披上隐身衣,溜下楼梯,就像那晚哈格力带他去看龙的动作一样。这次哈利让罗恩在外面等并给他一个暗号。“油炸香蕉馅饼”,“希望好运。”罗恩喃喃地说,爬进了那大房间,这时哈利刚好爬出来经过他旁边。
哈利手里拿着蛋,地图夹在鼻子前,再穿隐身衣走路,简直难受极了。好在走廊里洒满了月光,再加上有地图的帮助,哈利确信他不会撞上任何他不想看到的人。当走到波理斯的雕像时,他停下来,把身子贴在右边门上,轻轻地说了句“新奇的松树”。这句暗号是塞德里克告诉他的。
门吱呀一声开了,哈利溜进去,脱掉隐身衣,环顾四周。
他突然觉得能有这样一间洗澡间用的话,当一个班长还是不错的。房间里布满了点着蜡烛的吊灯。所有东西都是用大理石铺成的,连房子中间的浴池也是。池子周围装着一百只渡金的水龙头,每个水龙头都镶着不同颜色的宝石。泳池上面还有一块跳水板。又白又长的窗帘优雅地垂下来,墙上挂着一副金框的油画,上面画着一个睡在石头上的金发美人。
他放下金蛋、地图和隐身衣,向浴池走去。房子里回荡起一阵脚步声,他现在有点怀疑塞德里克在骗他,为什么叫他来洗澡呢?
这和金蛋有什么关系?可是,他还是被上一条毛巾,跪在水龙头下面,打开它们冲了起来。
哈利很快发现每个水龙头流出来的泡沫都是不一样的,而且他从来没见过这么神奇的泡沫。一只水龙头流出来的泡泡是蓝色的或粉红色的,大得像一个个足球;另一只水龙头吐出来的泡沫像雪球;第三只水龙头流出的则是漂着紫烟的水。当浴池里的水快满时,哈利关掉所有水龙头,脱掉睡衣和拖鞋,滑了过去。
浴池很深,他的脚几乎探不到底,哈利快活地游来游去。回到边上时,他盯着蛋,可是还是毫无头绪。
哈利伸手拿过那只蛋打开,那悠扬的声音马上溢满了整个房间。但这次声音似乎不像以前那么压抑了。他又把蛋合上,担心吵声会吵醒弗尔克。突然,他把蛋一扔,蛋僻哩啪啦地在地上滚起来。这时,他听到有人说话。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就会把蛋放在水里。”
哈利吓得呛了一口水,他定睛一看,只见呜咽的米特——一个郁郁寡欢,经常在厕所里哭鼻子的女鬼——正交叉着腿坐在其中一个水龙头上。
“米特,”他生气地喊道,“我什么也没穿呢。”
虽然池里的泡沫很多,可他还是觉得自己一进来时就被偷看了。
“你进来的时候我眼睛是闭着的。”她说,“只是你一直没有看见我罢了。”
“那好吧。”哈利稍稍地曲着腿,只露出头在水面,以防米特看见什么,“我不应该来这澡房的,是吗?这是女孩子用的。”
“你向来都在这里洗的,而且你从来没在意过。”米特讽刺地说。
这倒是真的。哈利。罗恩和荷米恩有一段时间曾在米特的厕所喷多利药水。
“是别人叫我到这来的。不过我以后不会再来了。”
“我明白了。”米特说,“不过,我宁愿把蛋放进水里试试看,像塞德里克做的那样。”
“你也偷看他了?你怎么了?天天躲在这里偷看班长洗澡吗?”
哈利生气地说。
“偶尔罢了,但我从没跟谁说过话。”
当哈利站起来时,他叫米特转过身去,然后用那条毛巾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再拿过那只蛋。
“把蛋打开,放进水里。”米特说。
哈利照做了。紧接着,他听到蛋发出来的声音。这次声音完全不同,汩汩,汩汩,伴随着一些歌词,但哈利听不清。
“你也要潜进水里去。”米特说。
哈利深吸一口气,把头没入水中。这次,他终于听清它唱什么了:“沿着声音来找我们吧,在岸上我们不能歌唱,我们会偷去你最想念的东西,一小时后你会发现,然后就要跟我们交换。
一小时过后,一切消失。
太迟的话,一切都不复存在。“
哈利听完后浮出水面,拨开贴在眼睛上面的头发,“听见它说什么了吧?”米特问道。
“是的,但我还要再听一遍。”说着,哈利再次潜进水里。
他又听了几遍,但没有马上浮出来,而是在水底下使劲想了一会儿。
“我要找一个在岸上不能说话的人。这个人是谁呢?”
“你也太慢了吧。”米特浮出水面。
哈利浮出水面,看到米特高兴的样子。他把眼光移到别处,继续思考着会是谁。忽然,他目光落在墙上的美人鱼身上,“对了。
就是人鱼。米特,可世上不是没有人鱼吗?“
“太棒了,上次迪格瑞想了很久才想出来。”
“一定是它,第二个任务就是去找湖里的人鱼。”哈利高兴极了。然而,当他一想到自己并不是个游泳好手时,哈利觉得好像被人往肚子上打了一拳。他几乎没有怎么练过游泳。小时候帕尤妮亚姨妈和维能姨丈因为怕他淹死,就没让他去学。在这浴池还可以勉强,但那湖可是又大又深的啊。而且人鱼又是住在湖底下的……
“米特,教教我该怎么在水里呼吸吧。”哈利说。
“你真会得罪人,居然跟我说呼吸。”米特说着哭起来了。
“对不起,我忘了你是……”
“那当然,我很容易被忘记的,我活着时也没人会想起我。淹死后他们也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找到我的尸体。我当时坐在这等他们——”
哈利没有心思往下听,他继续想着下面的歌词,“你丢失的东西在我们这”这句是什么意思呢?大概是说,它们会来偷东西吗?
它想偷什么呢?
“然后……所以我不得不住在厕所里——”米特喋喋不休。
“对,”哈利说,“我现在知道了……,嘿,转过身去好吗,我要上来了。”
“你以后还会来看我吗?”米特依依不舍地问道。
“我尽量吧。”哈利说着披上隐身衣。“谢谢你的帮助,再见。”
“再见。”
哈利又来到了走廊,他掏出地图,想看着走廊里是否还安全。
突然,他看见地图上有个点在移动。根据地图,他知道这是史纳皮的办公室。而且这个点显示出此人是巴地。克劳斯。
克劳斯不是病得上不了班吗?他在这里干吗?哈利看着那个点移来移去,这里停一下,那里停一下。
哈利决定探个究竟,他走下楼梯,摄手蹑脚地穿过走廊,然后又走下一段更窄的楼梯。他不停地注视着地图上的点,急切地想知道克劳斯半夜一点钟潜进别人办公室的原因。突然,哈利的脚踩空了,他一个趔趄,手里的金蛋滚了下来,哈利一看不妙,赶紧爬起来去追,可太迟了,蛋鸡鸣鸣地一级级滚下去。隐身衣在这时滑了下来,地图也飞了。
金蛋最后终于在地毯上停住,但它已经打开了,歌声回荡在整幢楼,哈利把隐身衣被上想要去拿地图,但他够不着,他竖着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只听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和叫喊声。“是皮维斯。”哈利想。不一会儿,皮维斯已站在他面前了。
“这是什么?吵得整幢楼的人都醒了。”他来到楼梯脚,这时弗尔克刚拿起金蛋把它合上。
“蛋?”弗尔克静静地说,“我的甜心,这可是一条重要线索呢。
它应该属于学校的冠军。“
哈利心想糟糕。他怀里像有只兔子在扑通扑通地跳。
“皮维斯,你躲在哪里?我马上就会找到你的,哈,你居然敢偷东西。丹伯多要把你开除出校了……”弗尔克开始上楼,后面跟着他那只灰色的猫。它两只绿色的眼睛盯着哈利,哈利吓得混身冒汗,不知道隐身衣对猫管不管用。
“弗尔克?怎么回事?”史纳皮出现了,他看上去很生气。哈利更紧张了,因为史纳皮的出现会把事情弄得更糟。
“是皮维斯,是他把蛋从楼梯上扔下来的。”弗尔克得意地告状说。
“皮维斯?但他进不了我的办公室的。”
“不,我是说,我听到响声,是那只蛋……是皮维斯把它扔下来的,我出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我的办公室只有那些会魔法的人才能打开。”史纳皮往楼梯上看了看,目光正好穿过哈利。然后,他又往走廊扫了一眼,“过来帮我找找小偷。”
“我?好的,教授,不过——”
弗尔克很不情愿地跟着教授上了楼,径直从哈利身边经过。
“快去吧,跟史纳皮教授上楼去吧。”哈利心里说。
“教授,”弗尔克悲哀地说,“校长这次会听我说的,皮维斯以前就偷过学生的东西,我觉得这次我有责任指证他。”
“弗尔克,我不会指责一个只是骚扰家宅的幽灵的,只不过我的办公室在哐哐哐地响罢了。”史纳皮突然停下来说。这时,哈利看见魔眼人莫迪进来了。
“什么事?开睡衣晚会吗?”莫迪冲着他们嚷道。
“教授,史纳皮教授和我听到响声。这是皮维斯搞的鬼,他从楼梯上扔东西下来。结果史纳皮教授发现有人闯进了他办公室里。”
弗尔克说。
莫迪走近楼梯,哈利看见他目光停在史纳皮身上,然后不偏不倚地落在自己身上。
哈利的心“咯噔”一声,想起莫迪能看穿隐身衣,他们俩对视了几分钟,莫迪嘴巴张得大大的。然后,他转身对史纳皮说:“是真的吗?有人闯进你办公室里了?”
“这并不值得大惊小怪。”史纳皮冷冷地说。
“不,恰好相反,这非常重要。是谁闯进办公室了。”
“我敢说只是一个学生,他想拿点禁药罢了,没别的。”史纳皮说。
“就这样简单吗?”莫迪说,“你在办公室里没有藏其他东西吗?”
“你知道我没有的。我的办公室早就被你搜遍了。”史纳皮眼看就要生气了。
莫迪笑着说:“这是我的权利,史纳皮,丹伯多吩咐我看着……”
“丹伯多很信任我,我不会相信是他叫你这么做的。”
“他当然信任你,他是个相信别人的人,可我——我说一定还有东西的,别的东西,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史纳皮突然做了个很奇怪的动作。他用右手抓住左前臂,仿佛被人刺了一下。
莫迪又笑了:“回去睡吧,史纳皮。”
“你没权指挥我去哪。我也可以像你一样天黑后在学校里走来走去。”
“走开吧。”莫迪的语气充满威胁,“我等着在黑暗走廊撞见你的那一刻,顺便告诉你一声你掉了东西。”说着,莫迪把手指向那躺在地上的地图。
史纳皮和弗尔克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这时,哈利朝莫迪扬手,引他注意,嘴形告诉他:我的,那是我的。
莫迪会意了。可是史纳皮已经走过去把它拾起来了。莫迪念了句咒语,那地图就呼啸着从史纳皮手里飞到了莫迪手上。
“我弄错了,这是我的东西,一定是我早些时候把它丢在这了。”莫迪镇定地说。
但是史纳皮此时把蛋和地图联系起来,马上明白了。
“波特。”他平静地说。莫迪把纸折好放进口袋,同时问道:“你在说什么?”
“波特。这蛋是他的,纸也是他的,我以前看见过。他现在一定穿着隐身衣站在某个角落。”史纳皮吼道。接着,他一边走上楼梯,一边伸出双手在空气中摸着,想找到哈利。哈利把身子直往后靠,想躲过史纳皮的手指。就在这时,史纳皮喊道:“这里没有别的了。不过我很快就会告诉校长你的心偏向哈利·波特了。”
“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校长会很有兴趣知道是谁给哈利这些东西的。”
史纳皮的手终于放下来了,他强作镇定地说:“我是怕波特在这里瞎逛,他有这个坏习惯。为了他自身安全,他应该改掉这毛病。”
“噢,我明白了,你想利用哈利,是吗?”
他们瞪着对方都不说话了,最后史纳皮说:“我想我该回去睡觉了。
“这是你今晚最好的决定。现在,弗尔克,把那只蛋给我。”莫迪说。
“不,”弗尔克紧紧抱着那只蛋,像在抱着他自己的亲生儿子似的,“教授,这是皮维斯违背规则的证据。”
“这是属于冠军的,快给我。”
史纳皮没有再说什么,弗尔克极不情愿地把蛋交给莫迪,两人就离开了。
门砰地一声关上,哈利盯着莫迪,只见他朝自己走来。
“刚才真是惊险。”莫迪说。
“是,是的,谢谢你,莫迪教授。”哈利疲惫地说。
“这是什么?”莫迪打开地图问道。
“霍格瓦彻的地图。”
莫迪看着地图,慢慢地说:“你刚才有没有看见是谁闯进史纲皮的办公室?我是说,从地图上来看。”
“我看见了,是克劳斯先生。”
“克劳斯?你肯定是他吗?”
“我保证。”
“克劳斯!真有趣!”莫迪继续盯着地图。
“莫迪教授,你是不是觉得事情跟……也许克劳斯先生察觉有事发生。”
“例如什么呢?”莫迪尖锐地说。
哈利可不敢再说下去,他不想让莫迪发觉他知道霍格瓦彻以外的信息。要不然会给西里斯惹麻烦的。
“我不知道,但是已经有很多糟糕的事情发生了,不是吗?《先知日报》,黑色标志,世界杯,食尸者……”哈利喃喃自语。
“你很聪明。我再问你一个问题。”莫迪说。
哈利的心直往下沉。他想糟了,莫迪肯定是想问他地图从哪来。这可是牵涉一连串怪事的呢,可是,莫迪扬了扬地图说:“可以把他借给我吗?”
哈利悬着的心放下来,他松了一口气说:“可以。”然后莫迪带着他来到办公室门口,他把蛋还给哈利,说了声再见,两人就分开了。
哈利一路往回走,脑海还想着今晚发生的事,百思不得其解。
回到宿舍,哈利把蛋放进了皮箱里。 第二六章 第二项任务
“你不是说你已经找到蛋里的线索了吗?”荷米恩生气地说。
“小声点,我是说我需要再研究一下。”哈利也生气了。
这节课是魔法练习。弗利威克教授给每个学生发了一个坐垫,训练他们躲闪飞来物体的技术。可整节课都被学生们用来说闲话了。
“为什么莫迪要监视史纳皮呢?”罗恩问道。
“我不知道是否丹伯多真的交待莫迪这么做,莫迪说校长让史纳皮留下来是为了给他第二个机会。”哈利说。
“什么?也许莫迪以为史纳皮把你列入火杯名单了。”
“罗恩,”荷米恩怀疑地摇着头说,“我们原来以为史纳皮想杀了哈利,可到头来反而救了他。”
史纳皮倒是真的救过他一次。可问题在于他厌恶哈利,只要一有机会,他就会扣哈利的分,惩罚他,或者去建议把他开除出校。
“我相信莫迪说的。”荷米思说,“校长又不是笨蛋,他信任哈格力和露平。事实证明他这么做是对的,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说他对史纳皮的信任也是对的呢?”
“那为什么这些人搜他办公室呢?”罗恩反驳道。
“你只不过想说明史纳皮在搞鬼。”荷米恩说。
“我想知道史纳皮在他的第一次机会里干了什么,以至他现在有第二次机会。”罗恩又说,把坐垫飞起来,差点落在荷米恩的头上。
为了让西里斯知道霍格瓦彻发生的一切,哈利给他写了一封信,告诉他莫迪和史纳皮的对话,克劳斯半夜潜进史纳皮的办公室。然后他把信系在那只灰色猫头鹰脚上,让它送去了。
现在,哈利发现越来越难集中精神学习了。他的目光老是被窗外的景色吸引。眨眼间,离二月二十四日只剩一个星期了,然后只剩五天,四天,三天……
当只剩下两天时,那只猫头鹰回来了,脚上同样系着一张纸。
哈利解下来,只见西里斯在上面写着:再给我送些霍格瓦彻的下周末活动资料。
哈利把资料写在那张纸的空白处,系好后,看着猫头鹰飞驰而去。
“他为什么想知道那些资料呢?”罗恩问道。
“我也不知道。”哈利说,“好了,上课吧。”
哈格力又重新教他们了。显然,他对独角兽的认识比对精灵的还要多,今天他捉到了两只全身金黄的小独角兽。
“到它们两岁时,全身就会变成银白色,然后就会长出四只角,现在,孩子们,过来摸摸它们吧,小独角兽很容易相信别人,别怕,过来吧……对,给它一块方糖。”
哈利走过去,摸了一下独角兽。
“有点紧张是吗?”哈格力问道。
“是的,有一点儿。”哈利说。
“我之前很担心你的,但我现在知道你都能应付过来。所以我对你很放心。怎么样,你已经找到那只蛋的线索了,是吗?”
哈利摇摇头。心里马上想起自己还不知道如何在水底里呼吸的事。他发愁了。哈利抬头望着哈格力,心想也许他知道该怎么办。
“你会赢的,”哈格力拍着哈利的肩膀说,“我能感觉到。”
看着哈格力一脸自信的笑,哈利实在不忍心去碰碎它。他只好勉强地笑了笑。
要开始第二个任务的前夕,哈利觉得他简直是陷入了一场恶梦。他想即使真的有奇迹出现,一夜之间让他找到能使他在水底呼吸的咒语,他还得花时间去背熟它。怎么办呢?哈利开始后悔上课不专心了,说不定老师曾经讲过这么一条咒语呢。
三个伙伴在图书馆里一页一页查找咒语。凡是有关水的咒语都不被放过。可是翻来翻去,最终还是没有找到是有用的一条。
“哈利,明天尽管去湖里吧,把头伸进水里,对着人鱼大声喊,叫他们把偷去的东西吐出来。这是最好的办法了。”罗恩说。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一定有这么一条咒语的。”荷米恩生气地说。
“也许你应该变成金鱼或青蛙。这样问题不就解决了吗?”罗恩又说。
“没有用的。”荷米恩说。
忽然,书架后面伸出两个头,是弗来德和乔治。
“你俩在这干吗?”罗恩问道。
“找你们啊,”乔治说,“麦康娜教授想见你,罗恩,还有你,荷米恩。”
“什么事吗?”
“我们也不清楚。”
“那好吧,哈利,我们回头在大房间见。”荷米恩和罗恩出去了。他们看起来都有些紧张。
八点,哈利抱着一撂书回到大房间。继续查找,到十点钟时,所有的书都翻完了,可是罗恩和荷米恩还没回来,此时哈利心里乱成一团。他又被上隐身衣,重新回到图书馆,在书架上找着关于著名巫师以及魔法发明的书,一边找一边看表。时间滴滴答答地过去,一点钟,两点钟……
、迷糊中哈利被摇醒了,原来他还在图书馆里,他的隐身衣在他睡觉时滑下来,而一旁多比正在摇他,“哈利,快点,第二个任务十分钟后就开始了。”
“十、十分钟?”哈利沙哑地说。他看一眼手表,上面指着九点五十分。
“哈利·波特,你要和另一个优胜者一起到湖底下去。”
“太晚了,多比,我不去了,我不知道该如何在……”
“哈利·波特必须去。”小精灵说,“多比知道你没找到咒语,所以我帮你找到了。”
“什么?可是你不知道第二个任务是什么。”
“多比知道,哈利要去湖底找罗恩。”
“找什么?”
“你认识罗恩,罗恩就是给多比套头毛衣的人。”
“什么?他们抓走了罗恩?”
“你最想念的东西。”多比说。
“我该怎么办?”
“把这个吃下去,它可以使你在水底下呼吸。”多比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绿色、粘乎乎的小球,“下水后就把它吃了。”
“这是什么?”
“是帮你在水底下呼吸的东西。”多比说。
“你肯定它能行吗?”
“非常肯定,先生,再见吧,先生,我将会在厨房里等你。”
哈利告别了多比,马上朝湖边方向跑去。当他来到湖边上,发现那里坐满了人。塞德里克,芙璐和克伦正坐在裁判旁边。
“我来了。”哈利终于跑到裁判前面,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你去哪了?比赛就要开始了。”裁判不满地说。
哈利看见伯希。威斯里也坐在裁判席上,他是来代替克劳斯先生的。
所有的参赛者都站成一排,巴格蒙在选手中转了一圈后回到裁判席,随着他一声哨响,哈利马上脱掉鞋袜,掏出小球塞入嘴里,走进水中。一阵刺骨的寒冷从脚底传遍全身。哈利浑身起了疙瘩,他强忍着寒冷继续向水中走去。岸上传来一阵笑声,观众们在笑哈利不像其他参赛者一样用魔法入水。笑声,喝倒彩声灌满了他耳朵。
突然,哈利感到头好像被一块枕头托了起来,肺部仿佛被挖空了,脖子两旁一阵锥心的痛。他用手~摸,发现耳朵下边裂开了两条缝,慢慢地从里边长出了鱼鳍。他不由自主地在水里找起来,奇怪,水现在一点也不冷了。哈利放胆呼吸了一下,水居然顺利从鱼腮里流过来。
水底很静,哈利只能看到周围十尺的地方,除了游来游去的水鱼之外,哈利看不到其他人的踪影。突然,他感到脚被东西缠住了,哈利回头一看,原来是颗巨大的杂草。他极力挣脱然后游走了。
“进行得怎么样?”
哈利向四周看了看,发现米特就在前面。
“米特。”哈利喊道,可是除了嘴里冒出泡泡以外,他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我不会跟你一块游到那去的,那些杂草太令人讨厌。”
哈利只好自个儿游了大概二十分钟。忽然,他听到远处有人在唱歌。他游过去,看到一块巨石上,坐着一群人鱼。它们拿着矛在捕捉大鸟贼。当他游过那块石头时,趁机打量了他们一下。这些人鱼的身体都是灰色的,头发墨绿,眼睛则呈黄色,就像他们的烂牙一样,它们一看见哈利游过来,全都不怀好意地瞪着他,还有的人鱼特意从洞穴里出来看个究竟。
哈利继续前行,忽然,一幅神奇的景像出现在他面前,在一片草地上有一幢房子,房子前同样有一群人鱼,它们正围着一座雕像唱歌,而雕像的下边,则绑着四个人。
罗恩被绑在荷米恩和卓。陈中间,另外还有一个女孩,看上去不超过八岁。她那浓密的银头发使哈利一下子就断定这是芙璐·迪来高的妹妹,四个人似乎都睡着了,嘴里不断吐着泡。哈利游到雕像前想要解开罗恩身上的绳子。但那用杂草拧成的绳又粗又坚韧,哈利看了看周围的人鱼,他游到一个长胡子的人鱼面前向他借矛。
“不行,我们不会帮你的。”他用沙哑的声音生硬地说。
哈利只好在草丛里找些锋利的东西。终于被他找到块有棱角的石头。他马上朝罗恩游过去,用石头割开绳子,拉着他游到水面上。哈利浮出水面朝四周看了看,还是不见其他参赛者的踪影。来不及多想,他又游回去救荷米恩。当他正要用石头把绳割开时,那些人鱼马上围过来摇着头说:“你已拿走了你的东西,其他的留下。”
“不行!”哈利生气地说,但是吐出的只有几个气泡。
“你的任务是救你自己的朋友,把其他的留下。”
“不,她也是我的朋友,我不要他们死去。”哈利嘴里吐出一串气泡。
早的头搭在荷米恩的肩膀上,她的脸此时已发青了。哈利想看看表,却发现它停了。根据那首歌,过了一个小时,就什么都不复存在。他心里急得要命,为什么其他参赛者还不出现呢?
就在这时,人鱼们兴奋地叫起来,只见头顶上有气泡冒出来,哈利定晴一看,是塞德里克。
“迷路了。”塞德里克的嘴嚼着说,接着,克伦也来了。他们两人救走了荷米恩和卓。陈。
“现在怎么办?”哈利绝望地想。芙璐还不来,那小女孩可就危险了,他又拿起那块石头,但人鱼们已经知道他想干什么,都围过来摇头。
哈利拿出魔杖说:“让开。”
人鱼们似乎有点害怕,纷纷退下去。哈利赶紧割掉绳把那小女孩解下来,再把她绑在自己腰里,然后拼命地往上游。人鱼们也跟着他,哈利心里很害怕,它们会把他拖下去吗?它们会吃人吗?他的腿不停地游动,两只肩膀由于托着罗恩,渐渐地痛起来了。越往上,他就游得越辛苦。脖子开始痛了,他感到口、鼻子全都被难受,身体又感到刺骨的冰冷。坚持,坚持,就快到水面了。哈利脑海一片空白,只顽强地朝着光明游上去。
终于,他的头露出了水面。岸上的人都欢呼起来。比时,罗思和那个小女孩睁开了眼睛。小女孩一脸的迷惑,而罗恩则吐出一大滩水,他对哈利说:“你为什么把她也带上来了?”
“英潞没有来,我不能扔下她。”
他们两个一起把她推上了岸。哈利看见克伦,塞德里克和卓。
陈都披上毯子了,丹伯多和露得。巴格蒙站在那里朝他微笑。芙璐则在歇斯底里地喊着要重新到湖里去。
“盖布丽!盖布丽!她还活着吗?她还好吗?”
“她很好。”哈利想告诉她,但他已经疲惫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伯希扶起罗恩,丹伯多和巴格蒙拉起哈利;芙珊刚跑过去抱起她妹妹。
“你过来。”波姆弗雷夫人说。她把哈利拉到荷米恩和其他人跟前,用毯子紧紧地把他裹住,倒给他一杯魔幻剂让他喝下去。
“有只水虫在你头上。”克伦对荷米恩说。
哈利知道克伦只想吸引荷米恩的注意力,提醒她是他救了她,但荷米恩只是不耐烦把水虫弹开,继续对哈利说,“你超了很多时间,难道你找了很久才找到我们吗?”
“不是,我很快就找到你了……”
丹伯多正在和人鱼首领——一个看上去很粗野的雌性人鱼说话,他懂人鱼的语言。最后,他转过身对其他裁判说:“评分前我们得先开个会。”
裁判们围成一团。波姆弗雷夫人又把罗恩带到哈利身边同样用毯子把他裹住。芙璐走到哈利跟前感激地说:“你救了她,虽然她不是你的朋友。”她弯下身子吻了哈利的脸颊,然后转向罗恩说,“还有你,你也帮了大忙。”她又吻了他。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经过讨论,已经给每一位参赛者评了分,现在由我宣布他们的分数。”校长站起来说。
“芙璐·迪来高小姐虽然很好地利用了泡沫咒语,但在游向目标的过程遭到塞德里克。迪格瑞的攻击,最后没能救出人质,我们给她二十五分。
塞德里克。迪格瑞先生是第一个救出人质的人,虽然超了一分钟时间。我们给他四十七分。
维特。克伦先生是第二个救出人质的,他得四十分。
哈利·波特先生是最后上岸的人。但是人鱼首领告诉我们说他是第一个到达人质被绑地方的人,而且他的延迟是因为回去救其他人质,不仅仅为了他自己。所以,我们给他四十五分。“
荷米恩和罗恩欢呼起来,现在哈利拿了第二了。
“第三个任务将在六月二十四日的黄昏开始。”巴格蒙继续说。
我们会提前一个月通知参赛者。谢谢你们的参与,再见。“
第二个任务结束了。波姆弗雷夫人忙着带学生们回城堡换干净的衣服。哈利心想,结束了,他挺过来了,现在他不用再提心吊胆。
当哈利踏上城堡门前阶梯时,他决定每天都给多比买一双袜子。 第二七章 赴约
第二件任务之后每个人都争着想知道在湖底发生的一切。这样罗恩就要抢了哈利被公众注目的份儿了。哈利发现罗恩对事情的重述中略微地改变了。一开始,他好像还是在讲事情的真相;一个星期过后,罗恩却在讲一个可怕的拐骗案,说他如何单枪匹马对付那五十个装备精良而且准备打到他屈服并把他绑起来的人。
“但我把我的魔杖藏在袖子里。”他使帕得玛。帕提相信他。帕得玛。帕提显得更被吸引住了。罗恩每过一个走廊都会强调一下他要讲的内容,“我随时可以干掉那帮海底傻瓜。”
“那你那时打算怎么做,对他们打鼾吗?”荷米恩尖刻地说。因为人们取笑她说她是维特。克伦最想念的人,她变得格外易怒。
罗恩的耳根都红了。于是他又描述了一遍被弄晕睡过去的情景。
随着三月的到来,天气变得更干燥了,每当哈利他们出去时,刺骨的寒风刮着他们的手和脸。这种天气使通讯上有点耽搁,因为猫头鹰不停地被风吹偏离跑线。这只棕色的猫头鹰是带着哈利发给西里斯的信。哈利想告诉他霍格瓦彻的会议要在星期五早晨的早餐上举行。猫头鹰的羽毛乱七竖八地立着。哈利一见到西里斯的回复就赶紧拿下来,生恐猫头鹰会把它又带走。
西里斯的信几乎跟先前的一样短:“星期六下午两点在霍格瓦彻外面路尽头阶梯见。尽量多带食物。”
“他还没回霍格瓦彻?”罗恩将信将疑地说。
“看来是的,不是吗?”荷米恩说。
“我不相信,”哈利紧张地说,“如果他已经抓了……”
“到现在这田地只好相信了。”罗恩说,“那里也不再像是聚集得蒙特的地方了。”
哈利把信叠好,思考着。如果他是诚恳的,他应该想再见西里斯一次。因此他开始了下午的最后一课——生物药脂学。当他走下地牢的阶梯时他觉得比平时更轻快。
下午最后一节课上课前马尔夫、克来伯和高尔以及史林德林女孩聚集在教室门口。他们全都在看着一样哈利看不出来的东西。当哈利、罗恩和荷米思进来时,班西那哈巴狗似的脸正在凝视在高尔那平定的大脸上。
“他们来了,他们来了!”她格格地笑,史林德林那群人散开了。
哈利见到班西手里拿着本杂志——《美女周刊》。封面上画着一位手里拿着魔杖的卷发的迷人女孩正对着一个大蛋糕露齿笑着。
“在这儿你可以发现一些有趣的东西,格林佐!”班西大声唤,并把杂志扔给荷米恩。荷米恩接住杂志,吃惊地看着她。就在那时,地牢的门开了,招他们进来。
荷米恩、哈利和罗恩像往常一样朝着地牢后面的桌子走过去。
当史纳皮一转身在黑板上写今天学的那剂药的配方时,荷米恩迅速地在桌子底下创览了一下杂志。最后,在杂志中间,荷米恩发现了他们要找的文章。哈利和罗恩靠上来。在一张哈利的彩图上标着“哈利·波特秘密的头疼”。上面是这样写着的:与众不同的一个男孩,也许是吧;但是,这个男孩承受着青年人所承受的一切烦恼——理特。史姬特这么写道——自从一场不幸夺去了他的父母,十四岁的哈利就被夺去了被爱的权利。他想他可以从亲密的女友——一个来自霍格瓦彻的农家女孩的安慰。然而他没意识到他将会经受生命中另外一次感情的打击——所爱被夺。
格林佐小组,一个相貌平平,但野心勃勃的女孩,好像钟情于那些出色的奇才,然而哈利却不是。自从维持。克伦——保加利亚籍,快迪斯世界杯比赛的最后一个英雄——来到霍格瓦彻,格林佐小姐就开始玩弄两个男孩的爱情。克伦这个公然与迷途的格林佐小姐厮磨的男孩,已经向她发出邀请访她去保加利亚度暑假,而且声称他从未与另一个女孩感受到如此的炽热的爱。
可能不是格林佐小姐那值得怀疑的自然之美吸引住这两个不幸的男孩。
“她真丑,”班西啪金森,一个十四岁的漂亮活泼的学生说,“但她有足够的本事制爱情药,她有脑筋,我想她现在就这么做着。”
爱情药在霍格瓦彻当然是禁止的,但艾伯斯。丹伯多无疑想研究并得专利。这时,哈利·波特的祝福者一定希望下一次他将他的心放在一个更加值得的人身上了。
“我告诉过你!”罗恩气呼呼地对荷米恩说,“我告诉你别去惹怒理特。史姬特!她会把你变成一个荡妇的!”
荷米恩当时正在看那篇文章,她抬眼一看他,有点惊讶,然后轻蔑地笑。
“荡妇?”她复述着,她回头看了罗恩,尽量忍住格格的笑。
“我妈妈这样称呼她们。”罗恩咕哝着,耳根又红透了。
“如果那是理特能做的,她肯定失去理智了。”荷米恩仍笑着说。
“一堆垃圾!”她把那本美女周刊扔在一张空的桌子上面。
她看看史林德林那群人,他们正在看她。这时哈利悄悄地走到这边看他们是否被那篇文章弄得不开心了。荷米恩朝他摆摆手、讽刺地笑了笑,然后和哈利、罗恩一起取出他们要做清醒药的配料。
“倒还真有点可笑,”十分钟后荷米恩说,“理特。史姬特是怎么知道的……?”
“知道啥?”罗恩快言快语,“你还没配好爱情药,不是吗?”
“别犯傻了,”荷米恩打断他的话,开始把甲虫捣烂,“不是的,只是,她怎么知道维特叫我夏天去拜访他?”
荷米恩这样说时脸都红窘了,她决意避开罗恩的眼神。
“什么?“铿锵一声,罗恩的杵掉在地上。
“他一把我拖出湖面就问我,”荷米恩低声说,“当他逃离鲨鱼的虎口,波姆弗雷夫人给我们两张毯子,他就拉我到一处以便大家都听不见的地方,他就问我如果我这个暑假没啥好干,我是否愿意去……”
“你怎么回答?”罗恩紧张地问,他捡起杵子,在离碗六英寸远的桌上捣呀磨呀,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荷米恩。
“他说从来没有一个女孩让他心跳如此狂烈,”荷米恩脸红得如此厉害以致哈利都感到她发出的热气。“但理特。史姬特怎么听到的呢?她又不在场,难道……?也许她有一件隐形篷衣,或者她溜到地牢里看第二项任务……”
“那你说什么了?”罗恩再问一遍,他那么大力地辗着桌子以致桌子都凹下去了。
“得了,我太忙于照料你和哈利,我不能……”
“你的社交毫无疑问是——荒诞,格林佐小姐”,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我必须要求你不要在我们课上讨论这样的话题,扣十分。”
史纳皮已经走到他们那儿了。这时整个班的人都盯着他们看。
马尔夫有机会拿波特斯丁在哈利面前炫耀了。
“啊,还在桌底下看杂志喔?”史纳皮一把抓过美女周刊,“哼,得再扣十分……幄,当然……”史纲皮的黑眼睛看到理特。史姬特的文章时突然一亮,“波特得跟上他受伤的心……
地牢里回荡着史林德林那群人的哄笑,史纳皮先生薄薄的嘴皮露出一个不满的微笑。为了激怒哈利,他开始大声朗读。
“《哈利·波特的秘密头疼》——噢,亲爱的,什么使你这样疼呀?——一个与众不同的男孩,也许……”
哈利感到他的脸火辣辣地烧着。史纳皮每读完一句就停一下,那些史林德林就拼命地笑。这篇文章让史纳皮读真是难听十倍。
“哈利·波特的祝福者一定希望,下一次他会把他的心放在一个更值得的人身上。”“真感人!”史纳皮先生轻蔑地笑,把杂志卷起来。
“好,我想我最好分开你们三个人以便你们能抛开三角恋爱集中精神听我的课。威斯里,你就留在那儿,格林佐小姐,你去帕金森小姐旁边。波特,到我前面的桌子,现在换位。”
哈利把他的配料和书包气冲冲地扔进他的大汽锅里,把它拖到地牢前面的空桌子。史纳皮跟着他,坐在自己的桌子上看着哈利把锅里的东西拿出来。哈利决定不看史纳皮,把甲虫都当作史纳皮的脸研磨成糊状。
当其他同学安静下来的时候,史纳皮说:“所有的这些压力使你那原本已过大的脑袋膨胀了。”
哈利不应声。他知道史纳皮又在挑衅,他以前就这样做过。毫无疑问是在找茬。让他在课结束之前扣五十分。
“你在妄想着整个男巫世界都在你的控制之下,”史纳皮继续说。
他说得很小声,没有旁人听得见(哈利也继续磨他的甲虫,他已经磨得不能再碎了)。“但我不管你在杂志上登过多少照片,对于我来说,你只不过是一个令人作呕的毛孩,老想把戒律抛之不理。”
哈利把甲虫粉倒进锅里并开始切姜。出于愤怒,他的手微微发抖,但他坚持眼皮也不抬一下,好像没听见史纳皮在对他说。
“不是我不警告你,波特,”史纳皮用一种更温柔更危险的声音说道,“小而无价值的庆祝或者——如果让我抓住你企图再闯进我的办公室——”
“我从来不靠近你的办公室!”哈利吼道,忘了他刚才还在装聋。
“你瞒不过我,”史纳皮哼了一下,他那毫无深度的呆眼盯着哈利,“我知道是谁偷的!”
哈利瞪回史纳皮,眼睛决意不眨,好像不怕被责备一样。事实上,他两样东西都没偷。荷米恩在二年级时拿走了史纳皮那张有咒语的皮,因为他们要用它制烦恼药。史纳皮一直怀疑哈利,但无法证实。而另外一样是多比偷的。
“我压根儿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哈利冷冷地说。
“我办公室被盗那天你正好不在床上!我就晓得是你!现在魔眼莫迪可能加入你们那伙人,但我不会再忍受你的行为!再敢闯进我的办公室,我就收拾你!”
“好的,”哈利冷冷地说完转身切他的姜,“如果有必要去你那里,我会好好地记住你的话的。”
史纳皮眼红了一下,他把手插进他的黑袍里。僵持了一下,哈利猜史纳皮要抽出他的魔杖来咒他——但史纳皮拿出一个装着清澈透明药剂的水晶小瓶。哈利盯着瓶子。
“知道这是用来干嘛的吗?”史纳皮的眼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不知道。”这次哈利完全老实地回答。
“这是吃了讲真话的药。只要三滴就能把你最心底的话掏出来讲给全班听。”史纳皮阴恶地说,“虽然这种药严格控制使用,但我还是能用它看你是否真的到我办公室没有。”
哈利不作声。他又低头切他的姜。他一点也不喜欢这种说真话的药,他也决不会让史纳皮灌给他吃。一想到如果史纳皮真让他吃了后果会怎样,他就打了个颤。他把姜丝倒进大锅里,想着要不要撕莫迪书上的一页,然后喝他自己的长颈瓶里的东西。
地牢门给人敲得咯咯响。
“进来。”史纳皮恢复到他正常的声音。
门开时全班都望过去。进来的是卡克罗夫教授。当他径直走向史纳皮的桌子时每个人都望着他。他用手摸着他的山羊胡须,显然他很激动。
“我们要谈一下。”卡克罗夫走到史纳皮处时突然说。他好像决意不让任何人知道他说什么似的,嘴巴几乎没动,看上去就像一个瘪脚的口技表演者。哈利眼虽还看在姜上,耳朵却坚直了听着。
“卡克罗夫,下课后我找你谈。”史纳皮低声说,但卡克罗夫打断了他的话。
“我现在就要谈,你不要再闪避,你老避着我了。”
“下课后说。”史纳皮说。
借着举起量杯看是否倒进足够的犰狳胆汁的机会,哈利侧眼掠了一下他们。卡克罗夫显得很忧虑而史纳皮则很气愤。
卡克罗夫留在史纳皮的桌子后面度过这节课剩余的时间。他好像决计要防止史纳皮在课室的尽头溜走。哈利很想知道他们将谈什么,便故意在下课前两分钟打烂装着犹徐胆汁的试管好有借口下课后晚点走。
“什么这么紧急?”他听见史纳皮对卡克罗夫心急地说。
“这个。”卡克罗夫说。
哈利凝视着他的大锅边缘,却能看到卡克罗夫从他的袍子里伸出左手,给史纳皮看一样东西。
“看见了吗?”卡克罗夫仍然尽力闭着嘴说话,“看见了吗?它以前没有这么清澈,自从——”
“把它收好!”史纳皮咆哮道,他的黑眼扫了一遍课室。
“但是你一定已经注意到——”卡克罗夫开始焦急。
“我们迟点再说!”史纳皮轻拍了他一下。“波特!你在这儿干什么?”
“扫干净那些机徐胆汁,教授。”哈利无辜地说,拿那块湿的抹布给他看。
卡克罗夫又气又担心地离开了。不想与正要发火的史纳皮留在地牢里。哈利把他的书呀,调料呀全塞进包里,最快速度地跑去告诉罗恩和荷米恩他所见到的一切。
第二天中午太阳不是那么猛的时候他们出发赴要西里斯的约会。天气比什么时候都热,所以他们走到霍格瓦彻时,都得把斗篷摘下来了。西里斯叫他们拿的食物全放在哈利的包里;他们从午餐桌上偷了12只鸡,一条面包和一罐南瓜汁。
他们先去格来登。乌特维那里买了份礼物给多比。他们发现在那儿挑袜子挺有趣。他们挑了两对。有一对嵌有一闪一闪的金银星,而还有一对当太臭时会发出尖叫。一点半时,他们经过高街,走向村庄的郊区。
哈利从来没走过这条路。弯曲的小路把他们带到一个荒凉的农村。这里的屋舍更少,每户的花园更大。他们来到山脚下,拐了一个弯,见到小路的尽头有阶梯。一只看上去很脸熟的蓬毛大黑狗半躺在横木上,口里叼着一些报纸。
“嘿,西里斯。”当他们走近它时,哈利打招呼。
这只黑狗急着嗅了嗅哈利的包,摆摆尾,然后转身小跑穿过矮树丛。哈利,罗恩和荷米恩爬上阶梯跟在它后面。
西里斯领着他们跑到山脚下。那里怪石嶙峋。它轻而易举地跑过去了,但哈利、罗恩和荷米恩很快就上气不接下气。他们跟着西里斯爬上山。沿着一条陡峭石路,在西里斯摇摆的尾巴带领下,他们爬了近一个半小时。背包带在哈利的肩上深深地勒出一道痕。
到最后,西里斯消失了。他们在它消失的地方看到一块有裂缝的巨石。他们挤进裂缝里,来到一个凉爽但光线微暗的山洞。那只半像马、半像鸟的鸟嘴巴克的脚用绳拴在一块石头上,眼睛露出锐利的橙色光芒。他们三个弯身向它鞠躬。它傲慢地回应一下之后,过了一会儿,它弯下它多鳞的前脚,允许荷米恩抚摸它的脖子。哈利在看那刚刚变为哈利教父的黑狗。
西里斯穿着破烂的灰袍,那件他离开阿兹克班时穿的灰袍。它的黑毛比以前更长,更胜更乱。它显得瘦了。
“鸡肉!”它一见到鸡肉立刻扔掉报纸嘶哑地叫。
哈利打开背包,递鸡和面包给它。
“谢谢!”西里斯抓起鸡肉撕开,津津有味地吃起来。“我现在以老鼠为生,我知道你们不能偷太多,我会照顾自己的了。”
他冲哈利咧嘴一笑,但哈利勉强地回报它一笑。
“你在这儿都干些什么呢,西里斯?”她问。
“负责完成当教父的责任,”西里斯说,用一种狗的方式啃着鸡腿,“不用担心我,我会尽力做一只讨人爱的流浪狗。”
他仍然咧嘴笑,但见到哈利担心的样子,便忧虑地说:“我想出来,你那封信——,我每看到人们放下一张报纸我就偷走,通过看报纸得知情况。”
它对着地上那张报纸哄哄叫,罗恩捡起来打开看。
哈利仍然很担心,“如果他们抓到你或看到你怎么办?”
“附近只有你们三个知道我是西里斯,”西里斯耸耸肩,继续啃它的鸡骨。
罗恩轻碰了一下哈利,把先知日报递给他看。头条是:巴地。克劳斯的怪病;还有一条是:女巫部长下落不明——魔法部长牵涉进内。
哈利读了一下内容。
“他们说克劳斯好像快死了,”哈利慢吞吞地说,“但谁只要来那儿一趟就知道情况并不那么糟糕。”
“我哥哥是克劳斯的助理,”罗恩告诉西里斯,“他说克劳斯快忙昏了。”
“我才不在乎呢!”荷米恩冷淡地说。
“荷米恩好像被精灵萦绕。”罗恩对西里斯低声说,并看了一眼荷米恩。
西里斯却显得感兴趣。
“你第一次看到精灵是在快迪斯世界杯上,她帮克劳斯占了一个座,对不?”
“对。”哈利、罗恩和荷米恩异口同声地说。
“但克劳斯没出现在那场比赛上。他可能太忙了。”
西里斯一声不哼地在洞里踱来踱去。“哈利,你离开快迪斯之后有没有发现你的魔杖正在口袋里?”
“嗯……”哈利使劲地想,“没有,”他最终想起,“我们去森林之前不会用它。当时我把手放进口袋里,口袋里除了欧米卡尔斯啥也没有了。你的意思是有人变魔法把我的魔杖拿走了?”
“很可能。”西里斯说。
“温奇没有偷你的魔杖!”荷米恩尖声说。
“精灵并不在那盒子里头,当时谁坐在你旁边呢?”西里斯皱了一下眉。
“好多人。保加利亚部长……可尼斯。法治……还有马尔夫……”
“肯定是马尔夫!”罗恩突然插嘴,他那么大声以致于他的声音在整个洞里回响,鸟嘴巴克不安地摇摇头。“我打包票是梅尔法!”
“还有别的什么人吗?”西里斯问。
“没有了。”哈利答。
“还有露得。巴格蒙。”荷米恩提醒他。
“噢,对……”
“我不大认识巴格蒙,只知道他过去曾做过打手。”西里斯还在踱来踱去,“他怎么了?”
“还好,”哈利答,“他老想帮我赢男巫比赛。”
“是吗?他为什么要那样做呢?”西里斯又皱起眉来。
“他说他喜欢我。”哈利说。
“唔。”西里斯若有所思。
“我们在森林里看见他,就在黑色标记出现之前。”荷米恩告诉西里斯,“记得吗?”她又对哈利和罗恩说。
“是,但他没留在森林里呀!”罗恩说,“我们一告诉他暴乱的事,他就赶回营地。”
“你怎么知道?”荷米恩反唇相讥,“你怎么知道他往哪里消失了呢?”
“你是在说露得。巴格蒙在用魔法迷惑黑色标记吗?”罗恩不大相信的说。
“巴格蒙比温奇更有可能。”荷米恩固执地说。
罗恩看了看西里斯说:“她给精灵困挠着——”
但西里斯举起一只手不让罗恩说下去,“标记被遮住时,精灵已被发现正拿着哈利的魔杖,这时克劳斯怎么做?”
“他去灌木丛里看,但没有其他人在。”哈利说。
“当然,”西里斯低声说,“他想钉住所有的人,除了他自己的精灵……接着他抓住她吗?”
“对,”荷米恩火上来了,“他抓住她,只因为她不乖乖地留在帐篷里而出来被人蹂躏。”
“荷米恩,拜托你不要再讲精灵的事了。”罗恩说。
但西里斯摇摇头说:“她看克劳斯比你准,罗恩,如果你想知道一个人是啥模样的,只要看他怎么对待地位比他低的人,而不是与他平等的人。”他用手抚摸着没刮胡子的脸,努力地思考着。“克劳斯缺席很多。他让他的精灵帮他占了一个座位看快迪斯世界杯大赛,但他又不出现去看。他很努力让男巫比赛恢复,自己却不去看。这不太像克劳斯,如果他有一天因病请假的话,我就吃了鸟嘴巴克。”
“你原来就认识克劳斯吗?”哈利问。
西里斯阴下脸。他突然变得像哈利第一次见到他那时那么险恶,那晚哈利以为他是个杀人犯。
“我认识他,”他缓缓地说:“他就是那个审也不审就把我发配到阿兹克班的人。”
“什么?”罗思和荷米思不禁问。
“开玩笑!”哈利说。
“不。”西里斯再咬一大口鸡肉说,“克劳斯曾当过魔法法律执行部门的部长,你们不知道吗?”
哈利、罗恩和荷米恩摇摇头。
“他本来是最有希望当魔法部门的部长的,”西里斯说,“他是个了不起的男巫,魔力无穷而且权欲极强。他不支持福尔得摩特,”他看了一眼哈利的神情,“克劳斯总是公开反对黑势力……你们不会明白的了……你们太年轻……”
“我爸在世界杯赛上也这么说。”罗恩露出一丝的苦恼,“为什么不试试告诉我们呢?”西里斯瘦削的脸上露出一笑,“好,试讲给你们听。”
他在洞里走过去,又走回来说:“那时候福尔得摩特当权。你们不知道谁是他的支持者,也不知道谁在帮他工作。你们只知道他能控制人们身不由己的为他服务。你为你自己,你的家人和朋友提心吊胆。每周都有死亡、失踪、虐待……魔法部长手足无措,他们企图瞒住马格,但马格也快死了。过去就是这样,到处充斥着恐怖,惊慌和迷惑。
总是有人活得好,有人却糟透了。克劳斯的原则一开始是好的——我当时并不以为。他很快地晋升为部长,并用严厉的手段打击福尔得摩特的支持者。奥挪士不仅可以逮捕人,他还被授予杀人的权力。我是一大堆还没审判就被押解到得蒙特的当中一个。克劳斯用暴力反抗暴力,对疑犯采取高压手段。我敢说这跟黑势力一样不讲道理和残暴。但他有他的支持者,不管你信不信,很多人认为他干得对,并有一大堆男巫女巫叫喊着让他当魔法部长。当福尔得摩特消失了,克劳斯取得这个职位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但此时一件不幸的事情发生了……,“西里斯狰狞地笑,”克劳斯的儿子被一群食尸者抓去,很显然,他们以此威胁克劳斯,企图找到福尔得摩特并恢复他的权力。“
“克劳斯的儿子被抓去了?”荷米恩屏住气说。
“嗯。”西里斯把鸡骨扔给鸟嘴巴克,坐到面包旁边,把面包撕成两半。“对克劳斯来说是不小的震惊,我猜。他应该花多一点时间跟儿子在一起,他该早点离开办公室去了解一下他的儿子。”
他狠吞虎咽下一大块一大块面包。
“他儿子是食尸者吗?”哈利问。
“不晓得,”西里斯仍把面包往嘴里塞,“他被关进来的时候我自己已经在阿兹克班了。那个男孩肯定是被那帮食尸者抓去的,但他也可能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了,就像精灵一样。”
“克劳斯有试过解救他儿子吗?”荷米恩低声说。
西里斯爆笑一声,确切的来说更像狗吠。“克劳斯放他儿子出来?我以为你比较了解他呢,荷米恩?任何影响他荣誉的东西都得滚开,他一生追求的就是当上魔法部长。你没见到他把一个忠心耿耿的精灵赶走吗?只因那精灵想他与墨马克联系一下,这不说明了他是怎样的人吗?克劳斯给他儿子的爱就是审判他,就算是那样,也是显示一下他有多恨这个孩子……然后他就把他发配到阿兹克班。”
“他把儿子交给得蒙特?”哈利轻声地问。
“正是。”西里斯显得冷淡而且不愉快了。“我看见他被带进去了。他至多不超过十九岁。他们把他扔在我旁边的牢房里。夜晚他尖叫着要找他妈妈。过几天后不叫了,但在梦中仍呼喊。”
“他现在还在阿兹克班?”哈利问。
“不,”西里斯呆呆地说,“他不在了,一年后死在那儿。”
“他死了?”
“他不是唯—一个死的,”西里斯幽幽地说,“大多数人都疯了,不少人绝食自杀。他们根本没有活下去的意志了。在那儿随时可以感到死亡的来临。况且那男孩来时已是病恹恹的了。因为克劳斯是一个重要人物,所以他和太太可以见儿子最后一面。那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克劳斯,他扶着他太太走过我的房间。她后来也死了,很显然是悲痛而死的。克劳斯没去送葬。”
西里斯放下送到嘴边的面包,拿起南瓜汁一饮而尽。
“老克劳斯啥也没有了,他还以为他会得到呢。”手背擦擦嘴,“本来这位英雄是要做魔法部长的,但是,儿子死了,妻子没了,家庭变得玷污了,他的群众信誉就一下子下降了。他儿子一死,人们开始叹息这么好的一个少年怎么会走上迷路。这么一来,人们就得出了一个结论:他父亲不关心他。结果可尼斯斯。法治登上了宝座,克劳斯被踢到国际魔法交流合作部门。”
好长一段时间大家不出声。哈利在回想在树林里,快迪斯世界杯大赛会议,克劳斯瞪着他那不顺从的精灵时的样子。肯定是想起他儿子,他的丑闻以及他不能如意地升迁。
“莫迪说克劳斯在狂找黑色男巫。”哈利告诉西里斯。
“我听说过,但如果他以为自己还能靠抓住一个食尸者就能恢复昨日威风的话,他就错了。”
“你哥哥不是克劳斯的助理吗?有机会问问他最近有没见过克劳斯?”
“行。”罗恩有点不大肯定地回答。
“好了,三点半了,我们该回去了。”
“我送你们一程,顺便再偷张报纸。”西里斯又变回一只大黑狗。
他们沿着原路回去了。 第二八章 克劳斯先生疯了
星期天早上哈利、罗恩和荷米恩吃完早餐后就去了奥里路,送封信给伯希,问他最近有没有看到克劳斯先生,因为西里斯曾叫他们问。他们派海维去送信,因为她已经很久没事干了。看着她消失在视野后,他们才下厨房去给多比一双新短袜。
房子里的精灵们非常热烈地欢迎他们,又是鞠躬又是行屈膝礼,在他们周围忙成一团,要给他们再沏一次茶。然而多比最近似乎恍恍惚惚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哈利·波特对多比太好了!”他尖声说着,边擦去大大的眼睛里滚出的大滴泪珠。
“你用吉利草救了我的命,多比,真的,你救了我。”哈利说。
“可以再来一点那种奶油巧克力小蛋糕吗?”罗恩说,他正看着周围那些面带喜色,恭恭敬敬的小精灵们。
“你才刚刚吃完早餐!”荷米恩有点生气地说,但是四个小精灵已经托着一个装有奶油巧克力蛋糕的大银盘向他们走来了。
“我们真应该把某些家伙送到史纳皮先生那里。”哈利很不满地嘟哝着。
“好主意,”罗恩说,“哎,你们不能再给我们多点吃的吗?”他后一句话是对小精灵们说的,后者听了,高兴地鞠了一个躬便转身赶紧去拿更多的来。
“多比,温奇在哪里?”荷米恩说着,眼睛向四处张望。
“温奇在那边,火的旁边,小姐。”多比轻声说,他的耳朵有点丧气地耷拉下来。
“噢,天哪。”荷米恩说,这时她认出了温奇。
哈利也向壁炉那边看去:温奇像上次一样坐在同样的凳子上,但她却变得那样的脏,一时难以让人把她和她背后那被烟熏得黑黑的砖分辨开来。她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像是很久没洗过了。手里抓着一瓶黄油啤酒,在凳子上轻轻摇晃,眼睛怔怔地凝视着炉子里的火。正当大家都把目光放在她身上时,她打了一个很响的嗝。
“温奇现在一天能喝六瓶了。”多比悄声对哈利说。
“噢,那些酒还不是很厉害!”哈利说。
但多比摇头说:“对一个精灵来说,先生,这它已经够烈的了。”
温奇又在打嗝了。那些小精灵们上完蛋糕后,又准备回去工作,他们纷纷向温奇投去很不满的眼神。
“温奇现在很痛苦,哈利。伯特,”多比伤心地悄声说,“温奇想回家,她仍然相信克劳斯先生是她的主人,我说什么也不能说服她丹伯多教授是她现在的主人。”
“嘿,温奇。”哈利说,他突然鼓起勇气向她走去,弯下腰对她说:“你不知道克劳斯先生将怎样,对不对?因为他不能去给三巫师争霸赛做裁判了。”
温奇的眼睛闪闪发光,她那巨大的瞳孔注视着哈利开始轻轻摇头,然后说:“主——主人不能——嗝——来?”
“是的,”哈利说,“自从第一次任务后,我们就再没有见过他,《先知日报》说他病了。”
温奇又摇了几下,目光呆滞地凝视着哈利。“主人——嗝——病了?”
她的下唇开始颤抖。
“但我们不确定那是否是真的。”荷米恩急忙说。
“主人需要……嗝……我!”这个小精灵啜泣着。“主人不能……嗝……自己……嗝……处理……嗝……所有的事情……”
“其它的人都自己做家务活,你知道的,温奇。”荷米恩严肃地说。
“温奇……嗝……不单只是……嗝……为克劳斯先生做家务!”
温奇气愤地尖声说,摇晃得更厉害了,啤酒泼到她那本已污迹斑斑的工作服上。“主人……嗝……信任温奇……嗝……把最重要……
嗝……最秘密的……“
“什么?”哈利说。
但是温奇用力地摇头,更多的啤酒泼到了它的身上。
“温奇帮……嗝……主人保密,”她抗议地说,她摇得非常厉害,闭着眼睛向哈利皱眉说:“你想打听,你一定是!”
“温奇不应该这样对哈利。伯特说话!”多比愤怒地说。“哈利。
伯特是勇敢的,高贵的;哈利。伯特不是爱打听的那种人!“
“他是在打听……嗝……打听主人的……嗝……隐私、秘密……温奇是个好精灵……嗝……温奇保持缄默……嗝……人们都想……嗝……打听别人的私事……嗝……”温奇的眼皮垂了下来,突然,她从凳子上滑下来滚到炉边,大声地打着耳鼾。啤酒的空瓶从石板铺的地面咕噜咕噜滚过去。
半打的小精灵急忙上前,看起来带着厌恶的神色。他们其中一个捡起瓶子,其他人用一块方格子花纹的桌布把她盖住并掖好布边,让她从大家的视线中消失。
“我们很抱歉让您看到这种情形,先生小姐们!”旁边的一个精灵尖声说,摇着头看起来很羞愧。“我们希望您不要以为我们都像温奇那样,先生小姐们!”
“她显然很不高兴!”荷米恩带着不满的神情说,“为什么你们不试着让她高兴起来反而把她盖住?”
“请您原谅,小姐,”小精灵说,又深深地鞠了一次躬,“但是小精灵是没有权利不高兴的,只有工作和为主人服务!”
“噢,看在上帝的份上!”荷米思愤怒地说。“听着,你们所有的人!你们有权像巫师一样不高兴!你们有权拿工资,有假期,有像样的衣服,你们不需要去做别人要你们做的任何事——看看多比!”
“小姐请别让多比卷进去。”多比喃喃地说,好像吓坏了。厨房周围的小精灵们看着荷米恩,高兴的笑容从脸上消失了。他们看着荷米恩的眼神突然变了,好像她是危险的疯子。
“我们只要你们吃剩的东西!”在哈利手肘上的一个小精灵尖声说,然后他把一大块火腿,一打蛋糕和一些水果推到哈利手臂中。
“再见!”
小精灵们围着哈利、罗恩和荷米恩,并开始催他们出厨房,许多小手在推他们的背。
“谢谢你的短袜,哈利。伯特!”多比从炉旁悲伤地叫着,在他旁边就是被桌布包着的温奇。
“你就不能闭嘴吗?荷米恩?”罗恩气愤地说。厨房的门在他们身后砰一声地关上,“他们现在不要我们去做客了!我们本来可以从温奇身上问出更多关于克劳斯的事”。
“噢,好像你真的关心那事!”荷米恩讥讽地说,“你喜欢去那儿只是为了那儿的吃的!”
自从那事发生后,那一天大家都变得急躁易怒。在休息室里面,哈利觉得很厌烦,罗恩和荷米恩一直在为家庭作业互相冷嘲热讽,所以到了晚上他带上西里斯的食物一个人径直到奥里路去了。
要把整一条火腿运到山上去对于皮威军来说根本不可能,他太小了。所以哈利征募了两只猫头鹰,他们老在学校里发出怪叫,起飞的时候捕起大片的尘土。那个大包裹横在他们之间,这让他们看起来怪极了。哈利斜靠在窗台上,看向远处。黑暗之中,树顶沙沙作响,仿佛警告着这片树林是片禁地;远处丹姆斯安的船在航行,荡起一片微波:一个个烟圈从哈格力的烟囱里冒出来;一只猫头鹰嗖的一声穿过烟圈向上直冲城堡,绕着奥里路飞了一圈然后消失在黑暗中。向下看,哈利看到哈格力正在卖力地在他的茅屋前掘着土。哈利觉得很奇怪:他到底在干什么?看起来他好像正想开辟一块新菜地。正当哈利看着的时候,玛西姆夫人从比尔贝顿马车里走出来,走向哈格力,她显然有什么话要跟他说。哈格力斜靠着他的铁锹,但看起来不热心于谈话,因为玛西姆夫人很快就回到马车里去了。
哈利很不愿意回到格林芬顿塔去,因为满耳都是罗恩和荷米恩的对骂声,所以他一直看着哈格力在挖着,直到他被黑暗吞没,再也看不见为止。哈利身边的猫头鹰们开始变得精神抖擞怪叫着从他身边飞过,消失在茫茫的夜幕中。
第二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罗恩和荷米恩的争吵已达到白热化的程度。因为荷米恩侮辱了小精灵们,罗恩预言今早的饭桌上的早餐肯定会很差,不过好在这个糟糕的预言并没有实现,哈利松了一口气,因为咸肉,鸡蛋和鲑鱼都像平时一样好。
当猫头鹰邮递员来到时,荷米恩急切地向上看,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伯希不可能这么快就回信,”罗恩说,“我们昨天才让海维送信去。”
“不,我不是盼望这个,”荷米恩说,“我已经订了《先知日报》,我讨厌老是什么都要问史林德林的那帮人。”
“不错的想法!”哈利说着,他也抬头看着猫头鹰。“嘿,荷米恩,我想你正走运呢……”
一只灰色的猫头鹰向着荷米恩俯冲过来。
“它好像不是在拿着一份报纸。”她说,看起来有点失望。“它是……”
但令她迷惑的是,这只灰色的猫头鹰落在她的碟子面前,很快又有四只谷仓猫头鹰落下来,二只棕色,二只茶色。
“你到底订了多少只?”哈利说着,并抢在这群猫头鹰把荷米恩的高脚酒杯撞倒之前~把把她抢过来。猫头鹰们推推挤挤,争抢着要先给荷米恩信。
“这到底是怎么……?”荷米恩说,拿过灰猫头鹰送来的信,并打开来看。“唉,天哪!”她气急败坏地说,脸都涨红了。
“什么事?”罗恩说。
“它是——噢,多荒谬啊——”她把信递给哈利,哈利看了一眼,信好像不是手写的,而是由从《先知日报》上剪下来的字母粘贴而成的:“你是一个缺德的讨厌鬼,哈利·波特比你好,你从马格的哪里来就滚回哪里去。
“其它的信都像这样!”荷米恩绝望地说,她打开一封又一封信:“哈利·波特能做得比你不知好多少倍……”“你应当被放到青蛙卵里去煮……”“哎哟!”
她已经打开了最后一封信,一种很浓的闻起来像汽油的黄绿色液体涌出来流遍了她的双手。她的手马上像开水一样冒出一个个很大的黄色的泡泡。
“浓布伯溶液!”罗恩说着,小心翼翼地拎起信封嗅了嗅。
“噢!”荷米恩说,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她想用一块布或餐巾纸擦干净手,但她的手被裹上了一层厚厚的让她疼得要命的东西,这让她看起来好像戴了一副厚厚的满是小瘤的手套。
“你最好马上去校医室,”哈利说,“我们会告诉史包特教授你去哪了……”这时,围在荷米恩周围的猫头鹰们开始起飞离开。
“我已经警告过她了!”罗恩说,他看着荷米恩急急忙忙地边跑出大堂,一边摇着她的手。“我警告过她别惹恼了理特。史姬特!看看这个……”他把一封荷米恩留下的信大声读了出来:“我在《女巫周刊》上看到你是怎样捉弄折磨哈利·波特的,那可怜的男孩吃足了你的苦头。只要我一找到一个足够大的信封,那么下一封信我会给你一个我的诅咒‘,我的天哪!她真应该自己小心一点。”
荷米恩没有上草药学课。当哈利和罗恩离开温室去上魔法生物保护课时,他们看到马尔夫,克来伯和高尔正从城堡的石阶上下来。班西。帕金森和史林德林班的女孩子们走在后面,一边小声耳语一边咯咯窃笑。一见到哈利,班西叫道:“波特,你和你的女朋友分手了吗?为什么早饭的时候她看起来那么难过?”
哈利不理她。如果她知道那篇在《女巫周刊》上的文章引起了多大的麻烦,她一定会幸灾乐祸的,他才不想让她知道。
上节课哈格力已经告诉他们已经学完了独角兽这一课,他现在正在他的小屋外面等着他们,在他脚边的是一只只新的木箱,箱子是打开着的。哈利一看到箱子,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别又是像史库斯一类的东西吧?但当他走近前一看,箱子里面是一些毛绒绒黑乎乎、鼻子长长的小东西,他们的前爪出奇的胖,像铲子。正对着大家直眨眼睛,似乎对这么多人看着他们感到迷惑不解。
“这是尼弗,”哈格力说,大家围拢上来。“你们一般可以在矿脉里面找到它们,它们喜欢闪闪发光的东西……你们过来看。”
正说着,其中一只尼弗突然跳起来想把班西。帕金森手腕上的手表咬下来,她发出一声惊叫急忙往后弹开。
“非常有用的宝藏勘探者,”哈格力高兴地说,“不过我们今天会跟它们玩个游戏。看到那儿没有?”他拍着那一大块新挖过的地,正是那天哈利从奥里路的窗户上看到他正在挖的那块。“我埋了一些金币在里面,你们中谁利用尼弗挖得最多我有奖。先把你们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摘下来。好了,现在你们每人挑一只尼弗,然后我喊预备,开始。”
哈利脱下他的手表。它早就坏了,但哈利习惯了戴着所以一直没脱下来。他把手表塞到口袋里去。然后他挑了一只尼弗。它老是把它那长鼻子弄到哈利的耳朵里去,还热情地在他身上嗅来嗅去。
真是个爱和人亲热的小家伙。
“快点,”哈格力说,他看了看纸箱:“这还有一只,谁没拿?
荷米恩去哪了?“
“她去了校医室。”罗恩说。
“我们迟些再跟您解释。”哈利小声说,班西。帕金森竖起了耳朵。
这是他们上魔法生物保护课以来最有趣的一节。尼弗们钻进钻出那块地,仿佛那不是土地而是水。每一个都急急忙忙地跑回它们的搭档学生那里,把金币吐到他们手上。罗恩的特别神速,很快他的脚边就满是金币。
“能买下它们做宠物吗?哈利。”他兴奋地问,它的尼弗又钻到土里去了,把他的衣服弄得沙沙响。“你妈会不高兴的,罗恩,”哈利笑着说,“它们会把房子给毁掉的,噢,我想它们应该差不多都挖完了吧。”他绕着那块地走了一圈,看着那些尼弗还在钻进钻出,“我只埋了一百个金币。噢,你来了,荷米恩!”
荷米恩正在草坪上向他们走来,她的手缠满了绷带,看起来很悲伤。班西。帕金森瞪着圆圆的小眼睛看着她。
“好吧,让我看看你们都干得怎样!”哈格力说,“数数你们的硬币。别想偷偷藏起来几个,高尔,”他加上一句,他那黑色突出的眼睛眯了起来,“它是小精灵的金子,几个小时后就会消失。”
高尔连忙把衣袋都翻出来,都是空的,他看起来很不高兴。最后胜利者是罗恩,哈格力给了他一大块巧克力作奖励。这时午饭钟响了,其他人都陆续回城堡去,只剩下哈利、罗恩和荷米恩留下帮哈格力把那些尼弗放回到箱子里去,哈利注意到玛西姆夫人从马车的窗户探出头来看着他们。
“你的手怎么了,荷米恩?”哈格力关心地问。
荷米恩告诉他,那天早上她收到一封可恨的信,信封里全是布伯浓液。
“别担心,”哈格力低头看着她,柔声说。“理特。史姬特写了我的妈妈后,我也收到一些那种信,像‘你是一个怪物,你应该被杀掉!’‘你妈妈杀了无辜的人,如果你还有羞耻心的话就应该去跳湖!?之类的。”
“不!”荷米恩说,看起来很震惊。
“是的,”哈格力说,他把装着尼弗的箱子都放到小屋的墙角边。“他们都是怪人,荷米恩。下次你再收到这样的信,别打开,直接扔到壁炉里去。”
“你错过了一节多棒的课啊。”哈利遗憾地对荷米恩说,他们开始返回到城堡里去。“他们很棒,尼弗们,不是吗,罗恩?”
罗恩此时却正对着哈格力给他的巧克力直皱眉。他好像在想什么。
“怎么回事?”哈利说,“不合口味?”
“不。”罗恩说,“为什么你不告诉我关于那些金子的事?”
“什么金子?”哈利说。
“就是在快迪斯世界杯赛上我给你的那些金子,”罗恩说,“我为望远镜而还给你的那些小精灵的金子,在上等厢里。为什么你不告诉我它消失了?”
哈利想了一会儿才想到罗恩是在指什么。
“噢……”他说,最后他想起来了。“我不知道……我从没留意到它不见了,我更应该担心的是我的魔杖,不是吗?”
他们走上石阶,进了门厅,然后到大堂里去吃午饭。
当他们坐下来,烤牛肉和约克郡布丁也开始送上来的时候。
“多好啊,”罗恩突然说,“有那么一大袋的钱掉了却不知道,真讽刺。”
“听着,那晚我还有其它事情要操心!”哈利不耐烦地说,“我们都要做很多其它的事,记得吗?”
“我不知道精灵金子会消失,”罗恩咕哝着,“我以为我还了你钱,你就不应该只给我那顶库得利加能帽作圣诞礼物。”
“忘了它,行吗?”哈利说。
罗恩用叉子戳了一块烤土豆,瞪着它,然后说:“我恨没钱。”
哈利和荷米恩对垒了一眼,两个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真是垃圾,”罗恩说,仍然在盯着他的土豆。“我一点也不觉得弗来德和乔治想方设法赚外快是一件羞耻的事。我倒希望我也能,如果我有一只尼弗就好了。”
“好吧,我们知道你下一个圣诞节要什么礼物了。”荷米恩高兴地说。但罗恩还是看起来很阴沉,她又说:“高兴起来吧。罗恩,你现在多好,至少手指上不会满是浓液。”荷米恩的手指又肿又硬,这费了她很大劲去用刀叉。“我恨那个史姬特女人!”她终于忍不住大叫起来,“终有一天我要她偿还这一切!”
在接下来的一周里,那些恶毒的信还一直如雪片般飞来,虽然她遵照哈格力的叮嘱不去拆它,但有几个诅咒她的人甚至送来了咆哮弹,这些咆哮弹在格林芬顿的桌子上炸开。那些尖声侮辱她的话响沏了整个大堂。现在甚至那些没看过《女巫周刊》的人都知道所谓的“哈利——克伦——荷米恩三角关系”了。哈利已经厌烦了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人们荷米思不是他的女朋友。
“很快就会过去的,”哈利对荷米恩说,“如果我们不理它,迟早有一天人们会对她所写的那些关于我的东西感到厌倦的。”
“我倒很想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能偷听到那些她想要铲除的人的私下谈话!”荷米恩愤怒地说。
在防巫术课后,荷米恩犹犹豫豫地想上前向莫迪教授问点什么。教室里的其它人都想马上离开,因为莫迪教授刚刚给他们做了一个严酷的巫术偏离测试。他们中许多人都受了点小伤,想回去处理一下。哈利把巫术“抽筋的耳朵”弄得太糟了,弄得他在离开课室时边用手夹紧耳朵,不让它们乱动。
五分钟后,荷米恩在门厅上赶上了哈利和罗恩,她气喘吁吁地说:“噢!理特不是正用着隐形衣吧!”她一边说着一边把哈利的一只手从他不停煽动的耳朵旁拉开,那样他就可以听她说话了。“莫迪说在第二次考验的时候,他在裁判桌上哪儿也找不到她,湖边也是。”“荷米恩,有什么迹像让你得出这个结论吗?”罗恩说。
“没有!”荷米恩执拗地说,“我想知道她怎么听到我和克伦的谈话的,还有,她怎么知道哈格力的妈妈的事的!”
“也许她在你身上装了窃听器。”哈利说。
“放虫子?”罗恩搞糊涂了。“什么?……是在她身上放跳蚤或其它什么东西吗?”
哈利开始讲关于偷装麦克风或录音装置之类的事。
罗恩听得入了迷,但荷米思打断他们,“你们两个曾经打算去看看《霍格瓦彻》,关于它的一段历史吗?”
“搞什么?”罗恩说,“你对它最清楚不过了,我们问你就行了。”
“这些都是在魔法马格里用的代替品,像电,电脑和雷达,在霍格瓦彻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空中太多魔法了。是了,理特正在用魔法偷听,一定是……如果我能发现她用什么来偷听……噢,如果那是违法的,我一定要把她……”
“我们是不是太多虑了?”罗恩问她。“我们一定要和理特。史姬特这样怨怨相报下去吗?”
“我又没叫你帮忙!”荷米恩说,“我自己来!”
她转身头也不回地向大理石的楼梯走去,哈利肯定她是去了图书馆。
“打个赌怎么样?我肯定她回来时候一定会抱着一大箱徽章,上面写着:我恨理特。史姬特。”
荷米恩没有叫哈利和罗恩去帮她向理特。史姬特展开报仇,他们还巴不得呢,因为随着复活节的来临,他们的工作量更大了。坦白地说,哈利对荷米恩感到很惊讶,惊讶她会去查找至今所有曾用来偷听的魔法。他竭力按时完成他们的家庭作业,但他还是抽出时间去山洞里给西里斯送饭。去年夏天以来,他一直忘不了什么是持续的饥饿。他还附上一张纸条给西里斯,告诉他没什么异常的事发生,他们仍在等伯希的消息。
海维直到复活节结束时才回来。伯希的信附在威斯里太太送的复活节彩蛋的包裹里。送给哈利和罗恩的彩蛋都像龙蛋一样大小,而且还有很多自家做的太妃糖。但是荷米恩的彩蛋比一个小鸡蛋还小,她一看到这个蛋,脸就拉长了。
“你妈妈没有着《女巫周刊》吧?”她冷冷地问。
“看了,”罗恩说,嘴里塞满了太妃糖。“还用来做菜谱呢。”
荷米恩很伤心地看着她那小得可怜的彩蛋。
“你不想看看伯希写了什么吗?”哈利问她。
伯希的信非常短,而且从信中看来他很烦。
我不是一直都对《先知日报》说,克劳斯先生正在休假吗,他还定期让猫头鹰发来指示,事实上我没见过他,但我想我能肯定这是我上司的笔迹。我现在有很多事情要做,没空去理那些荒谬的玩笑。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请不要来打扰我。复活节快乐。
夏天的第一个新的学期开始了,这就意味着哈利要为这个季度的最后一次“三巫师争霸赛”进行艰苦的训练。今年是“三巫师争霸赛”的第三次,也是最后的一次考验。为此哈利需要准备一下,但他仍然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最后,在五月的最后一个星期,麦康娜教授在变身课后把他留了下来。
“波特,你今晚九点到快迪斯比赛场地去。”她对哈利说。“巴格蒙先生将告诉你们这些优胜者们关于第三次考验的事。”
所以那天晚上八点半,哈利就把罗恩和荷米恩留在格林芬顿塔里,一个人下了楼梯。当他经过门厅时,遇到刚从海夫巴夫公共休息室里出来的塞德里克。
“你认为结果会怎么样?”他问哈利。他们走下石阶,走到阴云密布的夜幕中去。“芙璐老是在地道里转悠,她想我们可以去找财宝。”
“不坏。”哈利说。他想他自己肯定会去问哈格力要一只尼弗来帮他找,那事情就简单多了。
他们走下黑暗的草坪向快迪斯露天体育馆走去,绕过看台上的一条裂缝,走到场地上去。
“他们都在这里做了些什么呀?”塞德里克气愤地说。前面没有路了,他们只得停下来。
快迪斯比赛场所再也不是光滑平坦的了,看起来好像什么人在上面做了很多又长又矮的墙,这些墙蜿蜒交叉,向各个方向伸展开来。
“这是灌木篱笆。”哈利说,他正弯腰仔细查看。
这时传来了一个愉快的声音:“你好!”
露得。巴格蒙和克伦和芙璐正站在场地的中央向他们招呼,因为没有路,哈利和塞德里克只好翻过这些树篱。当哈利越走越近,芙璐看着他微笑。自从上次哈利将她妹妹从湖中拉上来后,她对哈利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你们觉得怎么样?”当哈利和塞德里克翻过最后一道树篱时,巴格蒙说,他好像很开心,“长势不错,再给它们一个月时间,哈格力能让它们长到二十五英尺高。别担心。”他笑着加上一句,因为他从哈利和塞德里克的表情上看出,他们一点也不开心。“考验一结束,快迪斯马上就会恢复原样的!现在我想你们可以猜到我们在这正在做什么了吧?”
有一会儿没人出声,然后——“迷宫。”克伦咕哝出一句。
“完全正确!”巴格蒙。“一个迷宫,第三次任务真是非常简单而且直接,奖杯就放在迷宫的中央,第一个触摸到它的人拿满分。”
“我们只要穿过迷宫吗?”芙璐说。
“会有些障碍。”巴格蒙开心地说,边拍着脚上的球,“哈格力放了些生物进去……然后还有些要破的符咒……都是那类的东西,你瞧。目前分数领先的优胜者将先进入迷宫。”巴格蒙对哈利和塞德里克笑了笑,“先是克伦先生进去……再来就是迪来高小姐。但你们都会有一个公平比试的机会。就看你们怎样排除障碍了。不是很有趣吗,嗯?”
哈利太清楚了,哈格力在这种比赛中还会放什么样的生物进去呢。虽然很可能根本一点都没有趣。但他还是像其他人一样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非常好……如果你们没什么问题,我们将回到城堡去,这儿有些冷……”
当他们开始慢慢地走出这片正在长的迷宫时,巴格蒙赶紧走到哈利身边,哈利感觉到巴格蒙想提出再帮他的忙。但正在这时,克伦拍了拍哈利的肩膀。
“我能和你说句话吗?”
“好的,行。”哈利说。他有点惊讶。
“和我一起走,好吗?”
“好吧。”哈利好奇地说。
巴格蒙着起来有点烦躁不安:“我会等你的,哈利,要吗?”
“不用了,巴格蒙先生,没什么问题。”哈利说,他忍住不笑起来,“我想我可以自己找到回城堡的路的,谢谢。”
哈利和克伦一起离开了体育馆,但克伦没有走通向丹姆斯安的路反而向森林走去。
“我们走这条路干什么?”哈利说。他们已经走过了哈格力的小屋,又看到比克斯贝克顿斯马车。
“不想让别人听到。”克伦简短地说了一句。
最后他们到了一片寂静的空地,这里离比克斯贝克顿斯的马房只有很短的一段路。克伦在树影下停住,转身面对着哈利。
“我想知道。”他说,目光的灼灼地看着哈利。“你和荷米恩之间是什么关系。”
本来从克伦的神神秘秘的举止中,哈利还以为有什么非常严重的事。他听到这里,惊讶地瞪着克伦。
“什么也没有。”他说,但克伦怒视着他。哈利这时多少有点重新意识到克伦比他不知高了多少。他煞费苦心地在心里盘算了一会儿说:“我们是朋友,她不是我的女朋友而且从来也不是。这一切都是史姬特那女人造的谣。”
“但荷米恩经常谈起你。”克伦说,用怀疑眼光看着哈利。
“是的。”哈利说,“因为我们是朋友。”
他简直不敢相信和他正在进行这种谈话的是维特。克伦,著名的国际快迪斯选手。看起来这位十八岁的克伦居然把他哈利,看做一个可以和他对等的——一个真正的对手——“你从没……你没有……”
“没有。”哈利非常坚定地说。
克伦看起来开心了一点。他盯着哈利看了几秒钟然后说:“你飞得非常好,我看了第一次考验。”
“谢谢。”哈利笑起来,突然觉得自己高大了许多。“我在快迪斯世界杯上看到你了。你真……”
但突然他看到克伦身后的树丛动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潜伏在森林里,哈利就曾经遇到过类似的情况。他本能地一把抓住克伦的手臂把他拉了过来。
“什么东西?”
哈利摇摇头,伸手到怀里拿魔杖。
过了一会儿,一个人摇摇晃晃地从一棵高大的橡树后面走出来。好一阵子哈利还没把他认出来……然后他忽然想到他就是克劳斯先生。
他看起来已经走了好几天了,膝盖上的袍子被撕破了,血迹斑斑。他的脸也擦破了,胡子拉茬的,而且脸由于劳累而变得灰败。
他向来干净整洁的头发和胡子现在看来需要好好的清洗和修剪,本来他在这种地方这种时候出现已经很奇怪了,但更奇怪的是他正在边咕哝边做着手势,好像在与某个只有他自己才能看见的人说话,这让哈利想起了某次和杜斯利一家去商店时在街上碰到的一个老流浪汉,那个人也是在胡乱地对空气说话。当时帕尤妮亚姨妈抓着达德里的手把他拉过马路免得遇见他。维能姨丈后来还就他会如何对待乞丐和流浪汉这个问题发了一通长篇大论。
“他不是一个裁判吗?”克伦问。他盯着克劳斯先生,“他不是和你们的部长在一起吗?”
哈利点点头。虽然他有点犹豫但他还是慢慢地向克劳斯先生走去。克劳斯先生根本没看他一眼,他正对着他附近的一株树讲话:“……威斯里,当你做完那件事后,派一只猫头鹰到丹伯多确认参加比赛的丹姆斯安的学生的人数。卡克罗夫刚刚传话,说将有十二名参赛者……”
“克劳斯先生?”哈利小心地说。
“……然后再派一只猫头鹰到玛西姆女士那里去,她可能会要加上她带来的学生,所以卡克罗夫现在算它大约是十二名……就那样做吧,威斯里,好吗?好吗?好……”克劳斯先生的眼睛凸出,站在那儿死瞪着那棵树,嘴里不知道咕哝着些什么。接着他摇摇晃晃地向一旁走去,突然一下子跪在地上。
“克劳斯先生?”哈利大声叫着,“你还好吗?”
克劳斯先生的眼珠在他头上乱转,哈利回头看了看克伦,他也跟着走进树林里来了,正警惕地看着克劳斯先生。
“他怎么了?”
“不知道。”哈利咕哝着,“听着,你最好回去叫人……”
“丹伯多!”克劳斯先生喘息着突然叫道。他伸手一把抓住了哈利的衣服,把哈利拉近了点;但目光却越过了哈利的头顶。“我要……见……丹伯多……”
“好的,”哈利说,“如果您起来,克劳斯先生,我们马上去……”
“我做了件……愚蠢的……事情……”克劳斯先生喘着气。他整个人看起来好像疯了:眼睛像金鱼眼一样突出而且还在不停乱转;下巴淌着口水。他每说一个字都好像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必须……告诉……丹伯多……”
“起来吧,克劳斯先生。”哈利大声清楚地说。“起来,我带您去见丹伯多!”
克劳斯先生的眼睛这时才转到哈利身上。
“你……谁?”他低声说。
“我是这里学校的一个学生。”哈利说,他转过身去向克伦求助。但克伦踌躇不前,看起来紧张极了。
“你不是……他的?”克劳斯先生悄声问,他的嘴巴搭拉了下来。
“不是。”哈利说,虽然他一点都不明白克劳斯先生在说什么。
“丹伯多的?”
“是的。”哈利说。
克劳斯先生把他拉得更近了,哈利曾试着让克劳斯先生抓住他施子的手松点,但是不行,他太大力了。
“警告……丹伯多……”
“如果您能放开我,我就去丹伯多那里。”哈利说,“只要放我走,克劳斯先生,我就去找他……”
“谢谢你,威斯里,你做完后,我想来杯茶,我太太和儿子很快就会到了,今晚我们会和法治先生和他太太一起去听音乐会。”
克劳斯先生又在跟一株树说话,这时他说得很流利,而且一点也没有意识到哈利的存在。哈利太惊讶了,连克劳斯先生什么时候放手了,他都不知道。克劳斯先生继续说:“是的,最近我儿子过了十二个普通巫师水平考试。我很满意,是的,谢谢,是的,非常自豪。好,如果你能带给我安多伦魔法内阁的备忘录,我想我可以有时间草拟一份答复……”
“你呆在这儿陪着他。”哈利对克伦说,“我去找丹伯多,我会尽快的,我知道他的办公室在哪——”
“他疯了。”克伦怀疑地说,他瞪着克劳斯先生,后者还在对着树喋喋不休,显然他把树当成了伯希。
“你就和他呆在这吧。”哈利说着准备动身,但他一动克劳斯先生又突然有了新变化,他突然紧紧地抱着哈利的腿一下子把哈利拽到地上去了。
“别……离开……我!”他低声说,他的眼睛又突出来了。“我逃出来……必须警告……必须告诉……丹伯多……我的错……都是我的错……珀茜……死了……都是我的错……我儿子……我的错……告诉丹伯多……哈利·波特……黑暗公爵……更强大……哈利。
波特……“
“如果你让我走,我会去找丹伯多的,克劳斯先生!”哈利说,他狂怒地看向克伦。“你就不能帮帮我吗?”
克伦走过来蹲在克劳斯先生的旁边,他看起来非常担忧。
“你就让他呆在这里。”哈利说着边把自己的脚拉出来。“我很快就会和丹伯多一起回来。”
“你能快点吗?”克伦在他后面叫着,哈利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出森林,穿过黑暗的操场。操场上现在显得很荒凉,巴格蒙,塞德里克和芙珊已经不见了。哈特狂奔上石阶,穿过橡树前门,跑上大理石楼梯向着第二道门跑去。
五分钟后,他向着空空的走廊中间蹲着的一个石头怪兽滴水嘴疾奔过去。
“柠一柠檬汁!”他气喘吁吁地对它说。
这里有一个隐蔽的楼梯间可以走向丹伯多的办公室。他刚才说的是过去的暗号,但这个暗号至少已是两年前的了。很显然,暗号已经改了。因为石头怪兽没有像预期的那样变得有生命并跳到一旁,仍旧站着一动不动,幸灾乐祸地看着哈利。
“动啊!”哈利对它吼道。“快点!”
但是在霍格瓦彻,没有东西会因为你对它大吼大叫就会动。他知道这样没用。哈利在黑黑的走廊里看来看去。也许丹伯多在教工休息室里,于是他尽全力向楼梯跑去——“波特!”
哈利来了个急刹车,转过身来。
史纳皮正向哈利打招呼,他显然刚从石头怪兽后面的隐蔽楼梯间里走出来,因为他身后的墙正缓缓地关上。“你在这干什么,波特?”他问道。
“我要见丹伯多教授!”哈利说,他从走廊那边跑过来在史纳皮面前刹住。“克劳斯先生……他在……他在森林里……他问——”
“你在胡说些什么?”史纳皮说,他那黑色的眼睛闪闪发光。
“克劳斯先生!”哈利嚷道。“他是内阁的人!不知是病了还是怎的——他在森林里,他要见丹伯多!告诉我暗号我好去……”
“校长正忙着呢,波特。”史纳皮说,虽然他有点不高兴但嘴角还是挤了一个笑容。
“我要见丹伯多!”哈利大喊。
“你没听见我说什么吗,波特?”
哈利很生气,他觉得自己正惊慌失措的时候,史纳皮却好像在看戏。
“听着。”哈利怒气冲冲地说,“克劳斯先生不大对劲——他——他好像脑子不大正常——他说他要警告——”
这时史纳皮身后的墙又开了。站在里面的正是丹伯多。他穿着件绿袍子,脸上带着好奇的神情。
“出了什么问题吗?”他说着,看了看哈利又看了看史纳皮。
“教授!”哈利说,他横跨了一步,抢在史纳皮之前说。“克劳斯到这儿来了——他正在下面的树林里,他要和您说话!”
哈利等着丹伯多问问题,但他松了口气,因为丹伯多什么也没问,“带路吧!”他马上说,并跟着哈利穿过走廊,只留下史纳皮先生站在石兽旁边,不过他的脸色比怪兽难看两倍。
“克劳斯先生说了些什么,哈利?”丹伯多说。他们飞速地走下大理石楼梯。
“他说他要向您报警……说他做了很糟糕可怕的事……他提到他儿子……还有珀茜·佐金斯……和……和福尔得摩特……关于什么福尔得摩特正变得更强大……”
“该死。”丹伯多说着加快了他的步伐,他们急冲到黑暗中去了。
“他举止反常,”哈利说,他得加快脚步才能跟得上丹伯多。
“他看起来好像不知道自己在哪,老是以为自己在跟伯希。威斯里说话,然后一下子又变了,说是要见您……我让维特。克伦留下来陪着他。”
“什么?真的吗?”丹伯多尖声说,他的步子迈得更大了。哈利现在得跑起来才跟得上。“你知不知道还有谁看见了克劳斯先生?”
“没有,”哈利说,“巴格蒙先生刚给我们讲完第三次任务的事。
克伦和我有事要谈所以留了下来。然后我们就看到克劳斯先生从森林里走出来——“
“他们在哪?”当比尔贝顿家马车从黑暗中出现时丹伯多问道。
“那边。”哈利说,他在前面带着丹伯多穿过树林,他听不到克劳斯的声音但他知道应该走哪儿:应该离比尔贝斯家的马车不远……就在附近的什么地方……
“维特?”哈利喊道。
没有回答。
“他们在这儿的,”哈利对丹伯多说:“他们就在这附近的某个地方……”
“路摩斯。”丹伯多念了一句,他的魔杖突然发出光,他把魔杖举高。
小小的光芒,在黑暗的树林中照来照去,然后落到地面上的一双脚上。
哈利和丹伯多急忙跑上前去,克伦趴在地上好像失去了知觉。
丹伯多弯下腰轻轻地翻了翻他的眼皮。
“被弄晕了。”他轻声说。他细细查看周围的树木,半月形的眼镜反射着魔杖的光,闪烁不定。
“要我去找人吗?”哈利说,“去找波姆弗雷夫人?”
“不用。”丹伯多很快地说。“呆在这儿。”
他把魔杖举到空中,指着哈格力的小屋那个方向,哈利看到像银箭似的东西飞射出来,像一支精灵鸟一样穿越树林。然后丹伯多再对克伦弯下腰,用魔杖指着他咕哝看:“安维特。”
克伦睁开眼睛,看起来很茫然。当他看到丹伯多,他想坐起来,但丹伯多把手放在他肩膀上,让他静静地躺着。
“他袭击我!”克伦发着牢骚,把一只手放在他头上,“那个老疯子居然向我攻击!当时我想看看波特是不是走了,他就从我后面攻击我!”
“安静的躺会儿。”丹伯多说。
像打雷一样的脚步声接近他们,很快哈格力出现了,弗兰紧跟在他后面,他还带着他的弓来。
“丹伯多教授!”他叫道,眼睛瞪得圆圆的。“哈利——怎么回——?”
“哈格力,我要你去把卡克罗夫教授叫来,”丹伯多说。“他的学生被袭击了,然后顺便叫莫迪小心一点——”
“不用了,丹伯多。”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咆哮着,“我来了。”
莫迪拉着拐杖,手里拿着发光的魔杖,正一瘸一拐地向他们走来。
“该死的腿。”他怒气冲冲地说,“要不然我就能更快到这儿……发生什么事?史纳皮说什么克劳斯——”
“克劳斯?”哈格力一脸茫然。
“请你快去找卡克罗夫,哈格力!”丹伯多严厉地说。
“唉,对……您来得正好,教授……”哈格力说着转身消失在黑暗的树林中,弗兰也跟着跑上去。
“我不知道巴地。克劳斯在哪?”丹伯多对莫迪说,“但首先我们要找到他。”
“我去。”莫迪粗声粗气地说,他拿出他的魔杖,一瘸一拐地走进森林里去了。
之后丹伯多和哈利两人都没有再出声,不久他们听到哈格力和弗兰回来的声音,卡克罗夫急急忙忙地跟在他们后面。他穿着光滑的银色皮大衣,脸色苍白而激动。
“这是怎么回事?”当他看到克伦躺在地上,哈利和丹伯多站在一旁,不禁嚷了起来。
“我被袭击了!”克伦说,他现在坐了起来,用手揉着头,“是克劳斯先生或某个不知名的人——”
“克劳斯先生袭击你?克劳斯先生袭击你?三巫师争霸赛的裁判?”
“艾格。”丹伯多开口说,但是卡克罗夫马上打断他的话,裹紧他的皮大衣,看起来很愤怒。
“骗子!”他指着丹伯多吼道,“这是个阴谋,你和你的魔法内阁设了一个骗局把我引到这儿来。丹伯多!这不是个公平的竞争!
首先是你把波特偷偷塞进比赛,虽然他还未成年!现在你的一个内阁朋友又想暗算我的学生。整一件事都充满了言行不一和腐败堕落。还有你,丹伯多,你还说什么国际巫师大团结,什么重建旧联系,什么求同存异——这就是我对你的看法!“
卡克罗夫呸的一声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但转眼间,哈格力抓住了卡克罗夫的皮大衣的前襟,把他举到空中,钉在附近的一棵树。
“道歉!”哈格力吼道,巨大的拳头顶在卡克罗夫的喉咙上,这使他喘不过气来,双脚在半空中拼命摇晃。
“哈格力,不要!”丹伯多大叫,他的眼睛闪闪发光。
哈格力把手放开,卡克罗夫就顺着树平滑下来,在树根上跌成一团,树枝和树叶洒在他的头上。
“请护送哈利回城堡吧,哈格力。”丹伯多尖声说。
哈格力重重地喘息着,狠狠地瞪了卡克罗夫一眼说:“也许我最好留在这儿,校长……”
“你带哈利回学校,哈格力。”丹伯多坚定地说。“直把他送到格林芬顿塔。还有哈利——我要你呆在那儿。无论你想做什么——或让猫头鹰去送什么信——可以等到明天,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哦——好的。”哈利惊讶地瞪着他:丹伯多怎么知道的,在那一刻,他确实想过要送封信给西里斯,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
“我把弗兰留下来陪着您,校长。”哈格力说,他仍在威胁卡克罗夫,并瞪着他,后者仍趴在树根上,皮大衣上满是树根。“留在这,弗兰,走吧,哈利。”
在沉默中,他们走过了比尔贝顿的马车,向城堡进发。
当他们经过湖边时,哈格力怒吼着说:“他怎敢指责丹伯多所做的那些事?还有让你参加第一次比赛的事,真操心。我还没见过丹伯多曾经像最近一样担忧操心呢。还有你!”哈格力突然气愤地对哈利说,后者看着他,吓了一跳。“你在那做什么?跟着那红脸小子克伦乱跑,哈利!他会让你倒霉的,不是吗?莫迪什么也没教你吗?想象一下他把你一个人引诱出来——”
“克伦很好!”哈利说,他们正爬着通往门厅的石阶。“他没想过要把我怎么样,他只想和我谈谈荷米恩——”
“迟些我会和她谈谈的。”哈格力阴沉地说,脚重重地顿着楼梯。“你越跟那些外国人少来往,你就会活得越开心,你不要相信他们中的任何人。”
“你不也跟玛西姆女士相处得不错吗?”哈利说,他有点心烦。
“别跟我谈她!”哈格力说,好一会儿他看起来很受惊吓。“我现在拿到了她的号码!她想借我的书,想让我告诉他第三次考验会有什么。哈!你真是不能相信他们中的任何人。”
哈格力心情很坏,所以哈利很高兴在胖大婶面前和他道再见。
他爬过画像洞口进了休息室,迫不及待地跑向罗恩和荷米恩所坐的角落,他要告诉他们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第二九章 梦境
“最后结论是这样的,”荷米恩边说边揉揉她的前额。“要不是克劳斯先生袭击了维特,就是有人袭击了他们两个人,是趁维特没在看着克劳斯时下的手。”
“肯定是克劳斯先生,”罗恩马上说,“那就是为什么当哈利和丹伯多赶到时不见他的原因,他逃走了。”
“我不这样认为,”哈利摇了摇头,“他看起来很虚弱——相信他用分身术或其它办法。”
“在霍格瓦彻是用不了分身术的,我不是告诉你几百遍了吗?”
荷米恩说。
“那……这个设想怎样,”罗恩兴奋地说,“克伦袭击了克劳斯先生——然后弄昏了他自己!”
“然后克劳斯先生自己蒸发了,是吗?”荷米恩冷冷地说。
“噢,是……”
天刚破晓,哈利,罗恩和荷米恩就从宿舍里爬出来。他们一起赶去奥里路发封信给西里斯,现在他们正站在那里看着外面的迷蒙烟雾。他们三个的眼睛都肿了,脸色苍白,因为他们晚上谈论克劳斯到很晚才睡。
“让我们再回想一下,哈利。”荷米恩说,“事实上克劳斯先生说了什么?”
“我都告诉你了,他说得语无伦次,”哈利说,“他说要警告丹伯多某事。他肯定提到了珀茜·佐金斯,看起来他以为她死了。还老是说什么都是他的错……他还提到他的儿子。”
“好吧,那就是他的错。”荷米恩烦躁地说。
“他神经不正常,”哈利说,“有时候,他以为他太太和儿子都还活着,他一直在跟伯希谈工作还给他发指示。”
“呃……能不能再说一下,关于‘那个人’他说了什么?我忘了。”罗恩试着问。
“我已经告诉你了,”哈利厌烦地重复一遍,“他说他正在变得更强大。”
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罗恩用一种装出来的自信说:“但他神经失常,像你说的那样,所以其中一半很可能只是胡言乱语。”
“但当他试着说起福尔得摩特的时候,是他神志最清醒的时候,哈利说道,不理会罗恩畏缩了一下。”他很难把两个词串在一起说出来,但当他知道自己在哪,要做什么的时候,他一直在说要见丹伯多。“
哈利从窗边走开,凝视着上面的屋椽,半数的椽木是空的,还不时有猫头鹰从窗户外飞进来,叼着它们晚间的猎获物——老鼠。
“如果史纳皮当时没有阻拦我就好了,”哈利苦着脸地说,“我们就可以及时回到那儿了。
“也许他不想让你到那儿!”罗恩急忙说,“也许——等一下——你认为他能有多快到达那个森林?你不认为他可能已经在那里打败了你和丹伯多吗?只要他比你们快。”
“除非他能变成一只编幅或什么东西。”哈利说。
“别这样轻易就放过他不理。”罗恩咕哝着。
“我们应该去看看莫迪教授,”荷米恩说,“看看他是否已找到克劳斯先生。”
“如果他有马罗得的地图,那会很容易。”哈利说。
“除非克劳斯先生已经不在这个区域,”罗恩说,“因为它只能显示到边界,不会——”
“嘘!”荷米恩突然说。
有人正沿着楼梯上这里,哈利可以听到两个声音在争吵,越来越近。
“——那是敲诈,那样我们会卷进许多麻烦中去的——”
“——我们已经很礼貌了,是时候也学学他耍一下手段,他肯定不愿意让魔法内阁知道他做了什么——”
“我告诉你,如果你把那写上去,就是敲诈!”
“是的。等我们捞到了一大笔油水,你就不会再老是唠唠叨叨抱怨了,不是吗?”
迪迈尔里的门砰的一声打开了,弗来德和乔治一进来就碰上哈利、罗恩和荷米恩的目光,他们一下子僵住了。
“你们在这做什么?”罗恩和弗来德同时说。
“发封信。”哈利和乔治异口同声。
“什么,在这个时候?”荷米恩和弗来德的反应也很一致。
弗来德笑起来。“好吧——我们不问你们在干什么,但你们也别问我们。”他说。
他手上拿着一个密封的信封。哈利瞄了一眼,但是弗来德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动了动他的手,把信封上的名字盖住了。
“好了,别让我们碍了您的事。”他说着,嘲讽似地鞠了一个躬,指着大门。
罗恩没有动,“你们在敲诈谁?”他说。
笑容一下子从弗来德的脸上消失了。哈利注意到乔治瞄了弗来德半眼,然后对罗恩微笑。
“别傻了,我只是在开玩笑。”他故作轻松地说。
“听起来不像喔。”罗恩说。
弗来德和乔治对望了一眼。
弗来德突然说:“我以前告诉过你,罗恩,别多管闲事,看不出为什么你不能,但——”
“如果你在敲诈谁,那就是我的事,”罗恩说,“乔治是对的,你会有大麻烦的。”
“告诉你,我在开玩笑,”乔治说着,走到弗来德身边从他手中拿过信,把它绑在最近的一只猫头鹰脚上。“你越来越像我们亲爱的老大哥了,罗恩。继续像这样下去,你会扮得更像的。”
“不,我不会!”罗恩气呼呼地说。
乔治把猫头鹰放到窗户上去,它扑啦啦地飞走了。
他掉过头对罗恩笑,“那就不要老是告诉别人要怎么做。再见。”
他和弗来德离开了奥里路,只剩下哈利,罗恩和荷米恩在面面相觑。
“你想他们会不会知道这些事?”荷米恩小声说,“关于克劳斯先生的或其它的?”
“不会。”哈利说,“如果有什么严重的事,他们会告诉某人。
比如他们会告诉丹伯多。“
但罗恩看起来很不舒服。
“有什么不妥吗?”荷米思问他。
“呃……”罗恩吞吞吐吐地说,“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他们……他们最近想钱想疯了。我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那时——你知道——”
“我们不说话,”哈利帮他接着讲完下面的话。“是的,但是敲诈……”
“这主意听起来像开玩笑,”罗恩说,“我想他们只是说说,让妈妈心烦,但他们可能真的会做,他们在霍格瓦彻只剩一年了。他们到处跑,怎么说也是时候为将来打算一下了。爸爸帮不了他们,他们需要金子去开始他们的计划。”
荷米恩现在也不安了:“是的……但他们不会用违法手段去赚取金子吧?”
“为什么不?”罗恩表示怀疑,“我不知道……他们不是特别在意违反规定,不是吗?”
“是的,但这是法律,”荷米恩看起来吓坏了,说,“这可不是些学校的什么愚蠢规定……敲诈会让他们得到比关禁闭更严厉的惩罚!罗恩……也许你最好告诉伯希?”“你疯了!”罗恩说,“告诉伯希?他等你一转身就会把他们交给警察。”他怔怔地看着弗来德和乔治的猫头鹰飞出的那窗户,然后说:“走吧,去吃早餐。”
“你不认为现在去看莫迪教授太早了点吗?”荷米恩说。他们正走下螺旋形的楼梯。
“是的,”哈利说,“如果我们在天刚破晓的时候吵醒他,他很可能会把我们踢出门外,他会以为我们要在他睡着的时候袭击他。
让我们等到天亮再说吧。“
魔法历史课从来没有这么难度过,哈利不停地看罗恩的手表,因为他已经把自己的表扔掉了。但罗恩的表走得那么慢,他敢发誓它也肯定坏掉了。他们三个都困得要命,恨不得马上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连荷米恩也没有照往常一样做笔记。她用手托着头,目光模糊地看着宾西教授。
铃终于响了,他们急忙跑出走廊,向“巫术”课室跑去,发现莫迪正要离开。他看起来和他们一样累,眼皮搭拉下来,这使他的脸看起来比平时更斜。
“莫迪教授?”哈利叫道,他们正从人群中向他挤去。
“哈罗,波特。”莫迪粗声说,他的魔眼盯着一对路过的虫子。
它们很紧张,迅速爬到莫迪的后脑勺去了,在角落里看着哈利他们。教授说:“进来吧。”
他先让开让他们进来,然后关上门。
“您找到他了吗?”哈利开门见山地问道。“克劳斯先生?”
“没有。”莫迪说着,走到他的桌子旁坐下,把他的木头腿放直,并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然后拿出他的小热水瓶。
“您用了地图吗?”哈利说。
“当然了。”莫迪说着喝了一大口水。
“他用了分身术吗?”罗恩问道。
“他不可能在这个区域用分身术的,罗恩!”荷米恩说,“他肯定用了其他方法消失了,不是吗,教授?”
莫迪的魔眼颤抖了一下,看着荷米恩。
“你是又一个可以考虑一下做沃罗的人。”他说,“你的思路很清晰正确,格林佐。”
荷米恩高兴得涨红了脸。
“但他并不是消失不见的,”哈利说,“地图可以显示出看不见的人。他应该已经离开了这里。”
“用他自己的力量吗?”荷米恩急切地说,“或是有人把他带出去了?”
“是的,也许某人——某人把他拉上扫帚一起飞走了,不是吗?”罗恩急着说,带着希翼的神情看着莫迪,好像也想莫迪说他是块做沃罗的料。
“我们不排除绑架的可能。”莫迪粗声说。
“那么,”罗恩说,“您认为他现在在霍格瓦彻的某个地方吗?”
“可能在任何地方,”莫迪摇摇头,“我们唯一知道的就是他不在这里。”
他大声地打着呵欠,他脸上的疤伸得更长了,从他歪歪的嘴巴里可以看到他掉了很多牙齿。
然后他说:“丹伯多告诉我,你们三个喜欢把自己想象成侦探。
但这里没什么你们可以为克劳斯先生做的事了。魔法部现在正派人寻找克劳斯先生,丹伯多已经通知了他们了。波特,你只要把精力都放在第三次任务上就好了。“
“什么?”哈利说,“噢,好的……”
自从昨晚和克伦离开那个迷宫后,他还一直没想到过它。
莫迪看着哈利,边用手挠着他那疤痕累累,胡子拉连的下巴。
“听丹伯多说,这类事情你不知碰到多少次了,你上一年级的时候就破除了一系列障碍,保护了‘点金石’。”
“有我们帮忙啊,”罗恩很快地说,“我和荷米恩帮的忙。”
莫迪笑了起来,“那么,这次帮他练习吧,如果他没赢我才会觉得出奇呢,”他说,“而且同时……你必须时刻保持警惕,波特,警惕。”他又从水瓶里喝了口水,他的魔眼转向窗户,窗户外可以看到丹姆斯安船的帆尖。
“你们两个,”——他的正常眼睛看着罗恩和荷米恩——“你们要紧跟着波特,知道吗?我正注意着事态的发展,……你们千万别管太多的其它事。”
第二天早上,西里斯的回信到了,与此同时还有一个茶褐色的猫头鹰停在荷米恩面前,嘴里叼着一份《先知日报》。她拿下报纸,翻了翻开头的那几页,说:“哈!他们还不知道克劳斯的事!”然后她扔开报纸,凑上前去,看看西里斯对前天晚上的那起神秘事件有什么要说。
哈利——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和维特。克伦走进森林里去?
我要你回信发誓,你再不和任何人在晚上出去了。在霍格瓦彻有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很显然,他们要阻止克劳斯去见丹伯多。你可能前脚刚离开,他们后脚就跟着来了。否则你可能已经被杀掉了。
你的名字因为意外上火杯名单。如果有人想要袭击你,那现在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跟罗恩和荷米恩呆在一起,不要离开格林芬顿太久,还有在第三次任务时带上武器,练习一下怎样打昏敌人和解除敌人的武装。不要念错咒语。你别再管克劳斯的事了,要照顾好你自己。我等着你向我保证你不会再乱跑了。
西里斯“他是谁啊,训诫我不要乱跑?”哈利有点气愤,边把西里斯的信折起来放到袍子里,“他自己在学校还不一样。”
“他在担心你!”荷米恩尖声说,“就像莫迪和哈格力一样!所以听他们的话!”
“一整年都没人袭击我,”哈利说,“根本没人对我做什么——”
“除了把你的名字送上火杯名单,”荷米恩说,“他们这样做肯定有原因,哈利,史纳皮是对的,也许他们在等候时机,也许他们的任务就是要抓到你。”
“瞧,”哈利不耐烦地说,“就让我们假定史纳皮是对的,有人打晕了克伦,绑架了克劳斯先生。那么,他们当时很可能就在我们附近的树林里,不是吗?但他们等到我走了才下手,所以我应该不是他们的目标才对呀?”
“如果他们在森林里干掉你,他们就很难把这弄成是意外!”荷米恩说,“但如果你在任务中死了——”
“他们毫不在意攻击克伦,不是吗?”哈利说,“那他们同样又怎会放过我?他们本可以把我和克伦弄成像是决斗后死或什么的。”
“哈利,我也不明白,”荷米恩泄气地说,“我只知道一连串古怪的事情在不断发生,我不喜欢……莫迪是对的——西里斯是对的——你应该马上为第三次任务进行训练,马上。还有你必须回信给西里斯保证你不会再独个人偷偷溜出去了。”
当哈利不得不呆在户内时,霍格瓦彻对他的吸引力从来没有这么大过。这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一有空,要不和罗恩、荷米恩去图书馆查咒语,要不就偷偷溜进教室里练习。哈利正集中精力练晕眩咒语,这个他以前从来没用过。麻烦就在于要练习它,罗恩和荷米恩就得做出牺牲。
“我们不能把挪里斯太太绑架来吗?”在星期一午饭时候,罗恩建议道,他正四脚朝天躺在符咒课室的中央,他已经连续五次被哈利打晕然后弄醒了。“让我们弄晕她几下,或者你可以叫多比,我打赌他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我不是在抱怨或什么,”——他小心翼翼地站起来,揉着他的背——“但我全身都在疼……”
“你呀,老是不对准垫子!”荷米恩不耐烦地说,重新调整那堆垫子。这些垫子是菲利特威克留在橱柜里的,曾经用作练习驱逐咒语。“试着向后跌!”
“当你被打得晕头转向的时候,当然不可能对得很准啦!”罗恩生气地说,“你为什么不来替换我一下?”
“那,我想哈利已经学会了。”荷米恩急忙说,“我们不用担心‘解除武装’咒语,他很久以前就会了……我想我们今晚应该练习这其中的一些咒语。”
她低头看着他们在图书馆列的单。
“这个看起来不错,”她说,“‘障碍咒’,它可以阻拦一下那些想攻击你的东西,哈利,我们就从这个开始。”
铃声响了,他们急忙把垫子塞回橱柜,然后溜出课堂。
“晚饭时候见!”荷米恩说,她去阿利斯蒙西,而哈利和罗恩则要去北塔。一条条金黄灿灿的光柱从走廊的天窗上透过来;外面的天空一片亮蓝。好像上了一层釉。“特雷络尼的房间热得就像要沸腾了,她从来不把那火拿出去。”罗恩说。他们走在楼梯间向那银色的梯子和活板门走去。
他说得没错。昏暗的房间里热得出奇,从香火里冒出的烟比以前更浓。哈利的头直发晕,于是他趁特雷络尼在看其他地方的时候把一扇窗的窗帘开了一条缝。有一丝微风吹进来,他感觉舒服多了,就坐回他那用印花棉布套着的扶手椅上去。
“各位,”特雷络尼教授坐在她那有翼的椅子上跟大家说,她那奇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审视着大家,“我们已经学完了行星占卜术。今天我们有个极好的机会观察火星的活动,现在它正运行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位置。如果你们都准备好了,我就熄灭这些灯……”
她挥动着魔杖,所有的灯都熄灭了,只有火光在跳动。特雷络尼教授弯腰从椅子底下拿出一个罩在玻璃里的太阳系微缩模型。真是一件漂亮的东西;许多卫星围在九大行星和炽热的太阳的周围,闪烁着微光;它们都悬在空中,玻璃罩里面的空气很稀薄。哈利懒洋洋地看着特雷络尼教授给他们指出火星正和海王星形成了一个迷人的角度。浓浓的香烟熏人欲醉,窗外的微风柔柔地抚摸着哈利的脸,他好像听到窗帘后面有只虫子在嗡嗡地叫。他的眼皮开始掉下来……
他骑在一只猫头鹰的背上,直冲蓝天,不久山腰上出现了一间爬满常春藤的老屋。他们越飞越低,风很舒服在吹在哈利的脸上。
他们从二楼的一个又黑又破的窗户嗖的一声飞了进去,穿过这道阴森森的走廊,尽头有一个房间……进了门,房间里真黑,所有的窗户都被木板钉死了……
哈利爬下了猫头鹰背……他努力想看清房间里有什么,猫头鹰扑喇着翅膀飞到一张背对着他的椅子上……椅子旁边的地面好像有两个黑影……在不停地扭动……
其中一个是一条巨蛇……另一个是个人……一个矮小的秃头男人,尖尖的鼻子,眼睛泪汪汪的……他在炉前的地毯上喘息着,抽泣着……
“你很走运,温太尔,”一个尖尖的,冷冷的声音从猫头鹰落下的椅子下面传来,“你非常幸运,真的。你的错误并没有把所有的事都毁了。他死了。”
“我的天哪!”地上的那人喘息着说,“我的天哪,我……我真高兴……也很难过……”
“纳格艾里,”冷冷的声音说,“你真不走运,我不能把温太尔给你吃了,毕竟……但不要紧,不要紧……还有哈利·波特……”
巨蛇发出嘶嘶声,哈利可以看见它的舌头在不停吞吐着。
“现在,温太尔,”冷冷的声音说,“再提醒你一下为什么我再也不能忍受你的错误……”
“天哪……不……我求求您……”
椅子底下伸出一根魔杖,它拍着温太尔。“哥鲁西欧。”这个冷酷的声音说道。
温太尔尖叫着,好像他身体的每一根神经都在燃烧,哈利满耳都是尖叫声,他前额上的疤痕开始灼痛;他也开始大叫起来……福尔得摩特会听到他的,会知道他在那儿的……
“哈利!哈利!”
哈利睁开眼睛,他正躺在特雷络尼教授房间的地板上,手捂着脸。他的疤痕还在灼痛得厉害,疼得他的眼睛直流眼泪。这疼痛是真实的。现在整个班的人都站在他周围,罗恩正跪在他旁边,看起来吓坏了。
“你还好吗?”他说。
“他当然不好!”特雷络尼教授说,她看起来很兴奋。她那大眼睛通视着他。‘它是什么,波特?一个预兆?一只怪物?一个幽灵?
你看到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哈利撒谎说。他坐起来,仍能感觉到自己在发抖。他忍不住向四周张望,看看他身后的阴影,福尔得摩特的声音曾经那么的近……
“你当时在抓着你的疤痕!”特雷络尼教授说。“你边在地上打滚边抓着你的疤痕!告诉我,波特,我也曾经历过这种情形!”
哈利抬起头看看她。
“我要去校医室。”他说,“很头痛。”
“我亲爱的,毫无疑问你肯定被我房间里的超强感应刺激到了!”特雷络尼说。“如果你现在就离开,你就会失去看到更多东西的机会——”
“我不要看到任何东西除了一粒头痛片。”哈利说。
他站起来。大家向后退开让出一条路,他们看起来很气馁。
“再见。”哈利对罗恩小声说,拿起书包向门口走去。毫不理会一旁带着一脸挫折神色的特雷络尼教授,好像她刚刚错失了良机。
哈利从梯子上下来,但他并没有去医疗室,他根本没想去那儿。西里斯曾经告诉他如果疤痕又在痛,他该怎样的做,他正准备照办:他直接向丹伯多的办公室走去。他沿着走廊走下去,边想着刚才在梦中的所见所闻……它就和那次在普里怀特街所做的那个把他惊醒的梦一样逼真……他在脑海中回想所有的细节,以免忘了……他曾听到福尔得摩特指责温太尔犯了一个大错误……但猫头鹰带来了好消息,错误已被纠正,某人死了……所以温太尔不用被抓去喂蛇……而他,哈利,则要做为代替品给蛇吃掉……
哈利没有注意到他已经走过了石兽守着的那条通向丹伯多办公室的门。他眨眨眼,终于意识到了,于是走回来,停在它面前,然后他想起来了,他不知道暗号。
“柠檬汁?”他试探性地问。
石兽没有动。
“好吧”哈利说,瞪着它,“梨子汁。呃——利格罗斯魔杖。杜鲁波最棒泡泡糖。贝蒂伯特的美味豆……噢不,他不喜欢这些,是吗?……噢,开开门不行吗?”他很生气地说。“我真的很需要马上见他。非常紧急!”
石兽仍然是铁石心肠。
哈利用力踢他,但除了抱着脚趾喊痛外,无济于事。
“巧克力青蛙糖!”他生气地大喊,一只脚站着,“糖条!蟑螂串!”
石兽一下子活了,跳到一旁。哈利眨眨眼。
“蟑螂串?”他惊奇地说。“我只是开玩笑……”
他急忙跳进墙缝,然后走到螺旋形的石梯脚下,它慢慢地向上升去。门在哈利后面关上了。石梯把他带到了一扇精美的橡木门前,门上有个铜扣环。
他可以听到办公室里传来的声音,他走下旋转楼梯,犹豫着。
“丹伯多,我恐怕我看不出来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根本看不到!”这是魔法部长可尼斯。法治的声音。“露得说珀茜最擅长的事就是迷路了。我们现在本该已经找到她了,这我承认,但都一样,我们没有证据证明有作弊行为或私下的肮脏交易。丹伯多,根本没有。怎么会把她的失踪与克劳斯的失踪连在一起?”
“那么您认为克劳斯发生了什么事呢,部长先生?”莫迪那低沉的声音说道。
“我看有两个可能,阿拉斯特,”法治说,“一是克劳斯最后精神分裂了——从他个人记录来看,我想你也同意,他不只是像而已——精神失常,然后到处游荡——”
“那他游荡的速度可真快,如果那是真的话,可尼斯。”丹伯多平静地说。
“或者——呢……”法治的声音听起来很尴尬。“好吧。我得去看看他被发现的地方,才能下结论,但你说离比克斯贝克顿斯马车不远?丹伯多,你了解那女人吗?”
“我认为她是个非常能尽责的女校长——还有她跳舞跳得非常好。”丹伯多淡淡地说。
“丹伯多,好了!”法治生气地说,“你不应该因为哈格力的缘故就对她特别有好感,他们并不是无害的——如果,事实上,你可以说哈格力是无害的,即使有那怪物跟着他——”
“我对他们俩一视同仁,既不怀疑哈格力,也不会怀疑玛西姆夫人。”丹伯多仍然镇定自若,“我想那是您有偏见,可尼斯。”
“我们可以先暂停讨论吗?”莫迪低吼着说。
“好吧,好吧,一起到森林去吧。”可尼斯不耐烦地说。
“不,我不是指这个。”莫迪说,“因为波特想跟你说几句话,丹伯多。他就在门外。” 第三十章 班西福
办公室的门开了。
“哈罗,波特,”莫迪说,“进来吧。”
哈利走进来。他以前曾进过丹伯多的办公室;它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圆形房间,墙上排列着霍格瓦彻历届校长和夫人的照片,他们都睡得很熟,胸膛在微微起伏。
法治站在丹伯多的桌子旁边,穿着他平时的细条纹大衣,戴着项灰绿色的圆顶硬礼帽。
“哈利!”法治快活地叫着走向前,“你好吗?”
“很好!”哈利撒谎说。
“我们正在谈那晚克劳斯先生在森林里被发现的事。”法治说:“是你发现他的吧?”
“是的,”哈利说。然后,他觉得假装刚才没有在门外听到他们的谈话有点不礼貌,他加上一句:“我当时到处也没见玛西姆夫人,也许她有工作要做,不是吗?”
丹伯多在法治背后对他笑,眨眨眼睛。
“是吗。”法治看起来很尴尬,“我们正要到森林里去一下,哈利,所以请原谅……或许你先回教室——”
“我要和您谈谈,教授。”哈利飞快地说,看着丹伯多,后者用询问的眼光瞄了他一眼。“在这儿等我,哈利,”丹伯多说,“我们很快就回来,不会花太长时间的。”
他们一起出去了,并关上门。过了一两分钟,哈利听到下面莫迪的木腿敲着地面的声音越走越远,他看看周围。
“哈罗,达摩克。”他说。
达摩克,教授的凤凰鸟,正站在门旁的金栖木上。它的体型和天鹅一样大,鲜红和金色相间的羽毛非常漂亮。它正沙沙地动了动它的长尾巴,亲切地看着哈利。
哈利在丹伯多的桌子前坐下。有好几分钟,他坐在那儿看着老校长和夫人们在相框里面打着盹,心里想着他刚才听到的话,用手摸摸他的疤痕,现在它不疼了。
他觉得平静了些,因为怎么说他已经在丹伯多的办公室里了,不久就可以告诉他关于那个梦,哈利抬起头看向桌子后面的墙:打满补丁,破破烂烂的帽子正放在一个架子上,它旁边是一个玻璃盒子,里面装着一把非常漂亮的银剑,一颗大红宝石键在柄上,他认出来这就是他在二年级时从帽子里抽出来的那把剑,它曾属于哥德里克。格林芬顿,——哈利所住的那间房子的建造者。他凝视着它,想起当初,他在绝望的时候,它曾帮了他多大的忙啊。这时他注意到一小片银光在玻璃盒上跳跃,闪烁不定。他看看周围,想找出光线的来源,然后他看到一道银白的亮光正从他后面的一个黑橱柜里射出来,因为橱柜的门没有关好。哈利犹豫了一下,瞥了达摩克一眼,然后站起来走到橱柜面前,把门打开。
一个浅浅的石盆放在那儿,边缘饰有古怪的雕刻,像是一些古怪的字母和符号,哈利一个也不认识;这银色的光是来自于盆里装的东西,它不像哈利以前见过的任何东西。他甚至不知道这种物质。是液体还是气体,它带一种明亮的银白,还在不停地移动;它的表面像风吹过水面一样起着涟漪,然而,又像云一样,一会儿分开,一会儿打转。它像光的液体——又像风的固体——哈利很难断定。
他想碰碰它,看它感觉起来像什么,但在魔法世界里生活的四年经验告诉他,把手伸到一盆不知道是什么的物质里去是件非常愚蠢的事。所以他把手伸到袍子里,拿出魔杖,紧张地看了看办公室周围,眼光再转回盆子里装的东西。他用棒戳了戳它。这银色物质的表面马上开始旋转,越转越快。
哈利弯下腰,把头伸进了橱柜。这银色物质已经变得像玻璃一样透明。他想看着盆的底部有什么——谁知却看到这神秘的物质的表面下是一个很大的房间。他就像透过天花板上的一个圆窗户看下去一样。
这个房间光线很暗,他甚至想它应该是在地底,因为那儿没有窗户,只有从墙上突出来的托架上放着火把,就像霍格瓦彻用来照明的那种一样,他把脸凑得那么近,鼻子都几乎碰到了那层玻璃物质。哈利看到很多女巫和男巫围成一圈,坐在靠墙的一排排阶梯凳子上。
房间的正中间有一把空椅子,这椅子给哈利一种不祥的感觉,椅子的扶手是围拢着的,就像要把坐在上面的人绑在上面。
这是什么地方?肯定不是霍格瓦彻;他在城堡里从来没见过这样一个房间。此外,盆底显现出来的那房间里的人都是大人。哈利觉得这当中没有一个是霍格瓦彻的老师。他们看起来好像在等着什么,哈利想。虽然他只能看到他们的帽尖,但他们看起来都面对着一个方向,没人交头接耳。
因为石盆是圆的,而那个他正视察的房间是方的,所以他看不见角落里发生了什么事,他靠得更近了,头倾得更低,想看看……
他的鼻尖碰到了那奇异的物质。
突然,丹伯多的办公室剧烈地摇晃起来——哈利被向前抛去,一头栽到了那盆里装的东西里去。
但他的头并没有碰到盆底,他掉到又黑又冰冷的什么东西里去了,他一直在往下陷,好像被吸进了一个黑色的漩涡。
突然,他发现自己就坐在那个房间里的凳子上,那凳子比其它的都高。他看着那高高的石头天花板,想看到一扇圆形的窗户,他刚才就是从那儿看下来的。但是那什么也没有,只有又黑又硬的石头。
哈利拼命地喘着气,看了看他周围。房间里没有一个女巫或巫师(至少有两百个)在看他。他们中看起来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有个十四岁的男孩刚刚从天花板上掉下来,并且掉到他们中间里来。哈利转向坐在他旁边的一个巫师,突然失声惊呼,那叫声回荡在一片死寂的房间里。
他就正坐在艾伯斯。丹伯多的身边。
“教授!”哈利压低声音说,“我很抱歉——我不是真的想——我只是看看你橱柜里的石盆——我——我在哪?”
但教授一动不动,也没说话,完全忽视了哈利的存在,只是像其它人一样,盯着房间远处的角落里的一扇门。
哈利不知所措地盯着丹伯多,然后看了看正在静静观看的人群,然后再看着丹伯多。突然灵光一闪……
曾经有一次,哈利发现自己在一个别人既看不到也听不到他的世界里。那次,他掉进了一本施了魔法的日记里,进入了某人的记忆中……类似的事情又一次发生了。
哈利举起右手,犹豫了一下,然后伸到丹伯多面前用力挥动。丹伯多没有眨眼,也没有回过头看哈利,或者说根本一动也不动。所以他确定,他是在一个记忆中,而眼前这个并不是现实中的丹伯多。但应该也不是很久以前……这个正坐在他旁边的丹伯多的头发银白,就像现实中的丹伯多一样。但这是什么地方呢?这所有的巫师都在等什么呢?
哈利更仔细地打量这里。就像他刚才从上面观察时所怀疑的那样,这个房间就是在地下——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像地牢,他想。这里有一种阴森寒冷和恐怖的气氛:墙上没有画,根本就没任何装饰;整个房间就只有一排排的席位,一排比一排高,都固定好了,所以他们可以清楚地看到那椅子的扶手上有铁链。
在哈利对这个房间下结论前,他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地牢角落的那扇门开了,三个人走进来——一个人由两个得蒙特押着。
哈利全身发冷。那些得蒙特——高大的,戴着头盔只有眼露出来的生物正向房间中央的那个椅子滑去,每人抓着那男人的一只手臂。他们的手像死人的,已经腐烂的手,那个夹在他们中间的人看起就快晕过去了。哈利想这不能怪他……虽然他知道得蒙特不会碰到他自己,因为这是在一个记忆里,但他仍然有点害怕,因为他还清楚地记得他们有多强大。当得蒙特把那人放在有链的椅子上后,又滑出房间时,围观的人群向后退缩了一下,门在他们出去之后关上了。
哈利低头看着椅子上坐着的那个人,原来他是卡克罗夫。
不像丹伯多,卡克罗夫看起来年轻多了;他的头发和山羊胡子都是黑的。但不同的事是他穿着又薄又破的衣服而不是光滑的皮衣,他在发抖。椅子上的铁链突然闪出金光,像蛇一样爬上他的手臂,把他绑在那儿。
“艾格。卡克罗夫。”哈利的左边突然冒出一个声音。他向四周看看,看到克劳斯先生正站在他旁边席位的中间。克劳斯的头发还是黑色的,脸还没有那么多皱纹,看起来又凉爽又敏捷。“你是从阿兹克班被带来给魔法部提供证据的,你曾说你有重要的消息要告诉我们。”
卡克罗夫连忙挺直身体。
“我有,先生。”他说,虽然他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害怕,哈利仍然听出了熟悉的油腔滑调。“我希望对魔法部有用,我想帮忙。我——我知道魔法部要围捕黑暗公爵的最后一批余党。我渴望尽我最大的努力帮忙……”
观众席上响起一阵嗡嗡声。有些人开始对卡克罗夫感兴趣,其他从则表示怀疑。猛地,一个熟悉低吼声从丹伯多的另一边传来说:“垃圾!”
哈利向前倾,目光越过丹伯多。果然,魔眼莫迪坐在那儿——虽然他外表与现在显著不同。他还没有魔眼,只有两只普通眼睛。他正眯着眼睛看着卡克罗夫,带着极度的厌恶。
“克劳斯准备放他出来,”莫迪小声对丹伯多说,“他已经和他达成一笔交易。花了我六个月时间去追捕他,如果他能提供足够的新名单的话,克劳斯就让他走。让我们先听听他的情报,我说,之后再把他直接扔给得蒙特好了。”
丹伯多那长长的鹰钩鼻轻哼了一声表示不同意。
“哦,我忘了……你不喜欢得蒙特,不是吗,艾伯斯?”莫迪的脸上带着嘲讽的笑。
“是的,”丹伯多淡淡地说,“我不喜欢它们,我一直觉得魔法部与这种生物结盟是个错误。”
“但对这种垃圾……”莫迪轻声说。
“你说你能向我们提供名字,卡克罗夫,”克劳斯先生说,“那就请说出来听听。”
“您应该明白。”卡克罗夫急忙说,“那个‘那个人’总是以最秘密的方式操纵一切……他喜欢那样,我们——我是说,他的支持者们——现在我很懊悔,非常的后悔,我曾经是他们中的一员——”
“说下去啊!”莫迪嗤之以鼻。
“——我们从来不知道自己同伙的名字——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我们所有的人都是谁——”
“真是个聪明的主意,这样就保护了像你这样的人,卡克罗夫,而把其它人都给出卖了。”莫迪咕哝着。
“但你说你能给我们名字?”克劳斯先生说。
“我,我能。”卡克罗夫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他们是很重要的党徒,不怕告诉您,我看到了他,他在等候时机,我提供这个情报表示我彻底和他决裂,而且对他表示深切的怜悯和同情,我几乎不……”
“他们的名字是?”克劳斯先生严厉地说。
卡克罗夫作了一个深呼吸。
“是安东尼。多拉邦弗。”他说,“我——我看到他无数次地折磨拷打马格人和……不支持黑暗公爵的人。”
“还帮他一起折磨他们。”莫迪咕哝着。
“我们已经拘捕了多拉邦弗,”克劳斯说:“他在你之后不久就被抓住了。”
“真的?”卡克罗夫说,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我——我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
但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哈利想这对他真是一大打击,他能提供的名字中有一个已经没用了。
“还有其它吗?”克劳斯冷冷地说。
“为什么,当然……还有罗斯尔,”卡克罗夫急忙说,“埃文。罗斯尔。”
“罗斯尔已经死了,他在你之后不久也被抓住了。他看起来,更喜欢反抗而不是乖乖地来,所以在顽抗中被打死了。”
“那把我的功劳也说说啊。”莫迪对哈利右边的人低声说,哈利再看了看他,只见他正把鼻子里插着的大木块指给丹伯多看。
“不——不过分,这是他罪有应得!”卡克罗夫说,声音里夹着一丝恐慌,可以看出,他开始害怕他的情报没有一个有用。卡克罗夫的眼睛盯着角落里的那扇门,毫无疑问,得蒙特正在门后守着。
“还有吗?“克劳斯说。
“有!”卡克罗夫。“还有特雷维斯——他谋杀了麦金得斯!马尔希伯——他擅长英帕雷斯咒语,驱使无数的人去做可怕的事!罗克乌得,他是个间谍,专门从魔法部里向‘那个人’传递情报!”
可以说,这次卡克罗夫的话起作用了,观众开始交头接耳。
“罗克乌得?”克劳斯先生说,他向一个坐在他前面的女巫点了点头,后者马上在羊皮纸上刷刷地写着,“神秘事件分部的罗克乌得吗?”
“不错,”卡克罗夫急忙说,“我想他操纵着一个关系网,那些人专门负责从魔法部里外收集情报——”
“但是我们已经知道特雷维斯和马尔希伯了,”克劳斯先生说,“非常好,卡克罗夫,如果就是这些,你可以先回阿兹克班等我们决定——”
“还没完!”卡克罗夫叫道,看起来很绝望。“等一等,我还有更多!”
在火把微弱的光芒下,哈利看到他冷汗直流,脸色白得吓人,和他黑色的头发和胡子形成强烈的对比。
“史纳皮!”他叫道,“塞维罗斯。史纳皮!”
“史纳皮已经被议会排除在外了,”克劳斯冷冷地说:“艾伯斯。丹伯多先生为他担保。”
“不可能!”卡克罗夫吼道,身上的链子绷得紧紧的。“我向您保
证!塞维罗斯。史纳皮是个食尸者!“
丹伯多站起来。“为此我已经提供证明。”他平静地说,“塞维罗斯。史纳皮确实是个食尸者。但在福尔得库特公爵垮台之前,他就已经转向我们这边了,并为我们作卧底提供情报。他个人是冒着生命危险的。他现在不再是个食尸者了。”
哈利转身看着玛特艾。莫迪。他用深深怀疑的眼光看着丹伯多的背影。
“好了,卡克罗夫,”克劳斯冷冷地说,“你已经帮过忙了,我会重新考虑你的案子的,你现在先回阿兹克班……”
克劳斯先生的声音越飘越远。哈利看看四周,这个地牢像烟雾一样正在消失;所有的东西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他只能看见自己的身体周围的一切都像旋转着的黑色漩涡……
但不久,地牢又出现了。哈利发现自己坐在和原来不同的位置;仍然是最高的一排。但他右边的人变成了克劳斯先生。这儿的气氛比原来的轻松多了,甚至有点兴高采烈。大家在交头接耳,好像在观看体育赛事。对面中间一排上有个女巫引起了哈利的注意。她留着金色短发,穿着紫红色的袍子。不会错的,她就是年轻的理特。史姬特。哈利看了看四周,丹伯多又坐在他旁边了,但穿着一件不同的袍子。克劳斯先生看起来更憔悴而且更瘦更严厉了……哈利知道了。
这是个不同的记忆,不同的一天……一个不同的审讯。
角落的门开了,露得。巴格蒙走了进来。
这不像现实中的那个露得。巴格蒙。他仍有着一副快迪斯选手身材。他的鼻子还没被打扁后起来又高又瘦但很有力气。他在那带链子的椅子上坐下,看起来很紧张。但那椅子却没有把他像卡克罗夫一样绑起来。巴格蒙好像也感觉到这点,放松了一下。他用眼睛扫了一下观众,向其中两个人挥挥手,勉强笑了芙。
“露得。巴格蒙,你被带到魔法世界法庭来是为了对你的被控进行答辩的。你被控与戴斯。艾特们有关系。”克劳斯说,“我们听说了那些对你不利的证据,现在准备宣布我们的判决,在此之前你还要在你的证词上加上什么吗?”
哈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露得。巴格蒙,一个食尸者?
“只有一点。”巴格蒙。傻笑着说,“呃,我觉得我以前有点像傻瓜——”
一两个观众纵声大笑。但克劳斯先生可没这种幽默感,他带着一种最严厉和厌恶的神情盯着露得。巴格蒙。
“他从来没说过比这更真的话了,小子。”有人干巴巴地对丹伯多说。哈利一看,莫迪又坐在那儿了:“要不是我知道他向来都那么蠢,我还会以为那些快迪斯球们已经给他洗了脑……”
“露得。巴格蒙,你是在给福尔得摩特公爵的支持者们送情报时被抓住的。所以,我建议判处他在阿兹克班服刑不少于——”
但这时周围的观众席上爆发出愤怒的吼声,几个女巫和巫师站起来对着克劳斯先生摇头,有的甚至挥舞着拳头。
“但我已经告诉你们,我不知道!”巴格蒙真诚地向乱哄哄的观众叫道,他那圆圆的蓝眼睛睁得大大的。“根本一点也不知道!老罗克乌得是我爸爸的一个朋友……我做梦也没想到他和‘那个人’是一伙的!我以为我只是在为我方收集情报!还有罗克乌得一直在说要给我在魔法部里找份工作……一旦我的快迪斯生涯结束,你们知道……我指,我不能老是被布鲁佐球踩在脚下,不是吗?”
观众中发出了吃吃的笑声。
“那么我们来投票。”克劳斯先生冷冷地说。然后转向地牢的右面说:“陪审团将会很乐意举手……赞成监禁……”
哈利看向地牢的右手边。没人举手,观众席上很多人开始鼓掌。
陪审席上有个女巫站起来。
“什么事?”克劳斯恼怒地咆哮。
“我们只是想为巴格蒙先生上星期六在快迪斯比赛上代表英格兰与土耳其对阵时的出色表演表示热烈的祝贺。”她一口气把话说完了。
克劳斯先生气得火冒三丈。这时地牢里却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巴格蒙站起来向大家鞠躬,笑着。
“卑鄙,下流。”克劳斯先生对丹伯多大声说,这时巴格蒙已经走出了地牢。他仍然愤愤地说,“罗克乌得确实给了他一份工作……露得。巴格蒙加入我们的那一天对魔法部来说将会是很凄惨的一天……”
这时地牢又消失了。当它再次出现时,哈利发现自己和丹伯多仍旧坐在克劳斯先生的旁边,但气氛大不一样了。这里静得出奇,只有坐在克劳斯先生旁的一个脆弱纤细的女巫在抽泣着。她发抖的手紧抓着一条手绢捂着嘴。哈利抬头看着克劳斯,他好像更憔悴了,脸色比刚才更灰白,太阳穴上有根筋在不停地跳。
“把他们带进来。”他说,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地牢里回响。
角落的门又开了。这次六个得蒙特押着一行四个人进来。哈利看到人群中有人抬头看着克劳斯先生,有些人在低声耳语。
得蒙特把他们四人分别放在四张有链的椅子上。四人中,一个矮壮的男人茫然地看着克劳斯,还有一个比他更瘦一些,而且看起来更紧张的男人,眼睛四下看着人群。一个女人坐在椅子上,就好像它是宝座;她有一头又浓又黑的头发,眼皮厚厚的像盖子。旁边还有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他看起来没有那么僵硬但却在发着科,乱草般的头发垂在他脸上,奶白色的皮肤上有几粒雀斑。一看到他,克劳斯先生旁边的那个瘦小的女巫就开始坐立不安,用手绢捂着脸哭。
克劳斯站起来。他俯视着面前的这四个人,脸上只有纯粹的憎恨。
“你们被带到魔法世界法庭来,”他清楚地说,“为你们那令人发指的犯罪行为接受判决——”
“爸爸,”那乱草般头发的少年说,“爸爸……求求……”
“——我们从来没听过这样恐怖的行为,”克劳斯先生把声音抬高,把他儿子的声音盖了下去。“我们已经听过其他人的证词。你们四个被控曾抓了一个沃罗——弗兰克。兰博顿——并在他身上施了克鲁希尔特斯符咒,因为你们怀疑他知道你们那不知放逐到哪里的主人现在在哪里——”
“爸爸,我没有!”那男孩在链子里发抖。“我没有,我发誓,爸爸,别把我扔给得蒙特——”
“你们还被指控,”克劳斯先生大吼着说,“在弗兰克。兰博顿的妻子身上施了克鲁希尔特斯咒语。因为他不告诉你们想要知道的事。
你们也计划让他——‘那个人’——重新恢复力量。我现在要求陪审团——“
“妈妈!”下面那男孩尖叫着,坐在克劳斯旁边的那女人更加不安,大声地啜泣起来。那男孩大喊:“妈妈,阻止他,妈妈,我没干,不是我!”
“我现在要求陪审团,”克劳斯先生大叫着,“举手,如果他们像我一样相信,这些犯人应该在阿兹克班处以无期徒刑。”
一致地,地牢右手边的女巫和男巫们都举起了手。观众席上响起来像刚才一样雷鸣般的掌声,他们的脸上满是得意满足。那男孩子开始尖叫:“不!妈妈!不!我没干,我没干,我不知道!不要让他把我送到那儿!”
得蒙特进来了。另外三个人静静地从座位上站起来;那个有厚厚眼皮眼睛的女人抬头看着克劳斯并叫道:“黑暗公爵一定会东山再起的,克劳斯!把我们关在阿兹克班,我们等着!他会再来救我们的。他会比其他人更重重地嘉奖我们,因为只有我们是最忠实的!
只有我们要去找他!“
但那男孩还在挣扎着试图让得蒙特放开他,虽然哈利可以看到他们的冷酷无情和强大力量开始把他镇住了。人们在嘲笑他们,有的甚至站起来。那女人已经出去了,男孩还在挣扎。
“我是你儿子!”他冲着克劳斯大叫,“我是你的儿子!”
“你不是我的儿子!”克劳斯先生大吼,眼睛睁得圆圆的。“我没有儿子!”
那瘦小的女巫倒抽一口冷气,重重地跌在座位上,她晕过去了。
但克劳斯先生好像没有看到一样。
“把他们带走!”克劳斯对得蒙特咆哮着,唾沫横飞。“把他们带走,让他们烂在那儿!”
“爸爸,爸爸,不关我的事!不!不!爸爸,求求你!”
“我想,哈利,是时候回办公室了。”一个声音在哈利耳边响起。
哈利吓了一跳,他看看四周。然后看着他两旁。
他右边坐着一个艾伯斯。丹伯多,正看着克劳斯的儿子被得蒙特拖出去——而他左边也有一个艾伯斯。丹伯多,正看着他。
“走吧。”左边的丹伯多先生把手伸到哈利的臂弯里,哈利觉得自己升向空中,地牢消失了,在一片漆黑中,他觉得自己在慢慢翻着跟斗,突然,他的脚落到了实地,发现自己站在丹伯多阳光灿烂的办公室里,橱柜里的石盆在他面前闪烁,艾伯斯。丹伯多也站在他身边。
“教授,”哈利喘息着,“我知道我不应该——我并不是想——橱柜的门开了一点点而且——”
“我完全理解。”丹伯多说。他把盆拿到他桌子上,然后坐下,他示意哈利坐在他对面。
哈利坐下来,盯着那石盆。盆里的东西恢复了原样,一种银白色物质,随着他的喘息旋转,起着微波。
“它是什么?”哈利颤声问。
“这?它叫班西福,”丹伯多说,“我有时候发现——你应该也知道这种感觉——我的脑海里塞满了太多的想法和回忆。”
“呃……”老实说他没这种感觉。
“很多次,”丹伯多说,他指着那石盆,“我利用班西福,它可以吸取一个人思维,把它倒进盆子,然后可以等闲暇时候看看。当在这种形式下,你可以更容易发现事情的模式和联系。”
“您指……那些是您的思想?”哈利瞪着那盆里正在旋转的物质。
“当然。”丹伯多说,“我做给你看。”
丹伯多从怀里掏出魔杖,把一端放到他的太阳穴附近。然后他把魔杖拿开,头发好像粘在上面了——但它实际上是一丝装在班西福里的那种银白物质,丹伯多把这新想法放到盆里去,哈利惊奇地发现他自己的脸在表面浮动。
丹伯多把手放在盆的两端然后搅动它,就像淘金者搅动那些沙寻找沙金……哈利看到他自己的脸换成了史纳皮的,他张大着嘴对着天花板说话,他的声音轻轻回荡着。“它回来了……卡克罗夫也是……比以前更强大……”
“我早该发现这个联系。”丹伯多叹了口气,“但不要紧。”他的目光越过半月形的眼镜看着哈利,后者还是张大嘴巴盯着史纳皮的脸。
“当法治先生赶来和我们会谈时,我正在用班西福,我急忙把它拿开。
毫无疑问,我没把橱柜的门关好,自然它引起了你的注意。“
“很抱歉。”哈利低声说。
丹伯多摇摇头。“好奇心并没有错,但我们应该对我们的好奇心感到警惕……”
他轻轻皱了一下眉,又用杖尖碰了碰那物质。突然,一个人从里面升上来,是个大约十六岁,体态丰满,满面愁容的女孩。她开始慢慢地旋转,脚还在盆子没有露出来。她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哈利或丹伯多教授,说话的声音也在回荡,就像从盆底升上来一样:“他对我念了一个咒语,丹伯多,我只是跟他开玩笑,先生,我只是说我上个星期在温室后面看到他吻了福罗恩斯……”
“但为什么,珀茜,”丹伯多悲伤地说,现在那女孩子不说话了只在旋转。“为什么你最先跟他走了呢?”
“珀茜?”哈利说,“那——是珀茜·佐金斯?”
“是的,”丹伯多又碰了碰盆底。珀茜降下去了,那些物质又变得银亮而不再透明了。“这是我记忆中的珀茜,那时她还在学校里。”
从班西福里发出的银光照亮了丹伯多的脸,哈利突然发觉他看起来多么老啊,他当然知道丹伯多很久以前就开始变老了,但他从来没有真正意识到丹伯多是位老人。
“哈利,”丹伯多说,“你在我出去之前,不是说有话要跟我说吗?”
“是的,”哈利说,“教授——我刚才在迪维纳森,——呃——我睡着了。”
他犹豫了一下,心里忐忑不安等着被责骂,但丹伯多只说了句,“怎么回事,继续说。”
“我做了个梦,”哈利说,“一个关于福尔得摩特公爵的梦。他正在折磨温太尔……您知道温太尔是谁吧——”
“我知道,”丹伯多迅速地说。“请继续。”
“福尔得摩特接到一封信。他说温太尔的错误已被弥补。他说某人死了,然后说温太尔不用被蛇吃掉了——他椅子旁有条大蛇。
他说——他说要把我拿去喂蛇。然后他对温太尔施了克鲁布尔特斯符咒——后来我的疤就开始疼,“哈利说,”它疼得那样厉害,把我弄醒了。“
丹伯多几乎没看过他。
“呃,就是这些。”哈利说。
“我知道了。”丹伯多静静地说,“让我想想。那么你的疤在今年什么时候还疼过,除了那次它疼了整个夜晚?”
“不,没有,我——您怎么知道它疼了整个夜晚?”哈利很惊讶地问道。
“西里斯并不只跟你一个人通信,”丹伯多说。“自从去年他离开霍格瓦彻后我还一直与他保持联系。是我建议他住在山腰上的山洞,我说那里是最安全的藏身之所。”
丹伯多站起来,在桌后踱来踱去,不时把他的思想添加到班西福里去,那些银白色的思想在盆中越转越快,哈利看不清上面有什么,只见一片模糊。
“教授?”过了几分钟后,他轻声说。
丹伯多停下步子,看着哈利。
“很抱歉。”他说着坐下来,坐在他的桌子上。
“您——您知道为什么我的疤会疼吗?”
丹伯多认真地看着哈利,过了一会儿,他说:“我有一个设想,不知道是不是……我想每当黑暗福尔得摩特公爵离你很近,或者他感到一种强烈的憎恨时,你的疤就会痛。”
“但是……为什么?”
“或许你们两个之间因为那失败了的咒语而有了某种联系。”丹伯多说,“那不是普通一般的疤痕。”
“所以您认为……那梦……它真的发生过吗?”
“有可能。”丹伯多说,“我只能说——可能。哈利——当时你有没有看到福尔得摩特?”
“没有,‘赠利说,”只是他的椅背。但是——就算是正面,也看不见他的,不是吗?我的意思是,他还没有身体呢……但他怎么拿住魔杖的?“哈利慢吞吞地说。
“究竟怎样才能?”丹伯多咕哝着。“究竟怎样……”
好一会儿,丹伯多和哈利都没有说话。丹伯多思索着,一边不时把他的思想加到班西福里。
“教授,”哈利最后说道,“您认为他正变得比以前更强大吗?”
“福尔得摩特?”丹伯多盯着哈利。这种特有的敏锐的眼光,它总是让哈利觉得自己整个被看穿了,这甚至连莫迪的魔眼也是做不到的。“哈利,我也只是怀疑而已。”
“在福尔得摩特暗暗积蓄力量的这些年里,”他说,“有许多人失踪。在福尔得摩特最后被看见的地方,珀茜·佐金斯凭空消失了。克劳斯先生也一样……在相同的地方消失。还有这里有第三桩失踪案,很遗憾魔法部没有重视,因为它关系到一个马格人。他的名字叫弗兰克·布来斯,他住在一个村子里,福尔得摩特的父亲就是在那里长大的。他从去年八月份就失踪了。你知道,我和我大多数的魔法部朋友不同,我会看马格人报纸。”
丹伯多非常严肃地看着哈利说:“我把这些失踪案联系在一起。
但部长不同意——你在门外已经听到了。“
哈利点点头,他们之间又陷入了沉默。丹伯多还不时地搜寻思想。哈利觉得自己应该走了,但好奇心使他留了下来。
“教授?”他又说。
“什么事,哈利?”丹伯多说。
“呃……我能问您关于……我刚才在班西福里……见到的那个法庭的事吗?”
“可以,”丹伯多沉重地说,“我参加了很多次,但我对其中一些比较清楚……特别是现在……”
“您知道——您知道那场审讯吗?您在那儿发现我的。有关克劳斯的儿子的那场?呃……他们是不是在谈论尼维尔的父母?”
丹伯多锐利地看了哈利一眼。
“尼维尔从来没有告诉你,为什么他从小由他奶奶带大吗?”他说。
哈利摇摇头。
“是的,他们谈论的正是尼维尔的父母,”丹伯多说:“他的父亲,弗兰克,是个像莫迪一样的亚瑟。那些人为了得知福尔得摩特在垮台之后去了哪里,让他和他的妻子受尽了折磨。你也听到了。”
“所以他们死了?”哈利轻声问。
“没有。”丹伯多的声音里充满着哈利从没见过的苦涩,“他们疯了,两个都在圣马哥的医院里作‘魔法病症与创伤’治疗,我想尼维尔在假期里和他奶奶一起去看望过他们。他们已认不出他了。”
哈利坐在那儿,惊呆了,他从来不知道……从来没有,四年了,试着找出……
“兰博顿一家非常受欢迎。”丹伯多说,“对他们的袭击是在福尔得摩特倒台之后的事,当时大家都以为安定了。那次事件激起了前所未有的怒潮。内阁顶着很大的压力去把那些罪犯抓拿归案。但很不幸,兰博顿家的证词——想想在那种情况下——没有一个是很可靠的。”
“而克劳斯先生的儿子是不是不应该被卷入呢”哈利说。
丹伯多摇摇头。“至于那个,我就不知道了。”
哈利沉默了,他看着班西福里的东西转着转着。有两个问题在心中憋得难受,他不得不问……这关系到活着的人的罪行……
“呃,”他说,“丹伯多先生……”
“……之后再也没有被控参与黑暗活动了。”丹伯多平静地说。
“好的,”哈利急忙说,他又盯着班西福里的东西发呆,它已经越转越慢,因为丹伯多已经不再往里加思想了。“还有……呃……”
但班西福好像要帮他问这个问题,史纳皮的脸又浮现在表面上。
丹伯多向下瞄了一眼,然后抬头对着哈利。
“史纳皮教授也没有。”他说。
哈利深深地看进丹伯多那闪亮的蓝眼睛里去,他真正想问的问题冲口而出:“什么让您相信他已经不再支持福尔得摩特了,教授?”
丹伯多和哈利对望了几秒钟,然后说:“哈利,那就是史纳皮教授和我之间的事了。”
哈利知道面谈已经结束了。丹伯多看起来没有生气,但话中的尾音已经在暗示哈利该走了。他站起来,丹伯多也站了起来。
“哈利,”当哈利走到门边时,他说,“请不要把尼维尔的父母的事告诉别人。他有权等到自己有心理准备时才告诉别人。”
“好的,教授。”哈利说着边转身准备离开。
“还有——”
哈利转过头来。
丹伯多正站在班西椅上方,脸被那银光照亮着,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要老。他盯了哈利一会儿,然后说:“希望你第三次任务顺利;祝你好运。” 第三一章 第三项任务
“丹伯多也认为‘那个人’又变厉害了?”罗恩低声问道。
哈利此时已把自己在丹伯多办公室所看到的一切,以及丹伯多后来讲给他听的、给他看的所有东西,全都告诉了罗恩和荷米恩(除了有关尼维尔的事)——而且,当然也告诉了西里斯,哈利在离开丹伯多的办公室时曾给他派出一只猫头鹰。那天晚上,哈利、罗恩和荷米恩在公共休息室里坐到很晚,不停地商量着这件事,一直到哈利觉得自己脑袋发晕。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丹伯多充满思想的头脑需要一根虹管将这些想法—一抽出,这样他才会觉得释然。
罗恩正盯着房间里的火堆。哈利心想他似乎看到罗恩的身体在轻轻地发抖,尽管那天晚上挺暖和的。
“他相信史纳皮?”罗恩说。“就是知道了史纳皮是个食尸者,你也相信史纳皮吗?”
“是的。”哈利答道。
荷米恩已经有十分钟都没吐出一个字了。她静静地坐在那里,双手捂着额头,眼睛却盯着自己的膝盖。哈利觉得她看起来也像是刚刚用了一次班西福。
“理特。史姬特。”她终于开口了,声音低低的。
“你现在怎么还会担心她呢?”罗恩问道,满脸的疑问。
“我不是担心她,”荷米恩对着自己的膝盖说,“我只是在想……
还记得她怎么跟我说的吗?‘我知道露得。巴格蒙的惊人内幕。’这不就是她想说的吗?报道了他的审讯过程,她知道他给了食尸者情报。
还有温奇,记得她……说过‘巴格蒙是个坏巫师’,上次让他逍遥法外,克劳斯先生肯定很生气,而且他应该在家里说起过这件事的。
“是啊,但是巴格蒙不会故意的吧?”
荷米恩耸了耸肩。
“法治认为是玛西姆夫人攻击克劳斯吗?”罗恩一边说着,一边把头转向哈利。
“是呀,”哈利说道,“但他只是说说而已,因为克劳斯在比克斯贝克顿斯马车附近消失了。”
“我们还没有想到过她,对吧?”罗恩慢条斯理地说道,“可别忘了,她可是有巨人血统的,所以她不愿意承认。”
“她当然不会承认,”荷米恩尖刻地说,眼睛朝上,“看看当理特查明有关他妈妈的事情时哈格力遭到了怎样的待遇。看看法治吧,我们在她身上下定论仅仅因为她是个半巨人。谁要那样的偏见?我敢说如果我就根据这个来判断我会很不安。”荷米恩盯着自己的手表。
“我们还没怎么练习呢!”她说道,神情很惊讶的样子。“我们要学的是障碍咒啊!所以我们明天就要开始练!走吧,哈利,你得好好睡一觉。”
哈利和罗恩上楼回到宿舍。哈利穿睡衣时看了一眼尼维尔的床。哈利摘掉眼镜,爬上了床,他在想象如果父母还活着但是不认识自己,那是怎样一种感受啊。因为是孤儿,他常常得到许多陌生人的同情,但当他听着尼维尔轻轻的鼾声时,他反倒觉得尼维尔比自己更值得同情。屋子里一片漆黑,他突然觉得热血沸腾,那是一股股愤怒和仇恨,控诉着那些折磨兰博顿先生和夫人的混蛋们……他们想起了当克劳斯的儿子和他的同伙被“得蒙特”拽出法庭时人们是如何地嘲笑……他理解人们的感受……接下来他又记起那个尖叫着的男孩子苍白的脸,他心里震了一下才想起那个男孩子一年后就死了……
肯定是福尔得摩特,黑暗中哈利一边想着,一边盯着蚊帐盖。他又想起了福尔得摩特……就是他拆散这些家庭,就是他毁了所有这些人的生命……
罗恩和荷米恩在这个时候本来应该准备考试的,而且考试刚好会在第三次任务那天结束,但他们却尽力地帮哈利做准备。
哈利指出他们要考试,说可以自己一个人练习一会儿。荷米恩却淡淡地答应道,“别担心,除非我们在防巫学上拿高分,否则,我们会查不出班里的咒语的。”
一只蜜蜂“嗡嗡嗡”飞进房间。“要想成为奥挪士必须好好训练。”罗恩兴奋地说着。边对着蜜蜂施了一个障碍咒,那只蜜蜂便死在半空中,一动不动了。
六月一到,城堡里的气氛变得令人兴奋又紧张。人人都在盼着第三次任务。因为它将在学期结束前一周开始。哈利几乎每时每刻都在练习咒语。他觉得在这个任务上自己比其他人都有信心。莫迪说得对,尽管很危险很困难,哈利现在已经找到对付那些怪物和通过魔咒障碍的办法,而且这次他有机会好好准备挑战眼前的一切。
麦康娜答应让哈利在午餐时间使用变形教室,也省得自己在学校里到处找不到地方。哈利很快就掌握了障碍咒,一种可以阻止对手前进或使其放慢速度的咒语;清除咒,一种能迅速清除固体障碍物的咒语,还有一种叫方向咒的很有用的咒语,是荷米恩发现的。它能让魔杖指向正北方,哈利借此就能在迷宫里找准方向。不过他还是不太明白防身咒。用这个咒语能在自己身体周围形成一堵暂时的防护墙来反射其他小咒语。但是荷米恩攻破了哈利的防护墙,使得哈利在房间里摇摇晃晃走了十分钟后她才找出反咒语让哈利停下来。
“其实你做得挺好的,”荷米恩一边鼓励哈利,一边低头看着咒语单,把他们学会的咒语划掉,“有些魔咒到时一定会派上用场的。”
“来看看这个,”罗恩靠着窗户喊道。他正盯着楼底下看。“快来看看马尔夫在干什么?”
哈利和荷米恩停下来跑过去看。马尔夫,克来伯和高尔正站在底下一棵树的树荫里。克来伯和高尔好像是在放哨,不时发出得意的笑声。而马尔夫则把手举到嘴巴那里,冲着它说话。
“他好像在用对讲机。”哈利好奇地说道。
“不可能,”荷米恩说,“我早就告诉过你,那玩意儿在霍格瓦彻周围不管用。快点,哈利,我们继续练防身咒。”她迸出了一句话,转身从窗户那里回到房间中。
西里斯现在每天都让猫头鹰捎信给哈利。和荷米恩一样,他像是一心想着如何帮哈利通过最后的任务。他在信中提醒哈利,叫他不必理会霍格瓦彻墙外的事情(他在信中写道):如果福尔得摩持真的变得越来越厉害的话,我的首要任务就是确保你的安全。你有丹伯多的保护,他不可能对你下手,反正是没有什么风险的,所以你要集中精力安全通过迷宫,到那时我们再把注意力转到其他事情上。
距离第三次任务越来越近了,哈利也日愈变得紧张起来,不过还好没有前两次时那么厉害。一方面,他对这一次很有信心,因为他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另一方面,这是最后一次挑战,不管结果是好是坏,比赛终将结束,而他也会最终得到莫大的快慰。
第三次任务那天的早餐是在吵吵闹闹中度过的。信使猫头鹰送来西里斯给哈利的祝愿卡片。那只是一张羊皮纸,对折叠在一起,信头还有个脏兮兮的爪子印。但哈利对此还是十分感激。又一只猫头鹰尖叫着飞来,和往常一样,给荷米恩带来《先知日报》的早晨版。她打开报纸,扫了一眼头版,立即吐了满口南瓜汁在上面。
“什么新闻?”哈利和罗恩盯着她,一起叫了出来。
“没有什么。”荷术恩连忙一边回答,一边想把报纸扔掉,但罗恩一把抢了过来。
他看了看标题说,“不会吧,不是今天吧,那头老母牛。”
“什么?”哈利问,“又是理特。史姬特?”
“不是。”罗恩说。接着,和荷米恩一样,他准备把报纸摆到一边去。
“是不是关于我的,是不是?”哈利追问道。
“不是。”罗恩说道,语气很不肯定。
但哈利还没来得及要看那份报纸,杰高。马尔夫却隔着大厅从支付德林餐桌那儿大声嚷嚷起来。
“嗨,波特!波特!你的脑袋怎么了?感觉还好吗?你该不会生我们的气吧?”
马尔夫手里也正拿着一份《先知日报》。餐桌旁的马尔夫这时正暗暗笑着,转动着椅子想看看哈利的反应。
“让我看看,”哈利对罗恩说道,“给我看看。”
罗恩只好很不情愿地把报纸递给他。哈利翻开报纸,发现上面有自己的照片,照片下面还有一行大标题:“不安和危险”的哈利·波特特约记者理特。史姬特报道,曾经击败‘那个人’的男孩目前身体状况不稳定,甚至处境危险。近日有惊人证据显示哈利·波特行为怪异,这就让人怀疑他是否合适参加像“三巫师争霸赛”这种高要求的比赛和就读于霍格瓦彻学校了。
据《先知日报》独家披露,波特经常在课堂上昏倒,而且经常抱怨额头上的伤痕(‘那个人’企图施咒杀死他时留下的)。上个星期一,在上占卜课过程中,本报记者亲眼见到波特突然暴怒无常,大喊自己的伤痕太痛了不能继续上课。
又据斯特姆高医院魔咒疾病损伤专家说,波特的大脑有可能受‘那个人’攻击的影响,而波特一直说伤疤持续作痛则说明了其根深蒂固的神志迷乱。
“他或许在装病,”一位专家说,“这可能是为了引起大家的注意力。”
《先知日报》还发现有关哈利·波特的令人担忧的事实,就是艾伯斯。丹伯多,霍格瓦彻校长,已经很小心地回避了巫术界公众的注意力。
“波特能说普塞特凯语”,马尔夫披露说,“几年前发生了一连串针对学生的攻击,大多数都认为是波特干的,因为他们看到他在一间”决斗俱乐部“里大发脾气,跟着就放出一条蛇袭击另一个男孩子。
事实虽如此,但大家都不吭声。可能是因为他结交了一些凶恶动物吧。我们都认为他为了一点点权力而愿意做任何事情。“
普塞特凯语,一种与蛇交谈的能力,一直以来被认为是一种阴毒的巫术。事实上,当代操这门巫术操得最好的人是著名的‘那个人’。
一个不愿透露姓名的“巫术防御联盟”的成员,建议任何懂普塞特凯的巫师都应被调查。作为我个人来说,我必然会十分怀疑任何能与蛇交谈的人的动机,既然我们知道毒蛇常被用于最阴毒的巫术,而且历史上和恶人有密切联系。同样,“任何与狼和巨无霸这些凶恶动物为伍的人肯定会有某种暴力倾向。”
毫无疑问,艾伯斯。丹伯多应该好好考虑一下是否让这样一个男孩去参加“三巫师争霸赛”。有人担忧波特可能会不顾一切地用阴毒巫术去赢得比赛,即今晚进行的第三次任务。
“她有点不喜欢我,对吧?”哈利轻轻说了一句,折起报纸。
在史林德林餐桌那边,马尔夫、克来伯和高尔正忙着嘲笑他。他们用手拍打脑袋,扮鬼脸,还把舌头像蛇一样吐出来,不停地摆动。
“她怎么知道你的伤疤在占卜课上作痛的?”罗恩问道,“她不可能在那儿,她也不可能听到——”
“那时窗户开着,”哈利说道,“我打开它换气。”
“你在北塔顶上!”荷米恩有点不相信,“你的声音不可能一路传到地面呀!”
“嗯,你是研究魔法窃听术的,”哈利又说,“告诉我她是怎么做到的!”
“我一起都在努力呀!”荷米恩答道,“但我,我……”
突然荷米恩脸上出现一种很奇怪很模糊的表情。她慢慢地抬起一只手指在头发里面抓来抓去。
“你没事吧?”罗恩皱着眉头问道。
“没事。”荷求恩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然后她又把手指放在头发上抓了一遍,接着把手放到嘴边,好像在和一个看不见的对讲机说话一样。哈利和罗恩面面相觑,不知道她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我有个主意,”荷求恩开口了,眼睛注视着天空。“我想我知道……因为那时没人能够看见……即使是莫迪也是如此……不过她应该能够爬上窗台……但是她不可能得到批准的……绝对不可能的……我想我知道怎么回事了!给我两分钟到图书馆,我要搞清楚!”
一说完,荷米恩拿起书包飞也似地跑出了大厅。
“喂!”罗恩在后面叫她,“我们十分钟后要考魔法历史!哎呀真要命!”他回过头对哈利说,“她肯定是恨死那个女人了,连错过考试都敢。你准备到宾西的课上干吗?又是阅读?”
因为是“三巫师争霸赛”选手,哈利免考期末考试,他只好是坐在课室后面查看第三次任务的新咒语。
“可能吧!”哈利答道。但就在那个时候麦康娜教授沿着格林芬顿餐桌朝他走了过来,“波特,所有队员早餐后将在大厅外的会宾室集合。”她开口说道。
“但任务晚上才开始呀!”哈利连忙说,不小心把炒蛋碰掉了。他担心自己搞错了时间。
“我清楚,波特,”她接着说道,“你该知道吧,选手的家里人将被邀请观看决赛。这样安排只是让你有机会向他们问候一下。”
她说完就离开了。哈利望着她的背影,嘴巴张得大大的。
“她不指望杜斯利一家会出席吧?”他很直接地问罗恩。
“不知道,”罗恩说道,“哈利,我得快点走了,上课都快迟到了。
一会儿见。“
哈利吃完早餐。大厅里空荡荡。他看见芙璐·迪来高从餐桌旁站了起来,和塞德里克一起走进会宾室。过一会儿,克伦慢吞吞地走了进去加入他们的行列。而哈利还待在老地方不走。他确实不愿走进会宾室。他没有家庭——没有会来看他接受命运挑战的家人。但就当他想起身去图好馆复习一下咒语的时候,会宾室的门开了,探出塞德里克的小脑袋。
“哈利,快点,大家都在等你呢!”
哈利觉得很是困窘,但还是站了起来。杜斯利一家该不会在里面吧?他心想着,跨过大厅,打开门走了进去。
塞德里克和他父母就在靠门口的地方坐着。维特。克伦待在对面的角落里,和长着一头黑头发的父母亲用保加利亚语交谈着,说得很快。房间的另一边,芙璐正在和她妈妈用法语聊着,声音有点模糊。还有芙珊的小妹妹盖布丽也来了,正拉着她妈妈的手。她朝哈利挥了挥手,哈利也向她挥手。他还看到威斯里夫人和比尔站在火炉前,冲着自己微笑。
哈利也致以微笑,并朝他们走了过去。“给你个意外。”威斯里夫人高兴地说,“该想到我们是来看你的吧,哈利!”她弯腰吻了一下哈利的脸颊。
“你还好吧?”比尔问道,高兴地笑着,握着哈利的手。“查理想来的,但他没时间。他说你对号尾龙那次比赛真是太棒了!”
哈利觉察到芙璐·迪来高,正不断望着比尔,给他暗送秋波。哈利看得出来她不会拒绝比尔上面饰有狗牙的长发和耳环。
“你们真是太好了,”哈利低声对威斯里夫人说,“我刚才想到杜斯利一家了。”
“咦。”威斯里夫人叹了一下嘴唇。她是从来都不会当着哈利的面说杜斯利家的不是,但是每次提起他们,她的眼睛总会不自然地闪亮许多。
“回来真好!”比尔说着,目光扫了一下整个大厅,(维利,那个胖大婶的朋友正朝他挤眉弄眼)。“五年没见过这地方。疯骑士还在吗?就那个卡顿猛骑士大人?”
“噢,当然在,”哈利答道。他去年刚见过他。
“还有胖大婶呢?”比尔又问。
“我读书时她就在这里,”威斯里夫人说,“有一天晚上我四点钟才回到宿舍,她就叫我滚蛋了。”
“你凌晨四点钟在外面干吗?”比尔问,好奇地望着她妈妈。
威斯里夫人笑了,她的眼睛在交烁。
“你爸爸和我一起散步,”她说道,“他让艾伯里。皮格抓住了。那家伙是个管理员,你爸爸身上现在还留着那些疤痕。”
“带我们参观一下吧,哈利?”比尔提议说。
“好啊!”哈利说完就带着他们回到大厅。
当他们经过阿姆斯。迪格瑞时,他朝哈利看了看。“就是你了!”
他仔细打量着哈利,“我想你该不会觉得信心十足吧?,塞德里克的分数快赶上你了,对吧!”
“你说什么?”哈利说。
“别理他,”塞德里克小声地对哈利说,皱着眉头跟在他爸爸后面,“他看了理特。史姬特关于‘巫术比赛’的文章后一直很生气。你知道的,理特。史姬特认为你是唯一的霍格瓦彻冠军。”
“他不想纠正她的话,对吧?”阿姆斯。迪格瑞又开口了,声音大得足以让哈利听见,而那时哈利和威斯里夫人以及比尔正准备走出大门。“你该再给他看看你的厉害,儿子,你以前不是赢过他一次吗?”
“是理特。史姬特自己找麻烦,阿姆斯!”威斯里夫人很生气,“我原以为你会知道真相的,你可是在政府部门工作的呀!”
迪格瑞先生像是想说些什么的,但他妻子用手拽了拽他的手臂,他便只是耸耸肩就转身走了。
整个早上哈利都带着威斯里夫人和比尔参观校园,兴致勃勃地看了比克斯贝克顿斯马车和丹姆斯安船。威斯里夫人对“轰鸣柳”很感兴趣。那棵树是她刚刚离开学校后种下的。她记起了在哈格力之前的一个叫欧居的猎场看守人。
他们走到了花房周围。“伯希怎样了?”哈利问道。
“不大好。”比尔说。
“他很生气,”威斯里夫人看看地面说,声音很低,“部门让克劳斯先生静悄悄的离去,但伯希却被拖进来,让他解释有关克劳斯先生寄给他的一些指示。他们似乎想那些指示有可能不是出自克劳斯先生之手。伯希现在压力很大。他们不让克劳斯先生当今晚的第五裁判。可尼斯。法治将代替他。”他们回到了城堡吃午餐。
“妈,比尔!”罗恩看到他们在这里很是惊讶,“你们怎么来了?”
“来看哈利的最后一次任务啊!”威斯里夫人轻快地说,“我敢说在这里变化不小吧,用不着自己做饭。考试怎么样?”
“嗯,还好,”罗恩回答,“只是记不全所有的小妖叛变者的名字,所以自己杜撰了一些。还行吧?”他说着吃了一块玉米陷饼,威斯里夫人的脸色却似乎很严肃,罗恩又说,“就是那些叫波特罗特和维里安迪的玩意儿,并不难。”
弗来德、乔治和金妮也来了,就在他们旁边。哈利心情很高兴,他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布朗;他已经不记得晚上还有比赛要操心。
直到荷米恩在午餐过程中出现时,他才想起她对理特。史姬特有点感兴趣。
“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们——?”
荷米恩脾摇了摇头,又看了看威斯里夫人。
“你好,荷米恩。”威斯里夫人说道,语气似乎比往常生硬很多。
“你好。”荷米恩冲着威斯里夫人微笑,可威斯里夫人却面无表情。
哈利看了看他们俩人说,“你应该不会相信理特。史姬特在《巫婆周刊》里写的荒唐事吧。因为荷米恩并不是我的女朋友。”
“噢!”威斯里夫人连忙开口,“不会,当然不会相信!”
之后她对荷米恩也就热乎了起来。
下午,哈利陪比尔和威斯里夫人逛了一圈城堡,晚餐时间便回到大厅。露得。巴格蒙和可尼斯。法治已坐在工作人员席那里。巴格蒙看起来很高兴,但坐在玛西姆夫人旁边的可尼斯。法治却板着脸孔,一句话也不说。玛西姆夫人正专心享用着晚餐。可哈利觉得她两眼发红,并且哈格力老是从旁边望过来,偷偷地看她。
晚餐比以往丰盛多了,可哈利开始有些紧张了,并没有什么好胃口。这时顶上的天花板颜色从蓝慢慢变成紫,淡淡的柔光让人觉得醉醺醺的。丹伯多从工作人员席那里站了起来,整个大厅顿时鸦雀无声。
“先生们,女士们,还有五分钟我们就要前去快迪斯赛场观看本次‘巫术大赛’的决赛了。现在请冠军选手们跟着巴格蒙先生进场。”
哈利站起来。整一个桌子的格林芬顿们都为他鼓掌欢呼,威斯里一家和荷米恩也起来祝他好运。哈利和塞德里克、芙璐、克伦一起步出了大厅。
“感觉还好吧,哈利?”从台阶上下到地面时巴格蒙问哈利,“有把握吗?”
“还行吧,”哈利答道。这是真的,他可是一边走路,一边不停地背着那些咒语,知道自己把它们全记住了心情自然就好多了。
他们进了快迪斯场。场子变得都决认不出来了,周围绕着一圈二十英尺高的树篱;中间有个开口就是这个大迷宫的人口。再过去是一条黑乎乎令人毛骨悚然的通道。
五分钟后,看台开始坐满了人,学生观众入座时,整个赛场充满了他们兴奋的叫喊和脚踏地板发出的隆隆声响。而天空是深蓝深蓝的。明星级人物开始进场了。哈格力、莫迪教授、麦康娜教授步入体育场,朝巴格蒙和选手们走过去。他们帽子上都戴着大红星,只有哈格力与众不同——他把星星戴在鼹鼠皮做的马甲背上。
“我们将在迷宫外巡查,”麦康娜对选手们说,“如果你们遇到困难,就向空中发送红光信号,我们中的一人会马上过来救你们,明白了吗?”
选手们点了点头。
“那就马上出发吧!”巴格蒙冲四个巡视员说道。
“祝你好运,哈利!”哈格力小声说完后四个巡视员就向不同方向走去,各自站在自己的岗位上。这时巴格蒙用魔杖指着自己的喉咙说道:“大声!”他的嗓音就马上放大,响彻全场。
“先生们,女士们,第三次任务印本次比赛的决赛即将开始!先让我告诉大家目前各位选手的分数!排第一位两位选手都是85分,他们别是塞德里充。迪格瑞先生和哈利·波特先生,他们都是来自霍格瓦彻学校!”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顿时响起,吓得“禁林”的小鸟纷纷振翅飞入夜空。“排在第二位的,就是丹姆斯安学院的维特。克伦!他的分数是80分。”又响起一阵掌声。“排在第三位的是芙璐。
迪来高小姐,来自比尔贝顿学校!“
哈利隐约看得见威斯里夫人、比尔、罗恩和荷米恩在看台上向芙璐鼓掌。他朝他们挥手,他们挥了挥手冲着他笑。
“听我的哨声,哈利和塞德里克!”巴格蒙喊道,“三、二、一!”
他使劲一吹哨子,哈利和塞德里克便立刻跑进迷宫。
路面上是高高的树篱的影子;大概是因为树篱太高太密或者是他们太人神了,哈利和塞德里克进人迷宫时并没有听见周围雷鸣般的轰响。哈利觉得自己仿如置身水下。他抽出魔杖,喃喃发出“露姆斯”咒语,后面的塞德里克也跟着这样做了。
走了大约几十码远,他们来到一个交叉路口。两人互相看了看对方。
哈利对塞德里克说了声“再会”便选走左边的路,塞德里克则走右边。
哈利又听见巴格蒙吹了第二次哨。克伦便进到迷宫中来。哈利赶忙加快了步伐。他走的那条道似乎很荒芜。哈利继续走,并把魔杖高高地举在头顶上,想看前面有些什么东西。不过他什么也没看到。
巴格蒙的口哨又响了一次。这样一来所有的冠军选手都在迷宫里了。
哈利一边走一边不断地回头看。他老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监视自己。时间一分一分过去,夜幕愈来愈深,迷宫里也变得越来越暗了。不久他来到了第二个交叉口。
“帮我指路。”他小声命令魔杖,将它平放在手掌上。
魔杖在掌上转了一转,停下来指向右边,是进人树篱那个方向。
路是往北去的,那他就得朝西北方向走,然后才能到达迷宫的中心。
现在他该做的就是走左边的路,再尽快往右走。
小路前面还是空荡荡的。当哈利向右走下去时,路仍然很畅顺。
不知为什么,没有障碍倒令他不安了。现在看来迷宫倒像是想把他诱人一种虚假的安全感之中。接着他又听到有什么东西在他后面移动。他马上拿出魔杖,准备应战,但魔杖发出的光落在塞德里克身上,当时他正好从右边路口跑出来。塞德里克正浑身抖个不停,衣服袖子还冒着烟。
塞德里克长吁一声,“哈格力的‘疾风怪物’!真要命,差点没避过去!”
他摇了摇头,便跑去了另一条路,一会儿消失得无影无踪。为了避开怪物,哈利也马上离开了这个地方。接着,在一个拐角他却看到了——一个“蒂玛特”正向他滑来。这怪物足有十二英尺高,脸上盖着头巾,一双长满疥癣的腐烂的大手向外伸出,像瞎了一样径直朝哈利冲过来。哈利已能听到它“嘎嘎”的喘气声;他觉得有股寒气逼袭全身,不过他心里清楚下一步该怎么做……
他尽量想一些高兴的念头,一想到自己将成功走出迷宫和罗恩及荷米恩一起庆祝胜利,哈利便举起魔杖,大叫一声,“愿天保佑我!”
一只银鹿即将从魔杖头蹦出,朝“蒂玛特”会猛冲过去:“蒂玛特”
给自己的长袍绊倒在地……哈利长这么大可没见过“蒂玛特”跌倒的。
“继续!”哈利一边跟着银鹿前进,一边大声喊道:“你这个胆小鬼!怪物!”
接着传来一声噼啪声,“大疯魔”早已变成一缕青烟。银鹿也随之消失了。哈利真想它能多呆一会儿,起码也有个伴儿……哈利很快又出发了,一边举着魔杖,一边认真听着周围的动静。
向左……向右……再向左……有两次他发现自己走进了死胡同。哈利又用了~次“方向咒”,发现自己往东走过头了。于是他又往回走,向右转,看到前面有一团奇怪的金色薄雾,飘离不定。
哈利好奇地走过去,用魔杖发出的光对着它。这团东西看起来有点像妖术。他想试试能不能用咒语把它吹掉。
“清除咒!”他大喊一声。
魔光直接穿透妖雾,妖雾却仍然留在那里。哈利低头想想,其实自己早该知道“清除咒”只能用来对付硬物的。又一想,如果走过妖雾会怎样呢?可那值得冒险吗?或者干脆往回走算了?
哈利犹不决。这时一声尖叫打破了寂静。
“是芙璐吗?”哈利喊道。
没有回答。哈利看了看周围。芙璐怎么了?她的叫声好像是从前面某个地方传过来的。他做了个深呼吸,冲进妖雾。
很奇怪整个世界都倒转了过来。哈利悬挂在地面上,头发朝“上”,眼镜则从鼻子上面垂了下来快要掉进无边无底的天空里。他抓住眼镜,整个人挂在那儿,怕得都发呆了。他觉得自己的脚粘在干草上面,地上的草则成了现在的天花板。在他下面是漆黑一片的夜空。哈利感到如果提起一只脚,他整个人就会从地球上掉下去。
好好想想,他不停对自己说,好好想想吧,尽管全身的血都涌到了头部。
但是他没有学过什么咒语可以对付天地大倒转的。他敢不敢移动他的脚呢?哈利好像听到血液在耳根那里“砰砰”作响。看来他只有两个选择了——要么试着动一动身子,要么发出求救信号,等待救援,也就是任务失败了。
他闭上眼,这样就不会看到下面茫茫太空。接着他用力提起右脚,使其脱离长满草的“天花板”。
顷刻之间整个世界恢复了原样。哈利一不小心跌在坚硬的地面上。这样一跌,害得他走路一踱一拐的。哈利又做了一次深呼吸,爬起来继续前进,冲出妖雾。回头望望,那金黄色的云雾此时正在朦胧月色中闪烁,好似天真无邪的孩童在眨着眼睛。
哈利在一个交叉路口处停了下来,想找找著有没有芙璐的影子。
他敢肯定刚才听到的那声尖叫是她发出的。那么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不知现在怎样了?可是没有发出红色求救信号呀——这么说她已脱离险境,或是她深陷其中而且够不着魔杖?哈利越来越感到不安。他步入在边这条路,一边走一边却不得不这样想,一个选手倒下了……
离冠军奖杯是越来越近了,不过芙璐似乎已与之无缘了。他该已经走到这里了,如果他实际上已经赢了怎么办?霎时间,他又仿佛觉得自己已是冠军,好像看到自己在其他同学面前高高举起了……
后面的十分钟内地什么也没遇到,除了几处死胡同。第二次他又转错了方向。后来才找到一条新路线,并沿着它走下去。魔杖灯轻轻地晃悠着,哈利的身影在树篱上摇曳不定。又过了一个拐弯,却来到了“疾风怪物”面前。
塞德里克说得对,这怪物真是大得要命,足足有十英尺长,看起来很像一只巨蝎,长长的螫快卷曲到后背去了。厚厚的壳甲在哈利魔杖照射下银光闪闪。
“麻醉!”
魔光击中怪物的壳甲,又反射回来,哈利及时躲过,但头顶上的头发却灼烧了一些,空气中留下烧焦头发的味道。怪物接着吐出一条火龙,飞向哈利。
“阻碍!”哈利大声呼喊。魔光再次击中怪物的壳甲又反弹了出去;哈利蹒跚了几步后倒下去。“阻碍!”他继续发咒。
怪物在离他几英寸的地方应声冻结——这一次哈利成功地将魔光击入了怪物无壳甲的腹部。哈利将怪物从自己身上推开,站起来往反方向跑去——因为“障碍咒”只是暂时的,怪物很可能随时站起来。
哈利走了左边的一条小路,尽头是个死胡同;走右边的路,又碰到死胡同。他不得不停下来,心跳得厉害,似有鼓槌不停地敲打。又施用了一次“方向咒”,往回走,再踏上一条往西北方的小路。
哈利沿着新路走了几分钟,他听到路上有什么东西和自己一起跑,便突然停了下来,一动不动。
“你在干吗?”塞德里克叫喊道,“该死的你究竟要干什么?”又听到克伦说:“去死吧!”
空气中顿时传来塞德里克的阵阵叫喊声。哈利有点害怕,沿路飞跑上去,想找条路到塞德里克那儿。一无所获,他又用了一次“清除咒”。虽然威力不是很大,但总算把树篱烧穿了一个洞。哈利把脚塞进去,用力猛踢荆棘枝条,直到搞出一个大的口子。他猫腰钻了过去,把衣袍都弄坏了。右边他看到塞德里克倒在地上不断抽搐着身子,而克伦就站在一旁狠狠地盯着塞德里克。
哈利刚从洞里出来,稳了稳身子便用魔杖指着克伦。克伦抬头一看哈利来了就想转身逃跑。
“麻醉!”哈利大叫一声。
魔光击中了克伦的后背,克伦便停在路上一动不动了,紧跟往前倒了下去,脸朝下躺在草里。哈利赶忙朝塞德里克奔过去。塞德里克现在不再抽搐,只是躺在那里大口大口喘着气,双手捂着脸。
“你没事吧?”哈利抓住塞德里克的手问道。
“还好,”塞德里充气喘吁吁,“还好……我真不敢相信……他居然蹑手蹑脚地跟在我后面……我察觉到了,转身想走,他却用魔杖对付我……”
塞德里克用力站了起来,身体还在抖个不停。他和哈利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克伦。
“我真不敢相信……我原以为他应该不会有什么毛病的。”哈利看着克伦说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塞德里克也说。
“你早些时候听到芙璐的尖叫吗?”哈利问。
“听到了,”塞德里克说,“你认为是克伦袭击了她吗?”
“我不晓得。”哈利说得很慢。
“我们把他留在这里吗?”塞德里克低声问道。
“不,”哈利答道,“我想我们该发求救信号,叫人过来把他带走……否则他很可能给‘疾风怪物’吃掉的。”
“他活该。”塞德里克轻声说道,但说归说做归做,他还是举起魔杖向空中发了一串红色求救信号。信号高高悬挂在克伦躺着的地面上方。
哈利和塞德里克在漆黑中站了一会儿,看看周围的动静。这时塞德里克开口了,“嗯,我想我们得继续走了……”
“什么?”哈利才恍过神来,“噢,对呀,是的……”
事情真是奇怪啊。刚刚他还和塞德里克联合起来对付克伦,现在俩人却成了对手。他们沿着这条漆黑小道前进,互相都不说话,接着哈利走了左边一条路,塞德里克走右边。很快便不见塞德里克的踪影。
哈利继续前进,又用了一次“方向咒”来确定方向。现在是塞德里克和他两人之间的比赛了。他想取胜的欲望愈来愈强烈了,不过他真不敢相信克伦的所作所为。对人类用不可饶恕的咒语意味着在阿兹克班终生监禁,这是莫迪告诉他们的。克伦真的不该那么急切地想拿冠军杯……哈利想着想着,加快了步伐。
他又撞进了许多死胡同里,但不断加深的黑暗却让他确信自己离迷宫中心越来越近了。紧接着当他沿着一条又长又直的小道走下去时,他又发现有什么东西在移动。魔杖灯照到了一只很奇特的动物,哈利只是以前在一本叫《怪物巨书》的书上看过图片。
这正是一只“斯芬克斯”(狮身女怪)。它有一只大狮子的身体:硕大的爪牙,一条略带黄色的长尾巴;而头则是一个女人的头。当哈利靠近的时候,狮身女怪转了转杏眼盯着他看。哈利犹豫地举了魔杖。她没有蹲下去扑过来,却在路的两边之间不停地来回走动,不让哈利前进。
这时她发话了,嗓音低沉而沙哑,“你离目标已经很近了,而最近的办法则是从我这儿通过。”
“那,那么就请你让一下好吗?”哈利这样问道,其实他知道会得到什么答案。
“不行,”女怪答道,继续在那儿走来走去,“除非你能解答我出的谜语。答出来我便让你过去。如果回答错了,我便攻击你。若是不回答,我会让你离去,并不伤害你。”
哈利听罢心里暗叫不妙。猜谜这东西可是荷米恩的拿手好戏,自己可不在行。但他反复想了想,如果谜语太难了就不回答,以便安全离开这里再去找其他线路。
“好吧,”哈利应道,“出题吧。”
狮身女怪在路中间蹲下,大声诵道:“请你先想一个人,此人常常匿身份,行动多诡秘,不说真话总撒谎。
再想何物最会补,却在中间之中间尽头之尽头?
最后说说,查不出生词难字时,人们总把何声发?
请你串起来,答答此问题,何种动物你不想吻?“
哈利听着,嘴巴张得老大。
“我能在听一次……慢一点行吗?”他试问道。
女怪眨了眨眼,笑了笑,又把诗念了一遍。
“就是说所有的线索串起来等于我不想亲吻的动物?”哈利又问。
她只是神秘地笑了笑。哈利认为这便是等于说“对了”。于是哈利开动脑筋苦思冥想;他不想亲吻的动物倒是很多,首先想到的便是“疾风怪物”,但这不可能是答案,看来还得试试别的线索……
“藏匿身份的人,”哈利低声念叨,眼睛盯着女怪,“这个人老撒谎……嗯……可能是……是个骗子。不,别急,这可不是我的答案!一个、一个间谍?先想到这儿……能给我下个线索吗?”
女怪把诗的后几行重新念了一遍。
“最后才修补的东西,”哈利口中念念有词,“嗯,想不出来……中间的中间……能再把结尾重复一下吗?”
她把最后四行诗句又念了一遍。
“查找生词难字时常常发出的声音,”哈利喃喃道:“呃……那就是呃了。对,嗯!就是发‘呃’这个声音!”
女怪冲他笑了笑。
“间谍,呃,间谍,呃,”哈利走来走去,口中不断重复这几个字,“我不想亲吻的动物……对了,是蜘蛛!”(编者注:在英文中“间谍”是“Spy”,“呃”是“er”,“蜘蛛”是“Spider”。)
女怪此时满脸笑容。她站了起来,伸伸前肢,便走到一边让哈利过去了。
“谢谢!”哈利忙不迭道,还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厉害。他继续往前走。
他现在离迷宫中央是越来越近了,不过他还得……魔杖告诉他现在自己走的路一点儿没错,只要自己不再遇上什么大困难,就可能取胜了……
前面有好几条小路,“给我方向!”哈利对着魔杖说道,魔杖转了转停下来指向右边的小路。他便跑上这条路。不一会儿地看见前面有亮光。
不足百码处,“巫术杯”正放在基座上闪闪发光。哈利正想跑过去时,一个黑影蹦了出来跑到前面去了。
看来塞德里克将比哈利先到达了。塞德里克此时正全速奔向奖杯,哈利知道自己赶不上他了,塞德里克比自己高,腿又长……
突然哈利看见有个庞然大物从他左边树篱窜出,沿着交叉路口直奔过来。那怪物跑得很快,塞德里克差点儿就要撞上它了。而这时塞德里克眼睛只顾着奖杯,没有看到怪物正直冲过来——“塞德里克!”哈利撕喉咙大声叫喊,“你左边!”
塞德里克转头一看刚好及时飞身冲了过去,没撞上怪物,但由于太过匆忙摔了下来。魔杖从手中飞脱出去。此时一只巨蜘蛛踏上这条小路,并开始向塞德里克逼过去。
“麻醉!”哈利连忙大喊一声;魔光击中蜘蛛毛茸茸的庞大身躯。
但这一击似乎没什么用,就像是扔了一个小石头,蜘蛛怒了,猛一抽动,转过身即朝哈利奔来。
“麻醉!障碍!麻醉!”
哈利不停地喊,但没有用——可能是蜘蛛太大、太神奇了,咒语魔光没有伤到它,倒是把它激怒了。哈利抬头一瞥,正好看到了蜘蛛,八只黑眼睛发出咄咄逼人的寒光,几个巨钳状巨螫锋利如刀刃,正蠢蠢扑来。
蜘蛛把哈利举起来,哈利拼命挣扎,不断地踢它,可哈利的脚还是给它的大钳夹住了。剧痛之中,他听到塞德里克也在大喊“麻醉!”
可他的魔咒也同样没用。这时,蜘蛛又张开了大螫,说时迟那时快,哈利举起魔杖大叫一声,“解除武装!”
这次管用了。“卸武咒”一发蜘蛛便松开了大钳,不幸的是这一松使哈利从十二英尺高的地方摔了下来,本来就受伤的大腿立即跨了下去。不容多想,哈利拿起魔杖对准蜘蛛的下腹,和塞德里克同时喊出,“麻醉!”
两束魔光聚在一起顿时威力无穷——蜘蛛被击得翻滚到一边,压平了附近的树篱,毛腿散落在地上,缠结成一团。
“哈利!”塞德里克喊道,“你没事吧?它没压到你吧?”
“没有。”哈利大声回答,气喘吁吁。他往下看了看,腿正流着血,残破的衣抱上粘了一些蜘蛛螫牙的分泌液,粘乎乎的。他尝试着起来,但腿晃得厉害撑不起整个身子。他只好倚靠树篱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机警地张望着。
塞德里克此时离冠军杯仅有一尺之遥。奖杯在他后面闪着微暗的金光。
“快拿起来,”哈利喘着对塞德里克喊道,“快拿起来。你已经到那儿了。”
可塞德里克站着不动,只是盯着哈利看。又回头看着奖杯。哈利看得出塞德里克脸上渴望的表情。塞德里克又回过头来望着哈利。哈利此时正借势抓住树篱站了起来。
塞德里克深吸了一口气,“你拿吧。该依赢。两次你都在关键时刻救了我的命。”
“不能这么说,”哈利说。不过他还是有点生气,腿本来就痛得厉害,还强忍着痛疼除掉蜘蛛螫牙,可气的是付出这么多努力之后,塞德里克却把自己击败了,就好像他上次击败哈利请卓去聚会一样。
谁先到奖杯处谁就得分。那得分的就是你。我的腿都这样了,我再也不想去赢什么比赛了。“
塞德里克往回走了几步靠近昏死的蜘蛛,摇着头说:“不,我不能拿。”
“别清高了,”哈利一边生气地说,“把它拿起来,我们就可以尽快离开这里了!”塞德里克在一边看着哈利抓住树篱,稳了稳身子。
“你告诉过我巨龙会出现,”塞德里克开口了,“你不告诉我的话我第一轮就被淘汰了。”
“那时你也帮过我呀,”哈利忙说着,拿衣服擦去腿上的血迹,“你帮我对付那个蛋,所以我们谁也不欠谁。”
“是你先帮助我对付龙的呀!”塞德里克接着哈利的话说道。
“可我们仍然两清,谁也不欠谁,”哈利试着动了动腿,他刚一用力腿就抖了起来。蜘蛛扔他下来时,他把脚踝给扭了。
“第二轮比赛你本能拿更多的分数,”塞德里克仍坚持说道,“你留在了后面救人质,这个任务该我完成的。”
“别说那么多了。我说真的,快拿起奖杯。”哈利喊道,脸上带着丝丝苦涩。
“不。”塞德里克坚持不拿。他跨过蜘蛛缠在一起的毛腿,来到哈利身边。哈利正盯着他看。塞德里克是认真的。他离开的不仅仅是奖杯,而且是海夫巴夫几百年来都未有过的某种荣耀。
“你去吧!”塞德里克轻声说道。他看起来有点犹豫,但表情却是坚定的。他似乎心意已决。
哈利看了看塞德里克又望了望奖杯。有一会儿他仿佛看见自己从迷宫里出来,高举着奖杯,听见人们雷鸣般的欢呼声,还有卓爱慕地望着自己,这表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楚……不一会儿所有这一切都消失了,哈利发现自己看见的只是塞德里克有点模糊但表情很坚决的脸。
“我们两人一起拿。”哈利突然说。
“什么?”
“我们同时拿它。胜利仍属于霍格瓦彻学校。我们打成平手。”
塞德里克惊讶地看着哈利,“你,你是说真的吗?”
“当然,”哈利很认真,“当然啦,我们是互相帮助而来到这儿的,对吧?就让我们一起捧杯吧!”
塞德里克似乎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过了一会儿才恍过神来,露出了欣喜的笑容,笑得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就听你的。”塞德里克轻快地说,“走,一起去拿。”
他让哈利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搀扶着他一瘸一拐地走到奖杯旁两个人同时伸出手,同时握住金灿灿的奖杯。
“我数三下,好吗?”哈利说,“一、二、三——”
他和塞德里克又同时抓住奖杯另一边的把手。
顷刻间,哈利觉得有一股力量猛地扯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然后双腿便脱离地面。他的手却被死死地定在奖杯上,怎么也松不开了。
紧接着哈利和塞德里克又被往上提了起来,顿觉周围狂风咆哮起来…… 第三二章 肌肉、鲜血和骨头
哈利感到他的脚重重地摔在地上,他那受伤的腿扭了一下然后向前摔倒了。他放开三巫师争霸赛奖杯,艰难地抬起头。
“我们在哪儿?”他问道。
塞德里克摇了一下头,他站起来把哈利也扶了起来,然后四处张望。他俩已经完全离开了霍格瓦彻的地域。很明显已经走了几十里——也许几百里——因为甚至那些环绕着那座城堡的群山也看不见了。现在他们正站在一座黑夜中的大墓地之前,一株大紫杉树以及更远处的一座小教堂的轮郭依稀可见。一座小山耸立于他们左边。哈利仅仅能依稀辨认出山边一所漂亮的老房子的大致轮廓。
塞德里克低头看一下三巫师赛奖杯,然后又抬起头来看了一下哈利。“有人告诉过你这奖杯是一个波奇吗?”他问哈利。“没有。”
哈利答道,他一边打量着墓地的周围,它是那么死寂,有一点点阴森。“这是不是这次任务的一部分。”他反问塞德里克。
“我不知道。”塞德里克说着。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紧张,“把魔杖拿出来,你认为好不好?”“好!”哈利说道,他很高兴塞德里克提出这个建议,而不是他自己。他们抽出了他们的魔杖,哈利一直都在四处张望。他又一次有了他俩正被别人监视的奇怪感觉了。
“有人过来了。”他突然说道。他俩在黑暗中眯着眼睛紧张地看着,看到一个黑影走近,从那些坟墓中间向他们走过来。哈利看不清那张脸,但是从那黑影走路的姿势以及他那抱紧的手臂,可以判断出那黑影正抱着什么东西。看不清他是谁,非常矮小,而且穿著有兜帽的大斗篷蒙住了头也遮住了脸。那黑影又近了几步——当然他们之间的距离一直在缩短——他看到那人怀里抱的东西看上去像一个婴儿……或者那只不过是一堆衣服?
哈利轻轻地把他的魔杖放低一些,向旁边匆匆瞥了塞德里克一眼。塞德里克也回敬他一个充满疑惑地表情。然后他们都转过身注视那越来越接近的黑影。
那黑影在一个屹立的大理石墓碑旁边停下了。离他们只有六英尺远。哈利、塞德里克和那个矮个黑衣人互相看了一会儿。
然后,哈利的疤痕毫无声息地就痛裂开来。他这辈子从来没有感到如此疼痛过。痛得他不得不用手去捂住,这样也使得他的魔杖掉到了地上。他双腿弯曲,跪到了地上。他什么也看不见,只觉得头痛如裂。
从他头上空,哈利远远地听到一个高而阴冷的声音说到:“杀死那个瘦高个。”一阵沙秒声之后,又一声尖叫划破夜空:“凯得乌尔!”
一束绿光交烁地穿过哈利的眼睑,然后他听到身旁一个重物摔倒到草地上的声音,他那伤痕从未如此痛得让他反胃干呕过,接着那疼痛慢慢减轻了。虽然他害怕将要看到的东西,他还是张开了那双刺痛的眼。
塞德里克四肢张开,倒在他旁边的草地。成一个“大”字,他死了。
眨眼间便是阴阳两界,哈利看着塞德里克的脸,看着他那瞪得大大的灰色的眼睛,空虚得像一幢荒废的老房子窗户似的表情,还有那看上去微微吃惊的半张开的嘴巴。然而,就在他的大脑开始接受所见到的事实之前,就在他刚想摆脱那满脑子的麻木、怀疑与不信之前,他感到自己已经被人拉着站立起来。
那个穿斗篷的小矮人已经放下了他手中的那堆东西,拣起了哈利的魔杖。然后拖着哈利向那大理石墓碑走去。哈利借着魔杖摇曳的微光看清那墓碑上的名字汤姆。理得,然后他就被推转过来,背对着那墓碑。
那穿斗篷的男人施魔法用粗绳捆住哈利,把他绑在那墓碑上。
哈利听到那风帽下轻微但又急促的呼吸声,他奋力挣扎,那男人狠狠地打了他几下——用他那不见了一根手指的手打他。哈利刹那间想起了那风帽下的人是谁——温太尔,“是你!”他气喘喘说道。但是温太尔正忙着给他上绑,他一言不发,忙着检查那绳子绑得紧不紧。他的手指不住地颤抖,触摸着那些绳子上的结。直到温太尔确定哈利已经死死地绑在那墓碑上,一步也不能动,他才从斗篷里拿出一种黑色的东西硬塞到哈利的嘴里。然后,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很飞地跑开了。哈利什么都叫不出来,也不能看到温太尔跑往哪里。——他不能转过头去看墓碑后面,他只能看到他正前方的东西。
塞德里克的尸体躺在大约二十英尺远。在他身边,三巫师赛奖杯在星光下闪闪发光。哈利的魔杖就在他脚旁边的草地上。哈利曾以为是婴儿的那堆衣物也在附近,在墓碑脚下。那堆东西好像在烦躁地颤动着。哈利看着它,他的伤口又剧痛起来……他突然意识到他并不想看见那堆衣物中的东西……他不想看到那包东西被打开。
他能听到他脚下的声响。他低头看看。——一条巨蛇正在草间游动。盘绕着哈利绑着的那墓碑游动。温太尔的急促的喘息声又一次响了起来。听起来好像他正推着什么重东西穿过草地。一会儿他就出现在哈利的视野中。现在哈利可以看到原来他正推着一个石头大汽锅向墓碑走过来,那锅里面好像装满了水——哈利从那四处泼溅的声音判断出来的——而且那只汽锅是哈利有生以来见得最大的一只。它大得足可以塞进一个成年男子。
草地上那色衣物里面的东西搅动得更加激烈了,仿佛它正要努力地挣扎出来,现在温太尔自己拿着一根魔杖在大汽锅底正忙着呢。突然,噼啪的火焰就从那锅底冒出了。那条大蛇溜走了,消失在黑暗之中。
那大汽锅里的液体好像很容易加热。液体表面不仅冒出了气泡,而且还进出了火花,好像着火了一样。那斗篷下面的动作变得更加激烈。跟着哈利又听到那又高又冷的嗓音:“快点!”那锅水的整个表面都布满着火花,看上去好似镶上了钻石。“准备好了,主人。”“现在开始……”那冷酷的声音响起。温太尔拉开草地那包衣物,显露出里面的东西。哈利发出了一声叫喊——可惜被他嘴里的那堆东西阻塞住了。
好像温太尔拿出了一颗石头,然后就显露出一个丑陋的、卑劣的、愚昧的但更加糟糕,而且糟糕上一百倍的东西。那东西有着屈着膝的人类孩子的外形。但哈利从没见到过什么东西这么不像孩子的——它没有头发,而且表面有鳞片。它的背是裸露的,黑红色。
它的胳膊和双腿又瘦又脆弱,而且它的脸——决没有孩子有那样的一张脸——扁平的,蛇头一样,而且还有一双闪烁不定的红眼睛。
那小东西看上去是那么的无助,它抬起它那细小的手臂,绕住温太尔的脖子。温太尔抱起了它。就在这时,它的风帽掉到了后面,当他抱着这小东西走到大汽锅边缘的时候,借着火光,哈利看到了温太尔那瘦削苍白的脸上厌恶的表情。过了一会儿,哈利看到小东西那张邪恶扁平的脸在那水面上跳动闪烁的火花中烟烟发光。
然后温太尔就把那小东西放入了锅里。嘶嘶声远远传来,接着那东西就从水面消失了。哈利听到了它那弱小的身体撞到锅底的轻声。
“淹死它吧,”哈利心里期待着,他的伤口火燎燎地痛,他几乎忍受不住了,“拜托……淹死它吧……”
温太尔嘴里念念有词。他的声音颤抖着。他看上去被这超出智慧之外的生物吓坏了。他举起了他的魔杖,闭上双眼,对着夜空喊道:“父亲的铮骨啊,无限的给予,给你的儿子一个重生的机会吧!”
哈利脚下的墓地裂了。惊骇万分的哈利看到一股漂亮的灰尘在温太尔的咒语操纵下升到了空中,又轻轻地掉进了锅里。钻石般的水面裂开了。嘶嘶作响。火星四溅。水面变成了鲜亮、毒药般的深蓝色。
现在温太尔开始低声呜咽了,他从他衣服里面,拔出了一把又长又窄,明亮的银剑。他的声音又变成了僵死的暖泣了。“仆人的肌肉啊,自愿的给予,给你的主人一个重生的机会吧!”
他伸出他的右手——那只少了根指头的手。他左手紧紧握住那把银剑,然后向前挥舞。哈利意识到温太尔将要做的事不到一秒钟便发生了。——他死死地闭上双眼。但是他却不能阻挡住那刺破夜空的惊叫。那叫喊穿过哈利的耳膜,就好似他也被那银剑刺穿。接着他听到什么东西倒在地上。听到温太尔那痛苦的喘息,然后是一声令人作呕的泼溅声。好似什么东西掉进了那锅里。哈利忍不住看过去……但是那锅水已变成了火红色。它那耀眼的光芒穿透了哈利双眼……
温太尔大口地喘气,又痛苦地呻吟。直到哈利感觉到温太尔那痛苦的呼吸吹到他的脸上,他才发现温太尔正站在他的正前方。
“敌人的鲜血啊……通过武力征服而来……你将……让你的对手复活……”
哈利对此无能为力,他被绑得太紧了……他向下瞥了一眼,绝望地在绳子里挣扎,他看见那把明晃晃的短剑在温太尔的手中晃动着。然后他就感觉到那剑尖刺入了他右手手臂弯曲处。鲜血从他破烂的衣服里不断淌出。仍不断痛苦喘息的温太尔从身上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玻璃药瓶,并伸到哈利的伤口处。一大滴鲜血病进了瓶中。
他拿着哈利的鲜血蹒跚地走回大石气锅旁。把血倒进里面。那液体不断地变化,最后变成了空虚的白色。温太尔精疲力尽地跪倒在那汽锅旁,好似他的工作已做完。然后他向一旁倒下去,躺在草地上,不住地喘气和呜咽,紧握住他手臂上流血的地方。
那汽锅慢慢地沸腾,又是火星四射。其它就没什么变化了……
“把它淹死……”哈利心里祈祷着,“让整件事都出错。”
然后,汽锅里的火星突然都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一股白色烟雾。将哈利面前的所有东西都遮盖住了。他看不见温太尔或者塞德里克,他眼中有的只是空气中悬浮的蒸汽……“它出错了,”
他想道,“……那怪物被淹死了……拜托……求求上帝让它死掉吧……”
然后,透过他前面的浓雾,哈利心中惊恐万分,他看到了一个人的黑色轮廓,又高又瘦,慢慢地从汽锅里面向上升起。
“给我穿上衣服!”一个高而冷的声音从雾后面响起。温太尔虽然还在呜咽与呻吟,但还是摇着伤口,爬着拣起了草地上那堆黑色衣服。然后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掂起脚尖,用一只手把衣服套进他主人的头上。
那瘦高个走出了汽锅,紧盯着哈利……哈利也瞪着那张让他被恶梦困扰三年的丑恶的脸——比头盖骨还苍白的脸,大大的黑红色的眼睛,像蛇鼻一样扁平的鼻子,鼻孔还有许多裂口……
福尔得摩特公爵又复活了。 第三三章 食尸者
福尔得摩特把目光从哈利身上移开,开始检查他自己的身体。
他的手就像硕大、苍白的蜘蛛;他那又长又白的手指轻轻地爱抚着自己的胸膛。手臂和脸;那红色的双眼带着裂开的瞳仁,就像猫眼一样,在黑暗中更加闪亮了。他带着全神贯注而又愉悦的表情举起手,伸展手指。他丝毫都没有注意正躺在地上抽搐着,流着血的温太尔,他也没有留意到那条大蛇,此刻它又滑动着重新进入了哈利的视线,而且再次缠绕着哈利,嘶嘶作响。福尔得摩特那双长着不自然的手指的手滑进了一只深深的口袋里,拿出了一支短杖。他也轻轻地爱抚着这根短杖,然后举了起来并对准温太尔。此刻温太尔正从地上爬起来,扑向哈利被绑住的那块墓碑上。他跌落在碑石脚下,躲在那里一蹶不振,哭了起来。福尔得摩持那深红色的眼睛看着哈利。他发出了一阵高亢而又冷酷的、毫无笑意的笑声。
温太尔的长袍沾上了血而在发亮——原来他把残断的手臂包在了里面。“主人……”他哽咽道,“主人……,你答应过……你的确答应过……”
“伸出你的手臂来。”福尔得摩特懒懒地说道。
“噢,主人……谢谢你,主人……”
他递出那淌着血的残肢,但是福尔得摩特又笑了,“温太尔,另外一支手臂。”
“主人,求求你……求求你……”
福尔得摩特蹲了下来,拉出温太尔的左手。他把温太尔的长袍的袖子推到肘子上面。哈利看到有一块东西在皮肤上,好像是鲜艳的红色纹身——那是一个骷髅头,嘴里伸出一条蛇——跟快迪斯世界杯的天空中出现过的一模一样:黑色的标志。福尔得摩特无视温太尔不可抑止的抽泣,仔细地审查着。
“它回来了,”他轻轻地说,“他们都肯定注意到了……现在我们会看到……现在我们会知道……”
他把那又长又白的食指按在了温太尔手臂的印记上。
哈利前额上的伤痕像被烈火烧灼一般剧烈的疼痛起来,而温太尔又发出了一阵呼号。福尔得摩特的手指从温太尔身上的印记上移开了,哈利看到它已变得乌黑发亮了。
福尔得摩特脸上浮现出一种残忍的满足的表情。他站直身子,转过头去,环视着漆黑的坟墓。
“有多少人会在感觉到我复活的时候,仍然敢大胆地回来?”他喃喃说道,他的闪亮的红色眼睛凝视着星星。“又有多少人会愚蠢地要离开?”
他开始踱来踱去,这之后哈利和温太尔一直扫视着这个墓。大约过了一分钟,他又向下看着哈利,他那蛇一般的脸被一丝残酷的笑容扭曲了。
“哈利·波特,你正站在我死去的父亲的遗骸上,”他轻轻地说道,“一个十足的傻瓜,……就像你亲爱的母亲一样。但他们都各有用处,对不对?你妈妈为了保护你这个小孩而死去……而我杀死了我爸爸,看见他在死亡中证明他是多么的有用……”
福尔得摩特又笑了起来。他又踱起步来,边走边四处看,那条蛇仍然在草地里盘旋。
“波特,你看到了山上的那座房子了吗?我爸爸以前住在那里。
我妈妈是住在这个村庄里的一个女巫。她爱上了他,但是当我妈妈告诉我爸爸她的真实身份时,他却抛弃了她,他不喜欢魔法,我爸爸……“
“波特,在我还没出生时,我父亲就离开了我母亲,回到他那马格父母亲家里。而我母亲在生我时死去了,把我留下一个马格孤儿院里。但是我发誓要找到他,我要向他报仇,向那个名字叫‘汤姆。理得’的笨蛋报仇。”
他还在踱步,红色的眼睛在坟墓间看来看去。
“听我说,听我重温家庭的过去……”他安静地说,“咦,我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哈利,快看,我真正的家人回家了……”
顿时斗篷一阵嗖嗖作响。在坟墓间,在紫杉树后,在每一片阴影中,一群食尸者出现了。他们都是戴着头巾和面具,一个接一个地向前走来,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就好像他们连自己的眼睛也不能相信一样。福尔得摩特静静地站着,等着他们,其中一个食尸者跑了下来,爬向福尔得摩特并亲吻着他那黑袍的褶边。
“主子……主子……”他喃喃道。
随后的食尸者也跟他一样,每一个都跪下爬向福尔得摩特,吻一下他的袍子,然后再退后,站起来,形成一个寂静的圆圈。这个圆圈包围了汤姆。理得的坟墓、哈利、福尔得摩特和那个抽泣着、卷成一团的温太尔,然而他们又在圆圈上留下了空隙,似乎在等更多的人。但福尔得摩特似乎不想等,他环视着那些裹着头巾的脸。
尽管没有风,圆圈中却似乎发出了沙沙声,好像它打了颤一样。
“欢迎你们,食尸者,”福尔得摩特静静地说,“上一次我们见面是在十三年前了,但你们应我的召唤就好像那是昨天的事一样……如今,我们又在黑色标记下重聚了,是不是?”
他又换上了那张可怕的脸,变僵了,他那裂口一般的鼻孔张大了。
“我嗅到了罪恶,”他说道,“空气中弥漫着一片罪恶。”
圆圈又颤动了一下。尽管其中的每个人都渴望,但谁也不敢从他身边走回去。
“我看见了你们所有人,完整而又凉爽,你们的力量完好无缺,你们的出现如此迅速。我问自己,为什么这帮曾经发誓永远效忠的男巫从来都没有帮助过他们的主子?”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除了躺在地上的,仍为他那流血手臂哭泣的温太尔。
“我回答了自己。”福尔得摩特低语道,“他们一定以为我破裂了,以为我消失了。他们溜回我的敌人中间,假称他们是无辜的,是由于无知,由于中了魔法……”
“然后我又问自己,他们怎么能相信我不会再起来了呢?他们很久以前就知道我怎样采取行动来防止不能避免的一死,他们在我比任何活着的巫师都强大的日子里,就见证过我的力大无比的呀!”
“然后我回答了自己,可能他们确信存在着一个更加巨大的力量,一个甚至可以摧毁黑暗公爵福尔得摩特的力量……,他们可能已效忠于另外一个人……可能是那个普通人的冠军,那个马德布来得人、马格人和艾伯斯。丹伯多?”
一提到丹伯多的名字,圈中的人骚动起来,有些人摇摇头,窃窃私语。
福尔得摩特不理睬他们。“对我来说,这真是件令人失望的事啊……我承认自己感到很失望……”
其中一人突然间从圆圈中跳了出来。他浑身颤抖着,突然倒在福尔得摩特的脚下。
“主人。”他尖叫道,“主人,请宽恕我,请宽恕我们。”
福尔得摩特开始笑了。他举起一短杖:“卡西欧!”
在地上的那个食尸者打着滚,用尖锐的声音呼喊着。哈利肯定这声音会传到附近的房舍里……警察快来吧,他绝望地想着……随便哪个人,随便什么东西都行……
福尔得摩特举起了他的短杖。那被折磨的食尸者平躺在地上,气喘吁吁。
“艾维里,起来!”福尔得摩特轻声说,“站起来,你请求宽恕?
我不会宽恕的。我不会忘记的,十三年漫长的岁月,……在我饶了你之前,我要得这十三年的赔偿。温太尔已经偿还了一部分债了,是不是啊,温太尔?“
他俯视看还在哭泣的温太尔。
“你回来见我,不是出于忠诚,而是出于对老朋友的畏惧。你活该受到这痛苦,温太尔,你清楚的,是不是?”
“对,主人,”温太尔呻吟着说,“求求你,主人……求求你。”
“但你帮助我回到我的身体里,”福尔得摩特望着在地上哭的温太尔,冷冷地说道:“尽管你不忠实又毫无价值,你还是帮助过我……黑暗公爵福尔得摩特会报答帮助他的人的。”
福尔得摩特又举起了那短杖,把它在空中旋转了一下。在魔杖挥过的地方闪过了一道银光,突然间它又失去了形状,扭动着,形成了一支闪光的人手的复制品。它皎活得如月亮一般,突然间它向下俯冲,安装在温太尔的流着血的手腕上。
温太尔的哭泣骤然停止了。他的呼吸声刺耳又参差不齐。他抬起头,望着那只银手,几乎不敢相信——它平滑地接在他的手臂上,就好像是戴着一双耀眼眩目的手一样。他伸展了一下那闪闪发光的手指,然后颤抖着捡起了地上的一个小树枝,咔嚓一声把它折得粉碎。
“我的主人,”他喃喃道,“主人,这真是太漂亮了……谢谢你……谢谢你……”
他爬向前,吻着福尔得摩特的袍衣边。
“温太尔,希望你的忠诚不要再左右摇摆,三心两意。”福尔得摩特说道。
“噢,主人,绝对不会了,主人……‘”
温太尔站了起来,在圆圈中占了一个位子,盯着看他那有力的新手。他的脸上泪光闪闪。福尔得摩特走近了温太尔右边的那个人。
“露布斯。马尔夫,我狡猾的朋友,”他停在他面前低声说道。
“我听说你还没有放弃老样子,尽管在世人面前你面目可敬。你还准备在马格这烦恼的地方做领头,是吗?克鲁希。尔特斯,但你从没有试过找我……你在快迪斯世界怀上的事迹很有趣,我敢说……
但如果你把精力放在找寻并帮助你的主人上不是会更好吗?“
“我的主人,我的确经常在留心着,”马尔夫的声音很快从头纱下面传来,“如果有一丝您的踪迹,有一丁点儿关于您下落的耳语,我都会立即来到您身边的,什么也阻止不了我——”
“但是当一个忠实的食尸者把我的标志在去年夏天送上天空时,你却逃走了。”福尔得摩特慢慢说道,马尔夫先生顿时停住了。“是啊,马尔夫,我全知道,你让我失望了,我希望今后能有更忠实的效劳。”
“当然,我的主人,当然……,你太仁慈了,谢谢你……”
福尔得摩特继续向前走,然后又停下来,看着马尔夫旁边的空位。这位子足够站两个人。
“来斯促。兰斯应该站这里的,”福尔得摩特静静地说,“但他们被埋藏在了阿兹克班,他们是忠实的。他们没有宣布抛弃我,反而去了阿兹克班。当阿兹克班裂开的时候,来斯促。兰斯会得到他们梦想不到的荣誉的。得蒙特也会加入进来,他们是我们天然的同盟……我们会召回被放逐的巨人们……我会让所有献身于我的仆人们回来……”
他继续往前走。
“玛克妮尔……温太尔告诉我,你被魔法部毁了危险的野兽?
很快你就会有比那更好的牺牲品的,公爵福尔得摩特会提供的……“
“谢谢你,主人……谢谢?”玛克妮尔喃喃说道。
“这里,”福尔得摩特走到两个块头最大的蒙着头巾的人跟前,“是克来伯……这次你会干得更好的,是不是,克来伯?你呢,高尔?”
他们笨拙地鞠了躬,模糊地低声说道:“是的,主人……”
“我们会的,主人……”
“你也要这样,挪特。”当福尔得摩特走过一个弯腰站在高尔阴影后的人时,他静静地说道。
“我的主人,在你面前,我俯身致敬,我是你最忠实的——”
“这就行了。”福尔得摩特说。
他走到了最大的空隙前,用他那空洞、红色的眼睛眺望着,好像他能看到有人站在那儿一样。
“这里我们有6个人不见了……三个在给我效劳时死去了。一个太胆怯了不敢回来……他要付出代价的。一个,我相信,已经永远地离开了我。当然他是会被干掉的。还有一个是我最忠实的仆人,他已经重新加入对我的服务中。”
食尸者们骚动起来。哈利看到,他们正透过面具的侧面,面面相觑。
“那忠实的仆人在霍格瓦彻,正是通过他的努力才使得我们年轻的朋友今天晚上到来……”
“对,”福尔得摩特说道。他露齿而笑,卷曲了他那没有嘴唇的嘴。这时众人的视线都望向哈利的方向。“哈利·波特友善地加入到我的重生聚会中来,你们甚至可以把他称作是我的贵宾。”
一片寂静。然后温太尔右边的那个食尸者站了出来,从面具后传来了马尔夫的声音。
“主人,我们渴望知道,……我们请求你告诉我们……你怎么创造这个……这个奇迹的……你怎么想办法回到我们身边的。”
“啊,这是个什么样的故事啊,马尔夫,”福尔得摩特说道,“它开始和结束,都跟我这个年轻的朋友有关。”
他慢慢地走向哈利,站在他身旁。众人的眼睛都停留在他们俩身上。那条蛇继续缠绕着。
“当然,你们知道,我曾经被这个男孩毁了,”福尔得摩特轻轻地说道。他的红色眼睛看着哈利,使得他的伤痕剧烈地疼痛起来。
哈利几乎痛苦地尖叫起来。“你们都知道在我失去力量和躯体的那晚,我想杀死他。他母亲企图救他而死去了——无意中给他提供了一种保护,我承认我没有预料到。我接触不了这个孩子。”
福尔得摩特举起一只又长又白的手指,逼近哈利的脸颊,“他母亲给他留下了她牺牲的印迹……这是一种老魔法,我本应记起来。我竟愚蠢得忽视了它……不过没关系,我现在可以接触他了。”
哈利感觉到了正在接触他的那冷冷的手指尖,心里想:我的头会疼得爆裂开来。
福尔得摩特在他的耳边轻叹了几声,移开了手指,然后又继续对那些食尸者说:“朋友们,我承认,我计算错了。我的诅咒因为那愚蠢的妇人的牺牲而转向了,然后又向我弹回来。啊,痛上加痛,我的朋友们,我措手不及。我的身体被撕裂开了,我比不上幽灵,比不上最低下的鬼怪……然而,我还活着。我甚至不知道我究竟是什么。……我,在通向长生不死的路上比谁都走得远。你知道我的目标是——战胜死亡。现在,我正面临考验,我的一两个实验生效了……因为按诅咒我本会被杀死,但我没有。不管怎样,我就像活着的最弱小的生物一样衰弱,而且无法帮助我自己……因为我没有身体,而任何可能帮得上我的咒语都需要一个魔杖。
“我记得只有一次又一次地强迫我自己无眠地、无尽地存在……我落脚在一个很远的地方,一个森林里,并等待着……肯定会有一个我忠实的食尸者会帮助我的……他们中的一个会来施我所不能用的魔法,把我回复到身体中……但我白白地等待……”
听着的那群食尸者们又打了一下颤。福尔得摩特让寂静可怕地盘旋着,然后又出声了,“我蓄积一种力量,那就是占据别人的身体。但我不敢去人多的地方,因为我知道那些奥挪士还在国外找着我。有时我会以动物为居所——当然我偏爱蛇——但是在他们里面我只是比纯粹的游魂好过~点,因为他们的身体不适合施展魔法……并且我的占领缩短了它们的寿命。没有一个活得长命……”
“四年以后……我返回的时机似乎到了。一个年轻、愚蠢、容易上当受骗的巫师在我作为家园的森林的小道上游荡。他正是我梦寐以求的机会……因为他是丹伯多学校里的一个教师……他很容易屈从于我……他把我带回了这个国家,不久,我附在他的身体上在他执行我的指令时密切地监督他。但我的计划失败了。我没办法偷到点金石。我无法保证长生不死。我遭受了挫折——再一次被哈利·波特阻碍了。”
又是一阵寂静。什么惊动也没有,连紫杉树的叶子也没发出声音。食尸者一动也不动,他们面具上扑闪扑闪的眼睛盯着福尔得摩特和哈利。
“我离开那仆人身体的时候,他就死了。我又变得和往常一样虚弱了。”福尔得摩特接着说,“我回到遥远的藏身处,不瞒你们说,当时我几乎害怕永远也恢复不了力量了……是啊,那是我最黑暗的时光……我不再指望会再有巫师送上门来……我也不再指望会有食尸者关心我发生了什么事。”
圆圈中的一两个戴面具的男巫不舒服地动了动,但福尔得摩特没有理睬。
“接着,不到一年以前,在我几乎绝望之时,一个仆人终于回到我身边了:温太尔佯装死亡以逃避公正的制裁,被昔日称兄道弟的朋友驱逐,所以又决定回到主人身边。他在谣传我藏身的乡村中找到了我……当然,是通过沿途碰到的老鼠的帮助。温太尔和老鼠有一种奇怪的密切联系,是不是,温太尔?他那肮脏的小朋友告诉他,在阿尔巴尼亚的幽深的树林里,有一个恐怖的地方,在那里,他们那种小动物会因被一个黑影吞噬而死去。……
“但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我,是不是,温太尔?因为有一天晚上饥饿难忍,他在本希望找到我的森林边上,傻傻地走进一家客栈找东西吃……在那儿,他竟然碰到了魔法部里的一个女巫,——珀茜·佐金斯。
“看看命运是怎样眷顾黑暗公爵福尔得摩特的吧。这晚本应是温太尔的末日,也是我重新复活的最后一线希望。但温太尔——表现出一种我决没有料想到的镇定——他说服了珀茜·佐金斯陪他出去散散步。他战胜了她……他把她带来见我。珀茜·佐金斯本来会摧毁一切的,但却成了我做梦也不敢想的礼物。因为,稍稍一劝说,她就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信息库了。”
“她告诉我,今年三巫师赛会在霍格瓦彻举行。她告诉我有一个忠实的食尸者巴不得帮助我,只要我联系一下他就行了。她告诉了我好多好多事情……但我用来控制她的记忆符咒太强大了,当我从她身上抽取了所有有用的信息后,她的心智和身体就全毁了。她已经完成使命了。我不能再附在她身上,就处理掉了她。”
福尔得摩特可怕地笑了,红色的眼睛又空洞又残忍。
“当然,温太尔的身体也不适合于依附。假使他死了,如果被看到的话,也会引起更大注意。但是,他是我所需要的健全的仆人。尽管他是个差劲的巫师,但他还是能照我的指令行事。这就能使我有个简单的、衰弱的身体,我可以在里面栖息以等待真正的重生所需要的重复原料……一两个我自己发明的咒语……从我亲爱的南格尼中得到的一点儿帮助,”——福尔得摩特那红色的眼光落到了缠绕不停的蛇身上——“由独角兽血、纳格尼提供的毒蛇液调制而成的一剂药……,很快我就恢复了正常的人形,强壮得可以长途跋涉了。”
“不再希望偷点金石了,因为我知道在当那里被破坏以后,丹伯多就会好好照看着的。但我愿意再次有不免一死的生命,在追求不死之前。我放低了眼光……我会重新回到旧身体里,恢复旧有的力量。”
“我知道要弄到这个——今晚能使我复活的药剂——这是个很老的黑色魔法——我需要三样强大的配料。嗯,其中一样已经到手了,是不是,温太尔?由一位仆人提供的。”
“自然还得有我父亲的骨头,意味着我们得来到这里他埋葬之处。但敌人的血,温太尔曾建议我用随便哪个巫师的,对不对?任何仇恨过我的巫师……现在许多仍这样,但我知道我要用哪个的,如果我想比我垮台时更加强大地复活的话。我想要哈利·波特的血。
我想要十三年前剥夺我力量的那人的血,因为他母亲曾经给他残留的保护,那时也会归属于我……“
“但怎样才能抓住哈利·波特?他已经被很好地保护了起来,甚至出乎我的想象。那是当丹伯多负责安排男孩的未来的时候,丹伯多的保护方法。丹伯多召唤了一种古代巫术,只要他在他亲属照顾下,就能保证其安全。在那儿我甚至还碰不了他……当然,那还有快迪斯世界杯比赛……我想在那儿,离开了他的亲属和丹伯多,他的保护可能会弱些。但我仍不够强壮去在一帮魔法部巫师中间绑架他。但以后,他就会回到霍格瓦彻,在勾鼻子亲马格人的笨蛋眼下度过日夜。那我怎样才能弄到他呢?”
“哦……当然是利用珀茜·佐金斯的信息了。利用我驻扎在霍格瓦彻的忠实的食尸者去保证那小孩肯定会进入火杯名单。利用我的食尸者保证让那小孩赢得比赛——首先要他碰三巫师奖杯——我的食尸者已经把它变成了波奇,那将会把他带到这里。丹伯多的保护会鞭长莫及。他就会在我迎接的臂膀中了。他就在这儿——你们曾相信是我的克星的小孩……”
福尔得摩特慢慢地走向前,转身面对着哈利。他举起了魔杖,“阿西欧!”
哈利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疼痛。他的骨头像被火烤着,头沿着伤疤撕裂,眼睛疯狂地旋转。他真想一切都结束……快点昏倒……
快点死掉……
后来疼痛消失了。他被松松地绑在福尔得摩特父亲的墓碑上,他在一片朦胧中看到那些明亮的红眼睛。黑夜回响着食尸者的笑声。
“你看,要说这小孩曾比我更强大是多蠢的啊!”福尔得摩特说道,“但我想每个人心里都清清楚楚。哈利·波特只是侥幸从我手中逃掉了。现在,在这里,在你们所有人面前,我要杀死他,以证明我的力量。再没有丹伯多帮他了,再没有为他牺牲的母亲了。我会给他机会的,我允许他搏斗。你们会肯定我们两个谁更强大。南格尼,再等一会儿。”他轻声说道。那蛇滑进草丛中,食尸者们正在那里站着观看。
“现在放开他吧,温太尔,给回他他的魔杖。” 第三四章 先验的魔咒
温太尔走近哈利,哈利赶忙伸出双脚,以在绳子被解开之前站起来。温太尔举起他那只新装的银手,取出塞住哈利嘴的那团东西,然后猛然一击,砍断了把哈利绑在墓碑上的绳子。
曾有几分之几秒的时间,哈利考虑要逃走,但当他站在杂草丛生的墓地上时,他受伤的小腿却在发抖。这时食尸者们已集中了起来,在哈利和福尔得摩特周围形成了一个严密的包围圈,失踪的食尸者的位置也被合拢。温太尔走出包围圈,向塞德里克的尸体走去,回来时拿着哈利的魔杖,头也不抬就把它粗暴地塞到哈利手中。接着温太尔回到了食尸者们所围成的包围圈中。
“哈利·波特,你已经学会了怎样决斗吧?”福尔得摩特柔声地说,他的红眼睛在黑暗之中闪闪发光。
听到这些,哈利想起了两年前在霍格瓦彻,他曾短暂地加入的那个决斗俱乐部,这虽然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在那里他所学的只是能使人解除武装的咒语——“卸武咒”……就算他能够用它来夺去福尔得摩特的魔杖,这有什么用呢?他现在三十多食尸者包围着。他知道他现在面临着过去莫迪总是告诫的情形……不可解除的杀咒——福尔得摩特是对的——这次他母亲不在这里代他死去了……他感到很无助……
“哈利,让我们互相向对方鞠躬吧。”福尔得摩特说,稍微曲了一下身,但他蛇般的脸仍向上对着哈利。“快点,这些细节是必须遵守的……丹伯多喜欢看到你有礼貌……哈利,向死亡屈身吧那些食尸者们大笑了起来。福尔得摩特没有唇的嘴微笑着。哈利没有鞠躬,他不想在福尔得摩特杀死自己之前被他玩弄,他也不想让他得到满足。
“我说过了,鞠躬。”福尔得摩特说着,举起他的魔杖。哈利感到好像有一只巨大的、看不见的手拉着他,使他上身残忍地向前弯曲,他的脊椎也弯曲了起来。这时那些食尸者们比以前笑得更厉害了。
“很好,”福尔得摩特柔声地说,抬起了他的魔杖,使哈利向下压的力顿时消失了。“现在你对着我,像个男子汉——自豪的挺直你的腰,就像你父亲死时的那样——好,现在我们开始决斗。”
福尔得库特举起他的魔杖,哈利还没来得及防护自己,甚至还没来得及移动,他已中了克鲁布尔特斯魔法。极度的,使人耗尽一切的疼痛使他感觉不到他现在正在哪里——炽热的小刀刺穿着他的每一寸皮肤,在疼痛中的头简直要破裂了,他大叫了起来,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大声……
突然,疼痛停止了。哈利翻身艰难地站了起来,他不由自主地不断发抖,就像温太尔在他的一只手被砍下来后那样。哈利摇晃着走向旁边,来到了在观看的食尸者们的人墙上,但他们把他推回福尔得摩特面前。
“稍微暂停一下。”福尔得摩特说,裂口般的鼻孔因兴奋而扩大了起来,“一个小暂停,哈利,那样很痛苦,不是吗?你不想我再那样做,是不是?”
哈利没有回答。那对无情的红眼睛告诉了他,他就要像塞德里克那样死去……他就要死了,他阻挡不了这事的发生……,但他不会向福尔得摩特屈服了,他也不会乞求……
“我问你,是否你想我再那样做一次?”福尔得摩特柔声地说,“回答我!英柏丽欧!”
一生中的第三次,哈利感到他的头脑一片空白……啊,这是多么的快乐,不用去思考……好像他正在漂浮着,做着梦——只是回答“不”……说“不”……口是回乡文“不”……
“我不会,”从他脑后传来一个坚强的声音,我不会回答的……
只是回答不——我不会那样做,我不会那样说的……
只是回答不……
“我不会!”
这三个字突然从嘴里冲了出来,在墓地中回响着。梦境突然消失了,就像一盆冷水泼到了他身上,克鲁布尔特斯魔法在他全身上留下的疼痛突然间又出现了,突然间他意识到他正在哪里,他所面对的是什么……
“你不会?“福尔得摩特平静地说,现在那些食尸者们不再笑了。”你不会说’不‘?哈利,服从是一种美德,在你死亡之前我需要教会你……也许是另外一番疼痛吧?“
福尔得摩特举起了他的魔杖,但这次哈利有准备了,来源于他的快迪斯训练的反应,他闪到了一旁,他滚到了福尔提摩特父亲的大理石墓头石后面,他听到魔咒打中石头的嘛啪声。
“哈利,我们不是在玩捉迷藏。”这是福尔提摩特平静的、冷酷的声音,当食尸者们笑起来,这声音越来越近了。“你躲不了我的。
这是否表示你已经厌倦我们的决斗了?哈利,这是否表示你想我现在结束这场决斗?哈利,出来——出来决斗,接着……那会很快的……那甚至将会毫无痛苦——但我不知道……我没有死过……“
哈利蹲伏在墓头石后面,一切都将结束了。没有任何希望,得不到任何帮助。当他听到福尔得摩特仍在靠近时,他只知道一件事——没有恐惧和理由——他不会像一个小孩玩捉迷藏那样蹲在这里死去,他也不会跪在福尔得摩特的脚下死去……他要像他父亲那样直立着死去,他要进行反抗,即使任何反抗都是没有用……
福尔提摩特蛇般的脸还没有绕到墓头石的背后,哈利已经站了起来。他把魔杖紧紧握在手中,刺向前方,跳出墓头石,面对着福尔得摩特。
福尔得摩特已经准备好了,当哈利喊:“解除武装!”时,福尔提摩特也叫道:“杀!”
当一束红光从哈利魔杖中喷出时,福尔得摩特的魔杖也射出了一束绿光,他们在空中相遇。突然,哈利的魔杖振动了起来,好像有一阵电流传过来。但他的手仍紧握着它,只要他愿意他就不会放开它。一束狭窄的光柱连接着两把魔杖,不是红色也不是绿色。但是很明亮,是深深的金黄色。哈利惊讶地注视着这道光柱,沿着哈利光柱看到了福尔得摩特又长又白的手指也紧握着魔杖,那魔杖也在振动着。
接着,在哈利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他感到他的脚离开了地面。
他和福尔得摩特两个人都升到了空中,他们的魔杖仍被那束闪烁的金黄色的光柱相连着。他们在滑离福尔得摩特父亲的墓石,最后停在了一块干净的、没有坟墓的地上。那些食尸者们叫喊着,他们在向福尔得摩特请求指示,他们,在哈利和福尔得摩特周围重新形成了一个包围圈。蛇在他们的脚后跟上滑动,他们中有些人在拔出他们的魔杖。
连接哈利和福尔得摩特的金黄色的光柱在分裂:魔杖仍连在一起,上千道光构成的分支在他们高处形成弧线,在他们周围交叉成十字状,直到他们被围在一个金黄色的、圆形的网中,形成一个光线的笼子。外面的食尸者们像一群胡狼那样围住,奇怪的是他们的叫喊声变得模糊了。
“别管我们。”福尔得摩特对食尸者们尖叫道,哈利看到他对所发生的一切感到很惊讶,他的眼睛不由张得更大了,他正企图把仍然连着他和哈利魔杖的光柱打碎。哈利赶忙用双手把魔杖握得更紧一些。金黄色的光柱仍然完好如初。“什么也不要做,除非我命令你们!”福尔得摩特对食尸者们喊道。
忽然,空中响起了一阵神秘、优美的声音,这声音来自用光线纺成的网上的每一小段光线中,在哈利和福尔得摩特周围回响着。
哈利认得出这种声音,虽然他以前只听过一次……多么优美的歌声……
这是哈利的希望之声,是他一生中所听到的最优美最令人高兴的声音。他感到这声音不仅在他周围响起,而且钻进他身体里面去了。这声音使他和福尔得摩特连接在一起,就好像一位朋友在他的耳边细语。
“不要断开连接的光柱。”
我知道,哈利对那声音说,我知道我必须不……但他才一这样想,形势就变得糟糕了。他的魔杖比刚才震动得更厉害了,他和福尔得摩特之间的光柱也发生了变化。好像有许多大光珠在魔杖之间的光柱上来回滑动,当那些光珠开始慢慢、稳定滑行的时候,哈利感到他手中的魔杖震动了一下。现在光珠从福尔得摩特开始向他这边运动过来,他感到他的魔杖在愤怒的震动。
当第一个光珠越来越接近哈利魔杖的顶端时,他手中原木的温度变得非常高,他担心它会着火烧了起来。光珠走得更近,哈利的魔杖就震动得越厉害。他确信再这样下去,他的魔杖肯定承受不了,它好像就要在他手中变得粉碎了。
他集中起他的每一份精神,逼迫着光珠向福尔提摩待那边滑动,他的耳朵中充满了优美的歌声,他的眼睛狂怒的凝视着……慢慢地、慢慢地,光珠震动着停了下来;接着,也是慢慢地,它开始向另一个方向运动了起来。现在,福尔得摩特的魔杖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了。福尔得摩特看起来很惊讶,甚至是恐惧……
离福尔得摩特魔杖几英寸的地方,有一个光珠在震动着。哈利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做,也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用。但他却集中起精神——他以前从未这样做过——迫使那个光珠进入到福尔得摩特的魔杖中去。慢慢地、慢慢地,它沿着金黄色的光柱移动了起来,它震动了一会儿,最后终于到达了。
立即,福尔得摩特的魔杖发出痛苦的尖叫喊声,这声音不断回响着。福尔得摩特吃惊的红眼睛不由张大了起来——一只冒烟的手从魔杖的顶端飘了出来,接着消失了——这是被他砍断的温太尔的手的鬼魂。这时响起了更多的痛苦的叫喊声,一个更大的东西开始从福尔得摩特魔杖的顶部冒了出来,那是一个看起来好像由最坚实、最浓密的烟做成的灰色的大东西……那是一个人头……接着是胸部和胳膊……那是塞德里克。迪格端的躯体。
如果哈利因惊讶而放开他的魔杖,一切都将至此结束。但本能使他紧紧握住他的魔杖,于是那金黄色的光柱仍保持着完整无缺。
即使塞德里克。迪格瑞浓浓的灰色的灵魂(那是灵魂吗?看起来坚硬如固体。)全部从福尔得摩特魔杖的末端涌现了出来,好像他是从一个非常狭窄的隧道中挤了出来。塞德里克的这个影子站了起来,上下看了看金黄色的光柱,开口说起话来。
“哈利,坚持下去。”他说。
他的声音好像从远处传来,在空中回响着。哈利看了看福尔得摩特——他那张大的红眼睛仍然显示出惊讶,他和哈利一样并没有想到会发生这些事情。朦朦胧胧地,哈利听到了食尸者们惊恐的叫喊声,他们在这个金黄色的圆形的周围徘徊。
魔杖中传出了更多痛苦的叫喊声,接着另外一个东西从它的顶部出现了——这是另外一个人头的影子,紧跟着胳膊和其他躯体也出现了——这是一个老人,哈利曾在梦中看见过他,现在他同刚才的塞德里克一样,正用力把自己从魔杖顶部挤出来……他的灵魂,或是他的影子,或是其他什么东西,掉在了塞德里克的旁边,观察着哈利和福尔得摩特以及金黄色的网和被光柱连在一直的魔杖。他靠在他的拐杖上,并没有显出十分吃惊的样子……
“他是一名真正的巫师,是吗?”那位老人说,眼睛看着福尔得摩特。“就是那人杀了我,孩子,战胜他。”
这时,另外一个人头已经出现了。这个人头灰灰的如同~个雕像,它是一个女的人头……哈利看到她掉到地面上,像其他人一样站了起来,注视着。哈利虽然尽力握紧他的魔杖,但两臂还是不住地发抖……
“别放手!”她叫道,她的声音如同塞德里克的一样在空中回响着,好像从远处传来。“不要让他打败你,哈利。不要放手!”
她和另外两个黑影子开始走动了起来,沿着金黄色的网墙的内侧,而食尸者们绕着墙外侧跳跃着。那些被福尔得摩特杀死的受害者,在决斗者周围转着圈,他们边走边低声的说话,对哈利的是鼓励的话,而对福尔得摩特发出嘶嘶的声音。但不让哈利听到。
这时福尔得摩特的魔杖出现了另外一个人头,当哈利看到他时就知道他将是谁。自从塞德里克从那个魔杖出现之后,哈利就好像一直在等着他出现。他知道他将是谁,因为这个要出现的男人是他每个晚上都会想起的。
这是一个高大的男人,烟雾般的影子上的头发很杂乱,他像珀茜那样掉在地面上,站了起来,看着哈利。哈利往回看着他父亲鬼魂般的脸,胳膊抖得更厉害了。
“你母亲就要来了……”他平静地说,“她想看看你,很快就会好的了,坚持下去。”
她来了……开始是她的头,接着是她的身体……一位披着长发的年青妇女——有着莉莉。波特烟雾般的外形——从福尔得库特的魔杖末端涌现了出来。她像她丈夫那样,掉在了地上,但站了起来。她走近哈利,低头看看他,她说话的声音与其他人一样,好像从远处传来,不断回响着,但是悄悄地,于是福尔得摩特听不见。
福尔得摩特被他的受害者所围住,他的脸现在是又愤怒又恐惧。
“当光柱断开后,我们将只能停留一会儿。但我们会给你争取时间。你必须去到波奇那里,它会带你回到霍格瓦彻。明白吗,哈利?”
“是!”哈利喘气着说,正尽力握紧他的魔杖——魔杖正在他手指中滑动。
“哈利,”塞德里克的影子低声说道,“把我的尸体带回去,好吗?把我的尸体带回给我的父母……”
“我会的。”哈利答道,他正鼓足力气握紧魔杖。
“现在放手。”他父亲低声说,“准备好逃走,现在放手……”
“现在!”哈利喊道,他不知道他还能坚持多久。他把魔杖猛然一扭,抛到了空中。于是金黄色的光柱断开了,光线形成的笼子消失了,优美的歌声也逝去了,但福尔得摩特的受害者的灵魂却没有消失,他们靠近福尔得摩特挡住他,不让他看到哈利。
哈利以一生中最快的速度跑着,当他经过时撞倒了两个在一旁发愣的食尸者们。他在墓头石背后曲折地跑着,感觉到食尸者们的魔咒紧跟着他,他听到了它们击在了墓头五上。他巧妙地躲避着魔咒和墓头石,匆匆奔向塞得里克的尸体。他现在已感觉不到他小腿的疼痛了,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要做些什么。
“击昏地。”他听到了福尔得摩特的尖叫声。
在离魔咒十英尺的地方,哈利为了躲避射出的红光,从一块大理石背后俯冲而出,那大理五角被魔力击的粉碎。握紧魔杖,他从角落里突然冲出。
“阻碍!”他呼喊道,猛地举起魔杖对准正在追赶他的食尸者们。
从一声模糊的叫喊声,他判定他至少已经打退他们其中的一个了,但他没有时间回头看一下。当听到背后有更多魔杖在猛烈射出时,他跳过奖杯,俯冲过去,当他往下跳时,许许多多的光柱从他头顶飞过,他伸出手抓住了塞德里克的胳膊……
“闪开,我要杀了他,他是我的!”福尔得摩特尖叫道。
哈利的手已经抓住了塞德里克的手腕,他和福尔得摩特之间隔着一块墓碑,但塞德里克太重了,他搬不动他,而且他也拿不到奖杯。
福尔得摩特的红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哈利看到他的嘴微笑着,举起了他的魔杖。
“阿西欧。”哈利喊道,把他的魔杖指向奖杯。
它升到了空中,向他飞了过来。哈利抓住了它的柄。
他听到了福尔得摩特愤怒的尖叫声,与此同时他感到那个家伙已被抛到了背后,波奇已经开始运作了。它使他在旋转的风中不断加速还能同时带着塞德里克……他们正在回去…… 第三五章 真相大白
哈利感到自己被人平平地扔到地上,他的脸埋入草丛中,草的气味顿时充溢在鼻内,在那波奇运送着他时,哈利一直是合著眼睛的,现在他仍未睁开眼,也未移动身子,周围的气息好像让他昏昏入睡,而且他头晕得厉害,以至于觉得身下的大地像船的甲板那样摇晃,为了保持平衡,他将两件一直握着的物事抓得更紧了,那是奖杯光滑冰冷的把手和塞德里克的尸身。如果让这两件物事离了手,他觉得他思维边缘的无尽黑暗就会吞没他,恐惧和疲惫让他只能俯在地上,呼吸着草的气息,等待着……等待著有人来……等待着奇迹发生,而那一刻,他额上的伤疤又隐隐作痛起来。
一个突如其来的声响震耳欲聋,也令人迷惑,哈利听到到处都有声音:脚步声、尖叫声……他仍趴在地上,他的脸扭动着像在抗拒那声音,好像那只是一个终会醒来的恶梦……
然后一双手将他紧紧抱住并将他的身子转过来。
“哈利!哈利!”
哈利被唤醒了。
他看到灿烂的星空,艾伯斯。丹伯多在他身边屈膝半蹲着,一群人慢慢靠上来,像要压向他们,哈利感到头下的大地也在回响着他们的脚步声。
他不再觉得昏迷了,他能看到人群围着他,并有更多的人影靠近来,他们头顶上,繁星争艳。
哈利松开了那金杯,却将塞德里克抱得更紧,他伸起他那空闲着的手抓住丹伯多的手腕,让丹伯多的面孔,稳定下来而不会看起来摇晃不定。
“他回来了!”哈利低声说,“福尔得摩特,他回来了。”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哈利看到上方突然出现可尼斯。法治的脸来,那脸写满了惊骇以至于十分苍白。
“天啊,是迪格瑞!”他惊呼着,“丹伯多,你看,他死了!”
“哈利,放开他。”哈利听到法治这么说,并发觉有只手想撬开他的手,那只紧抓住塞德里克软软的躯体的手,但是哈利不肯放手。
接着丹伯多靠近来,看起来仍觉得有些模糊朦胧。“哈利,你不能帮他了,结束了,放手吧!”
“他让我带他回家,”哈利喃喃说道,似乎这话很重要。“他让我带他回家见他父母……”
“对,哈利……现在,请松手吧……”
丹伯多俯下身来,将哈利扶起身,靠在他的腿边上,这对这个又老又瘦的人来说不是件易事,哈利仍在摇晃,他的头沉重地垂着,他那受伤的腿也不能支撑他的体重了,周围的人群挤过,那人影像压着他,“发生什么事了?他怎么了?迪格瑞死了?”
“他需要去医院!”法治高声说。“他病了,受伤了,丹伯多,迪格瑞的父母,他们也在这,在人群中。”
“我来背哈利,丹伯多,我来背他。”
“不,我宁可……”
“丹伯多,阿姆斯。迪格瑞跑来了……他靠近了……在他看到真相之前你难道不想告诉他吗?”
“哈利,待在这。”
女孩们在尖叫着,哭得歇斯底里……这些场景奇怪地在哈利的眼中扑闪着。
“这就对了,孩子,我来背依……走吧……去医院。”
“丹伯多说待在这。”哈利喘着气说,那被打烂的伤口让他痛不欲生,他的知觉越来越模糊了。
“你需要躺下来……来吧,躺下来……”
有个比哈利高大强壮的人半背半拖着他走过吓呆了的人群。哈利听到他们喘着气、尖叫着,而那男人扶着他走上一条小路,带他回城堡,他们走过草地,穿过湖泊和丹伯多的船,哈利一路上只听到那人沉重的呼吸声。
“发生什么事?哈利。”最后,当他带着哈利噔噔噔地走上石阶时,有人问道,原来是魔眼莫迪。
“金杯是个波奇,”当他们通过大厅口时,哈利说:“带我和塞德里克去墓地……在那……,”
噔噔噔,他们走上大理石阶。
“黑色公爵……他们杀死了塞德里克……”
“然后呢?”
噔噔噔,他们又通过走廊。
“做一剂药水……让他的躯体回来……”
“黑色公爵的躯体回来了?他复活了?”
“然后食尸者们来了……我们打了起来……他们从他的魔杖中走出来……”
“就在这里,哈利……,坐在这里……你很快就会好的,把这喝了……”
哈利听到一阵开锁声,并发觉有个杯子递到他的手上。
“喝了它……你会好点的……好吧!哈利,我想确切地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莫迪帮着将那些液体倒入哈利嘴中,他咳起来,有一股辛辣的味道刺激喉咙,莫迪的办公室变得清晰了,也逐渐能看清莫迪的面孔了……他看起来跟法治一样白,一双眼睛紧盯着哈利的脸。
“福尔得摩特复活了,哈利?你肯定吗?他怎么会复活呢?”
“他从他父亲的墓中,从温太尔和我的身上取走一些东西,”哈利继续说道,他的头脑清醒了许多,伤口也不再那么痛了。虽然办公室有些暗,但现在,他能完全看清莫迪的面孔了。
“那黑色公爵究竟从你身上取走什么?”莫迪问道。
“血液。”哈利答道,并举起他的手,他的衣袖破开了,那是温太尔用短剑划的。
莫迪吐了一口长长的气,“还有那食尸者们?他们也复活了?”
“是的。”哈利说道,“并且是成千上万的……”
“他是怎么对待他们的?”莫迪平静地问道。“他原谅他们吗?”
突然,哈利记起来,他应该告诉丹伯多,应该马上告诉他,“霍格瓦彻内有个食尸者,有个食尸者在这里,他们把我的名字刻在了金杯上,他们知道我没死……”
哈利想站起,但莫迪推他坐下。
“我知道那个食尸者是谁。”他平静地说。
“卡克罗夫?”哈利怒问,“他在哪?你抓到他了?他被关起来了?”
“卡克罗夫?”莫迪冷笑道。“他逃跑了,在他感觉到黑色标志在他的手臂上灼痛时,他就跑了。他出卖了大多食尸者们的忠实拥护者……但我怀疑他不会逃多远。黑色公爵总是有办法追踪到他的敌人!”
“卡克罗夫跑了?他逃跑了?但是……难道他没有在金杯上刻上我的名字?”
“是的,”莫迪缓慢地说。“他没有,是我干的。”
哈利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你不会,”他说道,“你不会那么做……而且你也不能做到……”
“我会让你相信的。”莫迪说,说着他的魔眼转了两转,盯住大门,哈利知道他要确信门外没人偷听,与此同时,莫迪拿出他的魔杖,指着哈利。
“他原谅了他们,是么?”他说,“那些被释放的食尸者们?那些从阿兹克班逃出来的?”
“什么?”哈利不明白。
他盯住莫迪用来指着他的魔杖,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问你,”莫迪平静地说。“他是否原谅了那个不去寻找他的卑贱之人,那些奸诈的胆小鬼们从不敢为他在阿兹克班坐牢,无用的不忠心的小人,却敢蒙面在快迪斯世界杯上欢腾,但当我将黑色标志点燃送上天空时,他们一见到就逃之夭夭。”
“是你点燃的……你在说什么呀!?”
“我告诉你,哈利……我来告诉你。再也没有一个自由自在地走动的食尸者更让我讨厌的事了。他们在我主人最需要他们的时候背叛了他。我期待着他会惩罚他们,折磨他。来,哈利,告诉我他在折磨他们。”莫迪的脸上突然露出一种狂喜的笑容,“告诉我他曾跟他们说过我,只有我才是最忠心的,准备为了他冒任何险,送给他一件他最想要的东西……那就是——你!”
“你不会……这,这不可能是你干的——”
“是谁把你的名字刻在火杯名单上,而且在另一个学校名下?
是我!是谁吓跑了想伤害你和阻止你在比赛中夺魁的那些人?是我!是谁推开哈格力给你看到龙?是我!是谁助你看清唯一能击败龙的办法?是我!“
莫迪的魔眼现在不再对着大门了,他盯住哈利,他歪在一边的嘴张得更大了。“这不是容易的事,哈利,指引你经历那么多风险而不引起怀疑,为了不让人觉察你的成就中有我的一臂之力,我几乎用尽了一切能用上的聪明智慧,如果你很容易就将一件事做得很好,丹伯多就会怀疑,只要你一进到那个迷宫,相对来说在一个适合的开头位置,那么我知道能有一个机会除掉其他竞赛者而让你以后的路毫无阻碍,但我还得和你的愚蠢作斗争……第二个任务里,那次我以为我们会失败了,我一直在看着你,波特,我知道,你不能解决那蛋的线索,所以便给了你另一个暗示……”
“不是你,”哈利吸声道,“是塞德里克结了我线索……”
“又是谁告诉塞德里克在水下打开它呢?是我,我相信他一定会告诉你的。普通人很容易操纵,波特,我敢肯定塞德里克想报答你告诉过他有关龙的事,后来他确实这么做了,可是即使这样,波特,你看起来仍很可能失败,我一直关注你……一直在图书馆里关注你,难道你没发觉那本你需要的书一直在你的宿舍吗?是我安排放在那儿的,我把它交给那个兰博顿男孩,你记得吗?《奇异的地中海水生植物和它们的特性》能告诉你所需的有关居利维得的全部知识,我估计你会问你能找到的任何人,兰博顿马上告诉过你如果你问他的话,但你竟没有……没有……你那高傲的独来独往的臭脾气差一点毁了一切!”
“结果我怎么办呢?只好从另一无害的渠道告诉你,你在圣诞节时告诉过我一个叫多比的家伙送你一份圣诞礼物,我告诉他去全体职员的屋子里拿些长袍去洗净,我故意和麦康娜教授大声讨论有关那些被劫持的人质的事,以及波特是否想到要使用居利维得,然后你那小仆人朋友直跑向史纳皮的储物木橱,跑出去找你……”
哈利看到墙上的观察镜里有几个朦胧的东西移动着。
莫迪的魔杖仍指着哈利的心脏处,在“你在湖下呆了那么久,波特,我以为你溺死了,幸运的是,丹伯多认为你的愚蠢行为是高贵的品质的体现,并且称赞你,我才松了一口气。”
“当然,那晚在迷宫里你其实可以做得更好。”莫迪继续说,“那是因为是我在巡逻,能够透过外面的防护物看到里面,能够用咒符排除你的障碍,我在芙璐。迪米高经过我旁边时,我点昏了她,我对克伦念了咒语,那样他就能结果迪格瑞,你就可以更容易地得到那个金杯。”
哈利睁大眼瞪着莫迪,他不敢相信事情怎么会这样……这个丹伯多的朋友,著名的沃罗……这个曾抓住了许多的食尸者的人……
这是不可能,完全不可能的……
那在观察镜上朦胧的东西变得有棱有角,越来越清晰了,哈利能看到三个人的轮廓从莫迪的肩后走来,越走越近,但莫迪没有看到他们,他的魔眼仍盯着哈利。
“黑色公爵不打算杀你,波特,他确实是这么想的,”莫迪低声说。“想想他会怎样回报我,当他发现我为他干好这事,我将你交给他——他复活最需要的东西——然后我为他杀掉你,我会成为所有食尸者中最受宠幸的,我将成为他最喜爱的,最紧密的支持者……胜过他的儿子……”
莫迪的那只正常的眼睛凸了出来,那只魔眼盯着哈利,大门紧关着,哈利明白不可能够时间拿到他自己的魔杖……
“黑色公爵和我,”莫迪继续说,现在他看起来完全疯狂了,他俯视着哈利,“有许多相同之处,比如说,我们都有个令人失望的父亲……事实十分糟糕,哈利,我们两人都觉得跟那样的父亲姓是一种耻辱,并且我们两人都在承受着沉重压力……弑父的压力,那是为了保证能继续提高黑命令!”
“你疯了!”哈利叫道,他再也忍不住了,“你是疯子!”
“疯?我疯?”莫迪反驳,他的声音高得刺骨,“我们等着瞧,我们看看谁才疯了,现在黑色公爵复活了,我与他并肩作战!他复活了,哈利·波特,你不能打败他,哈,现在,我来打败你!”
莫迪举起他的魔杖,张开嘴要念咒语,哈利迅速将手伸入上衣中……
“麻醉!”一束红光射了进来,夹着扯裂的破碎的声音,莫迪的办公室的大门顿时四分五裂……
莫迪被击倒在地上,哈利,仍盯着刚才莫迪的面孔所在之处,看到艾伯斯。丹伯多,史纳皮教授,麦康娜教授正从观察镜上看着自己,他转过头,看到他们三人站在门口,丹伯多站在最前,他高举着他的魔杖……
在那一刻,哈利第一次完全明白了为什么人们总说丹伯多是福尔得摩特唯一害怕的巫师,当丹伯多盯着莫迪那失去知觉的身体时,他的脸看起来很可怕,哈利从未想象他的脸会这样,丹伯多的脸上没有和蔼的笑容,眼镜后的眼睛也不再炯炯有神,只有冷冷的愤怒映在苍老的脸上,有股力从丹伯多脸上辐射出来,看起来像快要燃烧起来了。
他走进办公室,用脚踩了踩莫迪无知觉的躯体,在他身上又踢了几脚,将他反过身来,这样就能看清他的脸了,史纳皮跟着他走上前来,仔细查看了那观察镜,看起来他的面容仍清晰可辩,那观察镜发出强光,照亮了整个屋子。
麦康娜教授则直接走向哈利。
“起来,波特。”她低声说,她的嘴蠕动着像要哭了,“起来孩子……先去医院。”
“不行。”丹伯多突然插了句。
“丹伯多,他应该去,你看他,他今晚受够了。”
“他要留下来,米尼维,因为他需要了解实情。”丹伯多简洁地回答。然后说,“了解是接受事实的第一步,只有接受了事实,方会康复,他需要知道是谁给他带来了今天这样的苦难,为什么会这样。”
“莫迪。”哈利唤道,他仍不相信事情竟会这样,“莫迪怎会变成这样?”
“这不是阿拉斯得。莫迪,”丹伯多平静地说。
“你不认识阿拉斯得。莫迪,发生了今晚的事后,在今晚的事发生后真的莫迪不会在我视线范围内带走你。他一带走你我就知道,并跟来了。”
丹伯多在莫迪软绵绵的躯体上俯下身,将手伸入他的上衣中,他掏出了莫迪的水瓶和一串扣在一个圆环上的钥匙。然后他转向麦康娜和史纳皮教授。
“塞维来斯,请你拿给我最厉害的真相水,然后去一趟厨房,将那个叫温奇的仆人带来;米尼维请去哈格力家,在那会发现在南瓜藤下有一条大黑狗,把那狗牵到我的办公室,告诉哈格力我会很快还给他,然后你们回来这。”
尽管史纳皮和麦康娜都觉得这种指示很奇怪,但他们都没表现出来,而是马上转身离开办公室。丹伯多走向那只有七把锁的皮箱,先试了第一把钥匙,打开它,里面有一堆咒符书,他关上皮箱,用第二把钥匙打开第二把锁,再次打开皮箱,那些咒符书不见了,这次是几种破烂的潜望镜,几张羊皮纸和几支羽毛笔,以及看起来像一件银白色的变透明外衣的东西,哈利惊讶地看着丹伯多继续将第三、四、五、六把钥匙打开相对应的锁,重复打开皮箱,并发现每次皮箱里的东西都不同。最后他用第七把钥匙打开锁,掀开盖,这次哈利惊呼一声。
看上去这次是一个地洞,里面有个地下室,在十英尺的地下躺着一个人,看起来瘦瘦的,像饿得昏睡过去了,那是真的莫迪,他的木腿不见了,眼睑下本有个魔眼的地方凹了下去,相当大的一部分的灰白头发也不见了。哈利看着睡在皮箱里的莫迪,和外边躺在地上无知觉的莫迪,怒火上冲。
丹伯多爬进去,轻轻地靠近那熟睡的莫迪身旁,他弯下身。
“被英柏丽欧咒言催眠了,他很虚弱,”他说。“当然,他们不会让他死的,哈利,将那骗子的大衣扔下来,阿拉斯得冷坏了,波姆弗雷夫人须要给他看看,但他现在没有什么危险。”
哈利照做了,丹伯多给莫迪盖好大衣,把他裹好,从皮箱中爬出来,然后他从桌上拿起那个聪明瓶,取下盖,将它倒过来,一种粘稠的液体滴下地板。
“是多利药水,哈利,”丹伯多说,“你看它多简单又多有用,因为莫迪从不饮不是他的水瓶的药水,这是他的特性,这个骗子当然要把真的莫迪关起来,只有这样他才能继续做药水,你看他的头发……”丹伯多看着在皮箱下的莫迪,“这个骗子一直从阿拉斯得头上剪下的头发。但是我想,今晚,我们的假莫迪会忘掉像往常那样做了,在此时,我们会看到……”
丹伯多拖过桌边的凳子,坐下,他的双眼凝视中地上昏迷的莫迪,哈利也看着他,沉默几分钟……
然后,在哈利眼中,躺在地上的人的面容开始变得不同了,伤疤消失了,皮肤也变得光滑了,损坏了的鼻子长好了并开始抽动,那长长厚厚的灰白头发也缩到头皮下了,取而代之的是金黄色的头发,突然,噔的一声那条木腿掉了下来,一条正常人的腿,在木腿原来的位置上长出来,一会儿后,那只魔眼跑出那脸,一只正常的眼睛长了出来,那魔眼滚到地上,毫无规则朝各个方向转动。
哈利看到一个躺在他面前,白皙的肌肤,长着些雀斑和一头浓密的头发的人,哈利认出他了,他曾在丹伯多的班西福中见过这个人,当时他想向克劳斯先生证明他是无辜的……现在他的眼角起了皱纹,看起来老了许多……
走廊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史纳皮回来了,后面跟着温奇稍后是麦康娜教授。
“克劳斯!”史纳皮喊道,呆在门口:“内卜。克劳斯!”
“上帝。”麦康娜说道,也呆在门口盯着那躺在地上的人。
脏兮兮的衣冠不整的温奇站在史纳皮的旁边,她的嘴张得大大的,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
“内卜主人,内卜主人,你怎会在这?”
她扑向那年轻人,俯在他的脸口,对丹伯多喊着:“你杀了他!
你杀了他!你杀了主人的儿子!“
“他不过是被咒昏了,温奇。”丹伯多说,“请到一边,塞维尔斯,你带药水了吗?”
史纲皮交给丹伯多一小玻璃瓶完全透明的液体,那就是他在课堂上用来威胁哈利的真相之水,丹伯多站起来,走到那年轻人身旁俯下身将他拉到靠墙的观察镜下的地方,那观察镜反照着丹伯多,史纳皮和麦康娜和仍呆在那里,跪在地上的温奇,颤抖着,用手捂住脸,丹伯多撬开那年轻人的嘴,滴进三滴药水,然后将他魔杖指着那年轻人的胸口说:“解符。”
克劳斯的儿子睁开眼,他的脸是松驰的,眼光迷离,丹伯多半跪下,这样他们的脸就相对着。
“你能听见我说话吗?”丹伯多轻声问。
那人的眼睛扑闪了几下。
“能。”他喃喃地说。
“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丹伯多仍柔声说,“你是怎么到这来的,你又怎样从阿兹克班逃脱?”
内卜深深地吸了口气,夹带着一种战栗的声响,然后用一种低平的毫无感情的声调说:“我母亲救了我,她知道她快死了,她恳求我父亲解救我,那是她的最后愿望,父亲爱她却不喜欢我,但他同意了,他们来看望我,给我喝了一份多利药水,内含有我母亲的一根头发,我母亲也喝了一份多利药水,内含有我自己的一根头发。结果我们互换了身体。”
温奇一直颤抖着摇头,“不要说了,内卜主人,别说了,你让你父亲很为难!”
但是内卜又深深呼吸一次,仍用那种低平的声调说,“那些愚蠢的得蒙特,他们送进阿兹克班一个凉爽人、一个垂死的人,他们也送出一个凉爽人、一个垂死的人,我父亲将假扮成我母亲的我偷送出来,因为每一个犯人都透过门看着我们。”
“我母亲在阿兹克班没过多久就去世了!她一直喝着那种多利药水直至死亡逼近,她带着我的躯体以我的名字下葬,每一个人都相信她就是我。”
这人的眼睑又扑闪了好几次。
“你父亲将你带回家后又怎样对待你呢?”丹伯多平静地问道。
“安排我母亲的葬礼,一个安静秘密的葬礼,墓中空空如也,家仆照顾我康复后接着我被藏起来,被严格监控起来,我父亲不得不用大量的咒语制服我,当我逐渐恢复我的力量时,我只想去寻找我的主人……回去为他效力!”
“你父亲是怎样制服你的?”丹伯多问。
“用英柏丽欧咒语。”莫迪说,“我在父亲的控制下,被迫日夜穿着件隐身衣,总是和这个仆人在一起,她照料我也同情我,并劝父亲给我偶尔的款待,她说是为了对我良好表现的回报。”
“内卡主人,内卜主人,”温奇捂住脸呜咽着说:“你不该告诉他们,我们会有麻烦的……”
“还有人知道你仍活着吗?”丹伯多还是柔声问,“除了你父亲和这个仆人?”
“有,”克劳斯说,他的眼睑又飞快地扑闪了几次,“我父亲办公室里的一个女巫,珀茜她拿着文件走进家来要我父亲签名,他不在家,温奇领她入屋,然后去厨房找我,但珀茜·佐金斯听到温奇和我说话,她进来查看。她听到的话足以让她猜到是谁在和温奇说话,父亲回到家与她碰上面,他就用一道非常厉害的记忆符咒,让她忘记她所发现的。因为太厉害了,他说那符咒永久地破坏了她的记忆。”
“为什么她来刺探我主人的私事?”温奇哭着说,“为什么她不让我们一直保持原状呢?”
“告诉我有关快迪斯世界杯大赛的事。”丹伯多说。
“是温奇跟父亲说起的。”克劳斯仍用那种单调的声音说,“她用了几个月的时间来劝他,她说我已经几年呆在家里了,我喜欢快迪斯。让他走,他会穿着隐身衣,让他出去呼吸一次新鲜空气,她说我母亲一定会同意她的,她对父亲说我母亲用生命换来我的自由的一生,而不是换来我仍被监禁的一生,他终于同意了。”
“这被小心地安排好了,我父亲带我和温奇一早来到汤波斯,温奇说要为我父亲留个位置,其实是我隐身坐在那里,只有人人都离开了小隔间,我们才出来,温奇看起来独自一人,没有人知道真相。”
“但是温奇不知道我变得强壮了,我开始与我父亲的英柏丽欧符咒斗争,好几次我几乎复原了,有几个短暂的时期我挣脱了他的控制,最后这事发生了,并且是在汤波斯,那种感觉像从一个熟睡的梦中醒来,在比赛进行到一半时,我发现自己暴露在大众里,而且我发现有根魔杖从我前面的一个男孩的袋中露出来,自从进入阿兹克班后,我就一直没能拥有一根魔杖了,于是我偷了它,温奇也不知道,温奇有恐高症,她一直捂住脸。”
“内卜主人,你这个坏孩子。”温奇低声说,眼泪滴在她的手指上。
“所以你拿到了魔杖。”丹伯多说,“那么你怎样使用它?”
“我们回到帐篷里。”克劳斯继续说:“接着我们听见了他们发出的声音,那些食尸者们,那些从来没去过阿兹克班的东西。他们从未为我的主人受过苦,全部背叛了他。他们不再受奴役,他们可以自由地找他,但没有这么做,他们只是在玩马格人运动,那种声音吵醒了我,我的头脑比几年前更加清醒,那让我生气,我有魔杖了,决定攻击他们,因为他们背叛了主人!父亲已离开了帐篷,他去释放那些马格人,温奇见到我生气,她用自己的魔法将我与她连在一起,带我走出帐篷,走进森林,远离那些食尸者们。我想阻止她,想回到露营地去,我想教训那些食尸者们,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对黑色公爵的忠心,我要惩罚他们的不是,我用那偷来的魔杖将黑色标记射人天空。
“各部巫师都赶来了,他们向四面八方发射了昏迷咒,有一道咒穿过了我与温奇所在的森林,我们中间的连线被打断,两个人都昏过去了。”
“当温奇被发现后,我父亲知道我一定在附近,他找遍了她曾待过的灌木丛,并发觉我躺在那里,但等其他的人都走出了森林,他才将我重新用英柏丽欧咒语咒住,并带我回家,他打发温奇走人,她令他差点败露,让我得到了一根魔杖,并且几乎让我逃跑了。”
温奇发出一阵绝望的哭嚎声。
“现在只剩下我和父亲独自在家了,然后,然后,”克劳斯的头摇了摇,他的脸上露出一阵狂喜,“我的主人找到了我。”
“有晚深夜,他和他的仆人温太尔来到我家,我主人发觉我仍活着,他在阿尔巴尼亚俘虏了珀茜·佐金斯,并折磨她,她告诉主人很多事,告诉他有关三个魔法赛比赛的事,以及那个年老的莫迪,要在霍格瓦彻教书,他继续折磨她,以至于最终破掉了我父亲放在她身上的那道记忆符,她就告诉他我已从阿兹克班逃出了,并且被我父亲亲自押住不能去找他。因此我主人知道我仍是他忠心的仆人,甚至可能是最忠心的,按照珀茜给他的信息,我主人筹划了一个计划,他需要我帮忙,于是近半夜时他来到我家,父亲开了门。”
克劳斯的脸上笑得更高兴了,仿佛回忆起一生中最甜蜜的时光。
“很快,父亲被主人用英柏丽欧咒语咒住了,现在他被囚禁,被控制了,主人强迫他像平常一样干事情,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当我被释放时,我醒过来了,我又成了自己,像几年前一样充满活力!”
“那么公爵福尔得摩特让你去干什么呢?”丹伯多问。
“他问我是否准备好为他做任何事,冒任何险,我总是说那是我的梦想,是我最大的抱负,为他服务,向他证明自己的能力,他告诉我他需要在霍格瓦彻安置一个忠实的仆人,他要引导波特通过三个魔法比赛,而不自己现身去做,他要监视着哈利·波特,保证他拿到金杯,并将金杯变成一把波奇,它能带第一个碰到它的人去主人那里,但首先要……
“你需要阿拉斯得。莫迪。”丹伯多说,他的蓝眼睛愤怒得要喷火,但他的声音仍保持平静。
“温太尔和我一起做这事,我们事先准备好了多利药水,然后潜入莫迪房间,他抗争了一会儿,但我们及时将他制服,将他放进他自己魔法箱中的一个小房间里,剪下他几根头发并加到药水中,我喝下药水,变成莫迪的模样,又拿走他的木腿和魔眼,当亚瑟。
威斯里赶来处理那些听到有动静的马格人时,我已准备好去找他,我把院子里的垃圾筒移动,告诉亚瑟。威斯里,我曾听到入侵者在我的院子里想搬开垃圾筒,然后我穿上莫迪的衣服和黑色检测仪,将它们和莫迪一起放进皮箱里,然后出发去霍格瓦彻,我不让他死,将他用英柏丽欧咒语咒住。我想问他问题,找到他过去的历史,学会他的习惯,那样我就可以瞒过任何人,包括丹伯多,我还需要他的头发来做多利药水,其他的原料很容易找到,我从地牢里偷到布姆斯安的皮,当药剂师问我为何会在他办公室里,我说是奉命来找东西。“
“那么,在你们袭击莫迪后,温太尔怎么了?”丹伯多问道。
“温太尔回去照顾我主人,在我父亲家,并且也监视他。”
“但你父亲逃脱了。”丹伯多说。
“是的,过了一段时间后,他开始反抗那英柏丽欧咒语,就像当初我自己一样,有几次他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了,我主人决定不再让他离开家,那样,已变得不安全,这样,他强迫我父亲给各部送信,说他病了,但温太尔未尽到职责,他看得不够牢,父亲逃开了,主人猜他肯定是想去霍格瓦彻告诉丹伯多所有事,去招认他曾将我从阿兹克班偷运出来。
“主人送信告诉我父亲逃跑一事,他要我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他,所以我一直在观望,是用那张从哈利·波特那里拿来的地图,那张几乎毁掉了所有事的地图。”
“地图?”丹伯多快声问道:“什么地图?”
“波特的霍格瓦彻地图。波特看到我在里面,有一夜他看到我在史纳皮的办公室里偷了许多用来做多利药水的材料,他以为我是我父亲,因为我们的姓是一样的,那晚我拿走了波特的地图,并告诉他我父亲仇恨黑暗巫师,波特相信我父亲在寻找史纳皮。”
“我足足等了一个星期,等父亲到霍格瓦彻来,最后,有一晚,地图告诉我他已进入了地图范围了,我穿上我那隐身衣,走下去见他,他在森林的边界走着,接着波特出现了,紧接着克伦也来了,我只好等待,我不能伤害波特,主人需要他,波特跑去找丹伯多,我点倒克伦,并杀掉父亲。”
“不不不!”温奇恸哭叫道,“内卜主人,内卜主人,你在说什么?”
“你杀死了你父亲。”丹伯多说,仍然是那样轻声,“你如何处理尸体?”
“将他拖入森林,用隐身衣盖住他。我带着地图,看见波特跑进城堡,他见到了史纳皮,丹伯多也跟他们一起。看见波特带丹伯多出城,于是我走出森林,绕到他们后面,走上去见他们,并告诉丹伯多说史纳皮已告诉我出事了。”
“丹伯多叫我去找我父亲,我走回父亲的尸身旁,看着地图,全部人都走了,我将他的尸体变形,变成一块石头……并埋了他,连同那件隐身衣,在哈格力小屋前,在新挖过的地里。
现在一阵寂静,除了温奇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然后丹伯多说,“那么今晚……”
“我试图在天黑前将三巫师赛奖杯送入迷宫。”巴地。克劳斯低声说,“将它变成一把波奇,主人的计划将起作用,他会恢复他的力量,而我会成为他最器重的巫师。”
他狂野的笑又一次浮现在他脸上,然后他的头垂到肩膀上,只剩下温奇在他身边偷哭! 第三六章 分别途中
丹伯多站了起来。他看了内卜。克劳斯一会儿,脸上带着厌恶的表情。然后他又举起了他的魔杖,从魔杖中甩出了一条绳子。这根绳子绕着内卜。克劳斯旋转,把他缠得结结实实的。
他转向麦康娜教授,“米尼维,能否请你守在这儿?我带哈利上楼去。”
“当然可以。”麦康娜教授说。她看起来似乎有点儿想吐,好像她刚刚看了有人生病一样。但是,当她拿出魔杖,把它指向内卜。
克劳斯时,她的手却非常稳。
“塞维罗斯,”丹伯多转向史纳皮,“请叫波姆弗雷夫人下到这里来。我们要把莫迪送到医院里。然后你再下去地下室,找到可尼斯,把他带到这办公室来。他肯定会想亲自质问克劳斯的。告诉他,如果他要找我的话,半个小时后我会在医院厢房里。
史纳皮静静地点了点头,一阵风似地飞出了房间。
“哈利。”丹伯多温和地说。
哈利站了起来,又晃了一下,他在听克劳斯讲话时,一直都没有注意到腿上的疼痛,但是现在那种痛感又剧烈非常。他意识到自己在颤抖。丹伯多抓住他的手臂,扶着他走出到黑暗的走廊里。
“哈利,你先上我办公室来吧,”他们走上通道时,他静静地说,“西里斯正在那儿等着我们呢。”
哈利点了点头。他有一种麻木感和一种完全不在现实中的感觉,但他不在乎,他甚至为此而高兴。自从他接触了三巫师赛杯以来,他就不想去思考发生的任何事了。他不想去审视那些鲜活如相片的,不断掠过脑海的记忆:皮箱中的莫迪;跌落在地上,抱着一截残臂的温太尔;从滚滚蒸汽的大汽锅中升起来的福尔得摩特,塞德里克……死了……塞德里克,叫着要回到父母身边的……
“教授,”哈利喃喃地说,“迪格瑞夫妇在哪里?”
“他们和史伯特教授在一起,”丹伯多说道。他的声音在整个审问内卜。克劳斯的过程中都很沉静,现在却第一次出现了小小的震动,“她是塞德里克房子的主人,也最熟悉塞德里克!”
他们到了怪兽石滴水嘴那里。丹伯多给了密码,它就弹开了。
他和哈利就由螺旋形的自动梯上到橡木门前。丹伯多推开那扇门。
西里斯正站在那里,他那苍白的脸骨瘦如柴,就像他刚逃离阿兹克班一样。一会儿功夫,他就穿过了房间,“哈利,你好吗?我知道——我知道像这样的事——发生了什么事?”
当他扶哈利到一张桌子前的凳子上时,他的手颤动了一下。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更急切地问道。
丹伯多开始把内卜。克劳斯说的每件事讲给西里斯听。哈利没有怎么注意听。他身上的每根骨头都又累又疼。他什么也不想要,只想安静地坐在这里,一直坐到他睡着,就什么也不用去想和去体会了。
有一阵轻轻的扑翼声。那只凤凰达摩克已经离开了他的栖木,飞过来了办公室里,停在哈利膝盖上。
“哈罗,达摩克。”哈利温和地说,他轻轻地抚摸着它那漂亮的猩红色和黄金色的羽毛。达摩克朝他平静地眨着眼睛。他那暖暖的身体令人感到很舒服。
丹伯多不再说话了。他面对着哈利坐在桌子后面,他看着哈利,哈利却回避着他的眼睛。丹伯多想要询问他,他想让哈利重温发生过的事情。
“哈利,我想知道你在迷宫里碰了波奇以后,发生了什么事?”
丹伯多说道。
“丹伯多,这可以留到明天早上再谈吧,好吗?”西里斯鲁莽地说。他的手搭在哈利的肩膀上,“让他睡一会儿,休息休息吧。”
哈利心里对西里斯涌起一阵感激之情。但丹伯多没有在意西里斯的话。他向哈利靠过来,哈利很不情愿地抬起头,望着那蓝色的眼睛。
“如果我觉得让你美美地睡上一觉,让你迟一点再考虑今晚发生了什么事,就帮得上你的话,我是会做的。”丹伯多和气地说,“但是我知道怎样更好。现在对痛苦暂时麻木,到你最终感受到时,会更加难受。你已经显示了我所能期待的最大的勇气,现在我要你再显现一次,我要你说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只凤凰发出了温软的、震颤的一声,这声音在空气中颤动了一下,哈利觉得好像一滴热热的液体从他喉咙里滑进了肚子里,温暖着他,激励着他。
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开始讲述给他们听。他讲的时候,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幕幕好像在他眼前浮现了:他又看见了那使福尔得摩特复活的药剂的闪闪发光的表面,他又看见了在坟墓间出现的食尸者,他又看见了躺在地上靠在那金杯旁的塞德里克的尸体。
有一两次,西里斯发了一些声音,好像想说些什么,他的手仍紧紧靠在哈利肩膀上,但丹伯多举手示意,打断了他。哈利感到高兴,因为他既然开始了,就比较容易接着讲。这甚至是一种信念:他似乎感到某些毒物正从他体中排出来。他花了决心和勇气来继续讲,但他仍能体会到,一旦他全部讲出来后,他会感觉好点的。
当哈利说到温太尔用匕首割开他的手臂时,西里斯发出了一声尖叫。丹伯多腾的一下很快地站了起来,哈利都被惊动了。丹伯多绕过桌子,让哈利伸出手臂来。哈利指出他的袍子被撕开的地方,还有下面的伤口。
“他说,用我的血会比用别人的让他更厉害,”哈利告诉丹伯多,“他说那保护——我妈留下给我的——他也有证明他是对的——他能不伤害自己而接触我,他摸了我的脸。”
一霎那间,哈利觉得丹伯多的眼睛里闪过一种胜利的眼神。但接下来,他又觉得是自己想象的,因为当丹伯多回到桌子后面的位子上时,他看起来又跟以往看到的一样老而憔悴。
“好的,”他又坐了下来,说道,“福尔得摩特克服了那特殊的药剂。哈利,接着讲。”
哈利继续讲。他解释了福尔得摩特怎么样从那口大锅里冒了出来,告诉了他们他所能记起的福尔得摩特对那群食尸者说过的话,以及福尔得库特解开他的绳子,把魔杖还给了他,准备决斗。
但当他说到一束金光把他和福尔得摩特的短杖连在一起了时,他发现喉咙被阻住了。他想接着讲,但关于福尔得摩特杖里出来的东西的记忆如潮水般充满了他的脑海:他看到了塞德里克,看到了那老头,珀茜·佐金斯……他母亲……他父亲……
他很高兴西里斯打破了沉默。
“魔杖连在了一起?”他望望哈利和丹伯多,问道:“为什么?”
哈利抬头看着丹伯多,此时他正有一副被吸引住的神情。
“皮利。因可顿……”他喃喃说道。
他盯着哈利,突然间他们俩人之间闪过了领悟的一个灵光。
“颠倒的咒语效力?”西里斯尖锐地说。
“对极了!”丹伯多说,“哈利的魔杖和福尔得摩特的都有相同的中心,每支魔杖都有来自同一个凤凰尾巴的一根羽毛。这个凤凰,实际上……”他又说,指着那平稳地站在哈利膝盖上的红黄色的鸟。
“我的魔杖的羽毛是达摩克的?”哈利惊奇地说。
“对,”丹伯多说,“欧里迈特先生写信告诉我说,四年前你离开他的商店的时候,又买了第二根杖。”
“那当一根杖碰到他兄弟时会发生什么?”西里斯问道。
“他们之间就不能正常发挥作用了。”丹伯多说,“但是,如果魔杖主人强迫它们斗争的话,就会发生很小的效力。”
“其中一个魔杖会强迫另外一个重复它所使用过的咒语——颠倒它。最近的变成最远的……然后就是之前的那些。”
他审视着哈利,哈利点了点头。
“这意味着,”丹伯多缓缓说道,他盯着哈利的脸,“某种形式的塞德里克肯定会重新出现。”
哈利又点了点头。
“迪格瑞又复活了?”西里斯用尖尖的声音说道。
“没有什么咒语能使死人苏醒,”丹伯多沉重地说。“那所有发生的事只是一种逆转的反应。活着的塞德里克的阴影会从魔杖里出来。我说的对吗?哈利。”
“他跟我说话了,”哈利说着,声音又颤抖了。“塞德里克的鬼魂,或者不管他是什么和我说过话。”
“一种回响。”丹伯多说,“它保留着塞德里克容貌和特性。我猜其他这样形式的东西也出现了……福尔得摩特魔杖早前的受害者”一个老头,“哈利说,喉咙仍噎着,”珀茜·佐金斯和……“
“你父母?”丹伯多静静地说。
“对。”哈利说。
西里斯把哈利的肩膀抓得那么紧,都让哈利觉得疼了。
“魔杖最早的受害者,”丹伯多边说边点头,“从相反的顺序。
当然,如果你保持那种联系的话,就会有更多事物出现了。很好,哈利,这些反应,这些影子……他们干了什么?“
哈利描述了从魔杖里出来的人物怎样在金色大网里徘徊,福尔得摩特似乎是十分害怕他们,哈利父亲的影子告诉他怎样做,塞德里克怎样做出最后的请求。
讲到这,哈利发觉讲不下去了。他看了看西里斯,他用手捂住了脸。
突然哈利意识到凤凰离开了他的膝盖。它振动翅膀,飞到了地板上,把那美丽的头栖息在哈利受伤的腿上。大大的泪珠从它眼睛里滚落在哈利身上被蜘蛛弄伤的伤口上。疼痛逐渐消失了,皮肤愈合了,他的腿变好了。
“我再说一次,”丹伯多说道,这时凤凰飞上了空中,停在门边的栖木上,“今晚你显示了我所能希望的最大的勇气。哈利,你的勇气跟那些不畏福尔得摩特的淫威,英勇斗争而死的人的勇气一样。你已经挑起了一个巫师的重担,而且你能胜任。你给我们希望。今晚你跟我一起去医院厢房。我不想让你又回到宿舍去,吃上一些安眠药,静静地躺着……西里斯,你愿意同他呆在一起吗?”
西里斯点点头,站了起来。他又变回了那只大黑狗的模样,同哈利和丹伯多走出了办公室,陪着他们走下楼梯,来到医院厢房里。
丹伯多推开门时,哈利看见威斯里夫人、比尔、罗恩和荷米恩围着神清苦恼的波姆弗雷夫人,他们好像在要求知道哈利的去向和在他身上所发生的事。
哈利,丹伯多和大黑狗一进来,他们就马上走了过来包围住。
威斯里夫人发出呜咽的一声叫声,“哈利,哦,哈利。”
她开始奔过来,但丹伯多挡在他俩中间。
“摩莉,”他举起手,说道:“请听我说一会儿。今晚哈利经受了一场可怕的考验,他刚刚为我重述了一切。现在他所需要的就是安静地休息。如果他愿意你们陪着他,”他看着罗恩、荷米恩和比尔,又说,“你们就可以和他呆在一起。但我希望直到他准备好回答,你们才好问他,当然不能是今晚。”
威斯里夫人脸色苍白地点了点头。
她突然责备起罗恩、荷米恩和比尔来,好像他们在吵闹一样,“听见没有?他需要安静。”
“校长,”波姆弗雷夫人说道,她看着西里斯变成的大黑狗,“我想请求——”
“这只狗会和哈利呆一会儿,”丹伯多直截了当地说,“我保证,他训练有素。哈利,我会等到你上床休息。”
哈利对于丹伯多让别人别问他,心里对他油然而生一种感激之情。他不是不想他们在这里,但他实在承受不了再重新解释一遍,重温一遍。
“我一见到法治,就会回来看你的,哈利,”丹伯多说道,“你在这里待到明天,直到我同学校谈过以后。”然后他走了。
当波姆弗雷夫人领哈利到附近的一张床时,他看到了真正的莫迪正一动不动地躺在房间的另一头的床上。他的木腿和魔眼正放在床边柜台上。
“他好吗?”哈利问道。
“他会好的,”波姆弗雷夫人说道。她拿了睡衣给哈利,又在他周围拉起了床帘。哈利脱下袍子,换上睡衣,上了床。罗恩、荷米恩、比尔,威斯里夫人和黑狗围在床帘边,分别坐在了他四边的椅子上。罗恩、荷米恩好像害怕他一样,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我很好,”哈利告诉他们,“就是有点累。”
当威斯里夫人在抚平他的床罩时,眼睛噙满了泪水。
波姆弗雷夫人匆匆地走到她办公室,带来了一个高脚酒杯和一小瓶紫色药剂。
“哈利,你要喝下这些,”她说,“这是一种保证睡眠不做梦的药。”
哈利接过酒杯,喝了几口。立刻他觉得晕晕乎乎的、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房间里的灯好像透过他的床帘在他的床边友好地眨着眼睛,他的身体好像在暖暖的羽绒床垫中陷得更深了。他还没喝完那药,还没来得及说话,疲惫就将他带进了梦乡。
哈利醒来了。那温暖和疲倦使他睁不开眼睛,他又想睡下去。
房间里仍然很昏暗,这让他以为夜晚还没过去,他睡得不是很久。
这时他听到了旁边的低声轻语。
“如果不关门的话,他们会吵醒他的。”
“他们在叫什么?肯定没有别的什么事发生了,对不对?”
哈利张开了眼睛,他的眼睛累得生疼。有人拿开了他的眼镜,他只能看到近旁威斯里夫人和比尔模糊的轮廓。威斯里夫人正蹲着。
“那是法治的声音,”她咕哝着,“还有,麦康娜的,是不是?
他们究竟在争执些什么呢?“
哈利可以听清了,有人在边吵边走向医院厢房。
“让人遗憾,但仍然,麦康娜——”可尼里斯。法治大声说道。
“你本来就不应该把它带进城堡里。”麦康娜教授叫道,“丹伯多发现时——”
哈利听见医院的门被撞开了。比尔重打开了布帘,所有其他床边的人,都看着那门,他们没有注意到哈利坐了起来,戴上了眼镜。
法治大步流星地走进病房。麦康娜和史纳皮紧跟其后。
“丹伯多在哪儿?”法治问威斯里夫人。
“他不在这儿,”威斯里夫人生气地说,“这是个病房,先生,你难道不觉得你最好——”
但此时门开了,丹伯多飞快地走进病房。
“发生了什么事?”丹伯多看看法治和麦康娜说,“你们为什么打扰这些人?米尼维,我感到很惊讶——我叫你守着内卜。克劳斯”没有必要再守着他了,丹伯多,“她尖声说道,”这先生已找人照料他了。“
哈利从来没有看过麦康娜教授像现在这样失去控制,她脸颊上现出愤怒的颜色,她的手成拳头,她愤怒得在颤抖。
“当我们告诉法治先生我们已抓住了导致今晚事件的食尸者时,”史纳皮低沉地说道,“他似乎觉得其个人安全成了问题。他坚持唤进一个得蒙特陪他进城堡。他把它带到内卜。克劳斯所在的办公室。”
“我告诉过他您是不会同意的,丹伯多,”麦康娜教授愤怒地吼道,“我告诉他您是决不会允许得蒙特们踏进城堡一步,但是——”
“我尊敬的女士!”法治吼道,哈利同样也没看过他这样愤怒,“作为魔法大臣,我有权决定是否随身带保镖,当我访问一个很可能是危险的——”
但麦康娜教授的声音盖过了法治的。
“那东西一进房间的那一刻,”她尖叫道,浑身发抖地指着法治,“它猛扑上克劳斯,就——”
哈利肚子里感到一阵阴冷,当麦康娜教授拼命地想法形容发生的事的时候。他就明白了。得蒙特干了什么——它给了巴地克劳斯致命的一吻,它通过嘴把克劳斯的灵魂吸了出来——这比死还更糟糕。
“但无论如何,他仍完好无缺,”法治大叫大嚷道,“他应该是对这几个死亡的人负责的。”
“但他说不出证言了,可尼斯。”丹伯多说道。他狠狠地盯着法治,好像这是第一次看到他一样。“他给不出证据为什么会杀死那些人。”
“为什么会杀死他们?那毫无疑问,对不对?”法治嚷道,“他是个大疯子!从麦康娜和赛维罗斯告诉我的看来,他似乎认为他做这些,是遵从——‘那个人’的旨意。”
“公爵福尔得摩特是指令他,可尼斯。”丹伯多说道,“那些人的死只不过是为使福尔得摩特恢复完整力量的,那计划已经成功了,福尔得摩特已经回到了他们身体里。”
法治就好像是脸上被重重地打了一拳一样,呆呆地看着。他迷迷糊糊地眨了眨眼睛,又看看丹伯多,好像不敢相信方才听到的一切。
他盯着丹伯多,开始急促地乱说,“‘那个人……回来了?荒谬。丹伯多,好了……”
“无疑就像米尼维和赛维罗斯告诉你一样,”丹伯多说道,“我们听到内卜。克劳斯供认了。在福尔得摩特的影响下,他告诉我们他是怎样挣扎从阿兹克班出来的,福尔得摩特在从珀茜·佐金斯处知道他仍活着——就从他父亲那里把他释放了出来,并利用他来抓获了哈利,告诉你,那计划生效了,克劳斯帮了福尔得摩特返回来了。”
“注意,丹伯多,”法治说道。哈利吃惊地发现在他脸上出现了一丝明亮的笑容。“你——你不能真的信那些话,你知道谁回来了?
好了好了……当然,克劳斯可能相信他自己是接‘那个人’的指令行动的——但要把那样一个疯子的话当真,丹伯多……“
“当哈利今晚碰了那三人魔法杯时,他被直接送到福尔得摩特手里,”丹伯多平稳地说,“他亲眼看到福尔得摩特的再生,如果你跟我来我的办公室的话,我会把一切解释给你听的。”
丹伯多瞥了哈利一眼,看到他已经醒了。丹伯多摇了摇头,说道,“恐怕今晚我不能让你问哈利了。”
法治那奇怪的笑僵住了。
他也瞥了哈利一眼,又看了看丹伯多,说,“你准备把哈利的话当真?”
接下来是一片寂静,西里斯的汪汪声打破了这寂静。他竖起了颈上的毛,朝法治毗牙咧嘴。
“我当然相信哈利,”丹伯多目光炯炯地说道。“我听了克劳斯的供认,听了哈利关于他碰了三巫师赛奖杯以后发生的事的描述。
两者都会合情合理地解释了在去年夏天珀茜·佐金斯失踪以后所发生的事。“
法治仍带着那奇怪的笑容。在回答之前,他再一次望了哈利一眼,“你要相信那疯狂的杀手和一个小孩的话,说什么公爵福尔得摩特回来了?唉……”
法治又瞪了哈利一眼,哈利刹那间明白了。
“你读过理特。史姬特的报导,法治先生。”他静静地说。
罗恩、荷米恩,威斯里夫人和比尔都跳了起来。他们都不知道哈利已经醒了。
法治稍微红了脸,但脸上浮现了一种倔强顽固的神情。
“是又怎么样?”他看着丹伯多,说道,“如果我发现你对某些有关这小孩的事情保密着?一个普塞尔摩斯,嗯?老是在表演滑稽戏?——”“我肯定你是指哈利由于伤痕而经受的痛苦?”丹伯多冷冷地说。
“你承认了他的疼痛了?”法治很快地说,“是头痛吗?是恶梦?
又可能是——‘幻觉’?“
“听我说,可尼斯,”丹伯多说道。他向着法治走前一步,又一次发出一种不可名状的力量,“哈利就如同你我一样有理智,他前额上的伤疤并没有使他头脑混乱不清。我相信在福尔得摩特在他近旁,一副凶杀相时,曾经伤害过他。”
法治退后了半步,但仍然那么执拗,“你要原谅我,丹伯多,但我以前曾听说过作为一种警铃的被诅咒的伤痕……”
“我是看到福尔得摩特回来了,”哈利叫道。他又想跳下床来,但被威斯里夫人拦住了。“我看到了那些食尸者!我可以说出他们的名字,露布斯。马尔夫——”
史纳皮突然动了一下,但当哈利看他时,他的眼睛飞快地扫了法治一眼。
“马尔夫已经被排除了,”法治明显被冒犯了,他说道,“那是一个老家族,为优秀的事业而贡献——”
“麦那亚。”哈利继续说。
“也被排除了!现在正为部长工作。”
“——克来伯——高尔。”
“你只是在重复那些十三年前就被宣布不是食尸者的人的名字!”法治生气地说,“你可以在审判的旧记录里找到那些名字。看在上帝份上,丹伯多——这男孩子在去年底也是充满了那些古怪的故事——他的故事越编越大,你却照信不误——这男孩会对蛇说话呀,丹伯多,还觉得他可信吗?”
“你这个笨蛋,”麦康娜喊道,“塞德里克。迪格瑞以及克劳斯先生这些人的死决不是一个疯子的随意所为。”
“我也看不出是有计谋的!”法治喊道,跟她的愤怒相对的,是他气得发紫的脸,“对我来说,你们都决心挑起一阵恐慌,来破坏我们过去十三年营造的稳定!”
哈利不能相信所听到的。他一直都觉得法治是个善良的人,有点胡说八道,有点夸夸其谈,但本质上是好的,但现在站在面前的是一个胆小、怒气冲冲的巫师,他直率地拒绝接受在他舒适而井然有序的世界里所出现的破坏——不相信福尔得摩特能复活。
“福尔得摩特回来了。”丹伯多重复说,“如果你立刻接受这事实,并采取必要的措施,我们仍可能挽救局势,最初和最首要的步骤是使阿兹克班脱离得蒙特的控制。”
“荒唐!”法治又叫道,“调开得蒙特!我一提这建议,就会被踢出这职位!我们知道有得蒙特守护在阿兹克班有一半人才会在夜里睡得安稳。”
“其余的人睡得没那么踏实,可尼斯,如果知道你把福尔得摩特最危险的支持者放在一群——他召唤即会响应的动物手中。”丹伯多说道,“他们不会再对您忠诚,法治!福尔得摩特可以给他们提供更大的权力、更多的快乐!只要在他身后有得蒙特,有回来的老的支持者,你会很难阻止他恢复十三年前的那种力量。”
法治的嘴一张一合,好像他的怒气难以用言语形容。
“你必须采取的第一步——马上,”丹伯多继续说,“就是向巨人们派使者。”
“向巨人们派使者?”法治尖叫道,仿佛大有话说了,“这是什么疯狂的主意?”
“向他们伸出友谊之手,在还不是太迟之前,”丹伯多说,“否则的话,福尔得摩特会像以前一样说服他们,说他一个巫师就能给人们权力和自由。”
“你——你不是说真的吧!”法治喘着气说。他摇了摇头,又向丹伯多退后了,“如果整个魔法团体中传开了我接近那些巨人们……人们恨他们,丹伯多——那就会结束了我的事业。”
“你瞎了眼了,”丹伯多说道,他提高了声音,他周围有一种明显的有力量的氛围。他又闪了一下眼睛,“你被对你职权的热爱蒙住眼了,可尼斯!你总是像以往那样,太过重视所谓的纯种的血。
你不能看出关键的不是出生的是什么人,而是他们将长成什么人。
你的得蒙特刚刚破坏了最后一个纯种血缘的家族的最后存留的一个成员——看看那人将怎样塑造他的生命。我现在告诉你——按我刚才建议的步骤做,你就会在职位内外被誉为我们所知道的最勇敢和最伟大的魔法大师。不按着做的话,历史就会记住是你偏离了正道,给予福尔得库特第二次机会摧毁我们努力创建的世界。“
“不清醒,”法治咕咬着,更加退后了,“疯狂。”
一片寂静。波姆弗雷夫人正一动不动地站在哈利床脚边,手捂着嘴。威斯里夫人对着哈利站着,手搭在他肩上不让他起来。比尔、罗恩和荷术恩正盯着法治。
“如果你决意蒙住双眼,可尼斯,”丹伯多说,“那我们只有分道扬镳了。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
丹伯多声音里丝毫不带威胁,但却使法治怒发冲冠,好像丹伯多正拿着魔杖向他走来一样。
“看这,丹伯多,”他挥着指头威胁说道,“我总是给你自主权。
我很尊敬你。可能我不同意你的某些决定,但我保持了安静。不会有很多人会让你雇佣狼人,或留住哈格力或决定教什么给你的学生而不用参考部长的意见。但如果你执意要对着干——“
“我所要反对的仅此一人,”丹伯多说道,“那就是公爵福尔得摩特,如果你也反对他,可尼斯,那我们就站在一边上。”
法治似乎无言以对。他的小脚摇来摇去好一会儿。手里旋转着他那顶黑色圆礼帽。
最后他说话了,声音里带着一些恳求,“他不可能回来了。这不可能……”
史纳皮越过丹伯多,跨步向前,卷给了左手的袖子。他伸出前臂给法治看,法治问后退缩。
“这里,”史纳皮刺耳地说,“看这里,这块黑印。它不像大概一小时前刚被烧黑时那样清楚,但是仍能看到。每个食尸者都有这块被黑色公爵弄上的烙印。这是他召唤我们的方法,也是互相区别的方法。当他碰了任何一个食尸者的标记时,我们就要立刻消失,在他身边现身。这印记在一年中越来越清晰。卡克罗夫的也是,你知道为什么卡克罗夫今晚会逃跑吗?我们都感觉到了这印记在燃烧。我们都知道他回来了。卡克罗夫害怕的是公爵会报复他的背叛,以致他不敢肯定会被欢迎回到那群人中。”
法治退后了。他正摇着头,他似乎一点都没听进史纳皮说的话。他很明显反感地看着史纳皮手上的丑陋的标记,然后又抬起头看着丹伯多,轻轻地说,“我不知道你和你的人究竟在对丹伯多玩些什么把戏,但我已听够了。我不想再说什么了。丹伯多,我明天会联系你,讨论学校管理。我得回部里去了。”
快走到门口时,他停住了,转过身来,大步走到宿舍里,停在哈利的床边。
“这是你赢的钱,”他说得很短促,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大包金子来,放在哈利床边的柜台上,“一千帆船币,本来应该有一个颁奖仪式,但在这情况下……”
他把黑礼帽塞在头顶上,走出门去,砰的关上了门,他一离开,丹伯多就转身看着哈利床边的一群人。
“有事儿要做。”他说,“摩莉……我可以依靠你和亚瑟吧?”
“当然可以,”威斯里夫人说道。她嘴唇发白,但面容坚决。
“他知道法治的真面目。正是阿亚对马格人的喜爱阻碍了他这些年回到部里。法治认为他缺乏适当的巫师自豪感。”
“那我得捎个口信给他。”丹伯多说道,“我们得立刻通知,所有能被我们说服的人,亚瑟正好联系部里那些不像可尼斯那样目光短浅的人。”
“我去找爸爸,”比尔站起来说,“我现在就走!”
“好极了,”丹伯多说道,“告诉他发生过的事。告诉他我不久就会直接联系他。但他要谨慎,如果法治认为我在干涉部里——”
“交给我吧!”比尔说。
他拍了拍哈利肩膀,吻了吻母亲的脸颊,披上斗篷就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房间。
“米尼维,”丹伯多转向麦康娜,说道,“我想尽快在办公室里见到哈格力,还有玛西姆夫人,如果她愿意来的话。”
麦康娜教授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就走了。
“波姆弗雷,”丹伯多对波姆弗雷夫人说道,“你可不可以下去莫迪教授的办公室里。在那里,我想你会找到一个很悲伤的小精灵。尽你所能为她服务,并把她带到厨房里。我想你会替我们照顾她的。”
“非常好!”波姆弗雷夫人说道。她看起来有点儿惊讶,接着她也走了。
丹伯多确定门已关上了,波姆弗雷夫人的脚步声消失了,他才开始说话。
“现在,”他说,“轮到我们其中两个成员来认清彼此的真面目了。西里斯,……请你变回通常的形状。”
那大黑狗向上望着丹伯多,然后,过了一会儿,就变成了一个人。
威斯里夫人尖叫一声,向床后靠去。
“西里斯!”她指着他尖叫道。
“妈,别叫了,”罗恩说道,“这很正常。”
史纳皮没有尖叫,也没有往后跳,但他脸上有一种愤怒和恐惧夹杂的神情。
“他!”他盯着同样面露厌恶的西里斯,咆哮道,“他在这儿干什么?”
“是我邀请他来这里的。”丹伯多望着他们,说,“就跟你一样,赛维罗斯,我信任你们俩。是时候你们摒弃过去的不同,互相信任了。”
哈利觉得丹伯多似乎在强求发生奇迹。西里斯和史纳皮正彼此盯着,异常厌恶。
“我想在短期内,”丹伯多说道,声音里带着一点儿不耐烦,“消除公开的敌对,你们要握手言和,站在统一战线上。时间很短暂,除非我们这几个知道真相的人团结在一起,否则就没有希望了。”
十分缓慢地——但他们仍盯着对方,似乎希望对方病倒一样——西里斯和史纳皮走向对方,握了握手。但很快就松开了。
“这就可以继续了,”丹伯多说道,他又一次走在众人中间。
“现在我有活儿交给你们两个。法治的态度,尽管不是不可预料的。
西里斯,我要体立即出发。你去警告露平、艾理菲格、曼顿格斯。
弗来斯——那群老人。呆在露平家,我会在那儿联系你的。“
“但是——”哈利说道。
他想让西里斯留下,他不想这么快又说再见。
“你很快又会再见到我的,哈利,”西里斯转向他说,“我答应你,但我得尽力去做,你明白吗?”
“对,”哈利说,“对……我当然明白。”
西里斯抓了一会他的手,向丹伯多点了点头,又变成了一只大黑狗,穿过整个房间来到门前。然后他用爪子拨开把手,就走出去了。
“赛维罗斯,”丹伯多转向史纳皮说道,“你知道我要你做什么。
如果你准备好了的话……“
“我准备好了。”史纳皮答道。
他看起来比平常苍白了一点儿,他那又黑又冷峻的眼睛奇怪地闪着。
“那,祝你好运!”丹伯多说。他看着史纳皮一言不发地跟在西里斯后面,脸上露出一丝忧虑。
过了几分钟,丹伯多才又说话了。
“我得下楼去,”他最后说。“我要看看迪格瑞,哈利,喝了剩下的药。我过一会儿会来看你们的。”
丹伯多走时,哈利砰地一声又倒在枕头上。荷米恩、罗恩和威斯里夫人都看着他,很长时间都没人说一句话。
“你要吃余下的药了,哈利,”最后威斯里夫人说话了。当她伸手拿瓶子和杯子的时候,用肘轻轻地碰床头柜上的那袋金子。“你美美地睡上一大觉。想想别的事……想想象要用赢来的钱买些什么。”
“我不要那金子,”哈利毫无表情地说,“你可以要,任何人都可以要,我不应该赢。它本来应该是塞德里克的。”
自他从迷宫中出来以后,他一直在与之斗争的东西,现在似乎要超过他的力量了。他能感受到眼睛里面有一种炙热的刺痛,他眨眨眼,仰望着天花板。
“这不是你的错,哈利。”威斯里夫人轻声说。
“是我叫他和我一起拿杯的。”哈利说。
现在他喉咙里有燃烧的感觉了。他真的希望罗恩别看他。
威斯里夫人把药放在床边的柜台上,弯下腰来,抱住哈利。他从来都没有被这样拥抱过的记忆,就好像是妈妈拥抱自己一样。他那晚所看到的东西所带来的压力在威斯里夫人抱住他时,都消烟云散了。他妈妈的脸容,爸爸的声音,塞德里克死在地上的一幕,开始在他脑中集结,直到他难以忍受,直到他皱紧脸想驱散那悲惨的斗争所发出的哀号。
砰的一声巨响,威斯里夫人和哈利松开了。荷米恩站在窗边,手里紧紧拿着什么东西。
“对不起,”她轻声道歉。
“你的药,哈利。”威斯里夫人很快地说,边用手背擦干眼睛。
哈利一口喝了下去。效果立竿见影,沉重的不可抗拒的睡意向他袭来,他把眼闭上,什么也不再想了。 第三七章 开端
甚至一个月后回首时,哈利都发现他对连接下来几天发生的事都所知无几。似乎他经历了太多而记不下来了,他想拥有的记忆却是让人痛苦的,其中最坏的,可能是第二天早晨与迪格瑞夫妇的见面了。
他们没有为发生的事责备他,相反,他们还感谢他把塞德里克的尸体带回给他们。迪格瑞夫妇在大部分会面时间里都是抽泣着。
“那他受了很少苦头,”当哈利告诉她塞德里克怎样死的时候,她说道,“毕竟,他是在赢了比赛时死的。他肯定很开心。”
当他们站起身时,她看着哈利说:“现在,你要照顾你自己了。”
哈利抓起床头柜上的那袋金子。
“你拿着这个。”他喃喃说道,“应该是塞德里克的,他先到那儿的。你拿着——”
但她退回了给他。“不,不,这是你的,亲爱的,我们不能……你留着吧。”
第二天晚上哈利回到格林芬顿塔,从荷米恩和罗恩告诉他的看来,丹伯多已在那天早上吃早餐时跟学校说过了。他仅仅要求他们让哈利一人呆着,别人不要问他问题或让他讲述迷宫里发生的故事来烦扰他。他注意到,大多数人都在走廊里沿着他走过的路走,回避着他的眼睛。有些人在他经过时,窃窃私语。他猜想很多人都相信理特。史姬特文章说的他是如何的烦人和危险。可能他们对塞德里克的死形成了自己的看法。但他发觉自己并不在乎。当他同罗恩和荷米恩在一起时,他感觉最好。他们或者谈论其他事情,或者两人下像棋,让他静静地坐着。哈利他们三个好像形成了一种用言语的默契:每个人都在等待某种形像,某些话语,或者霍格瓦彻以外发生的事——要推测将来是没有用的,除非他们确切知道。他们提及那话题的唯—一次是当罗恩告诉威斯里夫人和丹伯多在回家前的一次会面。
“她去问丹伯多今年夏天你是否可以直接来我们这,”他说,“但他想让你至少要先回杜斯利里家。”
“为什么?”哈利问。
“她说丹伯多有他的理由,”罗恩摇摇头表示不知道,“我想我们要相信他,对不对?”
除了罗恩和荷米恩以外,哈利可以与之交谈的唯—一人是哈格力。因为再没有了反黑巫术课老师,他们就可以不用上那些课了。
在星期三下午的那节课上,他们去他小屋里拜访他。那天阳光明媚,他们来的时候弗兰跳到门前,汪汪直叫,拼命摇摆着尾巴。
“是谁呀?”哈格力叫着来到门前,“哈利!”
他大步走出来迎接他,一手拥抱了哈利。他搅了搅哈利的头发,说道:“看见你很高兴,小伙子,看到你真高兴!”
当他们走进小屋时,他们看到两个水桶大小的杯子和茶托在壁炉旁的一张木桌子上。
“刚刚正和欧林普喝茶呢,”哈格力说,“她刚走了。”
“谁?”罗恩好奇地问道。
“当然是玛西姆夫人了。”哈格力说。
“你们俩和好了,是不是?”罗恩问。
“就像你说的!”哈格力快活地说。他又从食具柜里拿了更多的杯子出来。他沏好了茶。摆好一碟软的饼干,然后就靠在椅子上,黑黑的眼睛近近地望着哈利。
“你好吗?”他粗声说道。
“嗯!”哈利说。
“不,”哈格力说,“你肯定过得不好,但会好起来的!”
哈利什么也没说。
“我知道他将要回来了。”哈格力说。哈利,罗恩和荷米恩震动了一下,都抬头看着他。“哈利,知道几年了,知道他在外面。等候良机,总得发生的,好了,现在已经发生了,我们都要得习惯,我们得斗争。在他掌握大局之前,我们可能可以阻止他。那是丹伯多的计划。丹伯多他是伟大的人。只要我们有他,我就放心了。”
哈格力扬起浓密的眉毛,看着他们怀疑的神情。
“坐着担心是没用的。”他说,“要来的终究会来,我们总会碰到的。哈利,丹伯多告诉了我你的事。”
他看着哈利说:“你干得跟你父亲一样棒,我只能给你这些作为最高的赞扬。”
哈利朝他笑了笑。这是几天来他第一次笑。
“丹伯多叫你干什么了吗?哈格力?”他问道,“那晚,他叫麦康娜教授来叫你,让玛西姆夫人去见他。”
“给我分了点夏天的工作,”哈格力说,“不过这是秘密。我不能说,不仅仅对你们。欧林普。玛西姆夫人看——可能会跟我在一起工作。我想她会的,我会说服她的。”
“与福尔得摩特有关吗?”
听到这名字,哈格力畏缩了。
“可能吧,”他回避说,“谁愿意同我一起去参观最后的塞克妮特?开玩笑的——只是开玩笑!”他看着众人的神色,匆忙地说。
在他回去普里怀特街的前一晚,哈利心情沉重地在宿舍里收拾皮箱。他害怕告别会,这通常都是庆祝的一个理由,那时会宣布比赛的胜利者。自从他从病房出来后,他就回避去人山人海的大厅。
他情愿等到人都走光了才去吃点东西,来回避同学们的观望。
当他、罗恩和荷米恩进入大厅时,立刻发现往常的装饰都不见了。通常大厅会为告别会点缀上胜利的颜色。但是,今晚,老师讲台后的墙上却是黑色的装饰。哈利立刻明白这是对塞德里克表示的致敬。
真正的莫迪在工作人员台上,身上安装着木腿和假眼。他抽搐得很厉害,别人一跟他讲话他就跳起来。哈利不能责备他。在衣箱里被困了十个月以后,他那种害怕攻击的感觉肯定又加强了。
卡克罗夫教授的椅子是空的。哈利坐在另一个格林芬顿桌旁边,在越过卡克罗夫的位子时,心里寻思道,福尔得摩特追上他了吗。
马西姆夫人还在那儿,她坐在哈格力旁边。他们静静地交谈着。沿着桌子,坐在麦康娜教授旁的是史纳皮,哈利看他时,他也看着哈利。他的表情令人费解,他仍像以往一样乖戾和郁闷。在史纳皮移开了目光以后,哈利仍在看他。
在福尔得摩特回来的那晚,史纳皮按丹伯多指令究竟干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丹伯多那么坚信史纳皮是真正站在我们这边的。丹伯多曾在皮斯文说过,他是他们的间谍,史纳皮又冒着巨大的个人危险当了福尔得摩特的奸细。那是他再次从事的吗?可能他又联络了食尸者?也许他从没有真正归顺丹伯多,他只不过是和福尔得摩特一样在等待良机?
哈利的沉思被从工作组台上站起来的丹伯多教授打断了。大厅变得不像是往常的告别会,异常的安静。
丹伯多环视四周,说道:“这是又一个结束。”
他停住了,目光落在海夫巴夫台上。在他站起来之前,那是最沉默的。他们也是全厅最悲伤,脸色最苍白的。
“今晚我有很多话想对你们说,”丹伯多说道,“但首先我要承认我们失去了一个很好的人。他本应坐在这里。”他手指着海夫巴夫台,“和我们一起享受宴会。我希望所有人起立,为塞德里克。迪格瑞举杯。”
大家都这样做了。厅里的人站起来时,板凳嚓嚓作响。他们举起了高脚酒杯。一个低沉的隆隆的巨大的声音回响道:“塞德里克。
迪格瑞。“
哈利穿过人群瞥了卓一眼。泪水静静地从她的脸上滑下,他们再坐下来时,他面看着卓低头。
“塞德里克是海夫巴夫学院优秀传统的例证,”丹伯多继续说,“他是个忠诚的好朋友,辛勤的工作者。他重视公平竞争。不管你们是否了解他,他的死对你们都有影响。因此,我认为你们都有权知道事情的真相。”
哈利抬起头,盯着丹伯多。
“塞德里克。迪格瑞是被福尔得摩特杀害的。”
一阵惊恐的私语扫过了整个大厅,人们怀疑而又惊恐地看着丹伯多。当他看着他们嗡嗡议论转而一片寂静时,他始终面容镇静。
“魔法部不想让我告诉你们,”丹伯多继续说,“如果我说了的话,有些家长很可能会吓坏——他们或者会不相信福尔得摩特回来了,或者认为我不应该告诉你们,因为你们年纪还小。但是我相信,真相一般好过谎言。如果假装塞德里克的死是由于事故,或是他自己的过失,都是一种对他的亵渎。”
大厅里的每张脸都惊恐地望着丹伯多,现在又彼此相望。在史林德林的桌上,哈利看到杰高。马尔夫正对克来伯和高尔嘀咕着什么。哈利感到身体里涌起了一阵又热又恶心的愤怒。他强迫自己重新望着丹伯多。
“还有一个与塞德里克的死有关的人要提到,”丹伯多继续说,“当然,我说的就是哈利·波特。”
一阵涟漪扫过大厅。几个人朝哈利望来,又转头面对着丹伯多。
“哈利·波特设法从福尔得摩特手上逃了出来,”丹伯多说道,“他奋不顾身地把塞德里克的尸体带回到霍格瓦彻,无论从哪个方面,他都显示了少有的巫师面对黑暗公爵福尔得摩特的勇气。为此,我赞誉他。”
丹伯多严肃地转向他,再一次举起酒杯,几乎每个大厅里的人都照着做了。他们念着他的名字就像刚才念塞德里克的一样,还为他干杯。但透过站着的人群的一丝空隙,哈利看到马尔夫,克来伯,高尔和许多其他的史林德林不屑地坐在位子上,动都没动那酒杯。丹伯多毕竟没有魔眼,因此他没看到。
当每个人都回复原位时,丹伯多又继续,“三巫师争霸赛的目标是加深和推广对魔法的理解。鉴于所发生的——福尔得摩特的回来——这样的目的比以往都更加重要。”
丹伯多看了看玛西姆夫人、哈格力、芙璐和她的比尔顿同学,维克。克伦和史林德林台上的丹姆斯安同学。哈利看到克伦几乎害怕地移开了目光,似乎在期盼哈利说点苛刻的话。
“这厅里的每个客人,”丹伯多说道,目光停留在丹姆斯安学生们的身上,“只要他们愿意回来,都随时欢迎。我再说一次——鉴于福尔得库特的返回,我们团结起来就会强大,分裂开来就会弱小。”
“福尔得摩特是散播仇恨和不和的高手。我们只有通过强大的友谊和信任的纽带才能与之作斗争。只要我们的目标是共同的,心胸是开阔的,习惯和语言的差异根本不值一提。”
“我相信——当然我强烈希望我是错误的——我们都正陷于黑暗和困难之中,这厅里的有些人已经在福尔得摩特手上受过苦了。
许多家庭被他弄得支离破碎。一周以前,我们当中的一位学生被夺去了生命。“
“请记住塞德里克,记住,如果有一天你要判断是非和难易时,请回想一下发生在这个正直、友善和勇敢的男孩身上的事,因为他没有迷失在福尔得摩特的道路里。请纪念塞德里克。迪格瑞。”
哈利的皮箱已经塞满了,海维回来了,在皮箱上面的笼子里。
他、罗恩和荷米恩正在拥挤的入口同其他的四年级学生一起等待着带他们回到霍格瓦彻站的火车。又是一个艳阳天。他猜想当他晚上到达时,普里怀特街会很热,树叶很密,花坛里长满五光十色的花。但他一点儿也不为这想法感到愉快。
“哈利!”
他看看四周。芙璐·迪来高正急急忙忙地登上城堡的石阶。在她身后远处的地方,哈利看到哈格力正帮着玛西姆夫人给两匹大马套上全新马具。比尔贝顿马车就要出发了。
“我希望我们会再见,”芙璐说道。她走过来,伸出了手。“我希望在那里找一份工作,提高我的英语水平。”
“这已经很好了。”罗恩用一种装腔作势的声音说。芙璐对他失笑,荷米恩皱了皱眉头。
“再见,哈利,”芙璐转身要走了,“见到你很高兴。”
当哈利看到芙璐匆忙穿过草地走向玛西姆夫人,银色头发在阳光下如波浪一般时,他的精神禁不住有点飘忽。
“我在想卡克罗夫的学生们怎么回去呢?”罗恩说,“你想没有卡克罗夫他们能自己驾船吗?”
“卡克罗夫不驾船,”一个粗厚的声音说道,“他留在屋里,让我们干那活儿。”是克伦过来向荷米恩说再见!“我能跟你说句话吗?”他问道。
“嗯,好的……可以,”荷米恩有点儿慌乱地说道。她跟着克伦穿过人群,消失在他们视野中。
“你最好快点!”罗恩叫她大声喊。“火车一会儿就来了。”
但他让哈利留心看着马车。接下来的时间里自己伸长脖子在人群里四处张望,想看看克伦和荷米恩到底在干什么。他们很快就回来了。罗恩盯着荷米恩,但她却表情漠然。
“我喜欢迪格瑞。”克伦突然对哈利说,“他对我总是很礼貌,即使我是跟卡克罗夫从丹姆斯安来的。”他皱眉说。
“你们有新校长了吗?”哈利问。
克伦耸了耸肩。他就像芙璐一样伸出手,同哈利和罗恩握了握手。
罗恩看起来似乎在经受某种痛苦的内心挣扎。克伦已经开始走了,这时罗恩突然叫道,“能给我签个名吗?”
荷米恩转过身去,微笑地看着那沉甸甸的火车正在车道上笨重地驶来,而克伦面露惊讶但很高兴地在罗恩的一角羊皮纸上签了名。
回去金克斯的途中和去年九月去霍格瓦彻路上的天气截然不同。哈利、罗恩和荷米恩设法要了一个车厢的隔间。皮威军又藏在罗恩的袍子下面,海维的头埋在翅膀下面,昏昏欲睡。哈利、罗恩和荷米恩在这时是一周里谈得最欢的。火车越来越快地向南驶去。
哈利觉得丹伯多在告别会上的讲话在某种程度上令他释然了。现在来讨论发生过的事也已经没那么令人心痛了。说到丹伯多现在可能会采取什么措施来对付福尔得摩特时,他们中断了谈话,因为午餐的小推车来了。
当荷米恩从餐车上回来,把钱放进书包里时,她取出来一份《先知日报》。
哈利看了看,拿不准是否想知道里面说的是什么。
但荷米恩见此情景,就镇静地说,“那没说什么。你可以自己看看,但里面确实没有什么。我每天都查看的。有一天有一小段说到你赢了比赛,他们没提到塞德里克,什么也没提到。我想,是法治强迫他们闭嘴的。”
“他无法使理特闭嘴,”哈利说,“尤其是这样一个故事。”
“哦,理特自从第二次任务以来就没再写什么了。”荷米恩用一种怪怪的压抑的声音说,“实际上,”她又微颤着说,“理特。史姬特会有一段时间不写东西了。除非她想让我暴露她的秘密。”
“你什么意思呀?”罗恩说。
“我发现她在没被允许的场合里偷听别人的私人对话。”荷米恩一口气说出来。
哈利想她这几天肯定憋不住要告诉他们的,但因为发生了其他的事而忍住了。
“她怎样干的?”哈利接着说。
“你怎么发现的?”罗恩盯着她说。
“好吧,其实是你给我这个想法的,哈利。”她说。
“我吗?”哈利困惑地说,“怎么呢?”
“窃听。”荷米恩欢快地说。
“但你说他们没起作用——”
“哦,不是窃听器。”荷米恩说道,“你瞧,理特。史姬特,”荷米恩的声音带着成功感而颤抖着,“是一个没登记的安尼摩格斯。
她能变成——“
荷米恩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封住的小玻璃瓶。
“变成一只甲壳虫。”
“你在开玩笑,”罗恩说,“你没有……她不是……”
“哦,她是的。”荷米恩开心地向他们挥舞着那瓶子。
里面有一些小树枝、树叶,还有一只又肥又大的甲壳虫。
“那不可能——你在开玩笑——”罗恩把那瓶子举到眼前,喃喃说道。
“不,我不是在开玩笑。”荷米恩喜悦地说,“我是医院病房的窗台上抓到她的。看仔细点儿,你会看到她触角上那些条纹像极了她戴着的可恶的眼镜。”
哈利看了看,荷米恩说的很对。他还记得了什么,“我们偷听哈格力给玛西姆夫人讲他妈妈的那天晚上,雕像上也有一个大甲壳虫。”
“对!”荷米恩说,“还有,我们在湖边说了话以后,维特从我头发上抓出了一只甲壳虫。还有,除非我记错,那天你的伤疤疼的时候。理特也伏在迪维纳雪课的窗台上。她一年到头都在到处打听事儿。”
“我们看到马尔夫在树下时……”罗恩缓缓说道。
“他正对着手上的她说话。”荷米恩说道,“他当然知道。怪不得她老是同史林德林的学生亲密交谈。他们才不在乎她干的事合不合法呢,只要向她提供一些关于我们和哈格力的坏消息就行了。”
荷米恩从罗恩手里拿回了那瓶子,对着那虫子笑眯眯。那虫子在玻璃瓶里懊恼地嗡嗡乱叫。
“我告诉他,我们回到伦敦以后,我就会放了她。”荷米恩说,“我已经在瓶上施了打不破的魔法,所以,她出不来。我还告诉她,她要把那支羽毛笔收起来一年,看看她能不能改掉诬蔑别人的坏习惯。”
荷米恩笑嘻嘻地把瓶子放回到书包里了。
房间的门轻轻地推开了。
“很聪明啊,格林佐。”马尔夫说。
克来伯和高尔站在他身后。他们三个无比开心,却又是使哈利觉得他们比以往都无知和危险。
“现在,”马尔夫一字一句地说道。他看着他们,慢慢地踏进了厢间,嘴角里露出得意的一笑。“你们抓了个可怜的记者,丹伯多最喜爱的男孩子,大事情啊。”
他得意地笑开了向克来伯和高尔斜着眼一瞥。
“我们试着不去想它吧,是不是?”马尔夫逐个地看着他们,柔声说道。“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
“出去。”哈利说。
“你选了输的一方。我警告你,波特!还记得我告诉过你要谨慎交友吗?在霍格瓦彻的第一天,当我们在火车上碰到时。我告诉过你不要跟这种流氓地痞游游荡荡!”他猛地把头伸到罗恩和荷米恩面前。“现在太迟了,波特!他们会是第一个先走,现在黑暗公爵回来了!杂种和亲马格人最先走。嗯——第二——迪格瑞——”
突然好像是有人在车箱里放了一箱爆竹一样,诅咒从四面八方爆炸,让人头昏眼花,砰砰声震耳欲聋。哈利眨眨眼睛,看着地板。
现在马尔夫、克来伯、高尔都毫无知觉地躺在门口上。他、罗恩和荷米恩都站着,每个人用了不同的魔法。而且并不是只有他们三个这样做了。
这时弗来德踩在高尔身上,走进车厢来,又拿出魔杖。乔治也这样,当他跟着弗来德走进来时,小心翼翼地踩在马尔夫身上。
“多么有趣的效果啊,”乔治说。他俯身看着克来伯,“谁用了南方克鲁斯咒语?”
“是我。”哈利说道。
“真怪,”乔治轻声说,“我用了果冻腿,好像这两样不应该混合起来,他脸上好像长满了触角。好了,我们不要把他们留在这儿吧,他们不好看。”
罗恩,哈利和荷米恩踢了踢,又把无知觉的马尔夫、克来伯、高尔翻过来,推走——每个都似乎被混合的咒语打得更坏——把他们拖到走廊里,再回到车箱中,把门关上了。
“打牌,有人要玩吗?”弗来德掏出一副牌,问道。
当他们打到第五轮中间时,哈利决定问他们:“你告诉我们吧?”他对乔治说,“你们在敲诈谁?”
“哦,”乔治表示不知道,“那事儿。”
“没关系。”弗来德不耐烦地摇摇头,“它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不管怎样,至少现在不是。”
“我们放弃了。”乔治耸耸肩说。
但哈利、罗恩和荷米恩继续问,最后弗来德说,“好吧,好吧,如果你们真要知道,……是露得。巴格蒙。”
“巴格蒙?”哈利尖声说道,“你是说他也牵进了?——”
“啊,”乔治忧愁地说,“没有这样的事,蠢蛋。他没头脑。”
“啊,那,什么?”罗恩问道。
弗来德犹豫了一下,说,“你还记得快迪斯杯上,我们和他的打赌吗?英格兰会赢,但克伦会得到那史尼斯球。”
“记得。”哈利和罗恩缓缓地说。
“嗯,那家伙用从爱尔兰福神那得到的金子付给我们。”
“然后呢?”
“然后,”弗来德不耐烦地说,“它消失了。第二天早上它就不见了。”
“但——那肯定是意外,对不对?”荷米恩说。
乔治苦笑了一下。“嗯,我们开始也是这么想的。我们以为只要写信给他,告诉他出了差错,他就会出声的。但那没用,他不理我们的信。我们在霍格瓦彻曾试图同他谈谈,但他总找借口避开我们。”
“最后,他很让人不快,”弗来德说,“他告诉我们,我们要赌博还嫩着呢,其实他根本就没给我们什么。”
“所以我们就要求拿回我们的钱。”乔治目露怒气地说。
“他拒绝了吗?”荷术思喘着气说。
“对了。”弗来德说。
“但那是你所有的钱啊!”罗恩说。
“告诉你们吧,”乔治说,“当然,我们最后终于发现是怎么回事了。李·乔丹的父亲要巴格蒙给钱时,也遇到了麻烦,原来巴格蒙正与小妖精纠缠不清呢,他向他们借了好多金子。有一群妖精在世界杯后,在树林里拦住了他,搜刮了他所有的金子,但那还不够还债。他们就一路跟踪他来到霍格瓦彻。他已经赔得精光了,一个克拉也不剩,你知道那傻瓜怎样还债吗?”
“怎样?”哈利问。
“他在你身上打赌,伙伴。”弗来德说,“他押了个大赌注,说你会赢比赛,与妖精们赌。”
“怪不得他老是帮我夺取胜利,”哈利说,“我确实赢了,是不是那样他就可以把金子还你们了。”
“不,”乔治摇摇头说,“妖精们跟他一样奸诈。他们说你和迪格瑞不分胜负,巴格蒙则说你会全赢,因此巴格蒙就得逃跑避债。
从第三次任务以来,他就开始逃了。“
乔治深深地叹了口气,又开始摆弄那些牌。
接下来的旅程让人非常惬意,哈利真希望整个夏天都这样过下去。实际上希望永远都别到达金克斯。但他那年已学会了承受艰辛。即使前面有令人不快的事,时间也不会缓慢下来。很快霍格瓦彻列车就在第九月台的第三个地区降下速度。学生们开始上月台时,走廊里又出现了通常的嘈杂混乱。罗恩和荷米恩提着皮箱小心绕过马尔夫、克来伯和高尔。
哈利停下来了。“弗来德、乔治,等等。”
那双胞胎转过身来。哈利拉开皮箱,拿出他在比赛赢得的钱。
“拿着吧!”他把那袋金币扔到乔治手里。
“什么?”弗来德惊愕地问。
“拿去吧,”哈利坚定地说,“我不想要。”
“你神经病了?”乔治想塞回给哈利。
“不,我没有,”哈利说,“你拿着去搞发明吧。它是给搞笑店的。”
“你还是挺聪明的。”弗来德敬畏地说。
“听着,”哈利坚定地说,“如果你不要的话,我会扔到下水道里,我不想要,也不需要。有几个笑声对我就够了。我们都要一些笑声。我觉得我们不久会需要更多的笑声。”
“哈利,”乔治手里掂着钱的重量,小声地说,“这儿大概有一千帆船币。”
“对。”哈利露齿而笑,“想想那是黄油。”
那双胞胎望着他。
“别告诉你妈妈钱从哪儿来……尽管她可能不像以前那样非常希望你们进入部里,你们仔细考虑一下吧。”
“哈利。”弗来德说道,但哈利已伸出了手。
“看,”他断然说,“要么收下,要么我用魔法咒你。能帮我个忙吗?给罗恩买些别的袍子,就说是你们给他的。”
一说完,他就离开了车厢,跨过马尔夫、克来伯和高尔——他们还躺在地板上,中了魔法。
维能姨丈正在栅栏那边!威斯里夫人紧挨着他。一看到哈利,她就紧紧拥抱着他,在他耳边轻声说,“我想丹伯多在九月下旬会让你来我们这的。保持联系,哈利。”
“再见,哈利。”罗恩说道,拍了拍他的后背。
“再见,哈利。”荷米恩说道,她第一次吻了吻他的脸颊。
“哈利,谢谢。”乔治喃喃说道,而弗来德则在他身边热情地点了点头。
哈利朝他们眨眨眼睛,就转身走向维能姨丈,跟着他默默走出了车站。现在还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他坐上到普里怀特街的车后时,告诉自己,就像哈格力所说的,该来的会来,……当真来到的时候,他就得面对.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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