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论坛's Archiver

尘起缘飞 发表于 2007-7-31 00:32

宝宝不要哭
  作者:倪匡
  
  
  前言:小孩子不哭是可爱的,但小孩一哭起来真让人一个头两个大!当婴儿在哭时,我们都会自然的叫「宝宝不要哭!」但这跟鬼故事有什么关系呢?看了就知!   
  
  新落成的建筑物,都有一种特有的气味,这种气味,说不上好闻,也说不上难闻,但对于搬进新大厦住的人来说闻到了这种气味,都会有一种兴奋的感觉。这种感觉,其实是由于转换了新的居住环境而产生,不过凑巧和新建筑物的气味相配合而已。   
  
  这幢新大厦,是城市中常见的一种,十分普通,这种每一个单位的居住面积,都必须每一平分寸都精打细算的大厦,在城市中几乎每隔几天就耸立起一幢来,而大厦的每扇门的后面,也有着数不尽的悲欢离合的故事。   
  
  新大厦白天,几乎每一层都有敲打声传出来,才搬进来,总觉得有不满意之处,那就需要不断地装修,到了晚上,却又出奇地静,因为整幢大厦,只有一半,或许更少有人居住,自然比住满了人的大厦要静得多。   
  
  这种普通的大厦,建筑上虽然不至于偷工减料,但在隔音设备上,总会比较差一些。所以如果有人他自己的卧房之,忽然兴致大发,引吭高歌,或者夫妻相骂声,声音超过了平日说话的音量,那么,左邻右舍,楼上楼下,也就自然而然可以联带欣赏到若干分贝的声音,在沉静的黑夜中听来,有时甚至十分清晰。十六、十七、十八三层,甚至可以向下移到十四、十五楼,向上推到十九、二十楼的住客,都可以听到晚上,特别是午夜时分,侵入耳朵的,洪亮的婴儿啼哭声。   
  
  这一类的大厦中,有许多住户,是才组织了家庭的新婚夫妇,有婴儿的啼哭声,自然并不奇怪,而且,也不会引起人们太大的反应,因为婴儿总是惹人喜爱的,那是人类生命的开始。   
  
  可是令人们奇怪的是,婴儿的哭声十分响亮,照常理来说孩子哭了,父母或照顾孩子的人,总会用一切方法,使孩子不再哭下去。然而这个啼声洪亮的婴儿,一哭起来,少则十分钟,多则半小时,其间绝没有大人抚拍的声音,从婴儿连续不断的哭声来推测,也好像根本没有任何人,做过任何使婴儿停止啼哭的行为!   
  
  这就有点奇怪了!第一次这件事情而产生议论,十分偶然,早上,上班时分,电梯挤满了人,其中有一个少女打了一个哈欠,嘀咕了一句:「不知谁家的孩子,整晚哭不停,邻居都受不了,他们家的大人,不知怎么过的!」   
  
  电梯那时,正由高层降下来,在十九到十五楼之间有不少人进入电梯,少女的话,立时引起了同感,大家都表示,自从搬了进来之后,就一直为这个喜欢夜哭的婴儿所苦,说的人都皱着眉头,有一位先生的脾气可能不是太好,竟愤然一拳,打在电梯壁上,发出「砰」然巨响:「要把这一家人找出来,我住十七楼,听来,声音像是从十六楼,或是十五楼传上来的,白天当司机,晚上没睡好,真烦!」司机先生说着,用相当不友善的目光,盯着电梯停在十六楼进来的一个少妇身上,少妇神情恼怒:「我没有孩子,不必望着我,那孩子的哭声,我也每晚听到,谁能把究竟是那一家找出来,劝他们大人晚上多照顾孩子一点,功德无量。」   
  
  司机先生有点不好意思,于是自告奋勇:「包在我身上,拚着一晚不睡,也要把这个夜啼郎找出来!」   
  
  一个上了年纪的伯伯也参加了讨论:「这孩子,每晚哭成那样,一定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一个阿婆立刻响应:「对,冰糖炖蝉蜕,止小儿夜哭,很有效!」   
  
  电梯到达大堂,议论自然停止。而同样的议论,在电梯中进行多少次,也难以查考,总有人提起来,而事实上,每晚听到婴号哭的人极多,所以到了那一天晚上,自告奋勇要查出究竟是哪一家孩子在哭的人,连管理员在内,一共有三个人。管理员、那个司机先生、还有一个是中学会考生,中学最近一个月来,正在准备会考,他很用功,常读书读到深夜,所以对那婴儿的啼哭声,印象也特别深刻。   
  
  三个人先聚议一番,中学生也住十七楼,他说「不是十六楼就是十五楼,哭声由下面传上来,再明白不过,我曾好几次,从窗户探头出去,我看,不是G座,就是H座!」   
  
  中学生很有实事求是的作风,一面说一面在纸上画出大厦每一层的平面图来。大厦有一个相当长的走廊,每一层,都有十二个居住单位,G座和H座都在靠东面的一端,中学生住的是十七楼G座,他听到的婴儿啼哭声,十分清楚所以他才那样推测。   
  
  管理员皱着眉:「不对啊!十六楼或是十五楼,G座和H座,都还没有人搬进来!」   
  
  中学生和司机先生互望了一眼,司机先生又握着拳,在管理员用的那张桌子上,重重了一拳(看来这是他的习惯):「不怕,到了晚上,那孩子一定哭,根据那哭声,不怕找不到!」   
  
  根据哭声,自然不会找不到,当晚,午夜过后不久,婴孩的哭声就传出来,和往常一样。所不同的是,这一晚,有人要找出婴儿哭声究竟是在那一个单位传出来的!那并不是难事,从十七楼,走楼梯,到了十六楼,就可以肯定,哭声是从十六楼传出来的,司机先生,中学生和管理员,在十六楼的走廊中,听到哭声,的确是从东端传出来的。   
  
  啼哭声每次维持的时间都相当长,看来不是哭到声嘶力竭,不肯停止,这使得寻找哭声更加容易,不到五分钟,三个人肯定,哭声从H座传出来的。   
  
  十六楼的H座!可是,三个人也都呆住了,不但管理员可以肯定,中学生和司机先生,也一眼就可以看出,十六楼H座,还没有人住,没有人住的单位,怎么会有婴儿的啼哭声传出来,而且不是一次两次,而是整晚不断?   
  
  三人呆立在门口,感到长长的走廊中,似乎有寒风卷来,司机先生发出一下极难听的声音,用力在门口打了一拳,哑着声音叫:「别吵了!」哭声突然停止,三个人身上的寒意更甚,谁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当晚,这三个找寻婴儿哭声来源的人,显然未曾睡好,因为第二天早上,许多大厦的住客,自然而然聚在大厦门口,听司机先生和管理员说昨晚的经过时,两人的眼睛,全是红红的,听的人,神情也十分的异样,因为昨晚,后来再也没有听到孩子的哭声!   
  
  那个阿伯最先表示意见:「要不要请人来…作一场法事?」一个阿婶立时反对:「阿伯,你别乱说话!」   
  
  正说着,一辆搬运车驶到大厦门口,先下车的是一对年轻的夫妇,少妇怀里抱着一个婴儿,下了车之后,婴儿正在哭,洪声宏亮,少妇的手,在婴儿身上轻拍着,声音十分动听:「宝宝不要哭!」   
  
  所有人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管理员勉强地发问:「新搬来?几楼?」少妇的声音仍然温柔:「十六楼H座!」   
  
  这时候大厦门口的人更出奇的静,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见!因为大家似乎都忘了呼吸或者说不敢呼吸了!

尘起缘飞 发表于 2007-7-31 00:33

选美记
  作者:倪匡
  
  以下的鬼故事是卫斯理好朋友小郭的鬼故事,卫斯理迷应该知道小郭这号人物才对!而陶氏集团的陶启泉更是大家都知道普通人物!他在卫斯理的故事份量并不重!但偶而都会出场一下!最近的作品都有提到他,因为他要花他的巨额财产去买生命配额,原因是他很怕死!所以要卫斯理帮他去买生命配额,让他能长命百岁!当然卫斯理对这种人是不耻的!更不会去帮他的。这个故事名为“选美记”,背景是一间大机构选色艺双全的女秘书。各位不妨也可把故事的背景,放在别的各种各样的选美行动上,看看效果如何,悉听专便。
  
  陶氏集团通过了城中的主要传播媒介,发布了一则征聘职员的广告,引起了极大的轰动。好事都甚至夸张地说和皇帝选妃子差不多了!当然及不上古时的皇帝选妃子,可是陶氏集团是亚洲最大的财团,每年的营业额,所涉及的数字,比二等国家的国家财政预算还要庞大,早已有人称之为“陶氏王国”。“选妃子”的比喻,有点拟于不伦,因为那绝不是集团总裁陶启泉藉此选择爱侣,而是集团真正需要人才。
  
  由于聘请的公告中,有“应征者只限二十六岁以下未婚女性”的规定,所以才有了“选妃子”这样的说法。故事既然从个征聘启事开始,自然有必要,看看这个启事的内容。照录启事,由然方便,但很沉闷,还是择其重要的列出,略加解释的好。聘请的职位是“高级行政人员助理,在本集团职级中,列第七级”。
  
  “高级行政人”,可以是总裁、副总裁。“助理”就是秘书,请的是高级秘书─在大集团中,这类高级秘书手,还可能有三五七个秘书协助工作,职位相当高。总裁是集团中的行政职称第一级。第七级,也算是高级人员了。光是地位高没有用,薪酬如何呢?
  
  “该第七级职位起薪点,为年薪十万英镑,按年递升百分之十五或以上,并无止薪点。若工作成绩出色,于年终时,可获得最多不超过全部年薪之特别酬金,此项酬金之发付,由集团全权决定。”这是最吸引人的一点了!年薪十万英镑,对高级行政人员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助理”(秘书)来说却是极高薪,大约超出城中正常的薪金八倍到十倍─引起轰动的主要原因在此,金钱在现代大都会,总是震憾人心的话题。何况,还有年终特别酬金,最高可和年薪相等!
  
  薪酬好,条件当然也不简单,拿了一张中学文凭,或是什么商业专科学校证书的,自然连报名的资格也没有。应征者必需有作为各种高级秘书的资格,至少精通一种以上的外语,要求有可靠的,世界公认的大学学历等等。
  
  这些条件以外,还有一些条件十分特别,有以下几条:“应征者只限未婚女性,年约二十六岁。身高至少一百七十公分。”“应征者必须五官端正,容颜秀丽,举止有教养,身形匀称,私生活检点。”“应征者需接受多次面试,另有多项录取要求,在各次面试时说明。”“预定录取人数一名,绝不因合乎条件者不止此数增加。此职位可随工作成绩升至本集团行政人员第二级止。”
  
  各报上都有启事登着,这样的启事,在没有资格应征的人来褚大多数是男性”自然会加以恶意评论,像“妈的,比皇帝选妃子还严”的评语,就是这样传出来的。
  
  负责进行这项工作的是陶氏集团人事总经理齐作宣。能够在这样的一个大财团中,担任人事总经理那么一个重要的职位,自然不简单,陶氏集团的各级员工,超过六万人,分布在银行、工厂、酒店、船公司以及各行各业的岗位上,其中并不包括普通的工人在内,总人事经理,就等于是这一支产业大军的直接负责者。
  
  可是,齐作宣耳高一九一公分,年纪三十岁差两个月,当然也极高的学历,可是人事管理这学问,大学也学不到,他能担任这职位年余,使得高层极度满意,就已证明了他的才能。至于他当初是如何会获得这个职位的,那自然有一段经过,后面有机会,会作介绍。
  
  齐作宣在刊出了这个征聘启事之后,曾和他的顾问,有过一段谈话。他的顾问,其实比齐作宣更值得大书特书,更加了不起,其人姓郭,不肯以真名示人,连名片上印的也是“小郭”两字,他的“郭氏侦探事务所”,论规模之大,设备之全,人才之鼎盛,早已冲出亚洲,成为世界上最具规模、声望的私家侦探事务所了。
  
  小郭和齐作宣,是大学某一时期的同学,齐作宣担任了现在职务之后,由于需要对集团中的许多员工进行调查,就索性和小郭建立了业务上的联系,并且请小郭当他的顾问,两人合作无诋齐作宣有一次,难常务重事会上报告了他和小郭合作的情形,席诅颇有些董事抱怀疑态度:“私家侦探?靠得住吗?”
  
  集团总裁陶启泉笑,替齐作宣回答了这个问题:“别的私家侦探我不知道,但这个小郭,绝对靠得住,我知道他,他是卫斯理的朋友!”集团总裁说了,别人自无异议,至于那个卫斯理是什么人,知道的自然知道,不知道的,就不知道好了,和这个故事,全然无关。
  
  齐作宣和小郭的对话内容是什么呢?齐作宣和小郭谈话的地点,是在齐作宣的办公室。这办公室美仑美奂,那是不必说的,说多了,显得小家子气,要说的是它的特点。它有一面墙,全是单向玻璃,对着一个极大的会客室,也就是说有客人进来,齐作宣就可以通过这面巨大的单向玻璃,观察来人的一举一动,而进了会客室的人,不知道有人在注视他,在他看来,都只是一道墙,墙上甚至还挂了好几幅画作装饰。
  
  平时,这幅单向玻璃用一幅美丽的帷幕遮着,齐作宣等闲不请人进办公室,就算有人进来了,也不知道有这个花样在。齐作宣曾对小郭说“知道我办公室有这个设备的人,连你在内,只有三个,连陶总裁都不知道─怕他反对,因为这种行为,究竟不属于光明正大!”
  
  小郭心痒难熬,想知道还有一个人是谁,可是齐作宣不说他问了,岂不是有失他郭大侦探的身分?所以他花了不少功大明查暗访,甚至动用了大型电脑,分析研究,但都没有结果。
  
  小郭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酒:“条件真吸引人,尤其是“可晋升至本集团第二级”,这个人事总经理,在集团中的行政级是第几级?”
  
  齐作宣不断地按着电脑的键盘─他的博士衔头之中,有一个就是电脑博士,他回答“第四级。”
  
  小郭不由自主,伸了伸舌头:“城中传说应征的条件那么苛刻,怕不会有人应征!”
  
  齐作宣道:“错,至今为止,已有七百八十六人应征,而截止日期,还有七天。相片资料,你不必看了,我已经把一切资料,输入电脑,我们的电脑相互间有联系,你可以通过你电脑中的人事资料,把有问题的应征者剔出来!”
  
  小郭的侦探事务所电脑,有着极齐全的“人事资料”,世界各地,尤其是和本城有联系的人,资料更丰富,就算有一个人,三年之前,曾在超级市场偷过一包糯米糖,只要曾被定案,他电脑资料之中就有,齐作宣找他进行初步的甄选工作,自然是最佳人选。
  
  小郭喝了一口酒,齐作宣又说“每一个经过你的资料而认为没问题的应征者,我都准备接见!”
  
  小郭骇然:“那得花多少时象”齐作宣向那幅单向玻璃指了一指:“每五十人一批,在会客室,每批至多五分钟,就可以决定有多少人可以留下来,留下来的,再进行面试─第一次甄选,希望你能参加!”
  
  小郭哈哈大笑,欣然答应:“手持美酒,目选美女,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两人之间已研究了一些细节问题,一一敲定之后,小郭告辞离去。
  
  七天之后,小郭给齐作宣的报告是:总共一千八百二十名应征之中,有二百一十七人不合适。不合适的原因很多,有的曾有刑事案底,有的曾混迹风月场所,有的曾结婚,等等。余下的人,照齐作宣的计划进行,小郭预算可以度过赏心悦目的六小时。
  
  可是,第一批应征者进来,熙攘一番,各自坐下之后,小郭直跳了起来,杯中的美酒,溅出了大半。哪里有什么美女?目斜鼻歪者有之,体重逾二百磅者有之,小腿与腰身齐粗,肌肤与头发一色者有之;有的浓妆艳抹,一如夜总会侍客小姐,肉体暴露,宛若三级片的主角。更有的,搔首弄姿,丑得令人作呕,转腰摇头,看得叫人闭眼。
  
  面对这种情景,一分钟犹如一个世纪,三分钟后,小郭呻吟:“可否饶了我?”
  
  齐作宣笑:“这一批差些,我看过照片,有几个,极出色的,你稍安毋躁!”
  
  小郭大口吞酒,口中喃喃,也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接下来两批,都是如此,到了第四批,眼前陡然一亮,小郭目瞪口呆。在一批之中,竟有两个绝色丽人在!
  
  这两个美女,杂在众人之间可是一下,视线就会落在她们的身上,小郭在事后感叹:“经历过这种情形,才知道“鹤立鸡群”是怎么回事。”
  
  齐作宣在后来感叹:“怎么形容第一次看到她们两个人的情形?说真的,没有法子形容。“西厢记”之中,张生乍一看到崔莺莺,惊艳,一面惊呼“这般可喜娘曾罕见”,感觉是“灵魂飞上了半边天”,灵魂既然离体,这会是什么感觉,又如何形容?”
  
  尽管两个人当时的感觉相同,但是也应该有一番形容。
  
  这两个和众多应征女性一起进来的美女,会给人眼前陡地一亮的主要原,是她们都有雪白的肌肤,白得像是美玉一样,自然光辉流转,令人目为之眩,神为之夺。
  
  其次,她们有极美丽的脸─人的脸是最奇妙的组合,人人的组成部分,都毫无例外地是眼耳口鼻,放在一个形状相类的头颅上,可是却组合出千变万化,绝不相同的种种形状来。而且,全人类在其他方面,意见分歧,但是在辨别美、丑方面,都大体意见一致,标准的美人一亮相,赞叹声也就会来自五大洲、七大洋。这两个美女,有三点吸引人处,是她们的体型,颀长而婀娜,一举手,一投足,都看得人有说不出的舒服。
  
  她们的容貌不相似,一个是标准的瓜子脸,典雅之极,一双眼睛在顾盼之间离勾魂摄魄也就相差无几,齐作宣和小郭在单向玻璃之后,被她的眼波扫中了一下,就至少各有半分钟以上,感觉如同电殛。她短发,在转身时,可以看到她雪白的后颈,那是女性极诱人的部份,不容易看得到,所以偶尔一瞥,就性感万分。她穿着长裙,裙长曳地,裙身奶白,有蓝色碎花。长袖的上衣,绣着若干小蝴蝶,当她走动时,小蝴蝶都像是翩翩地飞向小花。
  
  另一个美人儿却是媚眼如丝,长发,青丝披下来,遮住了她左半脸庞的一大半,连左眼也给遮去了一半,风情之浓,令人喘不过气来。她穿着短裙,把一双再苛刻的标准来衡量,都可以得到满分的玉腿所有的美丽,展露了百分之六十。她腰细,乳丰,短裙之上,露出了一截细腰,深色的衣着,更显出她的肌肤无限地细柔,在散发出难以抗拒的诱惑。
  
  她们出众的美丽,显然引起了同性的妒忌,进来的五六十人,都和她们保持着距离,而她们像是相识,很自然地并肩而立,还握了一下手,这才用十分优雅的姿态,坐了下来,脸带几分矜持,不像其他应征者那样,急于极形极状推销自己。
  
  齐作宣和小郭两人,先定过神来的是小郭。
  
  后来,小郭说“我绝不敢说自己在美色之前比他更有定力,而是事情和我的关系较浅─因为这个聘请的职位,事实上就是充任他这个总人事经理的秘书。他想到日后会和这样的美人朝夕相对,自然神驰天外,没有那么快回过魂来!”
  
  小郭又道:“我?至于我有没有想到,把落选一个当作是我这个侦探社社长的私人秘书?唉!我没有想到,一点也没有想到─要是想到了,也不会有以后的事情发生了!”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当时,是谁也不知道的,只怕,连那两个美女自己也不知道!
  
  小郭一定过神来,就叫:“以下的不必看了,就在这两个中选一个好了!”
  
  他叫着,一面“嘟”一声,大口地喝了一口酒,一面重重在齐作宣的肩头上拍了一。齐作宣虽如梦初醒,神情兀自如在梦中,他连吸了几口气,又连喝了几口酒,才算找到了他自己,大大吁了一口气:“看照片已觉出色,但想不到真人那么美丽!”
  
  小郭又道:“其他人不看了吧!”
  
  齐作宣已完全定下神来:“不,还有几个也很美丽的,看了再翟”小郭自然不再坚持,于是一批一批的看,确然另有几个出色的美女,但总不如那两个那样,叫人看见过了一次之后,就有毕生难忘的深刻印象。最后,连那两个美女在内,一共选了六个。
  
  除了选定的六个应征者之外,其余的,都被通知,不必面试了。人少有自知之明,女性尤然,所以在接下来的几天,传播媒介之中,颇有不必面试者的“不平之鸣”,大提抗议,自然不必细翟依齐作宣的意思,当日就进行面试,小郭在这时,居然不沉迷美色,尽了他顾问的责任,提醒齐作宣:“我们先研究一下她们的背景再膏”齐作宣竟然大有不耐烦的神情小郭再指出:“早就知道你不只是选秘书那么简单,选妻,更加要小心!”
  
  齐作宣瞪了小郭一眼,视线又转向那幅单向玻璃,这时,偌大的会客室中已空无人,可是齐作宣看出去,却还像是看那两美女,在向他美目流盼,巧笑倩兮。
  
  在小郭的一再催促之,他才算按重了电脑的键盘,终端的萤光屏上,就先年现了美女之一的照片─是短发的那一个。半身照,全身照,大特写,近距离大特写,一共有十幅之多,摄影的技巧普通,但这样的美女,三岁小孩替她拍照,也一样可以拍出非凡的美态来。从照片看来,她仕身不如半身动人,或许是曳地的长裙,把美好的身形埋没了。
  
  在照片之后,便是这美人的个人资料:姓名:江落花。(请注意,这是以鬼为题材的小说别误会是什么猛鬼实录之类,小说是虚构的,小说中的人名,自然也虚构。实际上,绝少有人以(落花)为名。所以,也更不必深究齐作宣是否真有其人,因为后来发生的事很怪诞,就算你知道了齐作宣是什么人,他也决计不会承认。)出生日期:一九六三年十月二十三日,出生地点:瑞士。
  
  接着,便是瑞士日内瓦一家医院的出生证明书,然后,就是大学的毕业证书,时间一九八三年,说明这位江落花小姐天资过人,二十岁就完成了高等教育。她会英语、法语、中文、和普通程度的日语。另有一份推荐书,发自一九八七年,是她的雇主所发,那个集团在纽约,推荐书中称誉她是一个无可挑剔的好秘书,有惊人的记忆力和服务热忱。电脑萤光屏的资料显示完毕,齐作宣作了一个夫复何求的手势。
  
  小郭却皱着眉,并不作声,过了一会,他才道:“看看那个长发美女。”
  
  齐作宣又按动键掣,萤光屏上又出现那长发美女的相片,也是十幅,全身,半身,大特写,长发如云如瀑,一律遮住了她的左半边脸,看来那是她最喜欢的发型。在照片上看来,她的体型之美,令小郭和齐作宣,每当画面转变的时候,就难免发啧啧的赞美声。两人也不由自主,频频向着萤光屏,举杯喝酒。对着照片,已经酒不醉人人自醉,真难想像,若是面对真人,活色生香,那时双双举杯相碰对酌,会是什么样的滋味。
  
  再看资料,第一二项一现出来,小郭就咦了一声,神情讶异!
  
  姓名:何流水,出生日期:一九六三年十月二十三日。
  
  小郭啊地一声:“同年同月同日生。”
  
  齐作宣吸了一口气:“同一间医院出生,同一间大学毕业,而且,看来毕业之后,在同一个美国大集团工作!有着同样的充满了赞美词的推荐书!”
  
  小郭盯着萤光屏,看完了何流水的,和江落花一样的资料之后,神情更疑惑,望向齐作宣。
  
  齐作宣却完全没有注意,只是长叹了一声,喃喃自语:“唉!都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唉!却教我如何取舍才好?”
  
  看他的样子,有点迷迷糊糊。小郭提高了声音:“她们的资料好像太简单了,应征者不是要责报更详细的资料吗?她们的家庭背景怎样?为什么只字不提?”
  
  齐作宣按电脑萤光屏上出现的应征者需填的表格之中,明显有许多空项,只是有一句说明:“个人资料,如必须知道,可在面试时询问作答。”
  
  两个人的字迹不同,但是所用的字句,竟然一模一样,字用墨水所写,看来,像是鹅毛笔─用这种笔法的书法,粗细有致,十分典雅悦目。
  
  小郭感叹:“美丽女性,无往不利,如果是一个丑八怪,这样填,早就不加考虑了吧!”齐作宣有同感:“自然,可是她们寄来的照片,是如此动人!”
  
  他又大大地喝了一口酒,神情兴奋:“小郭,面试的时候,请你也来。”
  
  小郭道:“一定奉陪─可是,原定的计划是要作深入的调查,还要突击调查她们的私生括不能仓猝决定,要依照程序进行,这些程序,都在征聘章程中详细列明,应征者必需同意!”
  
  齐作宣皱着眉:“老实说这种做法,苛刻得很,会不会引起她们的反感?”
  
  小郭摇头:“不会,这一切不是临时决定,而是早宣布了的!”
  
  齐作宣却言又止再三,才道:“我怕我无法拒绝她们的特别要求。”
  
  小郭明白他的意思,美女软言相求,自然很难拒绝。
  
  小郭一拍胸口:“你不好拒绝,交给我来扮黑脸,第一次面试,六个候选人一起,然后,一切照程序进行,不能因为她们出众的美丽而破例─不彻底清楚一个人的背景而委以重任是十分危险的事!”(缺一页)那是畸型的,萎缩的腿,而且,鞋子的底,足有三十公分高,这说明她的左腿,要比右腿短了三十公分!一个体态如此优美动人的美女,竟然有一条这样丑恶难看的畸型的腿。齐作宣在刹那诅只觉得全身的血,都涌上了头,他后退了几步,反手乱抓,想抓住一件什么东西,稳住他的身子,而他的视,一直盯在落花那条畸型的腿上,愈看愈觉得可怕和恶心。
  
  他伸向后面的手,终于抓住了什么,同时,他听到流水就在他的身后,发出一下呻吟声,他转过头去,才知道自己抓住的,竟是流水的头发,她一直用来遮住半边脸的头发。这时,头发被他抓住,扬了起来,使齐作宣看到了流水一直被长发遮住的半边脸。在那半边脸上,有一个相当大的半球形肿瘤,天!那肿瘤上,竟是人脸的五官,眼耳口鼻都有,甚至还像是在向齐作宣挤眉弄眼!齐作宣发出了一下惨叫,连跌带爬,等到他勉强可以站直身子时,落花的长裙已把她可怕的畸型腿遮住,流水的长发也垂了下来,掩住了那恐布绝伦的肿瘤。齐作宣大口喘气,落花、流水一个坐,一个站,一动也不动!多少天来,闭上眼睛就浮上心头的倩影,竟然有那么可怕的真相,齐作宣在极度惊骇中定过神来,就想到被欺骗的无比愤怒。
  
  他哑着声怒斥:“你们两个……”
  
  落花、流水向他望来,神情可怜之极,她们齐声道:“给我们一点时诅我们会……找出一个……令你满意的办法,给我们一点时诅半小时,或者更少!”
  
  齐作宣在这时候,哪里还有什么怜香惜玉之心,可是他也不能一手提一个把她们扔出去,他重重一顿足,离开了会客室,到了办公室。
  
  落花、流水可能不知道办公室有单向玻璃可以看到她们,所以齐作宣一走,落花就提起了长裙,流水就拨开了头发,齐作宣看了两秒钟,就全身发抖!他一时没有想到两人会有什么令他满意的办法,只是懊恨无比,伸手重重在桌上敲了好几下─就在这时候,小郭推门走了进来,“咦”地一声:“怎么不开灯?”
  
  齐作宣什么也不说只是向会客室指一指,于是,小郭也立刻看到了落花和流水的真面目,那令他连抽了好几口凉气!不必说任何话,都可以知道事情怎么了!
  
  会客室那边,落花、流水互望着,一动也不动,过了一会,一个放下长裙,一个垂下了长发,依然是一双绝色美人。又过了一会,一个把裙脚拉起,一个拨开了长发,依然令得齐作宣和小郭两人打冷颤。她们重复着那样的动作,小郭看齐作宣像是老了十年,他完全可以了解齐作宣的心婢眼看可以左拥右抱,享受两个绝色美人的温柔,令全世界男人欣羡,可是现在事实却这样残酷!
  
  过了好一会,小郭才沉声问:“打发她们走?”
  
  齐作宣苦笑:“不知她们还想玩什么花样,她们……求我给她们一点时诅她们会设法令我满意。”
  
  小郭的声音变得尖厉:“你相信?”
  
  齐作宣没有回答,只是做了一个“且看着再的手势。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大作,齐作宣按下了通话掣,就听到了那带着欧洲口音的男人声音:“郭!”
  
  小郭忙答应着:同时向齐作宣道:“瑞士的那个行家,他一定有了新发现,是我叫他们打到这里来的!”
  
  瑞士的那个私家侦探的声音,听来有点怪异:“郭!你要调查的两个女性,身体都有先天的畸型,一个是左腿萎缩,另一个更可怕,是畸型的双胞胎连体─她的同胎兄弟或姐妹,只剩下一张脸,附在她的脸上,怪异莫名!”
  
  那时,流水又拨起了头发,小郭正可以看到那怪异莫名的情形─不然,还真的难以想像!来自瑞士的报告又道:“可是她平时掩饰的十分好,在精心掩饰之下,她们看来竟然是绝色美女!”
  
  小郭叹了一声:“的确是─你的调查,怎么费时那么久?”
  
  那私家侦探叫了起来:“久?你给的资料,数字有错误,要不是我,谁也没有耐心一直查下去,直到查到她们的名字为止!”
  
  小郭陡然一怔:“什么意思,请详细膏”瑞士侦探提高了声音:“她们在那家大学毕业的年份,是一九三三年,不是一九八三,她们被孤儿院收留的日子是一九一三年!”
  
  小郭的呼吸开始急促,和齐作宣互望着。相差了五十年!小郭立时想到,阿拉伯数字把“1”改成“6”,把“3”改成“8”,都是轻而易举的事。她们更改了证件上的年份!
  
  可是……当两人的心中,涌上无数疑问,而且一股寒意,渐渐散布全身之际,小郭的声音发颤:“可是她们……她们……”
  
  瑞士侦探:“哈哈”大笑:“她们什么,别告诉我你见到她们─如果是这样,你要准备一些道具才是了,例如十字架什么的!”
  
  迅速扩展开来的寒气,令得齐作宣和小郭的头部发胀,齐作宣想站起来,可是双腿软得一点气力也使不出来。
  
  瑞士侦探为他自己的幽默,笑了好一会,才道:“这两个女人,当她们掩饰得好好的时候,简直是万人迷,不知道有多少人追求,但是真相始终会大白,也毫无例外地,追求都会舍她们而去,所以,从她们二十岁开始,她们就杀人,把抛弃她们的追求着杀死、肢解,甚至烹食……。”
  
  小郭已经无法呼吸,他看齐作宣的脸上,现出了恐惧的神情正在渐渐加强,令他脸部的肌肉,严重扭曲。小郭的喉际,发出了一阵模糊不清的声音,传到了万里之外的瑞士,瑞士侦探听到了,他问:“很恐怖,是不是?不过这一切都早已过去了,她们在最后一次行凶时被警方包围拒捕时被枪杀,接近半世纪了!”
  
  小郭和齐作宣,这时,在轰然发响的脑袋之中,都炸出一个字来:鬼!在会客室中的落花和流水,根本不是人,是鬼!
  
  瑞士侦探在问:“还有什么需要继续追查的?”
  
  小郭没有回答,就伸手按下了停止通话掣,他的手抖得骇人,他想叫齐作宣快逃,逃离办公室,逃出大厦去,可就是开不了口,齐作宣的处境,看来和他相同。
  
  两人都无助地望向会客室,落花和流水,还在那里!也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落花和流水,同时发出了一下长叹,又齐声道:“只好这样了,为了令他满意,只好这样了!”
  
  办公室和会客室之间声音的传送也是单向的─会客室的声音可以传过来,办公室的声音,传不过去。小郭和齐作宣心中千百遍地叫:快逃!快逃!可就是提不起脚来。所以他们只好眼睁睁看着。
  
  他们看到,落花站了起来,走向流水,流水也向落花走近,她们在面对面站定之后,又互望了一会,才各自扬手来,按住了自己的双耳。那是在干什么?
  
  小郭和齐作宣才来得及在心中问了一下,就看到她们双手再向上扬,已经把她们的头,提了起来,提离了颈子。
  
  小郭发出了一下呻吟声─他没有听见齐作宣有什么声音,有也听不见,他脑中像是有千百颗炸弹在爆炸!流水捧着她自己的头,抛开一边,伸手自落花的手中,接过落花的头来,按向脖,落花的头,立刻在流水的身体上,灵活地转动起来,并且眼波流转,十分满意的打量着流水的身体。
  
  然后,她游目四顾,来回走动,到了对讲机前,伸手按下一个掣,办公室的对讲机,立即响起了“滋滋”的声响。小郭和齐作宣都没有接听,一则不敢,二则连血都似乎僵凝了,根本不能动。他们都知道了“一定令你满意”的意思─落花美艳无比的头,加上流水无比拟的身体,怎么会令人失望?
  
  对讲机的“滋滋”声一直在响,每响一下,就像是用锯子在两人的身上锯一下,令他们感到抽搐。她按了约有两分钟,没有得到回响,现出不耐烦的神情秀眉微蹙,向着单向玻璃走来,在玻璃前站定,也离得两人更近。那完完全全,是一个真正绝色美女,可是两人上下两排牙齿相叩,发出“得得”的声响。
  
  她到了玻璃之前,伸手在玻璃上摸着,先是神情疑惑,后而恍然大悟,随即十分愤怒,但忽然之间又笑得媚惑之至。只见她轻启朱唇:“原来你们早就知道了,也看到了,怎么样,是不是满意?”
  
  她的身体,作美好而轻盈的旋转,忽然一伸手,一条脆生生的玉臂,穿过了单向玻璃,伸进了办公室,向两人招了招手。紧接着,她的头苋也穿过了单向玻璃,向两人眨着眼。
  
  然后,分明是故意地,她的身子,慢慢地、慢慢地通过单向玻璃,真到整个人出现在办公室之中。
  
  齐作宣脸上的肌肉,由于恐惧而歪曲,僵硬,等到她柳腰款摆,娉娉婷婷向他走过来时,自他喉际,发出了一阵可怕之极的吱吱声。
  
  就在她扬起手,快要碰到正在剧烈发抖的齐作宣时,陡然,有一道十字架形的光亮,眩目之极,射向她那美丽之极的身体!
  
  她发出了一下震耳的叫声,先是伸手遮了一遮,身子迅速后退,随着那道光茫,快疾无比地倒穿出了办公室的窗子,在光芒之中,似乎有淡淡的影子在挣扎,随即不见了,只余光芒仍在。
  
  光芒并不是突然有什么神仙打救,而是刚才,小郭在听到瑞士同行说到一半,知道事有跷蹊时,取过了桌上的纸,在中间用刀划出一个十字架,在最紧急关头,把纸放在台灯前,徒然着亮了灯而形成的,想不到一举成功,把鬼赶走了!
  
  等到小郭定过神来时,齐作宣仍然一动也不动,小郭要在他脸上,重重掌掴三下,才令得他发出一下呻吟声,算是死里逃生。
  
  落花的头和流水的身体被十字架的光芒赶走了,流水的头和落花的身体也同时不见,小郭和齐作宣没有注意她们的去向,在那种情形下,也根本无法注意。等齐作宣可以站起来时,全身汗出如浆,像是从河中捞起来一样。
  
  齐作宣大病一场,卧床一个多月,病愈之后,他选了那落选的四个美女之中的一个为女秘书,那美女的嘴唇略厚,可是也性感无比。
  
  半年之后,齐作宣娶这美女为妻,小郭知道他已从那晚恐怖的阴影中醒过来了,很代他高兴。
  
  一年后,小郭自加拿大开完一次会回来,才一下机,就得到齐作宣猝然死亡的消息。
  
  他从机场赶到殡仪馆,看到了齐作宣的遗容,令他全身冰凉─齐作宣的神情惊怖莫明,由于死亡之后肌肉僵硬,无法回复正常。
  
  而这种惊惧的神情就和他一年之前在办公室中现出来的一模一样!齐作宣是被吓死的!小郭望向珠泪涟涟,哭得像泪人儿一样的小寡妇,吸了一口气:“他遇到了什么,受惊至死?”小寡妇一面抽噎,一面道:“和他说笑话,我问他,第一次面试时,见了那两个女人,眼睛都要凸出来,怎么后来没有下文?他一把搂住我,告诉我,那两个不是人,是鬼!”
  
  小寡妇又抹着眼泪:“我不信,问他怎么知道?他告诉我,那两个人会把头棒下来,互相交换。我告诉他,我也会……接着,他就大叫一声,吓死了!”
  
  小郭的喉间像有东西塞着,但是他还是挣扎着问了出来:“你说你也会……你做……你做了些什么?”
  
  小寡妇似笑非笑地望着小郭,性感的厚唇略翘,反问道“你说呢?”
  
  小郭没有说什么,疾转身奔了开去,一口气奔出了殡仪馆。到了外面,给风一吹,小郭想到是:第一次面试,一共有六个美女,还有三个呢,是不是也和那三个一样?他没有再想下去,因为不敢。
  
  (完)

尘起缘飞 发表于 2007-7-31 00:33

鬼哭
  作者:倪匡 (和第一篇名字一样?!)
  
  前言:上次曾刊载有关倪匡和金庸先生打麻将遇鬼的故事,这篇也和打麻将有关,只是加上了厕所。一般在厕所或厨房都很容易遇到鬼!或许这些地方较为阴湿吧!尤其是马桶,很多小说或电影都是如此演的!在马桶里有颗血淋淋的人头对着你笑,或者有只手从马桶里伸出来,再不然就是厕所的镜子有鬼影啊,水笼头打开会有血水流出来啊,反正,在厕所有太多的鬼故事可以写了,而以下这一篇也是如此!
  三个人都开始不耐烦─阿唐进厕所去太久了!虽然说已连续打了三十二圈,大家都很疲倦,但假期连续几天,讲好了,至少九十六圈,才打了三分之一,而且“战况”激烈,高潮迭起,筹码在四个人的面前移来转去,胜负难分,三十二圈之后,稍事休息,人人都斗志高昂,恨不得再立刻投入“战场”,阿唐却抚着肚子说肚痛,进了厕所。
  进厕所是常事,人有三急,没有人可以不进厕所的,可是他进去太久,至少有二十分钟了吧!三个人坐在麻将桌旁,把摊在桌上的麻将牌,搓了又搓,叠了再推倒,也不知多少次了。麻将桌的一边空着,那是阿唐的位置。阿唐的对家首先耐不住,抓起一张牌来,桌上用力敲着,发出“啪啪”的声音,听来响亮而刺耳,他大声叫:“阿唐,别赖在厕所不出来,三个人等你一个”厕所中传来了阿唐的答应声,声音听来有点怪,闷闷的,倒像是他一面回答,一面正在用力做些什么别的事:“就快好了,就快好了!”他们打牌的地方,是一层相当残旧的四层高楼房。在飞速发展的城市中,这种旧楼,已经很少见了。旧得唯一的前途,就是等候拆建了。而这幢房子,也的确准备拆除了,上下四层,除了底层还有一家杂货在营业之外,也只有三楼这一层,有他们四个人在打牌,阿唐的一个长辈是这一层的承租人,阿唐提议的:要打牌,到那层楼去,地方宽敞,又没有人来打扰,随便我们拆天拆地。其余三个人来到一看,果然是一打牌的理想所在,于是才有了“长期抗战”的行动。
  像那样的旧式楼房,内部结构有一个特点,厨房和厕所,都在另一端,若是面积大,和主要的厅堂,隔得也就相当远!正因为这样,所以虽然三个人都觉得阿唐的声音有点怪,但总以为那是从十多公尺外传来的,又隔着厕所的木门,所以并不在意。
  又过了三分钟,阿唐的对家脾性气,再度高声叫:“阿唐,你出不出来?”
  阿唐的回答,听来有点气喘:“这就来,这就……。”听来,像是他没有说完,接着,就是哗哗啦啦的一阵水声,旧式的厕所,水箱放置得相当高,所以冲厕的水声也就格外响。对家闷哼了一声,他坐的地方,正好可以看到通向厕所的走廊,他伸长脖子,看到阿唐有点脚步踉跄地走了过来了,好像还在喘气。
  阿唐坐了下来,早已等急了的三个人,自然立即开始行动,打麻将的步骤是固定的:搓牌、叠牌、抓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牌上,麻将牌这种游戏,带合参加者的乐趣,几乎无穷无尽,能令参加者全心全意沉浸其中。
  所以,自阿唐从厕所中出来之后,究竟过了多久,才被人注意到他的脸色不对,没有人说得上来,首先注意的是阿唐的上家,由于接连打了两张牌,阿唐都犹豫着,决不定是要还是不要,他才向阿唐望了一眼。桌上的麻将灯压得很低,所以阿唐的脸色,在灯光之下,这也就使他异常的脸色,看来格外惨白。上家吃了一惊:“阿唐,你脸色怎么那样难看,没事吧!”
  当中隔着灯,对家要注意阿唐的脸面更不容易,他咕哝了一句:“三十多圈牌打下来,脸无人色,那是一定的了!”
  而这时,下家向阿唐看了一眼,也觉得不对,把灯托高了一了些。他们在打的那副麻将牌,恰好又是碧绿色的,反在阿唐的脸上,惨白之中,还有一层浅浅的惨绿,看了令人有说不出来的不舒服!下家伸手,想去按阿唐的额头,那是看到了旁人身体不适的象征之后,十分自然的举动。可是阿唐却闪了一闪,没让下家的手碰到他。
  三个人都停下手,看看阿唐,没有人说话,又正当深夜,静得出奇,所以,阿唐吞咽口水的声音,听来也相当刺耳,他一面咽着口水,一面现出十分惊骇的神情回头去看。他身后是一条走廊,走廊的尽头处,是厨房和厕所,他刚才到厕所去了很久,就从那%走中走过来,走廊中并没有灯,窄窄的,看来阴暗的一条,看起来也就十分怪异,使人感到寒意。
  对家又有点不耐烦:“快打牌!天都快亮了,别自己吓自己……”
  上家和下家也不由自主咽着口水,阿唐又回头看了一眼,忽然道:“不是吓你们……有谁要上厕所…最好别去……忍一忍……或是下楼去……”
  阿唐那几句话,说来声音发颤,想是他心中有着极大的恐惧,所以听来也叫人格外心中发怵,三个全是年轻小伙子,只是一震,接着便不以为然地笑:“去了又怎么?里面有什么?”
  阿唐的声音,听来更怪:“有鬼!那厕所中有鬼!”
  对家呵呵笑了起来:“有鬼!男鬼还是女鬼?”
  阿唐双手按在桌上,手指发白,他抓了几只牌在手,捏得那几只牌互相摩擦,发出“格格”的声响来。他道:“分不清是男鬼还是女鬼……”他回答得居然十分认真:“一进去,就叫掐住了脖子”他把手放在自己的后颈上示范着:“然后,气力好大,就按着我的头,向马桶下按,好可怕……那多半是积年老鬼!”
  三个人听得想笑,可是却又一点也笑不出来,看阿唐说得那么认真,他的脸色又那么可怕,三个人更感到有一股寒意,山一样压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对方才道:“你吓人的功夫很到家,怎么,心理战?好叫我们害怕?打错牌?”
  阿唐忙道:“不是,是真的!是真的!”
  其余三个人齐声叫:“少废话,打牌!打牌!”
  一开始打牌,刚才小小的停顿,好像都被他们忘记了,看来,都在专心一志地打牌。可是,真是忘记了吗?又是几圈牌之后,对家首先有些坐立不安,一直在变换着坐着的姿势。接着,上家和下家,也有相类似的动作。
  又四圈结束,三个人都吸了一口气,他们显然都内急了,要上厕所,可是他们一起向阿唐看去,阿唐的神情有着可怕的诡异:“不要去,厕所有鬼!”
  对家先站了起来:“我们一起去”阿唐忙挥手:“我去过了,你们去吧!”
  对家、上家和下家虽说不怕,心中还是不免有点发毛,在走廊中挤向前,推开厕所门,着亮灯,三个人同时看到,有一个人,上半身几乎全在马桶里,半马桶的水,把他的头全浸在水里。三个人不知僵了多久,才有气力把那人拉出来──阿唐,他在水中已浸了太久,脸色是异常的惨白。阿唐没说谎,厕所真有鬼,把他的头按向马桶,而他无法抗拒!

尘起缘飞 发表于 2007-7-31 00:33

麻将遇鬼记
  作者:倪匡
  
  前言
  讲到打麻将是人人会打,不论是中国人也好,香港人也好,台湾人也罢!麻将可以说是华人的共同语言,一上麻将桌就没有什么一国二制、两国论的分别了!不论台湾人的十六张或香港人的十三张。都是精采刺激,在此不是要介绍麻将,但以后有空再办一份麻将电子报也不错!不知各位打麻将时,尤其是越打越晚,或者是手气越打越好时,不知有没有害怕的感觉。以我个人来讲,我觉得麻将是有鬼的,也就是说当打麻将时某个人的后面是有人站著的,当然这个人绝不是人,是─鬼!所以下次打麻将时要注意自己或对方的后面有没有一位陌生人站著。好了,下面是倪匡跟金庸打麻将遇鬼的故事!
  (本故事以第一人称「我」来叙述,而我代表的是倪匡先生)
  我和金庸先生是多年的好友,有空的时候总是会切磋一下牌技,故事是发生在某年某月某日的晚上,我和金庸约好在我家打麻将,我和我太太,金庸和他的夫人,四个就玩起方城之战!
  打完四圈后,大家就开始算筹码,结果大家一算的结果,什么四个人都少筹码,也就是翠大家都输!但打麻将不可能四个都输啊!不管再怎么打,总会有个胜负!
  这时我好友金庸就开口了,因为我是调皮出名的。所以金庸就直觉我在搞鬼。金庸就腐「我也不用你请客,赢就赢何必藏起来,让大家算个半天都算不出来。」
  我可是百口莫辩,有理说不清,我自己心里也有算过,算起来我也是输家,怎么会赢了把筹码藏起来呢?所以我又叫所有人再算一遍,确定大家的筹码是正确的!但怎么算都是大家都有少!找不出赢的是谁?
  就在这时候,我看到金庸身后站了一个人,手上拿著我们的筹码,我直觉大声的叫道:「筹码就在你身上嘛!放下来还给我们不要害我们算半天!」
  此时金庸是被我讲的莫名其妙,还以为我在骂他!这时我叫大家再算一次筹码,结果居然对了!有输有赢的!金庸此时也问我:「你刚才是对我讲话吗?」
  我回答道:「我们碰鬼啦,刚才你身后站著一个人,还笑眯眯的拿著我们的筹码在手上玩,我不凶他,叫他赶快还给我们,他是不会还给我们的!」
  金庸听到了,也全身发毛!直呼不要打了,赶快散场回家!以上是我和金庸先生打麻将遇到调皮麻将鬼的故事!

尘起缘飞 发表于 2007-7-31 00:33

陆判
  作者:倪匡
  
  聊斋故事之中,有许多是为人所熟知的,“陆判”可算其中之一。这个故事的原文相当长,这里是取其中的几点。最有趣的,自然是阴间、阳间的随意突破,生死界限几乎不在存在,设想奇绝。在故事中,也可以看出古人认为思想由心产生的这种观念,所以换心可以聪慧,换了头思想不变。这种“手术”的设想,至今仍然大胆新奇之至。
  
  少了朱尔旦豪放爽朗的笑声,气氛一样热烈,因为大家在讨论:朱尔旦是否大胆到真能把阎王殿上的那具判官“请”来。
  
  在你一言我一语中,大有一提起阎王殿,就脸上变色者在。十殿阎王,判官小鬼,牛头马面,一尊尊都塑得栩栩如生,白天走进去,传统的精神压力和森严的景象,都曾令人感到阴风阵阵,幽明阻隔,阴阳分界,都那么神秘不可测,人死之后必然要进阎王殿去果报分明一番的观念,都曾叫人自心底深处粟然,所以也就连气息都要放缓。何况如今已是午夜,更何况是那一尊判官像——绿脸红须,最是狰狞可怖!朱尔旦居然口出狂言要把它“请”出来!
  
  许多人对一个,打了赌,要是朱尔旦真有这个胆子,大家轮流请他豪饮,要是他不敢,自然也得轮流请客,有人料定朱尔旦必输的,算算朱尔旦得花多少银子,仿佛已看到了他垂头丧气的样子。
  
  然而,没有多久,所有人全静了下来,朱尔旦一步跨进来,双手抱着一尊比常人略高的塑像,放下,将塑像转过身,面对众人,他若无其事地哈哈大笑,所有人不但出不了声,且有脸青唇白,全身发抖的!
  
  虽然灯火通明,判官塑像也离了厅,人也多,可是判官实在太狰狞,那一双凸出的眼睛之中,闪耀着夺命追魂的光芒,令人不寒而栗,背脊上像有许多虫在爬一样地不自在。
  
  好一会,才有一胆子较大的开了口:“我们……认输,你把……判官请回去吧!”
  
  朱尔旦哈哈大笑:“既然来了,岂可无酒!拿酒来,我和判官对饮!”
  
  那人咕哝了一句:“你……饮吧,我们……失陪了!”
  
  各人闪的闪,躲的躲,转眼之间,都溜走了。
  
  朱尔旦骂:“胆小鬼!”
  
  他大碗酒喝下肚,大碗酒在判官面前,洒向地,直到天色将明,才拦腰抱起塑像,脚步不免有点踉跄,可是胆气更豪,哼着小调,把塑像送回了阎王殿。
  
  一连几天,各人心悦诚服,轮流宴饮,朱尔旦酒醉饭饱回家,有时未能尽兴,兀自独酌,听更鼓声,正是三更,门外忽然有沉重脚步声渐渐移近,竟连地面也似在隐隐震动。
  
  门半开着,垂着竹帘,外面黑,看不真切是什么人有这样异样的脚步声。朱尔旦不禁感到一股寒意,陡然起立,看到帘外影影绰绰,有一条人影。
  
  他毕竟意态豪迈,一声长笑:“何不进来?”
  
  随着他的语声,竹帘“砉”然掀起,赫然便是绿脸红须的判官,大踏步走了进来。
  
  朱尔旦先是凛然,头皮发麻,双腿发软,遍体生寒,毕生未曾有过那种恐惧之感,他的第一个想法是:我死了!已经在阴间了!不然,何能见到真正的判官?
  
  一想到自己已死,反倒定下神来——反正已经是那么回事,害怕又有何用?他一豁出去,再无惧意,哈哈笑着:“可是前几晚冒犯金身,现在来提拿我归阴曹地府?”
  
  判官阔嘴一咧,笑容极为难看,可是却很真诚:“当然不是,那晚喝得不够,今晚再来!”
  
  朱尔旦喜得手舞足蹈,提起酒瓶来,每人先连干三碗,才问:“判官贵姓大名?”
  
  喝得急了,酒顺着判官的红须下来,他也不抹:“我姓陆,无名。”
  
  朱尔旦又举起了酒碗:“陆判兄,再干三碗!”
  
  陆判大声酣呼:“痛苦!痛苦!”
  
  朱尔旦和陆判成了好朋友,陆判虽然不至于每晚都来,但一个月总有十七、八天到朱家来痛饮,朱家上下,吓得动都不敢动,朱夫人更是胆小。一次陆判走了,朱尔旦大有酒意,进房之后,见妻子脸色恐惧,就指着妻子大笑:“你容貌本来就不怎么样,这一害怕,更是难看!”
  
  他的手向下移,妻子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减少,莹白柔滑,如丝缎,如玉如璧的女体,在闪耀不定的烛光下,闪起一片令丈夫血脉偾张的光彩,妻子也尽量把自己身体的美好处,向丈夫呈现。
  
  第二天晚上,午夜过后,陆判没有到,朱尔旦在书房睡着了,朦胧中,忽然感到胸口有点凉意,睁开眼来,看到的景象,令他直跳起来,可是却软得一点气力都没有,他想大叫,但他对自己和陆判友情的信心,使他镇定下来——他看到的是,自己整个胸膛都打开着,陆判正捧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心,放进胸口去!
  
  朱尔旦的声音还是不免有点发颤:“陆兄,你自然不会害我,可是你在做什么?”
  
  陆判神情严肃,说着话,手上一刻不停;把人心放进去之后,将打开的胸口合上,伸手在上面抚摸,伤口随摸随合,了无异状,他说的是:“找了一颗极聪慧的欣,心窍剔透玲珑,替你换上,可使你文思大进,博个功名!”
  
  等他说完,缩回手,朱尔旦坐起身,像是什么也未曾发生过一样,他陡然之间想起一件事来,疾声问:“人心可以换,人头能不能换?”
  
  陆判笑:“要换,自然可以!”
  
  他侧着头,打量着朱尔旦,朱尔旦双手乱摇:“不是我,恩……我妻子……体形……大佳,可是容颜……”
  
  他结结巴巴说到一半,陆判大笑:“我明白了,等有好的,我替你留意!”
  
  朱尔旦喜得当晚捧着妻子的丑脸胡言乱语,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些什么。第二天酒醒,略微记得些,也没存着太大希望,倒是换心之后,文思大进,出口成章,人人都惊讶不已。
  
  过了一个来月,四更天时,朱尔旦骤然惊醒,只见陆判胸前全是血,手中挽着一柄锋利之极、刃口雪亮的长刃,已直闯了进来,一手拉起朱尔旦,一刀已向仍在睡乡中的朱夫人头际切了下去。
  
  朱尔旦张口结舌,陆判动作快绝,随手抛开切下的头,自怀中提出另一颗血迹斑斑的头,向无头的脖子上按下去,手在头上的衔接处缓缓抚摸,低声喝:“快取水来洗血污!”
  
  朱尔旦没口答应,等他取了水来,看到陆判已然不在,妻子坐着,一脸血污,也看不出是什么模样,他忙用面巾一把一把抹拭着,才抹了两把,就看到星眸流转,口角带春,朱唇欲语,鼻孔翕张,美得连替她抹脸的手,也在发颤。
  
  可是美丽的脸庞上,却充满了迷惘的神情,一开口,声音娇甜:“夫君,为什么替我抹脸?”又吃惊地叫:“怎么全是血!”
  
  然后,用手在自己脸上抹着,惊惶更令她的美丽增加了楚楚动人。
  
  朱尔旦作手势,妻子望向他,血已全抹干净了,他温柔地缓慢地谈;贪婪地吻向她诱人丰满的朱唇——这是他们夫妻间以前从未有过的事。

尘起缘飞 发表于 2007-7-31 00:33

不要问我从那里来
  作者:倪匡
  
  前言:记得以前有首民歌叫“橄榄树”吗?它的第一句就是“不要问我从那里来?”民歌听起来是好听的,但如果是鬼故事写起来就让人不太舒服了!
  
  自然有了“传呼机”这种东西之后,究竟有多少人身上带着这可以传递信息,会发出“哔哔”声的东西,自然不会有确切的数字,但十分普遍,却是人尽皆知。
  
  不过,不论传呼机普遍到了什么程度,在新娘子的手袋中,传呼机忽然响了起来,总会令人觉得有点错愕。那种“哔哔”声响起的时候,在那新娘房中有六、七个人,包括了新郎、新娘、伴娘,以及几个亲戚,至少有四个人有传呼机,但是他们检查了之后,发现“哔哔”声依然传出,从放在一张几上的一只小巧的手袋中传出来。那是新娘的手袋。
  
  新娘正在补妆,才从婚姻注册处出来,到了酒楼,贺客会陆续到,虽然是一场十分普通的婚礼,但是对新娘来说总是一生之中重大的日子,总喜欢把自己扮得最美丽,出现在姨妈姑姐、街坊邻里的面前,一个女人,一生之中,有这样的机会不是太多,当然也不是绝对只有一次。
  
  新娘皱了皱眉,望着那只小手袋,新郎也皱了皱眉,走过去,取过那只小手袋,交给坐着在给人化妆的新娘,语言之中很不惨“今天还要听传呼机?”
  
  新娘抱歉地说“顺手放进了手袋,忘了关上!”
  
  她一面说一面打开手袋,取出传呼机。本来,她只要顺手关上机,不让它再发出声音来,就没有事了。可是一来由于携带传呼机之后养成的习惯,二来,多少有点好奇心谁会呼叫自己呢?几乎所有的熟人,都知道今天是自己的婚期,谁会在婚期呼叫新娘!新娘于是向传呼机显示数字的液晶体屏上,望了一眼。
  
  一切就在那一霎间改变了!新娘发出了一下尖叫声,像是她手中拿的不是传呼机,而是一块烧红了的铁,她陡地一扬手,把传呼机用力向前抛了出去,砸在前面的妆台的镜子上,它的尖叫声还没有结束,就是乒乓的镜子碎裂声。
  
  新娘室中的人都驽呆,新娘在这时候,陡然站起,一切全在同时发生,化妆师手中的眉笔,还紧贴着新娘的睑。新娘忽然站起,眉笔在新娘白嫩俏丽的脸上,画上了又粗又大的一道黑痕,再加上新娘的神情惊恐莫名,所以看起来,她变得诡异之极!新娘房外面的人也听到了声响,门立时被打开,好几个人探头进来。
  
  不等他们发问。新郎就大声道:“没有什么事,失手打碎了镜子!没事!”在结婚日,在新娘房中,失手打碎了化妆台上的大镜子,这种事当然不是常见的,但是也不是绝不可能发生,新郎既然说没有事,别人也不会多事,新郎说着,立时又来到新娘的身边,紧搂住新娘,他当然是想安慰新娘的,因为新娘的身子在发抖。
  
  可是,新郎的情形也好不了多少,他的身子也在发抖,两人互望着,两人的眼睛之中,都充满了恐惧。伴郎、伴娘都是新娘最好的朋友,可是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却也不知所措,伴郎走过去,把那砸碎了镜子的传呼机拾了起来。他顺便看了一眼,液晶体数码显示的是一组四位数字。传呼机上,显示这样一组数字,通常是机主和熟人之间约定的密码,一看到数字,就知道是谁在通过传呼台传呼,立时可以联络。这是十分普通的传呼机使用方法,一点也没有值得奇怪之处,何以新娘在一看之下,会如此失常?伴郎想问,还没有开口,新娘已经一伸手把传呼机枪了过来,又用几乎喊叫的声嚷:“没有事!”新娘胸脯起伏,她穿着一件窄身的旗袍,所以这时,她高耸的胸脯看来格外动人,她用求助的眼光望向新郎,又指了指传呼机。新郎叫了起来:“覆机?你别开玩笑了!”
  
  新娘的声音软弱无力:“求求你……回电……叫他不要来!”新郎的脸色煞白:“电话号码我早已记不得了!”新娘却立即说出了一个电话号码来。
  
  新郎的神情更难看:“从来也不知道你记性那么好!”他说着,已经走向放在一角的电话,可是当他拿起电话,准备拨号码的时候,他陡然回过头来,他的脸色和新娘一样惨白,他问:“新娘发出了一下呻吟声,双手乱摇:“别打……别理他!”
  
  新郎立即放下电话,不由自主的喘气。这一切,全是在一两分钟之内发生的事,新娘房中的别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觉得事情有着说不出来的怪异。
  
  只有新郎新娘心里明白,那个传呼机上的四位数字,代表了新娘以前的恋人,新娘和那恋人已经也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忽然现在的新郎介入,和通常常见的三角恋爱一样,必然有一个人成为失恋者,失恋者力图挽救,苦苦哀求,痛哭流涕,胸顿足,但是这些行为,在已变了心的人看来,只觉得讨厌,当然不会有任何挽回的作用。
  
  一直到失恋者彻底失败,新郎换了人,失恋者疯狂飞车,车毁人亡,临死之前,他的家人通知了新娘,说是重伤者亟望再见她一面,她念及他过去的种种好处,赶到医院去,他望着她,只说了一两句话:“你做新娘那天,不知会美丽到什么样子,我一定要来!”
  
  他还想伸手来握它的手,可是她一缩手,他的手垂下来,死了。而今天,新娘的传呼机上,居然出现了以前他常呼叫她时所用的数码!
  
  当然,引起的慌乱很快就平静了下来,他们都想到:一定是他的家人,恨她变心,所以才特地用以前的数码来呼叫!这样一想,恐惧感自然减少,所以接下来的繁文缛节,总算应付了过去,等到回到他们居住的小房诅已经筋疲力尽了!
  
  在电梯上,新郎在埋怨:“早叫你别去医院看他最后一面,你偏要去!”新娘把身子靠在新郎的身上:“总……相识一场,而且他……爱我……为我而死的!新郎的声音因为鹫恐而尖锐:“你闭口!”
  
  电梯门打开,新郎取出钥匙:打开门,新娘站着不动,他用尽气力抱起新娘进去,新娘顺手关上铁门,新郎一脚踢开木门。他们转过身来,看到小小的客厅中,沙发上有人坐着,正缸向他们举起手中的酒杯。
  
  新郎新娘一起失声问:“你从哪里来的?”
  
  坐着的那人站起来,一脸血污,声音凄惨:“不要问!我来了!”
  
  新郎和新娘的新婚之夜是怎么度过的,无人知道,第二天傍晚,他们家人破门而入时,还听到他们不断在问:“你从哪里来的?”

尘起缘飞 发表于 2007-7-31 00:34

鬼停车场
  作者:倪匡
  
  前言:每个人都有一种口头的习惯。当碰到不好或不喜欢的事,都会在前面加个“鬼”字。例如去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地方会称“什么鬼地方”,听到自己不爱听的话会“讲什么鬼话”,当然不喜欢一个人的模样也会不客气的批评“什么鬼样子”。所以“鬼”还真和我们有密切的关系!以下的故事也一样。
  
  走进停车场,阿陈就觉得不是很对劲,可是,那里不对,他又说不上来──或许是夜太深了,他心里想,又喝多了一点酒,所以才感到有点异样?
  
  他的车停在三楼,那儿停车场又没有电梯,还要走楼梯下去,他心中在埋怨着,忽然又自己笑了起来!刚才在心中说了什么?“鬼停车场”!真好笑,鬼停车场,当然是对这没有电梯设备的停车场表示不满之意,并不是这个停车场有鬼,也不是说这是一个鬼的停车场。阿陈自己向自己解释着,不禁感到一股寒意,拍了拍心口,又用力摇头,使自己清醒些。
  
  楼梯很静,那么晚才来开车的人当然不会很,还是没有人好,都市里治安不是很好,要是忽然楼梯转角冒出一个人来,说不定还会吓一大跳!他正想着,楼梯转角处,人影一闪,果然转出一个人来,阿陈自然而停了一停,那个从上面走下来的人,也停了一停。阿陈看了看那人,那是一个脸上的化妆都走了样的女人,年纪很轻,可是一脸的风尘味,洗去了所有辞化妆品之后,她的脸可能很清秀,但这时,看来却给人恐布的感觉。
  
  阿陈不知不觉诅作了一个不想看下去的神情他身形壮硕,为了怕人家误会他不是好人,所以他侧了侧身,让那女人先走下去。那女人的表情很古怪,可能是她太疲倦了,一点眼神都没有,望着他的时候,目光似是一片木然。而且,她为什么双手交抱在胸前,而且身子抖了一抖,像是很冷的样子?她怎么会觉得冷?
  
  阿陈不由自主吸了一口气,这时,那女人已经急匆匆地走了下去,阿陈看着她的背影,曲线玲珑,十分动人,阿陈不禁暗自咽了一下口水,一直等那女人转过了楼梯角,看不见了,他才继续向上走。
  
  三层楼梯,说高不祸,说低不低,他也走得有点喘气,上层停车场的灯光,有点半明不暗,他觉得看出去,视线有点模糊,就揉了揉眼。看出去,一排一排停着的汽车,都像是在缓慢地移动,车子全是停着,当然不会动,一定是酒意涌上来了,他想,真糟糕,等一会还要长途驾驶回家去,是不是可以支持下去?
  
  他向前急冲了几步,更觉得有点脚步不稳,所以伸手扶住了一辆车子。那辆车子,车尾向外停着,他的手才按上去,清清楚楚感到车子在动,他吓了老大一跳,连忙缩手,张大了口想叫,可是又发不出声来。
  
  停车场的灯光不变,车子里面更暗,也看不真,他看进去,看到车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他喘了几口气,定了定神,又看到其中一部份在动的物体,白皙动人,那是一条女人的大腿,嗯,大腿上有男人的手在移动,嗯,他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了,于是大大地打了一个酒呃,并且伸手,在行李盖上,重重拍了一下。他一拍之后,就闪身一旁,躲在另外一辆车的后面,向前看着。他看到车厢,本来缠成一团的男女,分了开来,向外看着。
  
  他们的脸,在车尾玻璃后面,阿陈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们的神婆男的和女的年纪都很轻,看来车子也不是他们的,他们一定是偷进车子去,在车子里胡天胡地乱来。
  
  阿陈感到了愤怒,他也是车主,车子也可能遭到这一类少男女的破坏,他必要教训一下这两个年轻男女!他一想到这里,昂然自车后走了出来,在车厢中的那一双男女,本来已经面有惊惶之色,一看到他现身,更是惊骇莫名,那女孩子拼命把头向男的怀里钻,可是那男的,却显然不准备保护她,还用力把她向外推,一只手又准备开车门。
  
  阿陈的动作比较快,一个箭步,也奔到了车前,车门才被那男孩子推开一点点,就被阿陈用力顶了回去,那是一辆两门车,前面的两个座位,椅背都被放得最低,那一双男女,就把它当作了大床,这时,却又被他堵在车里,盯着衣服零落的年轻女人,阿陈有一股异样的快意,而且,他也看到了一个奇特之极的现象,车子里的两个人,拼命在蜷缩他们的身体,缩成一了团,他以前从来也未曾想到过,人的身体,竟然可以这样……叠成一团的!
  
  而且,他们的神情也惊恐莫名,女的还在用力摇头,长头发披了下来,遮住了她半边脸,看来有点恐怖。
  
  阿陈心想,吓得他们也够了,就用力拉开车门,喝:“你们两个,出来”他呼喝着,直到这时,在车中的男女,才陡然叫了起来,叫得那么尖厉,那么震耳欲聋,倒反而令阿陈后退了一步。
  
  也就在叫声震耳的那一霎诅那男孩子已经伸手,打开另一边车门,和女孩一起滚出了车,他们在滚出去之后,并不是立刻站起来,而是在肮脏的、满是油渍的地上,连爬带滚了好一会,至少十来公尺,才站了起来,一面尖叫,一面奔向前。阿陈想叫他们不必奔得那么狼狈,因为他看到,两人都赤着脚,连鞋子都不知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看着那一双男女冲下楼梯,还有尖叫声传上来,同时又听到有人在喝问:“你们干什么?”
  
  喝问声很有威严,可是那一男一女,并没有回答,喝问声又响起:“站住!”
  
  另外有一个声音道:“算了,我们想休息一会,吸支烟,何必惹麻烦!”
  
  阿陈心想,难道是两个警察?在这样的情形下,放那一男一女逃走,那可有点不应该。他正在想,人影闪动,两个人走了上来,果然是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口中都咬着香烟。一个还在回头望:“刚才那一男一女,看来不是什么好东西,该查他们一查!”另一个笑:“你是看到那妹妹仔衣衫不整,想乘机揩油吧?”
  
  两个人一起暧昧地笑了起来。阿陈“呸”地一声,向地上吐了一口口水,不去理会那两个警察,去找自己的车子,可是走了一圈,仍然没见到他那辆二手跑车。
  
  车子买回来时,已经有三年的车龄,他喜欢开快车,跑车的性能也很好,他珍爱之极,明明是停在三楼的,怎么会找不到?难道叫人偷走了?他越找越是着急,连酒也醒了几分,他的车子不见了!
  
  他一抬头,那两个警察还在,正把手中的烟头,掷向地上,用皮鞋去踩熄它,阿陈喘着气,奔到了他们的面前,大声道:“我的车不见了!”
  
  刹那之间两个警察都出惊讶莫名的神情来,而且自然而然,双臂交抱着,身子也震了一震,阿陈再大叫:“我车子不见了”两个警察像是感到更冷,转身匆匆向楼梯走去,楼梯口又有人拿着电筒走了上来,那是停车场的管理员,一看到两个警察的神情就摇头:“这停车场不干净,早些日子,一个姓陈的,喝了酒,在这里拿了车,出了车祸,他老回来,有时,会叫人感到阴风阵阵,遍体生寒,有时,也会叫人看见他,一身是血!”
  
  阿陈眨着眼,这是在说谁?而突然之间他想起为什么一进停车场就觉得不对劲了,他竟然没有看到自己的影子。

尘起缘飞 发表于 2007-7-31 00:34

全不全?觉得不全的开始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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