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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起缘飞 发表于 2007-3-30 18:14

徐小斌新书《华丽的沉默与孤寂的饶舌》

[align=center][img]http://image2.sina.com.cn/book/ul/2007/0323/U2100P112DT20070323154537.jpg[/img][/align][align=center][size=12px]图为《华丽的沉默与孤寂的饶舌》一书封面  湖南文艺出版社出版[/size][/align][b]本书简介:[/b]
  本书图文并茂,美到极致,令人爱不释手,要精心构架整个布局与细部,令整本书如同一匹丝绸,色泽明暗交潜,如同月光下的水一样柔滑凉,撕开它,就会出现裂帛一般断裂的声音,从中显现出美丽和山谷和云朵,那些漫天翻卷的花纹,像葡萄叶,像鸟,像银箔,那是一种高级的美,枯澹的美,无法描摹的美,令人叹息与感怀的美。雅俗共赏、令绝大多数人欣赏的美,货真价实、在商业主义神话时代中能够保值甚至升值的美。
[b]作者简介:[/b]
  徐小斌(blog),女,当代作家。生于北京,少时习画,毕业于中央财政金融大学。现在中央电视台中国电视剧中心供职。主要作品有《羽蛇》、《敦煌遗梦》、《双鱼星座》、《迷幻花园》、《德龄公主》等,另有《徐小斌文集》五卷由华艺出版社出版。曾获首届鲁迅文学奖等多种奖项,部分作品被译成英、法、日等国文字,在海外发行。 擅长绘画及刻纸艺术,曾经于上世纪九十年代在中央美院画廊举办个人刻纸艺术展,得到著名画家及业内人士的高度评价。
[b]自序:[/b]
  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末的春夏之交,我曾经中断写作,在那一段低迷的日子里,我迷上了刻纸。工具材料都很简单:包相纸的黑纸和小学生削铅笔的足刀。开始时,我还打个小稿,试图藏上一点什么机关,什么寓意,后来索性抛却意念,随心所欲,心境空明地进入“准气功状态”。不要意在笔先,而要“意随刀行”,加之有古典音乐相伴,刀尖上便悠悠然产生了一种神秘的节奏与韵律。沉重神秘的黑与幽雅灵动的白构成了一个崭新的宇宙,我的构图一反传统刻纸的章法,自由奔放随心所欲,那一把小小的足刀,把我带进了一个自由王国。
  1990年8月,我在中央美术学院画廊办了个人刻纸艺术展。那个秋天晴空丽日。当时的中国美协副主席周思聪,著名美术批评家邵大箴的夫人、著名画家奚静之,作协领导张锲、我的老师、著名画家姚治华等均观展并作出很高评价,数美商出高价购买,观众在留言簿上写下三个大字:新!奇!绝!最令人鼓午的是,艾青老坐着轮椅而来,细细看了全部作品。早就听说艾老学过画,对于民间艺术,尤为喜爱。只是当时身体欠安,行动不便,大家都猜他未必能来。艾老却来了,而且是第一位观众。当他携夫人高瑛精神矍烁地出现在展厅里,颤巍巍地在签名簿上写下“艾青”两个字时,我深为感动。果然,艾老对于许多展品都有内行的评价。当他看到《水之年轮》、《沉思的老树及其倒影》等作品时,良久不语,最后看着我很认真地说:你这每一幅都是原创,想法很独特,应当拿去发表。
  我想这是对我的最高奖赏了。
  我的刻纸分为几个系列。两幅《敦煌》,是美商曾出高价购买,而我不忍割爱的;这一系列与中国文化传统有关。包括《无题》,《佛说》,《蝶梦》,《洛神》,《精卫填海》。中国成语故事。刀法显然变化了,我有意将线条“拙”起来,让它更有力度:《按图索骥》,《买椟还珠》,《刻舟求剑》,《高山流水》,《郑人买履》……便都是这方面的尝试。《水之年轮》,《关于盛开的蔷薇的感官及其它》,《沉思的老树及其倒影》,《变奏——荒唐的根茎和花》……这自然是现代派的抽象手法了。也可以说是一种单纯的线的炫耀,这一系列很受年轻人的欢迎。来自西方艺术与宗教故事题材的,有《引渡》,《伊甸之光》,《斯芬克斯之谜》,《奥菲利亚》,《忏悔》、《网……而《风筝季节》,《橱窗》,《情人节》,《萤》,《幕落》……轻松,愉快,自然,洒脱,来自于最普通的生活。《河里小鱼游啊游》是我为儿子五岁生日而作的。瞧,这大脑袋,长睫毛,正挺着小鸡鸡向小鱼嘴里撒尿呢,多神气!
  《弧光》,《海火》…是我按照自己小说的意境所作,无星无月的夜,一个少女正在一块冰面上静静地滑行,她试图挣脱这大大的8字,她的长发飞扬,远处正有光斑闪烁;…星星沉落在海底,两个女孩在深海捕捉星星,她们象月光一样在海水中飘荡……
  还有另一样式的刻纸。它们是旧挂历改造而成,《被缚的普罗米修斯》原是挂历上的一棵大树,看这些质感很强的斑纹!《飘逝》中的花头巾本是小姑娘的蝴蝶结,而《空信箱》中飘飞的少女长发则来自阿兰.德隆的大鬓脚,至于《青春》中的那一对日本少女,则不过是两只拆开了的黑猫耳朵的一片彩色地毯罢了。《形象如何在屏幕中显现》、《歌星的秘密武器》有点现代派绘画的味道,《走西口》、《鹬蚌相争》……则有些古拙之风了。还有这些时装模特儿,也来自废旧的挂历,改造一下,让她们活起来,的确是件让人开心的事。
  那些废旧的挂历,出人意料地有着神秘的难以分辨的色彩,在上世纪的某一阶段,我对色彩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迷恋。在我们的青年时代,中国的色彩永远是非黑即白非此即彼,开放之后是皮尔卡丹首先为我们带来了一种“流行色”,那些迟到的流行色实际都是中间色。铁锈红色、橄榄绿色、金棕色、银蓝色……色与色之间的过渡是一种高深的艺术。而一开始这种过渡也许是无意的,譬如我们画油画的时候,钴蓝和钴黄偶然碰到一起,忽然变成了一种说不出的绿,既不是翠绿、墨绿,也不是碧绿、苹果绿,那样的绿色非常神秘,仿佛只要细细地看,便能从中看出数不清的颜色似的。于是又想起哥德的《色彩论》,哥德久久地看着一位红衣女郎,而女郎起身走后,她身后的白色墙壁却留下了一片美丽的海水绿色……那便是“补色”。在绘画中,补色原理十分神秘,那是一种最让电子时代恼火的多义性,这种模糊和多义是最不可模仿不可“克隆”的。维纳在上世纪初便说过,在未来的电子时代,电脑唯一不能代替的是诗歌、小说与艺术。因为它们是一种模糊的思维,不能有任何明确的指令。 旧挂历的色彩,便充满着这种神秘的中间色,在这许多的刻纸中,我正是利用了这种神秘的难以言传的过渡,才达到了意想不到的奇异的效果。
  有意思的是,与文学中的互文本关系相似,绘画有时也需要好画的激励。十七岁,从东北兵团回来探亲,那还是在七十年代,我开始看一些在那个时代被禁锢着的西方画册。当时那些画册珍贵至极,如果不是极好的朋友,是碰也不会让我碰的。有两幅画一下子吸引了我:一是弗鲁贝尔的《天鹅公主》,另一是莫罗的《幽灵出现》。前者是弗鲁贝尔的“天魔”系列画之一,后者则是关于莎乐美与施洗约翰的宗教题材画。首先抓住我的是天鹅公主那双奇特的大眼睛,那眼睛里似乎流动着极美丽又极恐惧的死亡阴影,造出这样眼睛的画家大抵是恶魔缠身的人,事实证明果然如此。而莫罗的《幽灵出现》则取材于宗教故事,画的是正在希律王宫廷中狂舞的莎乐美见到施洗者约翰人头忽然大放灵光,受到强烈刺激的一瞬。传说莎乐美是公元前一世纪大希律王的孙女,以美丽妖冶淫荡著称。其母希罗底也是当时著名美女。希罗底初为其叔希律腓力之妻,后又为另一叔父希律安提帕霸占。施洗约翰于是指责她乱伦,她怀恨在心。一日,正值希律王生日,希罗底令其女在筵前为王舞蹈,王大悦,遂愿满足莎乐美的一切要求。在希罗底唆使下,莎乐美便要施洗约翰的人头,王从其愿,将约翰杀死。这个故事带有一点残忍的神秘意味,画面上的莎乐美洁白眩目的肉体上装饰着缀有浓郁东方色彩的丝绸和硕大的金绿色阿拉伯宝石。这幅画以一种金碧辉煌、绝顶美艳而又绝对阴毒的形式走入我的梦境。后来我有点走火入魔地画了许多怪里怪气的画,诸如《引渡》,画一个古希腊装束的女人怀抱一颗男人的头颅坐在一只刻满骷髅的骨船中,星星在夜空中组成一只巨大的十字架。(后改变形式为刻纸)又譬如《阿波罗死了》,月亮女神狄安娜怀抱阿波罗的头颅,站在羊蹄状的金莲花上,而上空的太阳却被镂了空,那个被镂空的形状正是阿波罗的头形。这幅画,曾经被一个当时深爱我的人视作珍宝,也因此,我在小说《末日的阳光》中写到了这幅画。总之,它们潜藏着我最初的奇思异想,与我后来的刻纸绘画颇有关联。
  的确,世上一切学问、一切艺术都是相通的,这道理古人似乎早就明白。舞剑和绘画有何关系?而吴道子观斐民舞剑竟“挥毫益进”, 听水声与写字有何关系?而怀素“夜闻嘉陵江水声,草书益佳”,更有打球筑场、阅马列厩、华灯纵博、宝铁艳舞、琵琶弦急、羯鼓手匀……这些与写诗有何关系?而陆游却因此“诗家三昧忽见前,屈贾在眼无历历,天机云锦用在我,剪裁妙处非刀尺”……
  据说,人脑有若干亿个神经细胞。人从生到死,这些灰白色的神经元仅仅使用了很少的一部分,而人有着许许多多的潜能未曾挖掘。从这个角度来说,人做为生命有机体,与应有的使用价值相比,是太微乎其微了。这不能不说是人类的大悲哀。人们有时太注重目的,注重目的的结果往往是一生只能做一件事。专心做一件事,只要智力健全,一般都能成功。但这成功的代价,却是一种巨大的心智的浪费。还是那句话,看你更看重什么了。
  我对本书策划唐朝晖说,要把此书做得图文并茂,美到极致,令人爱不释手,要精心构架整个布局与细节,令整本书如同一匹丝绸,色泽明暗交替,如同月光下的水一样柔滑冰凉,撕开它,就会出现裂帛一般断裂的声音,从中显现出美丽的山谷和云朵,那些漫天翻卷的花纹,象葡萄叶,象鸟,象银箔,那是一种高级的美,枯澹的美,无法描摹的美,令人叹息与感怀的美。雅俗共赏、令绝大多数人欣赏的美,货真价实、在商业主义神话时代中能够保值并升值的美。
  当然,这也许只是我的幻想。
[align=center][img]http://image2.sina.com.cn/book/ul/2007/0323/U2100P112DT20070323155107.jpg[/img][/align][align=center][size=12px]远古[/size][/align]  远古是我偏爱的刻纸之一。
  首先是很难找到那种质感的材质。那种远古的石质,苍冷如铁。奴隶们跪捧起一个女人,女人光洁如玺,秀发纷垂,在远古的天空下无比美丽高贵——她是众生之母,是女娲,是远古的图腾。
  原始人正在参拜供奉图腾的祭品。
  原始人将以它荡魂摄魄的力量慑服众生。它美。它有一种来自远古的原始拙朴的美。有一种音乐般的韵律感与掷地有声的金石之风。有一种现代人所寻求的反朴归真的色彩魅力。
  饮食、采集、捕鱼、狩猎、舞蹈、歌唱、性交、生殖、死亡、丧葬……夕阳西下的时候,山的断层变成了单纯的色块,被斜阳薰陶得光熠四射。有无数根古朴而美丽的线隐藏在岩石上。那些线深深刻出远古时代的生活。鱼和鸟以及许多的生殖器官构成了这种生活。夸张的乳房和生殖器变成了符号成为母系社会的骄傲。在太阳和月亮交接的那一瞬,天空总会有无尽的空白需要填补。

尘起缘飞 发表于 2007-3-30 18:18

[align=center][img]http://image2.sina.com.cn/book/ul/2007/0323/U2100P112DT20070323155159.jpg[/img][/align][align=center][size=12px]走西口[/size][/align]  两块颜色构成了一部名著的题目:红与黑。
  费神地想了许久,才突然看到,那块黑与红的交接处,难道不正是一个妙龄少女的发辨与红衣裳的相接之处吗?
  因为色彩的限制,做一幅现实主义的作品已经不可能了,只能夸张,变形,少女的一双小脚支撑着一个庞大的身子,红衣裳,黑树林,还有远去的哥哥,红黑相间的小饭篮……都传达出爱,痛和感伤,或许还有泪。
  一切都不复存在了。在这巨大的苍穹之中,只有这个男人和这个女人。一切都极其简单。天空。树林。男人和女人。后来,在他们中间又出现了孩子,于是一代代繁衍至今。
[align=center][img]http://image2.sina.com.cn/book/ul/2007/0323/U2100P112DT20070323155339.jpg[/img][/align][align=center][size=12px]韵律[/size][/align]  仅仅是看中了旧挂历上的这张长条折纸,于是利用它做成了韵律。此幅刻纸的难度在于两个变形人与长条彩纸的关系。在茫然一片的旧挂历上,我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两个与长条纸相吻和的变形人,他们手举着那条流动的韵律,而他们的身体也化作了与纸同样和谐的节奏。和谐,是产生韵律与节奏的关键,然而也有某些时候,某些情况下,我们需要一点和谐中的不和谐,一如我们在聆听巨将大师们鸿篇巨制式的交响曲中突然听到的不谐和音,那时我们会为之一震,为这个世界的多元、繁复与美丽叫好。
  镜子发疯而成为哈哈镜,于是变形便成为真实。至于太多的面孔,无非是不断变幻着的可敬偶象与可憎仇敌。因为人类既需要爱又需要恨。
[align=center][img]http://image2.sina.com.cn/book/ul/2007/0323/U2100P112DT20070323155419.jpg[/img][/align][align=center][size=12px]沉思的老树极其倒影[/size][/align]  老树在沉思。俯看着它的倒影。而倒影却幻化成为一个少女。是少女仰仗老树的根茎在茁壮成长,还是老树吸食少女的精髓以保青春?在阳光下,看不出少女的任何表情,而老树的面容,究竟是沉思、伪善、还是悲悯?!
  老树是沉默的。它静静地屹立于斯,静静地看见沧海桑田变幻无穷,也许在它年轻的时候,它还能感受到浓郁的花香,还能喷洒出青春的汁液,还能在夜色温柔中与天空的星星谈谈爱情,还能在吸吮到日月精华的第一滴露水后,咂咂嘴,慢慢品味其中的甜蜜。但是在无数次日升月落的循环往复之后,它沉默了。因为它看见那些爱说话的伙伴们一个个一批批地倒下。虽然同类还会在原有的土壤中死而复生,但那毕竟是新的面孔了,每一张面孔其实都是不可复制的,也许它们瞒得过大地甚至星月,但瞒不过它——它是古老的,因而是睿智的。它是睿智的,因而是沉默的。
[align=center][img]http://image2.sina.com.cn/book/ul/2007/0323/U2100P112DT20070323155456.jpg[/img][/align][align=center][size=12px]精卫填海[/size][/align]  童年时候,最感动我的故事只有两个,一个是《海的女儿》,另一个就是《精卫填海》。《海的女儿》让我流泪,而《精卫填海》在流泪的同时,还给了我力量。我曾经画过一幅《精卫填海》的国画,参加美展,还获了奖。
  至今,我仍记得清代顾炎武那首《咏精卫》:万事有不平,尔何空自苦?长将一寸身,衔木到终古。我欲平东海,身沉心不改,大海无平期,我心无绝时。
  至今,我仍喜爱这首诗,一如从前。
  我喜欢飞翔的姿态。
  躯体和灵魂仿佛是一个空间有限的容器,被各种各样的文字、色彩、声音以及欲望装满,于是变得沉重。
  摆脱沉重的方式只有飞翔。
  在梦里,飞很容易,一有人追杀,我就会腾空而起。
  我亮起巨大的双翅,象古东海的精卫鸟,在暗淡的银灰色的雾气中艰难地起飞,飘浮在闪烁的烛光和紫色的涟漪中,连羽翼也如同一团玫瑰色的空气在慢慢消融。当我向着幽暗的湖水飞去的时候,末日的太阳正在我的翅膀上发出奇异的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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